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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古龙的大大哥”李费蒙电影原著《赌国仇城》欣赏__暨古龙牛哥互动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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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8 07:32:1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种冷嘲热讽,叶小菁再也忍受不住,霍然站起来,紧捏拳头,高声吼叫说:“赌钱胜负不足介意,何必尽挖苦人?”
      仇奕森扬起眉毛,仍然安若无事,心平气静说:“年轻人,何必暴躁,我并没有挖苦你,我说这副牌全是‘皮蛋’惹的祸罢了!”

      叶小菁再要争闹时,章寡妇已强把他扯开说:“小菁,今天是我做高兴事,别和别人闹事,你手气不好,别赌了,我们到花园走走,吸点清鲜空气……”
      叶小菁气忿未平,但对章寡妇的劝息却不能不依,向仇奕森狠毒瞪了两眼,携着章寡妇的手,併肩细语离开了小客厅,他俩亲昵缠绵的状态,羡煞了多少单身男女,只有仇奕森却例外。

      自然,章寡妇离去,仇奕森也就没心情赌下去,敷衍了两副牌,就托故道歉离座。
      大厅外,喧烦嚣闹,更增添了他烦重的心情,这些,与十年前笙歌达旦的场面没有两样,往事如潮,沧桑旧恨在心头重映,恁是铁石好汉,也奈不住泪往肚流。

       捧着满斟烈酒托盘的流动女佣,发现孤立静寂的客人,照例上前递酒,仇奕森豪畅连灌两杯下肚,穿过正在赌得轰烈的牌九赌摊,落地长窗之前,外望是一轮皓月当空,浮云掩掩, 风吹树影摇舞,这些,与室内的气氛完全两样,令人神往。
      仇奕森推窗跨出走廊,倚伏在洁淨的大理石栏杆旁,燃烟默立,那些新布置的灯笼彩球,夹着昏暗灯光,在树丛中隐现,树影婆娑,满现诗情画意,驱除了人间一切烦恼。
      倏然,在灯火昏馍映影中,发现一对黑影在树影花圃中嬉笑追逐,一男一女,正如与世无关的少年情侣们,只有爱河浴身就是人间的幸福。

      仇奕森叹了口气,他憧憬出,当他购买这所大厦时,和章寡妇正在热恋,也常常在花园中嬉笑追逐,那时,谁又会料想得到,她竟是狠着心肠,将他陷害出卖。
      而蒙受了十年冤狱呢?现在旧地重游,已面目全非了。
   “唉,这个世界变得太快了!”他感叹。

   “你坏,我不来!”女的娇嗔叫嚷,仍在闪躲逃跑。
      仇奕森刹时怒目圆睁,原来,他听出这正是章寡妇的声音。
   “噢!”叶小菁在后面追着,突然绊跌一交,摔在地上。“啊哟!好痛!”他呼叫。

   “怎么啦?摔痛了么?”章寡妇停步转身,慢慢行了过去,亲切地说。“好!谁叫你坏!”还俯下身去,替他检查伤势。
      叶小菁忽然跃起,伸臂将她紧紧搂着。“哈,你上当了吧!”
   “哼,坏东西!”章寡妇吃吃发笑。

      两个黑影逐渐搂结成一团,倒卧在草坪上,热烈接吻。
   “曼莉,我爱你!”
   “不变的心,永远的爱……”章寡妇娇媚地说。

   “永远爱你……”
      一阵温声细语过后,他俩又热吻着。

   “小菁,待会儿,我们在酒席上,当众宣布我们的婚事,你猜后果会怎样?”章寡妇问。
      叶小菁迟疑了一会,慢吞吞地答。“那不消说。追求你的几个老家伙,除了失望以外——还要吃醋!”
   “噢,你坏!”

      于是,他们又开始追逐,这次是相反的,女的在向男的追奔。

      仇奕森眼中冒出妒恨的火花,他简直不能忍受。凭什么自己苦苦耕耘下来的心血收获要给人家去享受,自己费去无算精力、金钱,家庭破碎,所弄来的女人,给人打情骂俏!
   “吓,婚事?寡妇,你想得太容易了!”仇奕森狠毒地说,两眼渐渐阴森拢合露出凶狠、毒辣、仇怨之光芒。

      蓦然,一阵欢腾鬨笑之声,自窗内传出,衝破了他紊乱,觅寻毒策的思潮。
   “天八头,至尊尾,无头通煞!”
      这个沙哑的嗓音非常熟悉,仇奕森心头一颤。

   “莫非是这只老鬼?嗯!真是冤家路窄了!”
      他无心再窥看章寡妇和叶小菁的肉麻缠绵状态,重返厅内,寻着声潮走,在廊末端,正有一大堆人围拢着在热烈赌博。

   “朋友们!要下注的快下,举手不来钱,下好就问骰了……”又是那熟悉沙哑的声音自人丛中发出。
      仇奕森衔着烟卷,插身挤到人团之中,抬眼一看,这是一档牌九赌博,当庄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死冤家活对头独眼龙,龙坤山呢!
      这六十余岁的老妖怪,风采与十余年前没有两样,秃亮的头顶,满绕着霜花发脚,一脸皮横肉,睁着一隻怪眼,正扬手拾起桌上的两颗骰子,高举咕碌咕碌摇了几摇,拉着沙哑的嗓门说:“下好啦,举手不来钱!问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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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8 07:34:39 | 显示全部楼层

   “先生,慢着!”站在天门的一位女郎突然发声向龙坤山说话。“我……我带来的现款全输光了,我这一隻钻戒,可以暂时押一押吗?”
      女郎说话的声音十分娇脆,惹人注目,同时她还羞人答答,扬起纤纤玉手,将食指上的一隻光彩夺目的钻戒退了下来。

      龙坤山并不言语,接过钻戒,移近灯光瞄了两瞄。“要押多少?”他问。
   “三千元,行吗?”女郎问。
      龙坤山就将钻戒交到身旁看档的助手陈烱,吩咐说:“好吧,就借给她三千吧!看在她输了不少!”
      陈烱将钻戒贴身藏起,他的眼前堆满了大堆钱钞,显然是今晚发了洋财。他如数点了三千元递交给女郎。

   “要下快下,下多少!”龙坤山在等女郎下注。
   “一千!”女郎答,就把钻戒押款抛下了三分之一。

      女郎的豪赌而脸不改容,引起在旁的赌客们窃窃私议,但相反地有几个年轻急色的小哥儿们,为着女郎豪爽、美貌,而引起他们要将自己表现得更是英雄,忘记了宗祠、身家、姓氏,倾尽所有,忘形下注。甚至于连性命也可以押到桌子上。

   “好,问骰了!”龙坤山又扬手捏拳把骰子咕碌咕碌摇了两下,顺手往桌上一掷“六点顺……”
      四只手,分检去十六只骨牌,赌客们的情绪非常紧张,聚精会神注意在投注的一门牌上,窃窃议论,四只牌,理应怎样相配,才能赢得庄家。

      趁在这时,仇奕森偷偷打量了女郎一番。那圆圆的芙蓉面,衬配了乌黑秀发,柳眉黛眼,朱唇皓齿,穿一件鲜红的旗袍,金线滚边,风姿绰约,年龄约在二十岁上下,长得玲珑窈窕,仪态万千,仿如大家闰秀,看样子,绝对不会是败家女郎或女赌徒的。
   “各位摆好了吗?”龙坤山问。“我开牌啦!”

      赌客们静寂无声,就表示牌已经配好,分头二两道安放在桌面,龙坤山将右掌摊直,四只骨牌背着安置在掌上,翻手“拍!”的一声,四只牌摊开。
      吓,这一副牌可又惊人了,一对地牌,一隻天,一隻杂九,毫无疑问,自然是天九头,地对尾,赌客们都摇头相顾失色,女郎惨笑,庄家又通煞了。
   “唉,庄家的手气太红了!”输得精光的客人擦着热汗,叹息离去。

      仇奕森皱着眉宇,两眼炯炯露光。“哼,老妖怪,数十年来,还是这套老手法。”他暗自说。
   “有赌未为输,朋友,再来!再来!”陈烱点数着吃进的钱钞,一面安慰赌客们继续努力翻本。

   “啊!老先生,你的手杖很漂亮呢!”仇奕森突然发现一个年高的赌客,握着一根蛇皮手杖,就上前搭讪。
   “噢,那裡,旧东西,朋友带回来送给我的!”老绅士答。
   “可以借给我看一看吗?”仇奕森礼貌地要求。
   “当然。”老绅士对这位陌生朋友感到诧异,但也礼貌地把拐杖递了过去。

   “各位,下好啦!”等二副牌开始,龙坤山又拉着沙哑的喉咙叫问。“好!举手不来钱!”他举手捏拳,咕碌咕碌把骰子摇了两摇,使劲往桌上一掷。
       正当骰子要落下桌面的一刹那间,仇奕森突然挤进人丛,扬手“霍!”的一声,手杖带过风响,如闪电般,打到龙坤山手上。

       龙坤山受到意外侵袭。“啊哟!”一声惨叫,四颗骰子咕碌自手中落下来。
       龙坤山发觉骗局败露,还未及查看是什么人砸他的台,就慌忙抢着捡拾桌上落下的四颗骰子,张嘴就要往肚子裡吞,这是骗徒的吞赃灭迹法。
       但仇奕森的手杖可不留情,“霍霍”连着两下敲在龙坤山手上,使他无法抢到骰子,四围在座的赌客们有许多还不知内裡,还以为有人向龙坤山寻仇故意捣蛋,但有些稍有赌局见识的客人已发现这是一个骗局,顿时秩序大乱。

   “啊,骗子,骗子……”
   “赌假骰……”
   “揍他,打他,骗子……”
   “真岂有此理,摆骗局摆到章小姐家裡来了……”

     一阵愤怒叫喊,羣情汹涌,龙坤山狼狈万状,他的助手陈烱在旁,看见情形不对,想溜也溜不掉,有许多客人已经扑上来要将他俩殴打。
     陈烱迫不得已,怒吼一声狠狠拔出手枪,但仇奕森比他眼快,霍然跃起,扬起手杖,一杖鞭了下去,正打在他腕上。
     陈烱“唉哎!”一声惨叫,手枪脱手落地,仇奕森再伸直了手杖,刺到他的喉管上,使劲一推,直把陈烱迫得靠到牆边。

   “想活着!就别动!”仇奕森说。
      陈烱已如待死罪囚,连眼皮也不敢抬一下。
      这时,龙坤山惊魂甫定,羞惭抬头,发现这坍他台的人正是那忙了一整天,四下搜捕的杀人疑犯仇奕森,不禁愤懑交加,怒火上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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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9 11:4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吓,杀人凶犯,你自己送死来了!那裡走?”龙坤山老羞成怒,无以解嘲,只有壮着颜脸,拔出手铐。以死相拚,向仇奕森扑去。
   “哼!无赖骗徒,居然还敢含血喷人!好的!”仇奕森高举手杖狠狠的指着龙坤山说。“你敢越雷池一步,我的手杖可不留情,准敲碎你的脑袋!”

      龙坤山顿时又畏缩不敢上前,但仍大擂大跳高声叫喊,争取客人们的同情。
   “各位,这个人就是十年前杀人不眨眼的大毒贩仇奕森,最近越狱逃亡……昨夜青洲木屋区的杀案就是他干的……”

      仇奕森毫不在意,频频颔首而笑。客人们都以怀疑的眼光,向这文质彬彬,衣饰华丽的绅士打量,他那裡会像一个杀人的凶犯呢?
      自然,龙坤山的话,是不容易获得同情的。
      这时,大厅上所有的客人都已经知道走廊上出了事,一窝蜂涌来看热闹,乐台上的音乐也停止了,李探长葡斯帮办都赶着上来查看,赵老大也撇下他的番摊赌博……

      陈烱的把兄弟冷如水看见陈烱有厄难,忙招集他所认识的人马预备随时动武。岂料在这种局面,谁都是扶盛不扶衰,谁肯去为这两个被捉的骗子出头呢?
      章寡妇和叶小菁也闻风赶忙自花园回来,当她发现捣乱闹事的又是那阴魂不散的死冤家仇奕森时,不禁气恼得全身颤抖,几乎眩昏在地。

      仇奕森正闲散地说:“独眼龙,你的话说完了没有?客人们都等着解决你的问题呢!”
      这一句话,顿时又引起赌客们蠢蠢欲动,预备给龙坤山陈烱两人施以拳脚。
      倏而,赵老大和刘进步高举两手,向所有的客人嚷叫说:“朋友们,大家全是自己人,有话好说!”

   “仇老弟,这又何苦呢?”赵老大贴近仇奕森身旁低声说:“光棍不挡财路,何苦找这个冤家……”
      李探长虽然痛恶龙坤山的为人,但也帮着上前向仇奕森劝息。冷如水看风摆舵,故意装着向龙坤山劝息,这样才把一个将要大打出手的场面略为缓和。

      仇奕森故意和龙坤山留难,全不理他人的劝解,向四围的客人们呼唤说:“朋友们,事情好解决,他们所赢的钱,全在桌子上,诸位那一个输了多少,自己去拿吧!”
      客人中,什么身份的人样全有,仇奕森话未讲完,早有人蜂涌抢到桌前,这个说:“我输了两千!”那个说:“输了八百!”
      甚致于有些根本连赌也没赌过的人也跟着上前争夺,也不知道谁是谁非,七手八脚,一霎眼间,钱已抢夺得精光。

   “怎么啦?一个钱也没有了?我输了一万二……”
   “他妈的,老子输了五千六……”
   “揍他……”
      除了自己加大数目的,还有些平素和龙坤山有旧隙的无赖之徒,都趁机煽动,预备扩大闹事。
      由此,仇奕森更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章寡妇虽然是主人,也压制不住,李探长看见情形不对,只有动用官方的力量招来几名警探将众人镇压。

      龙坤山和陈烱两人真如待死罪囚,敢怒而不敢言,垂首静待处决。葡斯帮办还不明内裡,拉着叶小菁问长问短。叶小菁本来就和龙坤山不对劲。
      原原本本按照事实翻译,葡斯帮办勃然大怒,对龙坤山这种明目张胆,利用职权,赌骗劣行,恨不得当着众人给他一顿殴打泄恨,但章寡妇极力将他按着。

      最后,还是由李探长挺胸脯出面做和事佬,答应所有的赌客,将输款集中登记,由他负责迫使龙坤山限期交还。
      这一登记,龙坤山可就惨了,张三李四,阿猫阿狗,只要高兴拿钱的,都上前开数,这个三百,那个一千,这个五百,那个千八……总共结算下来,是六万余元。
      实际上,整个台面的赌款也不过三万余元,而且所有的款项,连龙坤山的本钱在内,刚才早被客人们抢个乾淨。
      但在目前的处境,又不由得你不认账,龙坤山对仇奕森的愤恨,更是刻骨铭髓,恨不得剥皮煎骨报复。

      仇奕森缄默地毫无表示,不时向章寡妇投冷眼,静待李探长将事情解决。
   “老先生,谢谢你的台湾手杖!”他礼貌地将手杖交还给老绅士,然后俯身拾起脚下踏着陈烱所落下的左轮手枪。
      摔开弹轮。“是实弹呢!”他说。
      将子弹全部倾出,交还给陈烱,又拉开了陈烱衣袋,掏出那颗晶莹光彩夺目的钻戒,回首觅寻那楚楚动人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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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9 11:51:52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正瑟缩地站在老远的一隅,似乎惊怕这种动蛮的场面。仇奕森颔首微笑,傲然行了过去。
    “唔?”仇奕森突然止步,暗自惊呼,原来,他的手捏在钻戒上,发觉有点异样,擦过身旁的台灯,借着灯光偷偷瞄了一眼。
      哼,这那裡是什么名贵钻戒呢?只不过是颗不值半个铜钱的玻璃戒子罢了!事情又有了蹊跷。

    “难道说,在短短的一刹那间,陈烱已经‘偷天换日’施以手脚,把钻戒换走了么?”仇奕森想,他回首向陈烱盯了一眼。
    “不可能,他们怎会预先知道有人要押钻戒,而把玻璃赝货预备好……”

      女郎带着恐惧的眼光,仍在向他怔怔投视。仇奕森疑团莫释,只有装着若无其事,继续向女郎行了过去。
    “小姐,这是你的钻戒么?”他问。故意把钻戒递得很高,让女郎识认。
    “唔……”女郎羞惭地点着头,“谢谢你……”她瑟缩地举起纤手,接过钻戒,并不套回在指上,很快启开手提包,把钻戒投到裡面,扣上,才喘了口气。

    “你认清楚了吗?”
    “唔……”她再次点头。态度不安。

      仇奕森脸色很柔和,两眼炯炯爠烁,事情更是怪诞了。
      龙坤山在黑社会裡混了一辈子,什么黑心辣手,欺诈盗骗的事情全干过,难道说连一隻钻戒的真伪也分辨不出,而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蒙骗,这简直是令人不可置信的事。

      倏然,章寡妇出现在他的背后,伸手在他肩头上一拍。
    “仇先生,我可以和你谈两句话吗?”她的笑容非常勉强。

    “当然可以,美丽的章曼莉小姐!”仇奕森礼貌的回答。
     回头又向女郎说:“你的赌博也应该停止了!”然后,他故意撑开臂胳,让章寡妇挽着。

   “我知道你又需要我出到走廊外面,在那僻静无人的地方才能够谈我们俩人的事!对吗?”仇奕森边行边取笑说。
   “你很敏感!”章寡妇咬牙切齿狠声答。
      这时,仇奕森已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人物,路过处,颇惹人注目,他还频频点首,笑脸向人作礼,章寡妇莫可奈何,直气得七窍生烟。

      出到走廊外,章寡妇并不停步,拉着仇奕森落下石阶,直向花园僻静处行走。
      仇奕森步步提防,恐怕章寡妇暗中有打手埋伏,不过他身上有着一管短枪,同时,章寡妇近在身旁,危险时可以掳作肉盾,所以也就处之泰然了。

   “现在,捣乱你也捣过了,你再愿意提出任何条件我都乐意接受,可是要请你马上离去。”章寡妇止步说。
   “捣乱?”仇奕森说。“我并没有捣乱!我仇奕森一生嫉恶如仇你是知道的!我揭发独眼龙的骗局,完全是为了你的体面,试想在你的生辰宴会中有人行骗,该是多么丢人的事啊,要 不然,客人们会以为你在从中分赃图利呢!”

   “谢谢你的好意,我问的是条件!”章寡妇说。
   “条件?”仇奕森故意抬头想了半晌,“条件倒是有!可不是我的事,”他摸出记事簿翻阅。
   “哦,对了,朱剑雄,河边新街九华金号劫案的主犯,你总还记得这件事吧!真冤枉,主犯分明是黑单帮阿哥头陈六记的把弟子方子璜做的,葡斯帮办勒索朱剑雄的儿子五万元,才肯交保放人……
   “噢,五万元是个大数目呢?我姓仇的又免不了出来打抱不平管闲事,凭你和葡斯帮办平素的交情,相信也只是一句话,不费分文,朱剑雄就可以恢复自由了!
   “当条件也好,当你自己本身积阴德修来世也好,反正我把朱剑雄的生命交到你手裡了……”

   “嗯,还有其他条件么?”章寡妇问。
       仇奕森慢吞吞燃着烟卷又仰首默想了半晌。“条件?好像想不起来了!”
   “那么,请你马上离去!”
   “离去?叫我离到那儿去?”仇奕森吃吃发笑,倏而脸色一沉。“说条件是赏你的脸!我高兴来时,就来!我高兴什么时候走,就走!这是我的家,你忘记吗?你管不着呢!”

   “你走不走?”章寡妇怒吼。
   “没到高兴的时候!”
   “哼,不识抬举的东西!”章寡妇蓦然躬身,掠起她的晚装旗袍。露出纤长丰腴的大腿,在她的玻丝袜的腕口上,插有一支银色小手枪。
       她霍然拔出来向仇奕森瞄准。高声吼叫说:“你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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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9 11:53:32 | 显示全部楼层

     仇奕森安若无睹,镇静如常,皱起眉宇嗤然发笑说:“还是那支白金小手枪,我在新加坡买的!”
   “这一次可是实弹的!”章寡妇说。“死与离开这裡,两条路,任由你选择!”

      仇奕森缄默半晌,披嘴笑着说:“我仇奕森向来杀人不眨眼,可是现在洗手改邪归正,不愿意杀人了!想不到给你学会了这一套——那么,我就选择死吧!”
      章寡妇扣着枪机,气恼得全身抖索,但她没敢扣下去。

   “不过,我相信你不敢杀我……”仇奕森说得很俏皮。
   “你走不走?”她高声吼问。
   “因为,宾客满堂,他们全可做证人,你当然不愿意做一个凶手,而且他们查出死者我,是你的丈夫时,还是谋杀亲夫之罪,这是一则。”仇奕森说。
   “我刚才才揭发独眼龙的骗局,你现在就杀死我,显然是你和独眼龙串同行骗,坐地分赃,因为骗局败露,含仇杀人泄恨,这是二则。
   “你的小情人叶小菁,脾气虽然暴燥,但仍是个念过书的善良人,他总不会和一个女凶犯继续谈恋爱吧?这是三则……”

   “你别说下去了……”章寡妇抖索得厉害,但绐终没有勇气扣扳枪机。
       这时,叶小菁已经在花园内四下觅章寡妇,老远在呼叫她的名字。
   “好吧,我的话已经说完。来者不怕,怕者不来,就算我自寻死路吧!”仇奕森说。
   “这裡风很冷,屋子内的酒席相信已经开始了,我还要和很多朋友乾杯呢!我得进去了……哦,对了,你假如高兴做凶手,就请放枪吧。
   “不过请待我转过头去,射击我的后脑袋。因为前面——我的脸皮很厚,可能刀枪不入,寡妇!”
      仇奕森说完,礼貌地一鞠躬,双手插在裤袋裡,吹着口哨,洋洋自得,轻鬆离去。

      忽然,他又停步转过身来说:“啊!可别忘记了朱剑雄的事,就当为是条件吧!”
      章寡妇激颤得珠泪双流,她的枪伸直瞄准了仇奕森的脑袋,但扣着枪机的指头可软着不听支配,无论怎样鼓足勇气,也始终没敢扣下去;
      反而渐渐地,手也瘫软下来,眼睁睁看着仇奕森远去,她再次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开始悲怆痛泣。

      仇奕森越过花圃,刚巧和叶小菁撞个满怀。
   “噢,对不起……”仇奕森道歉。“你找谁?在找章小姐吗?”
   “嗯……”仇人见面,叶小菁脸色一沉。
   “她正在凉亭下,一个人,很寂寞呢!我怕着凉伤风,不高兴和她谈了,你去吧!”

      叶小菁乍听之下,也来不及和仇奕森答话,就匆匆赶了过去,仇奕森妒恨交加,阴楚披嘴冷笑,慢步跨上石阶。
      忽然,在大门旁平阶的黑暗处,有着一个人影在蠕动,仇奕森洞悉章寡妇的性格为人,单枪匹马闯身在她的宴会中,真如置身虎穴龙潭,可能阴谋密布,四下草木皆兵,不得不谨慎提防。
      这时,他故意停下脚步,胸脯上挂着的实弹短枪仍在,他摸出烟匣,擦亮打火机,燃烟的时候,借着打火机的亮光,偷偷向黑暗处投了一眼。
      吓,在黑暗中躲着的竟是个女郎呢,而且仇奕森的目光锐利,已看出就是以假钻戒押注的红衣女郎。

      仇奕森起了疑豫,她独个儿躲在黑暗中干什么呢?在等谁吗?
      只见女郎惴惴不安,两眼霎霎地,满露了忧郁与恐惧。
   “先生,先生……”她突然向仇奕森低声呼叫,还张惶地左顾右盼。闪闪缩缩似乎怕被他人发觉。

   “有什么事吗?”仇奕森满腹疑团,行近去。
   “我……我想和你讲几句话,可以吗?……”
   “哦,你可是想解释那隻假钻戒?”仇奕森说话向来不留情。

   “不,不……我,我……”女郎形色非常紧张,摇着头,欲言又止,两眼不住左右张望。
      突然,窗前有个人影闪了一闪,女郎惊惶地又缩身躲回在黑暗的牆角裡。

   “有我在这裡,你还怕谁吗?来,别怕,有话儘管说。”仇奕森伸手将女郎拉了出来,鼓励她的勇气。
   “不……不……很危险……”女郎战战兢兢,情绪非常凌乱,显然她是处在一个恶劣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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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9 11:55:20 | 显示全部楼层

   “你需要我的帮助吗?”仇奕森点破她的企图。
      女郎不安地点了点头。
   “跟我来!”仇奕森挽着女郎,走向石回廊的末端,这裡离大门较远,就算有人闯过来也可以预先发现。

   “你叫什么名字?”仇奕森问。
   “梅嘉慧。”
   “嗯,那么现在你可以说你需要说的事情了!”

   “先生,恕我已经打听过您的姓名,您叫做仇奕森……”梅嘉慧仍吞吞吐吐地,不时向大门出口处张望。“……你是个英雄人物……。”
   “不,你应该说是一个:赌徒、恶棍、毒贩、越狱囚徒!”

   “不,你的性格我清楚,嫉恶如仇,专爱打抱不平,锄强扶弱,敢作敢为……”梅嘉慧又向大门口投了一眼。
   “你不必顾忌任何人!有话儘管说下去!”仇奕森两眼灼灼地,百思莫解,不明瞭女郎用意。
   “我是一个弱女子……我想……除了您,没有人能够帮助我……解救我的危局……。”

   “说下去!”仇奕森催促。
   “噢,不好,有人来了!”梅嘉慧突然惊呼。
      仇奕森回头,只见刘进步已出现在他的背后。

   “哈,仇大哥,我找得你好苦哇,原来你在这儿躲着呢!”刘进步嘻皮笑脸说。
      仇奕森再回过身来,梅嘉慧已经失去踪向。
   “刚才那位女郎是谁?长得怪逗人爱的!”刘进步挤眉弄眼说。

      仇奕森没理会,似乎根本没把刘进步看在眼内,举头四下探望,只见花园中有一缕黑影,绕过花圃,转由侧门,回返客厅去了。
   “我真不该打搅你们的幽会!”刘进步自说自话。“唉,十多年了,想不到仇大哥你还是这般的风流潇洒。”

   “嗯!”仇奕森突然回过身来。沉着脸孔说。“我的风流不羁,用的是真情,与你们伪装‘前进’‘进步’不同!”
      刘进步被扯破脸孔,刹然怒目圆睁,仇奕森霎时也挺起胸脯,沉着脸孔,昂然摆开一个不可侵犯的姿势。
      这种姿态,不由得又使刘进步回覆常态,耸肩谄媚而笑。

   “仇大哥不必动怒,我来找你,不过是为瞭解说龙坤山的事情,冤仇宜解不宜结,你和龙坤山十多年前的芥蒂,早就可以一笔勾消啦!何苦仇恨越结越深……”
   “哼!”仇奕森以大拇指指着胸脯说。
   “我姓仇得本来就没有意思找他寻仇,不过这条老家伙,仗势凌人,以为我羁狱阔别赌城十余年,势力尽失,今日脱狱归来,也只是光杆一条,蓄意打落水狗;
   “他在外面乱放空气,说青洲木屋区飞贼牛王七的命案是我干的,硬指我是凶手,还口口声声说要抓我归案,这分明是含血喷人;
   “今天我所以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我仍然是不好惹的!
   “再者,他以后也不敢逮捕我,因为我拆破他的赌局,每个客人都可以作证明,他公报私仇,含仇诬赖好人!”

   “唉,龙坤山的嘴巴向来是胡说八道的,大人不见小人过,宰相肚裡好撑船,你何苦和这种没知识的人闹意气,光棍不挡财路,今晚上的事情,凡是同路人多少要给你一个批评吧!”刘进步说。
   “嗯,你确实的是大有进步了!说话都带上了尾巴!”

   “唉,识时务为俊杰,假如我刘进步不看风摆舵,还能混得今天么?老仇,我看你也不必固执了,我今天来,就是和你和龙坤山做鲁仲连来的。”
   “不必!”仇奕森说。“独眼龙有什么好耍的叫他儘管耍过来,我姓仇的绝不含糊!”

   “唉,这又何必?”刘进步仍继续说下去。“我现在有一宗大买卖,正需要你和龙坤山帮忙……就是这个玩意……”他将双手合着,上下摇了两摇,暗示机器印钞的样子。
       仇奕森嗤之以鼻,没有回答。

       刘进步忙趋近他的耳旁说:“印的是人民币,在赌城根本没有人理会,版模是香港中华印书馆弄出来的真货。凭我在组织裡的活动能力,销路根本不成问题,而且不会出毛病;
    “高鼻子方面嘛,有龙坤山和赵老大两人疏通,机器、纸张,都是现成的,现在只欠东风,只要有人投资,就可以马上开工!”
       仇奕森冷然说:“我姓仇的为非作歹半辈子,十年冤狱是什么罪都受够了,现在需要的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恕我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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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29 11:57:0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说完就要移步离去,刘进步一把将他拖着。
   “唉,仇大哥,我并非请你参加行事,不过想请你投资!”
   “投资何不找你们蛇鼠一窝有钱的章寡妇?”

   “唉,章寡妇没魄力!没胆量!赵老大已经和她谈过,碰了个硬钉子,你是知道的!娘儿们有钱老是爱压在被窝裡自己欣赏,蛇无头不行,你仇大哥回来了,不领起带头作用,我们这班小老弟还去找谁?”
   “我光着身子回来没有钱!”仇奕森回答得乾脆。
   “谁不知道你——仇大哥有的是金银珠宝!”刘进步斜着肩头嬉皮笑脸。

     仇奕森感到诧异,两眼炯炯爠烁向刘进步投射。“你是什么意思?”
   “我有准确的情报,你在未入狱之先有一笔数目很大的秘密藏金!”
   “谁告诉你的?可别要推到熊振东头上!”

   “反正你圈子裡的老弟兄!”
   “谁?”仇奕森追问。
   “就是熊振东!”

   “哼!真人面前说假话,全不是汉子行为,你们这些挑拨离间的鬼计,要到我仇奕森头上是白废了!
   “好吧!反正我姓仇的从现在起和你们划界限,各走各的路,两不相犯!再见。”仇奕森说完,举步离去。

   “哼!别这样的趾高气扬,不近人情,在赌城这个地方谁吃得了谁?还不是大家凑活着混!我姓刘的多少还是有些背景吧!”刘进步老羞成怒语带相关,暗中提出警告。
   “哼!你敢把我怎样?”仇奕森忽然转身狠狠发问。
   “吓,大家扯破了脸皮说话,你别以为你穿得文绉绉的像个绅士,说破了半个钱不值,你不过是个越狱的逃犯……”刘进步开始骂街。

   “嘻……”仇奕森沉着吃吃而笑。全不示弱,
   “刘进!你今天是穿西装了,可别忘记了你做扒手被官方递解出境,向我苦苦求助,向我伸手要饭吃之时;
   “嗯,现在时势不同啦,你在名字的尾巴上加了一个‘步’字,就变成刘进步,表示前进了,进步了;
   “但也犯不着得势凌人,在我姓仇的面前神气呀,别以为你现在穿西装,脱下这套衣裳,谁不知道你是个扒手坯子!”

   “英雄莫问出处,好汉休问根由,不错,我姓刘的过去落魄时,曾得过你仇大哥的好处,知恩图报,所以今天我特意来找你合作……”
   “谢谢你的好意,留着吧!”仇奕森嗤之以鼻。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和你们高攀不上。”

   “哼,你是个逃犯。我已经留着人情啦?”
   “逃犯又怎样?不留人情又怎样?”

   “翻脸不认识人,我大可以动用官方势力,将你递补,解回去!”刘进步咬牙切齿说……
   “好的!”仇奕森说。“我是个逃犯……我们就来清算一下吧!”衝着就向刘进步行了上去。

   “你……敢怎么样?……”刘进步被仇奕森进迫得已靠近石栏杆末端,退无可退,忽然大吼一声,伸手就要拔手枪。
      但仇奕森的手脚比他更为敏捷,扬手在胸前一幌,时候还不及一秒钟,一管手枪已捏在手中。
   “你敢动?”他狠狠吼叫。

      正在这时,赵老大蓦然出现穿到他们两人当中,原来老烟虫早在背后偷窥他们多时了。
   “唉……大家全是自己人,何必闹翻了脸……来来来,酒席已经开了,章寡妇叫我来找你们进去吃酒呢!”

        (第四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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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30 07:01: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鹿死谁手

       当酒席开始,四个男女佣人合力摃着一个巨型华丽的七层生日大蛋糕出来,蛋糕上安定稳稳插着二十八支小蜡烛,绕成一圈,显然是章寡妇明白告诉人她是年华廿八。
       打了几折?就只有天晓得,不过她肯插二十八支,已经是很够客气的了!

       在这个时候,音乐台上照例应当把音乐停歇下来,接受宾客们的欢呼,然后等蜡烛点起,就奏出“快乐生辰予你”的乐曲。
       但是不然,音乐台上的乐曲非但不停,反而转变成,蓬拆拆,蓬拆拆……的快乐华尔滋舞曲,轻快悠扬,飘然欲仙,竟是一曲“风流寡妇”呢!

       不消说,这又自然是仇奕森捣的鬼,章寡妇顿时脸色大变,但又不敢过份怒形于色,因为到底是处在自己家裡,办事又是全由自己指点。
       同时,她又从来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寡妇,弄得狼狈万状,尴尬不堪,有许多懂得“风流寡妇”乐曲的客人,都开始窃窃偷笑。

       还是李探长机警,三两步就衝赶到乐台前,喝止他们继续奏下去。
       仇奕森静立一旁,斜嘴衔烟,散闲摇抖着大腿,冷眼观看,这是他花费了一千五百元代价所耍出的恶作剧,整个乐队包下一晚,也不过是七百余元,一千五百元是双倍的代价,而且只要化上分把钟的时间,乐队自然是乐得接受开这一记玩笑的。

       李探长虽然声势吓人,但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乐台领队是个西洋混血儿,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你们又没有关照!谁知道你们现在出蛋糕,这裡来的全是贵宾,客人们点的音乐,我们全得奏……”

   “是谁点的?”李探长虽然明瞭是仇奕森捣的鬼,但仍得装腔作势查问。
   “客人这样的多,我们怎会知道是谁呢?……哪!这裡,纸片还在!”领班将一方小纸片递给了李探长,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行蟹文“请奏,Merryaltz”

        乐队的理由是充足,况且你不高兴的话,他们还可以马上收拾行头离去,反正包银不给也没有关系,一千五百元早已安安稳稳放进荷包裡;
        同时生日蛋糕上的蜡烛点起之后,没有音乐也显不出情绪,这倒是非常尴尬的局面。

        李探长向乐台查问的时间越长,客人们对这出恶作剧传说的范围越是扩大。同时李探长也无法下得了台,章寡妇看情形不对,只有委屈求全,偷偷嗾使叶小菁替李探长解围。
        叶小菁恨不得马上找仇奕森剥皮抽筋拚个你死我活才是,碍在众目睽睽,章寡妇又似乎对仇奕森有所惮忌,死命压制着,只有硬头皮上前,向李探长说:
   “算了吧,探长,大家都是误会!”随着,他又站到音乐台上麦克风前向宾客们宣布。“HappybirthdaytoMarrie.”

       章寡妇擦着火柴,将蛋糕上的蜡烛一一燃点,电灯灭去,叶小菁命乐台奏起音乐,然后首先带头唱起“快乐生辰予你”的祝福歌词,有洋癖的宾客们也逐渐低声附和,这样,一个僵局解脱过来。
       章寡妇鼓着一口气,使劲将蜡烛绕着吹灭,但不偏不巧,仅剩下一支蜡烛仍然顽亮不灭。
       据洋迷信所说,这是不祥的象征,而且这支蜡烛刚好是面向着那正闪露着炯炯仇欲狠毒眼光的仇奕森,章寡妇毛发悚然,花容失色,对着那支不祥烛光不知如何措置,幸而老烟虫赵老大在旁,‘噗’帮她吹了口气,所有蜡烛才告灭去。

       随着宾客们的欢呼,电灯复明,章寡妇执刀举行切饼典礼,叶小菁也自音乐台上赶了下来,殷勤地替她分饼款待客人。
       那种亲热状态,映在仇奕森眼中,又是一阵仇、怨、妒、恨的热火上衝。

       酒席开始,几个替章寡妇撑场面的内圈朋友,都分别帮着,招呼客人入席,趁在这时,李探长趋到仇奕森身旁,扬手招呼他入座,同时在他耳畔低声说:
   “仇老弟,做人何必赶尽杀绝?”
   “怎么啦?李探长看不过眼?”

   “我的意思,冤仇宜解不宜结,何必迫人太甚!”
   “那么,我十载冤狱的账又应该如何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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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30 07:03:18 | 显示全部楼层

   “要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来个痛快才是好汉行为!”
       仇奕森嗤然而笑:“李探长倒好像替章寡妇打抱不平了,放心,我姓仇的自咎半生罪恶,决心洗手向善,放下屠刀,不再杀人了!”

       李探长频频点头嘉许:“人生于世,谁能无过?知过而痛改,是大丈夫的行为。你既然存意向善,过去的仇怨就可以一笔勾消,何不把量放宽一点!放章曼莉一条活路。”
   “当然,我要留章寡妇活着!”

   “很好,我可以替你们言和。以后大家都为好朋友!”
   “不必,我要她活着而一辈子当寡妇!”
   “什么……”李探长意外惊颤。

   “这是一个惩罚!”仇奕森咬牙切齿,狠毒回答。
   “……不可能,她马上要和叶小菁订婚了……”
   “这是叶小菁的不幸!”

   “你要向叶小菁……?”
   “大丈大言出必行!”
   “叶小菁是我一手栽培出来的……你敢动他一毫一发……我可不答应!”李探长迫得提出警告。
       仇奕森回覆常态,缄默不答,衔着象牙烟嘴,唇角边飘出一丝阴森笑意。

       山珍海味,羊羔美酒,兴致好的客人们还猜拳喝令,这些,都好像与仇奕森无关,他缄默着自斟自饮,也不和同桌的客人交谈应酬,闷酒一杯接一杯往肚裡灌,不时以冷眼向章寡妇投射。
       她正和叶小菁两人接受宾客们的祝贺,俨如一对结发夫妻,仇奕森皱起两眼,露出狠毒光芒。

   “哼,寡妇,看你能快活到什么时候,姓仇的只要一息尚存,绝对不会叫你称心的!”他喃喃自语。
       仇奕森的举动,只被一个人特别注意着,她就是梅嘉慧小姐。
       正当酒酣耳热,李探长首先鼓掌,向客人们宣布:“葡斯帮办有好消息向大家报告。”
       葡斯是贵宾,而且还是统治赌城的警务高级官员,更是威灵显赫,宾客们自然是鸦雀无声了。

       于是,葡斯帮办一板尊严站起来,煞有介事地操着洋文向大家叽哩咕噜说了一大篇,宾客中,中下级阶层的占大多数,听得懂洋文的寥寥无几,还是由李探长替他翻译。
   “各位先生女士,今天是章曼莉小姐的生日,承蒙盛意招待,我们除了向主人乾杯祝贺以外,本人有好消息向各位报告……”

       说到这裡,章寡妇还矫揉作态,站起来拦阻葡斯帮办说下去。
       但葡斯帮办那裡肯依。
   “……就是我们的主人章曼莉小姐,和叶小菁先生恋爱成熟,他们短期内就要举行订婚典礼,所以我们这个酒会将由长寿酒变为喜酒……
   “现在,我们大家来替未婚的新郎新娘,乾一杯……”

       顿时哄堂欢笑,掌声如雷,客人们都纷纷上前,向章寡妇叶小菁敬酒。
       章寡妇还装模作样,责怪葡斯帮办的不该宣布佳讯秘密。

       觥筹交错,杯盘狼藉,有部份客人,已饮至酩酊大醉,七竖八倒,沉湎于杯中物者,仍不肯罢休,放怀痛饮。
       音乐台上的音乐,又奏起了,乐于此道的客人们,乘着酒兴之余又翩翩起舞;番摊、牌九、扑克、麻将,各种赌局又重新开始。
       这种纸醉金迷,狂欢达旦的局面,似乎与整个忧患苦难的世界完全脱离了关节。

       围攻向章寡妇与叶小菁两人敬酒的客人们渐渐鬆弛下来。
       实际上,她俩人已被客人们闹得头昏脑胀,醉态可掬了。
       这时,仇奕森捏着酒杯,行到章寡妇跟前,高声说:“曼莉小姐,假如你是教徒,我将向上帝为你祝福,愿你长寿,而且,每天都永远像今天一样快活!我敬你一杯!”
       他一饮而尽,然后又俯近章寡妇耳旁说:“但是你不是教徒,我徒呼奈何!”耸肩扮了个怪相,施施然离去。

       章寡妇气得全身抖索,牙齿咬得格格响。酒气变成冷汗直冒。叶小菁霍然站起来发问:“这家伙又向你说了些什么?”
   “你别管!”章寡妇咬牙切齿说:“反正我姓章的在赌城也不是这么容易受人欺侮的!”

   “曼莉,你们之间好像有些什么秘密,为什么老不肯告诉我……”小菁痛苦莫名,“让我和他去拚去!”他衝动地说。
   “站着!”章寡妇喝止。“我早关照你别过问我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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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8-30 07:05:05 | 显示全部楼层

   “但是我不能忍受!”小菁带着七分醉意。
   “乓!”章寡妇摔破一隻杯子,拍着桌子嚷叫:“我不许你干涉我的事情!”
       当客人们发觉这方面的吵闹,数百十只眼睛投射过来,章寡妇才知道她失仪了,到底她还是这裡的主人呀!

       *    *    *    *    *    *

      在小会客室裡,孤零零另外有着一桌酒席,灯光惨暗,空气闷寂,与大厅外狂欢行乐的情绪好像划成一条界限。
      四个人据桌饮着闷酒。赵老大、刘进步是陪客,伴着一对可怜虫——龙坤山和陈烱。

      本来这对可怜虫的骗局被仇奕森拆穿,受人一场凌辱后,再也无颜在这裡待留下去,早就该溜之大吉了,但是顶头上司葡斯帮办和李探长为着警署的声誉,硬将他们两人留下,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绝不许离去。

       章寡妇也就特别开了一桌酒席,将他俩隔离在此,自酌自饮,待宴会散后,大家才磋商解决的办法,龙坤山和陈烱两人那还有心思寻乐,数十年来在警署卖命的一点历史,可能就此付于流水,后事真不堪设想,闷酒一杯一杯往肚裡灌。
      幸好还有赵老大刘进步两人充好朋友,自动移到小客厅裡来,陪着他们两人喝酒,否则龙坤山和陈烱两人真会抱头号啕大哭呢!

   “他妈的!”龙坤山突然拍着桌子衝破了闷寂的空气。“姓仇的,我和你誓不两立!从今天起,有我无你,有你无我!”
   “唉,算了吧!龙大哥,何苦争这口意气,你现在欠下一屁股的冤枉债,总得想办法偿还,别忘记了仇奕森身上有着一张头彩马票!”赵老大劝息着说。“来,来,我们喝酒!”
   “不过仇奕森这个小子,狂妄倨傲,不近人情,连把我也不放在眼内!真他妈的!”刘进步一向妄自尊大,也表示无可奈何。

      赵老大瞟了他一眼。“仇奕森刚从铁幕裡逃出来,吃尽了苦头,你现在喝香吃辣的,他自然看你不顺眼,我早关照你不要强出头,你自命不凡硬要和他谈,事情那能不砸!”
   “哼!依你的意思怎么样?”刘进步仍不服气。
   “事情总得看风摆舵,见机而行……”

      赵老大正预备发表他的高见时,章寡妇怒气衝衝推门闯了进来。
   “独眼龙!你来!”她命令。
      众人看见章寡妇脸色不对,就知道不是好事,尤甚是龙坤山心中有愧,更是战战兢兢,垂首躬腰站到章寡妇身旁,低声下气发问。

   “有什么事吗?”
   “跟我来!”章寡妇把手一招,就转身行了出去。
      龙坤山那敢怠慢,立刻跟在后面,厅外的客人们正在狂欢醉舞,龙坤山无颜见人,以双手掩着脸孔,跟着章寡妇穿过人丛,在走廊尽头直上楼上卧室前的小客厅。

      入到室内,章寡妇砰然将门关上,扬手请龙坤山坐下,龙坤山那还敢坐,垂首俯胸,静候发落。
      章寡妇是倒过一副柔和脸孔,还递出烟匣请龙坤山吸烟。
      从来,龙坤山在章寡妇眼中只是一名贩夫走卒,蝼蚁不如,而今有罪在身,反而被宠受特别招待,当然不是好事,章寡妇也许另有企图。他心中想。

       沙发椅前的几桌上,有着一卷尺长的字纸,章寡妇张开细细看了一阵,摇着头说:
   “独眼龙,你简直是在坍我的台,行骗行到我家裡来了,总共欠下六万余元你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办法,这些客人们都是些不可理喻,全无心肝牛鬼蛇神,他妈的,加大数也不是这样加法!整个台面总共也不过三万余元,而且他们早抢光回去了!”龙坤山气急败坏向章寡妇乞怜。

      章寡妇倏然脸色一沉,拍着桌子说:“哼!谁叫你赌骗?事情到如今,不由得你不认!”
   “嗯,认就认吧……”
   “哼!认?”章寡妇嗤之以鼻,“认了你就得还罗!”
   “有什么办法?还就还吧!”

   “怎样还法?你区区一个小警探,月入不过二百余元,六万元不是个小数目呢,你怎样还法?”
   “长命债,长命还,我龙坤山只要活着一天,就认这笔债就是啦!”龙坤山厚着脸皮开始死赖。

       章寡妇燃着烟卷,冷眼缄默地向龙坤山凝视了一会。忽然说:“葡斯帮办要把你撤职扣押!”
       这一着,龙坤山可着了慌,顿时脸色大变。
    “这……这一点,可要请你帮忙罗……”他打躬作揖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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