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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感] 欧洲文笔唐传奇武侠小说《漆屏断案传奇.The Lacquer Screen》章回体版.请坛友斧正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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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7 11:51: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年前有一天,银莲发现我失去了知觉,躺在地板上,她急忙把我扶到床上。我恢复知觉时,却有些奇怪的记忆在我心头掠过。我似乎从未感到如此兴奋过,虽犹豫了一阵,我还是把那些犹如梦幻的奇怪的记忆告诉了银莲。
    “原来我失去知觉时,我梦见自己亲手残忍地杀了一个人,并对此感到扬扬得意。我意识到遗传性的灾祸已经降临到我的头上,祖父的幽灵时时出现搅乱我平静的心。我坦白地告诉银莲,我已经得了这个可怕的病了,她却这样年轻美丽,她不能继续与一个疯子生活在一起。
    “我考虑到对她的责认,就想写封休书给她,尽快安排与她离婚。”

       说到这里,滕侃双手掩面,悲声哽咽。狄公深表同情地望着眼前这个心灵受到严重创伤的人。

       滕侃控制住自己的激动情绪后,又继续讲下去:“银莲坚决拒绝离婚,她说她永远不会离开我,她不能抛弃我,况且我得了这个倒霉的病。她说我真是染上了这个病,仍将仔细服侍我,使我不致发生任何意外。
    “同时,她又竭力否认隔代遗传的说法。她说她要尽一个妻子的责任,我一旦休了她,她就自杀。
    “最后我只得让步了,你知道当时我的心里有多么痛苦。我们没有孩子,也决定不要孩子了。
    “两个人从此就对月赏花,吟诗作对,互相唱酬了此一生。你如果也看出我有点甘居寂寞的话,恐怕也会理解是什么原因的。”

       狄公默默地点了点头。听了他的这位不幸的同行如此一番伤心的话,他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滕侃继续说道:“四年前,我第二次发病,两年后,又发了第三次。在第三次犯病时,我处于暴躁狂怒的不正常状态中。
      “银莲不得不用汤药来灌我,生怕我出什么可怕的意外。她对我的忠贞不渝是我唯一的安慰。我的病时犯时好,她常为之心事沉重。
      “后来,就是上个月,发生了一起奇异的事。这件事使我失去了这种最后的安慰,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滕侃停了停,用手指着那四扇高大的朱红漆屏说道:“就是它把我的人生希望全粉碎了,我从此走散了魂魄,再也振作不起来了。”
        他转过身来,凝视着这四扇漆屏,半晌无言。闪烁不定的烛火照在雕镂精细的漆屏上发出奇妙的光辉。

        滕侃闭了一会眼睛,以一种异常平静的声调说:“年兄请来先把这四扇漆屏仔细看了,我再与你讲述一遍这漆屏的故事。这故事的内容我在睡梦中都能够背得出来。”
        狄公站了起来,走到那漆屏前细细观赏。见这漆屏共有四扇,每一扇上都雕刻着一幅精致的图画。画面上镶嵌着金银。翠玉、珍珠、玛瑙,无疑是一件珍贵的古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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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7 11:52:42 | 显示全部楼层

       滕侃的声音变了,仿佛是一个陌生人在讲故事:“这四扇屏风和其他的屏风一样刻画着一年四季。左边第一扇的景色正是春天。一位年轻的书生在一棵虬蟠古松下伏案瞌睡。他的书僮正在一旁为他煮茶。书生梦见四位风流窈窕的女子,他爱上了其中最美丽的一个。
      “第二扇描绘的正是夏天的风景,夏天是人的抱负成熟的季节。这位书生已长大成人,正骑着马上京赶考。书僮挑着书担跟随在后。
      “第三扇的景色是秋天。秋天象征着收获。这位书生已经三榜高中,做了大官。他身穿朝眼,衣锦回乡。这时,他正抬头看见一个富贵人家的楼阁上,站着他梦见过的那四位女子,他想娶的那一位也在其中。”

       狄公移了几步,跟着滕侃站到了第四扇屏风跟前,好奇地观看着。
      “这第四扇,”滕侃又说下去,“已是冬天了。冬天是内省的季节,也是对自己取得的成果,更加理解并安安稳稳享受的季节。它体现了婚姻美满和家庭幸福。”
       狄公看着屏风上那一对年轻夫妇,正坐在一间豪华精致的厅堂里吃酒。他们的身子紧偎在一起,丈夫的一只胳膊搂着妻子的脖子,另一只手端着一只酒盅正往她嘴边送去。狄公看罢,没有言语。

       滕侃说道:“我和银莲结婚不久,一天在京师的一家古董铺子里发现了这套屏风。我越看越蹊跷,越看越惊异。你不知道,这四扇屏风上的图画恰恰正是我自己一生中四个代表阶段。当我在家乡念书时,有一次我确实梦见了四位美丽的女子。
    “后来,我赴京赶考,果然中了进土。一日在京城乘马,正看见吴府尹家的楼阁上站着我梦中曾经见过的四位女子。这之后,我又正好同吴府尹的二女儿银莲结了婚,她就是我在梦中选定的那个最美丽的女子。狄年兄,你说这事巧也不巧。当时我就用一百两银子将它买下,这套漆屏风就成了我家最珍贵的财产。
    “第二年,我外放到这牟平县,也就把它带到了这里。有多少次我和银莲一起坐在这四漆屏前细细欣赏着它,谈论着我们奇妙的姻缘和忠贞的爱情。上个月的一天。吃罢午饭,天特别的炎热。我唤管家把一张湘妃竹榻放在这漆屏的前面,因为这儿常有习习的凉风,躺在竹榻上又正好面对着那第四扇屏风,那对夫妇的缠绵恩爱正可消解我的闷乏。
    “就在这时,我惊奇地发现漆屏上的图案改动了,画中那个男人正将一把匕首对着他妻子的胸膛!”

       狄公惊叫一声,忙俯身再细看那画面。现在他看清了,那个男人搂着他妻子的左手里正紧握看一把匕首,尖刀正对给她的心窝。他疑惑地摇了摇头,回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滕侃提高了声音继续说:“我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这个变化。我的头脑禁不住又开始狂乱浮躁。我揣摩着也许打造这套漆屏的工匠,当初不小心将一块薄银片粘在潮湿的红漆里,当表面侵蚀了,就在这个不吉利的地方显露了出来。
     “可是我很快就发现那处薄片是后来加上去的,而且加得相当笨拙,因为就在那块地方的周围,我发现了一些小的裂隙。”
       狄公慢慢地点点头。他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
     “因此,唯一可能的结论是,在一次我根本记不清楚的精神狂乱时,我自己作了那种改变。此外,第二个结论也是十分容易得出的,那就是当我精神狂乱时,正计划着杀害我的妻子。”
       滕侃激动地说着,又长长吁了一口气。迅速将目光移开漆屏,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那漆屏死死地缠住了我,再也不得安宁。从此以后,我连续好几次都梦见我正在下手杀死银莲。
     “我从这种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恶梦中醒来时往往大汗淋漓。即使在我醒着时,这种狂乱的冲动也无时不在困扰着我、折磨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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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7 11:53:4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感到了绝望,我有了一种极可怕的预兆。那漆屏使我整天提心吊胆,心神恍惚。但我又不能将此事告诉我的银莲。她可以忍受一切,却不能忍受我这种可怕的念头。她一旦发现了这一点,她便会心碎的。
    “看来我们逃不出劫数,可怕的事终于发生了:今天我们在花园的树荫下吃罢午饭,我觉得空气闷热,心里很是烦躁不安。我告诉银莲说,我要到书斋去休息一会,顺便翻阅一下早上公堂审案的记录。
    “然而书斋里也很热,我的头隐隐作痛,心情无法平静下来。于是我决定到银莲的房间里去休息一下……”

       滕侃说着,一面站了起来,拉定狄公:“你跟着我来。我指给你看看。”
       他拿起了一台银烛,两人一同走出了书斋,穿过一条弯曲的走廊,来到过道口的一扇门前。

       滕侃打开了这扇门。里面是银莲的化妆室。一张紫檀雕。花的大梳妆台立在右首,梳妆台上有一面擦亮的银镜。左首的一扇小门前放着一张竹榻。正中是一方紫檀雕花圆桌。
       滕侃说,那圆桌上原来还放着他后来打碎的那个大花瓶。左首那扇小门外是花园。银莲的侍婢平日就在小门前的那张竹榻上睡觉——正面对一扇红漆房门,房门里便是银莲的卧室。

       滕侃从怀中取出一把精巧的银钥匙,将那红漆房门打开。他让房门半开半掩着,向狄公说道:“今天中午我走进这间梳妆室时,那个侍婢正躺在竹榻上睡午觉。我走近卧房门时,那房门当时就像现在这样半开着,只见银莲光着身子脸朝里躺在床上。
    “她的头枕在弯曲着的右臂上,一头美丽的长发蓬乱地散开,好像一块村在双肩下的黑丝绒垫,头发还从床沿上垂挂下来。正当我想要走近她时,突然眼前一片漆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迷迷糊糊地醒来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梳妆室的地上,那大花瓶打碎的瓷片散了一地。当时我头痛欲裂、思绪混乱。我见那丫环还躺在竹榻上打鼾。我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跄地向卧室走去。
    “当我发现银莲还像刚才那样平静地躺在床上时,心里感到很宽慰,头也不感到晕眩了。
    “可是当我走近床边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我突然意识到了我已干出什么事来。我的那柄古玩匕首已经插进了她的胸膛,她早已死了!”
       滕侃双手掩面,身子靠着那扇红漆房门,轻轻抽泣起来。

       狄公走进卧房,观察那张铺着篾席的宽大的床。他发现靠枕头的地方有少许血迹。
       他抬头看墙上,一束丝带吊着一个空的刀鞘,旁边挂着一张古筝。卧房的窗户厚厚地糊着一层白纸。
       窗下一张茶几,两边各放一只圆凳。隅角里堆起四只朱红衣箱——每一只装着一个季节的服装——旁边端正地放着一个银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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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7 11:55:18 | 显示全部楼层

        狄公走到滕侃面前,轻轻问道:“以后。你又做了什么呢?”
       “我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跌跌撞撞回到我的书斋,只觉心乱如麻,手足无措。正当我挣扎着聚起精神,试图弄清到底发生了怎么一回事情的时候,管家来禀,说是你来拜访我了。”
      “我来得真不是时候。”狄公深有悔意地说。“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
      “唉,当时我言语恍惚,举止久礼,还望年兄鉴谅包涵。我们现在还是回书斋去坐吧。”  
       他们重新在书斋茶几旁坐定。
       滕侃与狄公斟了茶,自己也慢慢呷了一口茶,咕咕地漱了漱口,又吞下,才说道:“你走之后,我的神志恢复过来一点。后来,公堂上那起离奇的案子也分散了我的忧虑。
       “我明白这件事的严重后果,上峰执法是不含糊的。我必须刻不容缓到州里去向刺史大人投案,承认我是杀害我妻子的凶手。
       “然而我那可怜的银莲,她的尸身又如何处置是好呢?丫环几次要进卧房整理打扫,管家老来问我要钥匙。我一时糊涂,便乘衙里吃晚饭的时候,溜进了卧房,胡乱寻了根线绳扎束了她的头发,随手掀了条绣被将尸身包裹了;
      “然后扛着她绕出后院的角门,从后街穿过那片废墟,将我可怜的银莲便丢在那沼泽地里了!
      “我回来以后,才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蠢。我为什么不能假装说,我丢失了那卧房的钥匙,而大家只知道太太已到她姐姐乡下的庄子里去了——谁也不会怀疑。等我自首了,什么都好办了。唉,这时我便想到了你,想到年兄那查缉凶犯、审理案子的本领。我于是便派人到飞鹤旅店来请你。
      “他们说你不知去向,我便只得留下个口信,让你一回旅店便到我这儿来——我就在这儿专意恭候着你。谢天谢地,尽管这么晚了,你终于来了。狄年兄,现在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狄公没有马上回答。他坐在那里,一面慢条斯理地捋着他的长胡须,一面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四扇漆屏。
       过了一会,才转过脸对滕侃说:“我看你从现在起,什么也不要做,至少暂时什么也不要做。”
      “年兄这话是什么意思?”滕侃道,“我却打算现在就给刺史大人写一封投案的信,派驿使星夜送往登州。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亲见刺史——我看这是我目下唯一的抉择了。”

        狄公摇手表示反对。
      “你必须沉住气。”他说。“我检查过尸体,也细看了发案的现场。我并不相信我们已掌握了所有的事实,我需要找到你杀死你太太的证据!”
        滕侃站了起来,激动地说:“狄先生,你,你别讲废话了!证据,你还要什么证据?我的发病,我做的梦,我的匕首,那杀人的现场,还有那奇异的漆屏……”

        狄公打断了他的话:“然而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表明这起命案可能与你无关。”

        滕侃惊异万分,满腹狐疑地说道:“狄年兄,不要用那渺茫的希望来愚弄小弟了。你这样做太残忍了。
      “你是不是有了一个十分虚幻的想法,即:当我犯病的时候,又有另一个人闯进屋来杀害了我的妻子。你想想,天下哪有这等巧事?”
        狄公耸了耸肩。“我不是盼望什么巧合,更无意愚弄你。滕相公,要相信这样的事情恰恰是有可能的,更可能在你第一次看见尊夫人的时候,她不是面朝里躺在床上的吗?
      “她那时已经被杀害了。滕相公,你周围有没有仇家?”

       “没有!没有!”滕侃激动地回答,“狄年兄,你要记住,只有我的妻子和我才知道这套漆屏的含义。自从我们来到这里以后,这套漆屏从未搬出过我的家门。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动它!”
       他稍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叹了口气,又说道,“唉,狄年兄,那么,你认为还能为我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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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7 11:56:40 | 显示全部楼层
      狄公道:“我建议你给我明日一天的时间,让我去搜索其它一些证据。如果我一无所获,后天即陪你一同去登州,向刺史大人面陈这里发生的一切。”
     “狄年兄:对人命案延误上报是严重的违法行径。你我身为朝廷命官,理着一县刑名,岂可渎职自误——日后上峰发罪下来,怎担这个干系?”
     “滕相公不必着慌,如有差池,我狄某一人承当!”

      滕县令犹豫了半日,也只得让步:“既然狄年兄高义助人,小弟这事也就从命了。那么,还须我替你做点什么呢?”。
     “很简单。你首先拿出一个信封来,填了尊夫人名字、身份。”
      滕侃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在上面写了几行字,交给了狄公。狄公将它放进了衣袖里。
      狄公又说道:“你再去尊夫人卧房中取出一套她平日所穿的衣服打成一个包袱。别忘了还要带上一双鞋!”
      滕侃疑惑不解地瞧了他一眼,然后一声不响地离开了书斋。

      狄公立即站起来,从抽屉里又取了几张官府信笺和盖着县衙红印的大封套,一并塞进了衣袖里。
      滕侃手里提着个包袱走口书斋。忽然朝着狄公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很表歉意地说:“狄年兄见谅,我一心只扑在自己的事上,竟没想到给你拿件衣服换换。你的葛袍这么脏,你的靴子上满是污泥,让我借你一套……”

   “不必麻烦滕相公了。”狄公打断了他的话。“我还要拜访一些人。在那些场合穿着新衣袍反而会引起麻烦。
   “现在,我首先要回到沼泽地给尸体穿上衣服,再将她拖到路边,以便明日一早就被路人发现。我将那信封放在她的衣袖里,这样人们就会立即认出死者是谁。
   “然后,你就可以前去认尸。噢,你们这里总有几位可以胜任的仵作吧?”
    “只一位仵作——有事到衙里验尸,平日里自开着一座大生药铺子,做着掌柜。就在那市廛边的拐角上。”滕侃答道。

    “且好。明日你就说太太在去北门的路上被人谋杀了,缉查正取得进展。然后,你就可以将尸体暂时安后在一具棺木里。”
      狄公拿着包袱,深情地望着他的同行说:“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就会给你个消息,你不必送我了,我知道怎么走。”

      狄公又赶回到沼泽地,找到了秀才。秀才蜷缩着身子仍坐在那块大石上,尽管是三伏的热天,他却在浑身打颤。秀才抬头见到狄公回来,马上显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嘿,秀才,别那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稍等片刻,我们就可以回酒店了。此刻我再去看一看那尸体。”
      秀才委屈地点点头,仍坐在那儿。心神很是不安。

      狄公寻着了尸体,将胸口的匕首拔出来,用一张油纸包上,然后放进自己的怀中。接着他给尸体穿上了衣服和鞋,再把尸体拖到路边。
      干完这一切之后,才叫起了秀才,一同回凤凰酒店。

      半路上,秀才突然对狄公说:“我知道你和排军并不把我当一回事,不过我要告诉你,几天之内我就会赚到一大笔钱,叫你们大吃一惊。
      狄公没有反应。对秀才的牛皮他感到厌恶。
      秀才望了望狄公,心里自认晦气。

       到了凤凰酒店的那条街口,秀才说:“给你耽误了一夜。好了,回去跟排军交差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干,就这里分手吧!”
       狄公一个人回凤凰酒店。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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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8 08:54: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撞莽汉美女巧投怀 得艳遇乔泰赴巫山

         且说狄公和秀才离开凤凰酒店去沼泽地之后,乔泰与排军两个又喝了几杯酒。他俩谈论着近几年来朝廷用兵的事,很是投契——排军最喜欢聊的还是打仗的事。

        “既然你这般喜爱行伍生涯,”乔泰问道,“那你又为什么离开了?”
        “我干了一件蠢事,不得不仓皇逃跑。”排军不胜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衣衫褴褛、身上发着臭味的乞丐们三五成群地晃进酒店里来,排军不得不与秃子一起同他们结账。
       乔泰觉得酒店里的空气越来越污浊,他更担心那个卖给他首饰的老乞丐也会在他面前出现。他决定到外面溜达溜达散散心。

       大街上也闷热得慌。他想河边也许会凉快些。于是他穿过几处大街小巷,爬上一座横跨河流的拱形石桥。他依着石桥一边的雕花石拦杆,望着桥下黑色的河水咆哮着向下游奔流而去,河水冲击在嶙峋的岩石上激起无数白色浪花。
       这―带空气很凉爽,也很少有人走动。周围散落着好几幢高雅的园邸,居住着本县的许多乡官富商。乔泰观赏了一晌,渐渐觉得无聊。他叹了口气,决定折回酒店。那群乞丐此时也许都已经走了。

       他下了石桥,沿着河岸走去。一时间,他又一次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他觉得后面有人盯着他。
       但马上他又解除了疑心,坤山现在已经是他们的朋友,除了他还有谁会来盯他的梢。他拐了一个弯,信步向南走去。

       突然,一扇打开着的窗户把他的眼光吸引过去了。这所房子离街较远,前面有一排竹栅栏。他跨起脚尖从那竹栅栏上望那窗户里,见是一间布置典雅的卧室,茵席帘帏,煞是齐整。
       梳妆台上两支银烛照得煊同白昼,一个女子正立在镜前梳妆打扮。那女子三十左右,容貌体段自有一种动人的风韵。只见她梳妆已毕,懒傲地倚着床头轻轻叹息。

       乔泰一眼就认定这是一个自己开业的名妓。不知怎么,乔泰发现自己被那个女子吸引住了。他一掏衣袖,只有两贯铜钱,不由得感到沮丧,转念又想钱虽少,就是见个面,认识认识也有意思。不管怎样,试一试总是值得的。
       他推开竹栅栏,穿过一个十分雅致的花园,在一扇黑漆大门上敲了两下。

       开门的正是那女子。她先是吃惊地大叫一声,接着又很快用袖子捂住了嘴巴,显出十分惊慌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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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8 08:57:23 | 显示全部楼层
       乔泰赶忙上前躬身施礼:“姐姐,十分抱歉了,夜里这么晚来打搅你。我从这儿走过,碰巧看见你在窗前梳头。你的容貌风度给我留下极美好的印象。不知我这个迷了路的外乡人,能否在你这里稍事休息,并从你的言谈中敬聆芳教?”
       听了乔泰这一遍半文不白的话,那女子犹豫起来。她上下打量了乔泰一番,轻轻皱了皱眉头。
       忽然她微微一笑,用一种柔媚的声调说道:“我在等候另一个人……不过既然时间早过了,你不妨就进屋来坐坐吧。”
      “没想到妨碍了你的约会,那么我就改天再来吧!”乔泰急忙说。“假如你的客人要是不来……”

      那女子笑了起来。说道:“进来吧!你这副邋遢相倒挺有意思……
      她自顾回房走去,乔泰跟着进了房间。
    “请稍坐片刻。”女子略为害羞地说,“让我把头发扎好,我最怕热。”
      乔泰在一个鼓形的绘花瓷墩上坐定:“不敢动问姐姐芳名?”
    “我的名字?”她噗妹一笑,“你就叫我秋玫便行。秋天的秋,玫瑰的玫。”

       乔泰凑趣道:“秋天的玫瑰,嗯,别致,难怪姐姐这般容貌。”
       秋玫扎起头发微笑着转过身来,在床沿坐下。顺手拿起一把檀香四扇,悠闲自得地扇了起来。她细细看了看乔泰,说道:“我猜你八成是个军官,是路过牟平的吧?”
     “差不离。”乔泰回答。
     “打算在牟平呆多久?”
     “只呆几天。不过今夜遇了姐姐,却是不想回去了。”

       秋玫笑着,用一双发亮的大眼睛只看着乔泰。
       半日又问道:“你们军官也允许随便出来吗?”
       乔泰只望着她傻笑。

       秋玫斜眼看了乔泰一下。一面摇着扇子,一面毫不介意地解开胸前的钮扣:“这个倒霉的天气,就是到夜里,也还这么热!”
       乔泰在瓷墩上移了移身子,清了清嗓子,鼓起了勇气,问道:“不知姐姐……多少……钱?”
       这秋玫听罢,不禁大声笑了起来。乔泰也尴尬地跟着她笑了几声。

       她用四扇掩住嘴,一本正经地问道:“在你看来值多少钱?”
      “一万两黄金!”乔泰诌媚地说。
      “哎哟!”秋玫边笑边嗔道,“今天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呆一会儿。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你再也不许到这里来!就这两天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我可以起誓。”乔泰说着站了起来,靠到秋玫身边………………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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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8 08:59: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3-11-18 09:01 编辑


第八章 独眼猴窃簿得伪证  两主仆应约索真金

       且说乔泰哼着小调回到了凤凰酒店。他发现酒店里空荡荡的,只有艳香一个人在那里扫地,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见了他进来,便问:“秀才上哪儿去了?”
    “反正死不了!”他答道。说着就在一张破藤椅上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哎,沏一壶茶来。不是我喝,是为沈先生沏。他是个十分喜爱喝茶的人。坤山没有来吗?”
        艳香做了个鬼脸,不耐烦地答道:“早来过了。我告诉他你们两个都出去了,他说过会儿再回来。唉,我倒要说,任何男人我都能忍耐,那个坤山,他就是给我十两金子,我都不屑看他一眼。”

    “你闭起眼睛不去朝他看就行了嘛。”乔泰说道。
    “不,我不是指他那一副丑八怪的嘴脸,他是一个专门伤人痛处的歪料,又阴险,又狠毒。”艳香说着,又轻蔑地嗤了一下鼻子,走回厨房去了。
       乔泰狂笑起来,又将背往那藤椅上一靠,把双脚搁到了桌子上。
       等艳香端着一把大茶壶回来时,他已经鼾声如雷了。

       狄公一走进酒店的门,艳香就扯住他着急地问道:“秀才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狄公瞅了她一眼,答道:“我委派他办件差使去了。”
    “他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吧?”
    “不会的,即使他遇上什么麻烦,我也有法子把他解脱出来。你还是先上楼睡觉去吧,我们有些事,还要在这儿多呆一会儿。”

      艳香上楼去了。狄公立刻将乔泰叫醒。
      乔泰看见狄公一副憔悴疲惫的样子,心情顿时阴沉起来。他马上给狄公倒了杯热茶,焦急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狄公便将尸体的情况及他和滕侃的谈话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乔泰。话还未说完,便听见有人轻轻地敲了一下门。乔泰去开门迎面正碰上进屋来的坤山。乔泰忍不住骂了一声。

      坤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脸对狄公说:“沈先生,新的住所还舒适吧?该道个谢吧?”
      狄公说:“请坐下,现在你跟我讲讲,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吧。”
    “实话对你说了吧!”坤山尖声说道,“我正需要你们,而且是急需要你们。你们也许已听说了我的大名吧。三十年来,从未失败过一次。然而我缺少武力,但我从来不想增强它,因为我认为单凭武力是庸俗低下的勾当。
    “现在我碰巧有一桩买卖,却还需要用点武力。我仔细地对你们俩进行了考察,觉得你们是能胜任这桩买卖的。我已经独个做完了所有困难的准备工作,轮到你们来帮我忙的事,已经没有什么风险可担了。你们能得到一份数目不小的报酬,也就应该心满意足了。”

    “你说得倒轻巧,”乔泰打断了他,“让我们去干那号危险的买卖,你却不费气力地坐等着发横财。告诉你,少了我们不干,你这个卑鄙无能的胆小鬼!”
       听到乔泰骂他胆小鬼,坤山的脸变白了,这个称呼显然触到了他的痛处。他恶狠狠地说:“一个人身强力壮就算是英雄?今天晚上我真担心那张紫檀木床经不起你这个身强力壮的英雄折腾。诗人描写得何等好哇:轻扇送春云骤雨摧秋玫……”

       乔泰跳了起来,一把掐住坤山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接着双腿跪在他的胸上,动手就打。一面咆哮着写道:“你这个卑鄙的下流坯,原来又是你在暗中监视我。我要勒断你的脖子!”
       狄公忙上前劝住:“放开他,他的话还未说完呢。”
       乔泰站起身来,把坤山的头砰地一声往地上一磕,坤山躺在那儿不动了,嗓子眼里发出一阵阵哮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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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8 09:03:28 | 显示全部楼层

       乔泰的脸气得发青,一屁股坐下来,说道:“晚上我在一个名妓那儿呆了一阵,她名叫秋玫,不想这王八羔子却在暗中监视着我。”
      “得啦。”狄公冷冷地说。“给坤山的头上泼洒些凉水!”
       乔泰从柜台后面端来一大盆洗碗的脏水往坤山的头上浇去,一面说道:“这个狗杂种,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醒来呢!”

     “你坐下,我来把滕侃的事情,没有讲完的部分说给你听!”
       狄公讲完了四漆屏的来龙去脉,乔泰的火气早过了。不由称赞道:“老爷,这起案子可真令人惊异啊。”
       狄公点点头。“我不想告诉他,他的夫人被人用强过了。你知道我怀疑是别人杀害他妻子的最明显的理由,就是这一点。我不想进一步使我的同行苦恼了。”

      “可是,你不是说过那死者看上去很平静吗?”乔泰问道。“我想她至少应该惊醒过来,表现出激动和愤怒,对吗?”
      “这就是这个疑案中最令人费解的一个细节,当然还有其它……注意!坤山苏醒过来了!”
       乔泰从地上将独眼猴一把提起,放在那藤椅上。
       坤山渐渐张开了那一只眼睛,嘶哑着声音对乔泰说:“杂种!等着我跟你算账!”

      “什么时候来都奉陪!”乔泰洋洋得意地应道。
       坤山那只独眼闪出一丝狠毒的光,冷笑道:“你连那个风流寡妇都不认识,你这个笨蛋!”
      “寡妇?”乔泰一愣。
      “当然是一个寡妇,而且是一个昨天刚刚死了丈夫的寡妇!你这个笨蛋,就连鼎鼎大名的丝绸行行头柯兴元的家都不知道,竟闯进去与他夫人图快活。
      “柯夫人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哀痛刚搬挪了卧房——就是你刚才去过的那个房间。你这个家伙竟把柯夫人当作一个妓女了!”

       乔泰脸皮羞得通红。他想说什么,可是只能发出一些别人听不懂的声音。
       狄公冲着坤山问道:“那么说,柯夫人的道德贞操也许与老柯的自杀有关系?”
       坤山托着他的脖子,将一杯茶一饮而尽。然后阴阳怪气地说;“柯夫人自然也不会是讲道德贞洁的女人!嘿,我与你们刚才谈的那桩买卖,却正好与这柯兴元有些关系。你仔细听我说,我的话很简短。
    “我手中弄到一本冷虔的账本。这冷虔是本城一家有名的柜坊的掌柜,一日金银进出不计其数。他是柯兴元财务上的合伙人。我对财务的花样也精通一些,我很快发现那账本上,有冷虔在过去的两年里怎样通过伪造账目、欺骗老柯的秘密记录。他用卑劣的手法,从老柯那里弄到相当可观的一笔钱财。哎,大约有一千两金子!”

    “那么,你又是如何把这账本弄到手的呢?”狄公问道。“一个精明的掌柜,决不会把这本关系到自己身家性命的东西随便乱放。”
    “这不关你的事!”坤山厉声说。
    “不,我对财务上的事同样也很感兴趣——这正是我急急忙忙辞退了衙门的公职的真正原因,你能够从错综复杂的财务交往中弄到这个秘密账本,今天我总算服了你了!
    “朋友,要合作就要信任,只这三言两语的,我还未摸到事情的边呢!再说你还得把弄到这账本的细末说给我听听。”
       坤山多疑的眼光溜了狄公一瞥。
    “真是个狡猾的奸贼!”坤山阴险地笑了一声,“既然你很想知道事情的细末,今天我索性全兜给你。我到柯家去过好几次,这当然他是不知道的。我弄开了他的银柜,发现有二百两金子——这当然现在归了我。
    “我把他藏在银柜里的账单、票据、合同、契书细细推敲琢磨,终于弄明白了冷虔那账本的秘密。”

    “原来是这样。”狄公说。“你继续讲下去。”
       坤山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小纸片,小心地把它平摊在桌上。用他那细长的食指轻轻地点着那张纸,继续说道:“这一页是我从那账本上撕下来的。明天早上你们俩去拜访一下我们的朋友冷虔,把这张纸给他看看,告诉他你们掌握了所有的情况。
    “然后,你们叫他开两张空着名字的批子①,一张开六百五十两金子,另一张开五十两金子。他出这点血之后,还能得三百两。这对他相当过得去了。当然我非常想把整笔的钱都弄到手,可是这玩意取得成功的秘诀,却是给别人留下一条活路,使他不至于狗急跳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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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批子指支取银钱的字条。参考《水浒传》第廿一回:“也好,你取紙筆來我寫個批子與你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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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8 09:05:03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张六百五十两的批子归我,五十两的归你们。不花力气能赚五十两金子。这还不算是一笔便宜的买卖吗?”

       狄公锐利的眼光盯着坤山,悠闲自得地抚摸着他的美髯,一面辗转着肠子想对策。
       半晌,见他慢慢说道:“我的这个伙伴说话固然生硬了点儿,但是他倒说得不偏不倚,恰到好处。逾墙钻穴是你的本行勾当。但你却没有胆量对着面抢夺,我断定你没有勇气去当面讹诈那冷掌柜,对不对?”
       坤山不由自主地在椅子上动了动身子。

       狄公将那张纸拿来放进自己的衣袖里,说道:“这确是一桩好买卖。可是应该彼此无欺,南北拆账。老实说我现在就是不需要你和什么账本,照样可以去讹诈冷虔。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将所有这一千两金子,都装进自己的腰包呢?”
    “真的,为什么不可以呢!”乔泰咧开大嘴附和道。
    “那么,我就到衙门去报信,让他们来捉拿你们这两个强盗!”坤山凶狠地说。
    “谅你也不敢去报信。”狄公平静地说道,“别拉扯了,还是下决心吧!怎么样?”
      坤山恶狠狠地瞅着狄公的脸,用手压了压腮帮上抽搐的神经,低了半日眼珠,让步了:“好,就这么办吧:南北拆帐!”
    “一言为定。”狄公踌躇满志地说,“明天早上我就去拜访冷虔。你这里先替我画一张冷虔柜坊的街路图。”

      坤山画罢街路图正待起身要走,狄公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和蔼可亲地说:“时间尚早,再宽坐片刻,让我们再聊聊,为我们的合作干两杯!周大,到柜台后边将排军特备的酒坛取来!”
      乔泰跑到柜台后,见酒保正呼呼大睡,顺手就将排军那酒坛搬了出来。

      几杯酒下肚,狄公摸摸胡子说:“坤山老弟,老实与你说吧,你的那套偷鸡摸狗的本领,与我们干的这一行比较起来简直如同儿戏。让我告诉你我们在路上所经历的一些冒险活动吧。周大,你还记得吗?那次在徐州,当我们……”
    “你那套骗人的鬼话谁高兴听?”坤山反唇相讥,“你们干的那些冒险活动完全凭借武力,靠胳膊粗,拳头大。我干的勾当则要用脑子,一个真正成功的高手可不是三年五载就可磨炼出来的,我干这一行三十年了!”

        狄公提高了嗓音:“我也会不费气力把人家门锁扭开,进了屋子,就将屋子的主人治服,有礼貌地问他值钱的东西都放在哪儿?然后拿起这些东西悄然离去。这种买卖干起来还有啥难的?”
     “废话!”坤山轻蔑地说,“你这是一般小偷小盗笨拙的伎俩,也许一次两次能侥幸的成功。然而官府一旦下一张缉捕文书,画影追拿,就只得束手就擒了。
     “可是我却有我的绝招,我纵横了三十多年,从来没被抓到过一次!你们这两个才出洞的耗子,能见过多少世面?就是把我这绝招教与你们,你们这一辈子也没法模仿得了。”
       坤山得意忘形地打开了话匣,“听着!开始我花一个月的时间将对方的职业、住宅、家庭成员以及他们的生活习惯进行一番仔细察访。我设法和仆人们聊天,和附近店铺的掌柜闲谈。当然这时要花费点钱财。
    “接着我便溜进屋去,然而我却什么也不拿。我有的是时间,不必着急。我进屋去只是了解屋内的情况。我可以在一只大衣柜里呆上一两个时辰,可以躲在窗帘或帷幕的褶皱处,可以蜷缩着身子藏进衣箱里,或者挤进床架后面的狭窄的空隙里。
    “这样我对主人的衣食起居进行观察,听他们讲些什么私房话,在哪里收放贵重东西——好,我于是进行最后一次登门拜访。既不要撬锁,也无需乱翻,任何人也不惊动,箱柜家具也不挪移位置。
   “如果有一个秘密藏钱的地方,我比藏钱的主人更要了解这个地方;如果有银柜,我准确无误地知道该到什么地方取钥匙。我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常常过了半月一月,他们才发现家中的钱不翼而飞了。但他们却不以为被盗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于是丈夫开始怀疑妻子,妻子则怀疑偏房、丫头,给他们造成了不知多少误解。许多和睦的家庭因之互相反目,甚至大打出手……”

      坤山说得提意,一面吃吃地笑着,一面又用手捂住那张歪裂的嘴唇:“我的聪明的同行,现在你们该有所妙悟了吧?”
    “妙倒是妙,只是我们绝不会模仿你这一套伎俩去做。”狄公转了话锋。“你这一套本领,可能使你了解了不少男女间的隐私吧?近来风闻出了几件案子,还杀人流血了,你一定很知道些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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