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点我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楼主: 孤鶴

[入库] 秦红《过关刀》【全】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25-2-27 20:33: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一章 金矿地图换爱女



黄袍老人道:「要等他们全帮之人集会过后才作准,因为该帮与一般帮派不同,人人都有权过问帮中事务,要是半数以上的人反对归降本敎,贾礼强也一点都没有办法。」
尙大农道:「敎主坚持要收服黑白两道的人物,这实在是一椿冒险之事,若依在下主张,索性将他们殖灭了,一样可得到一切。」
黄袍老人笑道:「敎主并不希望得到财富,而是要统御天下武林,他要让天下之人知道他是亘古以来的第一伟人,一位奉上天意旨下降凡尘领导众生的伟人!」
尙大农神色一肃,点了点头。
面有刀疤的中年人问道:「尙兄方才去归云山庄踩探,有无其他发现?」
尙大农摇头道:「没有。」
他接着囘对黄袍老人道:「大护法说的那个人,并未随贾礼强去到归云山庄,只怕是贾礼强胡诌的吧?」
黄袍老人道:「不,贾礼强确曾在乔家废园会见一个人,否则,他不会选择在乔家废园与老夫相见。」
尙大农皱眉道:「不知那人是谁?」
黄袍老人沉思有顷,忽然目光一凝道:「会不会是你师弟楚云彪?」
尙大农面色一变道:「他么?」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贾谷兰落入本敎之手,他赶来通知贾礼强,乃是必然之事啊!」
尙大农神色变得有些不安,道:「可是,他并不知『余素贞』即是甄贾谷兰呀!」
黄袍老人微微一笑道:「甄贾谷兰难道不会告诉他?」
尙大农面色又是一变,目中射出锐芒道:「不错,甄贾谷兰一旦考虑到自己有被本敎掳获的危险时,必会将她的一切秘密告诉楚云彪!」
黄袍老人道:「所以晚间在乔家废园与贾礼强见面之人,很可能是他!」
尙大农登时机警的摆头四望,冷哼一声道:「若是他,那么他一定会来此地窥探!」
黄袍老人道:「你不是派有数名门徒在守夜的么?」
尙大农道:「只怕靠不住……」
黄袍老人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怕他怎的?让他来好了!」
尙大农说道:「就怕他向在下的门徒下手,他若下手掳去一个,那就可以问出拙荆及小儿藏匿之处。」
黄袍老人问道二「你把妻子安顿于何处?」
尙大农道:「在龙潭鎮一个门徒的家中,距此不过四五十里路而已。」
黄袍老人道:「将来你还是带他们进入二圣城安居为佳。」
尙大农道:「在下正有此意。」
他似是愈想愈不放心,起身道:「诸位坐坐,待在下到里面去瞧瞧。」
说罢,快步出厅,往院内走来。
倒挂在厅外屋簷上窥视的黑衣靑年一见他出厅,连忙翻上屋脊,伏着不敢稍动。
尙大农最担心的是在里面守夜的几个门徒,故出了厅后,就一直向院内走去,想都没有想到他所担心的人,早已来到大厅的屋顶上。
黑衣靑年目送他进入院中后。不敢再在屋上停留,悄悄飘落地上,窜入一处黑暗的屋角……
一刻时后,这个黑衣靑年翻越过西城门附近的城墙,放开脚步,顺着官道向前飞奔。
转眼来到一处三叉路口,他略停片刻,旋即转入右边一条歧路,再度腾起身形……
不久,到了一处村落。
又不久,到了一座倚山而建的大庄院前。
庄前围着一道土墙,墙门上横悬一匾,上面有「归云山庄」四个字。
黑衣靑年停步看了看,然后擧步走了进去。
这时,距天亮还有一段时候,庄中十分寂静,似乎全庄之人正在梦鄕之中。
但是,黑衣靑年才走入庄内数步,在对面黑暗中,就有一人冷冷的喝道:「何方朋友,簧夜临敝庄?」
黑衣靑年立时住足,抱拳答道:「在下楚云彪,有事拜见贾老前辈!」
黑暗中,一条人影冉冉走出,来到了楚云彪面前,他是个彪形大汉,他向楚云彪打量了片刻,面呈疑惑道:「你就是无影刀楚云彪?」
楚云彪道:「是的,贾老前辈嘱在下易容前来贵庄,所以在下现在的相貌不是本来面目。」
彪形大汉「哦」了一声,转身便向庄内走去,说道:「楚少侠请随我来!」
他领着楚云彪一路进入庄内一片大庭院,趋近一间书房,擧手敲门,开声说道:「庄主,客人来了。」
书房中灯光一亮,金盾老人贾礼强开门现身,他一时也认不出眼前的客人是楚云彪,面露讶色问道:「尊驾何人?」
楚云彪拱手道:「在下楚云彪。」
金盾老人「啊!」了一声,连忙拱手笑道:「原来是你,好高明的易容术!」
楚云彪笑了笑,道:「天未明即来打扰老前辈,十分抱歉。」
金盾老人连声道:「不妨,不妨,老弟请进来说话。」
楚云彪随他走入书房,说道:「在下踩探过了金陵武馆,因觉不便去客栈投宿,故此一直到贵庄来。」
金盾老人示意他坐下,自己亦在一张檀木椅落座,问道:「有无发现?」
楚云彪坐下道:「有的,螳螂王及几个二圣敎人物都在武馆中……」
当下,将所见所闻说了一遍。
金盾老人一听无敌神刀尙大农曾来庄中窥探,不禁变色道:「哼,原来他来过了……」
楚云彪点头道:「他是来窥探老前辈的动向的,看见老前辈发出信鸽召集贵帮兄弟,他颇表愉快,认为老前辈已有屈服之意。」
金盾老人冷笑道:「还早得很呢!」
楚云彪问道:「贵帮兄弟几时可到此地?」
金盾老人道:「最快也要三天。」
楚云彪道:「那么,在下就先走一趟龙潭鎮,老前辈可知龙潭鎮在何方向?」
金盾老人讶道:「老弟去龙潭鎮何为?」
楚云彪道:「尙大农的妻儿在龙潭鎮的一个门徒家中,在下想去把他们母子请来!」
金盾老人表示不赞成,皱眉沉吟道:「我辈正直之人,不应去伤害无罪的妇孺……」
楚云彪忙道:「在下绝无伤害他们母子之意,只想暂时利用他们牵制尙大农,让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吃吃苦头,此外咱们或许还可由夏美凤的嘴里获知二圣敎的总坛所在地。」
金盾老人想了一会,点头道:「也罢,就将他们母子暂时掳来也好,必要时可与二圣敎讨价还价,但老弟不必亲自去,老夫派几个人去就行了,你说他们母子住在龙潭鎮的什么地方?」
楚云彪道:「在尙大农一个门徒的家中,详细地址却不知道,不过大槪不难打听出来。」
金盾老人轻嗯一声,起身走到房门口,击掌三下,一个劲衣汉子应声而至,施礼道:「庄主有何吩咐?」
金盾老人吩咐道:「你去请岳、丁、管三位过来。」
那劲衣汉子领命而去。
不多久,三个相貌端正,气宇轩昂的中年大汉一齐来到金盾老人的书房中,金盾老人先介绍楚云彪与他们见过,再为楚云彪介绍他们的姓名,说道:「这位岳恒,这位丁延元,这位管以昌,是经常跟随老夫的三家将,也是我们金盾帮的兄弟。」
楚云彪一一拱手为礼,道:「幸会,幸会,请多指敎。」
金盾老人看见三家将面有疑惑之色,不由笑道:「怎么啦?」
其中的管以昌逼视着楚云彪,说道:「庄主,这人不是无影刀楚云彪!」
金盾老人哈哈一笑道:「他是无影刀楚云彪不错!」
管以昌肯定地道:「不,庄主莫非忘了,那次掘开小姐的坟墓时,以昌亦曾在场,这位朋友的面貌根本与那位躺在棺中的楚云彪不一样!」
金盾老人笑道:「对,你们现在见到的这位楚少侠,确与上次见到的那位楚少侠不一样,但你怎么不动动脑筋?如今强敌压境,你们不以为他应该改变面目么?」
管以昌恍然一啊,忙向楚云彪抱拳道:「抱歉!原来楚少侠是易容前来的……」
楚云彪笑道:「应该抱歉的是小弟,小弟本当恢复本来面目与三位相见。」
大家重斯寒喧一番,金盾老人才说道:「岳恒,你对尙大农的门徒较淸楚,可知他的门徒有居住龙潭鎮的?」
岳恒答道:「有的,尙大农有两个门徒居住于龙潭鎮,一个叫廖世华,一个叫邱宗良,两人比邻而居——庄主问这干么?」
金盾老人道:「你们知道,尙大农不念师恩加入二圣敎,又一再想杀害他这位师弟,如此倒行逆施,实在该惩罚他一下,眼下楚少侠已探悉他的妻儿藏匿在龙潭鎮一个门徒的家中,所以楚少侠打算将他们母子擒来,以对尙大农收掣肘之效,但楚少侠对龙潭鎮不熟,故老夫想派你们三人前去。」
岳恒问道:「将他们擒来本庄?」
金盾老人道:「是的,楚少侠并不打算加罪于他们母子,只想利用他们牵制尙大农,希望由夏美凤的嘴里获知二圣敎的总坛所在地。」
岳恒心中这才释然,点头道:「好的,这就去么?」
金盾老人道:「正是,此时出发,才不至被敌人发觉,你们要秘密行事,不可被人看见。」
岳恒道:「是。」
三人行礼退去。
金盾老人转望楚云彪道:「如无意外,明夜此时,他们便会将夏美凤和尙一龙擒到。」
楚云彪道:「尙大农发现妻儿被掳,二定会怀疑到老前辈头上,而带人前来捜査,贵庄可有隐秘之室?」
金盾老人道:「有,保险不至被他找到。」
楚云彪叹了口气,道:「在下对他的痛恨,远超二圣敎,眞恨不得立刻擒他来碎尸万段!」
金盾老人喟然道:「令师兄此番行径亦大出老夫意外,老夫常听人说他为人正直热忱,却不知怎的竟自甘堕落,诚属可叹……」
他说到此处,站起身子道:「老弟也该休息休息,老夫去叫人替你打扫一间房子。」
于是,楚云彪就在归云山庄住了下来。
他打算等金盾帮集会决定对策之后再定行止,他希望金盾帮的人肯采纳自己的意见,假意归顺二圣敎,这样自己便可冒充金盾帮一份子,混入二圣敎中……
X X X
翌晨。
金盾老人正在饭堂与楚云彪吃饭之际,庄仆忽然入报螳螂王司寇伯龄到访。
楚云彪讶然道:「奇怪,他又来干什么?」
金盾老人亦甚不解,向那庄仆问道:「只是他一个人来么?」
那庄仆答道:「是的。」
金盾老人默忖有顷,才道:「好,去请他到饭堂来。」
那庄仆恭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金盾老人忽又叫道:「且慢!」
那庄仆应声转囘,躬身问道:「老爷,有何嘱咐?」
金盾老人道:「如果他问你什么事情,你要一槪囘答不知道。」
「是。」
「去吧!」
「是。」
金盾老人见庄仆走了后,立刻向楚云彪说道:「老弟,司寇伯龄精明异常,他若看见你和老夫一道吃饭,必知你是外人——」
楚云彪立知其意,连忙起身离桌,道:「在下该躲在那里好?」
金盾老人一指饭堂后面道:「你暂时到后面去回避一下,站在后面;也可听到我们的谈话了。」
楚云彪点头称善,快步走出饭堂,转到饭堂后面,在靠近后窗的壁下站住。
金盾老人接着命在饭堂上侍候的一个老仆将楚云彪吃过的碗筷收拾了去,便继续吃起来。
未几,螳螂王司寇伯龄到了!
他含笑进入饭堂,抱拳道:「打扰贾兄吃饭,抱歉之至!」
金盾若人淡淡答道:「司寇兄请坐,吃过早饭没有?」
螳螂王笑道:「还没有呢。」
金盾老人道:「那就一道来吃吧。」
螳螂王竟不客套,就在金盾老人的对面坐了下来。
老仆人连忙上前为他盛饭,金盾老人微微一笑道:「早上无酒,司寇兄莫怪!」
螳螂王端饭便吃,笑道:「不妨,本人早上亦不喝酒……」
金盾老人道:「司寇兄一大早又赶来敝庄,想必有所指敎?」
螳螂王道:「指敎不敢当,今早天亮之前,本人又收到二圣敎主的指示……」
金盾老人轻哼一声道:「要老夫马上归降?」
螳螂王道:「那倒不是,他仍希望贾兄在本月三十日去西梁山风云坪见他,只不过……他在信上指示说:假如贾兄有诚意归顺,须在那天把贵帮名单及所有财产淸单一起送去。」
金盾老人冷笑道:「小女呢?」
螳螂王道:「贾兄可在风云坪见到哈爱,但要令爱恢复自由之身,须等贾兄有具体表现之后。」
「何谓具体表现?」
「替二圣敎主执行某项命令,如能圆满达成,令爱便可恢复自由之身。」
「哼,如果他要老夫去杀人呢?」
「那么贾兄就得去杀人!」
「放屁!」
「贾兄不必在本人面前大发雷霆,本人只是奉命转达二圣敎主的意思罢了。」
「本帮肯不肯加入二圣敎,还要等三天之后才能做决定!」
「这一点本人明白,三天之后,如贾兄愿意归顺,再赶赴风云坪,仍然来得及的。」
「二圣敎主想必在风云坪做了一番安排!」
「假如贾兄诚心入敎,绝对可以平安无事,应邀在本月三十日前往风云坪的,并不止贾兄一帮之人……」
「还有谁?」
「有当今各大门派的掌门人。」
「二圣敎主也要他们归降?」
「那倒不是,二圣敎对他们只有一点小小的要求而已……」
金盾老人忽然长叹一声,缓缓道:「早知如此,老夫眞该把那张金矿地图送给你,就不会有这许多灾祸了!」
螳螂王纵声大笑道:「好说!好说!」
金盾老人默默的吃了几口饭,忽又似想到了甚么,放下碗筷,低声道:「司寇兄,老夫有个好主意!」
螳螂王笑道:「哦?」
金盾老人道:「你我为人,彼此深知,老夫相信司寇兄此番之加入二圣敎,是因为不满老夫而起,绝无屈就二圣敎之眞意,是不是?」
螳螂王突然收歛笑容,正色道:「不,本人是眞心眞意加入二圣敎的!」
金盾老人笑道:「得了吧,司寇兄一代豪雄,岂肯永远屈居人下,做人奴马?」
螳螂王老脸微红,道:「二圣敎主非凡人,本人情愿受他指挥。」
金盾老人道:「先听听老夫的意见如何?」
螳螂王司寇伯龄道:「贾兄请说,本人洗耳恭听就是。」
金盾老人道:「老夫现在就把那张金矿地图送给你,而你去将小女救囘,怎么样?」
螳螂王面色一动,注目道:「这个么……」
金盾老人道:「这样,老夫也就可以不必归降二圣敎,而司寇兄也可去开采金矿,老夫发誓不加干涉。」
螳螂王司寇伯龄道:「唔,本人要将令爱救囘,倒也不太困难,只是,贾兄要逃避二圣敎的追击,恐怕……」
金盾老人接口道:「老夫可以带着小女远走高飞,不怕被他们找到!」
螳螂王捻着虬髯,目注金盾老人沉吟不语,似在硏究对方的虚实眞伪。
金盾老人又道:「司寇兄点个头,老夫立刻奉上金矿地图!」
螳螂王有些心动了,咧嘴一笑道:「贾兄不怕本人拿到金矿地图之后,食言不将令爱救囘?」
金盾老人笑道:「不怕,因为若是那样,你就无法顺利开采金矿!」
螳螂王搔搔头,又盯住金盾老人笑道:「贾兄不是想陷害我吧?」
金盾老人不解道:「陷害你?」
螳螂王干笑道:「等到本人把令爱救囘来交给你,你便去通知二圣敎主,这样一来,本人可就死无葬身之地啦!」
金盾老人摇头道:「不,你若是害怕,老夫再开出一张情愿把金矿相让以救小女的字据给你,这样老夫若去告诉二圣敎主,便等于自找麻烦了。」
螳螂王又搔头皮,道:「唔……兹事体大,贾兄让本人考虑考虑如何?」
金盾老人道:「那你就考虑吧!」
螳螂王起身离开饭桌,在饭堂上来囘踱步,足足考虑了一刻时刻之久,才毅然道:「好,咱们成交吧!」
金盾老人大喜道:「司寇兄,何时可将小女救囘来?」
螳螂王道:「四天以内,令爱必可平安囘到此处!」
金盾老人摇头道:「你别叫她囘到此处,叫她去她头一次打猎的地方好了,老夫将在那地方等候她。」
螳螂王说道:「她头一次打猎的地方,是在何处?」
金盾老人笑道:「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
螳螂王道:「好,本人将她救出二圣敎之后,就把贾兄的话转告她,现在贾兄去把金矿地图及情愿相让的字据拿来吧!」
金盾老人站了起来,含笑道:「请司寇兄稍候片刻。」
说毕,走出饭堂而去。
不多时,囘到饭堂,把一张羊皮交给螳螂王,说道:「这就是金矿地图,地点很远,在滇境玉龙山中。」
螳螂王接过金矿地图,仔细看了一遍,指着图中一个圆圈问道:「金矿就在这圆圈之内?」
金盾老人颔首道:「不错,以老夫勘察所得,该处山腹中有一道金脉,只因地势险恶,故迟迟未前往开采,另一原因是本帮兄弟每人都已拥有不少财富,不大愿意再去山中餐风宿露了。」
他接着递出一张墨渍未干的字据,又道:「这是过让字据,有了这张字据,你就可不怕老夫出卖你了。」
螳螂王又收下字据,笑道:「很好,但万一本人救人不成,那可如何是好?」
金盾老人道:「司寇兄谋定而后动,岂有不成功之理?」
螳螂王道:「本人现在是该敎的八大护法之一,要救令爱自然较为容易,但也不能说百分之百能够得手啊!」
金盾老人道:「只要司寇兄尽了全力,万一救人不成,老夫不怪你就是了。」
螳螂王道:「一言为定,本人这就动身,告辞了!」
抱拳一拱,转身向外走去。
金盾老人一直送他出庄,目送他远去不见之后,才转囘庄内,仍请楚云彪进入饭堂,笑道:「刚才的事情,老弟都听见了吧?」
楚云彪道:「是的,老前辈为何做此决定?」
金盾老人道:「这是临时决定的,老夫觉得损失一座金矿,总比归降二圣敎合算得多。」
楚云彪道:「司寇伯龄这个人心黑手辣,无情无义,老前辈不怕他食言?」
金盾老人微笑道:「不怕!」
楚云彪道:「他好像很爱财。」
金盾老人道:「是的。」
楚云彪道:「他说四天之内就可让令爱囘到此处。是则令爱被囚禁之处,必然距此不远。」
金盾老人点了点头。
楚云彪道:「令爱获救囘来之后,老前辈即打算远走高飞?」
金盾老人道:「不,老夫只打算离开这归云山庄,由明转暗,跟二圣敎斗一斗!」
楚云彪欣喜道:「老前辈不畏艰险,肯为武林铲除邪恶,令在下十分钦佩。」
金盾老人笑了笑道:「不敢,就怕敝帮力量薄弱,不足与二圣敎抗衡罢了。」
他说到此处,拱手一揖道:「老弟请继续用膳,老夫到前面去看看。」
说罢,步出饭堂去了。
楚云彪坐下继续吃饭,心中有些失望。
他原是希望金盾老人能伪降二圣敎,自己便可混入二圣敎中,可是金盾老人忽然和螳螂王完成了这么一个交易,假如螳螂王眞的将甄贾谷兰救出,那么金盾老人自然不肯「归顺」二圣敎了,而自己的希望也就落空了。
当然,螳螂王,是否能够救出甄贾谷兰,仍是一个未知之数,故他仍决定暂留归云山庄,见机再定行止。
这天,无事而过。
又是一个夜色来临了。
楚云彪独自闷坐房中,金盾老人忽然推门而入,笑道:「老弟,他们囘来了!」
楚云彪精神一振,霍然起立道:「怎么样?」
金盾老人道:「已将夏美凤及尙一龙带到,老弟请随老夫来吧!」
说着,转身出房。
楚云彪匆匆披上外衣,跟他出房。
金盾老人领着他走到庄中一间马廐中,只见岳恒正站在马廐里面,在岳恒的脚跟前,有一块木板翻起,露出一个地道的入口!
岳恒看见楚云彪来到,含笑点头为礼。
楚云彪抱拳道:「岳兄辛苦了。」
岳恒一笑道:「那里!」
金盾老人问道:「你们是怎么下手的?」
岳恒道:「事情很巧,属下三人到达龙潭鎮时,尙一龙正在街上与几个小孩游戏,属下便上前哄他说他爹爹在鎮外等,他就跟着属下到了鎮外,然后不久,夏美凤寻到了,她见属下挟着尙一龙,不敢动手,乖乖的上了马车。」
金盾老人道:「没有被人瞧见?」
岳恒摇头道:「没有!」
金盾老人于是向楚云彪一招手,走下地道入口;楚云彪随后跟下,只见入口是一道石级,斜斜伸入地下,里面有灯光。
下了石级,便是一间颇为宽大的地窖,夏美凤和尙一龙正在地窖中!
丁延元和管以昌正在把夏美凤绑上一支木椿,她似被点了穴,手脚僵硬,任由丁、管二人摆布,而尙一龙就坐在她对面的地上,他根本不知好歹,看丁、管二人把母亲绑上木椿,竟似觉得有趣!
金盾老人见丁、管二人已将夏美凤绑好,便向楚云彪笑道:「老弟,还是你来盘问她吧。」
楚云彪点点头,擧步走到夏美凤跟前,开口道:「夏美凤,妳要不要看见儿子受到伤害?」
夏美凤脸色苍白如纸,发出颤抖的声音道:「你们是谁?」
楚云彪擧手往脸上一抹,冷冷一笑,道:「妳看看!」
夏美凤一见之下,花容失色,骇叫道:「是你——云彪叔!」
楚云彪沉笑一声道:「不错,我是你们夫妻千方百计要杀害的楚云彪!」
夏美凤震骇欲绝,道:「……云彪叔叔……你到底在说甚么呀?我们何曾千方百计想杀害你?」
楚云彪寒脸冷冷道:「妳不用装蒜,今天妳若不说出实话,我就把妳儿子宰了!」
夏美凤双目大睁,脸色也变为惨白,颤声道:「云彪叔,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囘事?」
楚云彪扬眉一哼道:「妳眞不知?」
夏美凤道:「眞的!那天你原说要去鬼谷赴约,救你师哥之命,可是你走后的第二天,大农就囘来了,他说是追赶一个敌人——」
楚云彪截口道:「好了,我不听这些废话!」
他转对管以昌使了个眼色,说道:「管兄,把尙一龙带出去,挖下他一只眼睛!」
管以昌点头一嗯,走去抱起了尙一龙,向外走去。
夏美凤登时嚎啕大哭起来,呼天抢地的嘶叫道:「不!不!求你不要伤害我儿子!我眞的甚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
楚云彪道:「妳说出实话,我就不伤害他!」
夏美凤痛哭流泪道:「你要我说甚么?」
楚云彪道:「说妳丈夫为何要加入二圣敎,以及二圣敎的总坛在甚么地方!」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2-27 20:51: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二章 刀光赛雪棍如龙



夏美凤神色一楞道:「二圣敎?甚么叫做二圣敎?」
楚云彪眉头一皱道:「管兄,带他出去!」
管以昌应了一声,又擧步向外走去。
夏美凤又哭叫道:「不!不!求求你们!你们要怎样处置我都行,只请不要伤害我儿子……」
这次,管以昌没有再停下脚步迳自登上石级去了。
夏美凤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叫,突然双目一闭,昏绝不省人事。
金盾老人上前察看,见她确已昏厥,便囘对楚云彪道:「老弟,看来她确是不知情。」
楚云彪皱紧眉头道:「她丈夫加入二圣教,干出许多坏事,她岂有丝毫不知之理?」
金盾老人道:「这是可能的,譬如敝帮有些兄弟,他们加入敝帮许多年了,而他们的妻子至今仍被蒙在鼓里,这是为了安全,因为有许多妇女是不能守秘密的。」
话声一顿,又道:「况且,虎毒不食子,她绝不会为了保守秘密而看着儿子被杀害!」
楚云彪点点头,走去石级前,仰头叫道:「管兄,请将尙一龙带下来。」
管以昌应声抱着尙一龙转囘地窖,笑道:「这孩子有意思,他刚告诉我肚子饿了,要我拿东西给他吃呢!」
金盾老人道:「那就去拿些东西给他吃吧,小孩子无罪,不可折磨他。」
管以昌便把尙一龙放下,轻轻拍着他双颊道:「你乖乖坐着,叔叔这就去拿取食物给你吃。」
说毕,起身而去。
楚云彪感到沮丧,说道:「如果她对尙大农加入二圣敎之事当眞一无所悉,那么……」
金盾老人接口道:「暂时把他们母子关禁在此,过几天再作决定好了。」
楚云彪点点头,在尙一龙面前蹲下,笑问道:「一龙,你还认得我么?」
尙一龙只瞪着他看,没有囘答。
楚云彪又问道:「你爹爹在那里?」
尙一龙摇头道:「我不知道。」
楚云彪又问道:「这几天,你有没有见到你爹爹?」
尙一龙又摇头道:「没有。」
他眨了眨眼睛,接着道:「叔叔,我饿啦!」
楚云彪拍拍他肩膀道:「别急,等下就有东西吃了。」
这时,夏美凤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悠悠苏醒过来了;她见儿子安然无恙,不禁悲喜交集,道:「云彪叔,谢谢你!谢谢你!」
楚云彪站起身子,望着她冷冷道:「妳说甚么都不知道,那么妳至少该知道妳丈夫把你们母子安顿在龙潭鎮的原因吧?」
夏美凤道:「他囘到武馆之后,就把我们母子带到龙潭鎮,说要赶去鬼谷找你,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楚云彪沉容不语,只默默望着她。
夏美凤道:「云彪叔,到底是怎么囘事,你告诉我好么?」
楚云彪沉声道:「他加入了二圣敎,师父及许多武林前辈的失踪,都是他与二圣敎的人干的,他怕我查出眞相,因此一再设计要杀害我!」
夏美凤惊疑万分道:「这怎么会?他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呀!」
楚云彪道:「他现在已囘到金陵武馆了!」
夏美凤「啊!」了一声,不胜惊诧道:「眞的么?那为何不去龙潭鎮看我们母子?」
楚云彪道:「他已打算带你们母子,进入二圣城!」
夏美凤急问道:「甚么是二圣敎?甚么是二圣城?云彪叔,你说淸楚一些如何?」
楚云彪摇摇头,转对金盾老人道:「老前辈,咱们出去吧!」
说着,向石级走去。
夏美凤急声道:「等一等!云彪叔,你……你要把我们母子关在这里么?」
楚云彪停步答道:「不错,但妳放心,我不会加害你们母子!」
夏美凤央求道:「你去叫大农来吧!你们师兄弟应该当面谈谈,说不定是误会,我不相信他会是那种人——云彪叔!云彪叔!」
楚云彪不理,走上石级,钻出地道口。
金盾老人随后钻出,向守在地道口上的岳恒叮咛一番,便与楚云彪往院中走来。
老少俩默默而行,走到庄院中,金盾老人才住足囘头问道:「老弟说尙大农在二圣敎中,位居堂主?」
楚云彪点头道:「是的。」
金盾老人道:「二圣敎主既能网罗『八臂魔君边无界』等人为关主,那么他在二圣敎中的地位也许不太高,二圣敎主只怕不肯替他出力呢!」
楚云彪道:「那是当然,在下主张掳劫他妻儿,并不敢希望利用他妻儿为人质,向二圣敎讨价还价,只想对付他一人而已!」
金盾老人道:「既是如此,老弟总该让他知道他妻儿落在你的手里吧?」
楚云彪道:「等过几天令爱囘来之后,再通知他不迟,假如现在就让他知道他妻儿在此,他一定会钉在贵庄不放松,那样一来,老前辈想摆脱他们二圣敎就不太容易了。」
金盾老人微微点着头,道:「明天,烦请老弟替老夫走一趟汤山如何?」
楚云彪问道:「令爱如获救,将去汤山?」
金盾老人道:「正是,汤山就是她头一次打猎的地方,曾在那地方猎获两只野兔,高兴得不得了,所以她一定记得那地方。」
楚云彪道:「大约在汤山的那一方向?」
金盾老人道:「在温泉附近。」
楚云彪道:「好,明天一早,在下便去那里等候。」
金盾老人道:「螳螂王说小女四天之内可囘到此处,那么老弟就再在汤山等候两天。」
楚云彪道:「两天之后,如不见令爱去到汤山呢?」
金盾老人道:「那表示情况有变,届时老夫会派人与你连络。」
楚云彪点点头,微笑道:「尙大农发现妻儿失踪,必会懐疑到老前辈头上,今天夜里,老前辈可要小心!」
X X X
三更时分——
正在房中酣睡的楚云彪,突然被一片喝叱声惊醒,他一听声音,就知归云山庄来了敌人,疾忙翻身下床,匆匆穿衣,携刀奔出。
喝叱声,来自天井上。
他奔到天井上一看,连忙又缩囘屋角下,不敢现出身形。
原来,敌人是个黑衣蒙面人!
他已被金盾老人及岳恒,丁延元,管以昌四人困在核心,但是他毫无畏惧之态,冷傲的静静巍立着。
楚云彪「眼就认出他是尙大农,因此不愿现身出去,因为他想到金盾帮仍有被迫归降二圣敎的一天,假如自己此刻现身与他相见,固然可利用夏美凤母子为人质,迫使他就范,但是自己将来就不能跟着金盾老人混入二圣敎了。
所以,他决定暂作壁上观,也想看看金盾老人的能耐。
岳恒、丁延元、管以昌三人,每人左腕挂着一面金光耀眼的盾牌,右手握着一把单刀——一副金盾帮的武装!
这时,金盾老人开口了,语气冷峻地道:「这位朋友半夜三更驾临敝庄,想必有所为而来,请揭下面巾让老夫拜识如何?」
黑衣蒙面人果然擧手扯下了面巾,露出一张英气勃勃的脸孔!
他,正是无敌神刀尙大农!
金盾老人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尙馆主啊!」
尙大农嘿嘿一笑道:「尙某人十分惭愧,直到最近方知尊驾便是江湖上神出鬼没的金盾帮主,一向未来拜望,抱歉之至!」
金盾老人笑道:「尙馆主此来有何指敎?」
尙大农道:「尙某人来带妻儿囘去!」
金盾老人佯作错愕道:「带你妻儿囘去?」
尙大农冷笑道:「哼,明人不作暗事,贾帮主何必装蒜!」
金盾老人神色一沉道:「尙大农,别人认为你了不起,老夫可从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在老夫面前,说话可要客气一点!」
尙大农面色变得异常难看,冷冷道:「你不承认劫掳我妻儿?」
金盾老人冷笑道:「你我虽然同住金陵城中,但老夫还没见过你的妻儿是甚么样子!」
尙大农浓眉一扬,悍笑道:「要我把一切说出来么?」
金盾老人道:「尙馆主有话只管说出,不用客气!」
尙大农道:「我师弟楚云彪来到了贵庄,将你女儿被二圣敎掳去之事通知你,你便派人去龙潭鎮刻掳我妻儿,打算与二圣敎讨价还价,哼哼!我告诉你,你这个算盘打错了!」
金盾老人惊讶的长「噢」一声,瞅着他说道:「听你之言,原来你也是二圣敎的一份子了?」
尙大农道:「你是假装不知!」
金盾老人面上升起一抹卑视的冷笑,缓缓道:「螳螂王并未提到你,大槪你在二圣敎的地位不太高,是不是?」
尙大农面上陡现杀气,厉声道:「少废话!快将我妻儿放出,否则鸡犬不留!」
金盾老人仰天纵声大笑道:「尙大农,你是个糊涂蛋,假如老夫劫掳了你的妻儿,那么老夫的目的自然在与二圣敎讨价还价,既然如此,老夫又何必瞒着你?」
尙大农阴恻侧道:「你怕在谈判之前,被我救囘人质,因此不敢承认!」
金盾老人骂道:「放屁!」
「无敌神刀」尙大农面色一变,一掂手中单刀,悍笑道:「看来,尙某人非得领敎领敎贾帮主的绝学不可了!」
金盾老人道:「悉听尊便。」
尙大农马步一沉道:「那就请动手吧!」
管以昌一跃而出,笑道:「尙馆主,你还不配与我们帮主过招,还是咱们来耍一耍吧!」
尙大农冷笑道:「想死就快动手!」
管以昌朗笑一声,欺身直上,右手单刀冲天一挽,突如闪电疾下,劈向尙大农面门,同时开声道:「接招!」
尙大农「哼」的一笑,倏地移形换位,横跨半步,单刀拦腰挥出!
快!如飞电绕长空!
奇!似银龙翻海底!
管以昌立时身形半转,抬盾迎出。
「当」的单刀劈中金盾,发出一声金铁巨鸣!
管以昌乘机一沉单刀,刺向尙大农的腹部,但是尙大农好像早料到管以昌有此一招,右脚猛抬,正好踢中管以昌的刀身,将他的刀踢开一尺,紧接着一刀削向他右颈。
这一刀,削得好漂亮!
但是管以昌躲得也妙,身子车轮般一旋转,又将金盾迎上对方单刀。
「当!」又是一声金铁交鸣!
双方出招愈来愈快,也愈来愈奇,但见银光霍霍,金芒闪闪,忽上忽下,似急雨打残花,如瑞雪满天飞……
金盾老人的脸色,渐渐凝重,他似乎已经看出了胜负来了。
躲在屋角下偸看的楚云彪也看出管以昌的刀法不及尙大农高明,心中暗忖道:「他有一面盾牌护身,大槪不致惨败……」
正思忖间,管以昌突仰天摔倒地上。
原来,他脚步没有站好就接了尙大农一刀,由于尙大农那一刀力道十足,故被震倒了。
尙大农乘机一刀猛刺下去。
管以昌一翻身,擧盾疾迎。
「叮!」一刀刺中金盾!
尙大农单刀倏缩倏吐,第二刀紧接而出,刺向管以昌的小腹。
管以昌来不及跳开,只得再用金盾封挡,他使用金盾的方法十分熟练,又适时挡住了尙大农的第二刀。
但尙大农刀如雨下,紧紧守住「压倒」优势,不肯让管以昌有起身的机会。
丁延元一见管以昌情势危殆,连忙一个箭步跳出,大喝道:「姓尙的,吃我一刀!」
话声中,锋利的刀口,距尙大农后颈已不及三寸了!
尙大农狂笑一声,猛一蹲身,反手一刀,反向丁延元的脚下秋去。
这一刀,奇快无比,有如狂风吹败叶!
丁延元纵身跃避,顺势出脚,连环飞踢对方脑部,身手亦甚了得。
管以昌获得援手,很快就由地上跳起,与丁延元联手猛攻尙大农,把劣势扳囘来了。
尙大农以一敌二,仍无一丝惧色,一柄单刀纵横翻飞,依然是攻多守少。
金盾老人频频点头,对尙大农的身手,似甚激赏。
岳恒移步靠近他的身边,低声道:「庄主,这姓尙的,果然了得,丁、管二位,只怕,仍难取胜,属下——」
金盾老人摇头打断他的话,道:「不,输就输,不能以多取胜!」
语至此,突然扬声喝道:「以昌,延元,你们退下!」
正在搏斗中的管以昌和丁延元闻得喝声,同时虚幌一刀,顿足纵退。
尙大农也未追击,刀横胸前,目注金盾老人沉笑道:「贾帮主,这件事可不能就此了!」
金盾老人转对岳恒说道:「去取老夫的金龙棍来!」
岳恒闻言面色一喜,应声拔步奔去。
金盾老人囘望尙大农,面呈严峻道:「老夫先问你,你今夜之来,可曾征得贵敎主的同意?」
尙大农道:「没有。」
金盾老人道:「这样很好,小女正在二圣敎主的手里,敝帮与该敎为敌为友,要等敝帮全体兄弟会集之后才能分晓,所以在此之前,老夫也不想与贵敎阔翻。」
尙大农道:「既然为敌为友尙未知晓,贾帮主就不该派人劫掳我妻儿!」
金盾老人道:「你一再坚称老夫掳你妻儿,可有证据么?」
尙大农道:「有人看见三个陌生人,出现于龙潭鎮上,我想,除了贾帮主的部下之外,不会有别的人!」
金盾老人哈哈笑道:「你何不想一想,老夫若要人质,应该向二圣敎主的妻儿下手,要你妻儿何用?」
尙大农哼道:「你在帮助楚云彪,企图迫我屈服!」
金盾老人道:「你做了甚么坏事,竟与令师弟阉翻了?」
尙大农冷笑道:「贾礼强,你太狡猾了,但愿你的功夫也像你的嘴巴一样能言善辩!」
金盾老人沉声道:「这一点,大槪不会使你失望。」
岳恒把金龙棍送来了。
那是一条长约四尺,有人臂粗的棍子,通体金黄,一端雕刻龙头,一端雕刻龙尾,似是黄金铸造的。
金盾老人接过了金龙棍,随即向尙大农迈上三步,含笑道:「尙馆主请发招!」
尙大农似乎很有获胜信心,扬眉一笑道:「咱们先讲好,今夜尙某人若败了,听凭你处置,但若侥幸胜了,尙某人可要掀翻这座归云山庄!」
金盾老人微微一笑道:「就这么办!」
尙大农不再说话,目光渐现锐利,脚下徐移慢跨,准备出击了。
金盾老人双手平握金龙棍,气定神闲,立着不动,脸上仍然挂着一丝微笑。
蓦地,刀光一闪!
尙大农的一柄单刀,迅若闪电般挥出,倏忽之间,已攻到金盾老人心窝前。
金盾老人静若处子,动似脱兔,一声长笑,身形飘动如风,转到尙大农身左,手中金龙棍平平刺出,以龙尾点向尙大农腰上章门穴。
出招看虽平凡,其实,时间部位拿揑奇准,令得躲在暗中观看的楚云彪,不禁在心里叫了一声:「好!」
尙大农一刀走空,蓦见对方金龙棍已临腰上,疾忙撑身错步,一沉单刀,以刀背迎磕金龙棍。
他招架得快,只听「当!」然一响,刀背和金龙棍碰个正着。
也就在两件兵器相击后的一刹那,金盾老人突然发出一声长啸,手中金龙棍猛然一抬。
尙大农突觉有一股强猛无比的力道迫上身子,原是下挥的单刀也被抬得向上飞扬起来,心中悚然一惊,赶忙斜身欲避。
但已迟了一步!
腰上「砰!」的一声,被金龙棍打中了!
他的身形,摇摇晃晃的顚出几步,才能强稳下脚步。
金盾老人未乘胜追击,招式一收,仍然双手平握金龙棍,含笑而立!
尙大农面色一阵靑一阵白,惨笑道:「好!好!贾帮主绝艺惊人,尙某人认栽了!」
金盾老人笑道:「现在,你可得任凭老夫处置啦!」
尙大农沉哼一声,脸红了。
金盾老人接着笑道:「不过你放心,老夫决定这样处置你……」
一擧金龙棍,指向庄外,突然厉声喝道:「快给老夫滚出去!」
尙大农一张脸更是红得像猪肝,但是他已尝到金盾老人的厉害,故不敢再妄动,当下默默的转身,向庄外走去,
他走得很慢,看情形腰伤还眞不轻。
金盾老人把金龙棍交给岳恒,向管以昌和丁延元道:「以昌、延元,送客出庄!」
管以昌和丁延元答应一声,立时跟上尙大农,随后「护送」。
金盾老人目送他们去远,才转对躲藏于黑暗中的楚云彪笑道:「老弟可以出来了。」
楚云彪现身而出,含笑道:「老前辈『七巧安天下,一棍定乾坤』,果然不是虚言!」
金盾老人淡淡一笑道:「不敢,令师兄太过轻敌,所以败得这样快,其实他的刀法确已练到炉火纯靑之境了。」
楚云彪道:「可惜时机未到,否则在下眞想乘此收拾了他。」
金盾老人点点头道:「等小女事情告一段落后,老弟就可向他开刀了。」
楚云彪道:「在下正是此意,螳螂王能不能救出令爱,尙在未定之天,如果今夜杀了他,二圣敎主也必会对令爱不利,所以一定要等救出令爱之后,才能整治他。」
金盾老人仰头望望夜空,说道:「距天亮尙有一段时候,咱们囘房去吧!」
楚云彪口中应是,施礼而退。
不久,天亮了。
金盾帮的人,已陆续抵达归云山庄,楚云彪自觉不便参与金盾帮的会议,吃过早膳后,立即囘房易容,打扮作一个相貌丑陋的靑年,告辞了金盾老人,离开归云山庄,往汤山而来。
过了何家村,刚刚走上官道,他就发觉身后有人跟踪,心知跟踪者必不出二圣敎或尙大农的门徒,当下故作不知,继续赶路。
行约三四里,忽听身后脚步声响,掉头一看,原来跟踪者已追上来了。
跟踪者,是尙大农的一个门徒,叫彭百成!
楚云彪心中暗发冷笑,忖道:「哼!打算劫持我么?」
彭百成见他囘头,便擧手打招呼道:「老兄,借问一声如何?」
楚云彪停步道:「问甚么?」
彭百成快步来到他身边,擧手一指北方道:「这条路可是通往金陵的?」
说着,乘楚云彪转头向北望去之际,右手骈指疾出,一下点中楚云彪的麻穴!
楚云彪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彭百成立刻将他抬到肩上,拔步便跑,.奔出官道,落荒跑了一程,窜入一片密林中。
然后,他把楚云彪放落树下,由怀中抽出一把匕首,抵上楚云彪心口,阴笑一声道:「朋友,你要死还是要活?」
楚云彪故作惊骇道:「你是何人?」
彭百成道:「我是二圣敎的人,你大槪已听你们帮主贾礼强提过二圣敎这个敎吧?」
楚云彪道:「你擒我干么?」
彭百成道:「要问你一件事,你若要性命,可得据实囘答!」
楚云彪道:「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庄丁,你要问的事情,我不一定知道啊!」
彭百成道:「这件事你一定知道!」
楚云彪道:「你说说看。」
彭百成道:「你们帮主把尙大农的妻儿关禁在何处?」
楚云彪道:「没有这件事啊!」
彭百成脸色一沉,抵在楚云彪心口的匕首微微向前一送,冷笑道:「老子这一刀下去,你就见不得亲人了,还不赶快说实话!」
楚云彪忙道:「是!是!我说!我说……」
彭百成喝道:「快说!」
楚云彪道:「我说了后,你可不要杀我啊?」
彭百成道:「你说实话,老子就不杀你!」
楚云彪道:「你把七首拿开。」
彭百成为了求取口供,只得依他所求,将匕首撤囘,促道:「好了,快说!」
楚云彪笑道:「你一个人干这种事,不怕太危险?」
彭百成怒道:「少废话!」
楚云彪站了起来,拍挥着身上的土灰,笑嘻嘻道:「绝对不是废话,你干这事确实太危险了!」
彭百成一见他若无其事的站立起来,不觉傻子眼,指着他失声道:「你……」
楚云彪笑道:「我怎样?」
彭百成不胜骇异的叫道:「你能运功冲穴?」
楚云彪道:「我并未运功冲穴,你虽然点中了我的麻穴,但是,咳……你用的力气太小了,无敌神刀尙大农是怎么敎你的?」
彭百成神色遽变,双足一顿,纵身急退。
楚云彪哈哈一笑,飞身直扑,快逾电掣,右手一探,便结结实实的抓住了他的胸襟。
接着,一擧一摔,蓬然一声,彭百成已然软若一团棉花,倒在林下!
楚云彪好整以暇的束了束腰带,然后笑道:「现在轮到你了——你要死还是要活?」
彭百成低头不语,面有「感伤」之色,似在怨恨自己运气不佳,碰上了一个扎手人物。
楚云彪道:「你说不说?」
彭百成叹了口气,道:「你是谁?怎么身手这样高明?」
楚云彪笑道:「我刚才已经囘答你了,我是归云山庄的一个庄丁!」
彭百成道:「一个庄丁那有这样厉害的身手?我……我不相信!」
楚云彪道:「金盾帮中,像我这等身手的人多如牛毛呢!」
话声微顿,接着又道:「好了,你还没囘答我的话——要死还是要活?」
彭百成道:「你想知道么?」
楚云彪道:「是谁派你出来的?」
彭百成道:「无敌神刀尙大农。」
楚云彪道:「他要你干甚么事情?」
彭百成道:「他要我暗中监视归云山庄的一擧一动,方才我见你由庄中出来,心想把你擒下来盘问一番岂不干脆?谁知竟看走了眼……」
楚云彪一笑道:「你加入二圣敎有多久了?」
彭百成摇头道:「没有,我方才是胡诌的,我根本没加入二圣敎。」
楚云彪拾起他掉在地上的七首,做势便要向他投出,冷笑道:「哼,看来你是要死了!」
彭百成吓得缩成一团,双手连摇,骇声道:「不!不要投过来!我说的是眞话,我眞的没有加入二圣敎!」
楚云彪寒脸冷冷地道:「既未加入二圣敎,怎知有二圣敎?」
彭百成道:「我听无敌神刀尙大农说的,他告诉我们他已加入二圣敎,问我们愿不愿意跟他走,我们答称愿意,如此而已。」
楚云彪道:「他告诉你们二圣敎的总坛设在何处?」
彭百成摇头道:「他没有说。」
楚云彪突然把七首递到他的咽喉道:「眞的没说么?」
彭百成拼命往后缩,窒息似的道:「眞……眞……眞的没说!」
楚云彪道:「他甚么都没有说?」
彭百成道:「他只说二圣敎主是一位神圣,是奉上天意旨下凡统治武林的人,要我们信奉他,服从他的领导,才能得救,至于他姓甚名谁,尙大农都还没有说。」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2-27 21: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三章 福自天申承绝学



楚云彪见他不似说谎,便转话问道:「此刻来到金陵武馆的二圣敎人物,共有几个?」
彭百成道:「四个。」
楚云彪道:「螳螂王呢?」
彭百成道:「这两天没有见到他,不知去了何处。」
楚云彪收回七首,说道:「姑念你愚蠢无知,且饶你一次,滚蛋吧!」
彭百成大喜,爬起身来,抱头鼠窜而去。
楚云彪等他去远之后,才一腾身形,朝汤山疾奔而来。
半个时辰后,已到汤山。
汤山,一名南汤山,有汤泉六穴出山下,泉水温热,浴之可以愈病,由汤山到温泉,还有几十里的山路,由于山路崎呕难行,故游者不多,是一块偏僻的地方。
楚云彪在山下买了一些干粮带在身上,即徒步登山,走了半天,方到温泉,但见泉水由高处冲下,有如一条白带,蜿蜒于山,热气腾腾,散发一股硫磺味道。
这是午后时刻,山中不见一个人迹。
楚云彪取出干粮吃了少许,就坐在温泉旁边,看泉水潺潺冲击岩石,听其声如忧玉鸣珠,不由俗念顿消,眞想跃入泉中沐浴个痛快。
就在这时,忽有一阵歌声,由泉水上游嬝嬝传来!
只听歌曰:「身逍遥,心自在,不操戈,不弄怪,万事茫茫付度外,吾不思理正事而种韮,吾不思取功名如拾芥,吾不思身服锦袍,吾不思拂宰相之须,吾不思恣君王之快,吾不思伏弩长驰,吾不思义我者享禄千钟,吾不思用我者荣膺三代,小小庐不嫌窄,旧旧服不嫌秽,制芰支荷以为衣,级秋兰以为佩,不问天皇地皇与人皇,不问天籁地籁与人籁,雅怀恍如天地同,兴来犹恐天地碍,闲来一枕山中睡,梦魂要赴蟠桃会,那里管玉兔东升,金乌西坠……」
歌声苍老而淸悦,似是出自老人之口!
楚云彪听得心头一动,暗忖道:「不道这山中竟有如此淸高的隐者,且去拜识拜识。」
于是,起身循泉流走去。
行约百武,只见一道小瀑布下,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正在汤泉中,泼水洗身,自得其乐!
老人相貌慈和,一见楚云彪出现,竟无诧异之色,招手笑道:「小哥儿,下来洗一洗!」
楚云彪应声道:「好的。」
他立时动手脱衣,脱得一丝不挂,纵身跃了下去。
「扑通!」一声,沉入泉底!
刹那间,他感到像跳入油锅中,被烫得浑身火痛,顿时手忙脚乱,忙不迭的钻出水面,爬到岸边,大叫道:「我的天,好烫啊!」
原来,他以为温泉温而不热,谁知却是热得要命,一下间全身都被烫红了!
老人拍手大笑道:「哈哈,妙呀!妙呀!」
楚云彪哭笑不得,说道;「老人家,您怎么不怕热?」
老人笑道:「心静自然凉!」
楚云彪慢慢把手伸入泉中,仍觉太热,忙又缩回,摇头道.一「还是太热!」
老人道:「你先泼水淋淋身子,然后慢慢下来,就不觉热了。」
楚云彪依言泼水淋身,一会之后,果然渐渐能够适应,于是伸脚走了下去。
老人道:「不热了吧?」
楚云彪笑道:「可以忍受了。」
老人道:「这泉水能去除百病,多洗可延年益寿哩!」
楚云彪拱手道:「敢问老丈贵姓大名?」
老人摇头道:「我无姓无名!」
楚云彪笑道:「老丈必是世外高人,小可无知动问,十分冒昧。」
老人又摇头道:「我也不是世外高人,这世上本无『世外』之人!」
楚云彪道:「那么,老丈从何处来?」
老人道:「我从云水来。」
楚云彪道:「何谓云水?」
老人一指天上,再一指泉水,道:「天上之云,地上之水!」
楚云彪微微一笑道:「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老人点头道:「对极了!」
楚云彪含笑道:「云水散枯,汝归何处?」
老人道:「云散皓月当空,水枯明珠出现!」
楚云彪就在水中作了一揖道:「老丈确是淸高长者,晚辈这厢有礼了。」
老人哈哈一笑道:「听你谈吐不俗,谁知动不动就拱手作揖,太俗气了!」
楚云彪窘笑道:「人无礼,正如不穿衣服一般,老丈认为人可以不穿衣服么?」
老人道:「你现在不就赤条条一丝不挂?」
楚云彪为之语塞,只好岔开话题,左右张望道:「这地方不会有人来吧?」
老人道:「你担心甚么?」
楚云彪道:「自然是担心有人来,来了男人不要紧,来了妇女可就乖乖不得了啦!」
老人笑道:「放心,这儿不会有妇女来。」
楚云彪想到自己此来是要等候甄贾谷兰,万一她突然来了,而自己却赤身露体,岂不尴尬万分,不禁脱口道:「不妙,我还是快些上去为佳!」
老人道:「我说不会有妇女来就不会有妇女来,你放心洗好了。」
楚云彪道:「可是,不瞒您说,晚辈到此,正是在等待一个妇女呢!」
老人「怔,问道:「哦,你约了女人到此处相见?」
楚云彪道:「是的。」
老人问道:「她是你甚么人?」
楚云彪道:「是朋友,很纯洁的一位姑娘。」
老人道:「你们相约到此谈情说爱?」
楚云彪摇头道:「不是,她……能不能来,还在未定之天,因为……唉,这件事说来一言难尽,还是不说算了。」
老人道:「是她的父母反对么?」
楚云彪笑道:「不,与男女之情无关!」
老人忽然转换话题,凝望他笑道:「你内功不弱,我或许可以猜出你是谁!」
楚云彪一惊道:「我内功不弱?」
老人道:「这汤泉其实很烫,一般靑年绝无法泡这么久,所以我知道你是名门高徒,身怀上乘内功。」
楚云彪道:「原来老丈亦是道中人,晚辈失敬了。」
老人笑道:「愿意让我猜猜你是谁么?」
楚云彪点头笑道:「好的,老丈猜猜看。」
老人道:「我只猜一次,若是猜不中,就不再猜下去了——你可是姓楚?」
楚云彪心头一震,矍然道:「老丈,你究竟是何人?」
老人笑道:「如果你有仇敌,我绝对不是你的仇敌,这样答复你满意否?」
楚云彪惊疑不置,问道:「老丈又怎知晚辈姓楚?」
老人道:「你眞是姓楚的话,那么你必是无影刀楚云彪。」
楚云彪点头道:「晚辈正是楚云彪,老丈是根据甚么而猜出来的?」
老人道:「根据两点:一是你的内功甚深厚,像你这样的年纪,内功已有如此成就,必为当今武林的靑年高手之一。二是你所佩带的那一口刀,当今武林,以刀闻名于世的只有『刀痴百里发』一门,因此我猜你是无影刀楚云彪。」
楚云彪微笑道:「老丈听过晚辈之名!」
老人道:「是的,我虽不管武林是非,但也经常在江湖上走动,故武林中的出名人物,都略有耳闻。」
楚云彪道:「老丈听说的楚云彪,像晚辈这样丑么?」
老人道:「你方才很丑,现在不啦!」
楚云彪擧手一摸面部,摸了满手的易容膏,
方知脸上的易容膏在跳入水中时,已被泉水溶解了,不禁窘笑道:「眞是惭愧,晚辈方才竟忘了面上曾经易容……」
老人笑道:「你能忘掉,表示心无城府!」
楚云彪掬水将脸上的易容膏洗干,笑道:「晚辈有一要求,请不要向人透露曾在此处见到楚云彪,好么?」
老人道:「我不是长舌妇,我常常连自己都忘记,怎么会记得你呢1」
楚云彪笑了笑道:「能把晚辈忘记,那是最好的了。」
老人闭目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令师近来还好吧?」
楚云彪不答,反问道:「老丈认识家师?」
老人微微一笑道:「不错,我是令师最感头痛的人物……」
楚云彪惊道:「老丈与家师有嫌隙?」
老人摇头笑道:「没有,令师只是有些厌患我,因为他一生练刀,却始终摸不透我的五招刀法,哈哈……」
楚云彪不大相信,道:「老丈是说,您的刀法比家师高明?」
老人道:「是的,令师三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次在某地碰上我,那时他的刀法已享有盛名,可是和我的五招刀法较量之下,他败了,于是他返山再度潜硏刀法,研究了二十年,创出『断魂十八刀』,便去找我印证,结果还是敌不过我的五招刀法,哈哈……」
他说到末了,又大笑起来,但笑得很「和气」,并无骄狂之态。
楚云彪跟随师父十年来,从未听他老人家提起此事,故不大相信,扬眉一笑道:「眞的么?」
老人点头道:「眞的!」
楚云彪道:「当今天下,果眞有人的刀法较家师高明,他应该是一位名满天下的人物……」
老人道:「老夫不慕虚名,所好者,唯云水而已!」
楚云彪一哂道:「晚辈有个无礼的请求,不知老丈肯不肯让晚辈领敎那五招刀法?」
老人道:「可以,咱们上去。」
话声一落,只见他泡在泉水中的身子微微一挫,继之「哗啦!」一响,破空纵起,飞上了三丈多高的山岩上!
人在水中,竟能一下纵起三丈多高,这等功夫,实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楚云彪不觉看得呆了。
老人跳上山岩,立即取衣穿上,一面向下面的楚云彪笑道:「上来啊!」
楚云彪恍然一哦,连忙爬上岸边,再顿足跳上山岩,取出汗巾拭去身上水渍,然后穿上衣服。
他感觉全身热烘烘的,十分舒服。
老人先穿好衣服,走去附近折下一段树枝,削去横桠,准备用树枝与楚云彪过招。
楚云彪见他挥掌削断横桠,其快如刀,心中暗惊,忖道:「不管这老人的刀法能否胜过师门绝学,他确是一位罕见的武林高人!」
老人拿着树枝走回来,含笑道:「老夫已许多年不带兵器,如今就用这个与你过招!」
楚云彪已穿好衣服,当即抽出佩刀,抱刀一拱道:「老前辈请不吝赐敎!」
老人道:「等一下来,你刚从泉汤中出来,头脑热昏昏的,不是动手的时候。」
楚云彪道:「不,晚辈自觉很好,这会可以动手了。」
老人微笑道:「那么,咱们点到为止,你发招吧!」
楚云彪说了声「有僭」,欺前一步,单刀翻砍而出,攻向老人左肩。
这一刀,出手看虽平凡,其实可实可虚,蕴蓄着厉害的变化。
老人蔼然一笑,手中树枝疾抬似有封挡之意。
楚云彪招式突变,单刀一翻,使刀口向左,猛可平削出去。
这一招,名曰「魂飞魄散」,一般武林人遇上这一招,十之八九要脑袋搬家!
老人却面不改色,身形忽然左倾,接着像迎风飞舞的弱柳,一晃又回,而且手中树枝,不知怎么发出的,但闻「拍!」的一声,已打中楚云彪的腰部。
他打得很轻,但如眞正对敌,楚云彪已是被他一刀拦腰砍断了!
楚云彪大惊失色,慌忙顿足跳开,眼睛直瞪着对方,怔怔的发起楞来。
自出师迄今,他也曾遇到厉害高手,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自己一招甫出,便反被人家「一刀」砍中腰部的!
他立刻有一种强烈的感受,觉得老人的身法和刀法,都怪得无以复加,简直是神妙无方!
因此,他整个人都为之呆了。
老人笑道:「继续发招啊!」
楚云彪如梦初醒,倒抽了一口冷气,摇摇头道:「不必了,老前辈的刀法,果然远胜晚辈师门之学,晚辈现在相信了!」
说毕,收刀归鞘。
老人笑道:「你那把刀可以借老夫瞧瞧么?」
楚云彪立刻连鞘解下,双手捧上去。
老人接过刀,抽出一半,面上忽露感慨之色,说道:「这是一口宝刀,是不是?」
楚云彪苦笑一下道:「是的,但拿在晚辈手里,却远不如老前辈的一截树枝!」
老人目注刀身,缓缓道:「这眞是缘份……」
楚云彪一怔道:「甚么缘份?」
老人不答,抬目微笑道:「这口宝刀,是你师兄尙大农赠送给你的吧?」
楚云彪愕然道:「老前辈如何得知?」
老人道:「因为这口宝刀原是老夫之物!」
楚云彪心头一震,失声道:「啊,它是老前辈的?」
老人点了点头,又问道:「令师兄把这口刀送给你时,有没有说出它的来历?」
楚云彪道:「有的,他说是一位老人卖给他的,莫非那位老人即是——」
老人点头笑道:「不错,是我!」
楚云彪惊喜道:「老前辈为何要把它卖给敝师兄尙大农?」
老人道:「因为老夫早已不使用兵器,留着没用,而最大的原因是想与令师开个玩笑……」
楚云彪道:「怎么说?」
老人微笑道:「老夫这口宝刀,藏着一些东西,本想送给令师兄尙大农,但是看这情形,令师兄竟是无福享受的了。」
楚云彪问道:「刀上藏着甚么东西?」
老人道:「你留心仔细找一找,就可以将它找出来。」
说到此,把刀递还给楚云彪,接着笑道:「大槪令师兄自买了老夫这口刀后,就未再见到令师,要不然令师是认得老夫这口刀的。」
楚云彪把刀整个抽出,仔细察看一遍,仍看不出有何东西藏在刀身上,心中暗暗纳罕。
老人道:「令师兄为何把这口刀转赠给你?」
楚云彪道:「晚辈原来那口单刀坏了,他便送这口刀给晚辈使用……」
他还摸不清对方的底细,不愿将师兄投入二圣敎之事说出。
老人道:「他对你不错啊。」
楚云彪淡淡一笑,说道:「是的,他对我好极了。」
老人道:「你还找不出来么?」
楚云彪又把视线投注到刀身上,问道:「是否要破坏这口宝刀才能找出那东西?」
老人摇头道:「不须破坏。」
楚云彪视线移到刀柄,笑道:「那么,东西可能藏在刀柄之中,是不?」
老人点头道:「是的。」
楚云、彪立刻就要动手拆下云头,老人阻止道:「且慢,等老夫走你再拆开吧!」
楚云彪讶道:「为甚么?」
老人神秘一笑道:「等老夫离开之后,你再拆开取出来,那时,你即使不愿接受,也非接受不可了。」
楚云彪道:「晚辈如认为不宜接受,老前辈即使不在场,晚辈也有办法处理——扔掉它!」
老人哈哈大笑道:「老夫不信你会扔掉不要,那是毫无道理的!」
他伸手拍拍楚云彪的肩头,又笑道:「老夫要走了,见到令师,请代老夫向他问候,他的刀法虽不能令到老夫佩服,他的为人却很不错,足为练武人之楷模。」
语毕,腾身掠起,飘飘而去。
一瞬间,人已隐没于山林中,而歌声又遥遥传来:「身逍遥,心自在,不操戈,不弄怪,万事茫茫付度外,吾不思理正事而种韮,吾不思取功名如拾芥……」
歌声渐渐远去,终至不可复闻!
楚云彪立刻动手拆下宝刀的云头,只见刀柄中空,藏着一卷白纸,抽出白纸展开一看,但见右上蠢然写着四个较大的墨字,乃是:
五绝刀谱
原来,竟是一部武功秘谱!
「令师三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次在某地碰上我,那时他的刀法已享有盛名,可是和我的五招刀法较量之下,他败了,于是他返山再潜硏刀法,研究二十年,创出『斩魂十八刀』,便去找我印证,结果还是敌不过我的五招刀法……」
老人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着!
他所说的「五招刀法」,必是指这「五绝刀」而言的了!
师门的「断魂十八刀」本是武林无出其右的绝学,而老人的「五绝刀」却更胜师门绝学数倍,毫无疑问,假如自己把「五绝刀谱」记载的「五招刀法」练成,必能「惊天动地」,大展身手了。
楚云彪一面想一面看着「五绝刀谱」,但读了上面的一段文字之后,他已不再胡思乱想,而全神贯注的硏读起来。
刀谱上,有文字及图解,看了一段后,就感觉到「五绝刀」确实神妙绝伦,不觉为之入迷……
他一连硏读了五遍,然后拔出宝刀,就地模拟演练,一直到夜色降临,方始歇手。
这一天,对他来说,眞是过得太快了!
他又吃了些干粮,接着检来一些树枝,生火让它燃烧,自己则在距离火堆三丈外的一面岩石下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
一夜,平静而过。
天刚破晓,他就一跃而起,连脸也不想洗,便又继续硏练五绝刀法,他已沉于狂热中,几已忘记来到汤山是要等甄贾谷兰的了!
他不停的勤练着,一直练到感觉精疲力竭时,才停了下来,抬头一看嘿,原来已是晌午时分了!
甄贾谷兰该来了吧!
嗯,再等半天看看,到今天晚上,她如仍未来,便表示她未能逃脱,那时,自己便可转回归云山庄了……
正在这様想的时候,对面树林中,蓦地传来一片「沙沙」之声,似是有人走过来了!
楚云彪心中一喜,立时快步迎上去。
但是,只迎上三步,就条地刹住脚步,原来满布兴奋的一张脸,也登时阴沉下来。
因为,他已看见走过来的人了。
来者并非甄贾谷兰,而是两个二圣敎的人物!
一个面有刀疤,一个嘴边生有一颗黑痣,正是曾经出现于金陵武馆的四个中年人中的两个!
楚云彪一见之下,顿感不妙,心知金盾老人受螳螂王之骗了。
那两个二圣敎的人在一见到楚云彪时,面上都有惊奇之色,齐声道:「原来是你——楚云彪!」
话声中,翻腕撒出佩剑,准备干了。
看他们的神情,他们是获知有人将在汤山等候甄贾谷兰,只是没想到在等候之人竟是无影刀楚云彪而已。
楚云彪夜探金陵武馆时,曾见他们与尙大农称兄道弟,故知道他们在二圣敎中的地位,必与尙大农差不多,当下假装不识,退后一步道:「二位是谁?」
那面有刀疤的中年人阴恻恻的笑道:「我们是来要你的命的人!」
楚云彪沉脸道:「彼此素不相识,何以要我楚云彪之命?」
那嘴边生痣的中年人接口诡笑道:「你还猜不出我们是谁么?」
楚云彪道:「猜不出。」
嘴边生痣的中年人道:「反正你死期已到,说给你知道也不妨,老子姓段名靑山,外号人称『索命狼』!」
一指面有刀疤的同伴,又道:「他姓孙,名成,外号『摧花蜂』!」
楚云彪一哦,面泛笑容道:「原来是威鎮十八寨的两位寨主,久仰了。」
索命狼段靑山嘿嘿冷笑道:「咱们兄弟如今已不是十八寨的寨主,而是二圣敎飞凤、飞虎二关中的堂主!」
楚云彪道:「原来如此,敢问二位可是奉命而来的?」
摧花蜂孙成接腔道:「不错,我们接到敎主命令,方知有人在此等候甄贾谷兰,却没有想到竟是你无影刀楚云彪!」
声调一沉,继道:「看来你师兄料的不错,你小子已和金盾帮接上了,下手掳去你师兄的妻儿的就是你这小子吧?」
楚云彪道:「不错,是我干的!」
摧花蜂孙成厉声道:「快说!你把他们母子掳去何处?」
楚云彪微微一笑道:「你想知道的话,只有一个法子——动手擒下我!」
摧花蜂孙成狞笑道:「哼,你小子眞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既然如此,老子就擒你去见你师兄!」
说到这里,转对索命狼段靑山道:「段兄,你在旁边看着,别让他跑了!」
索命狼段靑山点头笑道:「我知道,孙兄只管动手,这小子今天是揷翅难飞啦!」
摧花蜂孙成一掂手中长剑,擧步便向楚云彪迫过去。
他的长剑通体乌黑,分明有剧毒!
楚云彪昂然巍立,横刀以待。
五绝刀的招式,在他的脑中浮现着……
摧花蜂孙成似乎很有自信,欺到近处,长剑抬起一搅,搅乱楚云彪的视线,紧接着便吐剑直刺,喝道:「接招!」
剑出迅速辛辣,确是高手!
楚云彪一看他的出手,脑中立刻决定以五绝刀的第一招「一场春梦」对付,身形一撑,不退反进,手中宝刀由下而上,挥舞出去。
「啊喷!」
刀光未歛,惨嚎已起!
摧花蜂孙成的一条右臂,齐肩断落,人似虾子一弹跳出数丈,蓬然跌于地,鲜血在空中洒成一道红虹,随之落到地上!
眞是「一场春梦」!
一刹那之前,他威风凛凛,简直不把楚云彪放在眼里,但是瞬息之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摧花蜂就此成为过去了!
索命狼段靑山两眼瞪得铜铃似大,恍如置身于噩梦中,整个人都傻了。
竟有这种事情么?
纵横湖海一二十年,名气在绿林道上响铛铛的摧花蜂孙成,竟然在不到一招之间,就被」个武林新秀一刀砍下右臂了?
他发楞半天,才霍然回过神来,失声道:「你——使的甚么妖术?」
楚云彪兴奋得脸都红了,咧嘴笑道:「我非茅山道士,何来妖术?」
索命狼段靑山原想再问,但一见摧花蜂孙成的伤口血流如注,连忙跳了过去,欲为孙成止血。
楚云彪移步欺上,冷冷道:「起来!」
索命狼刚刚在孙成的身边蹲下,闻声吃了一惊,倏地转身擧剑,怒吼道:「怎么样?」
楚云彪道:「非常抱歉,我不能让你们活着回到金陵武馆了!」
索命狼面容一狞,厉笑道:「好,老夫先跟你小子决个生死!」
喝声未了,剑已出手,势如一点银星,直奔楚云彪心口点去!
楚云彪仍是一招「一场春梦」挥出,但闻「噗!」的一声,又中了。
挑中了对方的小腹!
索命狼神色陡地一呆,低头一看,只见小腹已然开洞,大小肠和着鲜血挂下来,这才大叫一声,仰身栽倒,昏死过去。
摧花蜂孙成看得面色惨白,挣扎着站起身子,左手按住右肩上的伤口,拔步便跑。
楚云彪冷笑道:「你还想逃?」
摧花蜂孙成不作声,低头疾奔,但奔出数十步后,已然无力支持,身形一幌,仆倒在林间,不动了。
楚云彪走过去,把他的身躯翻转过来,见他双目无神,面无血色,心知他已失血过多,正距死不远,故打消了补他一刀的念头,收刀入鞘。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2-27 21:37: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四章 翻山越岭赴盟约



摧花蜂孙成张了张嘴巴,努力的吐出了一句话,道:「请你……救救我!」
楚云彪道:「可以,但你得先说出二圣敎的总坛设在何处!」
摧花蜂孙成叹了口气,面上渐渐「木无表情」了。
楚云彪用脚踢了踢他的身子,见他已无一点反应,便返身回到索命狼段靑山身边,拾起他弃在地上的长剑,拣了一块地方动手挖掘起来。
他要尽可能掩去一切痕迹,使二圣敎的人暂时查不出索命狼及摧花蜂的生死。
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总算把索命狼和摧花蜂埋好,并淸除掉了地上的血渍。
他透出一口气,向二贼埋身之处投去最后的一瞥,轻声道:「好厉害的五绝刀!」
转身便往山下走来。
索命狼段靑山和摧花蜂孙成的出现,已证明螳螂王并未眞的救出甄贾谷兰,所以他知道不必再在汤山等下去,决定返归云山庄。
行约四五里,尙未走出汤山,忽见对面山径上出现一条人影,其人正以最快的时速往山中疾奔而来!
楚云彪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当下一矮身,窜入树林中,蹲下窥候。
转眼间,那人已奔至近处!
来的却是金盾老人的三家将之一——岳恒!
楚云彪一见岳恒,乃现身迎出,问道:「岳兄,你怎么来了?」
岳恒惊喜的「啊!」了一声,停步道:「楚兄,在下正要入山找你呢!」
楚云彪道:「是不是贵帮主已知贾姑娘不可能到此,故命岳兄来通知小弟?」
岳恒道:「正是,今早敝帮主收到二圣敎主的一封书函,信中竟称已妥收那张金鑛地图,仍限令敝帮主于本月三十日率全帮兄弟前往风云坪归降,这已显示螳螂王并无眞心救贾姑娘脱险,故敝帮主命在下前来请楚兄回庄。」
楚云彪笑道:「小弟已知贾姑娘不可能来,此刻正要回庄呢。」
岳恒一哦道:「楚兄是怎么知道的?」
云彪道:「一个多时辰前,小弟在山上汤泉附近杀了两个二圣敎的堂主……」
当下将经过情形叙述了一遍。
岳恒骇然道:「他们怎知楚兄在此?」
楚云彪道:「据小弟猜想,螳螂王其实不敢独呑那张金鑛地图,他拿到地图后,就去呈献给二圣敎主,然后去套问贾姑娘『第一次行猎之处』,贾姑娘不知内情,就将『汤山』这个地点告诉了他,二圣敎主便派索命狼段靑山和摧花蜂孙成到此,只不过他们没料到在此等候贾姑娘之人是我楚云彪罢了。」
岳恒道:「这下楚兄杀了段、孙二人,二圣敎主只怕不肯放过你哩。」
楚云彪道:「不怕他,小弟已将他们的尸体埋好,地上的血渍淸除干净,二圣敎主若向贵帮主追究,贵帮主可以推说不知就是了。」
岳恒点点头,道:「敝帮兄弟已经齐集归云山庄,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仍未能决定对策,敝帮主很感苦恼,不知如何是好?」
楚云彪道:「难道没有人肯为救贾姑娘而牺牲一些财产?」
岳恒道:「倒不是为了财产的问题,而是他们认为不能归降二圣敎。」
楚云彪道:「伪降都不愿意?」
岳恒道:「敝帮主还不敢明白告诉众兄弟是伪降,怕帮中有二圣敎的奸细。」
楚云彪注目一噢道:「这确是一个顾忌……」
岳恒道:「因此敝帮主想到一个主意,他命在下前来请楚兄回庄,要把楚兄介绍给帮中众兄弟认识,假如帮中已有人投入二圣敎,那么楚兄在敝帮的消息,一定会很快传入二圣敎主的耳中,那时尙大农一定又会找敝帮主要妻儿,如果没有,便可证明帮中没有奸细。」
楚云彪点头笑道:「对,这是个好主意,咱们快回庄去吧!」
说着,拔步要走。
岳恒笑道:「楚兄不能这样就回去。」
楚云彪一怔道:「怎么呢?」
岳恒道:「二圣敎主必定派有人在暗中监视归云山庄,楚兄还是再把尊容改变为妥。」
楚云彪恍然道:「对了,小弟竟忘记已恢复本来面目,这样回去确实不妥当。」
当下,就在山中改变面貌,他的易容术得自酒虫饶卫公的传授,深得其中技巧,因此不消多久,已摇身一变而成为一个中年汉子了。
于是,两人一道下山,赶返归云山庄。
薄暮时分,回到归云山庄来了。
岳恒带着楚云彪一迳来到金盾老人的书房中,金盾老人一看进房的中年汉子,即知是楚云彪,起身相迎道:「老弟回来了。」楚云彪道:「是的。」
金盾老人随向岳恒吩咐道:「岳恒,你传话下去,请众兄弟齐集花厅,老夫等下就去。」
岳恒应是退去。
金盾老人长叹一声道:「螳螂王那老混蛋欺骗了老夫,他没有将小女救出……」
楚云彪道:「他不但没有救出令爱,而且还派人赶去汤山,企图收拾晚辈呢!」
金盾老人面色一变道:「噢,怎么回事?」
楚云彪又将在汤山的遭遇说了,遍,最后笑道:「还好晚辈有那一番奇遇,否则只怕眞要死在段,孙二贼的剑下。」
金盾老人惊奇不置,道:「五绝刀……奇怪,莫非他还在世上不成?」
楚云彪聴他话意,似知老人的姓名来历,心中一喜,急问:「老前辈认识那位老人?」
金盾老人沉吟道:「照老弟所说,那位老人可能是『刀圣司空淳』……」
楚云彪惊讶道:「刀圣司空淳?」
金盾老人点点头道:「他是一位武林前辈,十几岁就成名江湖,他的成名武器是一把大剃刀,名之谓『戒刀』,有神鬼莫测之妙,在武林中享盛名达六十年之久,后来被人尊为『刀圣』,不过,归隐已久,如果尙健在人间,年纪不怕已在百岁以上了。」
楚云彪道:「看他发须如银,满脸皱纹,年纪只怕眞在百岁以上了!」
金盾老人道:「那么,很可能是他!普天之下,只有他的刀法能胜过令师,他在武林中的声望,更在野枯佛之上,别说老夫,就是宇内三奇见到他,也得尊称他一声『老前辈』呢!」
话声一顿,接着笑道:「老弟能得到他的奇学,眞是可喜可贺!」
楚云彪也很高兴,笑道:「他的五绝刀深奥异常,晚辈研究了一天一夜,也才领悟其中的一二招,自觉尙不熟练,但在段、孙二人的身上一试之下,竟十分成功,一刀就将他们收拾了。」
金盾老人轻咳一声,改变话题道:「好了,岳恒想必已经向老弟说过,敝帮兄弟已全到达,但他们都不大赞成归降二圣敎,老夫原想明白告诉他们伪降之意,但鉴于『赛诸葛尹文亮』的背叛,使老夫不能放心,深恐众兄弟中已有人加入该敎,故打算先考验池们一下,即是由老夫介绍老弟与他们见见面,要是——」
楚云彪揷口道:「岳兄已将老前辈的打算说给晚辈听了,这主意是很好,咱们这就到花厅去吧。
金盾老人道:「那么,就请老弟恢复本来面目,以便与他们相见。」
楚云彪即在房中洗去脸上的易容,便随金盾老人往花厅走来。
花厅,在归云山庄的中院,乃是金盾帮会商帮中事务之处,建得十分宽大,可容百人以上。
金盾老人领着楚云彪入厅时,厅上的金盾帮兄弟,连忙一齐站了起来。
传说不错,金盾帮的人并不多,只有百多个,但年纪均在四十以上,都是老江湖。
金盾老人牵着楚云彪走到厅上正中的长案前,含笑道:「众兄弟,愚兄今天要介绍这位老弟和你们见见面,你们中有人认得这位老弟么?」
当中一人开口道:「小弟见过他,他是『刀痴』百里老前辈的次徒,无影刀楚云彪!」
金盾老人笑道:「对了,这位老弟正是无影刀楚云彪,也即是无敌神刀尙大农的师弟!」
语声微顿,继道:「不过,这位楚老弟并未跟着他师兄尙大农加入二圣敎,相反的,他和尙大农及二圣敎已势成水火,小女谷兰被二圣敎掳去之前,便是与这位楚老弟一起的……」
接着,便将楚云彪与女儿结识后的一切,详细说了出来。
一位看来极有地位的老者接口问道:「帮主介绍这位楚少侠与本帮兄弟相见,是否决定与二圣敎兵刃相见了?」
金盾老人道:「愚兄尙未决定,令狐兄有什么高见?」
被称为「令狐兄」的老者说道:「管见以为,谷兰一定要设法拯救回来,但归降二圣敎,绝不是办法!」
金盾老人苦笑道:「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当然不必归降二圣敎了!」
另一断眉大汉越前说道:「帮主,小弟有个主意!」
金盾老人道:「你说说看。」
那断眉大汉道:「咱们佯作归降,大家一起去风云坪跟二圣敎拼个高下!」
又一人接腔道:「好主意!」
「不行!二圣敎主绝不肯把贾姑娘带去风云坪,咱们跟二圣敎不能在风云坪打!」
「这话有理。」
「不过,我觉得伪降倒是个办法,咱们一起伪降二圣敎,等摸淸了他们的内部情形及贾姑娘恢复自由之身后,再跟他们决个高下!」
「帮主以为如何!」
金盾老人摇头道:「不行!」
众人原都觉得「伪降」是个好办法,一听帮主否定,均感不解,齐声问道:「为何不行?」
金盾老人道:「二圣敎主不是傻瓜,他必然会考虑到这一点,而在咱们归降之后,运用各种手段瓦解咱们的力量,所以伪降是不行的。」
「可是——」
「好了,别说了,该怎么办,明天再行定夺,愚兄今天只是介绍你们与楚兄弟认识认识,并未打算谈到别的事情……」
说完,拉着楚云彪走了。
X X X
又一天的早晨到了。
归云山庄平安无事。
无敌神刀尙大农没有来。
这已证明尙大农并未得到消息,不知楚云彪正在归云山庄,也即是说在归云山庄的金盾帮众兄弟中,并无二圣敎的奸细潜伏着。
于是,金盾老人又将众兄弟集合于花厅上,宣布道:「各位兄弟,昨夜愚兄考虑了一个晚上,觉得要救小女脱险,唯一之策,只有照昨天你们说的伪降一途,咱们一起去风云坪向二圣敎主呈递降书,然后等候良机,给他们来一次叛变,一擧殖灭该敎,诸位兄弟意下如何?」
「好!」
「应当如此!」
大家都赞成了。
金盾老人道:「那么,咱们立刻作准备,一个时辰后动身!」
一个时辰后,全体金盾帮的兄弟,每人各乘一骑,鱼贯驰出归云山庄,朝西南进发。
金盾老人一马当先,领着全帮一百多人,飞驰前进,这天入夜之时,已走了一半路,走到马鞍山地界。
由于人数太多,不便投宿客栈,金盾老人下令在马鞍山下露宿。
大家吃了自备干粮后,便在树林内坐下来。
金盾老人四下巡视一番,看见楚云彪浊自坐在一株树下,乃擧步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笑了笑,道:「记住,你的姓名叫伍必信,今年四十三岁,云台山人,是负责管理本帮设在连云县城的『海楼』……」
楚云彪点了点头,笑道:「是的,晚辈都已牢记在心不会忘记的。」
金盾老人仰头眺望远方山峦,轻叹一声道:「为了救小女而出此下策,万一反被二圣敎所乘,害了全帮弟兄,将使老夫抱恨终生了!」
楚云彪道:「二圣敎野心勃勃,企图统御武林黑白两道,目前他们尙未达到目的,谅不敢胡乱杀人。」
金盾老人道:「但愿如此。」
楚云彪道:「倒是夏美凤和尙一龙,老前辈仍然把他们关禁在归云山庄的地下室中,不知会不会被尙大农找出来?」
金盾老人摇头道:「不会,老夫指定看守他们母子的那个老仆贾安,他跟随老夫已有三十年之久,对老夫忠心耿耿,尙大农不论使用何种手段迫问他,也别想从他嘴里问出一个字来!」
楚云彪道:「尙大农想必已知咱们要去西梁山风云坪归降了。」
金盾老人点点头,道:「他当然知道……」
楚云彪道:「此地距离西梁山风云坪,大槪只有百里左右吧?」
金盾老人道:「是的,明早继续起程,天黑之前便可抵达西梁山,在山中过一夜,次日便是二圣敎主限定归降之日。」
楚云彪道:「据说二圣敎主还约了别人在风云坪会晤,只不知所约者是谁?」
金盾老人摇头道:「谁知道!」
老少两正交谈间,一位五旬老者来到他们面前,向金盾老人施了一礼道:「帮主,兄弟们在树林间发现了一具死尸。」
金盾老人惊哦一声道:「死者何人?」
那老者道:「不知道,看年纪已经很高,好像才死了不久,尸体尙未腐烂。」
金盾老人起身道:「去看看!」
那老者转身走去,说道:「就在前面不远,帮主请随属下来。」
楚云彪也起身跟去。
三人走上一块山坡的矮树林中,只见林中已围聚着许多金盾帮的兄弟,那老者开声道:「让开,帮主来了!」
众人立即让出一条路,金盾老人和楚云彪走入一看,果见林中倒卧着一具死尸!
尸体面朝地俯卧,是个身材瘦长的老人。
金盾老人道:「把他翻过来看看。」
一个兄弟立时上前翻转老人的遗体,楚云彪一见之下,心头大震,叫道:「啊,是他!」
抢上一步,在老人遗体旁边跪了下去。
金盾老人大为惊诧,急声问道:「老弟认识这人?」
楚云彪点点头,满面悲切,星目闪动泪光,答道:「是的,他就是酒虫饶衞公老前辈!」
语毕,眼泪也掉了下来。
他从师练武期间,酒虫饶衞公经常去找他们师徒欢聚,每次总指点他一两手武功,后来又传授他易容术,所以他对这位酒虫饶衞公的感情,是十分深厚的,今天忽然在此见到老人的尸体,自然使他悲痛万分了。
金盾老人也曾听楚云彪说起酒虫饶衞公发疯之事,故一听死者即是饶衞公,连忙蹲了下去,伸手摸摸老人的胸口,只觉老人浑身冰凉僵硬,知已死去一天以上,不禁悲叹一声道:「没救了!」
他又把老人全身上下察看一番,说道:「这位饶前辈好像是病死的,身上并无一点伤痕。」
楚云彪泫然道:「他疯得很厉害,那次在月老祠见到他,晚辈就知他不久人世了,可是却没想到他会病死在这荒山之中……」
一个兄弟接口道:「帮主请看,这位饶老前辈临终之前,好像在这地上画了一些东西。」
经他一提,金盾老人和楚云彪才发现酒虫饶衞公的身边地上,果然画有图像。
那是用树枝画成的。
画的是两个人。
一胖一瘦,背部对着背部,互相倚立着!
分别背部的中间线条没有画出,因此看上去两个人的背部像是粘在一起的。
金盾老人讶然说道:「他画这图像,是何意思呢?」
楚云彪也看不懂,摇头不语。
一人道:「他画这两个人形必有某种含意,咱们应该把它猜出来。」
又一人道:「对,他总不会无缘无故画这些人像,一定包含着什么秘密!」
另有一人道:「若说他有什么秘密要透露,何不用文字写出来?」
「用文字写出,就人人都看得懂了呀!我看他是不愿人人都看懂他的意思,故画人像,让某些人来猜!」
「这是两个人背对背立着,一个胖一个瘦,如此而已,有什么玄机呢?」
「可是,你认为—个人在临死之前,还有心情画一些毫无意义的图像?」
「唔……」
「楚老弟对他最了解,应该猜得出他画这人像的含意吧?」
楚云彪长叹一声道:「小弟的看法是:饶老前辈画这人像并无任何含意。」
金盾老人怀疑道:「没有任何含意么?」
楚云彪点点头道:「是的,理由是饶老前辈早已丧失神智,二个神智不正常的人,他所做的事情,都不会有什么含意的。」
金盾老人「唔」了一声道:「但是,一个神智不正常的人,当他病得快要死的时候,纵然会做出一些无意义的事情,也不可能画出这样完整的两个人啊!」
一指地上的人像,又道:「你看,他画的这两个人像,头部和四肢都很完整,而且胖的这一个全身皆胖,瘦的这一个全身皆瘦,画得很有『心智』呢!」
楚云彪道:「如果饶老前辈画的这图像眞有某种含意的话,那么他所要表达的就是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可能与二圣敎有关——」
他说到这里,陡地心头一动,面上突露惊惑之色!
金盾老人见他突然住口,似是突然有所领悟,忙问道:「怎样?」
楚云彪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晚辈忽然想起了―件事,那天二圣敎带着家师等人出现于鄱阳湖时,由于晚辈等人对『二圣敎』这三个字不解其义,憨侠葛大宝就问他师父『巨无覇尉迟福』二圣敎主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
金盾老人道:「不错,老夫心目中也一直有这个疑问,二圣这两个字,应该是指『两个不凡之人』而言,所以二圣敎主应该是两个!」
楚云彪道:「但是『巨无覇尉迟福』的回答却很怪,他说二圣敎主『一而二,二而一』!」
金盾老人愕然道:「什么意思!」
楚云彪道:「意思是说,一个就是两个,两个也就是一个。」
金盾老人失笑道:「人,一个就是一个,那有一个就是两个,两个僦是一个之理!」
楚云彪道:「晚辈也想不通这话的眞意。」
他的视线又回到地上的图像,紧皱眉头道:「现在,饶老前辈在这地上画的这两个人像,不知是不是二圣敎主?如果是的话,那么二圣敎主是两个而非一个。」
楚云彪注目道:「不对!」
金盾老入微微一笑道:「老弟不妨仔细想想,饶老前辈在不知老弟在怀疑敎主『一而二,二而一』之事,他也没有未卜先知之能,算到老弟会在他死后发现他的遗体,所以,他画这两个人像,绝不是在告诉老弟『二圣敎主』是两个人,甚至也不是在告诉别人『二圣敎主有两个』,因为顾名思义,既称『二圣』,敎主当然是两个人,用不着说明的啊!」
楚云彪觉得有理,不由苦笑道:「不然,饶老前辈画这两个人像是何意思呢?」
金盾老人凝望着人像良久道:「这两个人背对背倚立,必有含意存在,咱们从背对背这方面来想想看……」
一个兄弟在旁揷口道:「是不是『背道而驰』的意思?」
金盾老人道:「如果表示『背道而驰』,那么谁与谁『背道而驰』呢?」
又一个兄弟揷口,道:「也可解释为『同床异梦』!」
金盾老人笑道:「哦。」
那兄弟指着人像,说道:「这两个人,胖大的可能是男人,瘦小的可能是女人,他们是一对夫妇,背对背躺在床上,是表示不和好,也就是同床异梦!」
金盾老人道:「如果是指『同床异梦』,那么这对夫妇是谁?」
那兄弟耸耸肩道:「这就不得而知了,这世上同床异梦的夫妇太多了!」
金盾老人摇摇头,叹道:「这是个很难解的谜,老弟何不搜他身上看看?」
楚云彪于是把手伸入饶衞公的尸身内,仔细的搜遍他的全身,最后缩回一双空手,摇头道:「他身上什么也没有!」
金盾老人皱眉道:「我看,这个谜只好慢慢来猜,现在先来掩埋他的遗体吧!」
他掉头向站在身后的两个兄弟道:「鼎和,逸中,你们两人找一块好地方,把这位饶前辈好好掩埋了!」
楚云彪连忙说道:「不!让晚辈一个人好好掩埋他!」
金盾老人微怔道:「老弟之意是……」
楚云彪点点头,怆然道:「晚辈现在所能报答他老人家的,就只有这件事而已!」
说毕,抱起饶衞公的遗体,向山上走去。
夜色更浓了。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最黑暗无情的夜晚,他的心在绞痛着……
X X X
朝阳在东方地平线上探出了半个头,金盾老人又领着全帮兄弟起程上路,直奔西梁山而来。
一路无事,这天黄昏时分,已赶到濒临长江的当涂县城,大家一道在城中饱餐一顿,即雇船过江,把可以载送人马的驳船全部雇来,来回三趟,方将一百多人马全部载送到了长江西岸。
又行数里,已到西梁山。
西梁山,本名梁山,与当涂县的东梁山隔江相对,望之如门,故又有「天门山」之称,李白梁山铭有「梁山博望(东梁山)关扃楚滨,夹据洪流,实为要津」之句,西岸山顶各有城,皆宋王元谟所签,六朝建都金陵,皆于此屯兵捍御,原是兵家必争之地,但现在,已经废弃,成为一处历史的古蹟了。
而「风云坪」是在城下的一块平坦的山地上,曾是练兵敎场,后来被人称为风云坪。
金盾老人仍是一马当先,率领众兄弟乘骑入山,蜿蜒行了半个时辰,才到达风云坪上。
夜色已临,宽广平坦的风云坪上,野草萋萋,随风摇曳,阅无一人。
好荒凉!
金盾老人下了马,纵目四瞩一番,说道:「今天是二十九日,期限未到,所以他们还没来……」
楚云彪趋近他身边,低声道:「老前辈请看,山顶的城墙上好像有灯光!」
金盾老人擧目望去,果见远处的山顶城墙上,似有灯光闪烁,不由耸然动容道:「哼,难道说他们二圣敎已占据了山上那座城?」
楚云彪道:「晚辈听说那座山城久已没有官兵驻守,是一座荒废的旧城,如今既有灯光,只怕城中之人正是该敎之人!」
金盾老人道:「说不定那就是他们的总坛所在地呢!」
楚云彪道:「去看看如何?」
金盾老人颔首道:「好。」
他下令全帮兄弟下马在风云坪上歇脚,然后指定三家将岳恒、丁延元、管以昌及楚云彪跟随他上山踩探。
由于山中崎幅难行,他们五人便弃马徒步上山,又由于他们是前来「归降」的,故并不掩藏身形,一路大模大样的上山而来。,
擧目一望,只见山城已修建得焕然一新,城门上新建一鼓楼,气派巍峨壮观!
而城门上,铸有三个大金字,赫然竟是「飞豹关」!
飞豹关!
这是二圣敎五座关城之一呀!
楚云彪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他一直希望能够找到二圣敎的五座关城及总坛所在地,却万料不到该敎五座关城之一的「飞豹关」就在这西梁山上,眞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兴奋的向金盾老人低声道:「不错!这是他们的据点之一,他们有『二圣』、『飞凤』、『飞虎』、『飞狐』、『飞豹』五座关城,这飞豹关是第一座!」
金盾老人凝容道:「眞想不到他们竟然公然占据此城——这一关的关主是谁?」
楚云彪道:「此关关主共有两位,单日关主是『龙虎山白鹤眞人』,双日关主是『假圣人』杜敬堂。」
金盾老人仰望鼓楼道:「城上似乎无人,难道他们防患如此松懈?」
楚云彪道:「只怕未必。」
果然,话声甫落,城门已冒起一名头戴黄巾的劲衣汉子!
那劲衣汉子手握一支长枪,扬声喝道:「城下何人?报上名来!」
金盾老人微微一哂,开声答道:「老夫金盾帮帮主贾礼强,应命前来风云坪归降贵敎,快去通报吧!」
那劲衣汉子道:「好,你们站着别动!」
语毕,隐去不见!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2-27 21:57: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五章 风云坪上风云会



金盾老人转对楚云彪轻声道:「老弟说单日关主是『白鹤眞人』,今天是二十九日,那么今天的飞豹关主是『白鹤眞人』了?」
楚云彪点头道:「可能是的。」
金盾老人微笑道:「这倒有趣,二圣敎主不怕他叛变么?」
楚云彪道:「家师及田舍翁、抓痒老人、白鹤眞人、苦行僧、巨无覇等人,为救晚辈数人,被迫签下誓书加入二圣敎,不过晚辈相信他们不会永远听命于二圣敎主,迟早会有所行动的!」
金盾老人道:「如果老夫是二圣敎主,一定会顾虑此点,而二圣敎主既毫无顾虑的任命令师等人为关主及护法,想必他另有控制令师等的方法。」
楚云彪点头道:「是的,晚辈也是这样想。」
正说话间,城门上忽然亮起一片灯光,光线一下一下移动着,分明有人挑灯走上鼓楼来了!
不错,挑灯的出现了,是另一个劲衣汉子,而随后出现的,正是玩铃子的师父——龙虎山白鹤眞人!
但见他头挽双抓髻,身穿八卦服,神色威严冷峻,老气横秋!
他站到鼓楼前,望着城下金盾老人等五人沉声道:「哪一位是金盾帮主贾礼强?」
口气,居然官味十足!
金盾老人抱拳一拱,答道:「本人便是,尊驾何人?」
他其实一眼就看出对方是白鹤眞人,因见对方架子好大,故假装不知,问上一声。
白鹤眞人冷然说道:「贫道乃本关单日关主是也!」
金盾老人含笑又问道:「不知道长的道号如何称呼?」
白鹤眞人双眉一皱道:「哼,亏你还是一帮之主,竟不识贫道是谁么?」
金盾老人笑了笑,道:「请恕本人眼拙,确实不识!」
白鹤眞人很不高兴,道:「既不知贫道为谁,你来此干什么?」
金盾老人道:「本人要见贵敎主。」
白鹤眞人道:「这是飞豹关,不是二圣城,你要见本敎主,应去二圣城!」
语毕,袍袖一拂,便欲退去。
金盾老人忙道:「道长慢走!」
白鹤眞人很不情愿的停住,神色冷淡地道:「还有什么事?」
金盾老人道:「本人是应命前来归降的,道长既要本人迳去二圣城晋见敎主,总该指示二圣城的地点吧?」
白鹤眞人道:「贫道且问你,我们敎主可曾要你去二圣城见他?」
金盾老人道:「没有,贵敎主要本人到风云坪归降。」
白鹤眞人道:「什么时候?」
金盾老人道:「明天。」
白鹤眞人道:「那么,你只要在风云坪等候便了,时候未到,何必着急要降?」
金盾老人听了有些光火,但仍忍住气,强笑道:「嘿,敢情向人投降,早到半天也不行呢!」
白鹤眞人道:「不错;我们敎主日理万畿,行有规律,他与人约晤,对方不能迟到,也不能早到,你们早到一天,只好请你们在风云坪上立等一夜吧!」
说完,又一拂袍袖,走下去了。
而在他一拂袍袖之下,忽有一点东西自他袖中飞出,落到了金盾老人的跟前!
是一小卷白纸!
金盾老人俯身检起,口中骂道:「这牛鼻子神气活现,什么东西!」
转身一招手,道:「咱们回去!」
楚云彪和三家将也都看见白鹤眞人扔下了一小卷白纸,心知白鹤眞人必在白纸上写了什么,当下也佯作不觉,跟着金盾老人转身离开。
老少五人快步回到风云坪,帮中兄弟纷纷上前探问情形,金盾老人答道:「山顶上那座旧城是二圣敎的飞豹关,他们要咱们在此等候,明天二圣敎主才会下来与咱们相见,现在,大家各自回去憩息吧!」
大家一听此言,也就纷纷退去。
金盾老人等他们离开后,才取出白纸卷,展开来看,祗见白纸上写的是:「当设法解救令爱,万勿归降,自投罗网,速去。」
字体潦草,似是您忙写的。
楚云彪和三家将见他已看过纸条,一齐低声问道:「写着什么?」
金盾老人把纸条递给他们,说道:「你们自己看吧。」
楚云彪和三家将看过了纸条上的字,心头均有沉重之感,又一齐低声问道:「帮主,你打算怎么办?」
金盾老人道:「白鹤眞人的警告,必有根据,可是咱们已经来到此地,岂能就这样离开?」
岳恒道:「是啊!二圣敎主必已知道咱们来到了风云坪,若听到咱们突然离去的消息,祗怕会立刻下手伤害小姐!」
丁延元接口道:「正是,白鹤眞人虽说要设法解救小姐,可不一定能够成功,此事,须得好好考虑……」
管以昌道:「但是咱们也不能忽视白鹤眞人的警告,虽说咱们是要伪降,但也可能如白鹤眞人所言,变成自投罗网。」
金盾老人很感为难,移望楚云彪问道:「楚老弟有何高见?」
楚云彪皱眉道:「这的确叫人进退两难,若是就此悬崖勒马,万一白鹤眞人抢救令爱不成,便可能反害死了令爱,但若照原定计划伪降,祗怕一旦『归降』之后,二圣敎主便会立刻使出某种手段,来对付咱们,使咱们永远无法得到『叛变』的机会,所以……这件事情,还是要由老前辈自己来作决定。」
金盾老人浩叹一声道:「老夫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岳恒道:「集合众兄弟来商量商量如何?」
金盾老人摇头道:「不,敌人必在附近暗中监视着,若果集合众兄弟商量,定必难逃过敌人的耳目。」
丁延元道:「我看,还是暂时留下来,等明天见到二圣敎主再见机行事的好,最要紧的是:明天咱们一定要坚持先见到小姐,然后视情况决定对策,可打就打,该降便降。」
金盾老人点点头道:「祗好如此了。」
岳恒道:「属下有一点不懂,二圣敎主何以不肯提早前来与咱们相见?」
金盾老人道:「白鹤眞人说他日理万畿,行有规律,也许是眞的。」
楚云彪道:「不,他不肯提早现身,可能与他计划约晤别的武林人士有关!」
金盾老人目光一注道:「楚老弟是说:他耍在同一时间内会晤咱们及别的武林人士?」
楚云彪点头道:「是的!」
金盾老人问道:「用意何在?」
楚云彪道:「此刻晚辈亦不知其用意何在,但知他这样安排必有用意而已。」
金盾老人沉思道:「他所约晤之人,如是武林人士,那么极可能是他的朋友。」
管以昌道:「对,他怕咱们动手反抗,故约朋友前来助阵!」
楚云彪微笑道:「祗怕不是吧?」
管以昌一呆道:「不是?」
楚云彪道:「他若怕咱们不肯归降而在这风云坪上跟他们大打出手,他也就不敢要咱们来这临近飞豹关的风云坪上了。」
金盾老人一想不错,哑笑道:「老弟这一分析很有道理,如此说来,他所约晤之人是敌人了?」
楚云彪道:「也不一定是敌人。」
金盾老人发怔道:「既非友人,亦非敌人,不然他约晤的是甚么样的人?」
楚云彪道:「可能和老前辈一样,是前来归降之人。」
金盾老人轻哦一声,点点头道:「对了,可能有人遭遇到与老夫同样的命运,不得不前来归降二圣敎。」
楚云彪道:「是或不是,要等到明天才能分晓了。」
X X X
朝阳又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又一个白天来临了。
聚在风云坪上趺坐过夜的金盾帮里兄弟,这时都醒过来了,大家在附近找到一道山泉,洗过脸后,仍回到风云坪上鹄候。
约莫等了一个时辰,才见远处山顶上那座山城城门大开,走出一队人马来!
为首是一匹白马,鞍上骑者,手擧一面大纛。
随后,是两匹靑马,由于距离尙远,看不淸骑者何人。
在双骑之后,是一顶大轿,由八个劲衣汉子抬着!
再后,又是两匹靑马……
队形整齐,有如巡抚出巡,气派十足!
金盾老人冷笑道:「来了!轿中那人必是二圣敎主!哼,眞够派头……」
他立刻转对众兄弟叮嘱道:「众兄弟听着,等下要降要战,此刻尙难断定,希望大家听愚兄的指示行事,切不要妄动。」
楚云彪望着那队远远而来的二圣敎人马,说道:「奇怪,好像只有七个人……」
不错,八个轿伕不算,走在轿前轿后的,只有七个人!
金盾老人道:「不知那叛逆『赛诸葛尹文亮』有没有在里面?」
楚云彪道:「大槪没有,在这时候,他那有脸来和老前辈相见。」
说话间,那队人马已渐渐近了。
只见为首擧大纛的,乃是憨侠葛大宝的师父——巨无覇尉迟福!
那面大纛,上绣两条金龙,迎风招展,正是代表二圣敎主的旗帜!
随后二骑者,一个螳螂王,一个是丐帮帮主饕餮大仙!
大轿美轮美奂,金碧辉煌!
随在轿后护送的,乃是苦行僧、半面西施、白鹤眞人、假圣人杜敬堂。
金盾老人看得神色一凛,叹道:「无论如何,他能够收伏当今武林黑白两道的高人,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了!」
楚云彪道:「其中的饕餮大仙、巨无覇、苦行僧、以及白鹤眞人,并非诚心归顺,这是晚辈敢断言的!」
金盾老人道:「老夫明白!老夫的意思是说,他竟敢把几位名震天下的正派高手收在身边而无所恐惧,一定有他过人的能,或厉害的手段。」
楚云彪道:「是的,所以白鹤眞人才警告咱们不可自投罗网。」
金盾老人忧心如焚,不觉连连叹气起来。
转眼间,二圣敎的人马已走上风云坪来。
为首的巨无覇尉迟福在距离金盾帮众约五丈之处勒停白马,大声道:「二圣敎主驾到!」
然后,拨马转去一边。
大轿,轻轻的放下,螳螂王、饕餮大仙、苦行僧、半面西施、白鹤眞人、假圣人杜敬堂六人仍在轿前轿后护衞,个个神情冷漠,不发一语!
金盾老人朝大轿走上三步,抱拳道:「老夫贾礼强在此。请二圣敎主出见!」
语气不亢不卑,保持其一帮之主的尊严。
大轿中,透出那个「夜枭」般的声音,桀桀怪笑,道:「贾礼强,你今日到此,是要战,还是要降?」
金盾老人仍然不温不火地道:「还请敎主先出轿让老夫识荆,再谈正事!」
夜枭般的声音笑道:「也罢!本敎主是该让你们见见,只不过你们须在心中准备一下,莫吓死才好!」
语音方了,轿门垂帘一扬,钻出一个「怪物」来了!
「啊!」
「啊呀!」
金盾帮一百多个兄弟,一齐惊叫起来。
金盾老人也为之面色苍白,骇然退出数步。
二圣敎主的相貌很难看么?
不,相貌倒是不太难看,但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他有两个头,四只手,四只脚!
他是个连体人!
就像酒虫饶衞公死前在地上画出的那「两个人」一样,是背部和背部粘在一起的连体人!
此刻,面对金盾老人的「一圣」,面貌瘦削,身子淸瘦,疏眉蛇目,嘴上蓄着两撇八字胡,看上一去像个师爷,但神情阴森已极,眞像一只夜枭!
后面那「一圣」较胖,方面大耳,面貌狰狞。
他们穿着同一件衣服,但颜色不一样,瘦的是藏靑色锦袍,胸前绣着一条盘龙,颇似皇帝穿的龙袍;胖的是黄色锦袍,由于他面向大轿,还看不见胸前是否一样绣着盘龙,但可想而知一定有的!
此外,他们腰上还各悬一剑,一把挂在左边,一把挂在右边。
楚云彪也被吓呆了。
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想像着「二圣敎主」到底是何等样人,但是做梦也没想到「二圣敎主」竟是个连体人,他从未听人说过世上有这种「人」;他浑身泛着鸡皮疙瘩,感到阵阵发冷,惊忖道:「我的天!世上怎么有这种人?这是人么?」
这时,那瘦的「一圣」看见众人惊骇欲绝的表情,不禁又桀桀怪笑道:「贾礼强,现在本敎主再让你们看看另一个我!」
说毕,四脚移动,转过身子。
于是,胖的「一圣」呈现于众人面前了。
方面大耳;浓眉环目,嘴如血盆。
他浓眉一耸,发出闷雷也似的大笑道:「贾礼强,我是大圣,不过今天是我弟弟的日子,一切要听他的!」
金盾老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力持鎮静的一抱拳道:「贵姓大名?」
大圣笑道:「我们没有姓,只有名,我名叫『大圣君』!」
瘦的「一圣」转回身子,让「大圣君」回到后面去,怪笑道:「我叫『二圣君』!我们兄弟轮流作主一天,今天是双日,一切由我作主!现在告诉我,你要降还是要战?」
金盾老人面上仍挂着惊骇之色问道:「你们……眞是连体人?」
二圣君笑容突歛,冷峻地道:「不错!我们两兄弟本是天上之神,奉玉皇大帝圣旨降生人世,为的是要统治这个世界,任何人不服从本敎主的指挥,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金盾老人道:「二位敎主怎知是奉玉皇大帝的圣旨降生人世的?」
大圣君在后面答道:「当然知道!我们兄弟不受阎王管辖,在天上为神的一切事情,都还记在脑里!」
金盾老人道:「那么,玉皇大帝要二位生为连体人,用意何在?」
大圣君道:「用意在让世上众生明白我们兄弟不是凡人!」
二圣君见「老大」一再抢着答话,有些不高兴,冷冷道:「老大,别忘了今天是我的日子!」
大圣君哈哈大笑道:「是!是!我不说话了,让你说吧!」
二圣君蛇目一抬,精光熠熠的盯住金盾老人,道:「快说,你们要战还是要降?」
金盾老人问道:「战便怎样?降便怎样?」
二圣君冷笑道:「要战,现在就可以动手,能够打败我们兄弟,令爱还给你,但若败了,嘿嘿嘿,你们一百多人都得死!」
话声一顿,接着道:「若是要降,便释放令爱,但你们金盾帮的人马财产都将归入本敎所有,你们都须听从本敎主的命令,不得违抗!」
金盾老人道:「小女此刻何在?」
二圣君道:「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金盾老人道:「老夫要等见到小女,确知她未受到任何伤害之后,才能归顺贵敎!」
二圣君道:「这是你的条件么?」
金盾老人点头道:「是的,此外,还有一个要求……」
二圣君道:「要求甚么?」
金盾老人一字一字道:「一个叛逆的首级!」
二圣君笑道:「你说是赛诸葛尹文亮?」
金盾老人点头道:「不错!」
二圣君桀桀一笑道:「你说笑话吧?」
金盾老人斩钉截铁地道:「不,这两项要求如不蒙接受,老夫也不要小女之命了!」
二圣君笑问道:「要拼命?」
金盾老人道:「正是!」
二圣君道:「赛诸葛尹文亮虽然背叛了你,可是他对本敎主十分忠心,本敎主岂能杀他?」
金盾老人道:「杀了他一人,你可以得到一百多人!」
二圣君含笑不语,似在考虑。
大圣君开口道:「老二,我可再说一句么?」
二圣君道:「好,你意见如何?」
大圣君道:「我的意见是万万不能答应!」
二圣君笑道:「为甚么?」
大圣君道:「本敎正在收服人心的时候,岂可杀死一个对本敎忠心之人,所以此事万万不可!」
二圣君道:「完了?」
大圣君道:「嗯!」
二圣君桀桀大笑道:「还好今天由我作主,要是轮到你作主,那可糟了!」
大圣君愕然道:「你打算接受他的条件?」
二圣君道:「正是!」
大圣君大为不悦,道:「你不怕杀了尹文亮后,会使所有归顺本敎之人心寒?」
二圣君道:「不怕!」
大圣君道:「哼,你最好考虑!」
二圣君不再接腔,转对螳螂王道:「伯龄,你入城去把尹文亮的首级提出来!」
螳螂王恭声道:「属下遵命!」
拨马欲行。
二圣君一抬手,道:「还有,把贾姑娘一齐带来!」
「是。」
螳螂王驰马上山去了。
二圣君回望金盾老人笑道:「本敎主答允了你的两项要求,你现在满意了吧?」
金盾老人道:「敎主何时释放小女?」
二圣君道:「等本敎主交给你一件任务而你圆满达成的时候。」
金盾老人又问道:「敎主打算交给老夫甚么任务?」
二圣君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凡是加入本敎之人,本敎主总要给他一些事情做,不是么?」
金盾老人道:「假如老夫无法达成任务呢?」
二圣君冷笑道:「那么,不仅令爱不能恢复自由之身,你也要受到处罚!」
金盾老人道:「老夫有个意见,假如敎主目的在老夫这条命,那么,老夫愿就此自刎而死,只希望——」
二圣君摇手笑道:「不,你错了,本敎主要的是你的人,以及你的财产,要你的命何用!」
金盾老人沉默下来。
二圣君道:「本敎宗旨在统治天下武林,使一向混乱不安的武林趋于安定,这是一种崇高的抱负,你应该协助本敎主完成这个抱负。」
金盾老人只有苦笑。
二圣君接着问道:「你今天一共带来了多少兄弟?」
金盾老人道:「一百一十八人。」
二圣君道:「他们都愿归降本敎么?」
金盾老人道:「是的,不过他们现在听老夫命令行事,将来归顺贵敎之后,也可能比较喜欢听老夫的命令行事……」
二圣君点一点头,笑道:「本敎主明白你的话意!」
金盾老人微微一笑道:「明白就好。」
二圣君道:「听说你们金盾帮开采了一座金矿,炼出不少黄金,有这件事么?」
金盾老人点头道:「有!」
二圣君道:「等下你们正式入敎之后,所有财产均须缴入本敎财库,你不反对吧?」
金盾老人淡然一哂道:「身外之物,老夫并不重视。」
二圣君道:「还有,你送给螳螂王的那张地图,是眞的吧?」
金盾老人道:「眞的!」
二圣君道:「很好,本敎主将会立刻派人去开采……」
一阵蹄声,由远而近,螳螂王飞驰回来了。
他左手揽着贾谷兰(余素贞),右手提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疾驰而至。
那颗人头,正是赛诸葛尹文亮的项上首级!
贾谷兰似被点了穴道,全身软绵绵,毫无挣扎能力。
螳螂王驰至轿前停住,擧起赛诸葛尹文亮的首级,禀道:「启禀敎主,尹文亮的首级在此!」
二圣君道:「扔给他!」
螳螂王应了一声「是!」便把首级扔给金盾老人,道:「贾兄接住了!」
金盾老人身形微侧,一把接住首级,纵声大笑道:「这就是叛逆者的下场!哈哈哈……」
笑声中,手一扬,将首级抛出老远!
螳螂王揽着贾谷兰跳下马,靠近二圣敎主身边,笑道:「敎主不是打算立刻释放这个丫头吧?」
二圣君笑道:「当然不是!」
他从螳螂王手里抓过贾谷兰,让她面向父亲站着,桀桀笑道:「贾礼强,你的女儿在此,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贾谷兰花容憔悴,眼泪如雨而下,悲声道:「爹,您千万不能归降二圣敎!」
金盾老人看见爱女被一个怪物控制着,心中自是万分焦急,长叹一声,道:「兰儿,妳没受到伤害吧?」
贾谷兰道:「没有,他们只是把女儿关在地牢中。」
二圣君怪笑道:「令尊已答应归顺本敎,所以今后妳会享受到较好的待遇!」
贾谷兰色变道:「爹,这是眞的么?」
金盾老人又长长叹了一声,点一点头道:「是眞的……」
贾谷兰急道:「不!爹,您不能这样!女儿死不足惜,千万不能毁了全帮兄弟的前程!」
金盾老人默然不语。
他心中百感交集,眞的不知如何是好,虽然他已和全帮兄弟议定伪降,可是他现在已感觉到一旦「归降」之后,二圣敎主必会使出某种手段瓦解全帮兄弟,使自己和全帮兄弟无法连系及获得「叛变」的机会,所以今天的伪降,其实等于投入虎口。
但是,女儿正在对方手中,如不屈服,就得看着女儿被杀,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爱女惨遭毒手?
二圣君见他默然不语,似乎拿不定主意,不禁冷笑一声道:「贾礼强,你如打算反悔,那么你的这个女儿将会遭到十分悲惨的命运。」
话声一顿,又道:「你如认为你们有一百多人,而本敎主只带来了七个人,可以以多取胜,那你可错了!」
金盾老人的眼睛不觉在饕餮大仙、巨无覇、苦行僧、白鹤眞人四人的面上溜视起来,忽然微微一笑道:「敎主说的也许不错,你带来的七人,都是当今武林顶儿尖儿的人物,个个具有万夫莫当之勇,可是,你的这七位高人中,当眞个个都肯为你卖命么?」
二圣君大笑道:「问得好极了!你大槪认为饕餮大仙等四人靠不住,既然如此,本敎主就先使唤他们一下让你瞧瞧!」
语至此,陡地声调一沉,冷峻喊道:「饕餮大仙!」
饕餮大仙躬身答道:「属下在!」
二圣君道:「你跪下!」
饕餮大仙双膝一屈,跪了下去。
二圣君道:「磕头!」
饕餮大仙恭声应是,立刻头额砸地,连连磕头起来。
那样子,恭敬温驯到了极点!
饕餮大仙乃是管理天下叫化子的头儿,他的为人,武林中无人不知,是个嫉恶如仇,个性倔强无比的人物,是个铁铮铮,宁折不弯的豪雄,而现在?他却像个贪生怕死的可怜虫,若非亲眼看见,谁肯相信?
金盾老人看得大为愤慨,脱口喝道:「饕餮大仙,你的本来面目那里去了?」
饕餮大仙听如未闻,只是磕头不已。
二圣君笑道:「好了,起来吧!」
饕餮大仙恭声道:「谢敎主恩典!」
起身退开,垂手恭立。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2-27 22:16: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六章 抗使命刀不留人



二圣君接着道:「白鹤眞人!」
白鹤眞人应声道:「属下在!」
滚鞍下马,急步趋至二圣君面前。
二圣君道:「你也跪下磕头!」
白鹤眞人口中应是,屈膝跪下,咚咚的磕了起来。
其恭敬温驯之态,与饕套大仙毫无二致!
他,白鹤眞人,是一位最严肃,最喜欢在人前表现「威严」的道长,而如今,他的「威严」也荡然无存了!
「行了,起来吧!」
「是,谢敎主恩典!」
「苦行僧!」
「属下在!」
「你也过来!」
「是!」
金盾老人不忍再看下去,摇手阻止道:「好了,不用再折磨他们,老夫相信就是了。」
二圣君挥手命令苦行僧退囘,笑道:「你还有话说么?」
金盾老人摇头道:「没有了,只有一点感到不解,敎主使他们对你如此敬服,凭的是武功么?」
二圣君点头道:「对!」
金盾老人道:「那么,敎主的武功,想必已练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境……」
二圣君笑道:「本敎主只有两个劲敌,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还没出生!」
金盾老人苦笑道:「哦?」
二圣君道:「这样好了,为了让你心服口服,甘心投降本敎,本敎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派一个武功最好的兄弟出来,咱们二对二走几招试试,你们如能胜得一招半式,令爱你带囘去,也不必再投降本敎了,怎么样?」
金盾老人心中一喜,问道:「若是败了呢?」
二圣君道:「那么,就得乖乖的归降本敎!」
金盾老人欣然道:「好,一言为定!」
他掉头向帮中兄弟道:「令狐兄,咱们联手领敎一下二圣敎主的高招如何?」
一老者应声而出。
他,就是那天在归云山庄反对归降二圣敎的一位极有地位的人物,年纪兴金盾老人相差不多,牛山濯濯,满面红光,双目炯炯有神,是一位内外兼修的武林高手。
他右手握一把单刀,左腕挂着一面金盾,迈着沉健的步履走到金盾老人身边。
金盾老人一指他,向二圣君道:「这位是敝帮的兄弟,复姓令狐,名武良,外号『快刀客』。」
二圣君一笑道:「好,你的武器呢?」
金盾老人道:「以昌,取我金龙棍来!」
管以昌应声由人丛里步出,捧着金龙棍走上去,递给金盾老人,随即退囘去。
二圣君道:「本敎主听说你的『七巧断魂针』和『金龙棍法』有神鬼莫测之妙,等下可尽情施为,不必客气!」
金盾老人道:「尙请敎主指敎。」
二圣君把贾谷兰交给螳螂王,然后向前走了数步,拔出长剑道:「你们可以动手了!」
大圣君也同时撤出长剑。
二圣君向前走时,他只好「往后」倒退,像四只脚的动物一样,看来十分滑稽!
楚云彪心中暗笑,忖道:「怪不得他们两人要轮流作主一天,看来确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一个向前走时,另一个就得永远往后退,那实在太痛苦了。」
这时,只见金盾老人向快刀客令狐武良使了一个眼色,快刀客令狐武良会意,立刻移步转到后面,与大圣君面对面而立。
大圣君一擧长剑,哈哈笑道:「你可要小心,本敎主剑一出鞘,很少不飮血的!」
快刀客令狐武良淡淡一笑道:「多谢敎主的提醒!」
二圣君也一抬长剑,向金盾老人笑道:「好了,赶快出手吧!」
金盾老人双手平握金龙棍,凝容注视对方有顷,陡地欺步而上,金龙棍倏擧倏沉,对准对方头上打下,口中喝道:「请接招!」
二圣君叫道:「东方甲!」
右脚横跨,左脚前踩,避开金盾老人的金龙棍,手中长剑直点而出!
大圣君左脚跟着横跨,右脚跟着后退。
快刀客令狐武良乘机出手,一刀横扫大圣君左脚!
他号称「快刀」,这一刀,却不太快,似是虚招。
大圣君叫道:「北方丙!」
长剑倒挂,作势欲架,忽然又一抬剑锋,反向令狐武良的咽喉刺去。
剑招飘忽诡奇,令人捉摸不定!
而,这一剑当眞是攻击令狐武良的么?
不是!
就在他一剑刺出之际,他们的「连体」,猛然一旋转,变成大圣君对金盾老人,二圣君对令狐武良!
大圣君那看来要攻击令狐武良的一剑,此刻已巧妙的到了金盾老人的左肩!
二圣君的长剑,则劈向令狐武良的右腿!
变招及配合之妙,完全出人意料,令人叹为观止!
金盾老人也料不到对方有此一转,险些中剑,而令狐武良百忙中一沉金盾,挡住了二圣君的一剑,却被震得登登倒退三步。
敢情他们不仅剑法诡奇,而且力大如牛!
二圣君一剑震退令狐武良,忽又叫道:「西方乙!」
携步直进,吐剑点出!
大圣君后退配合,手中长剑一横,架住了金盾老人乘势挑来的一棍,接着运力推开金龙棍,喝道:「东方丁!」
也抢步进攻,直劈金盾老人面门!
二圣君倒退配合……
一进一退,一攻一守,合作得紧密无隙,丝毫未见迟钝,眞所谓「一而二,二而一」!
交手七、八招,金盾老人和令狐武良根本未占到一丝上风,反有不知如何应付之象。
二圣敎主出剑愈来愈奇,身子忽进忽退,左旋右转,奔腾起落,不仅轻捷异常,而且变势换形,在在出人意料。
虽然―个向前时,另一个就须后退,但是仍然攻多守少,抢尽先机!
而且,他们每出一剑,都像有一片凌厉的剑气随手发出,锐不可当。
金盾老人的金龙棍原有神鬼莫侧之妙,可是这时全力施为,竟亦只能暂保无伤。
令狐武良多亏有一面盾牌护身,否则早已中剑落败……又战数招,金盾老人看看无法取胜,悄然摸出七支七巧断魂针,猛可地抖手打出,大喝道:「照打!」
银芒一闪,七支七巧断魂针分七路袭上二圣君的前身!
二圣君视如未见,叫道:「东方甲!」
不退反进,一剑向金盾老人的腰上横截过去。
金盾老人纵身暴退。
他淸楚的看见七支七巧断魂针都打中对方的前身七处穴道,认为已经得手,故纵身退下,要看看对方倒下去了。
但是,二圣敎主并未倒下!
是大圣君「支撑」着他么?
不,实际情形是二圣君并未受伤,七支七巧断魂针都只钉在他的衣服上,没有刺入他的穴道!
他一欺身直逼,钉在衣服上的七巧断魂针就纷纷掉落地上。
金盾老人一眼看淸之下,不禁面色大变!
他的七巧断魂针乃是武林一绝,由他亲手打出,其力道是不容置疑的,可是竟未能打入二圣君的体内,这是甚么原因呢?
原因只有一个:二圣敎主已练成金刚罩铁布衫的功夫,刀枪不入!
这种功夫,其实并不稀奇,武林中怀此「绝技」人并不少,但大家都只能在「表演」的时候做到,而能在眞正搏斗中始终运出这种功夫护住全身的,可说绝无仅有!
因此,金盾老人大为震惊,一个失神之下,竟未能化解二圣君攻到的一剑,腰上顿被剑尖扫中,只听「嘶!」的一声,腰衣裂开了一个大口,还好没伤到皮肉。
与此同时,令狐武良的左腿上也中了大圣君的一剑,登时血流如注!
原来,他看见帮主发出七巧断魂针时,也错以为已经得手,故乘着大圣君倒退时,挥刀直进,那知攻敌不成反为敌人所乘。
大圣君一剑封住他的单刀,长剑顺势下削,正好刺中他的左腿。
令狐武良闷哼一声,仰身疾退,双脚着地时,又踉跄顚出数步,方始勉强拿椿站稳。
金盾老人乃是正直之人,一看双双落败,便不愿再打下去,立时收囘金龙棍,一拱手道:「敎主果然高明,贾某人甘拜下风了。」
二圣君收剑入鞘,开声道:「杜关主!」
假圣人杜敬堂应声道:「属下在!」
二圣君道:「把誓书拿给他签名!」
假圣人杜敬堂恭应一声,即时取出一方白绢和一支笔,递到金盾老人面前,笑眯眯道:「贾帮主,这是入敎誓书,请在立誓人下面签上贵姓名。」
金盾老人苦笑一笑,把金龙棍抛给管以昌,接过白绢和笔,默读白绢上的文字一遍,然后挥笔写下自己的姓名。
誓书上的文字,大致与刀痴百里发等人所签的相同。
乃是:「余愿率领全帮兄弟XX名加入二圣敎,服从敎主指挥,忠心不二,如有违背,愿受最严厉之处分。」底下是「立誓人」三个字。
金盾老人签下姓名后,便把誓书和笔交给假圣人杜敬堂,面上肌肉抽动了几下,显然内心异常沉痛。
二圣敎主接过杜敬堂呈上的誓书看了看,笑道:「很好,你有没有把全帮兄弟的名单带来?」
金盾老人道:「有的。」
二圣君道:「所有财产的淸单呢?」
金盾老人道:「也带来了。」
二圣君道:「都一起呈上来!」
金盾老人便由怀中取出两份簿册,呈递上去。
二圣君先把财产淸单看了一遍,似乎很满意,含笑问:「淸单上所列的各地酒楼客栈,此时是否仍在营业之中?」
金盾老人答道:「是的,但那些人都是当地雇来的,所有敝帮兄弟,今天都在此地。」
二圣君点点头道:「改天,本敎主自会派人前往接掌一切。」
大圣君问道:「老二,他共有多少财产!」
二圣君笑道:「不少,如折算银子,大槪在一百万两之数。」
大圣君哈哈笑道:「好极了!好极了!」
二圣君把两份簿册交给他看,接着又向金盾老人道:「贾礼强,现在本敎主聘你为本敎八大护法之一,随时跟着本敎主听候差遣,每月可领五百两银子,你满意么?」
金盾老人拱手道:「谢谢。」
二圣君又道:「你带来的兄弟,将编入本敎五座关城的衞敎军中,今后论功赏升,绝不会亏待他们。」
金盾老人道:「贾某人等既已归降贵敎,一切悉听敎主处置,只希望敎主及早释放小女。」
二圣君道:「等你完成了本敎主所交付你的第一件使命之后,令爱便会立获自由。」
他说到这里,把手伸到后面去,说道:「老大,把名单给我!」
大圣君把名单交给他。
二圣君向金盾帮众兄弟走近数步,便照着名单点名道:「令狐武良!」
令狐武良正在地上包扎腿伤,闻喊勉强起立答道:「在!」
二圣君笑问道:「腿伤严重么?」
令狐武良道:「还好。」
二圣君接着喊道:「涂智远!」
「在!」
「骆汉宇。」
「在!」
「瞿华。」
「在!」
逐一点名过后,接着训勉告诫一番,然后说道:「前面二十五个,向前走出五步!」
二十五个金盾帮兄弟移步走出,人人面呈疑惑,不知他要搅什么鬼。
二圣君道:「你们二十五人,将编入本敎主的二圣城中——向护法!」
半面西施向君应声趋前,检袵二幅道:「敎主有何差遣?」
她的脸,一半美得出奇,另一半却丑得可怕,称之为「半面西施」,果甚恰当!
二圣君道:「妳立刻带领这二十五人前往二圣城,交给衞敎统领!」
半面西施道:「属下遵命。」
二圣君囘对那二十五个金盾帮兄弟道:「你们现在就跟随向护法前往二圣城向衞敎统领报告,谁敢反抗或脱逃,本敎主唯你们帮主是问!」
那二十五个兄弟没话说,当即跟着半面西施离开风云坪,往南而去。
二圣君接着又叫出另二十五人,道:「苦行僧,你带领这二十五人前往飞凤关,交给宜、申二位关主,不得有误!」
「是。」
苦行僧领着另二十五人走了。
「饕餮大仙!」
「在!」
「你带领这二十三人前往飞虎关,交给边、百二位关主,不得有误!」
「遵命。」
「螳螂王。」
「属下在。」
「你带领这二十三人前往飞狐开,交给孙、田二位关主!」
「遵命。」
「白鹤眞人!」
「属下在!」
「最后这二十二人是你的了。」
「是。」
「等下再带领他们一道入城好了。」
「是。」
于是,最后的二十二人仍然留在风云坪上,楚云彪是其中之一。
他倒希望能被编往飞虎关,可以和师父见面。
不过结果被编在飞豹关,他也不感失望。
因为贾谷兰是从飞豹关被带出来的,等下她可能仍被带囘飞豹关中,是则自己便有暗中与她相见的机会。
此外,能暂时留在风云坪上,至少可知道二圣敎主将继续干些什么勾当。
他对金盾老人的坚持要杀赛诸葛尹文亮,心中十分赞佩。
因为他明白金盾老人并非眞的痛恨尹文亮的背叛而欲见其死。
金盾老人的目的在掩护他(楚云彪)的身份,他现在化名为「伍必信」,如果尹文亮不死,他必知道帮中没有「伍必信」这个兄弟。
现在尹文亮死了,他不愁被识破身份了。
现在,留在风云坪上的,共有二圣敎主、假圣人杜敬堂、白鹤眞人、巨无霸尉迟福、贾谷兰、金盾老人及二十二个帮中兄弟。
也就是说,眞正对二圣敎主忠心之人,只有一个假圣人杜敬堂及那八个无足畏惧的轿伕,这种情形,照说对二圣敎主是十分危险的,但二圣敎主却无一些惧色。
不过,二圣君似乎考虑到金盾老人等可能会乘虚发动「叛变」,接着又向白鹤眞人吩咐道:「你先带贾姑娘入城去,立刻囘来。」
白鹤眞人恭声应是,随即由假圣人杜敬堂的手中接去贾谷兰,遽步向着山顶那座「飞豹关」奔去这眞是一个好机会!
只要白鹤眞人肯帮忙,解开贾谷兰的穴道,将她放开,那么马上就可扳囘劣势!
而且,还有一擧打杀二圣敎主的可能!
二圣敎主和假圣人杜敬堂虽然厉害,但是合金盾老人、白鹤眞人、楚云彪及二十一个金盾帮兄弟之力,是不难把二圣敎主和杜敬堂收拾下来的!
楚云彪立刻想到应该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金盾老人也想到了,他们都认为白鹤眞人会乘机将贾谷兰放开,那知白鹤眞人却似没有帮忙的打算,他揽着贾谷兰大步走去,毫无任何暗示。
昨夜,他曾表示要设法救出贾谷兰的啊!
莫非他改变心意了?
金盾老人忍不住脱口道:「眞人请等一下!」
白鹤眞人彷如未闻,继续走去。
二圣君扬声道:「白鹤眞人你囘来,贾护法有话和你说!」
白鹤眞人这才转身走囘,带着几分茫然的神色道:「敎主尙有何吩咐?」
二圣君一指金盾老人,道:「贾护法要和你说话。」
白鹤眞人「哦」了一声,转望金盾老人发怔,面上仍有茫然之色。
金盾老人对他「痴呆」的神情甚感不解,当下抱拳道:「贾某人只有一句话要说,眞人乃有道之人,素为武林同道所敬仰,想来不会为难小女吧?」
白鹤眞人默默望着他,竟不答话。
二一圣君笑道:「没有本敎主的命令,谁也不敢为难令爱,但放心好了。」
金盾老人又道:「如此甚好。」
二圣君向白鹤眞人一挥手道:「你去吧!」
白鹤眞人躬身应是,掉头大步而去。
金盾老人见他仍无任何暗示,心中极为纳罕,不由苦笑一下道:「这位眞人好像不喜欢与人交谈,不知是何原因?」
二圣君道:「他只肯服从本敎主的指挥。」
金盾老人道:「连和旁人说话也不肯么?」
二圣君笑了笑道:「他不和你说话,大槪是认为没有和你说话的必要。」
金盾老人耸肩一笑道:「贾某人也听说他是一位孤傲狂妄之人,但看他今天的神情擧止,好像有些神不守舍,掉了魂似的!」
二圣君笑笑不语。
一金盾老人摆头四下环顾一番,改变话题道:「敎主今日是否还约了别人在此会晤?」
二圣君点头道:「不错,约了两个人!」
金盾老人注目问道:「是谁?」
二圣君道:「一个是少林掌敎大善禅师,一个是武当掌敎玉淸子。」
金盾老人心中一惊,又问道:「敎主约唔他们两位掌敎,有何贵干?」
二圣君桀桀一笑道:「要他们释道二派改信二圣敎!」
金盾老人面色微变,苦笑道:「这个……只怕不可能吧?」
二圣君悍笑道:「他们若敢拒绝,少林武当将成历史名词!」
金盾老人道:「敎主已网罗许多武林高人为麾下,何必再去为难他们?」
二圣君道:「少林武当素称武林之泰山北斗,本敎主若不收伏他们,岂能统治天下武林!」
金盾老人道:「他们何时到达?」
二圣君仰望天色道:「应该快来了。」
金盾老人道:「敎主认定他们一定会来?」
二圣君道:「本敎主发给他们的请帖中,有申屠杰、百里发、田舍翁、白鹤眞人四位关主及饕餮大仙、巨无霸、苦行僧等人的联合署名,相信他们不敢不来!」
一语方毕,蓦闻远处传来一片「笃笃笃」的怪声!
其声似鼓似梆,时快时慢,听来有一种怪异之感!
二圣君凝神谛听了一会,面上突现怒色,冷笑道:「他们来了!」
金盾老人一听即知「怪声」乃是一种传送消息的「鼓语」,心中暗惊,忖道:「原来这妖怪已有充份准备,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
他开始为少林武当的前途感到悲哀。
二圣君目中迸射冷酷寒芒,又冷笑道:「哼,他们竟敢如此轻视本敎主的礼貌邀请,大槪还不知本敎主的厉害之故!」
金盾老人惑然道:「他们已应邀而至,怎说轻视敎主?」
二圣君沉声道:「来的不是大善禅师和玉淸子,而是两个小人物!」
金盾老人一哦道:「是小人物么?」
二圣君道:「一个是少林监寺大悟禅师,一个是武当紫霄观观主玉眞子。」
金盾老人道:「这不是小人物,大悟禅师乃少林掌敎大善禅师的师弟,在少林寺中地位极高;而武当紫霄观玉眞子在该派的地位,也仅次于掌敎玉淸子而已。」
二圣君怒道:「本敎主是要他们两派掌敎亲自前来风云坪相见,不要别人!」
金盾老人道:「想是他们两位掌敎事情繁忙,不克亲临,故派大悟禅师和玉眞子——」
二圣君袍袖一拂,愤怒地道:「这两个小人物不够资格与本敎主商谈正事——老大,咱们囘轿内去!」
于是,一个向前走,一个往后退,进入轿中去了。
一名轿伕,上前翻下垂帘。
金盾老人也立退囘在场的二十二个兄弟羣中。
楚云彪移步靠近他身边,传音道:「贾老前辈,你的灾难到了!」
金盾老人神色微变,也传音道:「是么?」
楚云彪道:「二圣敎主一再说等你老完成第一项使命后,才肯释放令爱,晚辈猜想他快要交给你老一项任务了。」
金盾老人心头一震道:「老弟是说,等下他会命令老夫伤害大悟禅师及玉眞子?」
楚云彪道:「恐怕正是如此!」
金盾老人登时忧心如焚,急道:「果眞如此,这可如何是好?」
楚云彪道:「这是一个难题,晚辈也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两人正以传音入密交谈之际,两条人影已由东方纵飞而至,倏忽间已到风云坪上!
来的,正是一僧一道!
大悟禅师年约七旬,慈眉善目,身披黄袈裟,手握一柄禅杖。
玉眞子年约六十三四岁,头挽双抓髻,修眉朗目,穿一袭八卦袍,腰系丝缝,手持拂尘,神态淸逸超俗。
两人来到风云坪,一见场上站着二十多个金盾护身,背揷单刀之人,知是金盾帮人物,不禁神色一变,似乎大感意外。
大悟禅师首先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开口道:「老衲少林大悟,奉掌敎之命前来拜会二圣敎主,不知那一位是二圣敎主?」
二圣君在轿中冷冷答道:「是我!」
大悟禅师连忙转向大轿再施一礼,道:「老衲大悟,拜见敎主!」
语气很和蔼,不愧是有道高僧。
武当玉眞子也向大轿稽首道:「贫道玉眞子,这厢有礼了。」
二圣君桀桀冷笑道:「你们掌敎为何不来?」
大悟禅师和玉眞子齐声答道:「敝掌敎因事繁忙,未克分身,尙请敎主包涵。」
二圣君语气异常冷峻,道:「哼,还有甚么事比会晤本敎主更重要?」
大悟禅师和玉眞子听他口出不逊,登时都面有愠色,但仍忍住怒气,没有发作出来。
二圣君厉笑道:「大槪你们掌敎为自己地位崇高,不愿亲自前来和本敎主见面,是不是?」
大悟禅师也不否认,只俛首合十道:「敎主言重。」
二圣君暴躁地道:「呸!本敎主本体念他们是一派之主,因此才以礼相请,不想他们竟妄自尊大,这岂非敬酒不吃想吃罚酒?」
玉眞子再也按捺不住,双眉一轩,厉声道:「何物妖异,竟敢口出不逊,滚出来让你家道爷掂掂份量!」
二圣君没有立刻接腔,沉默了一会,才发出慑人心魄的阴森怪笑,道:「贾护法!」
金盾老人浑身震动了一下,只得抱拳答道:「属下在此。」
二圣君冷冷道:「替我把那老牛鼻子的舌头割下来!」
金盾老人沉默有顷,才缓缓问道:「敎主是否打算不让他退囘武当?」
二圣君冷冷道:「不,割了他的舌头,便放他囘去!」
金盾老人道:「放他囘去干么?」
二圣君道:「放他囘去报告玉淸子,让玉淸子知道他的死期到了!」
金盾老人哈哈笑道:「敎主此言差矣!既然要这道长囘去报告,就不割他舌头,割了他的舌头,叫他如何说话?」
二圣君道:「那么,砍下他一条手臂!」
金盾老人笑道:「敎主太高估属下的能耐了,这位道长乃是武当派数一数二的人物,属下恐怕无能为力。」
二圣君怒道:「你现在已是本敎八大护法之一,敢不服从本敎主的命令!」
金盾老人收歛笑容道:「并非属下不服从,而是无力办到。」
二圣君道:「你还没有动手,又怎知道无力办到呢?」
金盾老人道:「这是可想而知之事,这位紫霄观主武功已臻炉火纯靑,属下纵能胜得他一招半式,要想砍下他一臂,又谈何容易?」
二圣君道:「你一人不行,还有你二十多个兄弟可以协助!」
金盾老人一听此言,顿感语塞,不知该如何去推掉这个命令了。
二圣君又道:「这是本敎主交给你办的第一项任务,你如能完成,令爱便可恢复自由!」
金盾老人深感进退两难,长叹一声道:「假如属下拒绝敎主这项使命呢?」
二圣君冷冷一笑,道:「这表示你没有诚心归降本敎,你……你的女儿,以及你那帮兄弟都别想活了!」
金盾老人眉峯连连打结,面上肌肉跳动不已,显见内心极之愤怒和痛苦。
二圣君厉声道:「你到底动不动手?」
金盾老人激动地道:「好,属下遵命动手,但能不能完成任务,属下可不敢保证……」
二圣君道:「你和你二十多个兄弟若收拾不下那牛鼻子,那便表示你们故意怠忽职责,本敎主便要按规处罚你们!」
金盾老人不再说话,转身面向玉眞子,道:「以昌,取刀来!」
管以昌抽出自己的单刀,双手捧了上去。
金盾老人接刀在手,接着道:「兄弟们,好好在旁守住,莫叫他跑了!」
「是!」
二十二个金盾帮兄弟立时散开,将玉眞子和大悟禅师远远包围起来。
金盾老人转对大悟禅师道:「这位大师请退去一旁如何?」
大悟禅师沉声道:「施主何不把老衲一起算进去。」
金盾老人道:「无此命令。」

(第二集完)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12:0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七章 血洒关前魔燄长



大悟禅师犹疑了一下,才移步走去一旁。
金盾老人随向玉眞子跨上一步,抱刀一拱道:「道长,在下要得罪了。」
玉眞子一对精眸寒光熠熠的凝注着他,沉声道:「尊驾莫非是金盾帮帮主!」
金盾老人道:「现在已经不是了。」
玉眞子道:「听尊驾方才与那悪魔的一番话,尊驾归降二圣敎似非出于本意,所以贫道不想为难你,还是叫那恶魔出来吧!」
金盾老人道:「抱歉,这一架关系小女命运,在下非打不可。」
玉眞子道:「令爱怎么样了?」
金盾老人摇摇头,表示不愿说下去,道:「道长请注意,在下要发招了!」
单刀一抬,向对方胸下平削过去。
玉眞子身形一撞,手中拂尘一扬,反打金盾老人双目,喝道:「尊驾不识好歹,莫怪贫道手下无情!」
这位武当紫霄观主显然自视甚高,从他说话的口气上听,可知并不把金盾老人放在眼里。
金盾老人微微一笑,挫腰欺步,又一刀劈出,直取对方左臂。
刀法辛辣诡奇,看得在场的楚云彪暗在心中喝釆。
玉眞子毫无惧色,长笑一声,再度抢攻,脚下一错步,猛然旋身出马,拂尘抖得笔直,贯注内力,对准金盾老人腹下丹田点去!
两人出手,都是只攻不守,一开始就全力拼上。
刹那间,只见一团人影奔腾起落,刀光和拂尘,交织一片,劲风呼呼,那还分得出谁是金盾老人谁是玉眞子?
其实,金盾老人并未使出全力,他实在不愿为了救女儿而伤害一位正派人物,他只想虚应故意的和玉眞子打一架,好让二圣敎主知道自己已经「尽了全力」。
玉眞子那知就里,走了数十招,看出金盾老人确非庸手,不觉愈打愈起劲,竟打定主意要击败金盾老人,出出风头。
金盾老人见他斗志旺盛,心中暗急,忖道:「这牛鼻子不识好歹,这样打下去何时能了?一罢!罢!拼着得罪武当一派,且给他一个厉害,好让他知难而退……」
主意一决,刀法忽变!
运臂摇腕,发出一招古怪刀法。
玉眞子措手不及,左臂膀登时挨了一下,一鲜血流出来了!
他低头一看伤势不重,乃大吼一声,全力反攻,一柄拂尘舞得霍霍生风,杀手连施,居然把金盾老人迫得退出数步。
金盾老人一看得了反效果,心中十分苦恼,忍不住传音道:「玉眞观主,二圣君要在下砍下你一臂才肯释放小女,你还不快走,难道眞要逼在下砍下你一臂么?」
玉眞子因为挨了一刀,脸上挂不住,不肯就此逃走,假装没听见,仍然拚命抢攻。
金盾老人暗叹一声,又传音道:「帮帮忙,你快走吧,莫叫在下今后见不得江湖朋友!」
玉眞子仍不理昧,一味进逼。
金盾老人道:「好,你不愿败退,那在下败给你便了。」
故意卖个破绽,让对方的拂尘攻上身子。
玉眞子老实不客气,一招「风动树摇」,结结实实的打中他腰部。
他并是非浪得虚名之人,这一招拂尘,力道甚强,登时把个金盾老人贾礼强打得「登登登」,一连颠出三步!
金盾老人忍住腰上的剧痛,及时又传音道:「好了,你可以走了吧!」
玉眞子哈哈一笑,身形一弹而起,向场外飞掠出去。
金盾老人假意大叫道:「兄弟们,截住他!截住他!莫叫他跑了!」
金盾帮的两个兄弟立即纵起拦截,空中双刀齐出,大喝道:「囘去!」
「砰!」的一声,玉眞子的身子突如败叶似的,由空中直栽下来,卧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怎么囘事?
是金盾帮的两个兄弟伤了他么?
不,使他堕地不起的,是一件古怪的兵器!
它的样子,很像是鹤爪镰,但只有一只,和人的手掌一般大小,柄端结着一条细炼,长达五丈,是由大轿内「飞吐」出来的。
锐利的钢爪,结结实实的抓入玉眞子的背上肌肉,几乎要将他的一块皮肉提起来!
鲜血迸涌,很快就染红了他背上的衣服!
发出这件古怪兵器的,自然是端坐轿中的二圣君!
他口发「桀桀」怪笑,拉动细炼,把玉眞子一直拉到轿前寻丈之处,说道:「贾护法,你眞叫本敎主失望,竟敢当着本敎主面前放水!」
轿门竹帘又垂下,因此大悟禅师和受伤在地的玉眞子都还不知二圣敎主是两个连体人。
金盾老人呆呆的盯着那件形若「鹤爪镰」的古怪兵器,口中喃喃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二圣君笑道:「飞龙爪!」
金盾老人道:「好厉害!」
二圣君道:「本敎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谁也别想逃掉!」
金盾老人点点头,没有接腔,他很替玉眞子伤心,心知玉眞子难逃刻数了。
玉眞子被「飞龙爪」一抓一拉,早已痛得死去活来,但是他倒也硬朗,竟始终咬紧牙关,不叫一声!
二圣君道:「说啊!贾护法,你可是不打算救令爱之命么?」
金盾老人垂头说道:「属下并未放水,敎主明鉴。」
二圣君突然厉叱道:「住口!以你的身手,要伤他一臂并非难事,但是你迟迟不下手,打谅本敎主瞧不出来?」
金盾老人默然不语,若非不忍见爱女惨死,他早就一刀刺出,跟对方拼了。
二圣君摇头又道:「现在快给我动手——砍下他一条手臂!」
话声一落,一抖细炼,抓在玉眞子背上的钢爪忽然松开,然后便见他收囘细炼,把「飞龙爪」拉入轿中去了。
金盾老人面上起了痛苦的痉挛,长叹一声道:「敎主,你还是把属下杀了吧!」
二圣君大怒道:「你不动手?」
金盾老人道:「恕难从命!」
二圣君冷笑道:「你不想救女儿了?」
金盾老人仰首望天,满面棱烈的惨笑道:「老夫总不能为了救女儿而胡乱杀人!」
倒在地上的玉眞子,这时挣扎站起,说道:「贾施主,你尽管动手,贫道不怪你就是!」
金盾老人断然道:「不!」
二圣君又发出那摄人心魄的阴森怪笑,一字一字道:「贾礼强,你的兄弟大半已被本敎主的部下带走,我看你最好考虑一下!」
金盾老人凛道:「不用考虑,老夫的这班兄弟均是深明大义之人!」
二圣君道:「你一人不听命令而害死了全帮兄弟,不觉得太对不起他们么?」
金盾老人神色一惨,沉默不语。
在场的二十二个金盾帮兄弟都看得愤愤不平,其中一人突然大声道:「帮主,不用顾虑我们,跟他拼了吧!」
二圣君厉声道:「谁敢说这种话?」
一个中年大汉排众而出,两手一叉腰,岸然无惧地道:「是我!」
二圣君冷笑道:「你叫什么姓名?」
那中年大汉,威凛无比,沉声说道:「我是赵金河!」
二圣君桀桀一笑道:「很好,勇气可嘉!」
轿门垂帘一扬,走出来了!
玉眞子一见二圣敎主竟是两个连体怪人,大吃了一惊道:「啊呀!你……你……」
如见妖鬼,仓皇倒退了数步。
大悟禅师也惊得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傻了。
二圣君向前跨出了三步,忽然又叫道:「西方乙!」
身形如电一闪,横飘五尺,一把扣住了金盾老人的右手脉门!
金盾老人知道他要对赵金河不利,全未想到他会对自己下手,一时不及闪避,随感浑身疲软无力,不禁苦笑一声道:「敎主要杀老夫——」
二圣君大笑道:「不,本敎主若要杀你,何必等到今天?」
头一转,向侍立轿侧的假圣人杜敬堂道:「杜关主,敬贾护法一杯酒!」
假圣人杜敬堂躬身应命,探手入轿,取出一只酒盅,拔去酒葫芦的塞子,倒了一杯黄澄澄的「酒」,便端着那杯「酒」走过去。
楚云彪和金盾帮兄弟情知那杯「酒」必是毒药,登时都急了,二齐拔出单刀,欲冲上去抢救。
二圣君厉吼道:「别动!谁敢妄动,本敎主先一掌劈死你们的帮主!」
楚云彪刹住脚步,怒声道:「你既要毒杀我们帮主,那又有什么分别?」
二圣君怪笑道:「别穷紧张,谁说要毒杀你们帮主啊?」
楚云彪道:「不然,那是什么东西?」
二圣君笑道:「一杯特制的酒吧了!」
楚云彪立刻想到酒虫饶衞公的情形,不觉脱口道:「那杯酒会使人发疯,是不是?」
二圣君仰脸桀桀大笑道:「发疯?不错,本敎主这种特制的佳酿确能令人喝了发疯!不过那要喝两杯以上才会,数月之前,酒虫饶衞公就是一连喝了两杯才发疯的!但是你们放心,本敎主可不愿收留一个发疯之人!」
说到这里,又向假圣人杜敬堂道:「杜关主,灌下去!」
楚云彪大急,喝道:「不行!」
二圣君一怔,继之失笑道:「不行?不然该怎样?你有更好的办法么?」
楚云彪怒道:「你不能这样折磨人!」
二圣君含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希望本敎主干脆杀了你们这位帮主?」
楚云彪一时答不上话,而二十一个金盾帮兄弟也有束手无策之感——人在对方手里,如今要冲上去抢救,反会加速金盾老人的被害,而飮了那杯酒后,即使会使金盾老人发疯,那也可比「死」好多了。
所以,大家鼓起的一股勇气,顿时又被「理智」压抑了下去。
二圣君见他们不敢上来抢救,得意的「桀桀」笑了几声,又向假圣人杜敬堂道:「杜关主,你还在等待什么?」
假圣人杜敬堂立时抓住金盾老人的另一只手,把那杯「酒」灌入金盾老人的嘴里。
酒,味道似乎不坏。
金盾老人的脸上并无痛苦之色!
相坟的,他像是飮了一杯沁人心脾的醇酒,面上竟有一种「舒适」的气色。
二圣君微微一笑,松开了他的脉门,道:「贾护法!」
金盾老人道:「属下在!」
口气和态度,已变得恭敬!
二圣君道:「替我把那牛鼻子的一条手臂砍下来!」
金盾老人恭声道:「是!」
身形一转,擧步向玉眞子迫去。
玉眞子见他神色有异,不禁色变道:「贾帮主,你怎了?」
金盾老人神情陡现严厉,目中杀气大盛,猛然抢步欺上,一刀劈出!
玉眞子背上受创甚剧,早就已无力动手,这时一见刀到,连忙奋力纵身退开,打算抢囘长剑来迎战。
但是,双脚刚刚离地,金盾老人业已追上,但见刀光一闪,玉眞子的一条左臂已然齐肩而断,惨叫一声,倒下去了!
楚云彪,以及金盾帮的兄弟,人人面色皆是大变!
大悟禅师又惊又怒,突然暴喝一声,一个箭步跳上前,禅杖一擧,对准二圣君猛劈而下,叫道:「妖人别走,吃老衲一杖!」
二圣君喝道:「贾护法,也替我砍下这老秃驴的一条手臂!」
喝声中,已和大圣君跳开数尺。
金盾老人一旋身,如风也似的迎上大悟禅师,单刀一抬,「当!」的一声架住对方禅杖,继之一翻刀口,砍向对方右臂。
大悟禅师退步沉杖,挡开单刀,大吼一声道:「贾老施主,你疯了?」
声若雷鸣,仍是佛门狮子吼!
但金盾老人已迷失本性,对大悟禅师的「狮子吼」,听若未闻,拧身滑步,变招再出,又一刀砍去。
大悟禅师见他刀法神奇,不敢大意,只得揄起禅杖全力迎战起来。
交手数十招,大悟禅师已有不敌之象,主要原因还是他心存顾忌,不忍施出杀手,而金盾老人又是如疯似狂,攻势凌厉异常。
楚云彪心中焦急,连忙传音道:「大悟禅师,你快逃吧!」
大悟禅师亦知不走就要遭殃,虚幌一杖迫开金盾老人,纵身便走。
二圣君大笑道:「那里走!」
右手扬处,飞龙爪电奔而出!
他的「飞龙爪」确然神妙绝伦,只一眨眼间,就已到了大悟禅师的背心!
千钧一发间——
「呼!」
蓦地,一个庞然巨物,凌空飞至,迎上了飞龙爪!
「叮!」然一响,飞龙爪的五支钢爪,抓中了那庞然巨物,但没有抓牢,两件东西同时自空直堕而下!
那庞然巨物落地之后,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原来竟是一只铁制的大木鱼!
同一时间,一条人影飞临风云坪上的空中,身形一折,直泻而下,飘落于木鱼之前。
他,是个老和尙!
老得脸上满是皱纹,身子瘦瘦细细的,穿一袭很普通的灰色僧袍,颈上挂着一串长长的唸珠,脚穿一双芒鞋,像个流浪天下的穷和尙。
楚云彪一见之下,喜出望外,大叫道:「好了,野枯佛来了!」
不错,来者正是素有「天下第一高人」之誉的野枯佛!
只见他身形落地之后,立即伸出枯瘦的右手,提起地上那只特大的木鱼,掉头向大悟禅师笑嘻嘻道:「和尙,你还不快走?」
大悟禅师敢情认识他,恭恭敬敬的合掌施了一礼,道:「大悟参见大师!」
野枯佛含笑道:「你走不走?」
大悟禅师道:「大师既然出手相助,大悟岂敢就此离去?」
野枯佛道:「好,你已然不肯走,那我可要先走了!」
大悟禅师吃了一惊,赶忙再施一体,从起身子,如飞而去。
二圣君面色变得很难看,一对蛇目迸射出锐利的光芒,怒声道:「野和尙,你又来跟本敎主过不去了!」
野枯佛嘻嘻一笑道:「我是猴大王,猴大王不能看着猴子猴孙有难而袖手旁观呀!」
二圣君冷「哼!」了一声,杀气腾腾地叫道:「今天你既然来了,可别再走,咱们好好的一决雌雄了!」
野枯佛摇头道:「不成,我斗不过你,我还是要走!」
转身欲行之际,忽然木鱼再度出手,向二圣君猛掷过去,大笑道:「这个给,你吧!」
木鱼怕不有两三百斤重,可是在他一掷之下,其势有若风驰电掣,疾速的向二圣君平飞过去,那股力道足可撞倒一座房屋!
二圣君似知厉害,叫得一声「南方丙」,与大圣君同时顿足而起,飘出数丈开外。
「轰!」然一响,木鱼打中他们的身后的大轿,登时把那顶大轿撞得连翻三个筋斗。
两名轿伕闪避不及,被大轿压中,发出两声惨叫,直挺挺躺着不动了!
而野枯佛就在木鱼出手之际,身子跟着飞扑而出,一掠三丈,如蜻蜒点水,俯身一把揽起玉眞子,随即折身纵起,望北逸去。
二圣君怒吼一声,飞龙爪三度出手,如一点寒星,直奔野枯佛的背心抓去。
去势比野枯佛快得多,但眼看快要抓中野枯佛的背心之际,细炼刚好已经拉满,飞龙爪也就无法再前进一寸,跌了下来。
二圣君大怒,急喝道:「杜关主,贾护法,快去追截!」
假圣人杜敬堂和金盾老人应声双双腾起身子,疾追而去。
大圣君道:「老二,我看没有用,喊他们囘去吧!」
二圣君似亦知道他们追不上野枯佛,扬声道:「囘来,别追了!」
假圣人和金盾老人已追出十丈,闻言又双双刹停脚步,转了囘来。
二圣君恨恨地道:「这老秃驴眞可恨,每次总是一击便走!」
大圣君笑道:「这也难怪,他若呆得太久,早就没命了。」
二圣君挫牙道:「咱们非得想个计策把他擒捕下来不可!」
大圣君道:「不容易,他精明得像一只千年老狐。」
二圣君生了一阵闷气后,转对那六名轿夫问道:「那两个怎么样了?」
一名轿伕答道:「囘敎主,他们被大轿压伤,昏迷过去了。」
二圣君喝道:「抬他们入关,另抬一轿来!」
那六名轿伕应诺一声,抱起受伤昏迷的两个同伴,急急朝飞豹关奔去。
二圣君视线转上金盾老人,冷笑一声道:「贾护法!」
金盾老人躬身道:「属下在。」
二圣君道:「你总算砍下了那牛鼻子的一臂,所以本敎主也不处罚你了。」
金盾老人道:「谢敎主开恩。」
二圣君道:「从今以后,你须得乖乖接受本敎主的差遣,不得三心两意!」
金盾老人道:「属下遵命。」
二圣君道:「你的兄弟们呢?」
金盾老人茫然道:「我的兄弟们?」
二圣君道:「你的兄弟们只怕有人不肯听从本敎主的指挥吧?」
金盾老人道:「不敢。」
二圣君道:「若有人不听指挥,你便怎样?」
金盾老人道:「属下悉听敎主吩咐。」
二圣君道:「本敎主若要你处死他呢?」
金盾老人道:「属下遵命。」
二圣君道:『那么,本敎主眼下就要你动手处死一个!」
金盾老人毫无表情地道:「好的,敎主要属下处死那一个?」
二圣君道:「就是方才那个叫赵金河的!」
金盾老人立时转身,擧步向聚立一处的二十二个兄弟走去,开口喝道:「赵金河,你出来!」
目露凶光,满面杀气,像一只要吃人的老虎!
金盾帮兄弟都被吓呆了。
楚云彪暗暗拉住赵金河,示意他不要出去,然后自己越前而出,向二圣君一抱拳道:「敎主在上,请容在下说几句话如何?」
二圣君侧目而视,微笑道:「你叫甚么?」
楚云彪道:「在下伍必信。」
二圣君道:「你有何话说?」
楚云彪道:「在下先要请敎敎主一件事,敎主此番逼迫敝帮归降贵敎,到底是要我们心悦诚服的一份子,或者是要我们归降贵敎之后,仍然心怀二志,伺机叛离?」
二圣君怪笑一声道:「哼,你很会说话啊!」
楚云彪道:「在下是实话实说,古人说『不嗜杀人则能一之』,又说『得其民则得其城』,敎主既怀雄心大志图君临武林,应知如何收买人心,残暴嗜杀,岂是服人之道?」
二圣君笑道:「你的意思是要本敎主赦免赵金河的死罪!」
楚云彪道:「正是,教主杀了他,就等于杀了我们全体兄弟!」
二圣君道:「如本敎主饶恕他,你们肯眞心归降本敎主么?」
楚云彪点头道:「我等唯帮主是从,帮主诚心归降,我等便诚心归降。」
二圣君道:「好,本敎主不杀赵金河便了——贾护法,你囘来!」
金盾老人应声走囘去。
楚云彪抱拳道:「在下代表全体兄弟向敎主谢不杀之恩。」
二圣君笑道:「罢了。」
楚云彪道:「另外,在下尙有一事要求……」
二圣君一怔道:「要求甚么?」
楚云彪道:「要求敎主履行承诺。」
二圣君问道:「甚么承诺!」
楚云彪道:「敎主有言在先,敝帮帮主若完成敎主交付的第一项使命,便将释放贾姑娘,如今敝帮主已经完成使命,盼敎主履行诺言,立刻释放贾姑娘。」
二圣君道:「你们都已归降本敎,贾姑娘走不走,已经不是个问题了。」
楚云彪道:「敎主之意是不放贾姑娘离去?」
二圣君摇头道:「不是,本敎主的意思是:她父亲及你们一百多个兄弟既已与本敎成了一家人,她又何必离开呢?」
楚云彪道:「这话虽是,但最好仍得问问贾姑娘本人,假如贾姑娘愿意留下,那当然没话说,但假如她想离开,敎主仍应让她离开才是。」
二圣君道:「好,等下囘到飞豹关,本敎主再当面问她便了。」
楚云彪拱拱手,便欲退下。
二圣君笑道:「且慢!」
楚云彪心头一跳,再拱手问道:「敎主有何敎诲?」
二圣君道:「方才你说甚么姓名?」
楚云彪答道:「敝姓伍,贱名必信。」
二圣君又问道:「多大年纪?何方人氏?原在金盾帮担任何职?」
楚云彪道:「在下今年四十三岁,云台山人,负责掌管敝帮开设连云县城的一家酒楼。」
二圣君点点头道:「我看你很有胆识,是个可造之材……」
楚云彪恭声道:「不敢,还望敎主提拔。」
二圣君道:「本敎主现在提升你为飞豹关衞敎军头目,眼下这廿一个兄弟就由你领带,今后——」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20:5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八章 圣酒一杯命一条



楚云彪忙道:「不,在下感谢敎主提拔,只是这个头目的头衔在下万万不敢接受!」
二圣君不悦道:「为甚么?」
楚云彪道:「因为帮中兄弟,年龄比在下大,资格比在下老的,大有人在,在下不敢接受这个职位。」
二圣君道:「年龄大,资格老有个屁用?本敎主喜欢有胆识之人,你比他们都有胆识,本敎主喜欢你!」
楚云彪道:「可是……」
二圣君截口道:「不用多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他们的头目,等下本敎主命杜关主带你去和飞豹关衞敎军统领『四全浪士西门海』见见面,他将是你今后的顶头上司,你须听从他的指挥。」
楚云彪心知推辞不掉,只得道谢退下。
这时,一顶新的大轿抬到了。
二圣君立刻吩咐道:「尉迟护法,你开道。贾护法,你去把那只木鱼捡来,跟着本敎主走。杜关主,你带领他们入关!」
指挥一毕,随与大圣君进入轿中坐下。
于是仍由巨无覇尉迟福高擎金龙大纛,骑马在前开道,大轿随后,金盾老人抬着木鱼跟在轿后步行,假圣人杜敬堂则领着楚云彪等二十二人殿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转囘飞豹关而来。
到了山顶飞豹关的城门外,只见城门大开,白鹤眞人和一羣锦衣人出城迎接。
二圣君在轿中喝道:「白鹤眞人,本敎主命你带囘贾姑娘后,即刻囘风云坪,你怎不听话?」
白鹤眞人茫然道:「哦,敎主这样吩咐么?」
二圣君怒道:「你没听见?」
白鹤眞人道:「属下不知道」
二圣君骂道:「眞是笨蛋,一下就忘得干干净净!」
大圣君笑道:「老二,你不该责备他,他现在的确是容易把事情忘记的。」
说话间,一行人都已进入了飞豹关内。
城中,房屋不多,到处可见倒塌的痕迹,但守备森严,城墙上十步一哨,城中街上也有许多站哨的,除了二圣城的人,已无一个老百姓住在城内。
巨无覇尉迟福像一位开路先锋,顺着大街一直走到一片广场上,才在二圣君的传令之下停下来。
广场对面,是一座新建的殿阁,看来是「关主」居住之处。
二圣敎主在广场上下轿,命楚云彪把金盾帮二十一个兄弟带到面前,说道:「你们听着,这座飞豹关,是本敎五座关城之一,单日关主是杜敬堂,双日关主是白鹤眞人,今后你们要在此关驻守,起居行动,一切服从规定,谁敢逃走或有不轨行为,将予处死!」
说到这里,转对侍立身旁的假圣人杜敬堂道:「杜关主,你把一切禁令唸给他们听听!」
假圣人杜敬堂恭声应是,即由怀中取出一份簿册,开始朗声唸道:「闻鼓不进,闻金不退,此为慢军,犯者斩!点名不应,违期不至,此为欺瞒,犯者斩!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度,声号不明,此为懈军,犯者斩!
口出怨言,毁谤上司,不听约束,此为横军,犯者斩!扬声笑语,藐视禁约,晓詈军门,此为轻军,犯者斩!暗通外敌,或漏泄所谋,使敌人知之,此为背军,犯者斩;托伤诈病,以避命令,揑故假死,因而逃脱,此为奸军,犯者斩……」
他加重语气唸了数十个「斩」字,听得楚云彪及金盾帮兄弟不寒而栗!
二圣君等他唸完之后,接着道:「你们之中,可能有人没有诚心归降本敎,但本敎主奉劝他不要妄想逃走,这座飞豹关,如铜墙铁壁,谁也逃不掉的!」
话声微顿,转对白鹤眞人道:「去把贾姑娘带来!」
白鹤眞人领命而去。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人上前跪报道:「启禀敎主,尙堂主到!」
二圣君道:「传他来!」
「是!」
锦衣人匆匆而去,不一会,无敌刀尙大农到了,他上前向二圣君倒身下拜,恭声道:「卑职尙大农参见敎主!」
二圣君脸上有些不高兴,问道:「尙堂主,你怎么这会才来?」
尙大农躬身道:「望敎主赐恩,卑职因找寻妻儿,是以迟到。」
二圣君目光一注道:「你妻儿怎么样了?」
尙大农道:「卑职妻儿被人掳去了。」
二圣君讶道:「谁掳去了你的妻儿?」
尙大农一指金盾老人道:「是他和卑职师弟无影刀楚云彪干的!」
二圣君轻「噢」了一声,转望金盾老人,问道:「贾护法,你和楚云彪勾结,掳去了尙堂主的妻儿?」
金盾老人答道:「是的。」
此语一出,楚云彪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金盾老人自喝下那杯「酒」后,本性已失,身心均被二圣敎主控制着,二圣敎主要他干甚么,他就干甚么,如恩师及抓痒老人,田舍翁,白鹤眞人,巨无覇,苦行僧等人,也可能都是如此,而根据白鹤眞人忘记二圣君嘱附来看,分明飮了那种「酒」的人,还有「健忘」的毛病,却不料金盾老人竟还记得掳劫尙大农妻儿之事!
他的身心已被二圣敎主控制着,现在既然还记得以前之事,假如他一五一十的把一切说出,自己岂非要败露身份了?
眼下自己身在飞豹关中,金盾老人一旦指出自己是楚云彪,自己可要往哪里逃?
他愈想愈怕,当下悄悄靠近假圣人杜敬堂的身边,准备一旦身份败露时,先下手为强,出手制服杜敬堂,藉以脱身。
这时,只见二圣君又问道:「你们把尙大农的妻儿掳去何处?」
金盾老人答道:「属下把他们关在一间地窖中去。」
二圣君道:「那里的地窖。」
金盾老人道:「属下的归云山庄。」
二圣君转对尙大农微笑道:「听到没有?」
尙大农欣慰地道:「听到了,请敎主赐给卑职几天之假,让卑职赶去归云山庄救出妻儿。」
二圣君点头道:「好,你可将妻儿携往二圣城安顿,再来听候差遣。」
尙大农叩谢道:「谢敎主恩典!」
二圣君道:「去吧!」
尙大农恭声应着,却不立刻离去,似乎有话要说。
二圣君问道:「还有何事?」
尙大农拱手道:「启禀敎主,段、孙二位堂主失踪了,请敎主定夺。」
二圣君目光一凝道:「失踪了?」
尙大农道:「是的,那天司寇护法通知卑职说,金盾帮主将派人等候贾谷兰的消息,要卑职等赶去汤山袭击那人,卑职因在找寻妻儿,就由孙、段二位堂主前去,岂知孙、段二位堂主一去之后,音讯杳然,卑职久等不见他们囘来,连忙赶去探视,结果寻遍汤山都不见他们的踪影……」
二圣君面呈严峻道:「哼,是不是乘机脱逃,叛离本敎了?」
尙大农道:「不,孙、段二位堂主,对敎主忠心耿耿,绝无叛离之理,卑职相信,他们是被杀害了!」
二圣君道:「谁敢杀害他们?」
尙大农侧脸向金盾老人望去。
二圣君会意,便又转对金盾老人问道:「贾护法,是你杀害了孙、段二位堂主么?」
金盾老人茫然道:「谁是孙、段二位堂主?」
二圣君道:「即是『摧花蜂孙成』和『索命狼段靑山』两人!」
金盾老人「哦」了一声,想了一会,摇摇头道:「属下没有杀害他们。」
二圣君道:「不然是谁杀?」
金盾老人道:「无影刀楚云彪。」
二圣君面色一变道:「是你派他前往汤山等候令爱的消息的!」
金盾老人道:「是。」
二圣君冷哼一声,囘对尙大农道:「你师弟的功夫可眞不弱,竟能击杀孙、段两人!」
尙大农惶然道:「以孙、段二位堂主的能耐,绝不致反被那小子所杀」
二圣君含怒截口,喝道:「贾护法现在不会说谎!」
尙大农忙道:「是是,卑职之意是:楚云彪必是使用某种诡计杀害孙、段二位堂主的,因为那小子的能耐卑职十分了解,若以正当手段互相拼斗,他绝对杀不了孙、段二位。」
二圣君点点头,再转望金盾老人问道:「贾护法,楚云彪现在那里?」
楚云彪心房怦怦狂跳,右臂暗运功力,准备猝然出手制服身边的假圣人杜敬堂了。
金盾老人眨了眨眼,似在思索,喃喃答道:「他在……他在……」
二圣君厉声道:「快说!他在那里?」
金盾老人摇摇头道:「属下记不得了。」
二圣君怒目瞪视着他,喝道:「再想想看!」
金盾老人神色迷茫地道:「他好像在属下身边,可是……此刻不知那里去了……」
二圣君恼怒的「哼!」了一声,接着大声道:「伍必信!」
楚云彪微微一震,擧步夸出,拱手道:「属下在此。」
二圣君厉声问道:「你说,楚云彪此刻人在何处呢?」
楚云彪眞怕金盾老人当场指出他就是楚云彪,急忙答道:「楚云彪早已离开敝帮了。」
二圣君目光湛湛的盯着他,沉声道:「你敢说谎?」
楚云彪躬身道:「属下不敢。」
二圣君道:「他为何离开你们?」
楚云彪道:「那天他去金陵见我们帮主,目的是希望我们帮主发动全帮之力,与贵敎一决高下,但是,我们帮主因鉴于爱女在敎主手中,不敢答应,后来,他见我们帮主有归降贵敎之意,便愤然而去了。」
二圣君追问道:「去了何处?」
楚云彪道:「这却不得而知,因为他在极不愉快的心情下离去的,没有把去处告诉我们。」
二圣君想了想,道:「好,你退下!」
楚云彪应是退囘原处。
他心头略寛,但仍忐忑不安,因为只要二圣君再向金盾老人问一句,金盾老人必会指出自己就是楚云彪。
还好没有!
二圣君接着向尙大农吩咐道:「尙堂主,你携妻儿去二圣城安顿之后,立刻外出追缉楚云彪,你这个师弟顽劣不驯,非把他杀了不可!」
尙大农道:「卑职遵命。」
二圣君道:「没拿到他的首级之前,别囘来见我!」
尙大农道:「是。」
二圣君道:「去吧!」
尙大农深施一礼,转身出关去了。
这时,白鹤眞人早已将贾谷兰带到场上,贾谷兰看到父亲的神情,心知父亲已丧失神智,心中万分悲痛,但另有一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即是方才囘答二圣君的盘问的「伍必信」。
她记得帮中并无这样一个人物,故暗暗惊奇不已。
二圣君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开口道:「贾姑娘!」
贾谷兰移步走过去,答道:「有何指敎?」
二圣君面上现出一丝笑容,道:「本敎主有言在先,令尊若能完成本敎主交付他的第一项使命,便可立刻释放妳囘去,现在令尊已完成第一项使命,因此妳如果想走,现在就可以走了!」
贾谷兰脸色一黯,说道:「我爹完成了什么使命!」
二圣君笑道:「本敎主方才在风云坪上,命令令尊下手砍去武当玉眞子的一条手臂,令尊已经办到了。」
贾谷兰色变道:「这样一来,武当一派从今以后就会认定我爹是你们二圣敎的死党了?」
二圣君桀桀大笑道:「对了,妳这小姑娘眞聪明!」
贾谷兰似乎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牙齿咬得「格格」脆响,又问道:「你拿『迷魂酒』给我爹喝了?」
二圣君笑道:「那不叫『迷魂酒』,而叫『圣酒』,能获得本敎主赏赐『圣酒』的人还不多,妳该为令尊一呙兴才是!」
贾谷兰冷冷一哼,道:「我只会为一件事感到一呙兴,……」
二圣君道:「何事?」
贾谷兰一字一字道:「当有人用剑或刀把你们一分为二的时候!」
二圣君面色沉了下去,目中迸射光芒,道:「妳说话可要小心,本敎主仍可改变心意,把妳留下来!」
贾谷兰道:「我只怕你赶我走!」
二圣君冷笑道:「妳要留下来?」
贾谷兰道:「不错,我爹及我们金盾帮的兄弟都已投降于你,我一人又何必离去。」
二圣君道:「你要留下来亦可,但本敎主可不能让妳在关中自由行动。」
贾谷兰面色微变道:「你仍要把我关禁在地牢中?」
二圣君道:「那太委屈妳了,本敎主打算派人寸步不离的跟在妳身边,随时限制妳的行动,这样本教主才能放心得下。」
楚云彪觉得她应该离开才对,当下囘头向管以昌使了个眼色,要他劝贾谷兰离去。
他不敢亲自开口相劝,怕贾谷兰问出「你是何人?」这一句话。
管以昌明白他的暗示,仍开口道:「小姐,令尊希望妳离去,妳还是离开此地吧!」
贾谷兰道:「不,我要留下来!」
管以昌正色道:「令尊及全帮兄弟所以要归降二圣敎,目的就是为了妳,现在妳可走而不走,岂非辜负了令尊及全帮兄弟的心意?」
贾谷兰道:「当初你们是怕我被害,现在我已没有危险了,离开此地或留在此地已无分别。」
管以昌道:「可是……可是……」当着二圣君的面前,他简直不知该如何措辞才好。
贾谷兰忽然眠唇一笑道:「我意已决,你不用多说了!」
管以昌冲口道:「妳若不听令尊的话,便是不孝女儿!」
贾谷兰微笑道:「我若离开此地,那才眞是我爹的不孝女儿!」
说到这里,转对金盾老人笑问道:「爹,您说是不是呢?」
金盾老人呆立不动,似乎没有听见女儿的询问似的。
二圣君笑道:「贾护法,你女儿在问你,怎么不囘答啊?」
金盾老人一哦,目光在场上搜寻了一下,发现女儿就在二圣君之前,面上竟无惊喜之色,漠然道:「兰儿,妳说什么?」
贾谷兰哽声道:「女儿要跟爹在一起,您说好么?」
金盾老人道:「好啊。」
贾谷兰囘对二圣君道:「好了,我决定留下,你不会赶我走吧?」
二圣君笑了笑道:「不会,本敎主欢迎妳留下来。」
贾谷兰道:「不过我所谓留下,并非意指留在此关,而是我随在爹身边,我爹到了什么地方,我也要跟他到什么地方!」
二圣君面上陡露暧眛笑容,说道:「很好,很好……」
贾谷兰道:「现在你要指派何人跟随着我?」
二圣君思索了一下,转对杜敬堂问道:「杜关主,樊堂主何在?」
假圣人杜敬堂答道:「正在关中。」
二圣君道:「去把她找来!」
假圣人杜敬堂应了一声,即命一个锦衣大汉道:「传杨三,快去叫樊堂主来,说敎主要见她!」
那锦衣人大汉领命而去。
不多时,一个浑身肥肉的半老徐娘随着锦衣大汉匆匆而至,她头梳圆髻,脸上敷粉,双眉画得又长又细,两片嘴唇很厚,却涂着红红的胭脂,双手各套一只金手锅,打扮得眞是花枝招展,叫人看了会三天吃不下饭!
她迈着牛步走到二圣君面前,却又温婉的检袵一福,娇声娇气道:「樊小琼参见敎主。」
二圣君含笑道:「樊堂主,妳应该少吃一些才是!」
樊小琼羞答答道:「奴家现在一天只吃两顿,一顿只吃半碗饭而已。」
二圣君道:「那为什么愈来愈胖?」
樊小琼愁眉苦脸道:「谁知道,奴家也恨不得瘦下去,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二圣君道:「只怕是太喜欢睡懒觉之故,听说妳一天到晚都躺在床上,这样不好!」
樊小琼听到睡觉,不由打了个呵欠道:「没办法,奴家就是想睡……」
二圣君笑道:「妳要多走动走动,这様对妳的肥胖才有好处。」
樊小琼道:「是,多谢敎主指点。」
二圣君道:「本敎主现在要派给妳一件事作,这件事对妳很有益处。」
樊小琼色喜道:「是的,请敎主吩咐。」
二圣君一指贾谷兰道:「这位贾姑娘,她决定留在本敎不走……」
樊小琼道:「哦?」
二圣君道:「但是为了本敎的安全,咱们不能够让她到处乱闯一,因此,须有一人随在她的身边,日夜监视她的行动,本敎主要派给妳的,就是这件事了。」
樊小琼看了贾谷兰一眼,尖酸地道:「这丑丫头,她敢怎么样?」
二圣君微微一笑,道:「妳看她是『丑丫头』么?」
樊小琼道:「正是,你看她眼睛大大的,眞像一只小狐狸精!」
二圣君笑道:「在妳樊小琼的眼光中,天下简直没有一个美人啊!」
樊小琼笑了笑,表示默认。
二圣君道:「闲话少说,妳愿意接受这件任务么?」
樊小琼面露一丝难色,道:「要日夜跟这丑丫头相处,实在叫人受不了,不过既是敎主吩咐,奴家从命便了。」
二圣君道:「很好,从现在开始,妳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吃饭在一起,睡觉在一起,可以让她看的就让她看,反之则阻止她,懂不懂?」
樊小琼一福道:「是的。」
二圣君道:「杜关主!」
假圣人杜关敬堂答道:「属下在。」
二圣君道:「你把他们二十二人安顿过后,就到里面去,本敎主要跟你商谈一些事情。」
杜敬堂道:「是的。」
二圣君接着道:「白鹤眞人!」
白鹤眞人道:「属在下在。」
二圣君道:「你带尉迟护法和贾护法入内休息,听候命令。」
白鹤眞人应了一声,领着巨无覇和金盾老人离开广场,朝一间房子走去。
二圣君随即转身擧步,让大圣君倒退而行,两人像一只四脚动物,慢慢的走入殿阁里去了。
广场上,只剩下樊小琼,贾谷兰、杜敬堂,数名锦衣大汉及楚云彪等二十二人。
杜敬堂站到楚云彪等人面前,开口喊道:「西门统领,请过来一下!」
一个白面无髭的锦衣大汉,应声走到他身边,面对楚云彪等人站定。
杜敬堂一指「西门统领」,向楚云彪等人说道:「这位,便是本关的衞敎军统领,『四全浪士西门海』,今后,你们要接受这位西门统领的领导指挥。」
说至此,一指楚云彪,转对四全浪士西门海说道:「他叫伍必信,敎主提拔他为小队头目,西门统领以后有事,可以找他一人。」
四全浪士西门海笑道:「好的,就交给在下好了,杜关主请便。」
杜敬堂也不多说什么,迳自进入殿阁而去。
四全浪士向楚云彪等人走近两步,皮笑肉不笑地道:「诸位兄弟,现在你们已是本敎飞豹关的衞敎军卒,希望你们好好接受本敎领导,将来必有出人头地之日,现在,诸位且随我来,我带你们先去吃饭。」
说罢,领头向一排房子走去。
楚云彪等人只好随后跟去。
贾谷兰也跟着走,樊小琼横臂一拦,吃吃笑道:「丑丫头,妳那里去呀?」
贾谷兰一指楚云彪等人,道:「我去看他们吃饭。」
樊小琼摇了摇头道:「算了,吃饭没有什么好看的!」
贾谷兰笑道:「方才敎主说可以看的就让我看,难道吃饭不可看看么?」
樊小琼冷笑道:「妳想去跟他们谈话,商量如何解救妳爹,是不是?」
贾谷兰道:「妳跟在我身边我,我能跟他们说什么呢?」
樊小琼道:「妳这丑丫头太精灵刁钻,只怕妳会跟他们暗通消息!」
两人争执间,楚云彪等人已被带入一排房子里去了。
贾兰忽然笑道:「樊姑娘,妳看来很年轻,今年大槪还不满三十岁吧?」
樊小琼淡淡道:「妳问奴家的年纪干么?」
贾谷兰道:「小妹看妳年纪还很轻,又年轻,又漂亮,而且……妳这件衣裳,也很好看,是几时缝的?」
樊小琼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得意的笑道:「是上个月缝的,怎么样?」
贾谷兰轻轻摸着她的衣裳,不胜羡慕地道:「太美了,穿在妳身上,眞是好看极了!」
樊小琼笑道:「好多人都这么说,其实我倒不觉怎样……」
贾谷兰正色道:「不,妳挑的这块布料眞的很好,我都买不到这种布料。」
樊小琼道:「这是在长安买的,那次奴家经过长安,一口气买了十几块。」
贾谷兰吐了吐舌尖道:「啊哟!一口气买了十几块,那一定都是上等货色,改天有空,妳可得拿出来让小妹瞧瞧啊?」
樊小琼点头道:「好的,奴家这一对金手镯也是在长安买的,妳看如何?」
说着,伸出一双「玉」腕。
贾谷袖低头看着她的金手镯,啧啧称奇道:「太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美的手镯,以后有机会去长安,小妹也要买一对,就怕戴在小妹手上没有妳的好看。」
樊小琼谦逊道:「那里,那里……」
贾谷兰笑道:「妳打扮得这么漂亮,男人看了不为妳神魂倾倒才怪!」
樊小琼例开血盆大口,「咭!」的一笑道:「可不是,不过奴家对他们都看不上眼,奴家的心目中只有一个人……」
说到这里,擧袖半掩脸,作不胜娇羞之状。
贾谷兰笑问道:「他是谁?」
樊小琼羞答答道:「奴家说了,妳可不许到处乱讲!」
贾谷兰道:「好,小妹一定会守口如瓶,妳说吧!」
樊小琼摆头向四下望望,见附近无人,才低声说道:「奴家心目中的人,就是……就是我们的敎主!」
贾谷兰一怔,继之称赞道:「对!樊姑娘,你眞好眼光,像妳这般绝代佳人,正该和敎主配成夫妻,不过……」
樊小琼紧张的问道:「不过什么?」
贾谷兰道:「敎主有两个,妳喜欢大圣君还是喜欢二圣君?」
樊小琼道:「奴家喜欢二圣君,大圣君太胖了,奴家不爱胖男人。」
贾谷兰点点头道:「对,那麽二圣君知道妳的心意么?」
樊小琼脸色一黯,愀然道:「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他……他老是嫌奴家太胖,其实妳瞧瞧,奴家只不过有些发福,并不太胖啊!」
贾谷兰同情地道:「是啊!小妹看妳并不太胖,二圣君也眞是的,有福不会享!」
樊小琼叹息道:「不过也怪不得他,他和大圣君早已有了女人……」
贾谷兰一哦道:「在那里?」
樊小琼一指殿阁道:「在那里面,她们是一对姊妹,人称『瑶池双姝』,大的叫闻人端,小的叫闻人娥,大家都说她们如何如何美,其实,哼哼,奴家看了就不觉怎样,两个骚蹄子罢了!」
贾谷兰道:「小妹到此已经数天了,怎么都不见她们出来?」
樊小琼冷笑道:「大槪自知长的太丑,不敢出来见人之故!」
贾谷兰道:「敎主是连体人,她们和敎主生活在一起那……」
樊小琼接口笑道:「睡觉自然也在一起!咕咕,四个人同睡一床,那不是很有意思么?」
贾谷兰玉脸通红,忙道:「别说了!」
樊小琼忽又叹气道:「是的,奴家也很不愿去想,每当想到心上人在别的女人的怀抱里,就不由得奴家心如刀割」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21:24: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九章 欲图换劫甘茹苦



贾谷兰安慰道:「妳也别太伤心,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妳的情意的。」
樊小琼道:「但愿如此,唉……」
贾谷兰道:「妳这么漂亮,总有一天会赢得他的心——现在我们去看他们吃饭好么?」
樊小琼欣然道:「好!」
一度交谈,她已经把贾谷兰视为知心的「闺友」了!
她领着贾谷兰进入一间大房子,原来是一间饭堂,只见楚云彪等二十二人正分坐二桌在吃饭,贾谷兰低声道:「樊大姐——」
樊小琼立刻截口道:「别叫奴家为樊大姐,叫姑娘也就是了。」
贾谷兰道:「是,我说樊姑娘,小妹可以和他们谈谈么?」
樊小琼点头道:「可以,不过可不许跟他们商量解救令尊之事。」
贾谷兰道:「好的,小妹只是和他们叙叙家常罢了。」
语毕,向其中一桌走去。
衞敎军统领四全浪士西门海也在饭堂上,他见贾谷兰走近饭桌,忙道:「樊堂主,妳不该让她接近这些人!」
樊小琼眼睛一瞪道:「有何不可?奴家在此看着,她能怎样?」
四全浪士西门海对她似甚顾忌,不敢发脾气,陪笑道:「可是,妳该知道——」
樊小琼喝道:「别囉嗦!惹火了奴家,叫你这个吃喝玩乐的四全浪士当场出丑!」
四全浪士面色一凛,窘笑道:「是是,我不囉嗦,我出去便了。」
说罢,起身溜了出去。
樊小琼大声道:「西门海,你若敢去打小报告,老娘就割了你的狗舌头!」
这时,贾谷兰已在桌前坐下来。
管以昌起身道:「小姐,妳用过饭没有?」
贾谷兰道:「用过了,你继续吃吧,我只想来看看你们……」
管以昌看了樊小琼一眼,坐下继续吃饭,传音问道:「小姐有何指示?」
贾谷兰传音道:「那位叫伍必信的是谁?」
管以昌传音道:「他是楚云彪。」
贾谷兰神色一呆,又瞪望着坐在对面的楚云彪,惊喜的传音道:「楚云彪,原来是你啊!」
楚云彪微微一笑,边吃边传音道:「是的,余姑娘,能够再见到妳,在下至感欣慰!」
樊小琼没有发现他们在传音交谈,见贾谷兰默默的坐着,心下不忍,开口道:「贾姑娘,妳可以和他们谈谈,奴家不会责备妳的。」
贾谷兰笑道:「多谢樊姑娘的美意,小妹是有话跟他们聊聊。」
她囘望楚云彪,开声道:「伍必信,好久没见你了,你好么?」
楚云彪答道:「还好,还好。」
贾谷兰道:「那些兄弟也好么?」
楚云彪心知她问的是玩铃子和田舍郞等人,当下又答道:「他们也还好。」
贾谷兰接着改为传音道:「他们在那里?」
楚云彪也以传音答道:「还在半面西施向君的那座山庄。」
贾谷兰又开声道:「听说二圣君敎主提升你为头目,恭喜你呀!」
楚云彪也开声道:「不敢当。」
贾谷兰再传音道:「那夜在山庄中,我们都被那白铃骗了,原来她们师徒都是二圣敎的爪牙,她乘我们入睡时点了我的穴道,把我拖入了一条秘道中。」
楚云彪传音道:「现在别谈过去的事了,妳来此已经几天了?」
「十多天了。」
「他们对妳怎样?」
贾谷兰道:「除了把我关禁在地牢中外,倒没有伤害我。」
「妳可知二圣城及飞凤关、飞虎关,飞狐关座落于何地?」
「不知道。」
贾谷兰传音说完这一句,接着又开声与管以昌谈了几句「家常话」,然后又传音问道:「你是不是和野枯佛连络上了?」
楚云彪传音答道:「没有,他方才在风云坪上现身,很出我意料之外,照理他还要过几天才能赶到此处……」
「你和我爹等人,伪降二圣敎,想必有一番打算?」
「原来想救妳出去后,伺机摧毁敌人,但照目前的情形看,恐怕是弄巧成拙了!我没料到二圣敎主会给令尊飮下那杯酒,现在,令尊本性已失,而且全帮兄弟又被分散,今后,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那种所谓的『圣酒』很邪门,据说人飮了一杯后,好像在梦境一般,全身子不由己的听从二圣敎主的指挥,替他作任何事情,今天你所见到的白鹤眞人,巨无覇,苦行僧,饕餮大仙四人,都飮了那种酒,而酒虫饶衞公发疯的原因,据说是飮了两杯之故,那种酒一天只能飮一杯,多了便会种智错乱,变成疯子。」
她说到这里,赶紧又开声和管以昌等人说些不关痛痒的话。
楚云彪继续传音发问道:「二圣敎主并非长驻于此,怎能天天拿『圣酒』给白鹤眞人喝呢?」
贾谷兰传音道:「二圣敎主把『圣酒』交给假圣人杜敬堂收藏,由杜敬堂拿给白鹤眞人喝的。」
楚云彪道:「如此说来,白鹤眞人等应该没有淸醒的时候,可是昨夜我和令尊来到城外时,白鹤眞人曾现身相见,他暗暗扔下一张字柬,警告我们不要自投罗网,若说他神智不淸,何克出此?」
贾谷兰道:「情形是这样的,白鹤眞人及令师,抓痒老人,田舍翁四人并非天天喝『圣酒』,而是隔一天喝一杯,譬如白鹤眞人是飞豹关的双日关主,那麽杜敬堂便会在半夜子时强迫白鹤眞人飮下一杯圣酒,那种酒的药力可以延声十个时辰之久,到了今天晚间,药力才会消失,白鹤眞人也就恢复了神智,但是在即将恢复神智之前,杜敬堂又给他飮下另一种酒,那种酒好像会使人暂时失去功力,因此白鹤眞人在恢复神智之后,又成了一个功力全失之人,如今循环反复,白鹤眞人不是神智不淸,便是功力全失,故永无脱逃的机会,昨晚你见到的白鹤眞人,已是恢复神智的白鹤眞人,但也是一个功力全失的白鹤眞人。」
楚云彪听得惊骇不置,道:「怪不得他方才没有抓住机会,方才二圣君命他将妳带入关中时,我们都以为他会抓住机会释放妳呢!」
贾谷兰道:「那时候,他神智迷糊恍惚,对二圣君唯命是从,那知应该放我逃生?」
她传音说到这里,又扬声和管以昌谈了些别的事情。
楚云彪继续问道:「妳说的那种使人失去功力的酒,叫何名称?」
贾谷兰道:「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我暗中观察得来的。」
「白鹤眞人单日不当关主,便丧失功力,那么双日当关主,功力又是怎么恢复的?」
「好像是自然恢复的。」
「那么,最可怕的还是那种所谓的『圣酒』,不知那种『圣酒』有无解药。」
「这个我可以打听出来,眼下在监视我的这个丑婆娘,大槪会告诉我,等我打听出来,再告诉你便了。」
「她肯告诉妳?」
「是的,这丑婆娘喜欢听人恭维赞美,我恭维她两句,她就浑陶陶了。」
「据妳看,二圣敎主为何要用『圣酒』控制家师等人?」
「目的在欺骗各大门派之人,使大家对他们二圣敎心生畏惧,最后受他们统治。」
「哼,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居然也想统治天下武林!」
「这可能是由自卑感而产生的狂妄行为,他们因长得与众不同,在受尽别人的轻视侮辱之下,由自卑而愤怒,因此,就想乱干一番,使大家畏惧他们。」
「妳看他们将在飞豹关停留多久?」
「不知道。」
「妳最好赶快走,去找田舍郞等人,然后设法和野枯佛取得连络,大家想到破敌之策,我则暂时潜伏在此,里应外合,一擧摧毁敌人。」
贾谷兰道:「可是,我怎能离开我爹?」」
「妳留着不走,就能救得令尊?救得了令尊,又能同时救出全帮兄弟么?」
「好吧,等我对二圣敎多了解一些之后,便离开便了。」
「别忘记打听二圣城、飞凤关、飞虎关、飞狐关的地点,还有解毒之药.。」
「好的。」
两人刚刚传音交谈至此,饭堂门口人影一闪,假圣人杜敬堂到了!
他号称「假圣人」,大槪与他的美容有关,不论什么时候,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和气的笑容.,这时脸上也是笑瞇瞇的,向樊小琼说道:「樊堂主,妳怎么把贾姑娘带到这儿来了?」
樊小琼对他可不敢发横,尴尬的笑道:「这,……有什么不对么?」
假圣人杜敬堂笑了笑道:「妳知道会有什么不对么?」
樊小琼道:「她要求奴家带她来见见这些人,奴家觉得这并没有什么要紧,所以就带她来了,好在奴家在此监视着,她并没有跟这些人谈不利本敎的话。」
杜敬堂含笑道:「是么?」
樊小琼点头道:「是的。」
杜敬堂道:「樊堂主听觉眞不错,居然知道他们没有谈不利本敎的话。」
樊小琼笑道:「因为奴家在注意听呀!」
杜敬堂捻着山羊须,笑道:「老夫可不成,他们若在传音交谈,老夫一定听不到!」
樊小琼登时胀红了脸,两眼大睁,转望贾谷兰惊讶道:「贾姑娘,妳……在跟他们传音交谈?」
贾谷兰浅浅一笑道:「妳看有没有?」
樊小琼道:「我……我看是没有,是不是?」
贾谷兰笑道:「当然没有!」
樊小琼透了口气道:「这才是,奴家可怜妳,答应妳的要求,带妳来见这些人,妳若是暗中弄鬼,那就太对不起奴家了。」
贾谷兰盈盈而起,道:「说得是,咱们离开这儿吧,免得叫人起疑。」
杜敬堂笑道:「樊堂主!」
樊小琼道:「关主有何吩咐?」
杜敬堂道:「今后妳若再带她来见这些人,将按『暗通外敌』治罪!」
他语气温和,可是听在樊小琼耳中,却像一记焦雷,使她吓了一大跳,忙道:「是是,奴家再也不敢了——贾姑娘,快随奴家出去!」
说着,上前拉起贾谷兰,急急的走出了饭堂。
贾谷兰笑道:「樊姑娘,小妹眞为妳感到不平,妳这样一位武功出众容貌无双的姑娘,竟屈居在他杜敬堂之下,太委屈了!」
樊小琼叹道:「没办法,他的名气确在奴家之上……」
贾谷兰道:「不,他不过是个浪得虚名的人罢了,若论武功和智慧,小妹敢说妳远在他之上!」
樊小琼听了很受用,又叹道:「时势造英雄,有什么法子呢!」
贾谷兰道:「总有一天,妳的地位,会高过他的。」
樊小琼道:「是么?」
贾谷兰道:「是的,当二圣君决定宠幸妳的时候妳便可平步靑云,一变而为二圣敎的大红人!」
樊小琼目中发光,问道:「你看,会有那么一天么?」
贾谷兰点头道:「毫无问题,以妳的姿色,要赢得二圣君的欢心,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樊小琼眉开眼笑道:「要是有那么一天,哼!奴家首先要杜敬堂好看一下,妳别看他说话和和气气,其实是个『笑里藏刀』人物,他常常对奴家颐指气使,简直没把奴家放在眼里,眞气死我了。」
贾谷兰道:「我想去瞧我爹,妳说可以么?」
樊小琼道:「可以,奴家带妳去!」
于是,她带着贾谷兰来到殿阁左侧的一座旧屋院中,找到了金盾老人贾礼强。
金盾老人、白鹤眞人、巨无覇尉迟福三人呆呆的坐在一间厅上,犹如三具僵尸,彼此不交谈。
厅外,有数名锦衣大汉守衞着。
樊小琼在厅门口住足,低声道:「令尊现在神智不清,妳和他说话,他也不会好好囘答,所以妳不必进去,只在这外面看看也就是了。」
贾谷兰点点头,看见父亲落得那般模样,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夺眶而出。
樊小琼安慰道:「别哭,令尊只不过神智不淸,并未受到严重的伤害。」
贾谷兰问道:「为什么飮下那种『圣酒』之后,只有二圣敎主说的话他们才听得见呢?」
樊小琼欲言又止,看了那几个锦衣大汉一眼,低声道:「咱们到附近去走走吧!」
贾谷兰情知她要解说有关『圣酒』之事,乃点头道:「好,找个僻静地点,小妹要安静安静。」
樊小琼一指院后道:「这后面有一片荒废的花园,咱们去那里面坐坐好了。」
两人转到院后废园,登上一座凉亭坐下,贾谷兰四顾无人,才低声道:「樊姑娘,妳说说,为什么飮下『圣酒』便会神智不淸?而且只有二圣敎主的话他们才听得见?」
樊小琼道:「关于这个,奴家知道的也不多,奴家告诉妳后,妳别到处宣传,害奴家受责罚。」
贾谷兰道:「这个当然,樊姑娘待小妹这样好,小妹岂敢恩将仇报?」
樊小琼道:「关于那种『圣酒』,奴家仅知那是一位西域武林高人传给我们敎主的一帖秘方,至于是用何药物酿制的,奴家也一无所知——」
贾谷兰打岔道:「对了,妳先说说二圣敎主好么?他们是何方人氏?姓什名谁?为什么两人的身体连在一起?还有他们的武功得自何人的传授?」
樊小琼转头四下望望,才低声道:「我们敎主,据说是南荒之人,他父母生下他们兄弟,一看是连体怪物,以为生了妖怪,吓得赶忙把他们丢弃于深山之中,所幸命不该绝,被一位从西域进入南荒采药的喇嘛所救,那位喇嘛便把他们带囘西域扶养,并传授他们高深的武功。」
「那位喇嘛叫什么?」
「这个奴家不知道。」
「那么,他们兄弟叫何姓名?」
「只因不知他们父母是谁,因此他们也就没有姓名,后来他们自称为大圣君与二圣君而不名。」
贾谷兰道:「他们身子连在一起,行动一定也很不方便。」
「那是当然,譬如其中一个要拉尿,另一个就得陪他去!一个向前走,另一个就往后退,因此之故,他们才讲定轮流作主一天,今天是二圣君作主,他向前走,大圣君往后退,而且一切都听从二圣君,大圣君不得任何异议,反之明天轮由大圣君作主时,也是一样。」
「他们会不会吵架。」
「奴家还没看见他们吵过架。」
「好,妳再说说那圣酒。」
「那种酒,飮了能使人精神散乱,神智不淸,犹如置身梦境,每飮一杯后,要十个时辰才能恢复正常,若是同时飮下两杯,就要发疯了。」
「为何飮下圣酒的人,都会身不由己的听从于二圣敎主呢?」
「我们敎主身怀一种异术,名叫『摄魂大法』,能使淸醒的人突然沉沉入睡,也能使人进入半睡眠状态,而指挥那人为他做事,他能指挥白鹤眞人等人,用的便是『摄魂大法』。」
「原来如此,那么只要懂得『摄魂大法』之人,便可指挥白鹤眞人等人了?」
「大槪是吧!」
「小妹听说有一种药可解消圣酒的药力,是眞的么?」
「眞的。」
「它叫什么?」
「这个……奴家未便奉告。」
「樊姑娘,妳这头发是自己梳的么?」
「是的,妳看如何?」
「梳得好极了,小妹从未见过有人能把头发梳得这样一丝不乱的,樊姑娘眞是多才多艺啊!」
「嘻嘻,这算不得什么」
「咦,妳的手指好白好细,眞所谓纤纤玉指,恰似春葱一般!」
「贾姑娘,奴家……的牙齿怎样?有人说奴家的牙齿不好看,也有人说很好看,奴家自己也搅糊涂了。」
「好!好!整整齐齐的,像是两排贝壳,太美了!」
「可是,好像有点黄……」
「不,黄一点更好看,小妹最不喜欢白无血色的牙齿,那太难看了。」
「嘻嘻……」
「妳说那种药叫何名称?」
「就叫解毒丹。」
「是什么制成的?」
「不知道。」
「樊姑娘,妳别卖关子好不好?」
「奴家眞的不知道,像那种东西,敎主岂肯告诉我们是用什么东西制成。」
「嗯,说得是,那种解毒丹绝不能叫别人知道更不能让外人偸去,小妹想敎主一定把解毒丹带在身上,以防被人窃去,是不?」
「大槪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说大槪是呀?」
「因为奴家也不知道呀!」
「好,不谈这个,小妹还听说敎主有一种药能使人功力全失的,是不是?」
「嗯,妳怎么老是追问这些?是否打算盗取解毒丹救妳爹出去?」
贾谷兰忙道:「不!不!小妹只是好奇的,随口问问罢了。」
X X X
第二天。
轮到大圣君作主了!
他一大早就召集全关敎徒到广场上训话,沉声道:「各位,经过昨日之事后,本敎飞豹关这座城势必为各方武林人所获悉,今后可能有武林人前来踩探,你们须严加防备,可以让他们入城,不可以让他们出城,懂不懂?」
众人齐声应是。
大圣君接着道:「本敎主得再在此关停留数日,俟苦行僧诸护法囘来,便将前往巡视飞狐、飞虎、飞凤三关,并传授本敎主研究成功的『五绝阵』杜关主!」
假圣人杜敬堂应声道:「属下在。」
大圣君道:「本敎主的『五绝阵』名一叫『红沙阵』、『金光阵』、『落魂阵』、『化血阵』,『烈火阵』,你把守的这座飞豹关,将演练『红沙阵』,你是本关之王,以后将指挥『红沙阵』作战,所以要特别注意听本敎主的讲解。」
杜敬堂恭声道:「属下明白。」
大圣君道:「本关共有多少衞敎军?」
杜敬堂答道:「包括昨日归降的二十二名金盾帮兄弟在内,共是两百三十九人。」
大圣君道:「本敎主的『红沙阵』只要一百八十人,你现在就选出一百八十人,余者解散。」
杜敬堂立刻取出名单,点出一百八十个衞敎军,其余五十九人予以解散。
楚云彪等二十二人,没有一个被选上,大槪杜敬堂认为他们还靠不住之故。
大圣君于是开始为在场的一百八十个衞敎军讲解「红沙阵」,说道:「本敎主的『红沙阵』内按天地人三才,中分三气,内藏红砂九斗,看似红砂,着身却如利刃,上不知天,下不知地,中不知人,任何武林高人闯入此阵,锣鼓鸣处,飞砂伤人,如雨如雾,立毙敌人……」
底下又说了些什么,楚云彪等二十二人已听不见,因为四全浪士西门海已将他们带开,来到一处城墙之下。
四全浪士西门海命令他们二十二人排队站好,说道:「各位兄弟,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加入守衞飞豹关,希望你们好好服从指挥,不要怠忽职守,更不要妄想逃走,须知你们帮主已在敎主的控制之中,你们纵然逃得了,贾礼强也逃不了,我相信你们绝不致不顾结拜情义,弃贾礼强于不顾吧?」
楚云彪答道:「在下等决忠心依附敎主,西门统领放心可也!」
西门海笑道:「很好,现在本统领带你们到各处岗位看看,指导你们如何把守。」
当下,就领着楚云彪等二十二人登上城墙,沿女城而行,一路指点守城事项……这时候,贾谷兰正在一间属于她的厢房中和樊小琼吃早膳。
樊小琼果然吃得很少,只吃了半碗饭就吃饱了,她站了起来,说道:「贾姑娘,妳慢慢吃,奴家囘房一下,马上就来。」
贾谷兰道:「好的,樊姑娘请便。」
樊小琼扭着肥臀出房而去。
约莫一刻时后,她囘来了,换了一件衣裳,走入房内,倚门而立,面含「娇」笑!
贾谷兰「惊喜」的叫道:「啊哟!好漂亮!这一件,比昨天那一件,更漂亮,也是在长安缝制的吧?」
樊小琼喜得脸都红了,笑道:「正是,妳看还合身吧?」
贾谷兰赞不绝口道:「再合身也没有了!还有那双绣花鞋也不同凡响!樊姑娘,妳眞叫小妹羡慕得不得了,有这么多美丽的衣鞋可穿!」
樊小琼笑道:「常言说得好,佛要金装,人要衣裳,奴家有一次穿这身衣裳去看庙会,唁,妳猜怎么着?」
贾谷兰问道:「怎么着?」
樊小琼道:「大家不看热闹,反都看奴家一人呢!」
贾谷兰连连点头道:「这是当然,庙会常有,美女可不常有,尤其像樊姑娘这般天姿国色的美人,大家当然要抢着看了。」
七樊小琼略现羞色道:「当时奴家心里虽然高兴,可也羞死了!」
贾谷兰笑问道:「想必有不少王孙公子上前跟妳搭讪,是不是?」
樊小琼道:「可不是,他们纷纷上前说:『这位姑娘,妳眞美呀!』哼,眞是废话,若是不美,他们也不会像一羣苍蝇那样缠上来了!」
贾谷兰叹道:「小妹就从来不曾碰到过这种事情。」
樊小琼吃吃直笑;得意极了。
贾谷兰放下碗筷,起身道:「小妹吃饱了,咱们去看看我爹好么?」
樊小琼摇头道:「不行,敎主此刻正在广场上讲授『红沙阵』,令尊陪敎主在那里,现在不可过去。」
贾谷兰问道:「什么『红沙阵』?」
樊小琼道:「一种非常厉害的阵法,专用来对付武林高手。」
贾谷兰又问道:「怎么个厉害?」
樊小琼道:「奴家也不大淸楚,据说『红沙阵』只有一百八十人,但一经发动,可以困住三百六十人,而且被困阵中之人,只有死路一条。」
贾谷兰道:「有无破阵之法?」
樊小琼道:「我的姑娘,妳怎么问起这个来了,纵有破阵之法!奴家也不能告诉妳呀!」
贾谷兰也笑道:「我们金盾帮已是二圣敎的人了,樊姑娘难道信不过小妹?」
樊小琼道:「令尊是喝了酒的人,我们敎主说凡是喝了圣酒的人,都不能算是本敎的眞正敎徒,他们门下及亲友均须防范。」
贾谷兰叹了口气,道:「咱们出去走动走动如何?」
樊小琼问道:「那里去?」
贾谷兰道:「随便,妳认为可去的就去。」
樊小琼说道:「咱们在这房中聊聊,不是很好么?」
贾谷兰指指她的衣裳笑道:「妳穿得这么漂亮,若不出去走走,那太可惜了。」
樊小琼道:「嗯……也罢,奴家就带妳到城墙上去看看风景,但妳可不许逃走。」
贾谷兰失笑道:「小妹怎会逃走?小妹是自动请求留下来的呀!」
樊小琼释然一笑道:「不错,奴家倒忘了,那麽咱们出去吧!」
于是,两人出房往城墙下走来。
樊小琼碰见二圣敎徒,就跟他打招呼,而那些敎徒似乎都知道她喜欢什么,莫不对她赞美有加,喜得她嘻嘻直笑,乐不可支。
由一道石级登上城墙,只见城墙上十步一岗,戒备森严,樊小琼见到一个陌生的衞敎军,便住足问道:「你是谁?」
那衞敎军答道:「在下毕长雄。」
樊小琼讶道:「奴家以前怎没见过你?」
毕长雄看了贾谷兰一眼,微微一笑道:「在下是昨天才入敎的。」
樊小琼恍然道:「你是金盾帮的兄弟?」
毕长雄点头道:「是的。」
樊小琼又问道:「怎么今天就开始轮値站岗的了?」
毕长雄道:「是西门统领指派的,方才他带领我们二十二人上来,就要我们开始站岗。」
贾谷兰问道:「二十二人都站岗了?」
毕长雄道:「是的。」
贾谷兰道:「伍必信站不站?」
毕长雄道:「他是头目,不须站岗,但须四处巡视,此刻大槪在北城墙上。」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21:43: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〇章 螺声一响仇已报



贾谷兰点一点头,又问道:「你们每人要站多久?」毕长雄道:「两个时辰。」
樊小琼讶道:「规定每人只站一个时辰,怎么你们要站两个时辰?」
毕长雄道:「在下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樊小琼冷哼一声道:「一定是西门海那小子搅的花样,他欺负你们是新人,就要你们多站一个时辰,眞是浑蛋东西!」
贾谷兰道:「现在大家都是二圣敎徒,他应对敝帮兄弟一视同仁,岂可如此欺负人?」
樊小琼骂道:「那小子最不要脸,凡是新人入敎的卫敎军,他都百般折磨人家,为的是要人家巴结他,送他一份见面礼。」
贾谷兰笑道:「原来是要钱!」
樊小琼道:「他的『四全浪士』之号,就是指『吃喝玩乐』而言,他沉迷于吃喝玩乐,花的钱就多,因此也就贪财了。」
话声微顿,继道:「等下见到他,奴家非好好敎训他一顿不可!」
语毕,向前走去。
贾谷兰随后跟上,说道:「这城上的风景不坏,俯瞰大江,波浪涛涛,令人想起『大江东去,浪涛尽,千古风流人物』一词……」
樊小琼笑道:「明月之夜,上来散步更有意思呢。」
贾谷兰同道:「樊姑娘,你到这飞豹关有多久了?」
樊小琼道:「本敎进驻此关的头一天,奴家就来了,算来已快一年。」
贾谷兰道:「妳去过飞狐、飞虎、飞凤三关及二圣城没有?」
樊小琼道:「没有。」
贾谷兰道:「那麽,妳一定不知飞狐、飞虎、飞凤及二圣城的所在地!」
樊小琼笑了笑,道:「笑话,奴家是二圣敎之人,那会不知飞狐、飞虎、飞凤三关及二圣城的所在地来?」
贾谷兰微笑道:「眞的知道?」
樊小琼道:「当然知道,飞狐关就在对江的东梁山上,飞虎关在铜官山上,飞凤关在石钟山上,二圣城在——」
说到这里,忽然警觉,忙的住口。
贾谷兰追问道:「二圣城在那里?」
樊小琼微露敌意道:「妳问这些干什么?」
贾谷兰若无其事地道:「小妹现在也算二圣敎的人,难道不该知道这些?」
樊小琼冷冷一哼,道:「妳还不能算是二圣敎的人!」
贾谷兰耸肩一笑道:「既是如此,樊姑娘不说就是了,何必这么凶虎虎的?」
樊小琼也觉自己的态度太凶,忙又露出笑面道:「以后妳不要老是问这些事,好么?」
贾谷兰笑道:「好,小妹不问了。」
说话之间,两人已走过二三岗。
站岗的衞敎军,有二圣敎徒,也有金盾帮的兄弟。
两人将近北城墙上时,迎面碰上了衞敎军统领四全浪士西门海。
樊小琼一见到他,立刻沉脸喝道:「西门海,你过来,奴家有话问你!」
西门海十分机警,发觉她脸色不对,连忙笑嘻嘻道:「啊哟!樊堂主,妳今天打扮得好漂亮,打算出城去么?」
樊小琼不觉怒气全消,淡淡一笑:「猴崽子,想不到你也知道什么是漂亮不漂亮……」
西门海笑道:「当然知道啦!在下见过的姑娘多了,像樊堂主这么艶冠羣芳的美人,可眞不多见呢!」
樊小琼心花怒放,吃吃笑道:「好了,奴家有一件事要问你,听说你分派金盾帮的兄弟每人站岗两个时辰,这是为什么?」
口气很温和,和她方才说的「非好好敎训他一顿不可」简直不可同日而言。
西门海笑道:「不为什么,他们刚刚入敎,该让他们多磨练磨练,如此而已!」
樊小琼道:「奴家觉得两个时辰太辛苦了,最好仍按照规定,每人站一个时辰,你看怎么?」
西门海道:「唔,既然樊堂主这样同情他们,那么——」
樊小琼对「同情」两字顿感担当不起,忙道:「不,奴家不是同情他们,只是觉得他们既已入敎,就应一视同仁,不可厚彼薄此。」
西门海点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那么让他们少站半个时辰好了,等他们对本敎死心塌地之后,再改为一个时辰,妳看如何?」
樊小琼笑道:「好极了。」
西门海一瞥她身边的贾谷兰,笑问道:「樊堂主欲带贾姑娘去何处?」
樊小琼道:「我们不去何处,就在这城墙上走走。」
西门海拱手道:「那麽,樊堂主请便,在下要下去了。」
说罢,迳自下城而去。
樊小琼囘对贾谷兰笑道:「少站半个时辰也不错,妳说是不?」
贾谷兰道:「正是,小妹代表敝帮兄弟向妳道谢了,樊姑娘长得美,心地更好,好心有好报,将来一定可以嫁得如意郞君。」
樊小琼嫣然一笑,复擧步行去。
行约百步,贾谷兰期望见到的人来了。
楚云彪正以头目的身份在巡视各岗位,看见贾谷兰和樊小琼来到,便迎上前拱手道:「樊堂主和贾姑娘早!」
樊小琼脸色一沉道:「你是头目,要格外勤恳,不可懈怠!」
楚云彪道:「是。」
贾谷兰含笑道:「伍必信,这位樊姑娘人眞好,她方才和西门统领说了,准许兄第们少站半个时辰的岗,你说该不该谢?」
楚云彪道:「该谢!」
说着,向樊小琼长揖到地。
樊小琼面色稍霁,道:「你去吧!」
楚云彪口中应是,接着,又笑道:「眞是想不到……」
樊小琼道:「想不到什么?」
楚云彪道:「在下说了,樊堂主可不要生气才好。」
樊小琼说道:「奴家不生气,你有话尽管说出来。」
楚云彪笑道:「在下想不到这座飞豹关中居然有一位女堂主,而且长得这么娇美!」
樊小琼登时对他另眼相看,转对贾谷兰笑道:「嘿,你们这位兄弟倒也有些眼光。」
贾谷兰道:「他从来不称赞女人,今天因见樊姑娘美若天仙,因此才开口称赞的。」
樊小琼囘望楚云彪道:「伍必信,你好好的干,有机会,奴家会向敎主美言两句,请敎主再提升你。」
楚云彪躬身道:「谢樊姑娘的美意。」
贾谷兰道:「樊姑娘,这儿景色甚美,咱们坐下歇歇好么?」
樊小琼道:「好呀!」
弯身就在城墙边坐下来。
卖谷兰在她身边坐下,打了个呵欠道:「眞要命,昨夜没有睡好,这会有些困了。」
樊小琼也被感染,张开血盆大口,长长打呵欠道:「可不是,昨夜跟妳同睡一房,奴家很不习惯,一夜都不曾熟睡。」
贾谷兰向楚云彪丢了个眼色,说道:「伍必信,你走开,樊姑娘和我要在这里打个盹儿。」
楚云彪笑道:「是。」
一笑而去。
贾谷兰立刻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樊小琼也闭上了眼睛,末几血盆大口微张,发出均匀的鼾声。
昨夜,贾谷兰就是被她这种母猪般的鼾声吵得睡不着的,但是现在她并无一点睡意,她只想引诱对方入睡,以便和楚云彪谈谈。
看见对方鼾声大作,她便悄悄的站起,欠身坐于城墙上,眺望城外景色。
正在远处徘徊的楚云彪一见只她一人站起,就知樊小琼已经睡着了,当即提轻脚步,走了囘来。
贾谷兰向他笑了笑,传音道:「你看,我可以把这个丑婆娘玩于股掌之上!」
楚云彪靠近她身边,也在城墙上坐下,面露讶笑,传音道:「她眞的这样就睡着了?」
贾谷兰含笑道:「是的,她像一只母猪一样,说睡就睡,绝不含糊!」
楚云彪不想多说闲话,改变口气,严肃地道:「关于妳的一切,令尊都告诉我了,我很同情妳的遭遇……」
贾谷兰凝望着他,微笑道:「你心里一定怪我欺骗了你,是不?」
楚云彪道:「不,妳没有欺骗我甚么。」
贾谷兰道:「我化名叫余素贞,不就是欺骗了你?」
楚云彪道:「我也曾使用过假姓名,譬如现在,我就化名为伍必信。」
贾谷兰视线投向远方,悠悠一笑道:「我想,你如早知我是甄贾谷兰,那天在鄱阳湖中,决不会对我说出那句话……」
楚云彪一怔道:「妳说的是那一句话?」
贾谷兰道:「我说要去落发为尼,你听了很着急,就说出了那句话。」
楚云彪恍然道:「不错,我说我喜欢妳,愿意娶妳为妻。」
贾谷兰玉脸泛红,羞笑道:「你现在一定很后悔说了那句话。」
楚云彪摇头道:「一点也不,那句话现在仍然有效!」
贾谷兰道:「别忘了我是个未亡人!」
楚云彪笑笑道:「妳认为那次和甄健雄拜堂完婚应该算数么?」
贾谷兰道:「婚姻岂能当儿戏?」
楚云彪道:「但是妳和他并无夫妻之实,而且那是一种骗局,甄建雄的目的在窃取金矿地图,并非眞正要和妳结为夫妇,妳又何必当眞?」
贾谷兰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楚云彪道:「妳杀死甄建雄,是否后悔?」
贾谷兰摇头道:「不,若有十个甄建雄,我也要杀个干净!」
楚云彪道:「既然如此,妳若还视他为夫君,岂非太傻?」
贾谷兰又沉默下去。
楚云彪道:「咱们来谈谈别的吧,妳有没有打听什么消息来?」
贾谷兰道:「有,二圣敎主的圣酒有药可解,名叫解毒丹,但藏放何处却无法探悉,至于使人丧失功力的药物,何以不必重视,因为它的效力只有一天,过了一天便可恢复功力。」
楚云彪问道:「还有呢?」
贾谷兰道:「飞狐关就在对江的东梁山上,飞虎关在铜官山之上,飞凤关在石钟山上,二圣城则还不知道,不过大槪不难获悉。」
楚云彪道:「大圣君正在训练一百八十个衞敎军演习『红沙阵』,听上去好像很厉害,妳不妨多向樊小琼套问套问,若能事先获悉该阵的奥妙,将来也许有用。」
贾谷兰点头道:「好的。」
楚云彪道:「妳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贾谷兰道:「过几天再说吧!」
楚云彪道:「方才大圣君曾说还要在此留数日,然后转往巡视飞狐、飞虎、飞凤三关,所以我想,假如妳跟随在他们身边没有危险,那么暂时不离开也好,因为跟随着他们,可以有机会去飞狐、飞虎、飞凤三关,暗中刺探敌情,这对于咱们很有用处。」
贾谷兰道:「那么说,我就一直跟随着他们好了。」
楚云彪道:「就怕他会对妳生起邪念。」
贾谷兰道:「别担心,我会随时注意保护我自己。」
楚云彪道:「如果继续留下来,那么就须派一人前往通知田舍郞等人。」
贾谷兰道:「叫一个兄弟逃出去好了。」
楚云彪道:「叫谁好呢?」
贾谷兰道:「就叫毕长雄,他人很机警,轻功又佳,大槪不难逃离这座飞豹关。」
楚云彪点点头道:「好,等下我去跟他谈谈,请他找机会逃走,赶去通知田舍郞等人。」
两人传音至此,只见樊小琼转了个身子,头歪在一旁,嘴角流出一丝口水,又沉沉睡去了。
楚云彪笑了笑,道:「二圣君派她监视妳,实在可笑。」
贾谷兰笑道:「好了,你去跟毕长雄谈谈吧,若有事情,我会去找你的。」
楚云彪点头称善,当即蹑手蹑足的走开,找毕长雄商量去了。
贾谷兰等他去远,才上前推醒樊小琼,喊道:「樊姑娘,妳该醒啦!」
樊小琼一把抱住她,闭目含笑道:「敎主,奴家想得你要死,你知道么?」
贾谷兰玉脸一红,暗骂道:「好个丑婆娘,居然在这里作白日梦!」
当下,又用力推她,又喊道:「樊姑娘,妳醒醒吧!」
樊小琼霍然惊醒,擧袖抹去口水,神情痴痴的问道:「什么事啊!」
贾谷兰笑道:「妳该醒了。」
樊小琼摆头四下一望,始知是在城墙上,口里「哦!」了一声,摸摸眼睛道:「妳不该叫醒奴家,奴家正在作一场好梦呢!」
贾谷兰笑道:「梦见了二圣君?」
樊小琼咧嘴一笑道:「正是,奴家梦见二圣君来到面前,把奴家抱在怀中,向奴家求婚例!」
贾谷兰道:「好梦,妳有没有答应他呀?」
樊小琼叹道:「奴家正要答应他的时候,就被妳吵醒了!唉,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果然不错!果然不错!」
贾谷兰安慰道:「不要感伤,说不定过几天,梦中的情形就会变为眞实呢!」
樊小琼满脸流露向往之色,目凝虚空喃喃道:「只怕不成,他有了闻人娥,那会想到奴家?」
贾谷兰说道:「走,咱们再到各处去走动走动吧!」
樊小琼摇头道:「不,妳别打扰奴家,奴家还想睡一觉!」
说着,把贾谷兰推开。
贾谷兰失笑道:「妳还睡得着?」
樊小琼道:「奴家要把方才那场梦接下去!」
语毕,闭上眼睛,寻梦去了。
贾谷兰啼笑皆非,只好又坐上城墙,眺望城外景色……
楚云彪一路巡视到靠近城门的城墙上,看见毕长雄抱刀戒守于墙边,乃负手踱到他身侧,低声道:「毕兄,小弟有件事情想和毕兄商量商量。」
毕长雄巍立不动,也低声说道:「老弟有话请说。」
楚云彪便把目前的情势及欲请他逃往九华山通知田舍郞等人说出,征询他的意见。
毕长雄道:「可以!」
楚云彪道:「这件事很危险,说不定会害毕兄惨死,所以要是毕兄——」
毕长雄截口道:「别替我担心,若非顾及我们帮主及小姐,我宁愿一死,也不愿在此活受罪!」
楚云彪叹道:「那麽,今天晚上——」
毕长雄又截口道:「不必等到今天晚上,等下就可以走!」
楚云彪忙道:「不,白天逃走很危险,还是等天黑了再走安全些。」
毕长雄笑道:「不倒觉得白天比夜里走更安全,你看现在正是好机会,我只要往下一跳,就到了城外,等到他们发现时,我可能已跑出老远了。」
楚云彪不以为然地道:「依小弟之见,还是等天黑了再走为佳,昨天二圣君曾说这座飞豹关是钢墙铁壁,这话只怕不是虚言恐吓。」
毕长雄道:「我可不信他胡说八道;他们敢于让我们兄弟守衞,主要原因并非在城外布下什么天罗地网,而是认为我们顾及帮主父女不敢逃走。」
楚云彪道:「帮主已迷失本性,小姐也一直有樊堂主跟着,他们父女都已无力管束你们,所以二圣敎主若要追究,只会找上小弟,不会责罚他们父女。」
毕长雄笑道:「害你受罪,那也不大好。」
楚云彪一笑道:「只要毕兄安全脱逃,小弟受点责罚又算得了什么?」
毕长雄道:「见到田舍郞等人,除了告诉他们目前的情形之外,老弟打算要他们怎様?」
楚云彪道:「小弟也不知要他们怎么办才好,只希望他们能找到野枯佛,由野枯佛指导他们采取行动。」
毕长雄道:「假如他们要到飞豹关来呢?」
楚云彪道:「最好劝他们不要来,一定要来的话,须多邀几个帮手才行。」
毕长雄点头道:「好,现在老弟请走开,等一下我就要往下跳了!」
楚云彪道:「那麽,小弟预祝毕兄脱逃成功,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转身走开,继续向前巡视。
走到城墙,忽见假圣人杜敬堂正由石级走上来,连忙拱手一揖道:「卑职伍必信参见关主!」
杜敬堂轻嗯一声,负手登上城墙,才问道:「有什么情况没有?」
楚云彪答道:「没有。」
杜敬堂又问道:「西门统领说,你们二十二人已在参加站岗了?」
楚云彪道:「是的。」
杜敬堂道:「有没有甚么困难?」
楚云彪故意犹疑了一下,才道:「卑职希望关主开恩,免去头目职责。」
杜敬堂目光一凝道:「为甚么?」
楚云彪道:「卑职很害怕……」
杜敬堂道:「害怕甚么?」
楚云彪道:「怕不能管住二十一个兄弟,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万一有人不愿诚服,或有人逃走,卑职实在担当不起。」
杜敬堂笑哦一声道:「你不用担心有人会脱逃,凡是进入本关之人,猫如进入铁笼一般,谁也别想逃掉!」
楚云彪道:「这可不然,譬如现在,他们二十一人都在城上站岗,他们若想逃走,只要往城下一跳,谁能阻止得了?」
杜敬堂笑道:「没有人阻拦,他们也一样逃不掉,你放心好了。」
楚云彪听他说得那样胸有成竹,心中颇替毕长雄担忧,问道:「是不是城外四周,另有妥善的布置?」
杜敬堂道:「不错。」
楚云彪道:「卑职可否知道,那是甚么的布置么?」
杜敬堂含笑反问道:「你为甚么想知道?」
楚云彪道:「卑职知道了,就可去警告他们,免得生事。」
杜敬堂摇头笑道:「不,你即使事先警告他们,只怕也还有人不肯相信,这世上『不见棺材不流泪』的人多得很,让其中一二人见到『棺材』,岂不比口头警告更为有效?」
楚云彪道:「关主这样说,竟是希望有人逃走,而来个杀一儆百了?」
杜敬堂颔首道:「正是!」
楚云彪心中不禁着急起来,暗忖道:「此贼说得如此有把握,足见城外确有坚固的防线,毕长雄若然逃下去,只怕凶多吉少,我还是赶快去通知他终止行动为佳。」
当下恭声问道:「关主欲上城看看么?」
杜敬堂道:「是的,老夫要到各处去巡视一下,你不妨随老夫来。」
楚云彪躬身道:「卑职遵命。」
那知就在此际,城楼上突然响起一片「呜喔!呜喔!呜喔!」的怪声!
听其声急促,使人自然而然的想到必是发生了紧急的事故。
楚云彪一惊道:「那是甚么?」
杜敬堂笑道:「法螺!」
楚云彪追问道:「吹法螺干么?」
杜敬堂道:「螺声短促,表示有人逃走。」
楚云彪知是毕长雄跳城逃了,急急趋近城耳一看,果见毕长雄正向西方山区逃奔,忙的转对身边的杜堂主道:「卑职去追他囘来!」
说着,就要跳下城去。
杜敬堂拉住他,摇头笑道:「不,让他去吧!老夫方才说了,让一二个人去见见『棺材』,以后就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楚云彪佯作焦急道:「可是,敎主若怪罪下来,卑职如何吃得消?」
杜敬堂笑了笑,道:「不妨,老夫自会向敎主解释。」
楚云彪眼看毕长雄已逃出老远,没入一片树林中,不由暗叹一声,忖道:「但愿老天保佑,让他安然逃脱,否则,他算是被我害死了。」
口中问道:「他眞的逃不了么?」
杜敬堂肯定的点头笑道:「绝对逃不了,等一会儿后,就有人会把他的尸体抬囘来!」
楚云彪佯怒说道:「哼!他方才还和卑职有说有笑,谁知道一转眼间,就干出这种事,眞是人心难测!」
这时,樊小琼已和贾谷兰奔到,樊小琼急问道:「关主,是谁逃了?」
杜敬堂答道:「一个金盾帮的兄弟。」
贾谷兰接口问道:「是那一个?」
楚云彪道:「是毕长雄。」
贾谷兰也假装生气的骂道:「好啊!这个卑鄙的东西,他竟不顾我们父女的死活了,为甚么不去追他囘来?」
楚云彪道:「杜关主说不必追,因为城外四周已有万全的布置,他逃不了的。」
贾谷兰目中露出一丝惊疑之色,又问道:「是甚么样的布置?」
楚云彪耸耸肩道:「在下也不知道,这是杜关主说的,他说等一下就有人会把毕长雄的尸体抬囘来。」
贾谷兰转望向杜敬堂,问道:「是眞的么,杜关主?」
杜敬堂颔首一笑道:「不错。」
贾谷兰假作愉快的笑道:「好极了,这种自私自利不顾情义之人,死了正好!但不知是甚么样的布置竟能阻拦他逃走?」
杜敬堂微笑一下,说道:「等一下,你们就可明白!」
一语方毕,远处山林中,蓦地响起「轰!」的一声震天巨响,一股浓烟,随之由该处林中冲了起来!
这一声巨响,眞如晴天霹雳,震得地面都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
楚云彪和贾谷兰嘛了一大跳,齐声惊问道:「那是甚么?」
杜敬堂含笑缓缓道:「地心鬼雷!」
楚云彪骇然道:「何谓地心鬼雷?」
杜敬堂道:「这是我们敎主制成的一种神秘武器,它被埋在地下,谁的脚由它上面踏过,它就会爆炸,把人炸成一块块!」
楚云彪倒抽了一口冷气,失声道:「这么说,毕长雄是踏中地心鬼雷被炸死了!」
杜敬堂笑道:「如果他没死,那么他就是铁打的人!」
贾谷兰脸色很苍白,问道:「那种地心鬼雷是用甚么东西装成的?」
杜敬堂摇头道:「这个老夫亦不得而知。」
贾谷兰再问道:「埋在地下的地心鬼雷一定很多,是不是?」
杜敬堂道:「不错,多得像天上的星星,而且毫无痕迹可寻!」
贾谷兰道:「换句话说,谁若想逃走,都会踏中地心鬼雷而被炸死?」
杜敬堂道:「正是!」
贾谷兰道:「可是,昨天大家由风云坪入关时,怎么没有踏中它?」
杜敬堂道:「那时地下没有埋着地心鬼雷!」
贾谷兰还要发问之际,只见一名衞敎军匆匆奔上城墙,向杜敬堂行礼,知那衞敎军有事禀告,乃住口不问。
只见那名衞敎军向杜敬堂行礼道:「启禀关主,敎主吩咐,等下将金盾帮兄弟及那名逃亡者的尸体一齐带到广场去。」
杜敬堂道:「知道了。」
那名衞敎军再行一礼,转身下城去了。
杜敬堂即向楚云彪吩咐道:「伍必信,你去把你们的兄弟带到这里来。」
楚云彪应声而去。
当他将站岗的二十个兄弟带到时,毕长雄断碎的四肢也被抬囘来了。
两名衞敎军用一只大竹篮盛着血肉模糊的肢体提着进入关中,原是活生生的一个,此刻成了一堆断肢残体,眞令人怵目惊心,惨不忍睹!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点我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古龙武侠网 ( 鲁ICP备06032231号 )

GMT+8, 2025-7-2 14:10 , Processed in 0.069519 second(s), 16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