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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致敬古龙_《边城.浪子》无瑕疵版[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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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1 11:51:55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虽然在努力控制着,但声音还是忍不住要发抖,几乎已说不下去。

  幸好翠浓已打断了他的话,道:“你用不着担心这些事,所有的事他全都知道。”

  傅红雪道:“他知道什么?”

  翠浓道:“他知道你这个人,也知道我们过去的感情。”

  傅红雪道:“我们……我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

  翠浓道:“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已将以前那些事全都告诉了他。”

  傅红雪道:“所以你就更不该到这里来。”

  翠浓道:“我到这里来找你,也已告诉了他,他也同意让我来照顾你。”

  傅红雪的牙龈已被咬出血,忍不住冷笑道:“看来他倒是个很开通的人。”

  翠浓道:“他的确是。”

  傅红雪突然大声道:“但我却并不是,我一点也不开通。”

  翠浓勉强笑了笑,道:“你若真的怕别人误会,我可以叫他进来一起陪你。”

  她不等傅红雪同意,就回过头,轻唤道:“喂,你进来,我替你介绍一个朋友。”

  “喂。”

  这虽然也是个很普通的字,但有时却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亲密。

  新婚的夫妻,在别人面前,岂非总是用这个字作称呼的?

  门本来就没有栓起。

  她刚说了这句话,外面立刻就有个人推门走了进来,好像本就一直守候在门外。

  妻子和别的男人在屋里,作丈夫的当然总难免有点不放心。

  傅红雪本不想看见这个人,但却又忍不住要看看。

  这个人年纪并不大,但也已不再年轻。

  他看来大概有三十多岁,将近四十,方方正正的脸上,布满了艰辛劳苦的生活所留下的痕迹。

  就像别的新郎倌一样,他身上也穿着套新衣服,华贵的料子,鲜艳的色彩,看起来和他这个人很不相配。

  无论谁一眼就可看出他是个老实人。

  久历风尘的女人,若是真的想找个归宿,岂非总是会选个老实人的?

  这至少总比找个吃软饭的油头小光棍好。

  傅红雪看见这个人时,居然并没有很激动,甚至也没有嫉恨,和上次他看见翠浓和别人在一起的感觉完全不同。

  这种人本就引不起别人激动的。

  翠浓已拉着这人的衣袖走过来,微笑着道:“他就是我的丈夫,他姓王,叫王大洪。”

  王大洪。

  老老实实的人,老老实实的名字。

  他被翠浓牵着走,就像是个孩子似的,她要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

  翠浓又道:“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傅红雪傅公子。”

  王大洪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抱拳道:“傅公子的大名,在下已久仰了。”

  傅红雪本不想理睬这个人的,以前他也许连看都不会多看这种人一眼。

  可是现在却不同了。

  他死也不愿意让翠浓的丈夫,把他看成个心已碎了的伤心人。

  但他也实在不知道应该跟这种人说什么,只有喃喃道:“恭喜你,恭喜你们。”

  王大洪居然也好像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傻笑。

  翠浓瞅了他一眼,又笑道:“他是个老实人,一向很少跟别人来往,所以连话都不会说。”

  傅红雪道:“不说话很好。”

  翠浓道:“他也不会武功。”

  傅红雪道:“不会武功很好。”

  翠浓道:“他是个生意人,作的是个绸缎生意。”

  傅红雪道:“作生意很好。”

  翠浓笑了,嫣然道:“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至少他……”

  她笑得很苦,也很酸,声音停了停,才接着道:“至少他不会抛下我一个人溜走。”

  傅红雪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他没有看见她那种酸楚的笑容。

  他好像在看着王大洪,其实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看不见。

  但王大洪却好像很不安,嗫嚅着,讷讷道:“你们在这里多聊聊,我……我还是到外面去的好。”

  他想将衣袖从翠浓手里抽出来,却好像又有点不敢似的。

  因为翠浓的脸色已变得很不好看。

  世界上怕老婆的男人并不少,但像他怕得这么厉害的倒也不多。

  老实人娶到个漂亮的老婆,实在并不能算是件走运的事。

  傅红雪忽然道:“你请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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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1 11:5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大洪道:“是。”

  他还是直挺挺的站着。

  翠浓瞪了他一眼,道:“人家叫你坐,你为什么还不坐下去?”

  王大洪立刻就坐了下去,看来若没有他老婆吩咐,他好像连坐都不敢坐。

  他坐着的时候,一双手就规规矩矩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手很粗糙,指甲里还藏着油腻污秽。

  傅红雪看了看他的一双手,道:“你们成亲已经有多久?”

  王大洪道:“已经有……有……”

  他用眼角瞟着翠浓,好像每说一句话,都得先请示请示她。

  翠浓道:“已经快十天了。”

  王大洪立刻道:“不错,已经快十天了,到今天才九天。”

  傅红雪道:“你们是早就认得的?”

  王大洪道:“不是……是……”

  他连脸都已紧张得涨得通红,竟似连这种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

  傅红雪已抬起头,瞪着他。

  天气虽然已很凉,但王大洪头上却已冒出了一粒粒黄豆般大的汗珠子,简直连坐都坐不住了。

  傅红雪忽然道:“你不是作绸缎生意的。”

  王大洪的脸上又变了颜色,吃吃道:“我……我……我……”

  傅红雪慢慢的转过头,瞪着翠浓,一字字道:“他也不是你的丈夫。”

  翠浓的脸色也突然变了,就像是突然被人在脸上重重一击。

  她脸上本来仿佛戴着个面具,这一击已将她的面具完全击碎。

  女人有时就像是个核桃。

  你只要能击碎她外面的那层硬壳,就会发现她内心是多么柔软脆弱。

  傅红雪看着她,冷漠的眼睛里,忽然流露出一种无法描述的情感,也不知是欢喜,是悲哀,是同情,还是怜悯。

  他看着一连串晶莹如珠的眼泪,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滚下来……

  他看着她身子开始颤抖,似已连站都站不住。

  她已不用再说什么,这已足够表示她对他的感情仍未变。

  她已不能不承认,这个人的确不是她的丈夫。

  傅红雪却还是忍不住要问:“这个人究竟是谁?”

  翠浓垂下头,道:“不知道。”

  傅红雪道:“你也不知道?”

  翠浓道:“他……他只不过是店里的伙计临时替我找来的,我根本不认得他。”

  傅红雪道:“你找他来,为的就是要他冒充你的丈夫?”

  翠浓头垂得更低。

  傅红雪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翠浓凄然道:“因为我想来看你,想来陪着你,照顾你,又怕你赶我走,因为我不愿让你觉得我是在死缠着你,不愿你觉

得我是个下贱的女人。”

  最重要的是,她已不能再忍受着傅红雪的冷漠和羞侮。

  她生怕傅红雪再伤害她,所以才想出这法子来保护自己。

  这原因她虽然没有说出,但傅红雪也已明白。

  傅红雪并不真的是一块冰,也不是一块木头。

  翠浓流着泪,又道:“其实我心里始终只有你,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嫁给别人的,我自从跟你在一起后,就再也没

有把别的男人看在眼里。”

  傅红雪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声道:“谁说我不要你,谁说的?”

  翠浓抬起头,用流着泪的眼睛看着他,道:“你真的还要我?”

  傅红雪大叫道:“我当然要你,不管你是个怎么样的女人,我都要你,除了你之外,我再也不要别的女人了。”

  这是他第一次真情流露。

  他张开双臂时,翠浓已扑入他怀里。

  他们紧紧拥抱着,两个人似已溶为一体,两颗心也已变成一个。

  所有的痛苦、悲伤、误会、气愤,忽然间都已变为过去。

  只要他们还能重新结合在一起,世上还有什么事值得他们烦恼的?

  翠浓用力抱住他,不停的说:“只要你真的要我,从今之后,我再也不会走了,再也不会离开你。”

  傅红雪道:“我也永远不会离开你。”

  翠浓道:“永远?”

  傅红雪道:“永远!”

  王大洪看着他们,眼睛里仿佛带着种茫然不解的表情。

  他当然不能了解这种情感,更不知他们既然真的相爱,为什么又要自寻烦恼。

  爱情的甜蜜和痛苦,本就不是他这种人所能够了解的。

  因为他从来没有付出过痛苦的代价,所以他也永远不会体会到爱情的甜蜜。

  他只知道,现在他留在这里,已是多余的。

  他悄悄的站起来,似已准备走出去。

  傅红雪和翠浓当然不会注意到他,他们似已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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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6 09:50: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4-10 11:44 编辑

  昏暗的灯光,将他的影子照在墙上。

  白的墙,黑的影子。

  他慢慢的转过身子,手里突然多了一尺七寸长的短剑!

  *    *    *    *    *    *

  剑锋薄而利,在灯下闪动着一种接近惨碧色的蓝色光芒。

  剑上莫非有毒?

  王大洪慢慢的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翻身!

  青蓝色的剑光一闪,已闪电般向傅红雪的左胁下刺了过去。

  没有人能想到这变化,何况是一对正沉醉在对方怀抱中的恋人?

  傅红雪用两只手紧拥着翠浓,胁下完全暴露着,本就是最好的攻击目标。

  这一剑不但又快又狠,而且正是看准了对方的弱点才下手的。

  为了要刺出这一剑,这个人显然已准备了很多年,多年来积压着的仇恨和力量,已完全在这一剑中发泄!

  傅红雪非但没有看见,甚至完全没有感觉到。

  但翠浓却恰巧在这一瞬间张开眼,恰巧看见了墙上的影子。

  她连想都没有想,突然用尽全身力量,推开了傅红雪,用自己的身子,去挡这一剑。

  剑光一闪,已刺入了她的背脊。

  一阵无法形容的刺痛,使得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仿佛已被撕裂。

  可是她的眼睛,却还是在看着傅红雪。

  她知道从今以后,只怕再也看不到傅红雪了,所以现在只要能多看一眼也是好的。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

  没有人能形容出她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人能了解。

  那不仅是悲伤,也是欣慰。

  因为她虽然已快死了,但傅红雪却还可以活下去。

  因为她终于已能让傅红雪明白,她对他的情感有多么深邃,多么真挚。

  她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甜蜜的微笑。

  因为她活得虽然卑贱,可是她的死,却是高贵伟大的。

  她的生命总算已有了价值。


  *    *    *    *    *    *


  傅红雪又倒在床上,看着她,看着她混合着痛苦和安慰的眼光,看着她凄凉而甜蜜的微笑。

  他的心已碎了。

  翠浓看着他,终于挣扎着说出了一句话。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要害你。”

  傅红雪道:“我……我相信你。”

  他用力咬着牙,但满眶热泪,还是已忍不住要夺眶而出。

  翠浓嫣然一笑,突然倒下去,苍白美丽的脸已变成死黑色。

  短剑还留在她背上。

  薄而利的剑锋,已刺入了她的骨节,被夹住。

  王大洪一时间竟没有拔出来,只有放开手,一步步向后退。

  他希望能退出去,希望傅红雪在这强烈的悲伤和震惊下,忘记了他。

  傅红雪的确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不过从紧咬着的牙缝中吐出两个字。

  “站住!”

  没有人能形容这两个字中包含的仇恨和怨毒,甚至没有人能想像。

  在灯光下看来,王大洪忠厚善良的脸,已变得魔鬼般狰狞恶毒。

  可是他还是站住了。

  傅红雪的声音中,竟似有一种足以令神鬼震慑的力量。

  仇恨的力量。

  王大洪突然狞笑道:“你一定想知道我究竟是什么人。”

  傅红雪点点头。

  王大洪道:“我是来要你命的人!”

  傅红雪平静的道:“你也是那天在梅花庵外行刺的凶手?”

  王大洪道:“我不是,我要杀的只是你!”

  傅红雪道:“为什么?”

  王大洪冷笑道:“你能杀别人,别人为什么不能杀你?”

  傅红雪道:“我不认得你。”

  王大洪道:“你也不认得郭威,但你却杀了他,还杀了那可怜的孩子。”

  傅红雪的心已沉了下去,道:“你是为他们来复仇的?”

  王大洪道:“不是。”

  傅红雪道:“你为的是什么?”

  王大洪道:“杀人的理由有很多,并不一定是为了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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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6 09:51:08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冷笑着,又道:“那孩子平生从未做过一件害人的事,更没有杀过人,但现在却已死在你手里,你呢?你已杀过多少人?你杀的人真是全部该杀的?”

  傅红雪突然觉得手足冰冷。

  王大洪道:“只要你杀过一个人,就可能有无数人要来杀你!只要你杀错过一个,就永远无权再问别人为什么来杀你!”

  傅红雪慢慢的站起来,俯下身,轻轻拉起了翠浓的手。

  这双手本是温暖而柔软的,只有在这双手轻抚着他时,他才会暂时忘记那种已深入骨体的仇恨,他的心才会有片刻宁静。

  但现在这双手似已完全冰冷僵硬。

  他没有流泪,只是痴痴的看着她,仿佛又已忘记了王大洪的存在。

  他苍白的脸上,几乎已变得完全没有表情。

  可是他另一只手却已握住了他的刀。

  漆黑的刀,黑得令人心碎。

  无论谁看见这柄刀,都立刻会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足底升起。

  王大洪看见了这柄刀,他的手似乎也突然变得冰冷僵硬。

  傅红雪还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道:“你可以杀我,无论谁都可以杀我,但却不该杀她的。”

  他的声音奇异而遥远,仿佛来自远山,又仿佛来自地狱。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是为什么而来的,你杀了她,我就要你死!”

  王大洪的脸也已变为死灰色,却还是在冷笑着,道:“现在你还有拔刀的力气?”

  傅红雪没有回答。

  他只是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向王大洪走过去,握着他的刀走过去。

  刀鞘漆黑,眸子漆黑。

  漆黑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在王大洪咽喉上。

  王大洪的呼吸突然停顿,就仿佛被一双看不见的铁手,扼住了咽喉。

  他已不再往后退,因为他也知道,现在根本已无路可退。

  刀虽然还没有拔出来,可是他整个人却似已全都在这柄刀的阴影笼罩下。

  黑暗而巨大的阴影,压得他的心一直在往下沉,似已将沉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傅红雪已走过来,走路的姿态虽然奇特笨拙,可是只要他手里还握着他的刀,就绝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个笨拙的跛子。

  他的人似已和他的刀结为一体。

  王大洪看着他的刀,忽然长长叹息。

  傅红雪道:“你已后悔?”

  王大洪点点头,黯然道:“我只后悔没有听信一个人的话。”

  傅红雪道:“什么话?”

  王大洪道:“他本来要我先毁了你这柄刀的。”

  傅红雪道:“先毁这柄刀?”

  王大洪道:“这柄刀虽然并不特别,但是对你来说,它的价值却很特别。”

  傅红雪道:“哦?”

  王大洪道:“因为这柄刀就像是你的拐杖一样,若没有这柄刀的话,你只不过是个可怜的跛子而已,你只有在手里握着这柄刀的时候,才能站得起来,才能站得直。”

  傅红雪苍白的脸上,已似有火焰在燃烧。

  王大洪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道:“这些话当然不是我说的,因为我以前根本就没见过你,根本就不了解你。”

  傅红雪道:“这些话是谁说的?”

  王大洪道:“是一个人。”

  傅红雪道:“什么人?”

  王大洪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傅红雪道:“你来杀我是不是这个人要你来的?”

  王大洪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他脸上忽又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接着又道:“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人是谁的……而且也永远猜不出来。”

  这句话已无异承认,他来杀傅红雪,的确是受人主使。

  他本来的确没有要杀傅红雪的理由。

  这世上虽然有很多人会无故杀人,但他却绝不是这种人。

  能用这种周密恶毒的计划来杀人的,就绝不会是这种人。

  傅红雪忽然抬起头,漆黑的眸子也已开始燃烧,燃烧着的眸子已盯在他脸上。

  王大洪的神情反而平静了下来,冷冷道:“你为什么还不拔刀?”

  傅红雪沉默着,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说道:“因为我不懂。”

  王大洪道:“什么事不懂?”

  傅红雪道:“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替别人死?”

  王大洪道:“替别人死?”

  傅红雪道:“你本来只不过是个受人利用的工具,根本不值得我动手杀你。”

  王大洪道:“哦?”

  傅红雪道:“我应该杀的,本是那个叫你来杀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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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6 09:51:39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大洪道:“只要我说出那个人是谁,你难道就肯放我走?”

  傅红雪冷冷道:“我说过,你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我动手。”

  王大洪突然沉默,显然在考虑。

  傅红雪提出的条件实在很诱人,无论谁都会考虑考虑的。

  只要能活得下去,我相信这世上绝没有真正想死的人。

  傅红雪并没有催促。

  当别人在考虑下决定时,你若催促他,压迫他,得到的效果往往是相反的。

  这道理傅红雪也懂。

  过了很久,王大洪忽然道:“你应该看得出我不是个君子。”

  傅红雪沉默,默认。

  王大洪道:“像我这种人,为了要保全自己的性命,无论谁我都会出卖的。”

  傅红雪冷冷道:“你并不笨。”

  王大洪道:“所以我还有一个问题。”

  傅红雪等着他问。

  王大洪道:“我怎知你现在一定能杀得了我?也许你现在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那么,我又何必将别人的秘密告诉你?”

  傅红雪也没有回答这句话。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凝视着这个人,过了很久,才缓缓的道:“我本该一刀削落你的耳朵,让你相信的。”

  王大洪道:“哦?”

  傅红雪道:“可是你这种人非但不值得我动手,更不值得我拔刀。”

  王大洪道:“哦。”

  傅红雪道:“但我却不能不让你明白一件事。”

  王大洪道:“什么事?”

  傅红雪道:“我不用刀,也一样可以杀你。”

  王大洪笑了。

  他当然不信傅红雪会放下这柄刀。

  但就在他开始笑的时候,傅红雪已放下手里的刀,放在桌上。

  他好像决心要证明一件事——没有这柄刀,他还是一样可以站得起来。

  王大洪果然显得惊讶——也就在他脸上刚开始露出惊讶之色的这一刹那间,他手里又多了柄短剑,闪动着惨碧光芒的短剑。

  剑光一闪,已刺向傅红雪的胸膛。


  *    *    *    *    *    *


  王大洪当然并不是个生意人,“王大洪”也当然绝不是他的真名。

  他一剑刺出时,无论谁都看得出,这个人非但一定是个成名的剑客,而且一定是杀人的专家。

  他的剑法恶毒而辛辣,虽然没有繁复奇诡的变化,但在杀人时却很有效。

  这一剑刺出,就像是毒蛇的舌信。

  傅红雪已无法挥刀招架,他手里已没有刀。

  可是他还有手。


  *    *    *    *    *    *


  手是苍白的。

  他身子一闪,苍白的手突然间向剑上抓了过去。

  他似已忘了自己这双手是血肉,不是钢铁,似已忘了自己手里已没有刀。

  这是不是因为他感觉中,他的手已和他的刀永远结成一体?

  这是不是因为他根本没有空着手的习惯?

  剑上淬着剧毒,只要他的手被划破一点,他就要倒下去。

  王大洪的剑没有变招。

  他当然不肯变招,他希望傅红雪能抓住他的剑,抓得越用力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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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8 07:25: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4-10 11:44 编辑

  第十四章红雪誓复深仇

  (一)

  真正的聪明人,永远不会将别人当做呆子。

  将别人当做呆子的人,到最后总是往往会发现,真正的呆子不是别人,是自己。


    *    *    *    *    *    *


  王大洪觉得傅红雪实在是个呆子。

  除了呆子外,还有谁会用自己的手去抓一柄淬过毒的利剑!

  这也许只因为他受的刺激太大,所以脑袋里已出了毛病。

  王大洪几乎已快笑出来了。

  他当然还没有笑出来,因为这本来是一瞬间发生的事。

  他也知道自己这一剑招式已用老,速度已慢了下来。

  这一剑既没有刺中对方,本就该早已变招的。

  现在他只等着傅红雪的手抓上来。

  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眼前一花,苍白的手已打在他黝黑的脸上。

  在最后的一刹那间,傅红雪的招式竟突然变了,变得真快,快得无法思议。

  他只觉得眼前突然变成一片黑暗,头脑中突然一阵晕眩,什么事都已感觉不到。

  等他再清醒时,才发现自己竟已倒在墙角,鼻子里还在流着血,脸上就像是尖针在刺着,左边的颧骨已碎裂,鼻梁的位置已改变。

  他能抬起头来时,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剑,已到了傅红雪手上。


    *    *    *    *    *    *


  傅红雪凝视着这柄剑,过了很久,才转向他,冷冷道:“这柄剑不是你的?”

  王大洪摇摇头。

  傅红雪道:“你用的本是长剑。”

  王大洪点点头。

  用长剑的人突然改用短剑,出手固然更快,但力量和部位就无法拿捏得很准了。

  这点他自己也很明白。

  傅红雪道:“这柄剑也是那个人给你的?”

  王大洪又点点头。

  傅红雪忽然将剑抛在他足下,道:“你若想再试一次,不妨将这柄剑再拿回去。”

  王大洪又摇摇头,连看都不敢再看这柄剑一眼。

  他的勇气似已完全崩溃。

  傅红雪冷冷道:“你为什么不愿再试?现在我手里还是没有刀,还只不过是个可怜的跛子。”

  王大洪道:“你不是。”

  他忽然长长叹息,道:“你也不是呆子。”

  ——将别人当做呆子的人,到最后往往会发现真正的呆子并不是别人,是自己。

  这点他现在也终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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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8 07:26:0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4-10 11:46 编辑

  傅红雪道:“现在你已肯说出那个人是谁?”

  王大洪突又长叹,道:“就算我说出来,也没有用的。”

  傅红雪道:“为什么?”

  王大洪道:“因为你绝不会相信。”

  傅红雪道:“我相信。”

  王大洪迟疑着,道:“我能不能相信你呢?你真的肯放我走?”

  傅红雪道:“我已说过一次。”

  有些人说的话,一次就已足够。

  王大洪终于松了口气,道:“那个人本是你的朋友,你的行踪,没有人比他知道得更清楚。”

  傅红雪突然握紧着双拳,似已隐隐猜出这个人是谁了。

  他没有朋友。

  在这世界上,也许只有一个人能够勉强算是他的朋友,因为他已能感觉到一种被朋友出卖的愤怒和痛苦。

  但他却还是不愿相信,不忍相信,所以他还是忍不住要问。

  “这个人姓什么?”

  王大洪道:“他姓……”

  突然间,刀光一闪。

  只一闪,比电光还快的一闪,然后所有的声音都突然停顿。


    *    *    *    *    *    *


  “他姓……”

  王大洪永远也不能说出这个人姓什么了,他也已用不着再说。

  这柄短刀已说明了一切。

  ——刀光一闪,一柄短刀插上了李马虎的手腕。

  ——刀光一闪,一柄短刀杀了那无辜的孩子。

  现在刀光又一闪,封住了王大洪的口。

  三柄同样的刀,同样的速度,同样可怕。

  三柄刀当然是同一个人发出的。

  王大洪眼睛凸出,张大了嘴,伸出了舌头,他的咽喉气管被一刀割断,他死得很快。

  可是他死不瞑目。

  他死也不相信这个人会杀他。


    *    *    *    *    *    *


  傅红雪也不信。

  他不愿相信,不忍相信,但现在却已不能不信。

  ——看不见的刀,才是最可怕的刀。

  ——能令人看不出他真正面目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傅红雪忽然发觉,叶开这个人远比那闪电般的飞刀还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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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8 07:26: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4-10 11:47 编辑

  (二)

  刀是从窗外射进来的,但窗外却没有人。

  夜,秋夜。

  夜已很深,秋也已很深。

  暴雨初歇,地上的积水里,也有点点星光。

  傅红雪抱着翠浓,从积水上踩过去,踩碎了这点点星光。

  他的心也仿佛被践踏着,也已碎了。

  风很轻,轻得就像是翠浓的呼吸。

  可是翠浓的呼吸久已停顿,温暖柔软的胴体也已冰冷僵硬。

  那无限的相思,无限的柔情,如今都已化作一滩碧血。

  血是为他流的。

  血已流尽。


    *    *    *    *    *    *


  傅红雪却将她抱得更紧,仿佛生怕她又从他怀抱中溜走。

  但这次她绝不会再走了。

  她已完全属于他,永远属于他。

  泉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过了清溪上的小桥,就是山坡。

  他不停的向前走,踏过积水,跨过小桥,走上山坡,一直走向山最高处。

  星已疏了,曙色已渐渐降临大地。

  他走到山巅,在初升的阳光中跪下,轻轻的放下了她。

  金黄色的阳光照在她脸上,使得她死灰色的脸看来仿佛忽然有了种圣洁的光辉。

  无论她生前做过什么事都无妨,她的死,已为她洗清了她灵魂中所有的污垢。

  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为别人牺牲自己更神圣?更伟大?

  他跪在山巅,将她埋葬在阳光下。

  从今以后,千千万万年,从东方升起的第一线阳光,都将照在她的坟墓上。

  阳光是永恒的,就像是爱情一样。


    *    *    *    *    *    *


  爱情有黯淡时,阳光也一样。

  太阳升起又落下。

  傅红雪下山时,已是第二个晚上。

  大病初愈后,再加上这种几乎没有人能忍受的打击,他整个人剩下的还有什么?

  除了悲伤、哀痛、愤怒、仇恨外,他还有什么?

  还有恐惧。

  一种对寂寞的恐惧。

  从今以后,千千万万年,他已永远再也见不着她,那像永恒的孤独和寂寞,要如何才能解脱?

  这种恐惧才是真正没有人能忍受的。

  既不能忍受,又无法解脱,就只有逃避,哪怕只能逃避片刻也好。

  山下的小镇上,还有酒。

  酒是苦的也好,是酸的也好,他只想大醉一场,虽然他明知酒醒后的痛苦更深。

  醉,的确不能解决任何事,也许会有人笑他愚蠢。

  只有真正寂寞过、痛苦过的人,才能了解他这种心情。

  酒栈中的灯光还亮着,他紧紧握着他的刀走过去。

  他醉了。


    *    *    *    *    *    *


  他醉得很快。

  人在虚弱和痛苦中,本就醉得快。

  他还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这小酒栈的老板娘从柜台后走过来,用大碗敬了他一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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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4-10 11:48 编辑

  这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肥胖的脸上还涂着厚厚的脂粉,只要一笑起来,脸上的脂粉就会落在酒碗里。

  可是她的酒量真好。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也敬了她一碗,然后他整个人就突然变成一片空白。

  他的生命在这段时候也是一片空白。

  也只有真正醉过的人,才能了解这种情况。

  那并不是昏迷,却比昏迷更糟——他的行动已完全失去控制,连他自己都永远不知道自己做过了多可怕的事。


    *    *    *    *    *    *


  无论多么醉,总有醒的时候。

  他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睡在一间很脏的屋子里,一张很脏的床上。

  屋子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酒臭和脂粉香,那肥胖臃肿的老板娘,就赤裸裸的睡在他身旁,一只肥胖的手,还压在他身上。

  他自己也是赤裸的,还可以感觉到她大腿上温暖而松弛的肉。

  他突然想呕吐。

  昨天晚上究竟做过了什么事?他连想都不敢想。

  为他而死的情人尸骨还未寒,他自己却跟一个肥猪般的女人睡在一张床上。

  生命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龌龊,如此卑贱?

  他想吐,把自己的心吐出来,放到自己脚下去践踏。放到洪炉里去烧成灰。

  那柄漆黑的刀,和他的衣服一起散落在地上。

  他跳起来,用最快的速度穿起衣裳,突然发觉有一双肥胖的手拉住了他。

  “怎么,你要走了?”

  傅红雪咬着牙,点了点头。

  她脂粉残乱的脸上,显得惊讶而失望:“你怎么能走?昨天晚上你还答应过我,要留在这里,一辈子陪着我的。”

  寂寞!可怕的寂寞。

  一个人在真正寂寞时又沉醉,就像是在水里快被淹死时一样,只要能抓住一样可以抓得住的东西,就再也不想放手了。

  可是他抓住的东西,却往往会令他堕落得更快。

  傅红雪只觉得全身冰冷,只希望自己永远没有到这地方来过。

  “来,睡上来,我们再……”

  这女人还在用力拉着他,仿佛想将他拉到自己的胸膛上。

  傅红雪突然全身发抖,突然用力甩脱她的手,退到墙角,紧紧的握着他的刀,嗄声道:“我要杀了你,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这苍白孤独的少年,竟像是突然变成了一只负了伤的疯狂野兽。

  她吃惊的看着他,就像是被人在脸上重重的掴了一巴掌,突然放声大哭,道:“好,你就杀了我吧,你说过不走的,现在又要走了……你不如还是快点杀了我的好。”

  寂寞,可怕的寂寞。

  她也是个人,也同样懂得寂寞的可怕,她拉住傅红雪时,也正像是一个快淹死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以为自己已不会再沉下去。

  但现在所有的希望突然又变成失望。

  傅红雪连看都没有再看她一眼,他不忍再看她,也不想再看她。

  就像是一只野兽冲出牢笼,他用力撞开了门,冲出去。

  街上有人,来来往往的人都吃惊的看着他。

  但他却已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不停的向前狂奔,奔过长街,奔出小镇。

  他停下来时,就立刻开始呕吐,不停的呕吐,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吐空。

  然后他倒了下去,倒在一棵树叶已枯黄了的秋树下。

  一阵风吹过,黄叶飘落在他身上。

  但他已没感觉,他已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痛苦都已变得麻木。

  既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就这样伏在地上,仿佛在等着别人的践踏。

  现在他所剩下的,已只有仇恨。

  人类所有的情感中,也许只有仇恨才是最不易甩脱的。

  他恨自己,恨马空群。

  他更恨叶开。

  因为他对叶开除了仇恨外,还有种被欺骗了,被侮辱了的感觉。

  这也许只因在他的心底深处,一直是将叶开当做朋友的。

  你若爱过一个人,恨他时才会恨得更深。

  这种仇恨远比他对马空群的仇恨更新鲜,更强烈。远比人类所有的情感都强烈!

  现在他是一无所有,若不是还有这种仇恨,只怕已活不下去。


    *    *    *    *    *    *


  他发誓要活下去。

  他发誓要报复——对马空群,对叶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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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经过昨夜的暴雨后,大地潮湿而柔软,泥土中孕育着生命的芳香。

  不管你是个怎么样的人,不管你是高贵,还是卑贱,大地对你总是不变的。

  你永远都可以依赖它,信任它。

  傅红雪伏在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要从大地中吸收一些生命的力量。

  有人来看过他,又叹着气,摇着头走开。

  他知道,可是他没有动。

  “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样没出息,躺在地上装什么死?”

  “年轻人就算受了一点打击,也应该振作起来,装死是没有用的。”

  有人在叹息,有人在耻笑。

  傅红雪也全都听见,可是他没有动。

  他受的痛苦与伤害已太深太重,别人的讥嘲耻笑,他已完全不在乎。

  他当然要站起来的,现在却还不到时候,因为他折磨自己,还没有折磨够。

  无论如何,刀还在他手里。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突然有人失声轻呼:“是他!”

  是女人的声音,是一个他认得的女人。

  但他却还是没有动,不管她是谁,傅红雪只希望她能赶快走开。

  现在他既不想见别人,更不想让别人看见他。

  怎奈这女人偏偏没有走,反而冷笑着,道:“杀人不眨眼的傅公子,现在怎么会变成像野狗一样躺在地上,是不是有人伤了你的心?”

  傅红雪的胃突然收缩,几乎又忍不住要呕吐。

  他已听出这个人是谁了。

  马芳铃!

  现在他最不愿看见的就是她,但她却偏偏总是要在这种时候出现。

  傅红雪紧紧咬着牙,抓起了满把泥土,用力握紧,就像是在紧握着他自己的心一样。

  马芳铃却又在冷笑着,道:“你这么样痛苦,为的若是那位翠浓姑娘,就未免太不值得了,她一直是我爹爹的女人,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她说的话就像是一根针,一条鞭子。

  傅红雪突然跳起来,用一双满布红丝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她。

  他的样子看来既可怜,又可怕。

  若是以前,马芳铃一定不会再说什么了,无论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畏惧,都不会再继续伤害他。

  但现在马芳铃却似已变了。

  她本来又恨他,又怕他,还对他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情感。

  但是现在却好像忽然变得对他很轻视,这个曾经令她痛苦悲伤过的少年,现在竟似已变得完全不足轻重,好像只要她高兴,随时都可以狠狠的抽他一鞭子。

  她冷笑着又道:“其实我早就知道她迟早都会甩下你跟别人走的,就像她甩下叶开跟你走一样,除了我爹爹外,别的男人她根本就没有看在眼里。”

  傅红雪苍白的脸突然发红,呼吸突然急促,道:“你已说够了。”

  马芳铃道:“我说的话你不喜欢听?”

  傅红雪握刀的手已凸出青筋,缓缓道:“只要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马芳铃却笑了。

  她开始笑的时候,已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她身旁。

  一个很高大,很神气的锦衣少年,脸上带着种不可一世的傲气。

  他的确有理由为自己而骄傲的。

  他不但高大神气,而且非常英俊,剑一般的浓眉下,有一双炯炯发光的眼睛,身上穿的衣服,也华丽得接近奢侈。

  无论谁一眼就可看出,这少年一定是个独断独行的人,只要他想做的事,他就会不顾一切的去做,很少有人能阻拦他。

  现在他正用那双炯炯发光的眼睛瞪着傅红雪,冷冷道:“你刚才说什么?”

  傅红雪忽然明白是什么原因令马芳铃改变的了。

  锦衣少年又道:“你是不是说你要杀了她?”

  傅红雪点点头。

  锦衣少年道:“你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

  傅红雪摇摇头。

  锦衣少年道:“她是我的妻子。”

  傅红雪突然冷笑道:“那么她若再说一个字,你就得另外去找个活女人做老婆了。”

  锦衣少年沉下了脸,厉声的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傅红雪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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