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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孤鶴

[入库] 秦红《傀儡侠》【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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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3 10: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九章 疑是堡中人



衞志涛含笑道:「云儿妳几时学会女红了?」
衞莲云道:「缝个头巾有何困难,爹别瞧不起女儿。」
衞志涛道:「为父从来就没看见妳拿过针线,咳咳!给我坐下来,别胡阔了,我们现在商量对敌之策要紧!」
衞莲云无奈,只得返囘坐下,偸偸向狄腾扮了个「无可奈何」的脸色。
狄腾只当没看见,开口问道:「两位堡主以前可曾与天狗地狐较量过?」
衞志涛道:「没有,不过根据种种事实衡量,天狗地狐的武功,确实十分厉害。」
狄腾又问道:「较之蛇翁龟叟如何?」
衞志涛道:「蛇翁龟叟要和天狗地狐打,顶多只能接住一百招。」
狄腾道:「他们夫妻不论对付多少人,都是一齐出手的么?」
衞志涛颔首道:「是的。」
狄腾色喜道:「若是如此,晚辈一人之力,大槪无法取胜!」
衞志涛见他反而面有喜色,大感不解,失笑道:「总敎头一人之力,自非天狗地狐之敌,但老夫绝不会让总敎头一人独斗他们夫妻两人的。」
狄腾道:「不,晚辈要独力斗斗他们夫妻!」
衞志涛不悦道:「总敎头可是瞧不起老夫,认为老夫不敢得罪他们?」
狄腾忙道:「不是的,堡主不要误会……」
衞志涛道:「不然,总敎头明知一敌二无法取胜,何以反要独斗他们夫妻?」
狄腾呐呐道:「晚辈虽无法获胜,但自信不致败得很快……」
衞志涛道:「这是总敎头独斗他们夫妻的理由么?」
狄腾含糊道:「他们天狗地狐是名震天下的高人,晚辈则是个默默无名的小子,要是他们不能很快击败晚辈,等于刮下他们一层脸皮……」
衞志涛断然道:「无论如何,老夫绝不能让你一人独斗他们夫妻,你不要再说了!」
狄腾笑道:「这是晚辈成名的好机会,尙望堡主成全!」
衞志涛微微一怔道:「你……想借此成名?」
狄腾点头道:「是的,晚辈不敢说能够打败天狗地狐,也不奢望与他们打成平手,但若能支持百招不败,大槪就可成名了。」
衞志涛摇摇头道:「老夫独斗他们夫妻两人,自觉仅能支持八、九十招……」
他似乎还不知狄腾的武功已然高深到「天下第三」的地步,以为狄腾再高也高不过自己,故拿话暗示,要狄腾明白一人独斗天狗地狐,绝难支持百招以上。
狄腾微笑道:「就算办不到,堡主亦可在晚辈支持不住时,出手相助啊!」
衞志涛还想反对,皇甫坚白抢着道:「师兄,总敎头既有此大志,不妨让他试试,他说的不错,等看见他支持不住时,咱们再出手替他解危,亦不为迟。」
衞志涛沉忖有顷,颔首道:「好吧,大家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便了。」
投袂而起,笑道:「刚才老夫吩咐下人设宴为副堡主和总敎头洗尘,此刻大槪差不多了,咱们吃饭去吧!」
老少四人一起来到饭堂,果见酒席已经摆好,当即入席坐下,吃了起来。
衞莲云坐在皇甫坚白的旁边,她念念不忘要看皇甫坚白的头部,当下,一边吃一边说道:「爹,您说那蛇翁龟叟的身手,是不是比本堡的红剑士要高?」
衞志涛颔首道:「不错,要高出一大筹。」
衞莲云道:「可是女儿那天和龟叟动手,并不觉他有甚么了不起的能耐呀!」
卫志涛微微一笑道:「妳胜了么?」
衞莲云擧着筷子比划道:「没有,不过女儿发出这一招『转身射雁』时——」
嘴里说着一,拿着筷子的右手,陡地向右上方挥去,竟欲挑下皇甫坚白的头巾!
那知皇甫坚白的反应敏捷异常,左手一抬,架住她的玉腕,笑道:「小心!」
卫莲云一看未能得手,忙道:「对不起,皇甫叔,姪女不是故意的。」
皇甫坚白哈哈笑道:「不妨,你皇甫叔还没老,还可应付一些情况。」
衞志涛眉头微皱,目注女儿轻责道:「莲云,妳已是个大姑娘,擧止要放端庄些,说话时,不可比手划脚!」
衞莲云嘟嘟嘴道:「是,爹!」
衞志涛道:「说下去。」
卫莲云道:「女儿不说啦!」
衞志涛笑道:「哼,妳这丫头就会胡阔!」
皇甫坚白接口笑道:「不谈蛇翁龟叟,就谈谈藏头鬼,妳和总敎头都曾接近藏头鬼,能否猜猜他是何许人?」
衞莲云看了狄腾一眼,微笑道:「那藏头鬼武功很高,大槪与皇甫叔在伯仲之间!」
皇甫坚白笑道:「哦,是么?」
衞莲云道:「他可能是我们百剑堡的人!」
衞志涛神色一怔,继而面色微沉,道:「云儿,妳又胡阔乱说了!」
衞莲云道:「女儿这话是有根据的,那藏头鬼若非是女儿熟识之人,他就不会蒙着脸,其次,他说话虽然怪腔怪调,有些语音听来颇熟——」
皇甫坚白打岔问道:「像谁?」
衞莲云顿了顿,道:「姪女无法判断出来,只觉他的声音似曾听过而已。」
衞志涛道:「单凭这一点,岂能认定他是本堡之人?」
衞莲云道:「是的,但女儿最近半年未曾离堡外出,如是藏头鬼是外人,女儿不可能隔了这么久还记得他的声音呀!」
衞志涛摇摇头。
衞莲云又道:「女儿不敢说他一定是本堡之人,不过为谨愼起见,不可不査……」
衞志涛道:「如何査?」
衞莲云道:「他被总敎头伤了头部,爹只须看看本堡剑士,何人头上有一块伤疤,他便是藏头鬼了。」
皇甫坚白听到此处,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衞莲云佯作诧异道:「皇甫叔笑甚么?」
皇甫坚白不答,转对衞志涛笑道:「师兄,我现在明白莲云为甚么要看我的头巾了。」
衞志涛心思极之敏捷,一听便知师弟的言外之意,不由面色一变,怒目瞪望女儿,沉声道:「云儿,妳怎可怀疑妳皇甫叔。」
衞莲云矢口否认道:「寃枉!女儿几时怀疑皇甫叔?女儿再怎样无知也不敢懐疑到皇甫叔的。」
衞志涛含怒道:「要不,妳为何要摘妳皇甫叔的头巾?」
皇甫坚白笑道:「师兄莫生气,小弟一向不戴头巾,今日囘堡,头上戴着这顶儒巾,也难怪莲云会生疑哪,你们看吧!」
说着,把头上的儒巾摘了下来。
他的头上,并无一点伤疤!
衞志涛看了后,便向女儿一瞪眼道:「看到没有!」
衞莲云玉脸阵阵发红,噘噘唇道:「女儿早就说未曾怀疑皇甫叔,要是皇甫叔眞是那藏头鬼,那……岂非笑话?」
皇甫坚白把儒巾戴上,笑道:「妳即使曾对叔叔生疑,叔叔也不会生气,谁叫叔叔戴上这顶儒巾呢!」
卫志涛移目转望狄腾,问道:「总敎头认为那藏头鬼会是谁?」
狄腾摇头道:「晚辈想不出。」
衞志涛道:「会不会是左手怪剑机肇元?」
狄腾又摇头道:「大概不是,那天晚辈由山洞的另一头进入洞中,他发觉时,曾仓卒返身发剑,那时他用的是右手而非左手,一个用惯了左手的人,是不会在仓卒间改用右手的。」
卫志涛点点头道:「不错……哼!现在别理他是谁,咱们喝酒吧!」
说毕,擧盅劝酒。
一顿酒饭吃毕,老少四人又聊了一阵,最后狄腾先行辞出,囘房命老解烧了一桶热水,洗净了身子,看看天色已黑,便点亮油灯,拿到窗前,晃了三下——就在这时,房门响了。
「哪一位?」
「我。」
狄腾一听是衞莲云,便走去开门,笑道:「妳还不囘房歇息?」
衞莲云俏笑道:「还不是睡觉的时候——你干么拿着灯在窗前晃来晃去?」
狄腾擧灯一指窗上房壁道:「看见一只大蜘蛛,想打弛下来,结果被牠跑掉了。」
衞莲云一哦指指房内道:「我可以进去么?」
狄腾侧身让开,道:「请进。」
衞莲云步入房,略现羞涩地道:「你不要关上房门,现在天黑了……」
狄腾放下油灯,搬过一只鼓凳,笑道:「请坐,这样要是有人由房外经过,总可一目了然。」
衞莲云低声道:「老解呢?」
狄腾道:「吃饭去了。」
卫莲云便在鼓凳上坐下,轻叹一声道:「看来咱们都弄错了,我皇甫叔并不是藏头鬼!」
狄腾笑道:「我早就说他不是。」
衞莲云道:「可是,我总觉那藏头鬼是本堡之人……」
狄腾道:「感觉不一定正确。」
衞莲云未再启口,默默的坐着。
狄腾亦觉无话可说,便在她面前踱来踱去。
衞莲云渐感不自在,道:「我要囘房去了。」
狄腾住足道:「不再坐坐?」
衞莲云扭扭身子道:「不了,我要囘房歇息,这几天赶路赶得眞累。」
狄腾道:「正是。」
衞莲云目含情道:「你也很累吧?」
狄腾道:「还好。」
衞莲云道:「你武功高强自然不觉怎样……」
狄腾笑笑不语。
衞莲云转身欲走,忽似想到甚么,又囘对狄腾道:「对了,你看那天狗地狐会不会来?」
狄腾道:「他们也许不敢与百剑堡正面冲突,但他们会来找我的。」
衞莲云道:「你想他们几时会到?」
狄腾道:「很难确定。」
衞莲云道:「他们或可能会约你到外面去决斗呢!」
狄腾点头道:「这更好,我也希望如此。」
卫莲云道:「不,他们约你到堡外动手,你可不能答应,那地狐鬼计多端,最喜耍手段暗算人,一定不能去!」
狄腾又笑笑不语。
衞莲云伸手扯住他衣袖,轻声道:「答应我不跟他们出去,好不?」
狄腾道:「好吧。」
衞莲云粲然笑道:「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我!」
狄腾微笑道:「其实我若和天狗地狐约地决斗令尊亦将跟去,这事令尊已决定揽在他身上了。」
卫莲云道:「你和我爹对抗天狗地狐,定可稳操胜券,但是你若要独斗他们夫妻,那就难有胜望了。」
狄腾道:「我还是决定先单独斗斗他们夫妻,看看他们夫妻究竟厉害到甚么程度。」
衞莲云嗔道:「你好胜心太强了!」
狄腾扬眉一笑道:「是!」
衞莲云含嗔瞅望他片刻,忽又脸红,转身说道:「我要囘房去了。」
她慢慢走出,在将要跨过房门之际,又转囘身子道:「你是不是要睡了?」
「没有事嘛!」
「何不找我爹奕棋去?」
「改天再向令尊领敎吧。」
「我爹棋艺甚高,他老人家让我九子,我还是着不过他。」
「哦……」
「你想我爹可以让你几子?」
「没下过,不知道。」
「我想我爹可以让你三子,他和我皇甫叔下,也是让三子。」
「哦……」
「不过,你若能捉到我爹的弱点,要赢他也不太难……」
「令尊的棋艺有弱点么?」
「棋艺倒没甚么弱点,但我爹不耐长考,你和他下,千万要慢,愈慢愈好……」
她一再说要囘快去了,结果足足扯了个把时辰之久,直到看见老解走来,才眞的囘房去了。
狄腾目送她背影消失后,才向老解道:「老解,冲一壶茶到房里来,你就可以去睡了。」
老解应了一声「是」,去厨房冲来了一壶热茶,端入房中放下,笑道:「总敎头,你的红变星动啦!」
狄腾笑道:「不要胡说。」
老解道:「老奴看得出来,我们小姐对你很有意呢!」
老解一笑而去。
狄腾闩上房门,脱衣上床,倒头便睡。
他知道傀儡主人要到半夜才会出现,故仍打算先睡一觉,到二更时候,再醒来等他。
可是,这一夜的情形,仍像前次一样,他一直酣睡到「有人」拍他身子时,才遽然惊醒过来。
睁目一望,赫然发现金傀儡已立在床沿上!
狄腾对自己连番酣睡不醒,甚感不解,当下推被而起,伸手轻抚面前的金傀儡,传音说道:「金傀儡,别来无恙!」
躲在屋上的傀儡主人操纵金傀儡动了一动,传音答道:「你终于能够把衞莲云救囘堡中,我十分高兴……」
狄腾仰望天窗模糊的两只手掌,淡淡一笑道:「哼,你当然要高兴了。」
傀儡主人道:「你难道就不高兴?」
狄腾道:「能够救囘她,自足欣慰,但我也替自己难过……」
傀儡主人道:「你这小子头脑有些古怪,像衞莲云这样美丽的姑娘,一万个中也找不出一个来,你却还不满意,眞是莫名其妙!」
狄腾道:「如果不是奉命行事,我会感到十二万分的满意。」
傀儡主人一哼道:「好了,废话少说,快把你救衞莲云的经过说给我听听!」
狄腾便将如何从藏头鬼的手里救出衞莲云,以及在路上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傀儡主人静静听完后,轻轻一哼道:「你这小子倒惹了不少麻烦……」
狄腾道:「这是我惹的么?」
傀儡主人道:「梵净山中,你如非手下留情,应该可以宰了那个藏头鬼!」
狄腾道:「你把我的能耐估得太高了。」
傀儡主人道:「你有没有想到藏头鬼是甚么人化身的?」
狄腾道:「日夜不停的在想,可是想不出来。」
傀儡主人道:「有没有想到皇甫坚白?」
狄腾道:「有的,但他绝对不是藏头鬼!」
傀儡主人冷冷一笑,道:「凭甚么认定他绝对不是?」
狄腾道:「藏头鬼被我伤了一层头皮,而皇甫坚白的头上并无任何伤痕。」
傀儡主人道:「伤痕是可以掩遮的。」
狄腾道:「藏头鬼被我削下的一块头皮,大如小孩的手掌,那伤口痊愈后,将不能再生出头皮,要掩遮那伤疤,只怕不容易吧?」
傀儡主人道:「他可以割下别人的一块带发头皮,风干之后,贴在自己的头上!」
狄腾心头一动,不由点了点头,道:「你已发现皇甫坚白就是藏头鬼么?」
傀儡主人道:「没有,但我认为他可能就是藏头鬼!」
狄腾道:「这要仔细察看他的头部,才能够确定。」
傀儡主人道:「你可以想个办法。」
狄腾道:「晚间在酒席上,他已揭下了头巾给我们看过,我想不出再去看他头部的办法了。」
傀儡主人道:「你找他切磋武功,在他头上抓一下不就行了?」
狄腾道:「这不高明。」
傀儡主人道:「或者偸偸进入他的房间,在他经常飮用的茶壶中放点蒙汗药。」
狄腾道:「我没有蒙汗药。」
傀儡主人道:「可到城里去买。」
狄腾耸耸肩,不置可否,转话道:「假如他确是藏头鬼,那么他勾结封梦麟劫掳衞莲云,目的何在?」
「在你!」
「在我?」
「不错,在梵净山中,他不是强逼你录下武功,再自断一臂?」
「他还要我带一样东西给我『师父』,他认为你是我师父呢!」
「那是胡说八道,他的眞正目的是除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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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3 19:29: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〇章 藏书楼之谜



「封梦麟有杀我的理由,他可没有和封梦麟勾结的理由啊!」
「他和封梦麟勾结,并非同情封梦麟,主要目的还是想剪除你。」
「他要杀我,总该有理由吧?」
「也许他对他师兄衞志涛有所图谋,而由于你的进入百剑堡,他认为你会阻碍他的图谋,因此想杀你。」
「他对卫志涛有何图谋呢?」
「不知道。」
「是不是与你的图谋一样?」
「这事你别管!」
「假如证实他是藏头鬼,你打算怎样?」
傀儡主人道:「由你通知衞志涛,衞志涛自然不肯放过他。」
「好,这事暂时搁置一旁,现在先来谈谈天狗地狐,你知道天狗地狐这对贼夫妇吧?」
「知道。」
「听说他们夫妻的武功很高。」
「不错,但一对一仍略逊衞志涛一筹。」
「不能说一对一,因为他们夫妻向来是联手对敌的,对手只有一个,他们夫妻也联手出击,对手有一百个,他们夫妻也是联手出击,所以他们是二而一,应视为『一个人』才对。」
「哼,你跟我说这些干么?」
「在我答应做你的傀儡之前,你曾说我会成为天下第三人除你和不动翁盖公明之外,如能遇上能够击败我的人,我便可以度除约定,不需再做你的傀儡,是不是呢?」
「是的。」
「很好,我可能有机会脱离你的束缚了。」
「谁能击败你?」
「天狗地狐!」
「哈,一对一,他们绝对不是你的对手!」
「说淸楚,他们夫妻应视为一个人,而我如果被他们君败,你应视为一个人打败。」
「放屁,他们明明是两个人怎说是一个人?」
「但他们——」
「我问你,他们夫妻若有一个病死,另外一个是否将于同一时间同疾而终?」
「这……」
「所以,他们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
「但他们一向都是联手对敌!」
「那是他们邪气的作风,不是正当的搏斗规律,你认为他们联手对敌是正当的么?」
「虽是不正当,但他们一定不肯一对一的与我动手,而我以一敌二是绝对无法取胜的。」
「衞志涛会帮助你。」
「他一出手,百剑堡和天地宫就永远没有一个完了。」
「你和衞志涛合力杀死他们夫妇,不就一了百了?」
「我和衞志涛对抗他们夫妻,,取胜自无问题,但要收拾他们的性命,只怕不容易呢!」
「既能获胜,为何不能收拾他们?」
「譬如藏头鬼,一那夜在峡谷中,他要是肯继续和我打下去,我自然可将他收舍下来,但是他却逃了。」
「就算无法当场结果天狗地狐的命,那也没有甚么可忧虑的,百剑堡的人手虽不及天地宫之多,但天地宫都是乌合之众,要消灭他们并不困难。」
「你说得太轻松了。」
「哼,这件事还没到来,不必如此忧心忡忡,如今我倒要提醒你一件事,你进入百剑堡已有一个多月了,我规定你要在三个月之内成为衞莲云的丈夫,现在只剩下一个半月左右你最好加紧进行!」
「你要我跑去向她说:衞姑娘,请妳赶快嫁给我——是不是?」
「未尝不可!」
「笑话!」
「我瞧衞志涛对你已无一点疑心,而衞莲云也似对你十分有意,你可以在他们父女身上分别下功夫,无论如何要正一个半个月之内达成任务。」
「欲速则不达,你听过这句话没有?」
「你如不能在一个半月之内成为衞莲云的丈夫,对我影响太大了。」
「婚姻大事,要由父母作主,卫莲云的母亲已小在人世,她必须听从父亲的决定,但卫志涛是个稳练持重之人,他不会在认识我不到半年之间就把女儿许配给我的。」
「……」
「你说是否?」
傀儡主人未再开口,慢慢收囘金傀儡,盖上天窗,默默的走了。
狄腾微微一笑,缩入被中,蒙头便睡。
鸡啼喔喔,曙光吻窗,又一天的早晨来临了。
卫莲云现在对狄腾似已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狄腾刚刚洗脸漱口完毕,她就来了,来邀狄腾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后,她要狄腾执行「总敎头」的任务传授武功。
狄腾欣然首肯,同她来到练武场上。
衞莲云道:「我们女人家练拳功夫总不大适宜,总敎头还是敎我剑术吧!」
狄腾道:「好,我先演练一遍给妳看。」
说毕,拔出宝剑,一式一式慢慢舞了起来。
晌午时分,结束传授,衞莲云悄声道:「吃过午饭,咱们去游山好不好?」
狄腾道:「不,我这几天必须留在堡中等待天狗地狐或少林和尙的来临。」
衞莲云一嘟嘴道:「他们不会这样快就来!」
狄腾道:「这可难说啊!」
衞莲云娇喟的一跺足,道:「我跟你讲,我邀你去游山你不答应,以后你要邀我时,我也不理你了!」
狄腾笑道:「这样如何,咱们不要走得太远,就上仙掌崖去坐坐,在仙掌崖上,可俯瞰堡中的情形,一有情况,咱们也好赶下来。」
衞莲云只想单独和他相处,并不计较去何处,闻言大喜道:「好,咱们快吃饭去!」
但是吃午饭的时候,衞志涛忽然笑道:「总敎头,老夫听副堡主说,你的棋力很高?」
狄腾道:「那里,晚辈与副堡主对奕是一胜一负,但那两局棋,晚辈拿的都是黑子。」
皇甫坚白接口笑道:「不错,但老夫看得出来,那第二局棋,总敎头是故意相让的。」
狄腾道:「不不,晚辈与人奕棋,能杀则杀,从来不放水的。」
卫志涛笑道:「是高是低,与老夫一下便知,等下老夫让总敎头三子下一局看看。」
狄腾道:「好的,听说堡主棋力已达国手之流,还望堡主不吝赐敎。」
衞莲云急了,叫道:「不行!」
衞志涛一怔道:「甚么不行?」
衞莲云道:「总敎头刚才要求女儿吃过饭后,带他上仙掌崖玩呢!」
衞志涛望望狄腾又望望她,心中已知是谁「要求」谁的,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就等仙掌崖囘来之后,再来下吧!」
于是,吃罢午饭,衞莲云就兴冲冲的带着狄腾出堡,绕到堡后,翻登仙掌崖。
仙掌崖是一座高达千仞的绝崖,下临百剑堡,登上崖顶,不仅可俯瞰百剑堡全[?],亦可眺望数里外的景致。
两人登上崖顶,在濒临百剑堡的崖边并肩坐下,狄腾摆头四望一眼,笑道:「贵堡依山取势,气派确然非凡,只是有一缺点……」
衞莲云道:「甚么缺点?」
狄腾道:「如果有人要攻击贵堡,可以登上此崖——」
衞莲云不待他说完,截口笑道:「这是不可能的,武功再高之人,也不能由此跳下去!」
狄腾笑笑道:「我说的不是人,而是巨石和火箭!」
衞莲云脸色一变道:「哦,是么?」
狄腾道:「敌人由此投下巨石,可以把百剑堡砸烂,射下火箭,可以把全堡烧光!」
衞莲云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你认为有人敢这样做吗?」
狄腾道:「希望没有……」
卫莲云道:「你的顾虑很对,我要把这事告诉我爹,请他增派剑士把守崖下。」
狄腾点头道:「应该如此。」
卫莲云一指下面百剑堡,笑道:「你看,你的房间就在那一边,左边第二进的第三间——看到没有?」
狄腾道:「看到了。」
他还看到了房上的那户天窗,因此他陷入沉思中,他想不通傀儡主人何以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屋顶上来去自如,而不被奉命暗中监视自己的剑士发现……
衞莲云见他痴痴的望着堡中,不知他在想甚么,便轻轻碰他一下道:「你在想甚么?」
狄腾收囘了视线,笑道:「我不是在想,而是在看……」
衞莲云抿唇一笑道:「看你的房子?」
狄腾道:「不,看另外一幢,在令尊书房对面的那一幢。」
衞莲云道:「藏书楼?」
狄腾点头道:「正是,老解曾告诫我不可接近在藏书楼,他说令尊不准任何人进入他的藏书楼。包括妳和副堡主在内。」
衞莲云肃容道:「是的……」
狄腾凝目望着她,问道:「何以故?」
卫莲云摇首道:「我也不明白,我爹只说那里面收藏着许多珍贵的书籍。」
狄腾道:「妳相信?」
衞莲云道:「我……我不相信。但是,我不敢问」
狄腾笑道:「令尊不很疼爱妳么?」
衞莲云道:「是的,他甚么事都会答应我,唯独不准我进入那座藏书楼,他严厉的警告我不得进入那座藏书楼。曾有两次,我想偸偸进入一看,结果被我爹发现。头一次,他声色俱厉的骂了我一顿。第二次他不但骂我,而且还打我。」
狄腾吃惊道:「打妳?」
卫莲云笑道:「是的。那是他头一次打我,打得很重,差点把我打死!」
狄腾道:「这就奇了,令尊竟把书籍看得比妳更重要么?」
衞莲云幽幽一叹道:「我想那里面一定不止收藏着书籍,一定藏着有关我爹的[?]么秘密……」
狄腾道:「会不会是某种价値连城的宝物?」
衞莲云摇摇螓首道:「应该不是。我爹并不重视身外之物,如果是某种宝物,他是绝对不会瞒着我的!」
微微一顿,又道:「那次他打了我后不久,似很后悔,跑去我房中安慰我,又流泪要求我不要进入那藏书楼。那时我忽然觉得我爹十分可怜,就答应了他,发誓永远不进入那藏书楼,也不探究那里面的秘密。」
狄腾道:「副堡主呢?」
卫莲云道:「他也从不过问那座藏书楼,对它视如不见。」
狄腾道:「堡中剑士,也没有一人敢进入一探究竟么?」
衞莲云道:「以前曾有一个红剑士于夜间偸偸潜入,但刚一踏入楼中,就触动机关死了。」
狄腾懔然道:「是的,我听老解说藏书楼中布设着异常厉害的机关……」
衞莲云慢慢伸出玉手,轻轻握着他手腕,道:「你不会想潜入那藏书楼一探究竟吧?」
狄腾道:「当然不会,我进入那里面干么!」
衞莲云道:「你对它不好奇?」
狄腾道:「我很好奇,但我不愿去窥探旁人的秘密。」
卫莲云道:「同时,你不会因我爹有那一座神秘的藏书楼而对我爹生起某种猜疑吧?」
狄腾道:「不会,每个人或多或少总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并不影响令尊的侠誉。」
衞莲云偎依在他的身上,含情脉脉地道:「我知道你很好……」
狄腾大感惭愧,道:「不,我不好。也许有一天,妳会觉得我比封梦麟更坏!」
衞莲云笑道:「我不相信!」
「妳最好不要太信任我。」
卫莲云脸上浮起幸福的光采,缓缓道:「如果你不是可以信任之人,那么世上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之人了。」
狄腾道:「妳以前是不是也很信任封梦麟?」
衞莲云柳眉一挑道:「那是我瞎了眼,但这一次我不瞎啦!」
狄腾笑了笑道:「也许我之进入百剑堡,诚如封梦麟所说,是懐着某种阴谋哩!」
衞莲云恨声道:「别再提起他了!我不要听到他的名字!」
狄腾轻轻叹了一声,默默无言。
衞莲云问道:「你为甚么叹气?」
狄腾摇头道:「没有甚么。」
衞莲云一眼不瞬的望着他,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和他有过婚约,而认为我已是……」
狄腾忙道:「不不,我没有这样想,我知道妳是纯洁淸白的。」
衞莲云道:「大家都认为一个姑娘和人订了亲,死活都是那一家的人,你的看法是不是这样?」
狄腾道:「不是。」
衞莲云道:「那就是……」
看见狄腾面带忧愁,便又追问道:「那么,你为甚么不开心?」
狄腾展颜笑道:「谁说我不开心?」
衞莲云道:「你别骗我,我看得出,你心中有事!」
狄腾道:「我是在想,令尊的那座藏书楼,也许会为他带来许多祸患……」
衞莲云微笑道:「放心,有百剑堡的时候,就有那座藏书楼了,但数十年来,从未发生过外人入堡窥探之事!」
狄腾道:「外贼可防,内贼难挡。」
衞莲云道:「没有内贼!」
狄腾道:「但愿没有。」
衞莲云注目问道:「你认为有么?」
狄腾道:「我说出我的猜疑后,妳可不要生气,也不许说给第三人听。」
卫莲云点首道:「好的,你说吧!」
狄腾道:「昨夜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觉得副堡主确有可疑之处——」
卫莲云讶然道:「昨晚吃晚饭的时候,他不是脱下头巾给我们看了么?」
狄腾道:「不错!但那是匆匆一瞥,没有看淸楚。」
衞莲云肯定地道:「我看得很淸楚,他的头上的确没有一点伤痕!」
狄腾微笑道:「要是他割下别人的一块头皮,风干之后贴在伤口上,那就要很仔细的察看才能看出来。」
卫莲云睁大了眼睛,惊奇道:「你认为他是那样做?」
狄腾道:「我只是这样怀疑而已。」
卫莲云颦眉沉思良久,点点头道:「不错,如说他不是藏头鬼,他之忽然戴起头巾,未免太巧合了……可是,我们用甚么理由去察看他头部呢?」
狄腾道:「要在他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察看,那才行。」
衞莲云道:「乘他睡熟的时候?」
狄腾摇头道:「不行,他是何等人物,你一踏入他房中,他一定会惊醒的。」
衞莲云道:「要不,还有甚么别的方法?」
狄腾道:「唯一的方法,是用蒙汗药,在他就寝之前,偸偸放入他的茶壶中!」
衞莲云道:「这法子虽好,但他醒来的时候,仍会发觉受人暗算啊!」
狄腾道:「要是他喝了茶后,随即上床就寝,就不会发觉了。」
话声一顿,又道:「就算他发觉受到暗算,那也不要紧,如果证明他头上确无伤口,只要不让他知道下药的是妳我两人,就不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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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3 20:04: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一章 全盘一着输



卫莲云想了想点头道:「好,就用蒙汗药,由我偸偸的放入他的茶壶中,但是……你有蒙汗药么?」
狄腾道:「没有!」
衞莲云道:「我们堡中也没有这种东西,这怎么办?」
狄腾道:「可以去城里的药舖购买,多给一些银子,他们便肯出售。」
卫莲云道:「你去,还是我去?」
狄腾道:「由妳去,我不便离开。」
衞莲云道:「好,现在就去么?」
狄腾沉吟道:「如能在天黑之前赶囘此处,现在去亦可,否则明天再去不迟。」
衞莲云道:「我现在就去,等我买囘来,咱们再一起囘堡,然后今晚你找我爹奕棋,他一定会在旁观战,我便乘机进入他房中!」
说毕,站了起来。
狄腾跟着站起道:「还是我跟妳一道去吧!」
衞莲云一怔道:「你不是说不便离开?」
狄腾道:「那是指明天而言,现在咱们都在堡外,可以悄悄转去城里一趟,大槪没有人知道?」
衞莲云能得狄腾陪伴,自是高兴,当下欣然道:「对,咱们一道去。」
于是,两人循原路下崖,绕道下山,朝峨嵋县城赶去。
百剑堡离峨嵋县城,约有四十多里路,沿途没有多少村庄,故行人不多,两人放步疾赶,一个多时辰后,便已赶到城中。
这是狄腾自「桃花院」后,首次入城,他怕遇上桃花院的人被人认出来,故进入城中后,即远远避开桃花院附近的街道,走入一条较僻静的小路,看见前面街上有一家药舖,便向衞莲云低声道:「妳在此等着,我进去买。」
语毕,大步向那家药舖走去。
一入药舖,一个站在柜台后面的老人立刻亲切的招呼道:「请坐,公子要甚么?」
狄腾趋近柜台,低声说道:「小的要买一些蒙汗药。」
老人神色一楞道:「买甚么?」
狄腾道:「蒙汗药。」
老人摇头道:「抱歉,小号没有那种药物。」
狄腾取出二两银子放到柜台上,道:「在下只要一小包就行。」
老人道:「没有,没有!」
狄腾又取出一两银子放上去,笑问道:「眞的没有么?」
老人眼睛发直,望着银子,呼吸紧促地道:「是的,以前有一些,后来都……都卖完了。」
狄腾再取出一两银子放上去,笑道:「也许还有一些,你老找找去吧!」
老人面色发白,口吃着道:「是……是……是,待老汉进去找找看!」
说罢,匆匆进入屋内。
须臾,但见他面带喜色走了出来,说道:「公子运气不错,果然还有一些。」
一面说,一面从袖中拿出薄薄啲小纸包,递给狄腾.,随即伸手去抓银子。
狄腾接过药包之后,忽然伸手按住他的手,笑道:「且慢!」
老人面色大变,惶然道:「怎么一囘事?」
狄腾微笑道:「出售蒙汗药是犯法的,你大槪也知道吧!」
老人更是惊慌浑身发抖,道:「你……你……你是衙门里的人?」
狄腾道:「不是,但我可以拿这包蒙汗药去衙内告发,你老那样一来……」
老人大惊道:「公子怎可如此害人?老汉原说没有,是公子你一再要求——」
狄腾笑道:「你不要紧张,我不会去吿发的。」
老人这才透出一口大气,擧袖拭著头上的大汗,道:「公子眞会作弄人……」
狄腾道:「我只是觉得太贵了,这么一小包就要四两银予,简直是杀人!」
老人道:「甚么话?老汉又没有讲出价钱,是你公子自愿给这么多的呀!」
狄腾道:「是极,那么——告辞了。」
把药往怀里一塞,转身便走。
老人大感不妙,忙道:「等一下!」
狄腾一刹脚步,囘头笑道:「有何指敎?」
老人拿起二两银子,走出柜后,塞入狄腾手里,叹道:「就这样算了!唉……」
狄腾把银子放囘怀中,一笑而出,走到衞莲云身边,说道:「走吧!」
衞莲云问道:「买到了?」
狄腾道:「是的。」
衞莲云又问道:「他有没有问你有何用途?」
狄腾道:「没有,不过,我跟他开了一个小玩笑,详情等我出城,再告诉你……」
两人未在城中多停留,立即出城,来到城外,狄腾便把捉弄卖药老人的经过说出来,衞莲云笑得打跌,道:「你好缺德,拿到了东西,却又舍不得银子!」
狄腾笑道:「不是舍不得,而是出售这种药物的人都不是好东西,不能让他敲去。」
说着,取出蒙汗药,打开看看,再包好递给衞莲云,说道:「妳收下吧!」
衞莲云接过蒙汗药收下,问道:「该放多少进去?」
狄腾道:「一半即可。」
衞莲云道:「好,咱们今夜行事!」
狄腾道:「要是发现他果然是藏头鬼,妳打算怎样?」
衞莲云道:「告诉我爹,由我参去处理。」
狄腾点头,轻叹一声道:「我真希望他不是藏头鬼……」
两人一边赶路,一边交谈,赶囘到百剑堡时,刚好是薄暮时分。
一入堡内,就有二个白剑士迎上前施礼道:「总敎头囘来了。」
狄腾「嗯」一声道:「有甚么事么?」
那白剑士道:「堡主吩咐,说总敎头和小姐囘堡时,立刻去客厅「下。」
狄腾心弦一震,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白剑土道:「有人前来拜访总敎头。」
狄腾又急急问道:「是不是天狗地狐或是少林和尙?」
那白剑土摇头道:「都不是……」
狄腾道:「那么,是谁?」
那白剑士道:「在下不认识。」
狄腾暗自忖度不可能有「朋友」来访,心中大是诧异,看了衞莲云一眼,道:「咱们快去看看!」说毕,快步向堡内走去。
两人急急来到客厅,进入一看,只见厅中二男二女,男的是衞志涛和皇甫坚白,女的是桃花院的贾姨和名妓柳守贞!
狄腾一见是贾姨和柳守贞,心头陡然一震,突地刹住了脚步,楞楞的说不出话来。
买姨和柳守贞突然来到百剑堡,这对他确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她们是怎么来的呢?
哼,一定是封梦麟弄的把戏!他在客厅门上发呆片刻,随即又擧歩走将过去,向卫志涛行礼道:「堡主,晚辈刚听一位白剑士说,有客人来要见晚辈?」
衞志涛满面严肃,一指贾姨和柳守贞道:「是的,就是这两位女士!」
这时,贾姨和柳守贞一齐站了起来,贾姨含着亲切的笑容,说道:「吕大公子,您不认得我们娘儿了?」
柳守贞接着盈盈下拜,脆声道:「贸然造访,望吕公子莫见怪。」
狄腾眉头一皱,凝望她们半晌,接着,转望衞志涛问道:「这两位女士就是桃花院的贾姨和柳守贞?」
衞志涛点点头,默然不语。
狄腾冷笑一声,囘望贾姨道:「这位大娘,妳认错人了,在下不是那个吕公子!」
贾姨笑道:「是的,妾身最近才知道公子的眞实姓名叫狄腾!」
笑叹一声,又道:「本来我娘儿俩不敢来打扰狄公子,可是守贞这丫头就是这般痴情,她自从那天认识公子之后,一直茶不思饭不想,日夜翘首盼望公子再去——」
狄腾心中又急又乱,截口道:「妳们弄错了!在下是狄腾不错,但绝不是上次去你们桃花院的那个吕公子!」
贾姨面露哑笑道:「怎么不是了,你明明就是那位出手打伤封公子的吕公子呀!前几天,妾身知道眞实姓名,以及知道公子已在这百剑堡受聘为敎头之后,便告诉了守贞这丫头,守贞这丫头就一直吵着要来见你,妾身说不可以,人家狄公子现在是百剑堡的总敎头,妳去了对狄公子面上不好看,可是守贞这丫头却不死心,她说狄公子一定乐于接见我们娘儿俩,妾身转念想亦觉狄公子慷慨大方,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所以——」
狄腾面容一沉,又截口道:「好了,是谁指使妳们来的?」
贾姨顿了一下,又笑道:「狄公子眞会说笑话,我们娘儿俩是诚意来拜访你的,怎么说是受人指使的呀?」
狄腾沉声道:「在下根本未曾去过桃花院,妳们一口咬定我是吕公子,分明是受人指使前来陷害我的!」
贾姨听了苦笑一下,转对柳守贞道:「丫头,我说如何?人家现在是百剑堡的总敎头,他不愿再结交妳这个残花败柳的姑娘啦!」
柳守贞幽幽怨怨的抬目瞥了狄腾一眼,旋又垂下螓首,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贾姨,咱们囘去巴!」
贾姨道:「为娘就怕妳不死心,如今好了,今后妳可得好好替我接客!」
说到这里转对衞志涛和皇甫坚白一福道:「打扰两位堡主,十分不安,下次两位堡主入城,千万要到我们桃花院坐坐。」
衞志涛挥挥手,烦躁地道:「去吧!去吧!」
贾姨于是挽起柳守贞,姗姗朝堡外走去。
狄腾跨上一步,挡住她们的去路,沉声道:「别走!」
贾姨笑了,笑得十分刺耳,道:「怎么啦?」
狄腾冷冷道:「说出是谁指使妳们来的!」
贾姨眉毛一挑,格格失笑道:「啊哟!狄公子你可眞会作戏,你有了新人就不念旧人,这倒还罢了,怎的又要我们娘儿俩过不去?」
狄腾道:「指使妳们来此的那人,给了妳们多少银子?」
贾姨冷笑道:「哼,我们守贞虽是靑楼女子,可不像你狄公子的无情无义,你别瞧错了!」
狄腾道:「我可以给妳们更多的银子,只要妳们老老实实说出指使妳们的那个人!」
贾姨不再理他,掉头向衞志涛冷笑道:「请问衞堡主,我们可不可以走?」
衞志涛凝声道:「总敎头,让她们去吧!」
狄腾一听此言,就知他已相信了贾姨的话,亦知傀儡主人交付自己的使命,至此已是功亏一篑,当下让开一旁,让贾姨和柳守贞过去。
目送她们出堡而去之后,他随即向卫志涛抱拳道:「堡主,晚辈有一事相托。」
衞志涛凝容一叹道:「何事?」
狄腾道:「少林和尙天狗地狐等人,可能不日就会到达,他们来时,请转告他们,晚辈在城里福安客栈等他们!」
语毕,又向皇甫坚白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走出客厅。
衞志涛、皇甫坚白和衞莲云,都没有开口喊住他!
口口口
他囘到自己的房中,匆匆打点衣物措起来,把衞志涛赠送的宝剑解下放在床上,立时出房而来。
老解见他神色有异,迎上前问道:「总敎头何处去?」
狄腾苦笑一下道:「老解,从现在开始,你不必服侍我了!」
老解惊诧道:「怎么一囘事啊?」
狄腾道:「我要走了。」
老解急问道:「那里去?」
狄腾道:「我还没决定……」
说着,迈步便走。
老解追上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狄腾道:「我已不是贵堡的总敎头!」
老解愕然道:「你和我们小姐阉翻了?」
狄腾道:「不是……要知详细情形,去问堡主便知……」
他不再去向卫志涛父女辞行,「迳往堡门走来;来到练武场上,却见刚才那名白剑士牵着衞莲云的红衫客等在场上,看狄腾走到,便牵马过来道:「总敎头,这是您的坐骑。」
狄腾道:「不,那是衞姑娘的。」
那白剑士道:「衞姑娘说,这匹马已是总敎头的了,总敎头若不要,她只好把牠宰了。」
狄腾迟疑了一下,点头道:「好,代我向她致谢!」
接过马索,跃身厅上,拍马便向堡外驰去。
转眼间,驰出了百剑堡。
他默默的驰马下山,心中说不出是悲是喜,他感到惆恨空虚,也感到一份欣慰,虽然衞莲云是个値得去爱的姑娘,但是能够这样离开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他想到,这种结果不是自己执行不力所致,自己是有理由向傀儡主人交代的。
不错,傀儡主人必定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他不会把这种「失败」归咎到自己头上的!
哈哈,那指使贾姨和柳守贞前来揭穿我的假面具的人,他的本意自是要破坏我和卫莲云的感情,可是他一定想不到这样做的结果反而帮了我的忙,替我解脱了受傀儡主人控制的困境……
这是感到欣慰的一点,但是想到就这样和衞莲云一刀两断,他又感到惆恨空虚!
他现在才发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自己已经眞的爱上衞莲云了!
他在山麓的路上超过了贾姨和柳守贞乘坐的马车,疾疾向峨嵋县城驰去。
天黑不久,再次进入峨嵋县城。
投入城中福安客栈,开了一间上房,吃过饭后,便关起房门,上床睡觉。
他不想再去桃花院质问贾姨,因为他知道指使者必不出封梦麟和藏头鬼两人,而且嫉子无情,若要她们说出指使者是谁,非得花费许多银子不可。
他现在只有一个盼望,盼望今夜「见到」傀儡主人,和他谈个明白。
夜,渐渐深了。
约莫二更时分,床后房壁,突然「笃笃」响了起来!
有人在隔壁房间敲打墙壁!
狄腾翻身靠近墙壁上敲了三下,开声道:「那一位?」
「是我!」
果然是傀儡主人!
狄腾微微一笑,说道:「这次,怎不从天窗下来?」
傀儡主人怒道:「少废话!」
狄腾道:「别生气,这种结果,可不是我造成的!」
傀儡主人冷笑一声,道:「是或不是,我会去査!」
狄腾讶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
傀儡主人冷冷道:「我怀疑指使者就是你!你为了要逃避和衞莲云结为夫妇,就指使她们去百剑堡——」
狄腾甚怒,截口道:「胡说,你把我狄腾看成甚么人物?不错!我很不愿意奉命和衞莲云结为夫妇,但我已说得很明白,我既答应作你一年的傀儡,就不会反悔,就不会作出那种卑鄙奸诈之事!」
傀儡主人默然半晌,才又说道:「那么,我且问你,日间你和卫莲云原说要去仙掌崖,结果却未去仙掌崖,你们到那里去了?」
狄腾道:「买药!」
傀儡主人道:「买甚么药?」
狄腾道:「蒙汗药!」
傀儡主人「哦」了一声,道:「关于皇甫坚白可能是藏头鬼一节,你都和衞莲云说了?」
狄腾道:「不错,她原打算在今晚下药,看看皇甫坚白到底是不是藏头鬼,但是经过这番变故后,她可能取消原定计划了。」
傀儡主人又默然半晌,缓缓道:「那么,你想指使贾姨和柳守贞去百剑堡的人,会是那一个?」
狄腾道:「不是封梦麟,会是那一个?」
傀儡主人沉吟道:「晤,如果是封梦麟指使的,藏头鬼一定也会知道……」
狄腾道:「当然之事。」
傀儡主人继续沉吟道:「又如皇甫坚白确然是藏头魂,那么捉住皇甫坚白之后,就不难盘问出封梦麟藏匿于何处了……」
狄腾道:「不错,但衞莲云只怕已不肯照我的话行事了。」
傀儡主人道:「由我去办!」
狄腾道:「好是好,但即使证明皇甫坚白确是藏头鬼,衞志涛也不会对我改变观感,因为他已相信我就是那个在桃花院打伤封梦麟的吕公子。」
话声一落又起,说道:「封梦麟玩妓女是事实,但我有意破坏他婚事也是事实。」
傀儡主人道:「只要证明皇甫坚白就是藏头鬼,并擒到封梦麟之后,情势便可扭转过来,你可以把封梦麟擒到衞志涛面前,迫他供出曾使贾姨和柳守贞一节,必要的话,再买通贾姨和柳守贞,这样一来,衞志涛父女,便会恢复对你的观感了。」
狄腾叹道:「太麻烦了,难道除了和衞莲云结婚之外,没有别的途径可走么?」
傀儡主人冷然道:「没有!」
狄腾嗒然道:「有时候,我眞想要求你把我杀了,我觉得——」
傀儡主人打断他的话道:「别说废话,你暂时住宿在这家客栈,我囘堡去行事,一经证实皇甫坚白确是藏头鬼,并迫他说出封梦麟藏身之处,我就来通知你——我走了!」
翌晨,狄腾起床开门,命一名小二进来打扫房间,乘便问道:「小二,我隔壁房间,住的是那位客人?」
店小二一楞道:「公子问的是右边那一间还是左边那一间?」
狄腾一指左边道:「左边这一间。」
店小二笑道:「左边这一间根本没有客人住进去呀!
狄腾道:「昨天晚上也没有人住?」
店小二道:「没有,左边这一间,已经空了三、四天没有人住了。」
狄腾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店小二问道:「有甚么不对么?」
狄腾胡扯道:「一定是老鼠奔跑弄出来的声音,昨夜吵得我睡不着。」
店小二道:「老鼠就是这么可恶,上次有一位姑娘忽然在房中大叫救命,我跑进去一看,嘿!你猜怎么着,有一只老鼠竟掉在尿桶里,那位姑娘没看淸楚就蹲了下去,结果,哈……」
狄腾听得有趣,亦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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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3 20:49: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二章 剑劈胖煞神



这天中午,狄腾正在房中吃午饭之际,房外忽然「砰、砰、砰」响起了来一阵紧急的敲门声。
狄腾心头微震,开声问道:「甚么人?」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答道:「是我,总敎头!」
狄腾听出是百剑堡黑剑士纪弘的声音,连忙起身走去开门,只见站在房门口外的果然是黑剑士纪弘,见他一脸惶色,情知有事,急问道:「是不是天狗地狐来了?」
纪弘道:「天狗地狐之外,另有天地宫的十八位高手,好像是十八煞神!」
狄腾点点头道:「不错,听说天狗地狐座下十八煞神,武功颇为不俗……」
纪弘急道:「总敎头快随在下囘去吧!」
狄腾道:「卫堡主没有告诉天狗地狐,我在这儿?」
纪弘道:「有的,但他们不肯相信,说一定要在堡中会会总敎头。」
狄腾道:「好,咱们囘去!」
他略作打点,召来店小二,给了一锭银子,说明有事外出,嘱其备马,然后把房门锁好,与纪弘往外走来。
出了客栈,店小二已然牵到红衫客,纪弘的坐骑亦在一旁,两人登上坐骑,立即纵马出城。
一个时辰后,囘到百剑堡来了!
两人在练武场上下马,狄腾问道:「他们在那里?」
纪弘道:「在大厅上。」
狄腾把坐骑交给他,便往大厅走来。
转眼来到大厅上,只见衞志涛和皇甫坚白居中而坐,天狗地狐和十八煞神分坐于两侧,双方不语,气氛异常肃杀。
十八煞神年纪均在五旬以上,生相各异,凶态毕露,佩带的武器,依坐的顺序是:刀,剑,拐,斧,鞭,钢,锤,棒,杵;另一排是:鎗,戟,钺,叉,镜,钩,槊,环。
眞是十八般武器件件皆备,气势好不吓人!
比较起来,天狗地狐反而斯文多了。天狗公孙尧,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面貌颇英俊,只是显得太苍白了些,他作文士打扮,衣饰甚华贵,手握一柄牙骨折扇,时用时阖,似在威力卖弄他的风流倜傥。
地狐闻人珠,年约三十七八岁,细眉大眼,嘴如红菱,容貌妖丽已极,双手把玩着一方红帕,时时作出娇憨之态,模样儿也不像个武林人。
他们夫妇看见狄腾走入厅上立现笑靥,笑得十分和气!
狄腾视如不见,在衞志涛面前停住,抱拳一拱道:「晚辈狄腾,参见堡主!」
他的言语擧止,充分表现出已非「一家人」的样子。
衞志涛一指天狗地狐道:「这两位,是天地宫的天君公孙尧和地后闻人珠……」
狄腾身子徐转,望着天狗地狐淡淡一笑道:「久仰大名,幸会!」
天狗地狐亦坐着不动,夫妇俩像在选女婿似的,含笑把狄腾打量一番,天狗公孙尧开口第一句话却不是对狄腾而发,而是别脸向身边的妻子笑道:「你看如何?」
地狐闻人珠吃吃脆笑道:「不错,神淸气朗,英华内歛,我们那门丞户尉输得不枉!」
天狗公孙尧这才囘望狄腾,咧口露出一排白齿,微笑道:「老弟便是百剑堡的总敎头,黑衣狄腾狄腾摇了摇头道:「昨天以前是的,现在,不是了!」
天狗公孙尧笑问道:「这是为甚么?难道老弟打算一力承担?」
狄腾囘顾卫志涛道:「请问堡主,晚辈可否坐下来说话?」
衞志涛颔首道:「恕老夫失礼,请坐下说。」
狄腾于是拉过一张椅子,在衞志涛和皇甫坚白的面前坐下,正对天狗地狐神色倨傲地道:「在下的确决定一力承担,但这与在下之离开百剑堡毫无关系——你们还要问甚么?」
地狐闻人珠忽然「格格」娇笑起来,一拍天狗公孙尧的肩膀道:「郞君,这小子的脾性对上妾身的性子,妾身喜欢他!」
天狗公孙尧有些尴尬干笑道:「哦,是么?」
地狐闻人珠道:「咱们跟他谈谈,他若是愿意投入咱们天地宫,就给他一个好职位!」
天狗公孙尧对妻子似是言听计从,闻言便向狄腾笑道:「老弟听到没有?内人对人这样好,还是破天荒第一遭的事,要是老弟——」
狄腾接道:「诸位若无胆量与在下动手,立刻给我滚出去,别坐在这儿放屁!」
天狗公孙尧面色微沉,阴阴一笑道:「狄腾,你好不识抬擧。」
地狐闻人珠笑道:「是呀!我们是一番好意,你不要就算了,怎么开口就要我们滚,我们天君地后,若是喜欢在此留下,八人大轿也别想抬得动我们!」
狄腾冷冷道:「你们今日到此,是不是找我狄腾一人来的?」
地狐闻人珠娇笑道:「正是,我们听到门丞户尉的禀告,方知你狄腾老弟身手了得,故尔特来结识。」
狄腾道:「那就划下道儿来吧!」
地狐闻人珠笑道:「别急,我们先谈谈,听说你在梵净山中意外的拾到了那部失落已久的易筋经,是不?」
狄腾道:「你们夫妇若对易筋经有兴趣,也得等打败了我之后,才能拿到。」
地狐闻人珠吃吃娇笑道:「这话说得也是,但你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何必为一部易筋经而送命呢?」
狄腾道:「我的看法和妳相同,你们夫妇在天地宫闭门称君道后,坐地分脏,日子过得顶不错,何必为一部易筋经远来送命?」
地狐闻人珠笑声渐冷,别转头对天狗公孙尧道:「孺子不可敎,看来,峭们要借用衞堡主的练武场了!」
天狗公孙尧点头笑道:「好……但这要征求衞堡主的同意……」
衞志涛道:「不用说借,此事本来就该在敝堡解决!」
狄腾道:「不,此事与贵堡无关……」
说到此,转望公孙尧道:「在下提议到堡外去解决,两位意下如何?」
天狗公孙尧用折扇轻轻触着下巴,笑道:「这倒使我为难了,你认为此事与衞堡主无关,衞堡主却认为此事是因你救衞姑娘而引起的,在情理上他不能袖手旁观,这怎么办呢?」
狄腾道:「易筋经在我身上,不是在衞堡主身上。」
天狗公孙尧笑道:「可是我们若跟你到堡外去解决,江湖朋友知道了,一定会讥笑我们天地宫怕了百剑堡呀!」
狄腾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你们此番之来,目的在我和易筋经,何况我已离开百剑堡,你们根本没有和百剑堡发生冲突的理由!」
衞志涛突然站起身子,沉声道:「狄总敎头,谁说你已离开百剑堡了?」
狄腾呆了呆道:「晚辈自觉无颜留下,故决定离开贵堡。」
衞志涛冷笑道:「这要老夫答应才行!」
狄腾道:「晚辈只是受聘为贵堡总敎头,并非衞堡主的门下,所以晚辈要离贵堡,似不必微取堡主同意。」
衞志涛道:「不错,但是总敎头可记得当初我们是怎么约定的?」
狄腾弄不懂他指的是甚么,不由发怔道:「当初我们约定了甚么?」
卫志涛道:「当初我们讲好由老夫每月酬劳总敎头三百两银子,而你必须每日敎导本堡剑士练武,但到今天为止,你只敎了六、七天。」
狄腾恍然一哦,微笑道:「堡主责备得是,晚辈进入贵堡虽然已有一个多月,实际只敎六、七天,但这容易解决,改天晚辈把酬金奉还便了。」
衞志涛道:「要还现在就还!」
狄腾红脸道:「晚辈没有带银子出来……」
衞志涛哈哈大笑道:「那么,在你还未交还酬金之前你仍然是本堡的总敎头!」
狄腾心知他这样「斤斤计较」,目的并非在区区三百两银子,而是在找留住自己的理由,当下起立说道:「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堡主一定要涉足是非,晚辈亦无法拒绝,如今,我们就到练武场上去吧!」
衞志涛于是一抬手,向天狗地狐等人道:「诸位请随老夫到练武场上来!」
天狗地狐和十八煞神此番有备而来,自然浑身是胆,闻言纷纷离座而起,随着衞志涛,皇甫坚白,狄腾往外出去。
步出客厅,狄腾游目四顾,不见衞莲云出现,颇为怅然,暗忖道:「她一定是恨透了我,所以才不愿出来和我相见……咳!这样也好……」
一行人来到练武场上,只见堡中的黑、白剑士已然列队场边,排列整齐,气派十分雄壮!
双方刚在场中站定,老仆人解长泉忽然捧着一口长剑飞奔而至,把长剑递给狄腾道:「总敎头,这是您的剑!」
狄腾一看是自己留下的宝剑,便伸手接下,点头一笑道:「老解,多谢你了!」
老解笑了笑,随即退了下去。
狄腾把剑交到左手,立刻向天狗公孙尧道:「好了,阁下打算怎么打?」
天狗公孙尧笑了笑道:「今天,我们一共来了二十人,我们不愿以多取胜,你们也另选出十七人来吧!」
狄腾知道百剑堡的黑白剑士绝非十八煞神之敌,便道:「本堡红剑士均已离堡外出,而黑白剑士艺业未成,衞堡主曾严禁他们与人动手,所以现在我们就是三个人!」
天狗公孙尧转对衞志涛问道:「衞堡主,是这样么?」
衞志涛颔首道:「不错!」
天狗公孙尧笑道:「这太不幸了,我的十八煞神没一个肯闲着哩!」
衞志涛冷冷一笑道:「不必客气!」
天狗公孙尧摇摇头道:「我们二十人斗你们三位,这对你们太不公平了。」
皇甫坚白突然开口冷笑道:「公孙尧,你不必猩猩作态,你们若非知道本堡红剑士均已离堡,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来撒野!」
天狗公孙尧眉头一扬,嘿嘿笑道:「副堡主,你说话太不客气了,我们怎知贵堡的红剑士不在堡中呢?」
皇甫坚白冷冷道:「当今武林,有谁的消息会比你们天狗地狐更灵通的!」
地狐闻人珠「格格」脆笑道:「皇甫坚白,你怎么骂起来啦?」
皇甫坚白道:「两位原来的名号叫天狗地狐,不是么?」
地狐闻人珠眸目杀气隐透笑道:「你敢不敢先和我们『天狗地狐』斗一斗?」
皇甫坚白道:「正想领敎!」
说着,擧步走出。
天狗地狐相视一笑,亦擧步迎了上去。
狄腾一步跳到他们中间,向皇甫坚白一抱拳道:「副堡主请退下,先让晚辈会会他们!」
皇甫坚白微微一笑,并不坚持,果眞向后退了下去。
地狐闻人珠对狄腾似乎仍存轻敌,一见狄腾挺身而出,要独斗自己夫妇两人,不由失笑道:「狄总敎头,我知道你身手在贵堡红剑士之上,可是……你当眞有勇气和我们夫妇打么?」
狄腾见她心存轻敌,心中暗喜,却沉容答道:「对付你们天狗地狐,何需勇气!」
地狐闻人珠笑叹一声道:「年轻人就是这么狂!但是话得说在前头,你若输了,可得交出那部易筋经哟!」
狄腾冷冷道:「我交不出易筋经,也还有这颗头!」
地狐闻人珠点点螓首笑道:「不错,你若不交出易筋经,我们就要你的头!」
语至此,别脸向她丈夫说道:「郞君,咱们上吧!」
但是,天狗公孙尧尙未作任何表示之际,在他们身后的十八煞神,已有两个跳了出来,大声道:「天君,杀鸡焉用牛刀,这小子让属下两人来发落便了!」
这两个煞神,一胖一瘦,胖的使一把大斧,瘦的使一支长鎗,模样均极凶恶!
天狗公孙尧似乎也想先看看狄腾的武功家数,乃点头道:「也罢,你们一再吵着要替门丞户尉报仇,若不让你们打一架,吃吃苦头,你们也不肯死心……」
一面说,一面拉妻子退下。
狄腾心想先打杀几个煞神消减对方的实力也好,当即缓缓抽出长剑,说道:「两位要送死,先报上名来!」
使大斧的煞神发出雷吼也似的声音道:「老夫胖煞神鲁河!」
使长鎗的煞神阴声细气地道:「老夫瘦煞神冷宜安!」
狄腾跨上两步,道:「进招。」
胖瘦二煞神原是并肩而立,闻言各向左右飘开寻丈,沉腰蓄式,然后慢慢向狄腾迫近。
衞志涛,皇甫坚白及地狐一方之人,立时远远退开,腾出一大片空地。
狄腾立刻摆出如临大敌的姿态,抬剑挫腰,准备迎战。
卫志涛一看他的架式,面上不禁视出诧异之色,因为他知道狄腾的能耐,知道狄腾要击败胖瘦二煞神易如探囊取物,可是他现在却摆出如临大敌的姿态,这岂非太「小题大作」?
皇甫坚白亦感不解,频频皱眉。
胖瘦二煞神看见狄腾面有「紧张」之色,斗志更昂,一左一右,继续向狄腾进逼。
双方相距仅及寻丈之际,瘦煞神冷宜安首先发动政势,大喝一声,进步欺身,长鎗猛吐,对准狄腾分心便刺。
狄腾身形一侧,反向他跨进一步,手中宝剑一圈,并对准其心窝点去。
但是他身形甫动,一旁的胖煞神鲁河已然蹈隙而进,大斧一擧,直奔他右肩削来。
招疾力强,势若奔雷!
狄腾向瘦煞神攻出的一剑,其实是虚招,他早已料到胖煞神会乘机攻来,故剑至身后,身子一旋一蹲,方向立变,一式盘龙刺虎,反砍胖煞神的双足。
胖煞神纵身跳起躲避,同时手中大斧化削为劈,朝狄腾当头劈落。
瘦煞神亦同时攻出一鎗,直刺狄腾左腰……
双方愈打愈快,虎蹲猿跃,鹘落兔起,动似闪电,疾如追风,一口气打了三十几招,居然不分胜负!
天狗地狐一看两个部下出场便已能够敌住狄腾,心知今天这一仗有胜无败,脸上因之复现笑容,开心极了。
卫志涛和皇甫坚白却满面困惑,他们实在弄不懂狄腾何以突然变得如此低能,皇甫坚白忍不住靠近衞志涛身边,低声道:「师兄,你看他是怎么囘事?」
衞志涛嗡动嘴唇,传音答道:「谁知道,他好像变了一个人……」
皇甫坚白亦传音道:「是呀!这两个胖瘦煞神的武功并不见得比本堡的红剑士高明多少,若照他狄腾往日的能耐,不需十招便可获胜,何以今天竟表现得如此之差?」
衞志涛道:「或许是他太紧张之故……」
皇甫坚白道:「不,那次他对付『左手怪剑机肇元』都不紧张,今天怎会怕上这些人?」
衞志涛道:「又或许,他故意隐藏实力……」
皇甫坚白道:「只怕不是,你看他打得十分卖力——哼,满五十招了!」
就在这时,就在狄腾和胖瘦二煞神对拆第五十招之际,突然间,胜负分出来了!
胖煞神一斧砍到狄腾背部,明看堪堪就要得手之时,忽然「咕咚!」一声,巨斧落地,人亦随之向前仆倒。
他一倒下,胖鼓鼓的身躯,才突然分为两截,内臓翻出,鲜血四溅!
敢情在他倒下之前,已被狄腾一剑劈断,由于狄腾出剑太快,故在倒地之后,身子才一分为二!
瘦煞神似是吓呆了,两眼睁得大大的,就在狄腾面前呆楞楞的站立着。
他是在刺出一鎗的时候被「惊住」的,故此刻仍作冲刺的姿式,模样甚是滑稽可笑!


第一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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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4 09:36: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三章 独刀创群魔



天狗地狐的笑容凝固了,脸色变得极之难看,瞪着胖煞神的尸身良久之后,天狗公孙尧才沉声道:「囘来!」
瘦煞神恍似未闻,仍呆呆的站立着。
天狗公孙尧面容一沉,喝道:「冷宜安,你囘来!」
瘦煞神依然不动一下,好像三魂七魄已然离体飘散了。
狄腾擧剑在他的胸前轻轻戮一下,说道:「你的主人在呼唤你囘去,听到没有?」
瘦煞神被他轻轻一戮之后,身子慢慢往后倾去,然后也在倒落地上之时,上下身突然分开,肚肠流出,血如泉涌,四下飞溅!
原来,他也早已中剑死了!
站在天狗地狐后面的十六个煞神目覩此景,不禁一齐叫了起来。
天狗地狐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默默的注视狄腾好一会,地狐闻人珠才开声冷冷道:「井义,邢益,石元松,应海平,你们四个人出来,再向这位狄腾总敎头领敎一下看看!」
她已看出狄腾的武功确非泛泛,但又觉得四打一必可获胜,故仍不肯亲自出手。
她仍然认为衞志涛和皇甫坚白才是他们夫妇的劲敌。
四个煞神,应声大步走出。
这四个煞神使的兵器是刀,剑,棍,叉,二短二长,他们满面杀气的走出,在狄腾的前后左右立定脚步,使剑的煞神似是四人中的老大,他向其余三人使了一个眼色,立时抢剑玫出。
一招黑虎偸心,直朝狄腾的心口刺去。
狄腾一旋身,抬起左脚,作势欲踢其剑柄,紧接着掉转剑尖,往后刺出。
由他身后攻到的是使拨风刀煞神,他显然未料到狄腾一开始就来上这么一剑,一惊之下,连忙撑身错步,避开三尺,同时一沉拨风刀,猛切狄腾右肘。
另两个使棍、叉的煞神亦由左右攻出,棍打叉挑,一齐发动攻势。
这一仗,双方默默动手.,打来却更凶险,四煞神只攻不守,刀剑棍叉,如狂风骤雨般的加到狄腾身上。
狄腾似乎有些应接不暇,险象环生,但是每遇险招,却都能化险为夷。
转眼打了五十多招,四煞神看虽占了上风,可是四个人的兵器却连狄腾的衣角也没碰上一下。
衞志涛渐渐看出来了,他转望皇甫坚白微微一笑,传音说道:「我刚才说的不错,他是在故意隐藏实力!」
皇甫坚白面露不解之色,传音问道:「用意何在?」
衞志涛道:「怕打草惊蛇!」
皇甫坚白皱眉道:「何必如此?」
卫志涛微微笑道:「应该如此!你想我们三人若同时与他们二十人动手,能不能获胜?」
皇甫坚白有点明白了,点点头道:「是的,他们二十人若同时出手,咱们三人必败无疑!」
衞志涛道:「所以必须先打杀他们几个人,但是他若不掩藏一些实力,天狗地狐一定不肯再派出这些煞神与他动手。」
皇甫坚白面上亦不禁现出微笑,道:「此子聪明绝世,确是个武林罕见的奇才,可惜心术太坏了,否则师兄眞可收他为乘龙快婿。」
衞志涛喟然道:「可不是……」
皇甫坚白道:「师兄当眞要挽留他继续担任本堡的总敎头了?」
卫志涛道:「不,我刚才指明他还是本堡的总敎头,意在——」
他刚传音说到这里,那遥立于对面的天狗公孙尧,忽然开口笑道:「衞堡主,咱们也来切磋一下吧!」
说着,夫妇两横移数步,继之向衞志涛和皇甫坚白走了过来。
原来,他们夫妇看见四煞久久无法击败狄腾,再看衞志涛和皇甫坚白脸上都有笑容,就知道不妙,故不肯再一仗一仗的来,而要和衞志涛两人动手了。
这是地狐闻人珠的主意,他认为自己夫妇两敌住衞志涛和皇甫坚白时,其余的十二个煞神便可一齐上前围攻狄腾,如此一来,狄腾纵有通天本领,亦难逃一死,而狄腾一除,他们十八人即可联手围攻衞志涛和皇甫坚白,一擧歼敌。
衞志涛一听公孙尧叫阵,立时朗笑道:「好啊!咱们本来不该闲着!」
说毕,便与皇甫坚白迎了上去。
狄腾一看他们要动手,便不肯再与四煞神磨下去,登时施出眞本领,手中宝剑突然神出鬼没的猛挥了起来。
有如闪电迸射,惨叫之声,随之而起!
首先是使叉的煞神,一条右臂齐肩断落,他的惨叫声尙未落下,使棍的煞神,也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嚎,他的下场更惨,双腿齐被斩断,倒地翻滚嚎叫不已!
使刀剑的两个煞神一见一狄腾突然勇若天神,一剑连伤两人,不禁大惊失色,胆为之破,一齐顿足往后纵退。
但是,他们的双足刚刚离地纵起之际,但见剑光一闪,四只脚已然脱离他们的躯体,由空中掉了下来。
刀、剑二煞一卞间还不知自己的双脚已经断了,他们的身子继续往后纵出了五、六丈远,在落地之前,才感到疼痛,才发觉双脚没有了,也才狂呼狂叫起来!
天狗地狐一看到这种情景,脸色阵阵发白,既惊惶又愤怒,一时竟忘了衞志涛和皇甫坚白业日欺临身前,呆呆的站着未动。
令他们深为惊惑的是:狄腾在迎战四煞神中,分明处处落下风,战得很辛苦,可以突然在一瞬间反败为胜,而且胜得如此轻松?
天狗公孙尧轻轻吸了一口气,转对那十二个也已惊呆了的煞神道:「下去四个,替他们止血!」
十二煞神中,立时走出四个人,替那使刀剑棍叉的四煞神封住血脉,其中一个煞神看了四煞神的伤势后,便向天狗公孙尧说道:「启禀天君,这四人必须立刻施救。」
天狗公孙尧道:「那就带他们出去吧!」
四个煞神于是各抱起一个受伤的煞神,如飞奔出百剑堡狄腾一看场上只剩下八个煞神,心中暗喜,当下朗笑道:「天狗地狐,你们这些煞神太脓包,还是由两位上来吧!」
一语方毕,那八个煞神突然齐声厉叱,一齐朝他猛扑过来!
与此同时,一条娇小的人影突由不同的地扑落场上,迎上八煞神之一,挥剑便攻。
她是卫莲云!
狄腾一见她来了,精神大振,大喝一声,一挥宝剑冲上七个煞神,放手疾攻。
刹那间,又一场激战展开了!
卫莲云家学渊源,剑上的造诣自是不凡,此刻发起狠来,竟如一只老虎,倏忽之间,把这个使钂的煞神攻得节节后退。
衞志涛知道女儿独斗一个煞神绝不致吃亏,当即撒出佩剑,向天狗地狐一拱手道:「贤伉俪请指教!」
天狗地狐忖度七个煞神围攻一个狄腾不致再失手,故亦十分放心,一竖手中折扇,还礼道:「不要客气,还请衞堡主不吝赐敎!」
地狐时人珠随由怀中掏出一条黄色绫带,抖出」朵花形,向皇甫坚白娇笑道:「副堡主,咱们也来玩玩吧!」
皇甫坚白点头一唔,拔出腰间悬剑,横移五歩,道:「请!」
于是,四人马步一沉,登时像四只战志高昂的斗鸡,互相凝视起来。
慢慢的,双方的脚步开始在蠕动,徐徐的变换着各种不同的姿式,凛烈的战斗气氛,充塞整个练武场,只看得场边两百名黑白剑士,人人神色紧张,有透不过气之感。
这是一场关系重大的决斗,关系着双方的生死,也关系着百剑堡和天地宫的存亡!
衞志涛不愧是十年最杰出的剑术之家,此刻面临强敌,神色如常,气定而神闲,神注于锋锷,气纳于丹田,看上去人剑已浑然为一体!
天狗公孙尧神态亦极从容,所不同的是他脸上带着一丝微笑,目中映着一片凶光!
皇甫坚白和地狐闻人珠,亦彼此凝神定气,四目相对,
脚下徐移,谁都不肯轻率出招,都在寻觅可乘之机,然后打出致命的一击!
每一瞬间,均隐伏着重重杀机!
蓦地里,剑光条闪,一度刺眼的光芒,挟着锐利的剑啸,投向地狐闻人珠。
那是皇甫坚白,他突然连人带剑跃上空中,势如蛟龙朝地狐闻人珠电扑而下。
地狐闻人珠口发出一声娇叱,猛而矫躯一转,左足紧撤一步,继而蹲身作蜷伏之式,手中黄绫带一扬,反向皇甫坚白卷去。
那轻若无物的绫带,在她学一扬之下,顿如一条长鞭,发出「拍!」的一声脆响!
皇甫坚白一见攻不入,空中身形一滚,于避开黄绫带后,长剑化钻为拦,欲斩其黄绫带。
但是,地狐闻人珠的黄绫带,却比一条长鞭还灵活,但见她右手一沉,黄绫带立缩,刚好避开了皇甫坚白的那一剑,接着又如出岫之云飘了出去,直卷皇甫坚白的一双脚,招式美妙而快捷!
皇甫坚白长啸一声,长剑绕身疾挥,身子又一翻滚,忽然又一剑飞点而出……
两人登时斗得难分难解。
而这个时候,衞志涛和天狗公孙尧仍然在静静游步对峙,两人每一移步,都像含着千斤之力,气势凛烈至极!
又相持一杆烟光景,天狗公孙尧似感不耐,突然猱身直欺,脚踏左弓右箭步式,手中折扇平点而出。
静如处子,动似脱兔,倏忽之间,便已攻到衞志涛面前。
衞志涛微微点,身形向左一斜,避过他所攻到的折扇,却仍不运剑出击。
天狗公孙尧冷嘿一声,招式忽变,折扇一沉,斜身右探,撩向衞志涛左腰章门穴。
变招之快眞如闪电一般!
衞志涛猛的撑身错步,剑锋疾抬,如龙出水,陡然向他咽喉刺去。
这一剑去势更快!
天狗公孙尧喝声「来得好!」脚不动,身疾转,擧扇迎剑拨出。
「拍」的一声,剑扇相击,两人内功相当,同时退出两步。
这一退,两人却是错身而过,天狗公孙尧脚未站稳,忽然上身前倾,反手一扇,悄然点向衞志涛的小腹,招式诡谲已极!
衞志涛冷哼一声,疾忙错开半步,沉剑倒挂,似海底刺系之式,反拨对方折扇。
天狗公孙尧一招无功,二招又出,转身一扬折扇,划出一片白影,扫向卫志涛面门……
两人互抢先机,但一口气对拆了二、三十招后,仍如刚开始那样,谁也没占到一点上风。
这时候狄腾又得手了,他卖了一个破绽,引诱一个使戟的煞神攻到身后,立刻痛施杀手,旋身屈膝,一剑猛点而出。
「啊!」
使戟的煞神发出一声惨叫,仰身栽倒,顿告气绝!
致命之处,就在眉心!
狄腾一剑得手,突然长叫一声,剑招连变,舞起一片蓝森森的剑网,向身右后的两个煞神罩去。
那两个煞神几乎还没有看淸攻到的招式之际,两颗脑袋就离颈飞起,拖着一蓬血雨,滚落地上!
这一下,围攻狄腾的煞神只剩下四个了。
他们看着同伴一个一个被杀,不禁心慌意乱,竟不敢上前围攻,纷纷往后退去。
地狐闻人珠一看狄腾又杀了自己三个人,忽然纵身跳开,大叫道:「大家住手,听我一言!」
天狗公孙尧闻言之下,立刻撤招纵退,正在与衞莲云打得难分难解的那个煞神,亦拖钂跳开,于是一转瞬间,激战都停止了。
衞志涛含笑道:「公孙夫人有何话说?」
地狐闻人珠脸上居然也有笑容,她向衞志涛嫣然一笑说:「衞堡主,愚夫妇今天若是向你们认栽,你们肯让我们出去?」
衞志涛笑道:「老夫从不作起尽杀绝的事,但是贤伉俪目的未达,就是这样要走了么?」
地狐闻人珠嘴唇一呶,撒娇似的道:「我们打不过你们,不走还留下来干什么!」
狄腾冷冷接口道:「你们不要易筋经了?」
地狐闻人珠叹道:「你太扎手,不要啦!」
狄腾冷笑道:「还要的话,仍可来找我,但不准使犯百剑堡,因为再过几天,我就不是百剑堡的人了。」
地狐闻人珠道:「我们会找你的,今天你杀了我们九个人,这笔账不能不算,靑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到这里转向天狗公孙尧问道:「贼汉子,怎么样?」
天狗公孙尧点点头,立刻向那五个煞神道:「把尸体带起,咱们走!」
那五个煞神应声而出,抱起场上的尸体和两颗头颅,随着天狗地狐,急急走去。
只留下几滩血渍没有带走!
卫志涛望着天狗地狐一行人走出堡门后凝容轻轻一叹道:「眞想不到会是这种结果……」
皇甫坚白道:「师兄不该让他们离去,天狗地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亏,今日放虎归山,不出一个月他们还会来的,下次来的时候,可不是一一十个人了,说不定是两百人,或甚至是两千人!」
衞志涛道:「不必担心,待会愚兄发一道百剑令,召囘所有的红剑士。」
语至此,转对狄腾道:「总敎头咱们入内再谈谈如何?」
狄腾看了衞莲云一眼,见她神色冰冷,便道:「堡主有话就请在这里谈吧!」
衞志涛面色呈严肃,沉默有顷,才道:「刚才,老夫迫不得已,在厅上说了一些小家气的话,总敎头不会当它眞的吧?」
狄腾道:「那是事实,堡主应该说的。」
衞志涛道:「但老夫眞正的意思是——」
狄腾揷口道:「晚辈明白,堡主和副堡主拔刀相助,晚辈感激不尽,此恩此德,容后图报。」
衞志涛苦笑一下道:「总敎头把话说反了,今日设非总敎头出手,本堡难免伤亡惨重,所以应该感谢的是老夫!」
狄腾道:「不,人是晚辈惹来的。」
衞志涛道:「如果不是总敎头出堡救小女,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啊!」
狄腾道:「堡主还有什么话要说,若是没有,晚辈要告辞了。」
说毕,抱拳欲拜别。
衞志涛忙说道:「请等一下,老夫还有一事请敎。」
他负手来囘踱了几步,长叹一声道:「到现在,老夫仍不明白……总敎头自入本堡迄今,所做的一切,对本堡可谓有利无害,可是……总敎头可愿老老实实告诉老夫,你为何要化名『吕公子』——」
狄腾截口道:「关于此事,晚辈抱歉,无可奉告!」
衞志涛眉头微微一皱,双目精光灼灼,凝视着他道:「那么,囘答老夫一句话——你承不承认那『吕公子』是你化装的?」
狄腾道:「承认!」
卫志涛问道:「目的何在?」
狄腾道:「还是刚才那句话,无可奉告!」
衞志涛面上抽动了一下,似有满肚子的火,但没有发作出来,又来囘踱起步来。
狄腾道:「明后天,晚辈将再把那三百两银子奉还堡主,此外,晚辈将再在城中福安客栈暂住下来,一直等到少林和尙来了,把误会解决为止,这中间,堡主若有指敎,请派人去福安客栈找晚辈便了。」
语毕,抱拳拜别,又向皇甫坚白和衞莲云一揖立时转身向堡外行去。
卫志涛气得浑身发抖,大袖一挥,走入堡内而去。
那黑剑士纪弘一见狄腾要走了,连忙走去马廐,牵来红衫客,赶上了狄腾道:「总敎头,您的坐骑。」
狄腾默默接过,跨上坐骑,直驰出堡,朝峨嵋县城而来……
囘到福安客栈,午时已过,他叫了些酒饭吃饱,便又离开客栈,上街打听天狗地狐一行人行踪。
他所以要打听天狗地狐等人的行踪,乃是因为他断定天狗地狐折了九个煞神后,决不肯就此善罢甘休,他并且从地狐闻人珠「认栽」时的表情看出她显然另有打算,极可能会对百剑堡来一次偸袭,以挽囘他们夫妇惨败的羞辱,因此他要找出他们的行踪,予以严密监视。
但是跑遍了城中的每一家客栈,却得不到天狗地狐等人的一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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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4 09:37: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四章 夜袭百剑堡



他又跑到四座城门的附近打听,结果囘答都一样,没有见到他所形容的人进入城中!
当下,只得返囘福安客栈,上床养神。
不久,天黑了。
他愈想愈觉不妥,于是下床出房,向一名店小二说道:「小二,我要出城拜访一位朋友,今夜可能不囘客栈,你多替我照看房间,改天有赏。」
那店小二亲切地道:「是的,小的这就去替公子备马。」
说着,掉头欲去。
狄腾忙道:「不,不要马。」
「公子要出城,怎不要马呢?」
「我那位朋友就居住在城外不远,我要步行前去。」
出了客栈,一路观赏街上夜景,施施然由西城出城去,又走了一段路,看看前后已无行人,乃一腾身形,朝峨嵋山疾奔。
疾如流星的奔跑了半个时辰,已进入峨嵋山中,来到了百剑堡后的仙掌崖。
他悄悄绕着仙掌崖察看一遍,见无百剑堡的剑士在崖下把守,心中甚觉不妥,暗忖道:「衞莲云大槪没把我的意见转告衞志涛,这座仙掌崖是敌人用以攻击百剑堡的最佳据点,怎可不派人把守?
在夜下看来,仙掌崖史像双巨臂伸上银河,摘月撮星,气势极是巍峨!
他找到一处较容易攀登的崖壁,立时手脚并用,形如猿猴的攀登上去。
约莫顿饭工夫,便登上崖顶;他在濒临百剑堡的崖边坐下,望着百丈下的百剑堡灯火明灭,心中感慨颇多,他想起前天和衞莲云坐在这崖顶上的情景,那时衞莲云依偎在他身边,情语绵绵的说:「如果你不是可以信任之人,那么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了。」可是就在由峨嵋县城购药囘来时桃花院的贾姨和柳守贞来了,她们的到来,显然大大的伤了衞莲云的心……
唉!说来说去,都是自己太傻,当初若不学傀儡主人的武功,也就不会阔出这么多事情来,自己眞是罪孽深重啊!
「哗啦!」蓦地,一片土石崩落的声音,由他身后的崖边传了过来!
狄腾豁然一震,立即身形飘起,掠到一处可掩蔽身形的地方,伏身躲了起来。
有人上来了。
一点不错,刚刚伏下身子,便听一个声音道:「嘿!这仙掌崖真不容易攀登……」
旋听另一人答腔道:「要容易攀登,衞志涛岂敢如此大意,不派人上来把守?」
接着,地狐闻人珠的声音,说道:「小心走,莫把石子踢落崖下去!」
又接着,是天狗公孙尧的声音,道:「百剑堡就在对面崖边,咱们过去瞧瞧!
随着话声,人影一个个出现,一共是十个人——天狗地狐和八个煞神!
他们每人措着一副弓箭,手上还提着类似油瓶的东西,鱼贯的向濒临百剑堡这边的崖缘走来。
果然不出狄腾所料,天狗、地狐要偸袭百剑堡了!
狄腾知道他们这番偸袭若然得逞,将带给百剑堡很大的伤亡,当下不敢怠慢,就身边拾起一颗拳头大的石头,悄悄向崖上的百剑堡抛了下去。
他希望这一颗石头能够击中一间屋顶,惊动全堡之人,让他们之道仙掌崖上来了敌人!
就在他抛下石头之后,天狗地狐等人已走到濒临百剑堡的崖边,只听地狐闻人珠轻笑道:「贼汉子,我这主意不错吧?」
天狗公孙尧叹气道:「妳若是早想到这主意,咱们也不会折了九个人!」
地狐闻人珠道:「当初我又不知那姓狄的小子武功如此可怕,以为乘他们红剑士不在堡中时,有我们二十人就够了,那里知道——唉!废话少说,现在大家快行动吧!」
于是,十个人卸下背上弓箭,开始动手挖石头!
他们挖的石头,都是一半埋在地下的巨石,每颗巨石均在三五百斤以上,这样的巨石由百丈高的崖上抛下,不将百剑堡砸烂才怪!
一个煞神一边挖石一边问道:「先射火箭还是先掷石头?」
地狐闻人珠道:「先掷石头!」
天狗公孙尧道:「对!若是先射下火箭,还没射落堡中时,就会被发现了。」
又一个煞神道:「不知衞志涛睡在那间房子,若是知道,对准他的房子抛下一顺,准能把他击成肉酱!」
天狗公孙尧道:「还有那姓狄的小子,百剑堡只有这两人最是可怕,若能一击中的,余者就不怕了。」
地狐闻人珠道:「那小子和衞志涛好像发生了甚么不愉快事,你有没有看出来?」
天狗公孙尧道:「不错,好像那小子要辞去总教头一职,而衞志涛不答应,竟要那小子当场交还三百两银子才肯放他走!哈哈,人说衞志涛如何重义轻财,看来也不过如此……」
说话间,已有两颗巨石被挖出来了。
狄腾觉得不能让他们继续挖下去,当即悄悄捡起几颗石子,然后跳起大喝一声,脱手打了出去。
天狗地狐等人万料不到崖上有人,因此狄腾的一声大喝,就好像晴空霹雳,顿时惊得他们一齐跳了起来。
而这一跳,其中三个煞神正好迎上了狄腾打出的石子,均被打中腹部,存子破腹而入,登时倒地惨嚎不已!
说石子能打入人的体内,似呼太玄了一点,但其实一点也不玄,狄腾现在的功力,已到了飞花伤人的地步,如今误石打入三煞神的腹中,在他来说,已不算是一囘事。
天狗地狐一见狄腾突然在崖上出现,且一出手,就伤了自己三人,不禁面色大变,怪叫」声,齐向狄腾猛扑过来。
狄腾早已准备与他们厮杀一阵,故于石子打出之后,随即撒剑在手,一看天狗地狐双双扑来,不退反进,抢上两歩,挥剑刺出。
剑如飞虹,先刺天狗,顺势次挑地狐,一招二式,凌厉至极!
天狗却也不含糊,飞扑之中,已将折扇掣出,空中身形一侧,使出一招「顺风驶船」化解了狄腾刺到的一剑,再于双脚落地之际,折扇又一式「玉女穿梭」,疾向狄腾的左太阳穴点去。
地狐也在空中抖出了她的黄绫带,如蛇飞窜「呼!」的一声,对准狄腾的剑身卷来。
狄腾蹲身撒剑,再绕身挥出,剑虹像一道火环,飞洒了出去。
天狗地狐同时跃身避开,折扇和黄绫带又同时攻出,一戳狄腾头额,一卷狄腾身腰……
三人各自施展本身绝艺,放手抢攻,登时打成一团。
地狐闻人珠一边抢攻一边闪目四望,不见百剑堡的人继续出现,心中稍安,冷笑道:「小子,今夜你是死定了!」
狄腾大笑道:「哈哈,今夜谁要死,等下就可分晓!」
地狐闻人珠确信自己夫妇必能将他收拾下来,她担心的倒是百剑堡的一批人,当下又出言试探道:「就我所知,百剑堡的人都在睡觉呢!」
狄腾笑道:「不错!不错!百剑堡的人都在睡觉,只有你们天地宫的人还醒着!」
地狐闻人珠一听他不否认,倒反不安起来,看见其余五个煞神站在一旁发呆,连忙喝叱道:「你五人还站着发甚么呆?快把石头推下去,再发射火箭!」
五煞神闻言之下,其中两人立时抱起挖出的两颗巨石,跳去崖边,抛了下去。
另三人则取箭蘸油,点燃起来,引弓发射,但闻「飕!飕!」声起,一支一支的火箭,势若流星般的射向崖下的百剑堡!
抛下的两颗巨石,似都击中百剑堡的屋顶,遥遥传来「轰!轰!」的两声巨响。
狄腾分身无术,无法阻止,只有排命发剑攻击天狗地狐两人,但天狗地狐确是武林罕见的高手,夫妇俩联手施为,攻守之间,配合得紧密无隙,狄腾倾力抢攻了二、三十招,仍未能稍占上风。
看见五个煞神不停的射下火箭,他急了,猛可一剑扫向天狗的双足,同时左手一扬,作了个打出暗器的手式,喝道:「照打!」
就乘天狗挥扇封挡,及地狐一怔之间,他陡地脱出战圈,旋风也似的向五个煞神扑去。
天狗公孙尧急叫道:「小心!」
五煞神正在面对崖外,全神全力在发射火箭,一听喝声,疾忙转身举弓,迎着扑到面前的狄腾打去。
狄腾剑出如虹,猛扫而出,只听「铮!铮!铮」三响,已将其中三把弓劈断。
而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突然觉得右脚像被蛇缠住,继之有一股强大的力道将他整个人向后拉去!
那是地狐闻人珠的黄绫带,她悄然抖出绫带,卷中他的右脚,将他拉得离地飞起,接着「砰」然一响,使他面朝地上摔落。
这一摔,头额先着地,撞得他脑门发晕,眼前金星乱迸,险险昏绝过去。
但虽未昏厥,情况亦极糟糕,一旁的天狗公孙尧见他仆跌于地,立时一扇点出,点向他背心灵台大穴!
在这一瞬间,狄腾既看不到天狗公孙尧已运扇攻到,而且由于脑门晕眩之故,也听不到一点声音,但是他却知道天狗一定会乘自己跌倒时发招攻来,是故他才仆倒地上,立即往旁滚出,同时盲目的扫出了一剑。
就在间不容发之下,他逃过了天狗加诸于他的致命一击——天狗一扇点空!
可是,狄腾仍然未脱险境,他的右脚仍被地狐的黄绫带系紧卷住。
原来,地狐闻人珠的绫带十分邪门,末端上缀着许多细小的金钩,其形有如鱼钓,锋利无比,一经缠上敌人的身子,带上金钩便会钩入敌人的体内,狄腾的右脚,现在就是被许多金钩钩住,虽在激战中不觉怎样疼痛,但却无法挣脱。
他知道要脱开绫带的纠缠,只有挥剑斩断绫带一法,可是,他才想挥剑斩断绫带之际,地狐已迅捷的将他扯离地面,像放纸鸢似的,扯着他四下飞跑。
而天狗公孙尧如影随形的跟在他身侧,手中折扇如雨般的点出,往他身上的各处要害招呼。
这就是说:狄腾被地狐闻人珠扯在空中飘飞,却还必须挥剑封挡天狗公孙尧的攻迫,情况险恶已极!
如此情形,在武林中极为少见,因此就连那五个煞神也不觉看得呆了。
地狐闻人珠拉着他飞奔不停,娇笑道:「贼汉子,还不快下杀手!」
天狗公孙尧绝招绵绵而出,朗笑道:「快了,我就不相信这小子能支持多久」
语甫毕,情势忽变!
蓦地里,一道光亮如电而至,但听「波!」的一响,地狐闻人珠的黄绫带,陡地一断为二!
狄腾的剑斩断了它么?
不是!
斩断黄绫带的,是一柄飞刀!
这柄飞刀来得极之突兀,以致地狐闻人珠在遽失重量之下,竟然当场摔了一个跟斗,差点跌出崖外!
但是这个意外所带来的灾害,却属天狗公孙尧最惨!
他原是紧追在狄腾的身边发扇攻击,绫带突然被人发出飞刀射断,原在空中飞荡的狄腾,身子便突然慢了下来,而天狗公孙尧却未能立刻刹停脚步,故他和狄腾的距离一下间缩短,狄腾乘机一剑刺出,贯穿了他的腹部。
他神色楞了一下,低头一看深深揷入腹部的长剑后,才发出一声悽厉有如鬼嚎的惨叫。
然后,侧身摔倒,立时气绝!
地狐闻人珠由地上跳了起来,惊声道:「贼汉子,你怎么啦?」
这个时候,狄腾亦迅速由地上跳起,由天狗的腹上拔出自己的宝剑,跃开一旁。
地狐发狂也似的扑上天狗的尸体,眼睛睁得大大的,抖着嘴唇道:「贼汉子,你……你死了?」
她好像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死,可是当她看淸自己的丈夫确确实实已经咽了气后,泪水顿时像断了线的串珠,涔涔直下。
起初,是无声的哭泣,接着渐渐由喉咙里发出哽咽之声,最后,突似河堤崩裂,呼天抢地的大哭起来。
此时,有三个人走了过来。
这三人是百剑堡堡主衞志涛,副堡主皇甫坚白和衞莲云!
他们面罩严霜,无视于地狐的哀恸,走到近前,同时撒出长剑,一言不发,便向那五个煞神攻了过去。
从神色上看,可知他们是含着满腔的愤怒,他们决心诛绝天地宫的人!
五煞神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原来,今夜随天狗地狐上崖来的八个煞神,每人除了带着一副弓箭外,并未携带其他武器,这时的五个煞神,只能用手中的长弓迎战,而长弓并非动手过招的武器,所以,一开始他们就落了下风,被攻得团团转。
卫志涛和皇甫坚白各对付两个煞神,但见剑光一阵纵横,翻飞之后,惨叫声接连而起,四个煞神相继横尸场上!
和衞莲云动手的那个,也被衞莲云一轮疾攻之下,退到崖边,一脚踏空,整个人栽到崖下去了。
而这时,地狐闻人珠却还在抱尸痛哭,哭得死去活来!
衞志涛冷然一笑,一字一字道:「闻人珠,妳站起来吧!」地狐闻人珠像似没听见,仍痛哭不止。
衞志涛双目一瞋,厉声道:「起来!」
地狐闻人珠依然赖在地上痛哭流涕,她的确是逾恒,对周遭的一切,已无心理会了。
衞志涛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高人,当然不肯乘人不备出手攻击,看见地狐硬是不肯起身迎战,不由连连皱眉,甚是气苦。
衞莲云冷笑道:「闻人珠,今天死的人可不止妳丈夫一人,你们带来的十八煞神就死了十七个,妳为甚么不为他们哭一声?」
地狐闻人珠一听这话,忽然停止哭泣,抱起丈夫的尸体,擧步便走。
衞志涛冷哼一声,冷冷道:「甚么,妳这就要走了?」
地狐闻人珠停下脚步,抽泣着道:「你待怎样嘛!」
语气竟带「娇」味!
衞志涛沉声道:「刚才那两颗巨石,打死了我们四个剑士!」
地狐闻人珠哭道:「那算得了甚么?我死了丈夫,死了十七个部下!」
衞志涛怒吼一声道:「可是,事情是你们阔起来的!」
地狐闻人珠泪如雨下道:「我不管,我不跟你动手,你要杀我,就上来动手好了,我不信你敢向一个不作抵抗的女人下手!」
衞志涛气得七窍生烟,大喝道:「闻人珠,妳别摆出这副可怜相,妳是甚么样的女人,老夫淸楚得很!」
地狐闻人珠道:「我死了丈夫,难道不该伤心么?」
衞莲云上前道:「爹,别跟她噜苏,由女儿来收拾她便了!」
说着,擧剑便欲攻出卫志涛却知女儿不是她的对手,生怕女儿又陪了上去,连忙伸手拉住她道:「妳退开!」
他用力把卫莲云拉开,怒瞪地狐道:「妳到底动不动手?」
地狐闻人珠道:「我正在伤心头上,没有力气和你动手,你眞要打的话,就订个日期吧!」
衞志涛道:「可以,甚么时候?」
地狐闻人珠道:「下个月的今天,我在天地宫恭候大驾如何?」
卫志涛沉思了半晌,颔首一嗯道:「好,准时到……」
地狐闻人珠转对狄腾哭哭啼啼道:「小子,到时你也来,你杀了我的丈夫,今生今世,我跟你是没个完了!」
说毕,抱着丈夫的尸体,一路痛哭向后面崖边走去。
她走到崖边,似觉抱着丈夫的尸体无法下崖,便放下尸体,解下尸体的腰带,用腰带将尸体绑上背,才慢慢的沿壁攀下去。
皇甫坚白移步靠近崖边,向下望了望,说道:「还好火都扑灭了。」
衞志涛轻嗯一声,转向狄腾道:「总敎头,老夫该向你道谢!」
狄腾淡淡道:「衞堡主不必客气,这是晚辈的责任。」
衞志涛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狄腾道:「猜测的。」
衞志涛略现惭愧之色,轻叹道:「老夫却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一手……」
狄腾默然不语,走向一具尸体,撕下一片衣布,蹲下包扎脚上的伤口。
衞莲云见他脚上鲜血淋淋,似甚不忍,有意上前问候,却又羞于启口。
衞志涛道:「先包扎一下,囘到堡中,再敷药吧!」
狄腾道:「不,晚辈不打算再入贵堡打扰,堡主和副堡主等请囘堡歇息——」
衞志涛苦笑一声,打断他的话道:「怎么,总敎头现在都不想走入老夫的堡中了?」
狄腾摇头道:「不是的,晚辈觉得很惭愧,所以……所以……」
衞志涛又截口道:「等事情弄明白,总敎头再惭愧不迟,现在跟老夫囘堡去吧!」
狄腾道:「堡主所谓『等事情弄明白』,这甚么意思?」
衞志涛微笑道:「总归一句话,老夫还没认定那『吕公子』就是你,是不是?」
狄腾道:「可是晚辈已向堡主承认了!」
衞志涛道:「那是老夫的不对,老夫本来不该怀疑总敎头的……」
皇甫坚白接口笑道:「总敎头,你即使决心离开敝堡,那么眼下先随我们囘堡坐坐,天亮再走也不迟呀!」
狄腾点点头,站起身子,一指那七具尸体道:「这些死尸如何处理?」
衞志涛道:「天亮后,老夫自会派人上来淸理,咱们先囘堡去吧!」
说毕,当先擧步向崖后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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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4 09:37: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五章 有口难启齿



老少四人下了仙掌崖,囘到堡中,只见许多黑白剑士正围聚在两幢房屋前,原来那两幢房屋是被巨石击中的,屋脊折断陷下,此刻,正有数名黑剑士拆除废屋,附近的地上,躺着四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衞志涛走近四具尸体前,神情抑郁的默立一会后,才向狄腾问道:「在这两颗巨石击落之前,曾有一颗小石击中藏书楼的瓦片,那是总敎头抛下来的吧?」
狄腾点头道:「是的,晚辈只推测天狗地狐可能会率众攀登仙掌崖攻击贵堡,未敢断定他们一定会去,及至发现他们上到崖顶时,只好投石示警,希望那颗石子没有打坏藏书楼。」
衞志涛道:「没有,只击破了一片瓦,也幸亏总敎头投石示警,否则今夜本堡恐将伤亡惨重。」
语至此,转对皇甫坚白道:「师弟,你在此指挥大众淸理场地,愚兄要和总敎头谈谈去。」
皇甫坚白道:「好的,师兄请便。」
衞志涛于是向狄腾作了个「跟他走」的手式,便擧步往院中走去。
狄腾和衞莲云随后跟去;衞志涛一直走到自己的书房前,忽然囘对衞莲云说道:「云儿,妳囘房歇息吧!」
衞莲云犹豫了一下,似觉「无颜」留下,只得轻声应是,囘房去了。
衞志涛打开房门,与狄腾入房坐下,含笑道:「总敎头今夜除去天狗公孙尧,等于替武林剪除一大害,令人欣慰之至。」
狄腾道:「若非堡主及时赶到,发出飞刀射断地狐的那条绫带,晚辈恐怕已遭不幸,所以天狗之死,应是堡主之功。」
衞志涛笑道:「不,不……」
狄腾转换话题道:「堡主命晚辈到此,不知有何敎诲?」
卫志涛笑容一歛,换上一副严肃而抑郁的表情,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夫希望与总敎头坦诚相见,谈谈最近发生的一些事……」
停顿有顷,才又说道:「直到现在,老夫依然弄不懂……总敎头入堡迄今,前后不过一个多月,可是,这一个多月中,总敎头先是替老夫击退强敌机肇元,次之由孽徒封梦麟手中救出小女,再次之又由藏头鬼手中救囘小女之命,还有今夜,总敎头又替本堡解了一场灾难,凡此种种,都使老夫对总敎头感激不尽,总敎头此等大恩大德,我们百剑堡愿以任何一切来向总敎头报答,换句话说,总敎头如对老夫有所要求,或甚至要老夫这条命,老夫都愿答应,可是……咳!现在老夫要先请问总敎头,你对老夫或本堡有甚么需求么?」
狄腾见他说得十分诚恳,内疚更甚,但为了要对傀儡主人守信,他无法把自己受傀儡主人「操纵」的秘密说出,当下只得摇头道:「没有,晚辈无所需求。」
衞志涛有些不悦道:「总敎头可是不相信老夫的诚意?」
狄腾道:「不,晚辈知道堡主是有诚意的。」
衞志涛道:「那么,总敎头不妨实说,只要是老夫办得到之事,即使对老夫或本堡极之不利,老夫亦愿应允总敎头之所求!」
狄腾低头道:「晚辈确实无所需求。」
衞志涛叹道:「但是……咳!果真总敎头对老夫无所需求,为什么……这不是老夫多疑,因为有种种理由可以证明那吕公子就是总敎头化装的,如说总敎头无所为而来,何以要那样做呢?」
好像怕狄腾生气,接着又道:「总敎头千万不要见怪,老夫现在对总敎头毫无不满,因为总敎头给予本堡的恩惠,已可抵得过任何一切过失。」
狄腾又是感动又是惭愧,不觉眼泪夺眶而出,「滴一滴掉了下来。
这是他自懂事以来的首次落泪,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痛苦,想到自己本是个「力争上游」的人,乃如今却必须对一位正直的人作出违背良心的事!
衞志涛见他忽然流下眼泪,大为错愕,问道:「总敎头,你怎么了?」
狄腾垂头不语。
衞志涛默默注视他良久,轻轻问道:「告诉老夫,你是否有甚么难言之隐?」
狄腾仍是垂头不语。
卫志涛轻叹一声道:「老夫的年纪,也许不足作你父亲,但你可以把老夫当作你的叔叔,你可以把心中的事告诉老夫,除非当眞无法解决,否则老夫愿不惜一切牺牲为你解决困难,怎么样?」
狄腾抹干眼泪,咬牙激动地道:「只有一个办法,但是晚辈说出后,堡主一定不会答应,而且即使堡主答应了,也不见得能够成功……」
衞志涛道:「如果总教头是要天上的月亮,那老夫当眞无力办到,其余的一切,老夫决愿牺牲一切帮助总敎头去完成!」
狄腾摇着头道:「这件事,堡主一定不会答应的。」
卫志涛笑了笑道:「总敎头何不说说看?」
狄腾抬起了头,凝目用力注视着他,一字一字道:「堡主眞要帮助晚辈解决困难,只有一个办法用您的武功击败晚辈!」
衞志涛神色一呆道:「你说甚么?」
狄腾用力说道:「堡主暂时把晚辈视为不共戴天的仇人,和晚辈打一架,如能把晚辈击败,便等于帮助晚辈解决了困难。」
衞志涛本是智慧极高之人,可是,现在听了狄腾的话,眞如丈二和尙摸不着头脑,他不胜困惑的瞪望狄腾好半天,才喃喃道:「老夫不懂你在说甚么?」
狄腾道:「理由晚辈不能解释,但堡主若肯答应晚辈的要求而击败晚辈之后,届时晚辈便可将原因说出了。」
衞志涛似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仔细的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是说要老夫把你当作仇人,与你动手打一架,如能击败你,便是替你解决了困难?」
狄腾点头道:「是的,这是堡主唯一能帮助晚辈解决困难的办法!」
衞志涛摇头道:「老夫不懂!」
狄腾吐出近乎哀求的声音道:「明天,我们到山中僻静之处去比划一下,好么?」
衞志涛又摇摇头道:「不,这件事老夫不能答应!」
狄腾默然半晌,陡地面露敌意道:「要是晚辈向堡主挑战,堡主愿意与晩辈动手?」
卫志涛呆了一下,继之苦笑道:「总敎头,你把老夫搞胡涂了!」
狄腾道:「堡主勉为其难一次吧!」
衞志涛连连摇头道:「老夫不能把总敎头当作仇人,也不能和你动手!」
狄腾冷笑道:「堡主怕败在晚辈手里么?」
衞志涛哈哈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夫若是败在总敎头手里,也绝对不会对你生起怨恨之心,问题在于,我们并非眞正的仇敌,老夫不忍对你下手!」
狄腾不由暗忖道:「这话也是,他的武功本就不大可能胜过我,若是再对我手下留情,那就更别想击败我了。」
当下轻轻一叹,起身说道:「那么,晚辈还是走吧!」
衞志涛问道:「那里去?」
狄腾道:「囘客横去。」
衞志涛正色道:「不,从现在起,你仍然是本堡的总敎头,你留下来!」
狄腾道:「堡主最好不要太信任晚辈,也许有一天,晚辈会对堡主作出许多坏事!」
衞志涛豪爽的笑道:「不妨,刚才老夫已经说过,你给予本堡的恩惠已经很多,老夫如今请你继续在本堡担任总敎头,即使是养虎为患,老夫也认了!」
话声一落又起,面呈严肃说道:「不过,就算总敎头将来要在本堡干出了甚么坏事,老夫现在有一样要求……」
狄腾默默望着他,等他说下去。
衞志涛道:「这就是说,不论总敎头干出甚么坏事,老夫决不敢有一句怨言,只有老夫那座藏书楼,希望你不要去探究,如何?」
狄腾忍不住问道:「堡主的那座藏书楼,有着甚么秘密?」
衞志涛摇头道:「老夫抱歉,无法奉告,总之你要了老夫的命都可以,只请不要去觊觎那座藏书楼!」
狄腾苦笑道:「老实说,晚辈也不知将来会在贵堡干出甚么坏事。」
衞志涛欣然道:「好,总敎头请囘房去歇息吧!」
狄腾施礼退出书房,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囘自己房中。
由于刚才的一番变故,原奉命服侍他的老堡丁解长泉也尙未就寝,看见狄腾囘房,十分高兴,跟入房中笑道:「总敎头,您终于又囘来了。唉!大前天总敎头忽然离开本堡,老奴一直想不通是怎么一囘事,我们堡主和小姐又不肯告诉老奴,害得老奴纳罕了好几天……」
狄腾淡淡一笑道:「你去睡觉吧!」
老解反向他走近―步,低声笑道:「总敎头是不是和我们小姐吵了架才离开本堡的?」
狄腾道:「嗯,是的……」
老解关心的又问道:「现在言归于好了吧?」
狄腾笑道:「正是。」
老解喜道:「这才好!这才好!嘻嘻,老奴总觉得你们是很理想的一对,要是不能结成夫妻,那实在太——」
「老解,你在胡说甚么?」
蓦地,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老解骇了一跳,转身一看,只见衞莲云正寒脸站在房门外,不由吐了吐舌头,陪笑道:「嘻嘻,小姐,老奴可没说甚么,嘻嘻嘻……」
卫莲云嗔叱道:「快去睡觉!」
老解连应了两声「是」,含笑走了出去。
衞莲云目注狄腾沉默了一会,冷冷道:「我可以进来么?」
狄腾苦笑一下道:「衞姑娘已不止一次进入房中了,现在又何必客气?」
衞莲云欵步入房,在椅子里坐下,欲言又止,忽然垂下了头。
她的脸上已无冷霜,只有羞涩之色。
狄腾一笑道:「衞姑娘是不是也要来问我,为何要化装为吕公子?」
衞莲云道:「我已经知道,你为甚么要那样做了!」
狄腾暗吃一惊,道:「哦,妳已……你已知道了?」
卫莲云羞笑一下道:「是的,我昨天半夜里才想出来的……」
狄腾呆然道:「妳……想出甚么来了?」
衞莲云道:「我一直在想,你明明不是一个坏人,为甚么要做出那种事呢?若说你是为了要进行某种阴谋,可是你却又替我爹击退左手怪剑机肇元,之后又两次救了我的命,所以我想来想去,终于叫我想通了。」
狄腾心中颇忐忑,问道:「妳想通了甚么?」
衞莲云含笑白了他一眼,轻声道:「哼,你还装甚么蒜!」
狄腾满腹疑惑,苦笑道:「妳能不能把妳想通了的事告诉我一下?」
衞莲云掉头望望房外,然后悄声道:「告诉我,你以前在甚么地方见过我?」
狄腾茫然不解道:「我以前……在甚么地方见过妳……」
衞莲云瞪他一眼,继又低首羞答答道:「你既想要我,又不敢爽快的说出来,你这个人……太无丈夫气槪了。」
狄腾突然明白了,心中不禁暗暗发笑,忖道:「原来她『想通』了的竟是这一点,她竟以为我以前见过她,对她生起爱慕之情,因此才化装为吕公子来破坏她和封梦麟的婚姻!」
衞莲云见他默不作声,以为他已「默认」了,当下又羞笑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你用的手段太不正当,你见到我时,大槪我已和封梦麟订亲了,你为了想想……得到我只好出此下策,我……我不怪你的!」
狄腾笑笑不语。
衞莲云问道:「刚才在书房中,我爹跟你谈了些甚么?」
狄腾道:「令尊希望我坦白告诉他为何要化装为吕公子,我——」
衞莲云抢着问道:「你告诉我爹了?」
狄腾摇摇头道:「没有,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衞莲云道:「这件事,你当然不好开口解释,不过,我相信我爹迟早会想明白的。」
狄腾道:「令尊要我继续留下来。」
衞莲云道:「是的,那是今天早上我告诉他的,我说你绝对不是一个坏人!」
狄腾道:「我希望妳也不要太信任我。」
衞莲云眼睛望向他的右脚,问道:「你的脚敷过了药没有?」
狄腾道:「还没有,不过不要紧,只不过一点皮肉之伤,不敷药也可痊愈。」
衞莲云起身道:「我去给你拿药来!」
语毕,如飞而去。
狄腾耸耸局,退至床沿坐下,对于这种「急转直下」的转变,颇出他意料之外,他说不出是喜是悲,他只是觉得自己无法自拔,觉得自己的罪孽愈来愈重了。
须臾,衞莲云手捧药箱跑了进来,笑道:「来,我替你敷药!」
她打开药箱,然后趋至狄腾跟前,蹲下要为他解开包扎在脚上的布片。
狄腾缩脚拉囘,道:「不,让我自己动手。」
卫莲云把他的脚拉囘,道:「不要动,给我乖乖坐好!」
狄腾心中暗暗嗟叹,当下只得闭上眼睛,任她「摆布」起来。
衞莲云解去他脚上的布片,用淸水洗净伤口,一面问道:「疼不疼?」
「有一点。」
「你怎会被地狐的绫带缠中?」
「我和他们夫妇动手时,那些煞神便开始向堡中发射火箭,我冲上前劈断他们的长弓,就在那一刹那间,地狐的绫带就由后面缠上来了。」
「还好我爹及时赶上崖顶,要是再迟一些时候,你只怕要吃大亏。」
「是啊!」
「你眞厉害,我爹的飞刀刚刚将绫带射断,你就一剑刺死了天狗。」
「那是天狗不防绫带会断,一时措手不及。」
「那地狐眞可笑,她是黑道上有名的人物,看见丈夫死了,竟当场痛哭流涕起来,她那样子,实在不像是个武林中令人闻名丧胆的女魔王。」
「她深爱其夫,故忍耐不住悲哀,我倒有些同情她。」
「她约你和我爹下个月去天地宫决斗,你去不去?」
「自然要去。」
「我也要去。」
狄腾道:「这个,我也不敢作主,妳去向令尊要求好了。」
「我爹若是不允许我去,我也要偸偸的去!」
「所以我相信令尊会允许妳去的。」
「闻人珠这番死了丈夫,凭武力已不足取胜我们,我想她必是想用诡计计算我们,到时我们可得小心应付。」
「说得是。」
说话间,伤口已敷药包扎好了。
衞莲云收拾好药箱,低声道:「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已经把那蒙汗药,放入副堡主的茶壶中了。」
狄腾注目一哦,问道:「甚么时候放入的?」
衞莲云道:「今晚,就在那两颗巨石击落堡中之前,我乘他不在房中时,偸偸进入他房中把药放入,可是他还没有喝,因为我才走出他的房间,巨石就掉下来了,之后他就和我们父女赶上仙掌崖,而现在,他又在指挥堡中兄弟淸理废屋,等下他囘房时,不知会不会喝那壶茶?」
狄腾道:「妳不妨去看看,等他熄灯之后,检一块石子打入他房中,如果他没有出房察看,就表示他已喝了那壶茶,被迷倒了。」
衞莲云道:「对,我去瞧瞧。」
说毕捧起药箱,走了出去。
狄腾掩上房门,上床躺下。
他不打算再发信号「约见」傀儡主人,因为他懒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他有些后悔「擅自」到仙掌崖上破坏天狗地狐的行动,要是自己不阻挠天狗地狐偸袭百剑堡,衞志涛父女就不会这样轻易的又把自己慰留下来,使傀儡主人的计划又得顺利进行。
可是天狗地狐欲偸袭百剑堡,可说是自己惹来的,要是自己不去阻挠他们,百剑堡岂非要死伤很多人?
唉,如果自己可以死,倒不如一死了之的好。
他躺在床上,眼睛瞪着天窗,脑子里,翻来倒去的,想着一些矛盾的问题,约莫将近四更天的时候——
「笃笃笃!」
有人在房外轻轻敲门!
狄腾立即翻身下床,走去开门见是卫莲云,便低声问道:「怎么样?」
卫莲云悄声说道:「行了,他被那蒙汗药迷倒了!」
狄腾道:「妳确定他被迷倒?」
衞莲云点点头道:「我没有看错,他入房熄灯就寝,过了两刻时候,我才捡了一块石子由后窗上打入,他没有出房视察,我还不放心又打入一块,仍不见他出来,所以可断定他喝了那壶茶,被迷倒了。」
狄腾道:「好,咱们去察看他头上有无伤疤,若是有,他便是藏头鬼!」
跨出房门,掩上房门,才与衞莲云悄悄的往皇甫坚白的卧房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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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4 09:38: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六章 桃花院擒人



来到皇甫坚白的卧房后面,狄腾拉住衞莲云低声道:「妳先去敲敲窗户,开声喊喊他去看!」
衞莲云道:「要是他应了呢?」
狄腾道:「那么,妳就扯个谎,说发现有个夜行人潜入堡中,由他房上飞过。」
衞莲云点头一笑,当即弯身疾行到窗下,擧手轻轻在窗上敲了几下,同时轻声喊道:「皇甫叔!皇甫叔!」
卧房中的皇甫坚白没有囘答,似是眞给蒙汗药迷倒了。
衞莲云又敲窗轻轻喊了几声,听不出房中有一点动静,乃向狄腾招招手,示意狄腾过去。
狄腾亦知皇甫坚白功力非凡,警觉性极高,此刻既无动静,便表示他确被蒙汗药迷昏,当下,一个轻跃,跳到窗下,故意开声道:「副堡主没有醒来么?」
衞莲云会意答道:「没有,不知是不是有了意外?」
狄腾道:「咱们最好进去看看。」
说着,轻轻打开纸窗,跳了进去。
衞莲云随后跳入,摸到油灯和火折子,将灯点亮了起来。
灯火一亮,卧房中的情形,顿时看个了淸淸楚楚。
皇甫坚白很正常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鼻息均匀似正酣睡中。
但是,狄腾一眼就看出他确已中了蒙汗药,因为放在茶几上的一个茶杯,杯中尙残留一些茶水,这表示他曾喝过一杯下有蒙汗药的茶,而他睡姿很正常,乃是因为他喝过了茶之后,随即上床就寝之故,换言之,他是在准备入睡时,药性发作而「入睡」的。
狄腾微微一笑,伸手推推他,轻喊道:「副堡主,副堡主,请醒醒!」
皇甫坚白浑然不动。
衞莲云连忙道:「行了,行了,你看看他的头发!」
狄腾道:「假如他头上完好无伤,妳可不能怪我,因为我只是猜想的。」
衞莲云道:「我知道,你快动手吧!」
狄腾于是伸手去抓皇甫坚白头上的一撮头发用力一扯——
「你们干什么?」
蓦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后窗响了起来!
卫莲云和狄腾同时吓了一跳,掉头一看,赫然发现衞志涛在窗外面。
衞志涛一脸冷峻,目中迸射怒燄,又道:「快说你们在干什么?」
卫莲云甚窘,期期艾艾道:「爹,我们在……在……」
衞志涛冷笑道:「在谋害副堡主,是么?」
卫莲云忙不迭摇首道:「不不,女儿怎敢谋害皇甫叔,我们是在……」
衞志涛截口冷冷道:「不然,你们怎么会把副堡主的一撮头发扯下来了?」
一点不错,狄腾手里,此刻正抓住一撮着连一块头皮的头发!
衞莲云一见大喜,连忙说道:「爹,你快进来瞧瞧!」
衞志涛怒道:「瞧甚么?」
卫莲云兴奋道:「你快来瞧瞧嘛!」
衞志涛冷哼一声,纵身跳入房中道:「你们两人在搅甚鹿鬼?」
卫莲云双手抱起皇甫坚白的头,说道:「爹!你瞧瞧皇甫叔的头!」
皇甫坚白的头上,有一块大如小孩的伤疤!
衞志涛一看之下,面色变了,转怒为惊,神情激动地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衞莲云道:「爹还记得那天皇甫叔囘堡时,女儿曾欲取下他的头巾么?」
衞志涛点了点头,面色愈来愈难看。
衞莲云道:「总敎头和女儿都觉得那藏头鬼的声音有些耳熟,而女儿被掳之前并未出外,故总敎头推断藏头鬼可能是堡中的人,后来皇甫叔囘堡来了,而一向不戴头巾的,可是,这一次他却戴了,因此女儿怀疑他是藏头鬼,就偸偸和总敎头商量,总敎头认为有察看淸楚的必要,所以女儿就到城里买了一些蒙汗药,偸偸放入他茶壶里。」
衞志涛又点了点头,双目精光灼灼的死盯皇甫坚白的头上伤疤,却一语不发显然心中愤怒已极。
过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去拿一盆水来!」
衞莲云应了一声「是」,拿起房中,一只洗脸盆匆匆走了出去。
不久,端入一盆淸水。
衞志涛接过那盆淸水往皇甫坚白的脸上泼下,过了约莫一刻,才见皇甫坚白的眼皮眨动,悠悠醒过来了。
衞志涛立刻向狄腾和女儿说道:「你们两人到房外去吧!」
卫莲云甚不愿意,嘟嘟嘴道:「不,女儿要听听他的解释!」
衞志涛面容一沉,声音严厉地道:「叫妳出去,妳就出去!」
卫莲云很少被父亲呵责过,所以每当看见父亲动怒,她也是害怕的,当下不敢违拗,与狄腾默默走出卧房。
两人在卧房外不远处站住,衞莲云满脸不高兴地道:「眞是莫名其妙。」
狄腾道:「别生气,令尊不要我们在场,是有理由的。」
衞莲云道:「哼,有甚么理由呢?」
狄腾笑笑不语,他虽然不知理由是甚么,却约略猜到了一些,他知道皇甫坚白化身藏头鬼与封梦麟勾结劫掳衞莲云原因全非对于封梦麟的同情,也不是完全为了对付自己,而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他的目的可能是在于衞志涛的那座藏书楼,他必是早有预谋计划取藏书楼的甚么东西,而由于自己的突然进入百剑堡,他以为自己会妨碍他的行动,因此处心积虑想杀害自己或将自己驱逐出堡。
而既然牵涉到卫志涛的藏书楼,以他狄腾的立场,自然不便向她解释了。
卫莲云却不知道利害关系,追问道:「你说,我爹有甚么理由不让咱们在场听他解释?」
狄腾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令尊此擧必有理由而已。」
衞莲云恨恨地道:「眞想不到他眞是藏头鬼,他是我爹的师弟,这几十年来,我爹一直视他如亲手足,可是他竟和封梦麟那恶贼勾结,劫掳了我!」
狄腾不知如何表示意见,只好默然。
衞莲云愤愤不平道:「你说他为的是甚么?」
狄腾苦笑道:「也许他很同情封梦麟吧?」
衞莲云怒道:「他有甚么理由同情封梦麟?封梦麟是他的儿子?或是他的徒弟?」
狄腾耸耸肩道:「我想,他会向令尊解释的——哦,令尊出来了!」
衞志涛走出卧房来了,他的脸色一片铁靑,可以看出他的愤怒已达到极点。
衞莲云急急迎上去问道:「爹,他怎么说?」
衞志涛不答,而向狄腾道:「封梦麟那小子藏匿在桃花院,你去把他擒囘来!」
狄腾答道:「晚辈遵命。」
抱拳一礼,转身便走。
衞莲云一听封梦麟在桃花院中,登时十分激动,道:「爹,女儿也去好吗?」
衞志涛沉吟有顷,答道:「好,妳可以随着总敎头去,但妳不准入桃花院。」
衞莲云甚喜,说了声好立刻追上狄腾,两人到马廐牵了两匹健马,随即疾驰出堡……两人并肩飞驰下山,朝峨嵋县城疾进。
狄腾仰头看看天色,说道:「但愿到城里天还没亮,天一亮,要擒到他就比较困难。」
卫莲云道:「不会的,到了城里顶多是拂晓时分,那时他一定还在睡觉。」
话声一顿,又道:「他一定是睡在柳守贞的房中!」
狄腾说道:「不错!」
「等下你由前门进去,我则守在院后,千万不能让他走。」
「大槪不会。」
「你想我爹会怎样处置他们两人?」
「我不知道。」
「非处死他们不可!」
「那也要等少林和尙来了之后,由他们亲口向少林和尙供认谣言是他们编做出来的,那些少林和尙才肯相信。」
「我倒恨不得立刻处死那小子!」
「不用急,听令尊去处置吧!」
拂晓时分,两人已赶到峨嵋城外。
狄腾勒停坐骑道:「咱们把马匹留在城外,再越城墙入城。」
衞莲云摆头张望,见不远处护城河附近有几株树,便道:「好,咱们把马拴在那树下!」
两人驰到树下,下马拴好,便一齐纵跃过护城河,施展轻功提纵术,天刚破晓,城中的街道上还没有几个人,狄腾领着来到桃花院大门口外,一指那大门口道:「这一家便是桃花院,现在你由那边的小巷绕到后面去,若见他逃出,你便喊叫。」
衞莲云一点头,疾窜进入小巷中去了。
狄腾见四面无人,便轻轻一纵身,横飘过围墙,只见墙下的桃花院,四下静悄悄的,显然所有的人都在酣梦中。
前厅的门竟是敞开的!
狄腾微微一笑,暗忖道:「秦楼楚馆,夜不闭户!」当下擧步走入。
他来过一次桃花院,故知柳守贞的闺房在那里,一路长驱直入来到柳守贞的闺房外面,忽然迎面碰上了一个龟奴。
这龟奴似是刚起身,脸上还挂着惺忪睡容,看见了狄腾,竟以为狄腾是「宿客」之一,立刻卑恭屈膝的行礼道:「这位相公,您早!」
狄腾点头一嗯,故作傲慢之状。
龟奴道:「相公可有甚么差遣?」
狄腾摇头道:「没有,你去吧!」
龟奴拿起一把扫把,往前面去了。
狄腾等那龟奴走后,才靠上房门外敲了敲,尖起嗓门,装出女人的喊声道:「柳姑娘请开门!」
房中立时有了响动,旋闻柳守贞吐出娇慵之声道:「谁呀?」
狄腾尖着嗓门道:「是我,妳快开门贾姨命我来告诉你一件事。」
柳守贞又问道:「妳是谁?」
狄腾「娇声」答道:「是我呀!」
柳守贞道:「好,妳等等,容我穿件衣……」
一阵蟋蟋蟀蟀的穿衣之声后,柳守贞的步声响到房门前,接着是开门之声,然后房门「呀」一声开了。
敢情她之所谓穿件衣裳,只是穿上贴身亵衣,故此刻出现在狄腾眼前的柳守贞,模样儿极之喷火,酥胸半露!
她一眼瞥见站在门外的是狄腾,登时面色大变,失声道:「是你?」
狄腾一掌将她推开,跳了进去。
封梦麟果然在房中!
他坐在红床上,一见狄腾跳入房中,慌忙抄起身边的长剑,长身掠起,势如飞鱼破窗飞了出去。
狄腾冷笑一声,紧随其后纵出房外,见他急如丧家之犬,朝后面奔去,心中大喜当即啣尾疾追。
两人一逃一追,疾如流星赶月,转眼便越出了桃花院的后花园。
守候在墙外的衞莲云一见封梦麟越墙而出,娇叱一声,挥剑向他刺去。
封梦麟似未料到墙外也有要命之人,一时大惊失色,仓卒间来不及拔剑,便连同剑鞘封挡而出。
可是没有完全封住衞莲云的剑招,被衞莲云的剑尖划伤了右大腿,登时血流如注!
只见他猛可横跃数丈,再一纵身飞上一间房,负伤急遁。狄腾发足疾追,扬声道:「封梦麟,我瞧你别浪费力气了,还是乖乖随我们囘堡吧!」
封梦麟充耳不闻,向前急急飞纵,速度竟甚奇快,这也许是他知道被擒囘百剑堡后必然有死无生,因此发挥了最大的求生本能之故。
是故,狄腾和衞莲云虽是在他身后紧追不舍,一时之间,竟也无法追上他。
三个人,彼此相距约三丈左右,在城中的民屋上飞奔着,快如狸猫,转眼之间,先后越过了东城门附近的城墙,来到了城外的野地上。
狄腾倾力紧追,渐渐迫近封梦麟,乃又开口冷笑道:「小子,你有能力再跑出一里,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封梦麟求生心切,闻言竟问道:「你这话算数么?」
狄腾哈哈朗笑道:「我是说一不二,你放心好了!」
封梦麟果然埋头向前急逃,希望能再逃出一里,可是跑了一程后,也许是腿上受伤,或者是在桃花院被「淘空」之故,他渐渐慢下来了。
而狄腾却愈追愈快,因之还跑不到半里路的时候,已然被狄腾追到身后五尺之近。
封梦麟似知跑不掉,陡地刹住脚步,身形往地上一伏,左脚猛抬,向狄腾踢去。
狄腾早有防备,当即一闪身,由他身边飘过,继之右掌暴探,抓向他的肩井穴。
封梦麟一脚踢空,身形倏翻,势如懒驴打滚,于翻过一转之后,剑芒乍现,撒出长剑,猛砍狄腾的双足,出剑快速异常!
狄腾却不拔剑应战,将身一纵,跃起三尺,双脚连环踢出,踢向他的面颊。
封梦麟斜身疾掠,剑随身走,一式「犀牛望月」,横劈狄腾腰身……
两人一来一往打了十来招,狄腾一掌劈中他的,右腕,但闻「克喳」一响,竟将他的腕骨打断!
封梦麟闷哼一声,长剑脱手落地,但他随用左手拾起长剑,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狄腾掌出如电,一把夺下他的长剑,冷笑道:「你要死也别这么急!」
封梦麟惨笑道:「你杀了我吧!」
狄腾道:「我奉命擒你囘堡。」
封梦麟道:「我不囘去。」
狄腾道:「由不得你。」
话声中,骈指点出,正中其麻穴!
这时,衞莲云才赶了上来,她见狄腾已将封梦麟制服,十分高兴,戟指封梦麟冷冷一笑道:「悪贼,你想不到会有今天吧?」
封梦麟被点中麻穴后,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但嘴巴仍可说话,闻言亦冷笑道:「这一天,对一个喜新厌旧的女人来说,的确是值得庆贺的!」
衞莲云大怒道:「谁喜新厌旧?」
封梦麟讥笑道:「那个女人,即是名震天下的百剑堡主的女儿啊!」
卫莲云气极,尖叱一声,长剑猛吐,对准他的心窝刺了下去。
「当!」的—声,她的长剑忽被某种暗器打中,歪向一旁!
打中她长剑的,是一颗铁莲子!
这颗铁莲子,来势力大无穷,不仅打歪了她的长剑,且震得她往旁顚出两步!
衞莲云呆了呆,囘望狄腾不悦道:「还有一个证人在堡中,你怕什么?」
她以为狄腾阻止她杀封梦麟,是要留活口向少林和尙解释,故发此一语。
狄腾苦笑道喜不是我,有人来啦!」
衞莲云脸色一变,摆头四望,这才发现左方七、八丈外之处,并肩立着二十位和尙,不由惊「啊!」了一声,呆楞楞的说不出话来。
那二十位和尚,一看就知是来自嵩山少林寺的僧人!
因为,当中的一位,便是曾向狄腾索取「易筋经」的少林侠僧笑弥勒!
其余十九位,有一位是身披袈裟,手执禅杖,慈眉善目,宝相庄严的老和尙,余者均是中年和尙,一律穿着灰色僧衣,英气毕露。
衞莲云吸了一口气,脱口道:「是少林和尙来了!」
那位手执禅杖的老和尙微微一笑,擧步走了过来,向狄腾单掌竖胸,俛首一礼,缓缓道:「阿弥陀佛,这位小施主可是黑衣侠狄腾?」
狄腾抱拳答道:「不敢,正是小可。」
老和尙道:「老衲少林圆光。」
狄腾再拜道:「原来是掌敎大师失敬之至!」
圆光大师含笑道:「老衲等正赴百剑堡拜访卫老施主及碧狄小施主,刚刚来到此处,不期与小施主相遇,眞是巧极了。」
狄腾道:「大师佛驾光临峨嵋,莫非为的是那部易筋经?」
圆光大师颔首道:「正是,那部易筋经,乃是敝寺之物,不愼遗失多年,闻道小施主最近拾获了它,小施主若肯割爱交还敝寺老衲将感激不尽!」
狄腾道:「大师误会了,小可并未拾得什么易筋经,这个谣言是封梦麟编造出来谋害小可的。」
他一边说,一边指向封梦麟。
封梦麟忽然怒吼道:「胡说!你明明拾到了那部易筋经,那天我亲眼看见你拿那部易筋经送衞志涛,你还想赖么!」
狄腾眉头一皱,冷笑道:「小子,你既曾看到那部易筋经,那么我且问你,那部易筋经是什么样子?」
封梦麟道:「我站得远,看不淸楚,不过你和衞志涛的谈话,我却听得淸清楚楚,你说要把那部易筋经送给衞志涛,条件是要他把女儿嫁给你!」
衞莲云气炸了肺,大骂道:「淫贼!你含血喷人,我宰了你!」
手中长剑一振,又向他猛刺过去。
圆光大师一横禅杖,架住她的剑,接着探出左掌,抓起封梦麟往后掷去,喝道:「接住了!」
笑弥勒迈上一步,伸手接住封梦麟,再交给旁边的一个中年和尙,说道:「先替他止血!」
狄腾不料对方会将封梦麟「劫」去,一时抢夺不及,心中暗暗叫苦,大声道:「大师,他是衞堡主的亲传弟子,你们不该将他擒去!」
圆光大师笑道:「老衲不是擒他,而是在保护他啊!」
狄腾道:「大师弄错了,他是阴险奸诈之徒,曾经二度却掳这位衞姑娘,企图对衞姑娘施以非礼,因此衞堡主命令小可将他擒囘百剑堡治罪。」
圆光大师意似不信,微微一笑道:「小施主说他是衞老施主的亲传弟子?」
狄腾点头道:「不错!」
圆光大师问道:「叫何姓名?」
狄腾道:「封梦麟。」
圆光大师面上露出一丝惊诧之色,道;「哦,他就是云中龙封梦麟?他不是卫老施主的未来女婿么?」
狄腾道:「本来是的,最近衞堡主和衞姑娘发现他在外迷恋妓女,故取消了婚约,这小子老羞成怒,竟掳走了卫姑娘……」
他没有提及副堡主皇甫坚白,因为他觉得家丑不可外扬。
封梦麟又吼叫起来了,道:「放屁!我封梦麟何曾迷恋妓女?都因衞志涛贪图那部易筋经,所以取消了我和衞姑娘的婚约,他要把她嫁给你,你们怕我到外面去宣扬,就想杀我灭口!」
圆光大师听得频频点头,似乎认为封梦麟的理由才是正确的。
衞莲云气得脸色变靑,仗剑便欲冲过去,狄腾连忙拉住她,说道:「别冲动,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妳忍一忍吧!」
语至此,面对圆光大师道:「大师若不信小可之言,小可眼下就可带大师去见两个证人。」
圆光大师道:「哪两个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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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29 18:46: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七章 骑虎难下背



狄腾道:「城中桃花院的鸨母贾姨和妓女柳守贞,她们可以告诉大师他封梦麟是否去桃花院,刚才小可还是去桃花院找到他的。」
圆光大师哈哈大笑道:「善哉!善哉!小施主竟要老衲跟你去娼妓之家么?」
狄腾道:「但敎心如明镜,何处不可去!」
圆光大师笑声一歛,肃容道:「小施主所言虽是,世人却不作如此想。」
狄腾道:「大师既不愿去桃花院,那就随小可等去百剑堡会见衞堡主,衞堡主会把一切是非曲直说给大师听的。」
圆光大师点头道:「老衲正要去拜访衞老施主,如此甚好。」
说到这里,掉头向笑弥勒说道:「一心,你随老衲去百剑堡,十八罗汉带封小施主去城里光华禅院等候!」
狄腾一听那十八个中年和尙竟是少林十八罗汉,心中暗暗一懔,再听对方要扣住封梦麟,大是着急,忙道:「不成,你们不能带走封梦麟!」
圆光大师神色微冷道:「小施主怕我们放他走么?」
狄腾道:「不,怕他逃走。」
圆光大师道:「不须担心,十八罗汉会好好看住他的,他是有利于敝寺的一位证人,老衲岂容他逃去。」
狄腾道:「大师何不带着他一齐到百剑堡去,大家也好当面对质?」
圆光大师世故的一笑道:「老衲在未明了衞老施主的态度之前,不愿作此冒险!」
狄腾道:「大师的意思是怕我们杀死他?」
圆光大师笑笑道:「正是,适才衞女施主不是一再要取封小施主之命么?」
狄腾道:「大师若是不放心,不妨把贵寺的十八罗汉一起带去。」
圆光大师摇头道:「不,那无异是摆明了要和衞老施主武力解决,在未谈明白之前,贫僧认为那太不礼貌了。」
狄腾久闻少林十八罗汉的罗汉阵厉害无比,忖度自己绝无可能在圆光大师和笑弥勒的监视下由十八罗汉的手中抢囘封梦麟,而且自己一旦与他们动上手,无异承认自己得到了易筋经要杀封梦麟灭去人证,当下点头一叹道:「好吧,大师执意如此,小可亦无办法,但是大师可得好好看守住他,若被他逃去,大师可要负责!」
圆光大师道:「一言为定!」
狄腾道:「走吧!」
于是,十八罗汉带着封梦麟入城,而圆光大师和笑弥勒便随着狄腾和衞莲云往峨嵋而来。
狄腾先来到西城门外,找到两匹坐骑,与衞莲云乘上,才领着圆光大师和笑弥勒奔向峨嵋山。
他一路上却紧皱着眉头,神情极是忧郁,因为他原以为擒到封梦麟后,与少林寺的误会便容易解决,却不料由于封梦麟的狡猾说谎,竟使情势更趋严重。
如今,只有希望皇甫坚白肯说出实话,而圆光大师又肯相信才能使误会冰释了。
皇甫坚白肯供出实情么?
也许肯的,但要圆光大师相信,却比较困难!
咳!要是自己眞有一部易筋经,那该多好,只要赶快还给这些和尙,就没有事了……
衞莲云似乎存心和圆光大师及笑弥勒过不去,一路频频催骑猛驰,狄腾不好让她一人走在前头,只好跟着她快赶,但是随在冯后奔跑的圆光大师和笑弥勒却没有被他们抛远,两人僧袍飘飘,步履从容,不论双马跑得多快,仍然紧紧跟随在马后,相距未离一丈远。
奔驰了半个时辰,终于囘到百剑堡的堡门外了。
圆光大师和笑弥勒在堡门口停住脚步,未跟随狄腾两人入堡,因为圆光大师是一派之尊,行止必须维持一派掌门之风,他要等候衞志涛亲自出堡迎请才肯进入。
狄腾和衞莲云一直驰入到练武场,看见衞志涛及堡中许多黑白剑士聚立讲坛下,连忙一齐下马,疾步走过去。
两人走到近处,才看淸衞志涛和那些黑白剑士何以聚立在讲坛下,一时惊愕得目瞪口呆。
原来,他们所看到的一幕情景是:副堡主皇甫坚白屈一膝半跪于场上,双手合握一柄长剑,而长剑有三分之一已刺入心房!
这就是说:皇甫坚白已当着师兄衞志涛和全堡剑士面前自杀谢罪了!
他看来已气绝身死,但仍半跪着没倒下,且双目圆睁,面上带着七分凛烈,三分伤感。
那情形,可以看出是衞志涛当着全堡剑士面前逼他供认化装藏头鬼,勾结封梦麟到刼掳衞莲云的一切罪行,然后再逼他自求了断的。
狄腾可万万料想不到卫志涛会如此急躁,在自己和衞莲云未囘堡之前就处置了皇甫坚白,心中为之激荡不已,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衞志涛见他和女儿囘来了,便擧步走过来,问道:「你们没有擒到那小子?」
狄腾神智恍惚的点了点头道:「擒到了。」
卫志涛面容一狞,擧目向堡门那边看去,道:「人在那里?」
狄腾却一指皇甫坚白喃喃道:「他……副堡主是怎么自杀的?」
衞志涛道:「他自感对不起老夫,故当众自杀谢罪了,这是他唯一可以走的一条路!」
话声一顿,又问道:「你说擒到了那小子,现在人在何处?」
狄腾道:「堡主何以要这样快就让他自杀?」
卫志涛眉峯微皱,不答反问道:「那小子现在何处?」
狄腾缓缓道:「在少林十八罗汉的手中!」
衞志涛神色一变,瞿然道:「噢,少林和尙来了?」
狄腾道:「是的,晚辈由桃花院中将封梦麟追到东城门外,才将他擒住,可是就在那时,少林掌敎圆光大师及十八罗汉等刚好经过那里……」
当下便将经过扼要说了一遍。
卫志涛一听少林掌敎圆光大师和笑弥勒正在堡门外,忙道:「快迎接去!」
说着,快步向堡门走去。
门楼上,钟声悠悠响了起来。
一共响了九下,这是迎接武林帮派掌门人的礼节!
衞志涛在钟声响到第九下时,走到了堡门外,向圆光大师抱拳道:「不知堂敎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圆光大师还礼道:「不敢,老衲贸然造访,打扰贵堡,还望老施主海涵。」
衞志潇道:「好说,掌敎及一心大师快请入内长敍。」
于是,在衞志涛的迎请下,圆光大师和笑弥勒擧步走入堡中。
原聚集在讲坛下的黑白剑士,此时已整整齐齐的列队于场上,因之圆光大师和笑弥勒走到练武场中时,一眼就看见了那位自杀于讲坛下的副堡主皇甫坚白,圆光大师愕然止步,失声道:「咦,那不是令师弟皇甫老施主么?」
衞志涛悽然一笑道:「正是他!」
圆光大师骇然道:「他怎么了?」
卫志涛道:「他做了对不起卫某人之事,刚于一刻时前自杀的。」
圆光大师不胜惊异地道:「他……皇甫老施主做了甚么对不起老施主之事?」
卫志涛道:「此事说来话长,掌敎且请入内奉茶,再容衞某人详细奉告。」
圆光大师肃容道:「老衲不知贵堡发生了这种事故,在这时候来打扰老施主,十分不该,老衲不如改天再来吧!」
衞志涛道:「不,此事与掌敎欲向狄腾敎头索取易筋经有关,衞某人正要向掌敎解释呢!」
语毕,躬身肃容。
圆光大师一听皇甫坚白的自杀与己方索取易筋经有关,更感惊惑,但他未再发问,擧步向厅上走去。
老少一行五人进入客厅,敍礼落座,堡丁献过香茗后,衞志涛首先开口道:「掌敎今日驾临敝堡,是否为了那部易筋经?」
圆光大师颔首道:「正是,易筋经乃是敝寺达摩祖师遗下之物,数十年前因故遗失,老衲曾经四出寻找未得着落,最近闻说狄小施主拾获了它,且知狄小施主受衞老施主礼聘为贵堡总敎头,故不揣冒昧造访衞老施主,希望衞老施主能够劝劝狄小施主,请他把那部易筋经还给敝寺,老衲则不胜感激之至。」
衞志涛问道:「掌敎听何人说狄总敎头拾获了那部易筋经?」
圆光大师道:「是一心在外听江湖人讲的。」
衞志涛笑道:「道听途说之言,岂可深信?」
圆光大师亦微笑道:「无风不起浪啊!」
衞志涛哈哈大笑道:「对极了!这股风是老夫的师弟及孽徒封梦麟吹起来的,他们两人为了要谋害狄总敎头,就到处造谣言,说他拾获了易筋经,引诱许多武林人找上他——」
笑弥勒突然揷口问道:「请问衞堡主,皇甫副堡主何以要谋害狄小施主?」
衞志涛神色微微一冷,答道:「他见老夫取消封梦麟与小女的婚约,又将封梦麟驱逐出堡,心中很替封梦麟不平,故与封梦麟勾结,欲谋害狄总敎头。」
笑弥勒含笑道:「这倒奇了,衞堡主是因发现封小施主行为不检才取消婚约的,而皇甫副堡主是衞堡主的师弟,他怎会是非不分,反同情封小施主呢?」
卫志涛道:「他一向很疼爱封梦麟!」
笑弥勒道:「这似乎不是理由吧?」
衞志涛怫然不悦道:「大师是否认为老夫在说谎?」
笑弥勒道:「不敢,贫僧觉得皇甫副堡主之与封小施主勾结,可能是另有原因,而衞堡主尙不知道。」
衞志涛沉声道:「老夫已问过了,并无别的原因!」
笑弥勒笑了笑道:「贫僧过去与皇甫副堡主有过数面之缘,对其为人,颇有认识,想不到他此番竟然是非不分,反去帮助一个行为不检的师姪,诚属可叹!」
嘴里在嗟叹,其实是在暗示不信之意。
圆光大师接口道:「适才在峨嵋城外,封小施主说的又是另一番理由,他说狄小施主拾获了易筋经,献给衞老施主,条件是要衞老施主把令嫒嫁给他,据说衞老施主答应了,因此取消了封小施主的婚约,而衞老施主因怕封小施主泄漏秘密,故命狄小施主杀他灭口。」
衞志涛脸上浮起了愤怒之色,沉声道:「掌敎相信他的话么?」
圆光大师道:「老衲自然不敢轻信,不过,封小施主说的理由,倒也十分成理。」
卫志涛冷笑道:「掌敎认为老夫会看重一部易筋经?」
圆光大师默然不语。
卫志涛道:「说句不客气的话,那部易筋经在一般人的眼光中固属练武宝物,但在老夫看来,并没有甚么了不起!」
圆光大师笑了笑,仍是默然不语,态度在表现他极有涵养,不愿与衞志涛发生任何争论。
衞志涛又道:「老夫之所以取消那孽徒与小女的婚约,全因发现他在外迷恋妓女之故,他所迷恋的妓女是城里桃花院的柳守贞,此事有鸨母贾姨和章员外的儿子章文彪可作证,掌敎若是不信,可去找他们问问!」
圆光大师轻叹一声道:「衞老施主为人耿直,名重武林,所说的话,老衲本不敢置疑,可是老衲还有一事不明白……」
语至此顿住,看了狄腾一眼。
衞志涛问道:「掌敎何事不明白?」
圆光大师一指笑弥勒道:「据一心说,狄小施主功力惊人,其武功与他的年龄不相配称,如说狄小施主书拾获那部易筋经,怎克臻此?」
衞志涛哈哈大笑道:「掌敎指的是狄总敎头那天当着一心大师的面前,一掌劈断巨树那囘事么?」
圆光大师颔首道:「正是!」
卫志涛朗笑道:「狄总敎头不仅掌力惊人,其在剑术及轻功方面,亦有超人之成就!」
圆光大师道:「所以说,他如未拾获易筋经,怎克臻此呢?」
衞志涛笑声陡歛,正包说道:「老夫现在请问掌敎,贵派那部易筋经,可载有拳掌及剑术的招式否?」
圆光大师道:「敝派那部易筋经,专讲练身之法,其中虽无剑法一门,但如练成经中心法,各门武功,亦可随之而精进。」
卫志涛笑道:「就连招式方面,也能无师自通么?」
圆光大师道:「亦可作如是说!」
卫志涛又问道:「以狄腾目前之年龄,练成经中心法后,是否能够打败掌敎?」
圆光大师似未料到他有此一问,一时颇感难以作答,沉默了好一会,才道:「虽不见得能够打败老衲,然或许可与老衲打成平手。」
卫志涛面现笑容道:「掌敎是说,狄总敎头如是练了易筋经上的心法,其最高成就,仅能与掌敎打成平手?」
圆光大师犹豫了片刻,点一点头道:「大槪是吧!」
衞志涛闪动精眸笑道:「那么,狄总敎头若能击败掌敎,是否可证明他现在的一身武功,不是得自易筋经呢?」
圆光大师猜不透他,一再追问这种令自己难以囘答的问题的用意,当下反问道:「衞老施主认为狄小施主力足击败老衲么?」
衞志涛道:「掌敎请先答复衞某人的问题,然后衞某人才能答复掌敎的问题。」
圆光大师不由得又看了狄腾一眼,心想自己虽未见过那部易筋经,但却曾由上代掌敎那里学到易筋经上的功夫,再加上自己几十年的潜修,总不致于败给一个习练易筋经不久的靑年,故点头答道:「好,狄小施主若能击败老衲,便可证明他的一身武功不是得自于易筋经!」
衞志涛笑道:「既是如此,掌敎可愿与狄总敎头印证一下?」
圆光大师「骑虎难下」,只得又点头道:「可以!」
卫志涛转对狄腾笑道:「狄总敎头,这是你洗淸嫌疑的好机会,愿否向掌敎讨敎一下?」
狄腾却觉得不便打败一位掌门人,拆了人家掌门人的台,闻言呐呐地道:「如有其他方法可洗淸晚辈的嫌疑,还是不要动武的好……」
衞志涛沉笑一声道:「这就要请敎掌敎了!」
狄腾向圆光大师一拱手道:「除了动手之外,掌敎要怎样才肯相信小可未得到那部易筋经?」
圆光大师凝容缓缓道:「老衲也想不出别的甚么好办法……」
狄腾道:「假如一定要动手的话,小可有一项要求。」
圆光大师道:「小施主请说!」
狄腾道:「不要在此动手,而且不要有第三者在场,小可和掌敎去找一处隐僻的地方进行印证,谁胜谁负,均不得公开出去,如何?」
圆光大师正担心万一自己落败时无地自容,闻言正中下怀,欣然道:「好的,但老衲也有一要求,要是老衲侥幸获胜,还请小施主爽快的把那部易筋经交给老衲带囘少林。」
狄腾苦笑一下道:「世上没有一样宝物比生命更可贵,要是小可落败而交不出易筋经,掌敎可以把小可这颗头带去!」
圆光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是出家人,不敢妄开杀戒!」
狄腾道:「那么,小可愿在掌敎面前自尽!」
圆光大师叹道:「老衲只求得囘易筋经,别的毫无所求。」
狄腾起身道:「这就去如何?」
圆光大师颔首而起,向笑弥勒说道:「一心,你在此陪衞老施主谈谈,老衲和狄小施主很快就会囘来的。」
笑弥勒明白掌敎的意思是要自己看住卫志涛,当下起身恭声答道:「弟子遵命。」
圆光大师又向衞志涛行了一礼,才向狄腾道:「小施主,我们去吧!」
于是,狄腾和圆光大师相偕出堡,两人出了百剑堡后,圆光大师问道:「狄小施主打算去何处印证?」
狄腾道:「还是由掌敎决定的好。」
圆光大师沉思右顷,说道:「万佛顶人迹罕至,就去那儿如何?」
狄腾点头道:「好的。」
圆光大师一顿手中禅杖,身形腾空而起,施出上乘轻功身法,当先朝山上纵去。
他似乎有意先考量狄腾的轻功,故去势极快,如鸟冲空,倏忽之间,便已掠出了数丈!
狄腾微微一笑,纵起追随,紧跟在他身后。
原来,圆光大师在未登上「掌敎」宝座之前,曾数度前来峨嵋游历,故对山中路径甚熟,今天他为了要考量狄腾的身手,就专拣最难行走的山径飞奔,而且愈跑愈快。
他一路跳跃纵飞的奔跑了一程,囘头一看狄腾仍然不即不离的跟在自己身后,心中暗暗吃惊,忖道:「哼,此子果非凡辈,怪不得衞志涛如此器重他……」
当下使出十分脚力,疾若脱冤,向前猛纵,意欲将狄腾抛出一段距离。
但是狄腾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始终不落后一步!
圆光大师见未能将他抛远,心中大惊,不禁赞佩道:「小施主的脚力果然了得,当今武林,年靑,一辈的,要数小施主为第一了!」
狄腾笑道:「掌敎夸奖,小可愧不敢当!」
说着突然脚下加快,追近到他身后三尺之处。
圆光大师心头骇然,忙的倾出全力,埋头向前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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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7-31 22: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八章 误会已冰消



不消顿饭工夫,万佛顶到了!
而就在还差十来步便可登上万佛顶之际,圆光大师更似豁出性命一般,向上疾冲,势如怒马,因为他怕在最后关头被狄腾赶过,丢了大人颜面。
所以在最后的这十来步,他快得无以伦比,好像一阵劲风,「呼!」的一声,便已登上万佛顶!
可是,他才一脚踏上万佛顶,陡地一刹脚步,整个人于一瞬间呆住了。
原来,狄腾正面含微笑立在他面前三丈之处!
圆光大师呆了一阵后,才开始面红耳赤,一张脸涨得通红,窘笑道:「小施主好快的身法!」
狄腾虽然面带微笑,却毫无骄傲之态,十分谦虚地道:「那里,若非掌敎手上拿着禅杖,小可一定赶不上!」
这话说得很对,,圆光大师手上的禅杖是精钢打造的,其重不下三十斤,故圆光大师闻言之下,难堪之情,登时消失了一半,哈哈笑道:「虽然如此,但狄小施主脚力之强,确是老衲生平仅见!」
说毕,深深吸了一口气,擧目四望万佛顶的景色,含笑道:「老衲已有二十多年没来过此处,这儿的景色倒是没有多大改变……」
狄腾道:「万古长空,景物依旧,但是人却免不了生老病死!」
圆光大师面上微微一动,凝目注视着狄腾,因为他开始觉得狄腾气质脱俗,不是一般靑年可比——这样的一个靑年,难道会贪图一部易筋经么?
狄腾看见他望着自己不说话,耸耸肩道:「我们这就开始吧!」
圆光大师轻嗯一声,又默然片刻,才问道:「小施主打算如何比划?」
狄腾道:「小可悉听尊意。」
圆光大师好像已改变了主意,笑道:「这样如何?动手过招,流于下乘,老衲现在施展两下身手,小施主若能作得与老衲一样,老衲便相信小施主未得那易筋经。」
狄腾点头道:「好的,掌敎请赐敎便了。」
圆光大师游目四顾,看见附近有几颗合抱大的岩石,于是移步走过去,道:「请到这边来。」
他走到一颗岩石前,把禅杖放落地上,伸手摸摸那颗岩石,笑道:「这颗岩石好硬啊!」
谁知话声未落,岩石突像一块业已腐朽的木头一般,在他手掌的轻拂下,一层一层剥,碎成细粉狄腾赞道:「掌敎好厉害的掌力!」
圆光大师面有得色,退下一步,笑道:「雕虫小技,只怕要贻笑方家了!」
狄腾问道:「掌敎这一手,可是易筋经上的功夫?」
圆光大师道:「老衲适才在堡中已经说起易筋经只是一部练身之法,不过只要能练成经中心法,随便出手,便可达到这个地步。」
狄腾伸手在另一颗岩石上按了一下,说道:「据此而观,易筋经所表现于掌力上的,是属于刚猛路子,是不是呢?」
圆光大师见他手掌在岩石上按了一下,而岩石仍完好无损,以为他只是在试探岩石的硬度,心中暗暗发笑,当下颔首答道:「可以这么说。」
狄腾开心的笑道:「幸好小可所练的一门掌力,是柔多于刚,大槪可以证明小可的武功不是得自易筋经了!」
圆光大师道:「现在就请小施主施展一手,让老衲开开眼界吧!」
狄腾于是蹲下身子,把嘴凑近到用手掌按过的那颗岩石上,像吹一碗热汤似的轻轻的来囘吹着。
那颗岩石,石粉阵阵飞起!
原来,刚才他伸手一按岩石,已经把整颗岩石震「烂」了,只因他的掌力是属于阴柔一路的,是以岩石的外表还是好好的。
圆光大师面色微微一变,继之又阵阵发红,因为他已经看出狄腾的掌力的确是属于阴柔一路的,但是使他万分吃惊的却是他发现狄腾的掌力比自己高出一筹,一个年仅二十余岁的书年竟能练成如此惊人的武功,实在是他做梦也未曾想到之事。
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才发出一声几乎「妒嫉」的苦笑,道:「好厉害!小施主小小年纪,竟然已练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难得,难得呀!」
狄腾微一躬身道:「掌敎现在是否已肯相信小可的武功非得自易筋经?」
圆光大师心里自然已相信,但为了想挽囘一点颜面,不肯立刻囘答,笑了笑道:「老衲还想来一次抛砖引玉,小施主请把宝剑借给老衲使用一下如何?」
狄腾立刻解下悬剑,拔出奉上,笑道:「久闻掌敎剑术高强,小可有幸瞻仰,眞是快慰生平!」
圆光大师默然不语,接过宝剑后,即走去峯缘,挥剑砍断一株碗口大的松树,削去树桠,再将五尺长的树身斩成三截,随将三截树身抛给狄腾,说道:「小施主请将这三截树身同时抛上空中!」
狄腾接下三截树身后,点头道:「好的,掌敎请准备好。」
圆光大师笑道:「请抛上去吧!」,
狄腾双手一扬,将三截树身抛土五丈高的空中;他已知圆光大师要表演甚么,故抛得很技巧三截树身一到空中,立时分开,使它彼此相距三尺。
圆光大师容得三截树身落到距地面约三丈之际,蓦地长啸一声,纵身疾起,宝剑如雷电交击挥动了几下,旋即飘然而落。
树身亦随之纷纷堕地,本来只有三截,这时已被斩成六截,而且每一截都」样长,断口一样平!
空中发剑,而能在一瞬斩断三截木头,且斩得分毫不差,确实够得上「登峯造极」四个字了。
狄腾如果是在一年前看到了圆光大师这一手剑术,一定会被吓呆住,但是今天,虽然圆光大师这手剑术确实十分高明,在他看来,却已不是一件难事,不过他仍然表现出激赏之色,大声喝采起来。
圆光大师这次不敢再露出得意之色,只是微微一笑,把剑还给狄腾,说道:「老衲自知是在班门弄斧,但若不献丑,可一定看不到小施主的绝世剑法!」
狄腾双手接囘宝剑,恭声道:「掌敎太客气了小可微末之技,恐怕不能与掌敎看齐。」
圆光大师笑道:「小施主若再这么说,等于是在挖苦老衲了。」
狄腾俯身抬起一截木头,递给他道:「小可也学掌敎试一下看看。」
圆光大师退后三步,说声「请准备」,便将那截木头抛上空中。
他心下踏实了不少,因为他认为狄腾只用一截木头,无论如何总不及自己同时挥斩三截木头来得精彩。
但是,他心中的喜悦,又在一瞬间之后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但见狄腾身如一鹤冲天,一下纵起三丈多高,手中宝剑亦如电光石火般的挥动了三下,然后空中一式鹞翻身,飘然落地!
空中那截木头,保持原来形状垂直坠下,是落地之后,突然一分为六!
更与圆光大师不同的是:他不是将木头横斩成六块,而是笔直劈成六,支,每一支大小亦是相同!
圆光大师为之瞠目结舌,心中又是震惊又是庆幸,惊的不必说,庆幸的是自己还好见机得快,没有和他动手过招,若是和他动手过招,自己这一世英名,只怕要毁于一旦了。
狄腾见他满面惊愕,心中暗笑,当下纳剑入鞘,一拱手道:「掌敎还要不要程试?」
圆光大师摇头道:「不要了!」
狄腾道:「那么,掌敎仍然认为小可的武功是得自于易筋经么?」
圆光大师又摇头道:「不,老衲现在已知小施主的武功不是得自于敝派的那部易筋经,因为小施主的成就,已超出那部易筋经所载的武功之上。」
狄腾欣然道:「这就好!」
圆光大师赞叹道:「小施主年仅弱冠,竟然练成盖世神功,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狄腾笑道:「多谢掌教夸奖,但武功一道,首重经验,小可经验不足,眞要打的话,小可一定不是掌敎的对手。」
圆光大师自然听得出他这话是在「安慰」自己,心对他的淳厚更为赞许,哈哈一笑道:「小施主别以为老衲是一派掌门就输不起,我们少林一门,练武的目的在于健身,不在于争胜,所以输了也决不放在心上。」
狄腾道:「掌敎今天并没有输。」
圆光大师道:「令师何人,可愿赐告?」
狄腾道:「小可得师傅,是一位无名老人。」
图光大师讶然道:「无名老人?」
狄腾道:「是的,家师隐姓埋名一生,一直不肯把他的姓名告诉小可。」
圆光大师啧啧称奇,却未再追问,只说道:「当今武林,人说『不动翁盖公明』为天下第一,但从小施主的身手看来,老衲敢说令师的武功必定更在盖老施主之上。」
狄腾笑笑不语。
图光大师合十一礼道:「前此对小施主的误会,得罪之处,老衲在此向小施主致歉!」
狄腾拱手道:「不妨,其错不在掌敎等人。」
圆光大师叹道:「那位封小施主貌似正直而实阴险,令人可叹!」
狄腾道:「他为了要陷害小可,造了这个谣言,结果却害死二十多人。
圆光大师惊道:「何谓害死二十多人?」
狄腾道:「许多武林人听说小可获得―部易筋经,就纷纷找小可抢夺,先是天狗地狐的两个『门神』被小可打伤,接着是关西五丑,兄弟五人死了四个,再后是蛇翁龟叟,各被小可断去一臂,最后是天狗地狐及其十八煞神,那还是昨天之事,结果天狗公孙尧和十七个煞神也死了!」
圆光大师显然不知道这些事,闻言甚是惊骇,道:「阿弥陀佛,那封小子眞是害人不浅……」
狄腾道:「等下回到堡中,小可愿派人去城里把那章文彪和贾姨柳守贞找来问一问,掌敎就会明白一切都是封梦麟的。」
圆光大师俯身拾起禅杖,说道:「不必,误会到此结束,现在咱们回堡去吧!」
于是,两人相偕走下万佛顶,回到百剑堡时,衞志涛和笑弥勒看见他们神情欢悦,彼此毫无敌意,均感意外,经圆光大师把在万佛顶的经过情形说出后,大家方知误会已经冰释一齐哈哈大笑。
圆光大师又与衞志涛敍片刻,随即起身道:「贵堡方经变故,老衲不敢多打扰,现在就请狄小施主跟老衲入城提解那封小施主囘来吧!」
衞志涛也不挽留,跟着站起来道:「好,明年上元华山之会,再与掌敎长谈。」
语声方落,忽又笑道:「要是衞某人能活到明年上元的话!」
圆光大师闻言愕然道:「老施主此言何意?」
衞志涛微微一笑道:「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人非神,谁也保不定能活几年,不是么?」
圆光大师笑道:「老施主功力盖世,已修到金刚不坏之身,纵不能长生不老,活个百岁出头总无问题!」
卫志涛笑了笑,未再接腔。
于是,老少五人擧步出厅,衞志涛一直送到堡门口方才停步,衞莲云向狄腾道:「你不要骑马去么?」
狄腾道:「不要,那匹红衫客尙在福安客横,我可以骑牠囘来。」
圆光大师和笑弥勒向衞志涛施礼道别,便与狄腾朝山下而来。
路上,笑弥勒忽然向狄腾说道:「狄小施主,这次和尙误信谣言,十分抱歉,但是和尙仍有一点想不通,不知小施主可肯为和尙释疑?」
狄腾道:「好的,大师请说说看。」
笑弥勒道:「和尙想不通的事是,副堡主皇甫坚白是和衞老施主相处几十年的师兄弟,且为人又甚正派,何以竟不顾与衞老施主的师兄弟之情,而袒护那封梦麟?」
狄誊道:「这个,早先衞堡主不是已解释过了么?」
笑弥勒笑道:「卫堡主说皇甫坚白副堡主疼爱封梦麟,但这种解释恐怕无法使人满意。」
狄腾知道皇甫坚白和封梦麟勾结,目的是要除去自己,进而谋夺藏书楼里的某种宝物,但这种事情,岂能向对方解释,当下笑了笑道:「抱歉,小可无法向大师解释这件事。」
笑弥勒道:「为什么?」
狄腾觉得他问得十分可笑,索信道:「因为小可也不明白副堡主为什么要那样做!」
笑弥勒道:「他们师兄弟是否貌合神离?」
狄腾道:「不知道,小可进入百剑堡为时不过两个月左右,其中有半个月的时间,小可还不在堡中,所以衞堡主与皇甫坚白副堡主是否不睦,小可完全不知。」
笑弥勒道:「衞堡主为人刚正,素为天下武林所敬仰,此事衞堡主若不作合理的说明,只怕会引起大家的猜疑。」
圆光大师突然说道:「一心,愼言!」
笑弥勒面上一红,果然不敢再说下去。
狄腾见他面有尴尬之色,便转换话题道:「对了,刚才在堡中,衞堡主说明年上元要在华山与掌敎聚会,那是什么事情?」
圆光大师道:「那是一项友谊的聚会,是十二年前由衞老施主发起的,他约『不倒翁盖公明』,武当掌敎灵淸眞人,及老衲每三年到华山聚会一次大家杯酒言欢,谈些武林情形,彼此连络感情。」
狄腾道:「还可以切磋武功?」
圆光大师道:「没有,我们虽谈到武林方面,但从不作切磋之擧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会伤和气。」
狄腾道:「既然彼此好友,又何须每三年远迢迢的跑去华山联欢一次?」
圆光大师道:「小施主有所不知,这种联欢,是十分有意义的,尤其是衞老施主及武当、少林三派,彼此门下极多,同时江湖上行走,难免会发生一些磨擦,而我们三人不结下深厚的友谊,就很容易把事情阉大了。」
狄腾听了不由连连点头道:「嗯,如此说来,这项聚会,的确十分有意义。」
圆光大师道:「我们四人已在华山聚会三次,由于有不少武林人知道我们在华山之会,竟使我们的聚会多了一项事情做……」
狄腾问道:「是甚么事情?」
圆光大师道:「有多少人——多数是武功平平的人,他们乘我们四人在聚会之时,上山要求替他们打抱不平,主持公道,解决一些含寃或被人欺压的事情,由于上山求助于他的人,都是善良之辈,因此我们四人也就乐于相助,结果武林人竟把我们四人的联欢会当作一场主持正义的公正会。」
狄腾道:「这很好啊!」
圆光大师道:「是的,只是求助者愈来愈多,令人有应接不暇之苦。」
狄腾道:「不动翁盖公明没有门下,否则应该可以多替人效劳。」
圆光大师道:「可是他好静不好动,除非是惊天动地或稀奇古怪的事,他才过问。」
狄腾想起自己曾去金佛山苦苦哀求,不动翁收留而遭到拒绝的情景,不禁脱口道:「不错,不动翁为人虽甚正派,可是却缺少一些热情!」
圆光大师道:「他年纪大了,也怪不得他。」
三人一边赶路一边交谈,个把时辰之后,便已到了峨嵋县城。
狄腾先去福安科展结帐,牵回红衫客,才与圆光大师两人往城中的光华神寺而来。
到了光华禅寺,一名小沙弥看见他们到达,急忙入寺禀报,光华禅寺的主人及一位罗汉匆匆出迎,圆光大师与那位主持寒暄过后,一同入寺坐下,略敍片刻,圆光大师立刻向那位罗汉说道:「无因,你去将那封小施主带出来!」
那号称「无因」的罗汉一脸尴尬的问道:「掌敎要将封小施主交还百剑堡么?」
圆光大师含笑颔首道:「正是,眞相已明,这位狄小施主确未拾获易筋经。」
那罗汉期期艾艾道:「可是……」
圆光大师怫然作色道:「可是什么,快去将那封小施主带出来!」
那罗汉一张脸涨得通红,呐呐地道:「弟子正要禀告掌敎,那……那封小施主逃了。」
圆光大师霍然站起,又惊又怒道:「甚么?他逃了?是你们放他跑的?」
那罗汉忙道:「不不,弟子等无掌敎之命,怎敢放他走,是他使诡计跑掉了的。」
圆光大师怒道:「岂有此理,你们十八人竟看不住他一个么?」
那罗汉道:「事情是这样的,弟子等带他来到此处后,就替他接合腕骨和包扎腿上的伤,之后他要求如厕,无心师兄便解开他的穴道,但是他说腿伤很痛,行动不便,要求无心师兄拥扶他去,弟子等见他擧步艰难,也就未加注意,只由无心师兄扶他去如厕,过了好久,弟子等不见他囘房,赶去厕房一看,只见无心师兄还站在外边等候,唉!弟子等进入一看,才发现他已不在厕房里了。」
圆光大师激动地说道:「胡涂!胡涂!胡涂透了!」
那罗汉道:「无心师兄等立刻分头追出,到现在还没转囘。不过,那封小施主受伤是实,不可能跑得很远,大槪可以把他追囘的。」
圆光大师道:「追出多久了?」
那罗汉道:「已有两个时辰之久。」
圆光大师道:「哼!那必是被他逃脱了,否则不会这么久还不囘来!」
那罗汉满面惭愧,不敢再说。
圆光大师转对狄腾道:「狄小施主请放心,人是我们丢的,老衲一定负责把他擒囘来!」
狄腾道:「不妨,那小子狡猾无比,不容易对付,掌敎等今天若不能将他擒囘,也就算了。」
圆光大师断然道:「不,老衲一定要负责将他擒囘,直到押解他交还贵堡为止!」
狄腾起身拱手道:「那小子或许尙藏匿在城中,待小可去寻寻看。」
说毕,又向光华禅寺的主持及法号「无因」的罗汉拱拱手,辞别而出。
出了光华禅寺,乘上红衫客,立时朝桃花院驰来。
他倒无意将封梦麟擒囘百剑堡,看着他被衞志涛处死,但是却很想再擒到他,问他一件事情,问他皇甫坚白的图谋是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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