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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孤鶴

[入库] 秦红《武林荡寇志》【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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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7 02:54: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一章 金玉其外



九尾狐道:「老夫自会去问他,如今咱们先来谈另外一个问题,胡剑南除妳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女人?」
冉娇娇道:「没有。」
九尾狐道:「妳敢确定没有?」
冉娇娇道:「因为他统治七十二寨,天天忙得不可开交,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去玩女人。」
九尾狐点点头道:「这话倒是有道理,那么妳知道他最好的朋友是谁?」
冉娇娇道:「不知道,他似乎没有知己之友,因为他很多疑,不信任何人。」
九尾狐默默的凝望她一会,忽然微微一笑道:「妳眞想拜老夫为师么?」
冉娇娇点头道:「是的,像奴家这样的女人,总要有个靠山。」
九尾狐笑道:「老夫可以收留妳,不过我们之间应不只是师徒,也可为夫妻,妳意下如何?」
冉娇娇低首含着带笑道:「只要你不嫌弃,奴家无不从命。」
九尾狐摸摸下巴,道:「妳的面貌很美,但不知身材如何?」
冉娇娇羞笑道:「唉,你……」
九尾狐道:「假如妳脱光衣服让老夫鉴赏鉴赏,老夫便答应收留妳。」
冉娇娇红脸道:「这个……」
九尾狐道:「这个是老夫的条件之一!」
冉娇娇道:「来日方长,你何必着急?」
九尾狐道:「老夫要看看妳身上有无缺点,如有缺点,老夫不要!」
冉娇娇道:「这个你放心,奴家若有缺点,胡剑南也不会要奴家了。」
九尾狐道:「老夫要看看才能放心。」
冉娇娇迟疑了片刻,忽的爽朗一笑道:「好,你要看就看吧!」
她伸脚下床,果然就在床前宽衣解带起来。
转眼间,已脱得一丝不挂!
虽然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女人,但那的确是一副美好无瑕的躯体,一副足以顚倒众生的娇躯!
她并不害臊,她早已习惯了在男人面前脱光衣服,现在她为了讨好九尾狐,还故意摆出一个迷人的姿态。
然而九尾狐却毫不为其充满诱惑魅力的胴体所动,他只是静坐欣赏着,过了」会儿后,才慢慢站起,走去床前,把她脱下的衣服拿了起来。
冉娇娇睁大眼睛,发愕道:「你拿奴家的衣服干么?」
九尾狐微笑道:「像妳这样美丽的姑娘,实在不该穿衣服,妳该充分表露妳的长处才对……」
说着,将她的衣服一件一件撕碎!
冉娇娇花容失色,道:「奴家没带衣服来,你把奴家的衣服撕碎了,叫奴家穿什么呢?」
九尾狐将最后一件衣服撕碎,扔在地上,才笑道:「妳不必穿衣,因为这里没有外人会来!」
他转身走到地下室唯一的一扇门前,才又回头笑道:「这房中有够妳吃两个月的食物,妳暂时在这房中住几天吧!」
说毕,举步跨出去。
「碰!」
一扇铁门,在他跨出室外之后,随由上面落下!
口 口 口
彭文雄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一处湖边上,他起初以为是在梦中,直到一阵凉爽的夜风吹上他的脸孔,他才知道不是梦,他霍然坐起,瞪目发楞道:「咦,我怎么在这里?」
他想起自己原被困在,「韬光芦」地下的牢房中,后来九尾狐公冶笑非打出一物,自己立刻失去知觉,而现在怎么会躺在湖边上呢?
莫非被人救出来了?
但救命恩人在哪里?
他转头四望,但见四下冷淸寂静,不见一个人影,心中大为惊奇,喃喃自语道:「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仰头望望夜空,月亮已经不见,似乎距天亮已然不远了。
他站起身子,纵目一望,只见眼前地势平坦,看不见一点山的点子,因此明白自己被「救」出马蹟山,置身于太湖之畔,他搔搔头,又自言自语道:「眞妙,居然有人已把我救出来,但他为何不留下来和我见见面呢?」
他忽然想到「救命恩人」可能留有文字,于是低头寻找起来。
但地上只有他的一把长剑,此外别无他物。
他敏感的伸手入怀一摸,果然摸着了一张纸,当即取出展阅,只见白笺上写着如下数十个字:『看在你送给老夫一个美女的份上,这次饶你一命,但若敢再踏入马蹟山一步,必取你命!』
原来,「救命恩人」是九尾狐公冶笑非!
彭文雄大感意外,想都没想到九尾狐公冶笑非会这样轻易的释放自己,不禁面露苦笑道:「他明知我去马蹟山绝不是要找什么鬼医都天楼,为何不问明白就把我放了呢?唔,对了,一定是冉娇娇已把一切告诉他了,但是他对于追命判官都步实的『嫁祸』何以不表示重视?而肯放我回去?莫非……」
他突然有所领悟,心头一阵抽紧,暗忖道:「糟了,他一定躱在附近准备跟踪我,这下可麻烦了!」
本来,他以为都步实要诱捕的就是蛇蝎美人冉娇娇,因此把她带到马蹟山来,却没料到都步实并未在马蹟山上设下捕人的陷阱,反而碰上了眞正的九尾狐公冶笑非,现在他应该返回莫干山将一切报告给都步实知道,但是九尾狐如在暗中准备跟踪,自己就不能返回莫干山了。
他思忖良久,决定先离开太湖再说,当下拾起长剑,迈步便走。
「路上,他不敢回头看,因为他认为只有假装不知道,才有机会摆脱九尾狐的跟踪。
朝西行了数里,天已渐亮,而宜兴县城也已在望了。
他加快脚步疾进,不久已到城下,随即混入赶集的人羣中进入城内,迅速的避入一条街的街角,躲着窥视起来。
但是,等了足有一刻时之久,却不见九尾狐入城,入城的都是赶集之人。
奇怪,他怎未出现呢?
莫非自己料错了,他其实并未在跟踪自己?
不,当他知道都步实的「嫁祸」之计后,一定不肯罢休,而要找都步实质问,而他想见到都步实,只见跟踪自己一途……
想着想着,又一刻时过去了。
九尾狐仍未出现。
彭文雄满腹疑惑,但也安心不少,九尾狐没在跟踪总是一件好事,他耸耸肩膀,转身往街上行来。
他在街上找到一个卖早点的摊子,喝了一碗豆浆,吃了一个烧饼,即由南城门溜出,放开脚力向南疾奔。
这回,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可是仍然不见九尾狐的影子,于是他渐渐肯定九尾狐未在跟踪自己了。
他为何不跟踪自己呢?
只有一个解释:他被冉娇娇的美色迷住了!
对于冉娇娇的安危,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因为九尾狐既然在信上说「看在你送给老夫一个美女的份上」一语,就表示她绝不会受到伤害,所以他并未打算折返马蹟山救她出来。
他一路疾行,每到一个地方,就隐藏起来窥视一番,直到确定无人跟踪,才又动身赶路。
这一天的黄昏时分,他已赶到莫干山北麓,他又躱在山麓树林中窥视良久,不见有人跟到,才举步登山,含笑自语道:「这些天赶了两百里路,始终没见到他的影子,要说他在跟踪我那他就是鬼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敢放松警戒,仍是频频注意察看后面的情况。
越过几重山头,天已大黑,他对莫干山十分熟悉,故未遇困难,又翻越过几座山峯,已到莫干山南麓,回到了追命判官都步实隐居的竹屋外面。
屋内有灯光,敢情都步实尙未就寝。
他伸手推开篱笆,一面开声道:「都老前辈,在下回来了!」
他怕都步实以为自己是敌人,突然出手袭击,故发话表明身分。
只听屋中的都步实问道:「是彭文雄么?」
彭文雄答道:「是的!」
都步实道:「进来!」
彭文雄走到厅堂门口,推门跨了进去。
厅堂中,灯光十分明亮!
但彭文雄一脚跨入之后,登时面色大变,好像突然被人点中穴道,陡地僵住了!
都步实含笑道:「你怎么现在才到?」
不,他不是追命判官都步实,而是九尾狐公冶笑非!
彭文雄面色阵阵苍白,两眼瞪得大大的,眞像见到了鬼,全身泛起鸡皮疙瘩,惊愕老半天之后,才失声道:「你果然在跟踪我!」
见到对方悠闲的坐在厅上,他料到都步实必已遇害,因此心中震骇欲绝。
九尾狐公冶笑非微微摇头,含笑道:「没有,老夫没有跟踪你,老夫到此已有一个多时辰了!」
彭文雄惊愕不置,问道:「你怎知追命判官都步实住在这里?」
九尾狐公冶笑非笑着道:「老夫早就知道他住在这里!」
彭文雄心如刀割,怒声道:「你把他杀了?」
九尾狐公冶笑非点点头,道:「嗯,他双脚已近残发,却还喜欢惹是生非……」
彭文雄右手「呛!」的拔出长剑,厉声道:「胡姑娘呢?」
「奴家在此!」
随着淸脆的话声,只见胡明媛(玉娘)手端一盘热腾腾的包子,由屋里走了出来!
她脸上笑吟吟的,竟似已和九尾狐勾搭上了!
彭文雄顿如丈二和尙摸不着头脑,两眼瞪得更大,一楞一楞地道:「妳……妳是怎么了?」
胡明媛将那盘包子放在桌子,掩口吃吃轻笑道:「有何不对?」
彭文雄举剑一指九尾狐,大叫道:「妳知道他是谁么?」
胡明媛点头笑道:「知道!」
彭文雄跳脚道:「既然知道他是谁,怎么跟他好起来了?」
胡明媛嗔笑道:「说话不得无礼,奴家只不过蒸了些包子给他老人家吃,怎说跟他好呀!」
彭文雄面容一沉,冷笑道:「哼,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我早就觉得妳有些可疑,果然被我料到了——我先宰了妳再说!」
长剑一圈,抢步便欲攻出。
胡明媛慌忙躱到九尾狐身后,惊叫道:「不要乱来!奴家认识他老人家,还是你们介绍的呀!」
彭文雄闻言一怔,顿住剑势,惑然道:「妳说什么?」
胡明媛道:「你仔细看看,他老人家就是追命判官都老前辈呀!」
彭文雄又是一怔,道:「什么?」
九尾狐接口笑道:「你认不出老夫,总该听得出老夫的声音才是,眞是笨蛋!」
彭文雄两眼一直,满脸错愕地道:「我的天,您老人家原来就是都老前辈!」
九尾狐扯下头上的长发,再由面上揭下一张薄薄的人皮,就露出了他都步实的庐山眞面目,他笑着道:「唉,老夫没想到你这么笨……」
彭文雄长长透出一口气,苦笑道:「是的,在下早该想到您老人家会冒充九尾狐,不过……」
追命判官都步实面容一沉,冷峻地道:「不过什么?」
彭文雄本想发发牢骚,见他变了脸色,忙的陪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他和龙一雄一样,对这位追命判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敬畏,在他面前硬是放肆不起来。
追命判官都步实轻轻一哼道:「你气老夫捉弄了你是么?」
彭文雄笑笑道:「不敢。」
追命判官一瞪眼道:「量你也不敢,你这小子莫名其妙,老夫叫你去散布谣言,你却把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带去马蹟山,简直是胡闹!」
彭文雄微愕道:「您说她是个不相干的女人么?」
追命判官道:「不错!」
彭文雄看了胡明媛一眼,一又回望他道:「可是,她是胡——」
追命判官喝道:「你给我住口!」
彭文雄立刻住口,他也览得不该一在胡明媛面前提起她哥哥之事。
追命判官转对胡明媛道:「好了,这儿没妳的事,妳回房睡觉吧!」
胡明媛对他似亦十分畏惧,一点不敢违拗,闻言应了一声「是」,检袵一福,退回屋里去了。
追命判官拿起一个包子吃起来,道:「来,先吃几个包子再说!」
彭文雄赶了一整天的路,肚子早饿了,当下也不客气,上前坐下,把包子一个一个送入嘴里。
追命判官喜怒无常,这时忽然笑嘻嘻道:「瞧不出她倒能做出这么可口的包子。」
彭文雄道:「是啊!」
追命判官道:「在那边,老夫吃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眞是苦不堪言。」
彭文雄道:「为何不带她一起去?」
追命判官摇头道:「不行!」
彭文雄低声同道:「您老把冉娇娇怎么处置了?」
追命判官又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边吃边答道:「老夫把她困在一间地下室中……」
彭文雄道:「由谁看守她?」
追命判官道:「没有。」
彭文雄道:「那不饿死她?」
追命判官道:「不会,地下室中备有足够她吃两个月的食物。」
彭文雄道:「她既是个不相干的女子,您老何不赶她走?」
追命判官道:「她并非完全不相干,将她困在那边,对老夫也有一些帮助。」
彭文雄道:「那地下室是否很坚固?」
追命判官道:「是的,她不可能逃脱出去,因为她没有衣服可穿!」
彭文雄讶道:「怎么说?」
追命判官微笑道:「老夫做了一椿缺德事,强迫她脱光衣服,把她的衣服撕碎了。」
彭文雄失笑道:「果然缺德!」
追命判官起身道:「屋外月色不错,咱们出去走一走吧!」
说着,负手踱出。
彭文雄顺手再拿了两个包子,才跟他出屋,一面吃一面问道:「龙一雄有没有回来?」
追命判官道:「没有,不过他大槪也快回来了。」
老少俩走到竹屋外面,顺着山径缓缓散步,追命判官微微一一笑道:「你以为冉娇娇是老夫所欲擒之人,是么?」
彭文雄道:「正是,您老利用胡姑娘为饵,可知所欲诱捕之人必是胡姑娘的亲友,而冉娇娇是胡剑南的女人,所以在下以为她就是您老要的人。」
追命判官道:「她跟你说要救胡姑娘?」
彭文雄道:「是的,她说胡剑南生前对她不错,故要救胡姑娘的命,以报答胡剑南。」
追命判官冷笑道:「你相信么?」
彭文雄道:「有些不相信,不过除此以外,在下想不出她有别的理由。」
追命判官仰头望着天上的眉月,缓缓道:「告诉你,她为的是钱财!」
彭文雄不解,问道:「她救胡姑娘,有利可图么?」
追命判官道:「她以为有利可图,原因是胡剑南有一笔庞大的财产,她可能没弄到手,故想由胡姑娘的口中探听那笔财产的下落。」
彭文雄道:「胡姑娘知道她哥哥那笔遗产的下落么?」
追命判官道:「她如果知道她哥哥那笔遗产藏在何处,也不致沦为妓女了。」
彭文雄点点头,道:「此话有理,在下有一种想法,胡剑南的那笔财产可能放在那个黑盒之中,因此才有许多人要抢夺它!」
追命判官笑道:「不对,老夫敢跟你打赌,那黑盒中放的绝对不是胡剑南的遗产!」
彭文雄道:「不然是什么?」
追命判官道:「不知道,老夫只知那黑盒放的不是藏寳图。」
彭文雄道:「那么,它和胡剑南是毫无关系了?」
追命判官道:「也不对,它和胡剑南有着极大的关系!」
彭文雄迷惑道:「什么关系?」
追命判官摇摇头。
彭文雄又问道:「您老要擒捕之人,到底是谁?」
追命判官缓缓道:「老夫现在不能告诉你,不过不出半年,你一定会知道。」
彭文雄道:「胡姑娘知不知道您老要利用她为饵诱捕某一人?」
追命判官道:「不知道,所以今后你在她面前切不可提起她哥哥之事。」
彭文雄道:「在下是不是还要走一趟南方?再去散布谣言?」
追命判官道:「不必了,老夫现在要交给你另一个任务,明天你去城里找铁舖打造一个黑盒,式样要与那个眞的黑盒完全相同,你能办到么?」
彭文雄道:「大槪可以,您老要打造一个膺品做何用途?」
泊命判官微笑道:「如果龙一雄能夺回那个黑盒,咱们便用假的把眞的掉换下来,即使龙一雄空手而返,你们也可带着假的去十八盘岭!」
彭文雄恍然一笑道:「好主意!」
追命判官接着道:「老夫希望你们能把那位神秘的总瓢把子收拾起来,当然最好是捉活的,老夫很想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彭文雄点头道:「好的,我和龙一雄当尽力而为。」
追命判官停住脚歩,笑道:「你觉得老夫在马蹟山『韬光芦』中所设的陷阱妙不妙?」
彭文雄笑道:「妙极了。」
追命判官转身朝竹屋走回,含笑又道:「前天老夫所以不肯现身与你相见,目的就是想试试那个陷阱管不管用,结果证明十分管用。」
彭文雄道:「最妙的是床上那具骼髅,如果没有它,就不一定能擒到人了。」
他跟着转身回走,望着老人的双脚,笑道:「您老的双足已能走了么?」
追命判官笑道:「老夫的脚本无毛病,只因怕龙一雄不肯帮忙,因此才骗他一下。」
彭文雄暗笑道;「哼,你应该改名号为『九尾狐』,而不必再是『追命判官』了。」
想到「九尾狐」,乃问道:「您老冒充九尾狐,难道不怕眞的九尾狐出现?」
追命判官道:「不怕,他永远不会出现了。」
彭文雄一哦道:「九尾狐已经死了?」
追命判官道:「是的。」
彭文雄道:「怎么死的?」
追命判官道:「被人宰掉了。」
彭文雄道:「能杀死九尾狐之人,必是武功盖世的人物。」
追命判官笑了笑道:「多谢夸奖。」
彭文雄一怔道:「是您老干的?」
追命判官淡淡的道:「那已是两年前的事了,他是个十悪不赦的魔头,老夫久有收拾他之心,直到两年前才找到他。」
彭文雄道:「没有人知道?」
追命判官道:「嗯,他的骼髅你已见到了,就是『韬光芦』床上那一具。」
彭文雄道:「他本来就住在那里?」
追命判官道:「是的,那只老虎也是他养的,后来才被老夫驯服。」
老少俩交谈至此,已走回到竹屋外面。
彭文雄问道:「您老何时回那边去?」
追命判官道:「等龙一雄回来再去。」
彭文雄道:「这中间,要是您老要抓的人已到了那边,那怎么办?」
追命判官微微一笑道:「不要紧,老夫虽然不在,那陷阱仍然能够发挥威力,而且老夫已放了些食物在那牢房中,当他跌入牢房之后,十日之内不致饿死。」
说着,举步入屋。
彭文雄跟入问道:「在下今夜睡在何处?」
追命判官道:「就睡原来那一间好了,现在你去歇息吧!有话明天再谈。」
于是,彭文雄迳自走入后院,到房边盥洗一番,即入房歇息。
但刚上床不久,就听到胡明媛在房门外轻喊道:「彭公子,你睡了么?」
彭文雄披衣下床,走去打开房门,笑道:「妳还没睡觉?」
胡明媛神情有些羞涩,答道:「奴家睡不着,想跟你谈谈……」
彭文雄道:「好的,妳进来。」
胡明媛移步入房,顺手将半开的房门完全推开,然后搬过一张竹椅,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坐下,含羞一笑道:「奴家想问你一些事情」
彭文雄道:「妳问吧!」
胡明媛凝眸注视他,道:「你和龙一雄骗奴家到此,到底为了何事?」
彭文雄笑道:「这问题,应由龙一雄回答才对。」
胡明媛道:「他不在,所以奴家就问你。」
彭文雄轻咳一声道:「妳不该怀疑他的诚意,他确实有娶妳的打算,因此才带妳来到这里。」
胡明媛道:「但奴家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你们似在暗中进行某种事情。」
彭文雄道:「不管我们在进行何事,都对妳无害,妳可放心也!」
胡明媛道:「可以告诉奴家你们在干什么吗?」
彭文雄道:「这个……我只能这样告诉妳,都老前辈原是一位名捕头,他因年老而退隐,但他仍不忘除暴安良之心,因此要龙一雄和我协助他擒捕一个武林魔头。」
胡明媛问道:「这个武林魔头是谁?」
彭文雄摇头道:「不知道,他老人家不肯说出来。」
胡明媛道:「刚才在厅上,你说他冒充九尾狐,九尾狐这个人……」
彭文雄道:「怎样?」
胡明媛道:「他是谁?」
彭文雄心知她装蒜,当下也不点破,笑道:「是一个大坏蛋,但已经死了。」
胡明媛脸色一变道:「哦,九尾狐已经死了?」
彭文雄道:「不错,是被都老前辈除掉的,因此他老人家才敢冒充九尾狐。」
胡明媛道:「他老人家为何要冒充九尾狐?」
彭文雄笑道:「也许有原因,但我不知道。」
胡明媛道:「他没告诉你?」
彭文雄道:「没有,他老人家脾气很怪,有许多事情都不先说明白。」
胡明媛道:「你曾把一个女人带去某地见他,是么?」
彭文雄道:「是的……」
胡明媛道:「她是谁?」
彭文雄道:「一个坏女人。」
胡明媛追问道:「她姓名叫什么?」
彭文雄说谎道:「她姓马,名晓梅,是个淫妇,经常勾引男人。」
胡明媛道:「你把她带去见他干么?」
彭文雄道:「因为我以为她和那个武林魔头有关系,故将她——」
胡明媛打岔道:「你既不知那武林魔头是谁,怎知她与那武林魔头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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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7 03:14: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二章 斥骂不休



彭文雄一时为之语塞,忙以「哈哈」笑声来掩饰窘迫,道:「这个么……妳猜猜看!」
胡明媛浅浅一笑道:「奴家猜不着,你说吧!」
彭文雄思緖电转,笑道:「经过情形是这样的,数日前我偶然与她相遇,她一再向我打听都老前辈的住处,我以为她有要事欲见他老人家,因此将她带去。」
胡明媛问道:「带去何处?」
彭文雄道:「一个地方!」
胡明媛追问道:「什么地方?」
彭文雄笑道:「啊呀,妳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好不好?妳是个姑娘家,有些事情不必知道!」
胡明媛微笑道:「但这桩事情似乎没有瞒骗奴家的必要,不是么?」
彭文雄一耸肩道:「夜深了,妳回去睡觉吧!」
胡明媛道:「你不告诉奴家?」
彭文雄道:「可以告诉妳的事,我自然会告诉妳。」
胡明媛似欲说什么,但欲言又止,起身道:「好,明天见!」
温婉一福,转身而去。
口 口 口
第二天早上,彭文雄躱在房中画出一张黑盒的图形,即带着图形拜别追命判官都步实下山而来。
走了二十多里路,来到孝丰县城,找到一家最大的铁舖,走了进去……
口 口 口
三天之后,他再去铁舖时,订制的黑盒业已制成,虽然与眞的黑盒不尽相同,但已可鱼目混珠他用一条布巾将黑盒包好,付了十两银子,即出城而来。
刚刚赶到莫干山南麓,忽见一条人影由东方道上疾奔而至,他一看那条人影颇像龙一雄,乃住足伫望,等来人奔到近处,一看果然是龙一雄,不禁大喜而呼道:「嗨,龙一雄,你回来了!」
龙一雄左手揽着一只包袱,似已奔跑了半天,全身尽是汗水浸湿,他一眼瞥见彭文雄,也大喜道:「彭兄来得好,快替我挡他们一阵!」
彭文雄闻言一怔道:「有人追你?」
龙一雄道:「看看后面吧!」
彭文雄举目一望,果见远处道上有两个人疾追而来,看他们的身法和速度即知是武林高手,不由一惊道:「他们是谁?」
龙一雄道:「绿林七绝的老六和老七,独眼无常王尙和左靑脸成一棠!」
彭文雄道;「他们干什么追你?」
龙一雄一指左手揽着的包袱道:「抢这黑盒呀!」
彭文雄一看独眼无常王尙和左靑脸成一棠已追到数十丈之近,灵机一动,忙将自己订制取回的假黑盒递给他,道:「这是假黑盒,你拿去,把眞黑盒交给我带走!」
龙一雄惊讶道:「你哪来的假黑盒?」
彭文雄急道:「待会儿再告诉你!」
他「抢」过龙一雄那只包袱,把自己的包袱递给他,随即縦身疾起,掠入山麓的树林里去了。
龙一雄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独眼无常王尙和左靑脸成「棠已然追到了!
独眼无常王尙,年约三十八九,身子高高瘦瘦,左眼蒙着一个眼罩,手仗一柄丧门剑,看上去的确很像一个无常鬼。
左靑脸成一棠年纪比王尙小约一两岁,模样最是古怪,半边脸是靑色的,活像从蛮荒跑来的一个野人!
他们一追到龙一雄面前,立刻一前一后的拦住,独眼无常王尙两眼一瞇,阴恻恻的问道:「小子,方才与你说话之人是谁?」
龙一雄面露疲困的笑容道:「'位普通朋友,我请他帮忙,谁知他」听到两位寨主的大名,吓得掉头就跑……」
独眼无常王尙见他手上还揽着包袱,竟未看出那已非原来的包袱,咧嘴嘿嘿一笑道:「所以,你小子碰上本寨主等,只有乖乖认命一途,快把寳盒献上来吧!」
龙―雄摇头道:「不成,我辛辛苦苦的拿到寳盒,岂有白白送给你们之理!」
左靑脸成一棠手上拿的是一条七节鞭,他把七节鞭一抖,怪笑道:「你还想拚命不成?」
龙一雄点点头道:「正是,我这个人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
左靑脸成一棠扬鞭一舞,呼的一声打了出去,喝道:「老六,干吧!」
独眼无常王尙不待成一棠的话声落下,早已一剑刺向龙一雄的胸口。
龙一雄的小鱼肠已还给穷书生孙天德,故现在是手无寸铁,要应付两件兵器的攻击,自是十分困难,他一跳避开成一棠打倒脚下的七节鞭,再利用假黑盒撞开王尙的丧门剑,立时斜身一掠,横飘数丈。
但王、成二人岂肯让他逃掉,如影随形疾纵而上,再度猛攻上去。
龙一雄又勉强避开了数招,觉得犯不着为一个假寳盒丧命,当下佯装失手,让假寳盒掉落地上。
左靑脸成一棠一见大喜,迅捷的一脚踢出,将假寳盒踢出老远,随即扑去夺取。
他探手抓起包袱,迅速的解开察看,见是寳盒不错,咧口欣喜的笑道:「老六,可以走啦!」
独眼无常王尙却继续运剑攻击龙一雄,一面答道:「别忙,这小子不死阴魂不散,咱们索性送他上路吧!」
「也好!」
左靑脸将假寳盒取出,把连接盒子的铁练绕在腕上,立即挥鞭再上,与独眼无常联手围攻起来。
龙一雄一边闪避攻击,一边怒骂道:「兔崽子!从没见过像你们这样心黑手辣的贼子,得了宝盒还要我的命么!」
独眼无常狞笑道:「不错!」
剑如匹练,连续猛刺!
左靑脸的七节鞭也上下猛打猛扫,招招向龙一雄的要害招呼。
龙一雄施出各种巧妙身法避门攻击,但还是无法完全避开,腰间着了成一棠的一鞭,痛得大叫起来,道:「彭文雄,你再不出来,我要骂人啦!」
「来了!」
彭文雄如鸟出林,直掠而至,长剑一挥一格,登时将独眼无常迫至一边,跟他斗上了。
独眼无常接了他数招剑法之后,已看出他剑法非凡,不由凛然心惊,喝问道:「小子,你是何人?」
彭文雄笑道:「虎侠彭文雄是也。」
长剑一招「二郞担山」,飞点他颈项,快得像投出的一把飞刀!
独眼无常身形一挫,再一顿双足倒纵三丈,扬声道:「老七,点子硬,扯活!」
身形在空中一旋转,直飞而去。
左靑脸也觉单打独斗不易取胜,当即一挥七节鞭将龙一雄迫退一步,乘机纵开,一溜烟也似的跑了。
龙一雄吼叫道:「追!追!追!莫叫他们逃了!」
口中直叫「追」,他自己却站着不动,他觉得丢掉一个假寳盒而能骗走两个难惹人物,是十分划得得来的。
彭文雄也没有追上去,他目送王、成二人疾速远去,含笑耸耸肩道:「他妈的,那个假寳盒花了我十两银子,不想一下就被抢去了。」
龙一雄苦笑道:「哼,你丢了十两银子就叫可惜,我差点丢了性命呢!」
彭文雄纳剑入鞘,道:「走吧,他们可能会发现那是膺品,咱们快上山去!」
两人奔入树林中,彭文雄由一丛杂草下取出眞寳盒,将它交还龙一雄,即一起飞奔上山。
龙一雄边跑边问道;「你几时回来的?」
彭文雄道:「回来四天了。」
龙一雄道:「干么制出那个假寳盒?」
彭文雄道:「还是都步实出的主意,他打算叫咱们带着假寳盒去十八盘岭。」
龙一雄笑道:「他的鬼主意眞多!」
彭文雄道:「可不是,他眞是一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我算是佩服他了。」
龙一雄问道:「你的任务完成了?」
彭文雄道:「只能说完成了一半,因为我在怀玉山碰上蛇蝎美人冉娇娇,她是胡剑南养的女人,她听说胡明媛被九尾狐掳去,就派人请我上山……」
当下,将经过情形说了出来。
龙一雄听说都步寳冒充九尾狐在马蹟山布设陷阱,颇感惊奇,道:「他有没有透露要抓的人是谁?」彭文雄道:「没有!」
龙一雄道:「他眞不够意思,咱们出生入死替他办事,他却不肯说明要抓的是谁?」
彭文雄道:「他喜欢卖关子,说半年之后,咱们就可知道了。」
龙一雄道:「胡明媛怎样?」
彭文雄道:「没事。」
龙一雄道:「她有没有自动表明是胡剑南的妹妹?」
彭文雄道:「没有。」
龙一雄笑道:「我眞希望她说出来!」
彭文雄也笑道:「这对她是苛刻的要求,如果我是她,我也不会表明我哥哥是强盗。」
龙一雄问道:「她有没有问起我?」
彭文雄道;「有。」
龙一雄道:「都老儿对待她好不好?」
彭文雄道:「我只在山上留了」夜,不太淸楚,大槪不错吧?」
龙一雄道:「他脾气很坏,稍不如意就要骂人,但愿她没有挨他的骂。」
彭文雄笑道;「只怕是免不了,我刚回到山上就被他臭骂一顿,想想实在有些不値。」
龙一雄道:「这一点我早就告诉你了,替他办事非但没有酬劳,搞不好还要被他骂的狗血淋头,你若是吃不消,可以退出。」
彭文雄笑道:「不,我不退出我要继续替他办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边谈边跑,不觉已到竹屋外面。
追命判官都步实正在花架前修整一只盆景,看见他们回来,含笑起立道:「一雄,你回来了。」
龙一雄施礼道:「是的。」
追命判官看一眼他手上的包袱,笑问道:「那是寳盒么?」
龙一雄道:「是的。」
追命判官取去包袱,解开看了看,点头笑道:「这铁盒的确打造的十分精细……」
双目一抬,注视彭文雄问道:「你们在哪里遇上的?」
彭文雄道:「在山下,在下刚回到山下,正好见他——」
追命判官截口问道:「老夫命你去城里打造的假寳盒还没好么?」
彭文雄道:「好了。」
追命判官道:「怎不拿回来?」
彭文雄道:「拿回来了。」
追命判官微讶道:「在哪里?」
彭文雄道:「在别人手里。」
追命判官愕然道:「怎么回事?」
彭文雄苦笑道:「被人抢走了。」
追命判官一瞪眼睛,怒道:「什么?人家龙一雄从登州老远回来,都不会丢掉寳盒,你从孝丰带着一个假寳盒回来,居然被人抢去了,你这不是饭桶么!」
彭文雄陪笑道:「您老不要生气,且听在下慢慢解释——」
追命判官顿足骂道:「解释!解释个屁!老夫早就看出你不中用,老夫活了这把年纪,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笨的人!」
越骂越凶,口沬飞溅,好像连珠炮似的!
龙一雄笑道:「您老要骂,应该骂我,因为那个假寳盒是我丢掉的。」
追命判官闻言一呆,道:「你说什么?」
龙一雄道:「那个假寳盒,是在我手里被人抢去的。」
追命判官目瞪发愕道:「假寳盒怎么会在你手里?」
龙一雄道:「说来一言难尽,咱们到屋里去谈如何?」
追命判官掉头向屋里走去。
龙彭二人跟入屋里时,只见胡明媛满脸欣喜的站在厅上,龙一雄走到她跟前,笑问道:「玉娘,妳好么?」
胡明媛含笑点了点头。
追命判官挥手道:「快去烧饭,这儿没妳的事!」
胡明媛一吐舌头,赶忙跑回后院去了。
追命判官在厅上坐下,神情严峻地道:「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出来!」
龙一雄轻咳一声,于是将自己到达登州所经历的事件一一说出,「直说到血笔秀才被杀,临死之前说出寳盒藏在七贤店关帝庙前的古井中为止。
追命判官道:「然后呢?」
龙一雄道:「然后在下就去七贤店捞起了这个寳盒。」
追命判官道:「没有人再现身拦刼?」
龙一雄道:「前十多天平安无事,可是大前天过了长江之后,忽然出现了独眼无常王尙和左靑脸成一棠两人,他们不知从何人得到消息,突然在路上现身。」
追命判官道:「根据你所说,费玉官打造一个假宝盒准备骗人,后来在挖掘时,红瘤叟万三玄突然现身抢去了它,那么大家要抢寳盒就该找万三玄,怎么又找上你呢?」
龙一雄道:「这就是在下最感奇怪的一点,似乎有个神秘人物永远跟着寳盒,寳盒落入何人之手,他就透露给某些人知道,存心看人为争夺寳盒而残杀不休。」
追命判官点点头,微笑道:「此表示这是一个阴谋,可能马上就有人会找到这儿来了。」
龙一雄道:「是的,咱们必须准备一下。」
追命判官道:「王尙和成一棠现身拦刼之后呢?」
龙一雄道:「在下双拳不敌四手,只好拚命的逃跑,一路躱躱藏藏,看看已经摆脱了他们,谁知忽然又被他们找着了,今天刚跑到山下,遇上了彭兄,他见王、成两人追来,便把假寳盒换下眞寳盒,在下跟他们打了几招,故意让他们抢去那假寳盒,才算摆脱了他们。」
追命判官明白了一切经过情形,始知错怪了彭文雄,便向他笑笑道:「你这小子怎不早说,早说了也不会挨骂,眞是笨蛋!」
彭文雄苦笑道:「咱们来约法三章,下次您老要骂人的时候,希望先给人一个解释的机会,怎么样?」
追命判官笑道:「你要是心气难消,也骂老夫两句好了,老夫虽然常常骂人,但少有挨骂的雅量。」
龙一雄笑道:「如今寳盒拿回来了,您老有何打算?」
追命判官没有回答,反复细视寳盒,道:「这东西似乎不易打开,不过打不打开都一样……」
龙一雄道:「您老说得出这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追命判官摇头道:「不知道,老夫只知绝对不是藏寳图!」
龙一雄道:「听说盒中放有炸药,如不按启开方法打开,会触发炸药而爆炸。」
追命判官点赋道:「这倒很有可能。」
龙一雄道:「这寳盒倘若只是二个阴谋,那么阴谋者是谁?」
追命判官道:「可能是老夫所要逮捕之人。」
龙一雄道:「他是谁?」
追命判官道:「现在不能告诉你们。」
龙一雄道:「听彭兄说,您老打算要我们带假寳盒去十八盘岭?」
追命判官道:「是的,如今假宝盒已被抢去,你们只好再去打造一个了。」
龙一雄道:「到了十八盘岭,如何行动?」
追命判官道:「见到那位神秘的总瓢把子,动手就抓,把他抓来见我!」
龙一雄笑道:「十八盘岭无异龙潭虎穴,凭我们两人要想擒下那位总瓢把子,只怕不容易吧?」
追命判官道:「力擒不易,也可智取,你们两个总有一些小聪明,应该办得到。」
龙一雄道:「那么,明天再去孝丰打造一个假寳盒,然后我们就走。」
追命判官点点头。
龙―雄问道:「还有别的指示么?」
追命判官道:「没有了。」
龙一雄道:「那么,暂时失陪一下。」
拱手一揖,转入后院而来。
来到后院厨房里只见胡明媛正在灶前炒菜,他蹑足走到她身后,猛可一把搂住她的纤腰。
「啊哎!」
胡明媛吓了一大跳,回头看淸是龙一雄,不禁大发娇嗔,揑着秀拳搥他胸膛,道:「要死了,吓了奴家一大跳……」
龙一雄捉住她双手,突击似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道:「寳贝,想不想我?」
胡明媛玉脸发红,啐他一口道:「才不!奴家想你干么!」
龙一雄哈哈笑道:「眞的不想我?」
胡明媛道:「不!」
龙一雄道;「也不欢迎我回来?」
胡明媛道:「是!」
龙一雄笑道:「既然如此我只好再走了。」
胡明媛一楞道:「什么,你又要走了?」
龙一雄道:「是的,明天就走。」
胡明媛不悦的嘟嘟嘴,道:「哼,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刚刚回来又说要走了?」
龙一雄道:「妳不欢迎我,只好明日又天涯啦!」
胡明媛恼笑道:「你胡说!」
龙一雄放开她双手,笑道:「菜炒焦了。」
胡明媛赶忙将炒熟的菜盛到盘上,然后又倒油下锅,一面问道:「你眞的要走?」
龙一雄道:「是的,明天下山办点事情,过两天再回来……」
胡明媛将水舀子的水倒入锅内,盖上锅盖,转身愀然道:「你带奴家一起走好么?」
龙一雄道:「妳不喜欢住在这里?」
胡明媛嘛嘛唇道:「这地方风景虽然不错,可是他喜怒无常,奴家吃不消!」
龙一雄道:「他睥气虽怪,心地却很好。」
胡明媛道:「奴家明白,可是——」
龙一雄截口笑道:「好了,不要再可是了,我问妳,妳肯不肯嫁给我?」
胡明媛点点头,垂首卷弄衣角。
龙一雄道:「那么,妳暂时忍耐一下,等我们把事情办完之后,我会带妳离开此处。」
胡明媛从一个蓝子里取出两枚鸡蛋,破壳入碗,再取一双筷子打碎,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龙一雄道:「现在妳不要过问,将来自会明白。」
胡明媛揭开锅盖,将打碎的蛋倒下,一面又道:「你们为何要瞒着奴家?」
龙一雄道:「妳是女人,有些事情不必知道。」
胡明媛沉默下去。
龙一雄拍拍她肩膀,以安慰的语气道:「不要胡思乱想,妳如有诚心跟我,就安心的住下来,我绝不会亏待妳的。」
胡明媛低首沉思片刻,轻轻的道:「我……我想告诉好一件事……」
龙一雄道:「何事?」
胡明媛又沉思半晌,忽然摇首道:「算了,还是不说的好……」
龙一雄笑了笑道:「好的,妳要说,我就听,妳不说,我也绝不勉强。」
他又偸袭了她一下,即转身走出厨房。
回到外面厅上,只见追命判官还在硏究那个寳盒,乃问道:「打得开么?」
追命判官摇头道:「不成。」
龙一雄道:「下次再遇上抢夺寳盒之人,在下一定要问问他盒中到底盛着何物。」
追命判官一笑道:「谁肯告诉你!」
龙一雄道:「上次穷书生孙天德原想告诉在下,但在下没有接受。」
追命判官讶然道:「你为何拒绝?」
龙一雄耸耸肩道:「因为我怕知道之后,也会生起占有之心,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都想夺得它在下自觉并不比他们淸高。」
追命判官骂道:「下贱的东西!」
龙一雄苦笑笑,他经常挨骂,并不在乎,只觉得对方这回骂得太「苛刻」了。
追命判官将寳盒往桌上一丢,又道:「老夫活了这把年纪——」
龙一雄接口笑道:「从来不曾见过像我这么笨的小子,是么?」
追命判官沉声道:「不错,老夫不是吹牛,以前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
这次龙一雄没有打岔,他却自动住了口,目中突然迸现精光,低声道:「有人来了!」
龙、彭二人心头微震,立刻凝神谛听起来。
果然,人声由远而近——
「嘿!的确是一户人家!」
「咱们过去打听打听如何?」
「好……」
龙一雄听到此处,面色一变,低声道:「是他们!独眼无常和左靑脸!」
追命判官神色冷静的道:「你们去躱起来,还有胡姑娘也叫她躱起来,待老夫来耍要他们,快进去!」
龙、彭二人知他身手奇绝,应付王、成二人绰有余裕,当下依他之言疾闪入屋。
俄顷,只听独眼无常王尙和左靑脸成一棠的步声已响到篱笆门外,旋闻左靑脸成一棠说道:「老六,我看屋主人必是一位隐迹山林的文士。」
独眼无常王尙道:「管他是文士武士,咱们进去打听打听,顺便吃他一顿饭!」
接着,便听「碎砰」的拍门声音。
屋中的追命判官都步实道:「谁啊?」
独眼无常王尙答道:「过路客!」
屋中的追命判官问道:「有何贵干?」
独眼无常王尙道:「讨杯茶喝!」
屋中的追命判官「哦」了一声道:「请进来。」
王、成二人推门走入,一直走入厅堂,看见追命判官坐在竹椅上,也不施礼,两人即在追命判官的两边坐下,独眼无常咧嘴一笑道:「老兄单独住在这里?」
他肩上挂着一只包袱,看其形状,显然即是由龙一雄手中抢去的那个假宝盒。
追命判官微一点头道:「是的,两位从何而来?」
独眼无常道:「从山下来的。」
追命判官一笑道:「两位要喝茶,请自己动手,老夫双足有疾,行动不便,请恕怠慢了。」
独眼无常走去桌上倒了两杯茶,将一杯递给左靑脸,然后边喝茶边问道:「老兄贵姓?」
追命判官道:「都。」
独眼无常一怔道:「什么?」
追命判官道:「都会的都。」
独眼无常目发奇光,面上现出一个阴森可怕的笑容道:「这个姓很少,不过我还知道有个人姓都,他是长安名捕头,叫追命判官都步实,你老兄认识么?」
追命判官颔首道:「认识。」
独眼无常面色一变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追命判官道:「关系十分密切。」
独眼无常目光一凝道:「嗯?」
追命判官微笑道;「他已退休了,现在隐居在一个地方……」
独眼无常道:「我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追命判官抬目望他,含笑反问道:「阁下问这干么?」
独眼无常道:「我有一个表弟——」
左靑脸忽然道:「老六,谈正事吧!」
独眼无常话锋一顿,换上一副友善的笑脸,道:「这附近住家很少,是么?」
追命判官颔首道:「只此一家。」
独眼无常道:「那么请问你,约莫一个时辰前,可曾看见两个靑年经过此地?」
追命判官道:「有的,是不是年纪很轻的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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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7 05:50: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三章 毒毙巨枭



独眼无常色喜道:「正是!正是!」
追命判官道:「他们也入屋讨茶喝,其中一个手上拿着一个古怪的盒子……」
独眼无常解开包袱,取出假宝盒道:「是不是像这样的一个盒子?」
追命判官佯惊道:「对!对!奇怪,你们怎么也有这样的盒子?」
独眼无常不答,急问道:「他们还在不在?」
追命判官道:「走了。」
独眼无常又急急问道:「哪里去了?」
追命判官摇头道:「这倒不知道,不过他们今晚可能还会来。」
独眼无常大喜道:「你怎么知道?」
追命判官道:「他们问老夫今晚可否到此借宿一宵,老夫表示欢迎,他们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独眼无常道:「往哪一方向走的?」
追命判官道:「往山上走的。」
独眼无常转对左靑脸道:「奇怪,他们入山干么?」
左靑脸道:「必是有事情要办。」
独眼无常不解地道:「会有甚么事呢?」
左靑脸道:「谁知道!」
追命判官问道:「两位找他们干么?」
独眼无常道:「他们是两个骗子,我们要找他们算帐。」
追命判官讶异道:「骗子?他们骗了两位甚么东西?」
独眼无常一指假宝盒,恨恨地道:「他们用这个假的珠宝盒骗去了我们一个眞的珠宝盒,害我们损失了几百两银子,你说可恨不可恨?」
追命判官道:「原来如此,这太卑鄙了,年纪轻轻不学好,怎么可以骗人,该死!」
独眼无常道:「他们说今晚要来此借宿?」
追命判官点头道:「是的。」
独眼无常道:「你看他们眞会回来?」
追命判官道:「应该会,他们没有撒谎欺骗老夫的必要啊!」
独眼无常又转对左靑脸道:「老七,我猜他们可能打算将那东西埋藏在山上的某一处,所以才打算今晚回此借宿,你以为如何?」
左靑脸点点头,道:「唔,有道理。」
独眼无常笑道:「那么,咱们可以在此守株待兔了!」
左靑脸又点点头。
独眼无常回望追命判官道:「老兄帮我们一个忙如何?」
追命判官道:「如何帮忙?」
独眼无常道:「让我们躱在屋中,他们回来的时候,老兄只装不知,仍然招待他们。」
追命判官问道:「然后呢?」
独眼无常由身上摸出一只小磁瓶,倒出一粒黑药丸,递给他道:「这是一颗迷药,你悄悄放入他们的食物中,他们吃了后便会昏迷倒地。」
追命判官接过药丸,仔细审察,问道;「这不是毒药吧?」
独眼无常道:「不是,不是。」
追命判官收下药丸,望望屋外的天色道:「现在天快黑了,他们可能随时会到,两位若要躱藏起来,最好现在就躲起来。」
独眼无常道:「躱在哪里好呢?」
追命判官颤巍巍的站立起来,道:「就躱在老夫房中好了,他们绝不会闯入老夫的房中。」
一面说,一面领他们入房。
他走得很慢,一步只移数寸,活像曾经中风之人。
独眼无常看了奇怪,问道:「老兄的双足怎么了?」
追命判官叹道:「两年前中了风,虽然保住了老命,这两只脚却不听使唤了。」
独眼无常道:「你行动不便,怎么一个人住在这地方?」
追命判官道:「老夫喜爱淸静,因此命小儿在此盖了这间竹屋……」
独眼无常道:「怎不叫个人服侍你?」
追命判官道:「有个李妈在此,昨天她儿子娶媳妇,回家去了。」
说话间,已到一间房外。
追命判官推开房门,道:「这是老夫的房间,两位请进去躱一躱吧!」
独眼无常和左靑脸举步入房。
追命判官问道:「两位肚子饿不饿?」
独眼无常道:「老兄有吃的?」
追命判官道:「有,两位请坐一坐,待老夫去拿些吃的来。」
说毕,关上房门,往厨房走来。
他移动蜗牛似的脚步,慢慢走到厨房,打开菜橱,端出一盘中午吃剩的炒面,倒入锅里加了些水,添火煮了起来。
不久,已将炒面煮成汤面,他将汤面盛在两个海碗内。再拿了两双筷子,即端着汤面走回,以肩膀撞开房门,笑嘻嘻道:「老夫热了两碗面,两位将就吃些吧。」
独眼无常和左靑脸正坐在床缘上,看见他端面入房,便上前接下,独眼无常笑道:「多谢老兄了。」
追命判官道:「不用客气。」
独眼无常看看手上的汤面,忽然笑间道:「在下方才交给老兄的那颗迷药还在么?」
追命判官道:「还在,还在。」
独眼无常道:「在哪里?」
追命判官摸出药丸,道:「哪,是不是?」
独眼无常看了才焕然一笑,说道:「可不要弄丢了。」
追命判官道:「不会,不会。」
独眼无常道:「等下他们来时,老兄就大声跟他们说话,好让我们知道。」
追命判官道:「好的,好的。」
他笑瞇瞇的退出房间,走回厅上,在老位置坐下,拿起一支长烟杆,点火抽了起来。
在房中的独眼无常和左靑脸没有立刻吃面,他们把面放在桌上,左靑脸道:「老六,我觉得这老像伙有些古怪,这碗面最好不要吃。」
独眼无常道:「我也觉得他有些古怪,不过咱们与他无寃无仇,他总不会对咱们下毒吧?」
左靑脸道:「不一定有仇才下毒啊!」
独眼无常微笑道:「他又不是开黑店的。」
左靑脸道:「我去看看他在干甚么,如无异状,咱们再来吃面。」
说罢,,轻轻打开房门边,闪了出来。
他提轻脚步掩到厅侧门边,探头窥视,见追命判官坐在椅上抽烟,神情和蔼,毫无诡诈之色,乃悄悄退回房间,轻声道:「他在厅上抽烟,看上去倒像没有甚么。」
独眼无常道:「那就来吃吧。」
说着,抓起筷子。
左靑脸道:「等一下。」
独眼无常道:「嗯?」
左靑脸道:「先尝一口看看。」
独眼无常笑道:「你也太小心了。」
他端起汤面吃了一口汤,眨眨眼睛,笑道:「味道不错嘛!」
左靑脸道:「没有异味?」
独眼无常摇头道:「没.有!」
左靑脸这才放心,当即坐下吃了起来。
两人刚刚吃完汤面,忽听房门「砰砰」二响,左靑脸登时面色一变,开口问道:「谁?」
他所以色变,是因在房门声响之前,根本未听见有人走到房外之故。
「是老夫!」
左靑脸吃惊的望着独眼无常,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独眼无常摇摇头。
左靑脸神情凝重起来,默注房门有顷,才走去开门,见追命判官含笑立于门口,不由退后一步道:「有甚么事么?」
追命判官道:「两位吃完了?」
左靑脸点头道:「是的,老兄的烹煮功夫眞是不错,味道好极了。」
追命判官哈哈笑道:「过奖过奖。」
独眼无常接口笑问道:「他们恐怕不来了吧?」
追命判官道:「天刚黑,再等一会儿看看。」
他顿了顿,接着笑道:「老夫这个人眞糊涂,还没请敎两位的高姓大名?」
独眼无常道:「我姓王,名尙——这个是我拜弟,叫成一棠。」
追命判官拱手道:「幸会幸会。」
独眼无常道:「老兄台甫如何称呼?」
追命判官微微一笑道:「步实。」
独眼无常大吃一惊,跳了起来道:「嗄,你是都步实?」
追命判官含笑点点头。
左靑脸骇然道:「追命判官?」
追命判官又点点头。
独眼无常右手「拍!」的握上剑柄,又惊又疑道:「我听说你已经死了,原来你还在人间!」
追命判官微笑道:「退休和死亡并无多大分别,一个人退休之后,就与行尸走肉无异……」
左靑脸抖开七节鞭,准备动手,沉声道:「方才我们入屋时,你怎不实说?」
追命判官笑道:「你何问老夫认不认识都步实,老夫答称认识,你们又问与都步实是何关系,老夫说关系十分密切,又告诉你们他已退休,隐居于某一地方,这还不够明白么?」
独眼无常满面敌意的道:「我想你一定认识我们两人,是么?」
追命判官点头道:「绿林七绝,老夫闻名已久矣!」
独眼无常狞笑道:「你知道么?栽在你手里的绿林朋友为数不少!」
追命判官淡淡道:「一共不过三百多人罢了。」
独眼无常面容」沉,阴恻恻地道:「你当然也知道有不少人想找你算帐!」
追命判官道:「知道。」
独眼无常道:「而我也是其中一个!」
追命判官道:「哦?」
独眼无常面上升起一片可怕的杀气,道:「你退休的原因,当眞是双足有疾?」
追命判官摇头道:「不是。」
独眼无常道:「不然,是甚么原因?」
追命判官道:「身为官府捕头,虽然可以名正言顺的肃淸邪恶,但有许多事情网无法放手去干,老夫请求退休的原因,就是要放手去干!」
独眼无常冷笑道:「老子眞想不通,你为何老是要跟我们绿林朋友作对?」
追命判官道:「兴趣使然!」
独眼无常嘿嘿一笑道:「但这种兴趣总有一天会使你丢命!」
追命判官道:「这一点老夫十分明白,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老夫早就够本了!」
独眼无常道:「我有个表弟数年前死在你手里,我一直想找你算帐,后来听说你死了,不想你还活着,今天眞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追命判官一笑道:「诚然!」
独眼无常「呛」的掣出丧门剑,悍笑一声道:「来吧,老子今天要领敎领敎!」
说罢,便欲挥剑出击。
左靑脸道:「老六别忙,咱们先问他一个明白,到底那龙一雄和彭文雄是否当眞到过他这里!」
独眼无常道:「不用问,他说的绝非实话!」
追命判官笑了笑道:「错了,老夫说的是实话,不信你们出来瞧瞧,他们已经来了!」
语毕,移步退出数丈,到了院子上。
院子里,此时站着两名靑年,正是龙一雄和彭文雄!
独眼无常和左靑脸闪身出房,一看龙、彭二人含笑立于院子上,不禁面色大变。
追命判官笑道:「过来,如果你们还有力气动手,这边地方大些!」
左靑脸忽然一把拉住独眼无常,惶声道:「老六,我有一点头晕!」
独眼无常也在此时感到脑门发晕,心头发恶,双脚有无力之感,不禁震骇欲绝,失声道:「不好,咱们中毒了,快走!」
纵身便向外面掠去。
可是他只纵出「丈五六尺,就像一只中了弹丸的鸟,砰然摔倒地上!
左靑脸也一样。
独眼常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勉强撑起身子,怒吼道:「都步实,你算甚么人物?居然也使出下五门的手段来了?」
追命判官含笑道:「这是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打算毒算别人,所以老夫也让你们尝尝毒药的味道!」
独眼无常叫道:「快拿解药来!」
追命判官摇头道:「没有解药!」
独眼无常面如土色,破口大骂道:「他妈的,你到底要甚么,快把条件开出来吧!」
追命判官道:「老夫别的不要,只要你们的命,你们积恶如山,现在也该是遭报应的时候了!」
独眼无常听了心中更是惶恐,嘶声道:「你无权处死我们,你若认为我们该死,应该把我们交给官府!」
追命判官冷冷一笑道:「交给官府,你们便有逃脱的机会,是不是?」
独眼无常被打中「下怀」,一时为之语塞。
追命判官冷哼一声道:「老夫刚才说过了,老夫退休的原因,就是要放手的干,以前老夫抓到了罪犯者,碍于法官,总无法立即处死他们,往往使他们获得逃脱的机会,所以老夫才辞职不干,现在老夫是个平民,可以为所欲为了!」
独眼无常感到腹内开始绞痛,情知毒已发作,距死不远,全身不禁发抖起来,颤声道:「我们与你无仇无恨,你何必做得这么绝?」
追命判官道:「你们在杀人放火,刼财刼色之时,可曾想到受害者与你们也无仇无恨?」
独眼无常又说不出话来。
左靑脸哀求道:「都步实,你放我一马,我们从此改邪归正就是了,如何?」
独眼无常接口道:「对,你饶我们一次,我们发誓重新做人便了。」
追命判官摇摇头转身往外走去。
龙一雄和彭文雄随后跟出,老少三人走到厅外花架前,追命判官由花架上捧下一盆矮松,蹲在地上修剪起来。
似乎,他已不再去想正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独眼无常和左靑脸两人了。
龙一雄开口道:「您老眞要让他们毒发身死?」
追命判官淡淡道:「嗯。」
龙一雄道:「不想问他们一些事情?」
追命判官道:「问甚么?」
龙一雄道:「他们一定知道宝盒里盛着何物,您老不是想知道么?」
追命判官道:「不,问了他们的话,再看着他们死去,这太不人道了。」
彭文雄笑道:「如果是我,我宁愿饶他们一命而换取宝盒的秘密。」
追命判官道:「老夫宁愿失去一百个宝盒,也要处死他们!」
彭文雄道:「为甚么?」
追命判官道:「因为老夫是迫命判官,凡是该死之人,老夫绝不放过他!」
彭文雄道:「此外还有别的理由么?」
追命判官缓缓道:「老夫八岁时就成为孤儿,原因是有一天我们家来了一批强盗,他们杀死了我的父母和哥哥,洗刼了我们家的财物,后来我拜师学艺,发誓穷毕生之力与黑道匪徒周旋到底!」
他抬起头,微微一笑道:「这就是老夫要处死他们的理由之一,你认为够充分么?」
彭文雄面上已无笑容,严肃的点了点头。
追命判官轻叹一声道:「老夫知道,今天处死他们两人,等于在协助那位阴谋者剪除心腹之患,但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龙一雄问道:「所谓阴谋者是谁?」
追命判官道:「制造宝盒之人!」
龙一雄道:「您老断定那宝盒除了盛着『阴谋』之外,别无他物?」
追命判官点头道:「八成是的。」
龙一雄道:「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去找十八盘岭那位神秘的总瓢把子?」
追命判官微笑道:「不,你一定要去,因为阴谋者可能就是他!」
他顿了一下,又道:「好了,去把他们的尸体拖出去埋了吧!」
龙一雄和彭文雄转回院子上,果见独眼无常和左靑脸业已七孔流血,殖卧不动,而胡明媛正满脸惊恐的站在那里,龙一雄走上前道:「妳不该出来。」
胡明媛脸色阵阵苍白,道:「这两人……他们……他们……」
龙一雄笑道:「妳认识他们?」
胡明媛忙的摇头道:「不,奴家不认识他们,奴家是说他们死得好惨!」
龙一雄道:「不,死状可怕是事实,但并不惨,因为他们一生杀人无数,死有余辜。」
胡明媛道:「他们怎么到这里来?」
龙一雄道:「为了那个宝盒。」
胡明媛幽幽一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眞是不错……」
龙一雄俯身揽起独眼无常的尸体,向彭文雄笑道:「你负责那一个,走吧!」
两人揽着尸体走出竹屋,在山中找上一块地,挖了一个大坑将之埋下,回到竹屋时,胡明媛已将饭端上桌,老少四人吃过晚饭之后,追命判官道:「那个假宝盒既已失而复得,你们明日即可带着它动身前往十八盘岭,老夫也将于明日回到那边去,你们以后可到那边去见老夫。」
说毕,便欲回房。
龙一雄道:「等一下,胡姑娘怎么办?」
追命判官道:「让她住在这里好了。」
龙一雄道:「她一人住在这里实在不安全,您老何不带她一起去呢?」
追命判官想了想,点头道:「也罢,老夫就带她一起去,那边实在也需要一个烧饭的女人。」
语毕,回房去了。
胡明媛很不开心,向龙一雄埋怨道:「你为何不带奴家走?」
龙一雄道:「你要我带妳到十八盘岭去?」
胡明媛点头道:「是!」
龙一雄笑道:「别说笑话了,如果妳有一身武功,我倒可答应妳,但妳是个弱不禁风的姑娘啊!」
胡明媛道:「奴家不怕!」
龙一雄摇摇头。
胡明媛噘噘嘴,把碗筷收拾入厨,洗干净之后,又转到厅上,说道:「咱们到屋外走走如何?」
龙一雄起身道:「好。」
于是,两人走出竹屋,沿着一条羊肠小径向山中行去,今晚的月色很美,皎洁而明亮,照在山林上,反射出一层银色的光辉,树影在微风中婆娑摇曳,他们并肩走在山径上,四周的景色使他们看来更像一对情侣。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段山径之后,龙一雄首先打破寂静道:「妳有甚么话要同我说?」
胡明媛似乎陷于沉思之中,过了一会,才启口道:「我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龙一雄道:「如果妳认为没甚么好隐瞒的,就有话可说。」
胡明媛停住脚步,凝望着他,轻声道:「你……眞的喜欢我么?」
龙一雄笑道:「妳是否还要我再发誓一次?」
胡明媛羞愧的笑了一下,缓缓道:「我一直觉得不配嫁给你……」
龙一雄道:「为甚么?」
胡明媛道:「有两个原因,第一,我曾经是——」
龙一雄截口笑道一第一点不必顾虑,我知道妳很纯洁,这就够了,妳说第二吧!」
胡明媛犹豫了片刻,才道:「第二,我身家不淸白,我很早就想告诉你,可是心里又很害怕……」
龙一雄道:「不必害怕,妳只管实说。」
胡明媛道:「我说出之后,你可能会掉头而去。」
龙一雄道:「不会。」
胡明媛道:「眞的?」
龙一雄道:「嗯!」
胡明媛道:「我……我是『鹰爪王胡剑南』的妹妹!」
说毕,垂下螓首。
龙一雄十分高兴,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在她樱唇上亲了又亲。
胡明媛玉脸通红,又羞又喜,把脸理入他的胸膛,道:「你不嫌我?」
龙一雄道:「一点也不!」
说着,紧紧搂住她。
胡明媛嘤咛一声道:「你很意外吧?」
龙一雄道:「并不,我早就知道妳是胡剑南的妹妹,我一直在等妳说出来。」
胡明媛呆了呆,瞪大眼睛道:「哦,你早就知道了?」
龙一雄道:「是的。」
胡明媛疑心大起道:「那么,你去留春院,是有意要接近我的了?」
龙一雄笑道:「妳把话说反了,是妳先有意接近我的,妳和云中燕濮阳天串通,化名连明媛在仙女庙出现,骗走了我的宝盒。」
胡明媛赧然一笑道:「对了,我倒忘了那件事,不过那是濮阳天强迫我做的,他是我哥哥的义弟,我只好答应他。」
龙一雄道:「妳知道那宝盒里盛着何物么?」
胡明媛摇首道:「不知道,我曾一再问他,他始终不肯说出。」
龙一雄道:「我告诉妳,他们认为那盒中放着一张妳哥哥的藏宝图,因此你争我夺起来。」
胡明媛吃惊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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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7 06:17: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四章 分赃不均



龙一雄道:「妳知不知道令兄被何人所杀?」
胡明媛摇摇头道:「不知道。」
龙一雄:「据说令兄有一笔钜额财产,妳知道它的下落么?」
胡明媛又摇头道:「不知道,我虽是他的妹妹,却从来不敢过问他的事。」
龙一雄道:「妳因何坠入娼门?」
胡明媛眼眶一红,悽然泪下,道:「你知道,绿林七绝和我哥哥虽是结拜兄弟,但其实貌合神离,他们经常为分赃不均而吵闹不休,说我哥哥太贪了……我哥哥确实有些贪心……」
龙一雄道:「他是南七省七十二寨的总瓢把子,分赃自然要分多一些。」
胡明媛道:「我常常劝他洗手,他不但不听,而且反把我痛骂一顿,后来我也不敢过问了,但我知道绿林七绝积怨甚深,似有逼他让位之意。」
龙一雄道:「也许令兄就是被他们七人杀害的。」
胡明媛道:「不,我哥哥死时,他们都在总寨之中,我想不可能是他们干的,不过他们一听到消息时,都很高兴,竟大摆酒宴庆祝起来,我知道不能再在总寨住下去,就赶快逃下山,我逃去杭州投奔一位舅舅,谁知那位舅舅已经迁往别地,我只好住在客栈坐困愁城,后来盘川用尽,客栈的人要把我赶出去,我无计可施,只好……」
说到这里,掩面痛哭起来。
龙一雄安慰道:「不要哭了,在那种情形之下,妳那样做是値得原谅的。」
胡明媛仰起泪颜道:「你不会卑视我吧?」
龙一雄道:「绝对不会。」
胡明媛道:「我虽然沦为娼妓,不过运气还算不错,由于鸨母认为我长得好看,故不肯轻易让我接客,所以我到现在还是淸白之身,这是眞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龙一雄点头笑道:「我相信!」
胡明媛破涕一笑道:「我很高兴能邂逅你……」
龙一雄道:「我也是。」
胡明媛道:「但是我要问你一句说,你把我带到此地来,是否别有目地?」
龙一雄道:「妳看出我别有目的么?」
胡明媛道:「没有最好。」
龙一雄道:「妳信任我好了,今后不管发生甚么事情,都对妳无害。」
胡明媛欢悦极了,又把螓首埋入他胸懐中……
口 口 口
次日一早,龙一雄和彭文雄带着假宝盒再度离开莫干山,取道北上。
走了两天,来到金陵,彭文雄邀龙一雄回家过了一晚,第二天继续动身,一路往北而来。
一连走了四五天,均是平静无波,龙一雄感到意外,笑道:「这冋似乎可以一路平安抵达十八盘岭了。」
彭文雄道:「是么?」
龙一雄道:「这次之前,每有人得到宝盒,不出几天就有人现身抢夺,而这次却没有,所以咱们这次大槪可以平安无事了。」
彭文雄道:「也许有人知道咱们带着的这一个是膺品,故而——」
龙一雄打岔道:「这似乎是不可能的,即使有个神秘人物一直跟着宝盒,这次除非他曾潜入竹屋窃听,否则他不可能知道咱们带的是膺品,而你知道都步实功力高超,如有人侵入竹屋,是万难逃出他的耳目的。」
彭文雄笑道:「那么,也许那位神秘人物已跟上了红瘤叟万三玄!」
龙一雄点点头道:「不错,也许费玉官打造的那个假宝盒不仅骗过了万三玄,也骗过了那位神秘人物,因此他跟踪万三玄去了。」
他忽又推翻自己的猜测,摇摇头道:「可是,若然如此,刍眼无常和左靑脸怎么会找上我呢?」
彭文雄道:「或许是无意间发现你的。」
龙一雄道:「不,我不信有这种巧事……」
彭文雄道:「你喜欢有人现身抢夺宝盒?」
龙一雄道:「别说笑话,我怎么会喜欢呢?」
彭文雄笑道:「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疑神疑鬼了。」
龙一雄举目前瞩,道:「快到徐州了吧?」
彭文雄道:「是的,还有七八里路。」
龙一雄道:「咱们今天就住在徐州——」
语方至此,陡地莉住了脚步!
彭文雄也跟着住足,摆头望望道路两旁的树林,讶笑道:「怪事,此地并非深山丛林,何来猛兽之声?」
原来,他们同时听到「声类似老虎的低吼,因之大感惊异的停住了脚步。
龙一雄运目四下搜望,道:「会不会是雷声?」
「吼!」
又一声虎吼,由树林中传了过来!
彭文雄笑道:「这是雷声么?」
龙一雄的手握著新买的一把长剑,肃容道:「我不信这地方有虎!」
「吼!」
声音更近了!
彭文雄面色微变,道:「这不是老虎!」
龙一雄惊问道:「不然,是什么?」
彭文雄道:「是豹!」
龙一雄心头一懔道:「你怎知道?」
彭文雄道:「前年我和几个朋友曾去蛮荒行猎,见过不少虎豹,故能分辨出牠们的声音。」
龙一雄心惊道:「如果是豹,那更不好对付啊!」
「吼!」
声音已到近处,可以听到牠「沙沙沙」的步声了!
彭文雄拔出长剑,道:「这地方既出现了豹,咱们非得除掉牠不可,否则——」
他忽然住了口,因为他已看见那只豹!
那是一只可怕的金钱豹!
牠由近处的树林中走出,两颗绿惨惨的眼睛直盯着龙、彭两人。
但牠不是自动走出来的,而是有人牵着牠,牵着牠的人是金钱豹宋元寳—龙一雄「啊!」了一声,叫道:「宋当家的,原来是你!」
宋元寳嘿嘿笑道:「老弟,咱们又碰上了!」
他牵着那只金钱豹走到路中站住,摆出了拦路的姿态。
龙一雄皱了皱眉道:「你那来这么一只金钱豹?」
宋元宝笑道:「养的!我从小把牠养大的,现在牠很听我的话!」
龙一雄道:「你驱使牠来伤人?」
宋元寳道:「并不,没有我的命令,牠不会胡乱伤人,不过一得了我的命令,嘿嘿嘿……」
龙一雄一指彭文雄道:「这位是我的朋友,虎侠彭文雄!」
宋元宝咧口一笑道:「可惜他不是眞虎!」
龙一雄道:「他虽非眞虎,却有能力降服眞豹。」
宋元宝眼珠一转,盯上彭文雄,露出可怕的笑容道:「眞的么,小子?」
彭文雄瞪了龙一雄一眼,道:「喂,你干么把麻烦往我身上推?」
龙一雄哈哈笑道:「你有猎豹的经验,我却没有啊!」
宋元寳怪笑一声道:「龙一雄,你该明白我的来意,快把背上那包袱扔过来吧!」
龙一雄耸耸肩道:「你的消息越来越灵通了,居然已知道我是龙一雄。」
宋元宝道:「那天在龙泉庄外,我若知道你是龙一雄,早就一巴掌劈死你。」
龙一雄一笑道:「哦。」
宋元寳道:「现在废话少说,你到底给不给?」
龙一雄道:「先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们得了寳盒?又怎么知道将由此经过?」
宋元寳道:「有人通知我的。」
龙一雄道:「谁?」
宋元寳道:「不知道。」
龙一雄道:「怎么会不知道呢?」
宋元寳道:「老实告诉你也不妨,那天老夫逃出龙泉庄之后,即一眞南来,数日前途经某处,投宿于一家客栈,半夜里突然有人在屋上传音告诉我,说你小子已得到寳盒,敎我在此守候即可见到你们,那人说完之后,立即逸去,我跳上屋顶一看,已不见那人的影子。」
龙一雄道:「听不出他是谁?」
宋元宝道:「听不出。」
龙一雄道:「你怎肯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话?」
宋元寳笑道:「由于我已失去了寻找寳盒的线索,忽然这样通知我,我只好姑妄听之了,但现在已证明那人没有骗我!」
龙一雄道:「那人既能传音入密,武功必甚高强,他既知宝盒的下落,竟不动手抢夺,而把消息传知你,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宋元寳道:「知道!」
龙一雄道:「为什么?」
宋元寳道:「他说我夺得寳盒之后,须分三成给他,因此我相信他必是一个颇有名气的白道人物,他一方面希望分一杯羹,一方面又怕被人知道,伤了他的名誉,故出此手段。」
龙一雄笑道:「这种推测合理么?」
宋元寳笑道:「合理!」
龙一雄道:「那么,我再请敎你一个问题,你可知窦盒里面有什么东西?」
宋元寳微诧道:「你不知道?」
龙一雄点头道:「我知道,但有关寳盒的秘密,传说纷纷,我想厅听你的。」
宋元寳精明的笑了笑道:「原来你小子还不知道盒里盛着何物,竟想哄我说出来!」
龙一雄笑道:「就我所知,盒中盛着一张胡剑南的藏寳图,对么?」
宋元寳面色一变道;「你小子既然知道,怎么还要问我!」
龙一雄微笑道:「如果你所知道的也是如此,那么我告诉你,盒中绝无藏寳图,有的只是阴谋!」
宋元寳目光亠凝道:「阴谋?」
龙一雄道:「不错,实际情彩是这样的,北方绿林崛起了一位神秘人物,他已控制了北五省三十寨,而他还想征服南七省的七十二寨,因知胡总瓢把子死后,你们都在寻找胡总瓢子的遗产,故制造了这个寳盒,让你们绿林七绝去自相残杀,等你们七绝俱伤之后,他便可坐收渔人之利,将七十二寨收为己有!」
宋元寳面色一动道:「你怎知道?」
龙一雄道:「推断出来的,我还敢跟你打赌,通知你说赘盒在我手里的那人,即是十八盘岭那位总瓢把子!」
宋元寳沉思半晌,笑道:「你的推断不无道理,不过我要等看了寳盒之后才肯相信。」
龙一雄指指自己背上的包袱道:「寳盒在此,但你能打开么?」
宋元寳道:「你给我,我自有办法打开。」
龙一雄道:「盒中盛有炸药,如不照正确的方法启开,是会爆炸的。」
宋元寳道:「我有办法使它不爆炸。」
龙一雄道:「什么办法?」
宋元宝道:「不告诉你。」
龙一雄道:「不说也罢,请让开!」
宋元宝拍拍身边的金钱豹,狞笑道:「你问牠肯不肯让开!」
龙一雄转对彭文雄笑道:「彭兄,你是打猎的老手,现在看你的啦!」
彭文雄恼笑道:「岂有此理,人家是特为你而牵牠来的,你——」
宋元寳突然一推金钱豹,喝道:「我儿,把那小子的头咬下来!」
那只金钱豹「吼!」的叫了一声,顿如脱弓之矢,向彭文雄猛扑过去。
彭文雄大吃一惊,慌忙身形一斜,横窜而开,骂道:「畜生,我已没宝盒,你找我干么!」
豹的动作比老虎更为快捷,牠扑出之势,快逾闪电,但缺点也就在此,由于太快,若然一扑未中牠也无法马上停住,这时的情形正是如此,彭文雄打横窜开,牠「呼!」然一声由彭文雄原先立足之处飞扑而过,直扑出两丈开外去了。
彭文雄乘机追纵而上,一剑便向牠屁股刺去。
那知这只金钱豹竟非一般豹子可比,牠显然经过严格训练,竟晓得闪避人的攻击,只见牠尾巴一旋,身子如风转回,张口「吼!」的一声,扬爪反向彭文雄抓去!
彭文雄这时若继续刺出,自可刺中牠,但自己也免不了要被抛抓死,故疾忙撤剑纵退。
金钱豹两次扑搏未中,凶性大发,又发出一声怒吼,飞身直纵上去。
彭文雄仍不敢轻攫锋芒,身子一伏,再度避开,施出一式「金蟾吐虹」,扬剑刺向牠腹部……
一人一豹,就在陆上展开一场搏鬪,金钱豹奈何不了彭文雄,而彭文雄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收拾牠,但搏鬪情景却是令人怵目心惊的。
宋元寳一看金钱豹能够缠住彭文雄,于是一拍毛茸茸的巨掌,大笑道:「龙一雄,咱们也来玩玩吧!」
抢步上前,探掌疾劈而出!
龙一雄身形左侧,长剑脱鞘挥出,一招高祖斩蛇横斩他腰部。
宋元寳纵身跃起五尺,空中双脚连扬,猛踢龙一雄的双目。
龙一雄旋身挫腰,长剑化斩为挑,往他小腹下挑去。
但宋元宝不愧号称「金钱豹」,动作灵捷无比,贝见他右掌往下一吐,一股凌厉的掌风随手而出,悬空的身子借力飘起三尺,再一飞滚,向外掠开去了。
龙一雄发觉他掌风极强,也连忙顿足飘开。
「轰!」
掌风落地,就像一颗巨石从天坠下,竟将地面击陷一二寸深!
龙一雄毫不因其掌风凌厉而心生怯意,一退即进,抢前发动攻势,剑如匹练纵横迸飞,绵绵不绝的攻了上去。
两人二度交手,战况更形剧烈。
另一边,彭文雄与金钱豹的搏鬪,仍在剧烈的进行,彭文雄虽曾猎过虎豹,但那是在布设陷阱的情况下进行的,从未曾与虎豹交手,故开始时有些怯意,不敢放手进攻,打了一阵之后,还未能伤牠一根汗毛。
而金钱豹却似有用不尽的精力,一连扑击数十次,虽亦不能伤着彭文雄,却一点也不停的猛扑猛抓。
彭文雄一面闪避,一面觅机进击,但一连发出数剑,均未能刺中牠的要害,心中不禁有些焦急起来。
「吼!」
金钱豹忽然改变扑抓的姿式,慢慢向他迫近,样子变得谲诈!
彭文雄打了个寒噤,一步一步往后退,口中骂道:「畜生厂你还会耍什么花样不成?」
「吼!」
金钱豹突如闪电低窜而出!
彭文雄右脚一转,身形左倾,同时长剑一竖,往牠腹部冲去。
金钱豹腹部着了一剑,发出一声暴叫,但由于飞窜之势奇快异常,只被剑尖划了一道小伤口,而牠的后腿却「拍!」的一声踢中剑身,竟将彭文雄的长剑踢得脱手飞起,跌入树林里去了!
彭文雄身子被带得仰身跌了个四脚朝天,所幸金钱豹已向前窜去,无暇伤他,他疾忙翻身跳起来。
彭文雄也鬪得性起了,大喝一声,飞腿踢出。
「蓬!」
一脚正中金钱豹的腰部,踢得牠倒地翻了一转。
彭文雄又大喝一声,突然一跳骑上牠背部,挥掌对准牠脑门奋力劈下,一口气劈下七八掌!
金钱豹不动了。
因为牠的脑壳已碎!
彭文雄长长透了一口气,举袖挥去额上汗水,道:「他妈的,早知用掌比较容易解决——」
正在与宋元寳苦鬪不休的龙一雄见他已解决了豹子,大叫道:「喂,别坐在那里发呆,快过来帮忙呀!」
彭文雄道:「急什么,你也让我喘一口气呀!」
他慢慢站起,走入树林中检回长剑,见宋元寳出手凶猛异常,龙一雄渐有不支之象,便开声道:「宋当家的,你再不滚蛋,就得随你的金钱豹回老家去!」
宋元寳看见自己的金钱豹被打死,愤怒万分,恨不得立刻打死龙一雄再找彭文雄算帐,可是这时听了彭文雄的话,倒觉对方言之有理,心想自己要击败龙一雄已十分不易,若再加上一个彭文雄,自己必败无疑;他虽然生性暴躁,倒也知道爱惜性命,当下双足一顿,倒纵数丈,喝道:「住手!」
龙一雄立时停止进攻,笑道:「怎么様?」
宋元宝沉脸不语,举步走到金钱豹的尸身前,蹲下抚摸一番,面露悲愤之色,怒望彭文雄道:「小子,你杀了我的豹子,这笔帐你给我记住就是!」
彭文雄一笑道:「场面话!」
宋元寳沉声一哼,抱起死豹,抗到肩上,迈步便欲走入林中。
「等一等,老四!」
蓦地,林中响起这么一句话!
随着话声,走出了一个黑衣老人!
这老人年约六十出头,脸长如马,一对蛇目熠熠发光,神情严峻冷酷已极!
宋元寳一见之下,又惊又喜,却步叫道:「二哥,是你……」
黑衣老人轻「嗯」一声,冷冷道:「你别走,苦瓜虽苦共一藤,兄弟虽呆同一心,咱们合力收拾他们便了!」
宋元寳听了面色一喜,道:「眞的么?」
黑衣老人点点头。
宋元宝大喜道:「好极了,但得了那东西之后,咱们怎么分?」
黑衣老人道:「二一添作五。」
宋元寳扔下死豹,道:「好,一句话!」
他转对龙、彭二人嘿嘿笑道:「小子们,这回是二对二,咱们有得打了!」
龙一雄微微一笑道:「要是我料的不错,这位想必是『剪云手路木公』?」
宋元宝道:「猜对了。」
龙一雄朝「剪云手路木公」一抱拳道:「久闻路大当家的大名,幸会。」
剪云手路木公冷冷道:「少废话,要性命就快交出寳盒,老夫看在你学艺不易,饶你一条小命!」
龙一雄笑道:「不用客气,你老儿如有能力,可以把我的小命和寳盒一起拿去。」
剪云手路木公阴恻恻一笑道:「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老夫就看你有几条命!」
语毕,身形一闪,已到龙一雄身前,左掌暴探,五指并拢,好像一把刀,直指龙一雄面门戳去!
出手之快,当眞快逾奔电!
龙一雄略退半步,长剑一抬,使出,一招「孔雀开屏」,舞起一片剑影,迎挡上去。
他知道对方的第一招必是虚招,但却不知道对方的第二招将攻击自己哪一部位,故使出万无一失的「孔雀开屛」招架。
果然,剪云手路木公左掌攻出一半,右掌跟着发出,仍是五指并拢,横削龙一雄腰部,出招奇快无比。
但由于龙一雄料敌机先,施出「孔雀门屛」一招护住全身,使他无隙可乘,终将他的二掌化解于无形!
路木公这才知道龙一雄并非好吃果子,但他仍是数十年的绿林高手,一生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功力深厚,一看一掌落空,毫不迟疑的一抬右脚,飞踢而出。
这一脚,确是破解「孔雀开屛」的妙招,龙一雄不得不移步后退,变招反击他右脚。
但路木公反应灵敏异常,龙一雄刚刚一剑砍下,他已缩脚变招,双掌交叉戳出,势如一把剪刀,斗然向他颈上飞剪过去。
这就是他剪云手的成名功夫,顶厉害的「追云九剪」!
龙一雄虽是头一次见到他,但早已听说他剪云手的「追云九剪」是武林一绝,故心中早在提防,这时一看他双掌交叉攻来,赶忙一斜身,横窜开去。
路木公的「追云九剪」一经使出,是很少失手的,这时一见龙一雄竟能避开,心中很不是滋味,也因此激起一股怒火,不由双目一瞋,怒喝一声,身子猛然腾起,饿虎扑羊般的疾扑上去。
龙一雄窜出寻丈,双足一盘,身形一伏,也大喝一声,吐剑迎刺而出。
路木公似已料到他有此一招,左掌忽然竖推,「拍!」的丁声,正中他的剑身,将他的剑推开于一旁,紧接着右掌对准他脑门直劈而下!
拢一雄疾忙将身一翻,长剑顺势一招「转身射雁」反刺他咽喉……
两人这一交手,有如仇人在进行一场生死之战,双方各出奇招,杀手连施,鬪得惨烈异常。
看情况,路木公的攻势较为凶猛,但龙一雄每遇险招,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间化险为夷,显然两人要想分出高下,非经过长时间的拼鬪不可!
宋元寳看着他们打了数招,确认二哥必可取胜,于是举步向彭文雄欺去,狞容沉笑道:「小子,现在我要为我的爱豹报仇,你纳命来吧!」
彭文雄笑道:「你要小心,可别让我也打破了你的脑袋瓜子!」
宋元寳厉叱一声,猛可闪身疾上,双掌齐出,推出一股怒涛般的掌风。
彭文雄不愿硬拼,身形往右一飘,巧妙的转到他身左,一剑点向他腰上章门穴。
宋元寳「哼!」的冷笑一声,旋身移步,左掌一挥,拍击彭文雄的剑柄,接着右脚一抬,盘旋飞踢彭文雄的太阳穴。
「啊呀!」
两人刚刚动上手,就听到了一声惊叫!
宋元寳以为是二哥受伤落败,吃了一惊,连忙撤招纵退,转头望去。
彭文雄听出发出惊叫的是龙一雄,也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只见龙一雄已匍匐于地,像是昏厥过去了。
他面色一变,口发厉叱,便欲扑去抢救。
「别动!」
路木公口中喝着,一脚踩上龙一雄的后脑。
彭文雄顿时不敢动弹,因为他知道自己若然扑上去,对方只要运力踩下,龙一雄的脑袋就得开花了。
他心中着急万分,忙道:「路大当家的,你若伤害他的性命,我就跟你拼到底!」
路木公冷笑道:「你也配么?」
彭文雄道:「你已老了,我还年轻,现在即使不配,将来总有一天会配的!」
路木公忽然哈哈大笑道:「这话倒是不错……」
彭文雄道:「东西你拿去,走你的吧!」
路木公弯身伸手解下龙一雄背上的包袱,忽然身形一仰,纵空直飞而去。
宋元寳面色一变,拔足疾道,道:「二哥,等我一等!」
两人一前一后,转瞬间就跑得没影没踪了。
彭文雄连忙趋近龙一雄身边蹲下,将他的身子翻转过来,他一看两眼睁着,神智淸楚,不由一呆道:「嘿,你没事?」
龙一雄道:「看我的麻穴!」
彭文雄视线转上他的麻穴,才发现他的麻穴上钉着一支银色小钉,当即将银钉拔出,仔细察看,说道;「好像不是淬毒的。」
龙一雄苦笑道:「若是淬毒的,我早就完啦!」
彭文雄扔掉银钉,替他推拿起来,一面问道:「那老家伙打出的么?」
龙一雄道:「正是,他眞下流,打着打着,忽然从袖子里射出暗器来。」
彭文雄笑道:「这是所谓的『袖里藏针』,最不好对付了。」
龙一雄道:「其实他不发出暗器,我迟早也得落败,这剪云手路木公比宋元宝强得多了,我觉得不是他的对手。」
彭文雄道:「他还算有些良心,没有要了你的命。」
龙一雄感到已能行动,当下站了起来,道:「走,咱们不能丢掉那盒子,找他们去!」
彭文雄道:「他们此刻不怕已在数里之外,咱们追得上么?」
龙一雄道:「追不上也得追追看,难不成白白丢了那宝盒!」
彭文雄耸耸肩道:「要追,你自己去追,我不干。」
龙一雄一哦道:「你怕了?」
彭文雄摇头道:「不是,我只是不想白费力气。」
龙一雄道:「怎说白费力气呀?」
彭文雄道:「我问你,就算追上了又怎样?」
龙一雄道:「跟他们拼啊!」
彭文雄道:「你刚才已拼过了。」
龙一雄搔搔头,苦笑道:「依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彭文雄低声道:「咱们丢掉的不过是个假寳盒,不必惋惜,还是迳赴十八盘岭去吧!」
龙一雄道:「没带寳盒,咱们如何去十八盘岭?」
彭文雄道:「有何不可,带一个假宝盒去和空手去是差不多的。」
龙一雄想了想,点头道:「也罢,咱们就空手去拜山,不过你等我一等……」
他走近那只死了的金钱豹,俯身抓起牠的尾巴,将牠拖入树林中。
彭文雄跟入问道:「你干什么?」
龙一雄笑道:「常言说得好,人死留名豹死留皮,咱们应该把牠的皮剥下来。」
彭文雄道:「剥下来干什么?」
龙一雄抽出一柄锋利的匕首,蹲下去一刀刺入死豹的咽喉,然后一直往腹部剖去,一面笑道:「你是有钱的少爷,不知豹皮之可贵,一张豹皮可値数两银子哩!」
彭文雄失笑道:「市侩气!」
龙一雄道:「拿去兽皮店出售,可得几两银子,然后咱们去大吃一顿。」
他剖开了死豹的腹部之后,便开始剥皮,手法竟是熟练无比。
彭文雄惊讶道:「你好像是猎户出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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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7 06:39: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五章 艳福飞至



龙一雄道:「不错,我剥过五只老虎,三只豹子,两只狮子的皮……」
彭文雄嚷道:「好家伙,你会剥豹皮,却说不会猎豹,眞是混蛋!」
龙一雄嘻嘻笑道:「不要发火,朋友,等下我好好请你吃一顿就是了。」
不久,他剥下了一张完整的豹皮,拿去溪边涤净血渍,将它卷起,连同衣包措在身上,即与彭文雄动身上路。
行不多久,抵达徐州府。
龙一雄找到一家兽皮店,将豹皮卖了三十两银子,便拉着彭文雄进入一家酒楼,点酒菜大吃大喝起来。
两人酒量都不错,但几壶酒下肚之后,也有几分醉意,龙一雄伸手搭上彭文雄的肩膀,笑嘻嘻道:「喂,咱们今天就在此城过夜,你说如何?」
彭文雄道:「好!」
龙一雄道:「你可知道哪地方好玩?」
彭文雄一拍胸膛道:「我是识途老马,等下我带你去就是了。」
龙一雄道:「没上等货色我不要!」
彭文雄道:「没问题!」
龙一雄道:「你吃饱了没有?」
彭文雄道:「差不多了。」
龙一雄举手招呼道:「伙计,算帐啦!」
一个伙计应声而至,淸点过桌上的酒菜之后,哈腰笑道:「一共是三两五钱。」
龙一雄笑道:「你看,一张豹皮够咱们吃喝十次哩!」
他掏出四两银子递给伙计,道:「别找了。」
伙计大喜,连连哈腰道:「谢谢!谢谢!谢谢!」
龙一雄忽然拉住他道:「喂,你知道这徐州府中哪地方最好玩?」
伙计一怔道:「客官问的是什么?」
龙一雄道:「女人。」
伙计笑了,道:「众香国最好,那里面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温柔体贴。」
龙一雄道:「众香国在何处?」
彭文雄道:「我知道,我带你去就是了。」
龙一雄站起身子,醉薰薰地道:「好,咱们到众香国寻乐去也!」
伙计笑道:「还有一个去处比众香国更好,可惜可遇而不可求……」
龙一雄目光一注道:「噢,是那去处?」
伙计道:「两位不是本地人吧!」
龙一雄道:「废话,要是本地人,何必向你打听!」
伙计笑道:「最近我们徐州传说着一桩香艶的怪事,据说有个年轻貌美的寡妇经常乘车出来勾引美少年,凡是被她看中的,她就引诱他上车,把他的眼睛蒙起来,然后送他回家,以甘言美饵慰其心,淫辞荡态挑其性,而与之共数夕之欢,只要能使她满意,临别之时,还赠送许多珍宝!」
龙一雄惊哦一声道:「有这样的事?」
伙计道:「不错。」
龙一雄道:「她住在哪里?」
伙计道:「不知道,她玩过之后,又命人把那美少年的眼睛蒙起来,才用车送他回家,因此没有人知道她的住处,仅知她住在那座宅院很漂亮,有人猜想她是侯门之女,因为死了丈夫,难耐寂寞,故出来找野食。」
龙一雄笑道:「有趣,可惜不知她住居何处,否则便可去毛遂自荐了。」
伙计道:「听说有十几个美少年得了艶遇,但其中有两个没回来,可能是被她杀了。」
龙一雄吓了一跳道:「哦,她还会杀人?」
伙计道:「有人猜测,那两个美少年可能看出她的来历,因此被她杀之而灭其尸,或者是他的本事不高,未能使她满足,故怒而杀之。」
彭文雄问道:「那些被释放回来的美少年,他们有没有说明坐了多久的车子才到达那女人的住处?」
伙计道:「听说坐了一个时辰左右。」
彭文雄道:「那么,她的住处必在城外。」
伙计道:「是的。」
彭文雄笑道:「能够做她的入幕之宾确实不错,可惜诚如你所说,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一推龙一雄,说道:「走吧,咱们还是去众香国可靠些!」
两人走出酒楼,沿街行去,龙一雄笑道:「那伙计的话,听得我心痒痒的,要是咱们能碰上她,该有多好呀!」
彭文雄道:「你不怕死?」
龙一雄道:「不会怕我能使她心满意足。」
彭文雄道:「死了丈夫的女人眞可怜,但她为何不改嫁呢?」
龙一雄道:「如果她是侯门之女,改嫁有损名节,只好偸鸡了。」
彭文雄忽然停步道:「我要去解个手,你且在此等我一下。」
龙一雄道:「好,快去快来。」
彭文雄折身走入一条黑暗的小巷里去。
龙一雄伫望街上夜景,心中正在胡思乱想,忽觉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同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龙一雄!」
他应了一声,精神突感恍恍惚惚,掉头问道:「什么事啊?」
出现在他身后的,是个鸡皮鹤发的老媪!
这老媪笑吟吟道:「你喜不喜欢女人!」
龙一雄道:「喜欢。」
老媪笑道:「老身带你去如何?」
龙一雄道:「好啊!」
老媪拉起他的手道:「那么,随老身来。」
龙一雄就跟她走去!
老媪拉着他快步走入一条横街,再转入一条僻静的巷口,便见巷口停着一辆马车,她走到车后,打开车厢门,道:「快进去!」
龙一雄依言登车坐下。
老媪随后上车,迅速关上车厢门。
驾车的是个壮汉,他见老媪关好车门之后,立即开动车子,驶上横街……
老媪掏出一方黑巾,笑嘻嘻道:「龙一雄,老身要把你的眼睛蒙起来。」
龙一雄神情迷茫地道:「哦……」
老媪道:「你不反对吧?」
龙一雄迷迷糊糊道:「不反对。」
老媪于是用黑巾将他的眼睛遮绑起来,口中笑道:「你耐心等着,过不久就可见到一个天仙般的美女了!」
龙一雄道:「哦……」
老媪没有再开口。
马车平稳的前进着,但是不时在拐弯,忽左忽右,好像一直在城里的街道上打转。
龙一雄毫无不耐之态,一直静坐未动,如木雕泥塑之人!
车行将近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地头,戛然而止!
老媪打开车门,先行跳下,然后说道:「龙一雄,你下来。」
龙一雄茫然一哦,摸索下车,问道:「到了么?」
老媪又拉起他的手道:「快到了,你跟着老身走就是了。」
又转弯抹角的走了百步左右,但觉过大门六七重,老媪才解下他眼上的黑巾,笑道:「到了!」
一片耀目的灯光,刺得龙一雄的眼睛几乎无法张开,他不由自主的举手遮目,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呀?」
老媪道:「你看吧!」
龙一雄定睛一瞧,只见已置身于一间美仑美奂的房间之中,房中的确是样样精美绝伦,布置豪华雅丽,美若宫阖,但他仍无一些惊奇之感,只是痴痴呆呆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呀?」
老媪微笑道:「这是仙界!」
龙一雄道:「妳带我到此何为?」
老媪道:「我们太君要见你。」
龙一雄道:「太君是谁?」
老媪道:「贾太君。」
龙一雄道:「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老媪微微一笑,拍掌三响。
随见一名容貌可人的丫鬟推门而入,朝老媪二幅道:「姥姥回来了。」
老媪道:「镜花,侍候这位龙侠浴香汤换新衣,然后带他去见太君。」
镜花恭声道:「是的,姥姥。」
老媪一笑而去。
镜花打开一个衣箱,捧出一套华贵的衣衫,放在一座粧台上,然后含笑走到龙一雄跟前,说道:「龙侠,你必须沐浴净身之后,才能见我们太君……」
一面说,一面动手替龙一雄脱衣。
龙一雄任她脱着,毫不以为怪。
转眼间,他已被脱得光光的了。
镜花为他披上一袭丝袍,便牵着他走去房中一道门前,推开了门。
门后,垂着大红绒愤,镜花撩开绒帏,便见里面有个大浴池,四周是白磁砖砌成的墙壁,两边各镶嵌着一面大铜镜,浴池是大理石制成的,四边围以琅玕之篱,光可鉴人,华丽至极!
池中的水,腾着氤氲之气,散着芬芳之香。
龙一雄茫然道:「这是什么东西?」
镜花含笑道:「鸳为池。」
龙一雄道:「好漂亮。」
镜花道:「能在此池浴身之人,可谓鸿福齐天哩!」
龙一雄道:「哦……」
镜花道:「下去吧!」
龙一雄道:「什么?」
镜花为他脱去丝袍,笑道:「我说你该入池去洗澡!」
龙一雄「哦」了一声,举步跨入鸳鸯池中,坐了下去。
镜花挽起袖子,拿了一块巾布,靠上池边,轻轻的为他擦洗起来。
龙一雄任她洗着,面上木无表情,整个人恍似一直处在梦境之中。
不久,镜花已将他全身洗得干干净净,于是命他出池,又为他披上丝袍,带他回房,叫他在粧台前坐下,为他梳理头发……
他本是个英俊潇洒的靑年,现在经过镜花的梳洗打扮,顿时变得更为俊美,好似一个浊世翩翩的佳公子!
镜花为他打扮完毕之后,随即走到门口,开声道:「灯婢何在?」
「来了。」
又一个侍婢应声走入,她手上提着一只花灯笼,模样儿亦颇俏丽。
镜花笑道:「领他去吧!」
灯婢瞧着龙一雄,不胜羡慕地道:「啊,今天这一个眞帅!」
镜花脆笑道:「怎的,妳动心了。」
灯婢一吐舌头道:「小妹才不敢呢?」
镜花道:「量妳也不敢,太君知道了,不剥妳的皮才怪——快带他去吧!」
灯婢应了一声,便向龙一雄招招手,笑道:「龙一雄,请随我来!」
语毕,转身出房。
龙一雄身不由己的举步跟了出去。
灯婢在前领路,走过一道围着精美雕栏的廻廊,进入一间富丽堂皇的内室,到了一面大理石壁前,也不知她怎样拨动机关,突见大理石壁廻转而开,现出一道向地下伸入的石级。
她又向龙一雄一招手,即提灯走下石级。
龙一雄好像被牵着鼻子走,毫不遅疑的跟下去。
走下十几个石级,地道转为平行,过了一道门之后,视界突宽,出现一间宽敞的房屋!
!间房屋更为华美壮丽,四周围着锦统帐幔,顶上悬着数盏彩色的宫灯,室中摆着一张宽大的软榻,一切布置可谓穷奢极侈,美得令人眩目!
此刻,软榻上斜卧着一位美妇人!
柳眉杏目,云鬓高耸,瞧年纪约已三十多岁,但体态仍极婀娜,眸中透着娇滴滴风情万种,再加上她身上只穿一袭透明轻纱,雪白胴体隐约可见,叫人看了眞会骨软筋酥,耳热心跳,魂游天外,魄散九霄!
这美妇人,不用说必是老媪口中所说的「贾太君」了。
灯婢领着龙一雄走入室中,于门侧立住,远远的朝贾太君一福,恭声道:「启禀太君,龙一雄到了。」
美妇人曲扭腰肢,耸起丰满的臀部,凝眸脆声道:「妳下去吧!」
灯婢应了一声「是」,施礼退了出去。
美妇人含笑默望龙一雄有顷,才再启口道:「龙一雄,妳过来。」
龙一雄走了过去。
美妇入拍拍软榻,妩媚一笑道:「坐下!」
龙一雄坐了下去。
美妇人含笑道:「知道我是谁么?」
龙一雄道:「妳是谁?」
美妇人道:「我是贾太君。」
龙一雄道:「哦。」
贾太君道:「你一定听过『一君二尼三姥姥』这句话,我便是那一君。」
龙一雄道:「哦!」
贾太君嫣然一笑道:「你喜欢我么?」
龙一雄点头道:「喜欢。」
贾太君道:「带你到此的那位姥姥,她叫『老红娘』,也许你对她也有耳闻。」
龙一雄道:「哦。」
贾太君笑道:「她会些邪术,可将我喜欢的男人带来给我……」
龙一雄道:「哦。」
贾太君伸手轻摸他的面颊,发出淫荡娇笑道:「你很英俊,身体也很健壮……」
龙一雄道:「哦。」
贾太君道:「通常『老红娘』把我所要的男人带到此处时,我总是先让他们恢复神智,但你情形不同,很抱歉我不能马上让你淸醒过来。」
龙一雄道:「哦。」
贾太君道:「为了保持我的靑春,我每天都需要男人,吸取他们的精气。」
龙一雄道:「哦。」
贾太君的手由他的面颊移到他的胸膛,格格脆笑道:「你现在的神智尙在『老红娘』的邪术控制之中,所以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今年已六十八岁了。」
龙一雄道:「哦。」
贾太君笑问道:「你喜欢一个六十八岁的老太婆么?」
龙一雄点头道:「喜欢。」
贾太君道:「很好,你既然喜欢,我也绝不让你失望,但是我先要问你一件事,你得好好回答我,好么?」
龙一雄又点头道:「好。」
贾太君道:「听说你和虎侠彭文雄带着一个宝盒欲去十八盘岭,是不?」
龙一雄道:「是的。」
贾太君道:「那个寳盒呢?」
龙一雄道:「寳盒……」
贾太君道:「在哪里?」
龙一雄道:「一个在『追命判官都步实』手中,一个被『剪云手路木公』抢走了。」
贾太君讶然道:「寳盒有两个?」
龙一雄道:「是的。」
贾太君追问道:「怎么会有两个呢?」
龙一雄道:「一个是眞的,一个是假的。」
贾太君恍然道:「原来如此,那么眞的宝盒在谁手中?」
龙一雄道:「眞的寳盒在『追命判官都步实』手中。」
贾太君道:「都步实人在哪儿?」
龙一雄道:「在马蹟山上。」
贾太君道:「太湖马蹟山?」
龙一雄道:「是的。」
贾太君道:「既然眞寳盒已被都步实抢去,你们为何不去追回,却要带一个假寳送去十八盘岭?」
龙一雄道:「这个……」
贾太君道:「怎么回事?」
龙一雄道:「都步实要我这么做的。」
贾太君诡异道:「你和都步实是何关系?」
龙一雄道:「我在帮助他破案。」
贾太君惊讶道:「破什么案?」
龙一雄道:「抓一个人。」
贾太君道:「抓谁?」
龙一雄道:「我不知道。」
贾太君道:「不知道,如何抓人?」
龙一雄道:「那个人会去马蹟山。」
贾太君道:「你是说,都步实以宝盒为饵,引诱那人去马蹟山?」
龙一雄道:「不是。」
贾太君道:「不然那人怎会去马蹟山?」
龙一雄道:「他可能会去找胡明媛。」
贾太君道:「胡明媛是谁?」
龙一雄道:「胡剑南的妹妹。」
贾太君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但胡剑南已死了,都步实要抓的是谁呢?」
龙一雄道:「我不知道。」
贾太君道:「都步实没有告诉你?」
龙一雄道:「是的。」
贾太君冷笑道:「哼,都步实眞是一只老狐狸!」
龙一雄没有开口。
贾太君换上迷人的笑靥,道:「好了,咱们暂时不谈寳盒,你……躺下来吧!」
龙一雄躺下去。
贾太君吃吃笑着,悄声道:「听说你很风流,嗯?」
龙一雄道:「是的。」
贾太君道:「那么,今天在我面前,怎么变老实起来了?」
龙一雄道:「什么?」
贾太君笑道:「对了,你神智尙未淸醒,难怪无动于衷,不过抱歉得很,为安全计,我不能使你淸醒……」
说着,开始用动作挑逗他。
龙一雄噗嗤一笑道:「啊喷,不要搔我,我怕痒!」
贾太君突然张臂将他搂住,羡唇凑上他耳根,闭目吹气如兰地道:「好人,刚才你说喜欢我,怎么还不动手呢?」
龙一雄道:「什么?」
卖太君道:「替我除去衣衫呀!」
龙一雄说了声「好」,动手为她除去身上的透明轻纱,顿时脱得她一丝不挂。
即便是个呆笨的人,在美色当前的情形之下,也是会心动的,再加上她小动作的挑逗,他也顿时兴奋起来了。
他目中欲火大盛,瞪视她片刻,突然一式「饿虎扑羊」腾身跃了上去!
但就在他扑上她身子之际,突似被烈火烫着,口中发出一声「啊呀!」身形突然一弹而开,翻落软榻之下!
贾太君脸色一愕道:「怎么啦?」
龙一雄面上现出「如梦初醒」的表情,不胜骇异的叫道:「妳是谁?妳是谁?」
贾太君心知他神智已复,不由蛾眉紧皱,开声道:「老红娘,妳搅什么鬼!」
她明白龙一雄的神智所以能够恢复,乃是老红娘收了法术之故,故开声责问。
房门口人影一现,缓步走入一个靑年来,笑道:「对不起,老红娘已死了!」
这靑年,正是虎侠彭文雄!
贾太君大惊失色,慌忙拉过轻纱掩住身子,骇声道:「你是什么人?」
彭文雄彬彬有礼的拱手一礼道:「回太君的话,小人彭文雄是也!」
贾太君睁大眼睛道:「你是怎么找到此处的?」
彭文雄微微一笑道:「我没有找,我是跟来的,跟着马车而来的!」
龙一雄有如丈二和尙摸不着头脑,愕然道:「喂,这是怎么回事?」
彭文雄笑道:「记得酒楼上那个伙计的话么?老朋友,你艶福不浅,遇上她啦!」
龙一雄「啊!」了一声道:「可是,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彭文雄道:「你中了老红娘的邪术,被她带到这里来的。」
龙一雄猛方摇头,道:「但是我记得咱们出了酒楼后,一道走在街上……」
彭文雄道:「不错,后来我发觉身后有个老太婆在跟踪,于是灵机一动,伪称要解手,即避入小巷里,暗中注意她的行动。」
龙一雄恍悟道:「对对,我想起来了,那时有人从后面拍了我一下,那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彭文雄哈哈笑道:「她即是老红娘,已被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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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7 08: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六章 人命关天



龙一雄看了贾太君一眼,觉得她妖艶动人,不禁大为心动,道:「好家伙,岂不闻『宁拆十座庙,不破一人婚』,我难得有此机会,你干么要破坏我的好事?」
彭文雄耸耸肩道:「我本来不想破坏你的好事,但是想到你一定不喜欢六十八岁的老太婆,所以还是动手把那老红娘杀了。」
龙一雄脸色一正道:「又不是老红娘要我的,管她六十八岁?」
彭文雄道:「我说的不是老红娘。」
龙一雄大吃一惊,回望贾太君失声道:「我的妈,妳今年六十八岁了?」
贾太君寒脸不语。
彭文雄道:「她是『一君二尼三姥姥』的一君——贾太君!」
龙一雄感到一阵恶心,叫道:「嘿,六十八岁的老太婆居然还这么妖娇迷人,妳可眞是驻颜有术啊!」
彭文雄道:「无他,摄肠补阴而已。」
龙一雄自然知道男人在她「摄阳补阴」之下会有什么结果,不由得怒从心上起,戟指贾太君骂道:「好个淫婆,我差点被妳害了,今天非除掉妳不可!」
话声中,条地一掌劈出!
贾太君娇躯一翻,由另一边滚下,光着屁股奔到密房的―角,转身贴壁而立,厉声道:「你们滚不滚?」
龙一雄道:「才不呢!」
飞步越过软榻,向她直扑过去!
贾太君厉叱道:「找死!」
这一厉叱厉出口,整个密房灯光突熄,变为一片漆黑,同时听到了一片暗器迸射之声!
彭文雄大吃一惊,急喝道:「快卧倒!」
龙一雄反应亦快,脚尖着地时,立即倒地滚开,但是身手虽快,由于身在黑暗中,不知暗器从何方射到,就在贴地翻滚之际,突觉腿上一阵剧痛,情知已中了暗器,不禁「啊呀!」叫了起来。
彭文雄也叫了一声,显然也被暗器打中了。
「哈哈哈!」
贾太君在黑暗中发着悍笑,道:「你们两个兔崽子,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龙一雄一摸腿上的暗器,摸出是一支无羽箭,知是从机关里发射出来的,当下悄悄的移身躱入软榻下,静卧不动,准备伺机反击。
那知他才躱入软榻下面,天花板上的数盏宫灯又大亮起来!
只见贾太君仍站在那壁角下,寒脸冷笑道:「哼,你们的命倒也眞大,居然没被射死!」
龙一雄定睛一瞧,但见地上钉满无羽箭,是刚才从天花板上射下来的,再看彭文雄,只见他倒在一边壁下,左肩也中了一支无羽箭,乃开声问道:「喂,你怎么样?」
彭文雄呻吟道:「我要死了。」
龙一雄道:「没出息,挨了一箭就要死了么?」
彭文雄道:「痛死我也。」
龙一雄爬出软榻外面,勉强欲起,向贾太君说道:「老淫婆,今天咱们认识妳了,但是靑山不改,绿水常流——」
贾太君冷笑截口道:「你别做梦,现在你们走不成了!」
龙一雄道:「怎么说呀?」
贾太君冷冷地道:「我要把你们留下来!」
龙一雄叹道:「何必呢?我们对妳已无报效能力,留着我们吃饭么?」
贾太君道:「我要留着你们去对付都步实那老狐狸!」
龙一雄坐上软榻,抱着被箭射中的右腿,道:「妳要他什么东西?」
贾太君道:「我要他的人!」
龙一雄道:「他很老了,不合妳的胃口的……」
他突然一咬牙齿,将腿上的箭拔了出来。
鲜血登时如泉涌出。
他撕破一条薄褥,将伤口紧紧绑扎起来,然后站起笑道:「再见,再过五十年,如果妳还是这么年轻漂亮的话,也许——」
贾太君双肩一挑,厉叱道:「站住!你敢动一动,我马上叫你死在乱箭之下!」
龙一雄抬头望望天花板,暗抽了一口冷气道:「你当眞要留我们下来?」
贾太君道:「不错!」
龙一雄道:「只怕有一人不肯答应呢!」
贾太君冷笑道:「谁?」
龙一雄道:「妳头顶那人!」
贾太君吃了一惊,急急抬头望去。
龙一雄抓住机会,右手一抖,将手上的一支无羽箭打了出去。
贾太君没料到这一着,等到发觉头上无人而知上当之时,喉头已「卜!」的一声中了无羽箭,她发出「啊!」的一声怪叫,身子跳起再堕下,在地上苦苦挣扎了一会,就不动了。
龙一雄撕下一条薄褥,走到彭文雄身边,笑问道:「你还没死吧!」
彭文雄呻吟道:「我从来不曾受伤过,今天才知道受伤不好过……」
龙一雄笑道:「你是公子哥儿,稍为挨了一下就叫苦连天。」
彭文雄瞪他一眼道:「哼,若不是为了救你,我才不会受伤,你还好意思揶揄我么!」
龙一雄一笑道:「我来替你拔箭吧!」
说着,手握上他肩上的那支箭。
彭文雄大叫道:「别动,痛死老爷了!」
龙一雄道:「你忍一忍,不拔出来是不行的,你看我都自己拔出来了。」
彭文雄道:「没有其他办法么?我是说有没有不痛的办法?」
龙一雄道:「只有一种办法。」
彭文雄道:「什么?」
龙一雄道:「长痛不如短痛!」
说毕,突然用力将箭拔了出来。
彭文雄大叫一声,破口大骂道:「混蛋,怎么不先告诉我一声,你存心害死我是不是!」
龙一雄扔掉无羽箭,让血流一些,便开始为他包扎伤口,一面包扎一面笑道:「看这情形,你根本不够资格跟我去闯十八盘岭,你还是回家当少爷去吧!」
彭文雄怒道:「放屁,你能去的地方,我也一様能去!」
龙一雄为他包扎好伤口之后,站起来道:「好了,起来吧!」
彭文雄站起来,望望那玉体横陈的贾太君,问道:「她死了么?」
龙一雄道:「是的,她本来可以不死,但是她非要死不可,叫我有什么办法呢!」
彭文雄道:「她若是个年轻姑娘,你一定舍不得杀死她。」
龙一雄道:「那是当然。」
彭文雄道:「上面还有几个侍衞,不知道逃了没有!」
龙一雄道:「你眞把老红娘杀了?」
彭文雄道:「不错,她会施邪术,不杀死她,以后还有许多人会受她之害。」
龙一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彭文雄笑道:「你猜猜看。」
龙一雄道:「我迷迷糊糊就到了这里,根本不知坐了多久的车子,如何猜得着?」
彭文雄道:「你坐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车子才到达此处。」
龙一雄道:「那么,此处距离徐州府,少说也有三十里路吧?」
彭文雄微笑道:「不,此处距离徐州府的府衙,只有几百步远。」
龙一雄一怔道:「哦,贾太君的这座宅院就座落在城中?」
彭文雄道:「正是,那老红娘为了怕人识破地点,才载人在城中街上打转。」
龙一雄望望房屋的陈设布置,道:「这间房屋好漂亮,简直像皇后住的宫殿。」
彭文雄道:「这是在地下的房间。」
龙一雄道:「这样华丽的房间,若是放火把它烧掉未免太可惜了。」
彭文雄道:「得了,要烧就烧,何必客气呢!」
龙一雄摸摸下巴道:「这里面的金银珠寳一定不少,咱们要放火,至少得先把所有的财宝拿出去才可放火,否则就是暴殄天物了。」
彭文雄哈哈笑道:「有道理!」
龙一雄道:「咱们来搜捜看吧!」
说着,跛着一腿,向软榻左边的一座橱柜走去。
两人在房中翻箱倒箧一番,果然找出价値数万两银子的珠宝,龙一雄用一条包布将所有珠宝包起,措在背上,然后将贾太君的尸体移到软榻上,放上一把火,即向彭文雄一挥手道:「走吧!」
彭文雄笑道:「你就这样要走了?」
龙一雄道:「有何不对?」
彭文雄道:「你想光着屁股出去?」
龙一雄这才发觉自己身上只披着一袭丝袍,根本见不得人,不禁惊慌失措道:「不错,不错,我忘了穿衣服,但是我的衣服在哪里呀?」
彭文雄笑道:「跟我来吧!」
说着,步出房室。
他肩上中箭,不碍走路,而龙一雄腿上的箭伤却使他有不良于行之苦,他一跛一跛的跟出,口中说道:「喂,你也扶我一把呀!」
彭文雄不理,反唇相讥道:「你眞是个公子哥儿,稍为挨了一下就叫苦连天,我看你实在不够资格跟我去闯十八盘岭,还是回家去当少爷吧!」
龙一雄一哼道:「好小子,你给我记住,下次你再受伤,看我理你不!」
彭文雄不答,一路走上地道石级,推开廻旋秘门,领他走上雕阑玉砌的廻廊。
龙一雄惊叹不置,道:「嘿,贾太君可眞会享受,竟盖了这么一座美仑美奂的宅第!」
彭文雄东张西望道:「那几个侍女大槪逃掉了,眞可惜……」
龙一雄道:「什么意思?」
彭文雄道:「其中有一个叫镜花的侍女长得眞不错,她曾侍候你洗澡,你该见见她。」
龙一雄发窘道:「他妈的,我也隐约记得好像有个姑娘在替我洗澡,我以为那是做梦,敢情是眞的呢!」
彭文雄走到廻廊尽头,推开一间房子的门,说道:「你的衣服就在那里面,快去穿起来吧!」
龙一雄进入房中一看,只见老红娘俯卧于地上,血流一地,而在一座粧台上正放着自己穿的那套衣衫,当即放下包袱,脱下丝袍,穿上自己的衣衫,拿起包袱,举步走了出来。
彭文雄道:「这上面要不要再放一把火!」
龙一雄道:「不必了,这座宅院既在城中,大火一起,必会波及左邻右舍,害了别人。」
彭文雄道:「要不要再搜刮一番?」
龙一雄道:「不,已经够了,其余的留给别人去拿吧!」
彭文雄道:「那么,咱们出去。」
他领路走到前院,打开大门,走到外面的街上,笑道:「你看,这是北大街口的长兴巷,再过去数百步,就是徐州府衙了。」
龙一雄道:「走,找一家客栈去。
彭文雄道:「你的腿伤不碍事了?」
龙一雄嘿然道:「说的什么话,就是腿上痛得难过,才想找客栈休息的。」
彭文雄道:『那么,咱们先找一家药舖买药敷敷,然后再去客栈。」
夜已深,但北大街上仍甚热闹,他们在街上找到一家药舖,买了一些刀伤药敷上伤口,重新包扎一番,然后才投入一家客栈。
两人在客栈中休养了五天,伤势已痊愈大半,这才继续起程赶路。
一路上,但凡见到特别穷苦的人家,龙「雄就偸偸的丢一两样珠寳进去,因此走了三、四天,他从贾太君那里搜刮来的珠寳已分发得差不多了。
这天,两人行至鲁境邹县地界,忽见路边围聚不少人,正在议论纷纷,看情形似是发生了某种事故,两人乃上前旁听,只听其中一个老农夫正在说道:「入命关天,我看须得入城报官才行……」
另一人道:「该报官验尸才行。」
又一人道:「尸体已有臭味,看样子已死了四五天了,怎么都没被人发现呢!」
老农夫道:「那里面尽是树林,没事的人谁会进去,老汉也是闻到臭才进入查看的。」
彭文雄一听有人死了,乃开口问道:「是谁死了?」
老农夫答道:「两个江湖人物,一个身上中了一刀,一个被打破了头!」
彭文雄道:「在哪里?」
老农夫一指路边的树林中道:「就在那里面!」
彭文雄转对龙一雄道:「进去看看如何?」
龙一雄兴趣索然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彭文雄道:「死者既是江湖上的人物,就该去看看,说不定是咱们认识的呢!」
龙一雄道:「好吧,看一眼就走,我对发了臭的尸体最没兴趣!」
彭文雄拉他入林,走入数步,果然就闻到了一股臭味,再行十数步,就看到了两具倒卧于树荫下的尸体!
尸体流着臭水,头发已有掉落之象,一个心上揷着一把飞刀,一个头额下陷,似是被重力击破的而两具尸体的中间,放着一个系着铁链的黑盒!
其实不用看那黑盒,龙、彭两人已一眼认出了死者两人,彭文雄取出手巾掩住鼻子,笑道:「你看,果然是咱们认识的人!」
原来,死者是剪云手路木公和金钱豹宋元寳,前者中刀,后者破头!
龙一雄看了心惊道:「怪事,他们怎么会死在这里?」
彭文雄道:「你还看不出来?」
龙一雄道:「毫无疑问,他们正在这林中憩息之际,突然来了一个武林高手,突施奇袭把他们杀了!」
彭文雄道:「不对。」
龙一雄道:「不对?」
彭文雄道:「那位武林高手为何要杀死他们?」
龙一雄道:「当然是为了——」
他本要说出「寳盒」两字,但话到喉咙,一看「寳盒」在地上,就知自己猜错了,乃耸耸肩,自我解嘲的笑道:「以前都步实有意推荐我去公门任职,还好我没有答应……」
彭文雄微笑道:「你再想一想,就不难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了。」
龙一雄看路、宋两人一个仰躺一个倒卧,彼此相距极近,登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摇头叹道:「为了一个盒子,而自相残杀,终至两败俱伤,未免太不值得了!」
龙一雄笑道:「为了宝盒,他们『绿林七绝』已死了六人,现在只剩下一个「一红瘤叟万三玄』了,那位阴谋者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龙一雄拾起那个假宝盒,笑道:「人有多少福份,都是注定的,可怜他们连这个膺品也无福保存,到头来还是回到咱们手里。」
彭文雄掉头看了看,低声道:「若要拿走这个假寳盒,最好现在就走,不要被那些人看见。」
龙一雄点头道:「好,咱们从这边溜出去。」
于是,两人继续往林中行去,穿越过一大片树林,再折向北面,转回官道。
龙一雄道:「路、宋二寇在皖境抢了咱们的假宝盒,却跑到鲁境,你想他们欲赴何处?」
彭文雄道:「谁知道呢!」
龙一雄道:「会不会也想去十八盘岭?」
彭文雄道:「他们去十八盘岭干么?」
龙一雄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这样猜想。」
彭文雄道:「依我看,他们绝不敢去十八盘岭,他们也没有理由要去十八盘岭。」
龙一雄道:「但此地离十八盘岭已经不远了哩!」
彭文雄道:「还有几天路程?」
龙一雄道:「三天。」
彭文雄道:「那么,此地已在十八盘岭的势力范围之内,他们敢踏入北方绿林的地界,确实也太大胆了。」
龙一雄道:「而他们来到此地之后,却自相残杀而亡,也实在奇怪!」
彭文雄道:「总不外是为了独占寳盒。」
龙一雄笑道:「我实在想不通这个宝盒竟有这么大的魅力……」
彭文雄道:「世上不爱钱的能有几人,我希望这个假寳盒带上十八盘岭之后,也能使十八盘岭天翻地覆起来。」
龙一雄哈哈笑道:「但愿如此!」
彭文雄道:「南方的『绿林七绝』已不攻自破,七死其六,要是北方的十八盘岭也因这个假寳盒而内乱,天下就可太平了。」
龙一雄笑道:「这样的话,当初制造寳盒之人,可谓用意至善嘛!」
彭文雄:「但我却希望能捉到他。」
龙一雄道:「我也是。」
彭文雄道:「也许制造寳盒之人,正是都步实要抓之人呢!」
龙一雄道:「而这个人,也可能是十八盘岭那位神秘的总瓢把子!」
彭文雄道:「我眞希望能够一下飞到十八盘岭。」
龙一雄道:「要想赶快到达,只有一个办法。」
彭文雄道:「什么办法?」
龙一雄道:「走快一些!」
说罢,放步向前赶去。
口 口 口
复行三日,已抵冀西唐县,十八盘岭近在咫尺了!
两人在城中歇息了一日,养足精神体力,第二天一早,才动身出城,往十八盘岭而来。
西出六十里,晌午时分,已到十八盘岭的山下。
山下,一片荒凉,目力所及,不见一点人烟。
山,高峻耸天,林木丛茂,只有一条小径可通,盘旋曲折,萦肝上下,十有八盘!
这就是十八盘岭,统治北方绿林三十六寨的总寨所在地!
两人伫望片刻,龙一雄笑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彭文雄道:「你是说这座十八盘岭?」
龙一雄道:「是啊!」
彭文雄道:「以形势而言,这座十八盘岭自然不算怎么险恶,但是不要忘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句话。」
龙一雄道:「山寨必在最高之处,咱们要明着上山还是偸偸上山!」
彭文雄道:「投帖拜山岂不大方一些?」
龙一雄点头道:「好,山径在那边,咱们上去吧!」
两人走上山径,大模大样的向上登去。
山径环绕山腰,头上丛林蔽天,风景倒是幽美而宁静,可是两人才走过一盘,蓦闻「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已射到脚跟前!
这是警告来人止歩的意思。
龙一雄微微一笑,开声道:「山上朋友,请现身说话!」
「报上名来!」
话声,从不远处的林内传来。
龙一雄朗声道:「在下龙一雄,身边这位是虎侠彭文雄,在下两人受贵寨好汉施兴之托,带来一个寳盒,欲面呈贵寨总瓢把子,烦请通报一声!」
「好,请稍候片刻!」
龙一雄回对彭文雄笑笑,低声道:「你看那位总瓢把子会不会对咱们降阶以迎?」
彭文雄笑道:「如果你是一派掌门之尊,他也许会的,可惜你不是。」
龙一雄耸耸肩道:「咱们为他带来寳盒,他应对咱们优礼有加才是。」
彭文雄不答,仰望高处,微笑道:「这是最下面的一盘,上面还有十七盘,不知要等多久才获准上山?」
龙一雄道:「他们必备有通信鸽,我看不会等太久的。」
两人低声交谈,约莫等候了一刻时光景,才听林中传出了话来:「二位请上山!」
龙一雄摇头一笑道:「看来咱们『龙虎双侠』的份量还不够——走吧!」
两人于是顺着山径而上。走了数十步,忽然看见一座山寨,寨外门口站着两排抱刀肃立的喽囉,中间立着一个相貌威武的彪形大汉!
这彪行大汉看见他们到来,抱拳行了一礼,道:「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
龙一雄见他客气,也跟着客气道:「不敢,冒昧造访,盼如见怪。」
彪形大汉身形往旁侧开,举手一指寨中说道:「二位请由此一直走入,过了山寨后门,再循径上去。」
龙一雄道:「多谢指点,请问朋友是……」
彪形大汉道:「在下朱荣,匪号『二斧头』,负责把守第一关口。」
龙一雄道:「由此上山,还有几个关口?」
二斧头朱荣道:「还有十六个关口,最后的第十八寨便是总寨所在地。」
龙一雄道:「再请问一事,贵寨总瓢子的大名如何称呼?」
二斧头朱荣微微一笑道:「二位到了总寨瓢子时,便知他是谁!」
龙一雄点点头,回对彭文雄一招手道:「走吧,还有十八个关口要过,得走快一些才行。」
两人走入山寨,只见寨内房舍约有二十几间,但却不见一个人,心知所有的喽囉均已埋伏起来,两人前不打算在此生事,故不以为意,神色自若的顺着寨中一条通路直向寨后走去。
转眼已到寨后,过了后门,果见又有一条山径绕着山峯伸向山上,当即循径行去。
彭文雄笑道:「看这情形,要偸闯上总寨似乎不太可能。」
龙一雄道:「正是。」
彭文雄道:「要破这个匪窟也不简单,必须先攻破十七个关口,才能攻入总寨。」
龙一雄道:「还好咱们无此打算。」
彭文雄冷笑道:「你是说,咱们未存着攻打十八盘岭之心,便能要来就来要去就去?」
龙一雄道:「当然不是,此番咱们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啦!」
彭文雄道:「你知道就好,但那位总瓢把子看出寳盒是膺品时,恐怕就要刀刃相见了。」
龙一雄道:「而咱们以寡敌众,必败无疑。」
彭文雄道:「不错。」
龙一雄道:「你怕不怕?」
彭文雄道:「反正我若死了,你也一样活不成,有你做陪,死亦不寂寞。」
龙一雄哈哈笑道:「我可不想死,玉娘在等我回去,我怎么能死呢!」
说话间,又绕过一盘,眼前又出现了一座山寨。
山寨外面,也站着一个「关主」和两排抱刀肃立的喽囉,情景与第一关相同。
龙、彭二人已知要上总寨必须通过十七个山寨,故未再与那位「关主」交谈,只向他点头笑笑,即进入山寨,一路走入
此后,每绕过一盘,即出现一座山寨,而情形也都大同小异。
走了半天,终于通过十七个关口,来到了十八盘岭的最高处,第十八座山寨之前。
这座总寨,气派可就不同了,但见山寨大门形如城楼,两边围着高达三丈的石墙,形势巍峩险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此刻,大寨门口,也站着一位关主,两边排着数十名抱刀持枪的喽囉,刀光剑影,刁斗森严,较之前面十七个关口可怕得多了。
那位关主,年约六旬,头上微秃,五官倒甚端正,只是面上挂着的笑容,却毫无亲切之感!
龙、彭二人以为他就是总瓢子,两人正要上前见礼,老人却抢着抱拳道:「在下陆威扬,奉敝寨总寨主之命,在此迎接二位!」
龙一雄一哦,抱拳还礼道;「原来是陆关主,幸会幸会!」
陆威扬皮笑肉不笑地道:「敝寨总寨主已在聚义厅上恭候,二位请随我来!」
说罢,转身朝寨中走去。
龙、雄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举步跟了进去。
寨中建筑宏伟,房舍楼阁不下百幢,当中是一片平坦的广场,在靠近一座宫殿式建筑的前面,有一座高大的祭坛,其上竖着一支旗杆,杆上飘扬着一面三角大红旗,旗上统着「替天行道」四个字,不由轻笑道:「凡是落草为寇的人都喜欢用这四个字,好像他们刼掠烧杀都是上天的意思似的。」
彭文雄轻轻碰了他一下,示意他愼言。
龙一雄却无所顾忌的笑道:「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陆威扬忽然掉头干笑一声道:「龙侠说的对极了,敝山寨是在挂羊头卖狗肉!」
龙一雄一拍彭文雄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听见没有,他们自己都承认了!」
彭文雄苦笑不语。
陆威扬领着他们向聚义厅走去,一面又嘿嘿笑道:「龙侠看不顺眼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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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7 08:45: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七章 替天行道



龙一雄笑道:「言重,在下自在思量,要是在下落草为寇,绝不挂出『替天行道』的招牌,因为这太无聊了。」
陆威扬沉笑道:「等下见到敝寨总寨主,龙侠可以提出来谈谈,我们总寨主从善如流,必会接受龙侠的意见,将那『替天行一道』四个字取下来。」
龙一雄又大笑道:「这倒不必,让它自己倒下来不是更好么!」
陆威扬冷笑道:「它不会倒下来的!」
龙一雄未再开腔,因为这时已走到聚义厅之厅外石阶之前。
陆威扬住足,回头冷冷道:「二位请在此稍候片刻,容在下进入通报!」
说毕,拾级而上,进入聚义厅。
龙一雄耸耸肩笑道:「看来咱们是不受欢迎的客人……」
彭文雄道:「你不该讽刺他们。」
龙一雄笑道:「这也不算是讽刺啊!」
正说着,只见陆威扬已由聚义厅走出,步下石阶道:「我们总寨主已在厅上等候,二位请进去吧!」
他说完这话,并不引领、龙、彭二人入厅,竟自扬长而去了。
龙、彭二人相觑一眼,笑了笑,于是一同拾级而上,走入聚义厅中。
聚义厅宽敞华丽,一尘不染,几乎可与皇帝的金銮殿媲美,这时厅上只坐着三个人,当中那人分明即是十八盘岭的总寨主,但是他蒙着脸孔,端坐于一张虎背交椅上,看不见他的面貌,一副莫测高深之状!
左右二人,是一胖一瘦,长发披肩的怪人,看样子是他随身侍衞。
龙、彭二人走到他面前寻丈之处站住,龙一雄见对方不起身相迎,也就傲然不礼,只含笑开口问道:「尊驾即是总瓢把子?」
那蒙面人点了点头。
龙一雄笑道:「你不请我们坐下?」
那蒙面人目中射出两道慑人心魄的寒芒,默默注视他们好半晌,才开口吐出低沉有力的声音道:「请坐!」
龙一雄一笑道:「这才是领袖绿林的总瓢把子的风度!」
说着,退到右边的一排交椅坐下来。
彭文雄也退到左边的交椅坐下,两人都表现得很鎮静潇洒,一点也不为对方的气势所夺。
那蒙面人缓缓道:「你们来此见我,有何贵干?」
龙一雄道:「总瓢把子贵姓大名啊?」
那蒙面人不耐烦地道:「你们来此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我是谁?」
龙一雄笑道:「不,在下有一件东西要献给总瓢把子,只是咱们双方初次见面,总得先通名道姓一番,这是应有的礼貌。」
那蒙面人道:「本人可是不讲究礼貌之人,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就请拿出来好了!」
龙一雄解下背上的包袱,一面问道:「你的手下,可有一个叫『施兴』之人?」
那蒙面人道:「有的。」
龙一雄解开包袱,取出假寳盒,说道:「他被两个不明来历的武林朋友攻击重伤,临死之前,托在下将这盒子带来交给你。」
那蒙面人道:「哦。」
龙一雄道:「为了完成他的嘱托,在下可吃尽了不少的苦头……」
那蒙面人道:「哦。」
龙一雄抚摸着假寳盒,含笑道:「你可知道这盒中盛着什么寳贝么?」
那蒙面人道:「知道。」
龙一雄道:「可否赐告?」
那蒙面人道:「可以,盒中盛着一张藏寳图,只要能打开盒子,即可按图找到『鹰爪王胡剑南』一生的积蓄,价値数百万两银子的财寳。」
龙一雄笑道:「眞的么?」
那蒙面人道:「眞的,不过我不要它,我决定把它送给你。」
龙一雄哈哈笑道:「为什么呢?」
那蒙面人道:「因为你手上那个盒子是假的,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龙一雄不禁一怔道:「你怎知这盒子是假的?」
那蒙面人沉笑道:「因为我已拿到眞宝盒!」
龙一雄问道:「在那里?」
那蒙面人转身从案上取下一个木箱,揭开箱子,由里面拿出一个黑盒,向龙一雄抛去,笑道:「你看吧,我这个才是眞的!」
龙一雄接住他抛到的黑盒,愈看愈心警,失声道:「怪事,你从哪里得到了这个寳盒?」
那蒙面人笑道:「从『追命判官都步实』手上拿来的!」
龙一雄跳了起来,大叫道:「什么?你去过马蹟山了?」
那蒙面人微微颔首道:「不错,我是昨天才回到此处的,你们必是在途中发生了事故,因此迟至今日才到。」
龙一雄心头怦怦直跳,惊问道:「都步实怎肯将这窦盒送给你?」
那蒙面人笑道:「你请坐下,听我慢慢奉告吧!」
龙一雄勉强压抑震荡的心情,坐回椅子问道:「你是不是杀了都步实?」
那蒙面人避不作答,以充满嘲笑的语调道:「这件事须得从头说起,你可知道都步实要你捉拿胡明媛,目的何在么?」
龙一雄道:「他要以胡姑娘为饵,诱捕某一人。」
那蒙面人道:「对了,但你可知道他要诱捕何人?」
龙一雄摇头道:「这却不知道。」
那蒙面人道:「我告诉你,他要诱捕的人,就是胡姑娘的哥哥『鹰爪王胡剑南』!」
龙一雄神色一愕道:「什么;鹰爪王胡剑南不是已经死了?」
那蒙面人道:「没有,他虽然利用一具死尸冒充他自己,但还是骗不过都歩实的眼睛!」
龙一雄骇然道:「胡剑南为何要伪死?」
那蒙面人道:「因为有许多人在觊觎他的财产,特别是他的拜把兄弟『绿林七绝』,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计算他,企图谋害他的性命,夺取他的财产,因此便设下一计,利用一具死尸化装作他的模样,让『绿林七绝』以为他遇害死亡,然后再制造一个寳盒,散布谣言说盒中盛着一张他的藏寳图,让『绿林七绝』去抢夺,去自相残杀,达到他铲除『绿林七绝』的目的,如今他的目的已经到了,『绿林七绝』均已死光!」
彭文雄接口道:「不对,还有一个『红瘤叟万三玄』没死。」
那蒙面人笑道:「万三玄也死了!」
彭文雄道:「你这样说,我明白了,你就是『鹰爪王胡剑南』对不对?」
那蒙面人揭下面上的黑巾,露出一张浓眉虎目,威仪逼人的脸孔,咧嘴嘿嘿恶笑道:「不错,我就是胡剑南!」
龙一雄扔掉寳盒,又跳了起来,手握剑柄大叫道:「那么,你已杀了都步实是不是?」
鹰爪王胡剑南端坐不动,震声大笑道:「你小子别紧张,老夫且问你一句话,都步实一直不肯告诉你他要诱捕的人是谁,对不对?」
龙一雄星目怒瞪道:「那又怎么样?」
鹰爪王胡剑南笑道:「这表示他存有私心,他想利用我妹妹迫我就范,要我的全部财产!」
龙一雄厉声道:「胡说!」
鹰爪王胡剑南摇头笑道:「绝对不是胡说,那天我去到马蹟山时,他就明白告诉老夫,说他一生担任公职,老来却无所得,所以要捞一笔以度余年,这话舍妹都听见,不信你可以问问她。」
龙一雄顿足道:「我不信!他不是那重人物,他要缉捕你,完全是为民除害!」
鹰爪王胡剑南笑道:「信不信由你,不过老夫很替你们不値,你们龙虎双侠是武林出类拔萃的新秀,却被他所利用而茫然无知,诚属可笑!」
龙一雄岂肯相信都步实是利欲薫心之人,振臂戟指,怒叱道:「你快说,你是否把他杀了?」
鹰爪王胡剑南狞笑道:「他妄想利用舍妹诱捕老夫,其实老夫对他的所做所为早已了若指掌——不错,他已被老夫杀死了!」
龙一雄登时惊怒交加,右手一抬,长剑脱鞘而出,厉声道:「过来,我要鬪鬪你这个老贼头!」
鹰爪王胡剑南态度沉着的笑道:「何必?听说你与舍妹感情不错,而老夫也很希望有你这个妹婿,要是——」
龙一雄大喝道;「住口!我和你妹妹的事到此一刀两断,今天我要砍下你的老狗头,为都老前辈鹰爪王胡剑南面容一沉,冷冷道:「眞的么?」
龙一雄决声道:「即使不为都老前辈,我也要宰了你这个阴险奸诈的老贼!」
鹰爪王胡剑南挺身起立道:「好,老夫很乐于成全你小子的心愿,现在一起到外面去吧!」
于是,五人一齐步出聚义厅,来到了祭坛前的广场上。
所有在总寨的匪徒早已获悉龙虎双侠上山,一直在注意情况的发展,这时看见总瓢把子同他们一齐走上广场,就知有一场好戏可看,顿时纷纷围聚过来。
内中,有一个女人是彭文雄认识的,这个女人便是蛇蝎美人冉矫娇!
她本是被追命判官都步实囚禁于马蹟山韬光庐的地下室中,今天却在总寨出现,可知胡剑南所言非虚,都步实确已遇害了。
彭文雄一见蛇蝎美人冉娇娇出现,便向她拱手一揖,含笑道:「冉姑娘别来无恙!」
冉娇娇瞪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鹰爪王胡剑南望望他们两人,面现疑色道:「小子,你怎认识老夫的压寨夫人?」
彭文雄笑道:「我不仅认识她,而且——」
冉娇娇发了慌,尖叱道:「彭文雄,你可要口下留德,咱们虽有过一面之缘,可是干干净净的!」
鹰爪王胡剑南沉容道:「娇娇,老夫是在问他,不是问妳!」
他接着回望彭文雄问道:「小子,你说不仅认识她,而且怎样?」
彭文雄笑道:「而且有一点点的感情存在。」
鹰爪王胡剑南目中暴射严厉精光,沉声道:「什么感情?」
彭文雄道:「我这个人有一点毛病,见到绝色美女就要紧追不舍,几年前我偶然发现了她,惊为天人,乃对她展开攻势,但她嫌我太年轻,不要我,害我患了一场相思病,差点丢了性命。」
鹰爪王胡剑南一听之下,面上才恢复笑容,说道:「凭你小子这付痨病相也想赢得美人心,简直是做梦!」
彭文雄笑道:「是极,是极!」
冉娇娇见他没有说出眞情,一颗跳动的心才定了下来。
鹰爪王胡剑南转对龙一雄悍笑道:「小子,都步实都不是老夫的对手,你要跟老夫动手只有死路一条,现在老夫先命二侍衞之一跟你走几招吧!」
说着,转头向站在身右的胖怪人道:「王侍衞,你上去会会他!」
胖怪人应了一声,从腰上抽出一把三节棍,举步上前,嘿嘿的笑道:「小子,我来送你回老家,进招吧!」
龙一雄掂了掂长剑,寒着脸一字一顿道:「你能被选为侍衞,想必身手不低!」
胖怪人抖开三节棍,呼呼舞了几下,咧嘴笑道:「收拾你小子绰有余裕就是了!」
龙一雄道:「我先让你三招!」
胖怪人面色一变道:「你配么?」
龙一雄道:「配!」
胖怪人火了,厉笑一声道:「好,老子就看你能不能接完三招!」
举步直欺而上,呼的一声,头一节棍如电下击,向龙一雄头上打去。
龙一雄身形一侧,避开了。
但三节棍本是变化无穷的武器,龙一雄刚刚避过第一招,胖怪人的第二招已到他腰上,变招之快,实非一般兵器可比!
而且,不但出招奇快,力道更是强猛!
龙一雄倒退一步,又避开了。
「躺下!」
胖怪人厉叱一声,第三招又打到他腰上。
这一招才是他的杀手钢,从表面上看,三节棍是打向他腰部,但就在即将击中之际,棍的第二节上突然「卜!」的一声跳出一截小尖刀,直指他胸口猛刺上去!
龙一雄没有后退,也没有往上跳,竟然身形一个飞旋,势如陀螺一般,一下转到对方身右,长剑一转,猛可倒刺而出!
「唷!」
胖怪人叫了一声,两眼大睁,面上升起痛苦的情形,身形摇摇欲坠!
原来,他已中了致命的一剑。
剑由他右腰刺去,由左腰刺出!
他面上痛苦的表情很快就凝固了,人人都看得出他已气绝,但是他没有倒下去,因为贯穿他腰身的长剑还握在龙一雄手中。
龙一雄神情凛凛的静立片刻,才一下抽出长剑,同时右脚倒踢而出,砰的将他的身子踢出寻丈开外。
鹰爪王胡剑南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凝望龙一雄良久,才冷冷一笑道:「哼,瞧不出你小子果然有两下子,很好,很好……」
一面说,一面脱下英雄袍,准备亲自下场了。
「总瓢把子,让在下再试他一试吧!」
瘦怪人躬身请命挑战。
鹰爪王胡剑南眼睛一转,颔首微笑道:「也好,不过可不能像王侍衞那样轻敌。」
瘦怪人点头称是,即由腰间抽出一条皮鞭,一跳而到龙一雄跟前。
彭文雄道:「龙一雄,这一仗让给我!」
说着,也一跳上前,抢到龙一雄前面。
瘦怪人大怒道:「小子滚开,我要为我好友报仇!」
彭文雄笑道:「今天只有公仇,没有私恨,谈报仇未免太小家气了,还是咱们两个来玩一玩吧!」
瘦怪人气得暴跳如雷,喝道:「你找死!」
手中皮鞭一揄,呼的一声,直卷而出!
彭文雄腾身飘起五尺,却不拔剑反击,大笑道:「我也让你三招——这是第一招!」
瘦怪人闻言更怒,皮鞭一圈一抖,发出「叭!」的一声脆响,鞭梢如灵蛇吐信,反向彭文雄双脚卷去。
彭文雄空中双脚一分,又避过他一鞭,哈哈笑道:「这是第二招啦!」
「呼!」
言犹未了,瘦怪人的第三鞭已然卷上他的腰身,将他由空中拖下来!
龙一雄看他被瘦怪人的皮鞭缠住,大吃一惊,急叫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彭文雄身子被拖落地上之际,口中发出一声厉叱,落地的身子突然反向瘦怪人脚下滚去。
接着,剑光一闪!
「啊!」
瘦怪人惨叫一声,登时栽倒地上。
他的双脚,已被彭文雄的长剑齐膝扫断,血如喷泉飞溅而起!
众人为之目瞪口呆,因为他们都没看见彭文雄拔剑的动作,只看见剑光一闪,瘦怪人的双脚就已断了,好快的剑!
彭文雄拿开缠在身上的皮鞭,一跳起立,拍掉身上的土灰,笑道:「不够刺激,不够刺激……」
鹰爪王胡剑南一张脸紧绷成一团,精目冒出火来,挥手示意部下移去受伤的瘦怪人和胖怪人的尸体,然后目注龙、彭二人沉声一字一字道:「你们眞要刺激的话,老夫不会叫你们失望就是——十八刀手何在?」
「在!」
四下轰应一声,立时有十八个彪形大汉越众走了出来。
这十八个彪形大汉个个袒胸露腹,肌肉结实,手上各握一柄大板刀,神态强悍已极,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一批刀手!
鹰爪王胡剑南脸上呈现一片狰狞恶笑,阴恻恻地道:「你们有没有勇气鬪鬪老夫这十八刀手?」
龙一雄手握长剑,暗然一笑道:「你已经叫他们出来了,又何必客气呢!」
鹰爪王胡剑南手一挥,喝道:「上!」
十八刀手早已将龙、彭二人围在核心,闻令身形一挫,马步一沉,便向龙、彭二人慢慢欺去。
龙一雄靠上彭文雄背后,神色自若的笑道:「老兄,你现在后悔了吧?」
彭文雄吃吃笑道:「后悔什么?」
龙一雄道:「后悔不该跟我上山。」
彭文雄道:「放屁,你能来的地方,我也能来!」
龙一雄道:「可是这回只怕有死无生啦!」
彭文雄笑道:「今天死了,二十年后还可再来,怕什么呀!」
两人以轻松的语气交谈着,竟似不把渐渐迫至跟前的十八刀手放在眼里。
而十八刀手却个个神色凝重,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与他们若无其事之状,正好成了强烈的对比。
随着双方距离的拉近,战鬪气氛已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程度,但是龙、彭二人仍是一副吊儿郞当的模样……
「呀!」
暴叱突起,当中两名刀手首先发动攻势,大板刀「呼!」的横砍而出!
龙、彭二人长笑一声,身形蓦地闪动,不约而同的滑步斜身。
但是,很快的,他们又慢慢的收脚挺身,恢复直立的姿式。
但那两名刀手,却像中了邪一般,面上浮起一层惊愕之色,四颗眼珠瞪得凸凸欲出,过了片刻之后,才隆隆相继倒下,鲜血也从他们腹部涌出。
原来,他们已分别中了龙、彭二人的一剑。
剩下的十六个刀手面容一懔,不期然倒退了一步,显然均被龙、彭二人神出鬼没的剑法吓住了。
鹰爪王胡剑南厉声道:「别怕,一齐上!」
「嘿!」
「呀!」
一片暴叱又起,十六个刀手大板刀齐扬,奋勇猛攻上去了。
于是,激战迸发,刀光剑影汇成一团!
人影窜动中,两声惨叫响起,又有两个刀手中剑,一个当场毙命,一个跌出战圈,抱腹哀号不已。
但是,龙、彭二人迎战这批刀手并不轻松,两人是以豁出性命的决心,和使尽浑身解数才占到上风的,因为毕竟双拳难敌回手,猛虎抵不了猴多,他们每人要凭一把剑应付七柄大板刀,确实是不容易的。
拼鬪了一会之后,彭文雄一下失闪,右腿上中了一刀,他大叫一声,长剑猛力架开砍临头上的三柄大板刀,继之一旋身子,左掌陡沉,一把抓住另一柄大板刀的刀背,奋力推出!
「啊唷!」
那名刀手被他奋力一推之下,就被自己的大板刀砍中膝盖,败退下去。
彭文雄再一旋身,长剑一式「转身射雁」,刺中另一名刀手的咽喉,又干掉了一个。
龙一雄一面迎战七个刀手,一面大声问道:「老兄,你挂彩了?」
彭文雄道:「不要紧,是轻伤!」
龙一雄忽然倒地一滚,长剑一阵挥搅,同时刺中两名刀手的小腿,虽未将他们的脚扫断,却也扫得他们皮开肉绽,跳着脚逃开了。
彭文雄朗笑道:「老兄,眞有你的!」
龙一雄一翻而起,左掌拍开攻到身旁的一刀,手中长剑倏地倒刺而出,口中大笑道:「那里,你比我更行!」
「啊哎!」
攻到他身后的一名刀手,腹部被他倒刺的一剑刺中,仰身倒了下去。
现在,十八刀手只剩下九个了。
鹰爪王胡剑南看到此处,已知十八刀手万难取胜,乃大喝一声道:「退下!」
九名刀手如闻大赦,连忙顿足纵开。
龙、彭二人也不趁势进击,一齐收剑站住,面上均露出潇酒的微笑!
鹰爪王胡剑南满面怒容,双手十指屈张着,发出「必卜」轻响,狞笑道:「龙虎双侠果然名不虚传,老夫把你们看低了……」
龙一雄略一躬身道:「承蒙夸奖,不胜荣幸之至。」
鹰爪王胡剑南迈步走入场中,浑身散发出腾腾杀气,冷笑道:「但是,十招之内收拾不了你们,老夫割下脑袋送给你们!」
龙一雄笑道:「一言为定。」
他转对彭文雄挥挥手道:「退开一些,让我来领敎领敎这位名震天下的绿林巨雄。」
彭文雄站着不动,笑道:「你耳朶有毛病么?」
龙一雄道:「嗯?」
彭文雄道:「他是说『你们』,不是说『你』!」
龙一雄道:「但是你腿上受伤了,受伤的人是应该退下休息的。」
彭文雄指着自己腿上的伤口道:「你看,我只不过是被刀尖划伤了一下,这点轻伤,就算是三岁小孩也忍受得了的。」
龙一雄叹了口气道:「你这个人眞怪,为什么非要陪我送命不可?」
彭文雄道:「你都不怕送命,我为什么要怕!」
龙一雄没有再说什么,回望鹰爪王胡剑南抱剑行了一礼,笑道:「久闻胡总瓢把子的『鹰爪功』厉害非凡,今日有幸领敎,眞是高兴!」
鹰爪王胡剑南冷冷道:「假如你们已准备好了,就进招吧!」
龙一雄已知现在要对付的是个极其可怕的人物,故表面虽然轻松,心底上却紧张得很,他转脸向彭文雄笑问道:「你准备好了没有?」
彭文雄点头道:「随时待命。」
龙一雄道:「那就干吧!」
「吧」字未落,长剑已一振而出,一招「黑虎偸心」,朝鹰爪王胡剑南的心口疾刺过去!
彭文雄亦跟着发招,长剑一式「水底捞月」,扫向胡剑南的下盘。
两人一上一下,配合得很好。
胡剑南长啸一声,身形飘然腾起,右脚一抬,飞踢彭文雄胸部,左掌一沉,直切龙一雄的天灵盖身法美妙,攻击的手法更是高明!
龙、彭二人识得厉害,连忙撤剑闪避!
胡剑南的确不愧是绿林第一高手,一出手便得了先机,只见他身躯再一旋转,就像一股龙卷风,倏地扑上龙一雄,五指曲张,猛抓而下!
这是顶厉害的鹰爪功,五指如钢,无坚不摧,武林高手伤在他这手鹰爪功之下的不知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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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7 09:02: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八章 龙虎遇险



龙一雄自然识货,疾忙一蹲身,以「盘龙刺虎」之式,扬剑反击上去。
「拍!」
胡剑南抓下的五指,突然一下扣住了他的剑身,就像扣住了一条棍子那样毫不在乎。
龙一雄大吃一惊,猛力一推一拉,却发觉长剑已在他手上生了根,既推不进一寸,也拉不出一分。
彭文雄大喝一声,吐剑刺向他左腰,欲迫他放手。
胡剑南狞然一笑,左掌顺势往下一沉,又是「拍!」的一声,也将他的长剑抓住了。
他以双十指抓住了锋利无比的剑刃,竟不怕被剑刃割裂掌心和手指!
彭文雄情急之下,右脚猛抬,踢向他腰部。
「砰!」的一响,正中其腰部,这一脚若是踢中大树,大树也将拦腰折断,但是胡剑南却若无其事,双脚都没移动一下。
胡剑南沉笑一声,双掌眞力陡发,喝道:「断!」
「拍!拍!」两响,两柄长剑应声而断!
龙、彭二人心头发毛,慌忙顿足纵退。,
胡剑南厉笑道:「跑不了!」
身形一闪,以快得令人看不淸的速度追上龙一雄,五指如电抓下,正中龙一雄左肩。
龙一雄感到像被扯去了一块肉,痛澈心肺,大叫一声,仰身栽倒。
彭文雄一见龙一雄倒下,怕对方续下毒手,立即奋不顾身的扑上去,以手中半截断剑,横劈对方后颈。
胡剑南转身扬掌切出,切中他握剑的右腕,震开他半截断剑,紧接着右掌一扬,平抓而出,悍笑道:「你也躺下吧!」
「啊哎!」
彭文雄登时抱腹蹲下,头上汗如雨下。
胡剑南「哼!」的冷笑一声,向在场边围观的众部属一挥手道:「把他们吊起来!」
「是!」
立刻就有数人奔入场中,将龙、彭二人捆绑起来。
广场左边有一座专为吊人而建的木架,几个匪徒将龙、彭二人的手脚绑好之后,便将他们拖到木架下,拉下木架上的绳子,再绑住他们双手,就拉起绳子,将他们吊了起来。
原来,龙、彭二人只被胡剧南的鹰爪功抓伤,失去了抵抗能力,并未死亡,神智都还很淸楚。
胡剑南跟到木架前,冷冷道:「脱下他们的衣服,宠怕揭鳞虎怕抽筋,老夫要揭他们的鳞,抽他们的筋!」
两名匪徒应声上前,用刀割破龙、彭二人的衣服,将他们身上的衣服扯下,只让他们留下一条内裤。
蛇蝎美人冉娇娇靠上胡剑南身边,含笑道:「这姓彭的身上有筋,那姓龙的身上却无鳞,大当家的怎么揭他的鳞呢?」
胡剑南道:「剥皮便等于是揭鳞!」
冉娇娇笑哦一声道:「我还不曾看人被剥皮,那一定很有趣。」
胡剑南道:「不错。」
冉娇娇笑道:「但怎么剥呢?」
胡剑南道:「在他头上割开一个口,把水银灌下去,妳知道水银是无孔不入的,它会由头皮一直往下流,使皮和肌肉分开,当然水银在往皮下钻动的时候,会有些痛苦。」
冉娇娇掩口吃吃娇笑道:「你这个人哪,说话就是这么有趣,只是有些痛苦么?」
胡剑南微笑道:「是不是很痛,只有身受者知道!」
冉娇娇轻移莲步走到龙一雄跟前,凝眸斜乜,嫣然一笑道:「龙一雄,你现在一定很后悔外号叫『龙侠』,是不?」
龙一雄虽是被吊着,仍不改其玩世不恭之态,闻言笑了笑道:「我只后悔一件事……」
冉娇娇笑问道:「哪一件?
龙一雄道:「我后悔投错了胎,要是我生为彭文雄,那该多好。」
冉娇娇一怔道:「你希望自己是彭文雄?」
龙一雄道:「是的。」
冉娇娇道:「为什么?」
龙一雄道:「因为彭文雄曾经跟妳睡过觉,跟妳这样标致的姑娘睡觉,可说死而无憾。」
冉娇娇登时玉脸泛红,怒叱道:「你胡说,奴家是何等样人,岂会跟彭文雄睡……睡……」
彭文雄接口笑道:「娇娇,妳这个女人很不错,可惜只有一点点的美中不足。」
冉娇娇转向他瞪了一眼,含怒道:「你敢胡说八道,奴家立刻劈死你!」
彭文雄道:「妳全身上下都美,就只有小腹下那颗黑痣不大好看。」
冉娇娇又惊又怒,娇叱,声,挥掌便向他劈去。
胡剑南大喝道:「住手!」
冉娇娇一掌已劈到彭文雄腹前,只要再向前一两寸,就可击毙彭文雄,但听了胡剑南的喝声,她终于收住了掌势。
因为她最了解胡剑南的脾气。
她回头露出惹人怜爱的神情,说道:「大当家,你别听他胡说,奴家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胡剑南神色冷峻已极,道:「如果妳没有做出对不起老夫的事,他怎知妳小腹下有颗黑痣?」
冉娇娇满脸通红,期期艾艾道:「那是……那是无意间被他看见的。」
胡剑南冷笑道:「怎么说?」
冉娇娇垂首道:「数月前,他忽然闯进了咱们怀五山的住处,当时奴家正在洗身……」
胡剑南道:「后来呢?」
冉娇娇道:「他……他说赶路错过宿头,要求借宿一夜,奴家没答应,他也就走了。」
胡剑南回对彭文雄问道:「小子,是这样么?」
彭文雄含笑不语。
胡剑南双目一瞪,厉声道:「快说!」
彭文雄笑道:「别急,你这个人眞是奇怪,既然怕戴绿头巾,就不该把她丢在山中不管……」
胡剑南迫上一步,咬牙切齿道:「你跟她睡过觉了!」
彭文雄道:「没有,我不喜欢小腹下有黑痣的女人。」
胡剑南面上怒容一松,好像透了一口气似的。
冉娇娇简直不敢相信彭文雄还肯替自己隐瞒,不禁大受感动,向彭文雄投出感激的一瞥。
胡剑南道:「你虽然没欺负老夫的女人,但今天你杀了老夫的部下,老夫仍要抽你的筋!」
彭文雄道:「你这不是恩将仇报么?」
胡剑南掉头向部下喝道;「准备剥皮和抽筋的工具!」
「是!」
有两名匪徒应了一声,转身疾奔而去。
胡剑南又道:「拿一张椅子来!」
「是!」
又一名匪徒转身奔去。
不久,椅子和剥皮抽筋的工具均已取到。
胡剑南大刺刺的往椅子上一坐,喝道:「先剥那姓龙的皮!」
两名匪徒应声上前,将龙一雄降下数尺,让他的双脚落到距离地面数寸之处,其中一名匪徒张臂将他的双脚紧紧抱住,使他无法挣扎,另一名匪徒则打开一个箱子,取出一柄雪亮的小刀和一个磁瓶,他把磁瓶的塞子拔开,放在一边,然后拿起小刀,动手便欲剥开龙一雄的头皮。
就在此时——
「不要动手!」
一声惶急的娇呼,由寨中传出!
随着呼声,一条纤细娇小的人影疾奔而来。
一她,正是胡明媛!
胡剑南一看是自己的妹妹,眉头一皱,很不高兴地道:「妳出来干什么?」
胡明媛奔到他身边,扑地跪倒,双手扯住他哀求道:「哥哥,我求求您,请您不要杀他,好么?」
胡剑南目中射出严厉的光芒,冷冷道:「哼,他把妳擒给都步实,妳却还在为他求情么?」
胡明媛目涌泪光道:「是的,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他一直对我很好——」
胡剑南截口冷笑道:「你说他是好人,那么为兄便是坏人了?」
胡明媛道:「不,小妹没说哥哥坏,小妹只求您饶恕他一命——」
胡剑南叱道:「滚开,妳这个下贱的丫头,若不是看在同胞兄妹的份上,我连妳也宰了!」
胡明媛神色一愕,瞪大眼睛道:「您!……哥哥,您骂小妹下贱?」
胡剑南道:「妳投身娼门,干那人尽可夫之事,这还不是下贱么!」
胡明媛脸上现出痛苦之色,眼泪簌簌直下,悲声道:「哥哥您怎么说这种话,如果您肯照顾小妹的生活,小妹何至沦为娼妓?」
胡剑南扳着脸孔道:「妳再囉苏一句,我就把妳赶下山,快滚!」
胡明媛伤心欲绝,哭道:「哥哥,您要骂我打我都可以,只求您不要杀害他们,让他们下山去吧!」
胡剑南不再理睬她,一抬手道:「动手!」
胡明媛悲叫一声道:「不!」
整布人突然扑在胡剑南身上。
胡剑南神色一呆,继之现出痛苦的情形,僵坐了半晌之后,蓦然大喝一声,双手猛扬,将胡明媛抛了出去。
胡明媛惨叫一声,身如断线纸鸢,飞出三丈开外,摔落地上时,人已昏死过去,唇角流出一缕鲜血!
这时,众人才看出胡剑南的面上为何有痛苦的表情,原来他的心房已被一把剪刀深深揷入!
他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举步向胡明媛走去,目中暴射着可怕的杀气,走到胡明媛跟前,慢慢的举起了他的鹰爪掌
但是,他终于没能抓下去,突然身躯一歪,倒地气绝死了!
两眼暴瞪,竟似死不瞑目。
所有在场的匪徒都呆住了。
没有一人料到会发生这种事,胡明媛竟有勇气杀死自己的哥哥,而武功盖世的一代枭雄,竟会死在没有武功的妹妹手下!
众人目瞪口呆的呆立良久,才有一人跳到胡剑南身边,蹲下抱住他的尸体,激动的大叫道:「大当家,大当家,您……」
这人正是负责把守第十八关口的陆威扬,他喊到一个「您」字时,就没有再喊下去,因为他已看出胡剑南回生乏术了,他轻轻的把胡剑南的尸体放平,挺身起立,转对那准备为龙一雄剥皮的两名匪徒,满面严厉地道:「你们还不动手,发甚么呆!」
「是。」
「等一下!」
发话的是冉娇娇。
陆威扬目光一叹道:「姑娘有何意见?」
冉娇娇道:「奴家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陆威扬道:「甚么?」
冉娇娇扭动腰肢向他走过去,走到他身前,表示要跟他耳语,却突然一掌挥出!
「砰!」的一声,正中其胸口!
陆威扬「啊!」了一声,身子直飞出去,落地之后,再也爬不起来了。
众匪徒大惊失色,忙的纷纷亮出兵器。
冉娇娇厉叱道:「别动,我现在已是十八盘岭的总瓢把子,你们只要服从我,便有好处!」
众匪徒听了惊疑不决,但已没有动手之意。
冉娇娇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走到彭文雄面前,格格娇笑道:「彭文雄,你料不到会有这种结果吧!」
彭文雄道:「是啊!」
说毕,闭目等死。
冉娇娇突地挥出匕首,割断了他手上绳子,等他跌落地上时,又迅速的割断他脚上的绳子。
彭文雄登时恢复了自由之身,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种事,一边揉着手腕,一边望着她讶笑道;「我听说女人善变,但总不会变得这样离谱吧?」
冉娇娇不答,又去割断龙一雄手脚上的绳子,将他救了下来,这才启口笑道:「你们都还能动吧?」
龙一雄肩上被胡剑南的「鹰爪功」抓伤,但并不严重到无法行动,他没有回答她的询问,立刻奔到胡明媛身边,将她一把抱起,叫道:「玉娘!玉娘!」
冉娇娇笑道:「你还叫她玉娘么?」
龙一雄立刻改口道:「明媛,明媛,妳醒醒,妳醒醒!妳可不能死啊!」
胡明媛软绵绵的毫无反应,不过可以看出还没死,还有一丝气在。
冉娇娇跟过去,探手入怀摸出一个小磁瓶,倒出一颗红色药丸,递给龙一雄道:「这是大还丹,也许可以保住她的命。」
龙一雄连忙接过大还丹,送入胡明媛的口中,忧心如焚地道:「她的筋骨断了三根,但不知有没有伤及内脏,要是伤皮内脏……」
冉娇娇道:「如果伤到内脏,她早已死了,不过仍须立刻进行救治。」
她说到这里,转对围立四周的众匪徒问道:「华老二哪里去了?」
「老汉在此。」
冉娇娇道:「你来看看。」
华老二走上前,翻翻胡明媛的眼皮看了看,再按按她的筋骨,颔首道:「有几分希望。」
冉娇娇道:「那就快施救吧!」
华老二道:「好的,请龙侠将她抱到屋里来。」
说罢,起身行去。
龙一雄问道:「他是谁?」
冉娇娇笑道:「是本寨的一位大夫,自称是华佗的后裔,大家虽然都不相信,但对他的医术倒是心服口服。」
龙一雄连忙抱着胡明媛站起,跟着华老二走去。
彭文雄看看他们走入寨内屋中,才趋近冉娇娇身边,低声道:「妳能压住众人?」
冉娇娇含笑道:「现在是鎮压住了,但下面十七座山寨的兄弟听不听奴家的话,可不敢保证。」
彭文雄笑问道:「妳为何要救我们?」
冉娇娇嫣然一笑道:「因为奴家不喜欢胡剑南,他太老了!」
彭文雄微笑道:「甚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他的?」
冉娇娇道:「刚才,你没有承认跟奴家睡过觉的时候。」
彭文雄哈哈笑道:「妳这个女人眞有意思!」
冉娇娇忽然正色道:「奴家现在已是十八盘岭的总瓢把子,你可要服从我的命令,否则我一声令下,你还是逃不了一死!」
彭文雄一躬身道:「是的,有何差遣,敬请吩附。」
冉娇娇噗嗤,笑道:「现在还没有,不过等一下可能就有了。」
彭文雄一歪头道:「嗯?」
冉娇娇压住声音道:「下面十七座山寨的关主如不服我领导,你可得保护我。」
彭文雄也低声道:「如何保护?」
冉娇娇道:「救我下山啊,你这个傻瓜!」
彭文雄道:「妳不想坐上总瓢把子的宝座?」
冉娇娇道:「只要有人喜欢我,我甚么都可不要,我现在好喜欢做人家的媳妇。」
彭文雄道:「要做我们彭家的媳妇,须得严守妇德。」
冉娇娇道:「这一点我大槪可以办得到。」
彭文雄道:「这些大小喽囉怎么处置?」
冉娇娇道:「资遣可也。」
彭文雄道:「好,等那十七位关主赶上总寨之后,看他们态度如何,再作主张。」
冉娇娇点点头,于是张望围立四周的匪徒大声道:「各位兄弟我们胡总瓢把子不幸被他的妹妹刺杀身亡,如今奴家将暂时代理总瓢把子的职务,各位只要顺从奴家的指挥,从这个月起,每人饷银多加一借!」
「好啊!」
「我等拥护夫人!」
众匪徒听到「饷银多加一倍」,登时笑逐颜开,举臂欢呼起来。
冉娇娇笑了笑道:「但有一个条件,等下山下的十七位关主如果反对奴家,你们须得协助奴家抵抗他们才行!」
众匪徒齐声道:「好!」
冉娇娇道:「现在大家动手将总瓢把子吸十八刀手的尸体移开,咱们择日把他们安葬。」
众匪徒于是一齐动手,将胡剑南及数名刀手的尸体移出场外去了。
冉娇娇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彭文雄笑道:「但愿那十七个关主不要一起上来,就好对付了。」
彭文雄笑道:「他们都是胡剑南的心腹?」
冉娇娇道:「大槪是吧!我也不太淸楚,我到此也不过两三天而已。」
彭文雄道:「妳以前为何不告诉我胡剑南伪死的秘密?」
冉矫娇道:「我并不知他伪死,我也是直到他在马蹟山韬光庐出现时,才知他还在人间,这也就是我不喜欢他的原因之一,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眼里只看得见金钱,看不见任何亲情。」
彭文雄道:「都步实当眞被他杀害了?」
冉娇娇道:「我没亲眼看见,据胡剑南自己说,都步实中了他一招鹰爪掌,掉入太湖里去了。」
彭文雄道:「胡剑南说都步实也在觊觎他的财产,这话不知是眞是假?」
冉娇娇道:「不假,昨天胡姑娘就告诉我这件事,她说都步实确曾以她为人质,强迫胡剑南献出一百万两银子给他。」
彭文雄叹道:「眞想不到都步实也是个利欲薰心之人,怪不得他一直不肯说明他要诱捕的人是胡剑南。」
冉娇娇道:「你和龙一雄都是傻瓜,被他利用而茫然不知。」
彭文雄道:「因为他是退休的著名捕头所以我们都相信他的为人,却未想他晚节不修,自甘毁去一生令誉,眞是可惜!」
两人正交谈间,突见两条人影由山寨大门飞纵而入,疾如飞燕向广场这边奔来。
冉娇娇脸色一变道:「来了,那是第十六关主『一手翻天孙伯峯』和第十七关主『鬼腿范彰』!」
彭文雄道:「别怕,要是他们冥顽不驯,就让我来打发。」
冉娇娇关心的问道:「你的伤不要紧么?」
彭文雄道:「不要紧,胡剑南那一掌虽然厉害,但事前我已运功抗拒,故伤得不重。」
话声甫落,一手翻天孙伯峯和鬼腿范彰已奔到面前,刹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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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7 09:23: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九章 取而代之



一手翻天孙伯峯沉着一张满是横肉的面孔,目光严厉的瞪视着冉娇娇,开口问道;「冉姑娘,听说总瓢把子死了?」
冉娇娇轻点螓首道:「是的,是被他妹妹出其不意用剪刀刺死的。」
一手翻天孙伯峯目光如电四扫,又问道:「那么他妹妹呢?」
冉娇娇道:「她也受了重伤,只怕也活不成了。」
一手翻天孙伯峯举手一指彭文雄,满面愤怒的问道:「妳怎么把这小子放了?」
冉娇娇道:「总瓢把子已死,咱们又与他们两人无仇,不放他们又得如何?」
一手翻天孙伯峯冷冷一笑道:「但我接到的消息是总瓢把子已下令处死他们!」
冉娇娇道:「现在奴家已取得总瓢把子的地位而代之,奴家不想处死他们。」
鬼腿范彰大叫一声道:「甚么,妳要取总瓢把子的地位而代之?」
冉娇娇微笑道:「有何不可?」
鬼腿范彰「呸!」的吐了一口痰,骂道:「妳算老几,要想当上总瓢把子,还得问问我们十七人肯不肯呢!」
冉娇娇道:「你们肯不肯?」
鬼腿范彰道:「妳呀!替老子端夜壶还差不多——啊哎!」
突然双手一抱腹部,摇摇倒倒的倒退数步,然后一屁股跌坐于地,面上一片苍白!
原来,他腹部已中了一支玉钗!
冉娇娇格格娇笑道:「奴家没听淸楚你的话,你再说一遍给奴家听听!」
鬼腿范彰大叫道:「老孙,快动手宰了她!」
一手翻天孙伯峯厉吼一声,一式饿虎扑羊,探掌向她猛拍上去。
彭文雄闪身迎出,举掌一格,喝道:「不得无礼!」
「砰!」然一响,一手翻天孙伯峯如遇狂台,空中身子一仰,翻了个筋斗,跌了出去。
但他身手倒也矫捷,堕下之时,双脚先着地,并未摔倒地上。
彭文雄称赞道:「很好,你比十八刀手高明多了,但你仍然难逃一死!」
话声中,如影随形直欺而上,一掌疾切他颈部。
一手翻天孙伯峯确非凡手,只见他上身一偏,让开了攻到的一掌,右掌暴探,反击彭文雄腹部。
彭文雄右膝一屈抬起,竟以膝盖推开他的手掌紧接着变招攻出,骈指点他双目。
一手翻天孙伯峯疾退半步左掌猛扬欲扣彭文雄的手腕。
「做梦!」
彭文雄大笑一声,陡地反扣住他的左腕脉门,跟着右膝再抬,碎的一声,击重了他的腰部一手翻天孙伯峯闷哼一声,跌出数丈,落地之后还想挣扎爬起,但只爬起一半,又即卧倒,看样子不死也将落个残废了。
冉娇娇很是高兴,笑道:「好极了,现在只剩下十五个了。」
彭文雄笑道:「只要他们不一起上来,我就有把握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冉娇娇道:「他们可能不会一起赶上来,因为每座关口相距一个盘岭。」
正说着,龙一雄已由寨内赶出,问道:「是谁上来了?」
彭文雄一指倒在地上呻吟的孙、范二人,笑道:「就是这两个家伙。」
龙一雄道:「还有十五个关主,只怕就要赶上来了。」
彭文雄道:「正是不过他们不在同一关口,故可能不会一起上来——胡姑娘怎么样了?」
龙一雄面呈忧急道:「还在昏迷中,华老二正在尽力施救……」
彭文雄道:「我想她会好的。」
龙一雄叹道:「但愿如此。」
冉娇娇道:「华老二医术十分高明,只要——啊,又上来两个了!」
不错,又有两个关主赶上总寨,朝广场这边疾奔而来。
彭文雄道:「那是第十四和第十五的关主吧?」
冉娇娇道:「正是,前者叫『双枪客杨雪帆』,后者叫『病猫李三』——你们最好马上将他们收拾下来,否则后面的十三个关主一到就麻烦了。」
彭文雄一拍手道:「有道理!」
说着,拔剑迎了上去。
龙一雄亦拔剑迎出。
那双枪客杨雪帆和病猫李三赶到近处,一见孙、范二人躺在场上,再见龙、彭二人仗剑迎来,于是也不打话,暴喝一声,便与龙、彭二人干上了。
彭文雄迎战双枪客杨雪帆,龙一雄迎战病猫李三,两人深知现在时间宝贵,不能与敌人作耍,故一上来便使出绝学,剑如匹练纵横飞舞,不到几个照面,已将杨、李二人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双枪客杨雪帆一看龙一雄剑法厉害,料知不敌,立萌退志,挥起一枪格开龙一雄的长剑,顿足疾起,叫道:「老三,咱们暂退!」
龙一雄道:「不要走!」
长剑一圈,赶上一步,猛跳过去。
「刷!」的一声,剑光过处,双枪客杨雪帆的左掌应声落地,他惨叫一声,纵身跳出两丈,负伤疾逃。
病猫李三也想逃走,但也没逃成被彭文雄一剑刺中膝盖骨节,登时倒地狂呼狂叫起来。
冉娇娇忽然纵身跳出,拾起杨雪帆丢下的一支长枪,一旋娇躯,飘到病猫李三身边,一枪对准他的心窝刺下。
病猫李三发出一声惨嚎,手脚一翘,登时毕命。
她再一跳而到孙、范二人身前,枪出如电,又将孙、范刺死。
彭文雄摇头笑道:「女人家不该这么残忍,他们已失去抵抗能力,不必赶尽杀绝。」
冉娇娇笑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些人都是怙恶不悛之徒,你不杀死他们,将来没个完的。」
龙一雄道:「除恶务尽虽有道理,但我也不赞成下手杀死受伤之人尤其妳是个女人,岂可嘿,又来了三个了!」
那是第十一、十二、十三的三位关主,他们一个持剑,一个持刀,另一个持狼牙棒,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
冉娇娇越前数步,戟指他们厉声道:「你们三人听着,总瓢把子已死,奴家将取他的地位而代之,你们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三位关主在她对面三丈处站住脚步,当中那持剑的关主嘿嘿冷笑道:「妳有何资格当上总瓢把子?」
冉娇娇道:「因为我是他的妻子,他的一切理应由我承继。」
那持剑的关主仰头狂笑一声道:「我们总瓢把子的妻子多得很妳算老几?」
冉娇娇冷笑道:「听你口气,你是不服了?」
那持剑的关主扬了扬手中的长剑,大笑道:「问问老子手中这把剑吧!」
冉娇娇道:「好的,我就问问看!」
说着,姗姗而上。
那持剑的关主向另两个关主一打手势,他自已立即迎上冉娇娇,挥剑便劈。
持刀的关主和持狼牙棒的关主也立刻扑向龙、彭二人,六个人登时捉对儿拼闘起来。
冉娇娇虽是赤手空拳,但她一开始便使出的掌法就给人一种不同凡响之感,她的双掌飘忽不定,如绕花而飞的蝴蝶,迎战对方手中一柄利剑,竟是攻多守少!
而另两个关主的身手,对龙、彭二人来说,也都不是力敌人物,交手数招之后,两人已稳占上风。
彭文雄一边从容化解对方的猛攻,一边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阁下当眞要把命赔在这里么?」
使狼牙棒的关主不发一语,只是拚命抢攻。
彭文雄笑道:「好,从现在开始,注意你的右耳!」
剑招一变,不再化解对方的招术,开始运剑反击!
三四招一过,使狼牙棒的关主已手忙脚乱起来了,但是他仍很倔强,不肯服输。
「着!」
剑光一闪,血已溅起!
使狼牙棒的关主只觉右耳一凉,伸手一摸,才发觉自已的右耳果然已失,这才大吃一惊,慌忙顿足倒纵下去。
彭文雄并不乘胜追击,挥挥手道:「快走否则命要没有了!」
使狼牙棒的关主果然听话,掉头疾逃而去。
就在这时,龙一雄也已得手,将使刀的关主的左手大拇指削去一节,他也不以为已甚,喝道:「快滚,不然砍下你的脑袋瓜子!」
使刀的关主倒退数步,低头看看被削断的大拇指,愤怒的说了一句「后会有期」,随即转身向山下奔去。
冉娇娇看见龙、彭二人均已获胜,激起了要强好胜之心,当下绝招杀手连施,攻得对方节节后退。
彭文雄心知那位关主再不走的话,必将惨死于她的掌下,乃开声道:「喂,你的两个同伴都跑了,你还不走难道准备杀身成仁不成?」
使剑的关主听了掉头便跑。
冉娇娇叱道:「哪里走!」
身如闪电,抢前一掌拍出。
「砰!」
「啊……」
使剑的关主闪避不及,后脑顿碎,一声惨叫过后,立时仆地气绝。
彭文雄眉头微微一皱,却仍面带笑容道:「喂,我告诉妳,我可不喜欢娶一个女杀星做妻子,下次妳再杀人的话,咱们只好劳燕分飞了!」
冉娇娇笑道:「好,我不再杀人就是了,但是还有十个关主未上来,你们自信能够劝使他们顺从么?」
彭文雄道:「他们不顺从,可以略施薄惩,妳让我和龙一雄来对付就是了。」
冉娇娇含笑不语。
龙一雄关心胡明媛的伤势,纳剑入鞘道:「我去看看她,马上回来。」
说罢,拔步奔入寨内。
他奔入一间房子,只见华老二正坐在榻旁为胡明媛把脉,而胡明媛仍在昏迷中,一颗心不由得往下沉,问道:「情况如何?」
华老二摇摇头,道:「脉搏很弱,只怕……」
龙一雄心如刀割,着急地道:「你非要把她救活不可,她绝对不能死!」
华老二苦笑道:「老汉已尽了力。」
龙一雄走近榻前,轻喊道:「明媛,明媛,我是龙一雄,妳醒一醒!」
胡明媛没有一点反应。
华老二叹道:「老汉已将她的肋骨接好,不过可能有一支断骨伤及内脏……」
龙一雄忧急如焚道:「那会怎样?」
华老二道:「老汉刚才又给她服下一包内伤药,它有止血的功效,要是她的内脏伤得不重,便能慢慢痊愈,但是……」
龙一雄道:「但是怎样?」
华老二道:「照一般常情,她此刻应可淸醒才对,所以老汉懐疑她的内伤只怕不轻。」
龙一雄道:「有什么灵药可治?」
华老二道:「冉姑娘的大还丹和老汉自制的续命丹都很不错,要是不能使她苏醒,那就……」
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
龙一雄皱眉良久,才道:「你尽力救治,若能救活她的命,我会重谢你的?」
华老二苦笑道:「老汉自会尽力救治,要能救活,老汉也不要你重谢,只希望放老汉下山回家,于愿足矣!」
龙一雄道:「你不是胡剑南的手下?」
华老二梅头道:「不是老汉是被刼持上来的,他们说山寨里需要一位大夫……」
龙一雄道:「你来此多久了?」
华老二道:「三年了。」
龙一雄道:「好,若能救活她,我保证你安然返家,并给你一笔金钱!」
他接着道:「若有任何情况,马上通知我,我要出去看一看。」
说罢转身出房。
回到广场上,只见彭文雄和冉娇娇仍站在那里,而地上的尸体还是原来那几具,显然山下的十个关主还没上来。
他走近彭文雄问道:「他们怎么不上来?」
彭文雄道:「谁知道,她已派人下去探查——胡姑娘醒了没有?」
龙一雄神色沉重地道:「没有,脉搏很弱,只怕是救不活了。」
彭文雄道:「她是个好姑娘,不该这样就死去。」
龙一雄仰望苍天,喃喃说道:「如果可以折寿救她,我愿这样做……」
冉娇娇正要启口说话,忽见一名喽囉神色仓皇的由寨外奔入,急忙迎上前问道:「怎么样?」
敢情这个喽囉是她派下山去探查的,只见他满面惊恐的叫道:「夫人!大事不好,他们攻上来了!」
冉娇娇脸色一变道:「来了多少人?」
那喽囉答道:「十位关主,外加八百兄弟!」
冉娇娇慌了,又问道:「距此多远?」
那喽囉道:「已到第十五关口,马上就到了!」
冉娇娇急道:「快传令下去,本寨兄弟齐带刀箭到寨门上集合!」
那喽囉应了一声,拔步奔入寨内,大喊大叫起来。
彭文雄面呈凝重问道:「这总寨共有多少喽囉?」
冉娇娇道:「一百多个而已。」
彭文雄道:「一百多个要抵御八百人的攻击,只怕不行吧!」
冉娇娇道:「不要紧,咱们居高临下,发箭攻击,应可造成他们惨重的伤亡,眞是不行的话,还有滚木滚石可以攻敌。」
说话间,只见一羣带刀措箭的喽囉已由寨中四处奔出,赶到了广场上。
冉娇娇大声道:「各位兄弟,山下的十位关主不服我的领导,已率领八百兄弟攻上来,企图攻占总寨,抢夺总寨的财宝,咱们一起去抵抗,今天只要能击溃他们,每人赏银一百!」
她接着一挥玉臂,喝道:「走!」
纵身便向寨门奔去。
众喽囉跟着她奔上寨门「城墙」上,立时摆开阵式,个个搭箭于弓,严阵以待。
龙、彭二人亦跟着众人走上「城墙」,注目一望,只见山岭下人影幢幢,十位关主所率领的八百喽囉已攻到第十六关口了!
彭文雄靠近冉娇娇身边,问道:「妳说的滚木滚石在何处?」
冉娇娇一指山岭左方的一片树林,道:「就在哪里面,贝要斩断绳子,数百颗巨石和滚木便会像瀑布一样直泻下去。」
彭文雄道:「妳说妳到此不过两三天,怎么对山寨的情形如此淸楚?」
冉娇娇道:「这是胡剑南告诉我的,来此头一天,他就带我四处巡视,把总寨布防的情形指给我看。」
这时,十个关主和八百喽囉已到第十七关口,他们像一条长蛇阵,浩浩荡荡的奔上山,呐喊之声,响澈满山遍野了!
冉娇娇忙道:「这里由你们两人指挥,我去那边准备发动滚木滚石。」
说毕,娇躯一纵,破空飞去。
龙一雄道:「这下要死伤很多人了。」
彭文雄道:「正是,不过如不击溃他们,咱们便难活命。」
龙一雄道:「你眞要娶她为妻?」
彭文雄微笑道:「你看如何?」
龙一雄道:「我不知道,这要由你自已决定,如果你认为她可以做一个贤妻良母的话,就娶她好了。」
彭文雄微笑不语。
「杀!」
「杀!」
「杀!」
十位关主所率领的八百喽囉,已像潮水般汹涌而至,攻到了总寨外面的山路上!
龙一雄伸手碰碰彭文雄,问道:「你认为她可以做一个贤妻良母么?」
大军压境他却还在关心彭文雄的婚事。
彭文雄耸耸肩道:「我想可以的,女人坏的时候很坏,好的时候很好,而且所谓恶马恶人骑,我自信可以驾驭她,叫她服服贴贴。」
他见十位关主和众喽囉已攻到近处乃举臂大叫道:「众兄弟,干啊!」
一声令下,守在城墙上的众喽囉立时站起发箭。
「嗖!」
「嗖!」
「嗖!」
刹那间,箭如雨下!
首当其冲的数十名喽囉,登时中箭倒下,惨叫一片。
「杀啊!」
「冲上去!」
「冲上去!」
在后「督军」关主,厉声喊叫着,不让众喽囉后退。
于是,又一批喽囉抢舞刀枪,冒死冲上来。
但是,仍然难逃城上喽囉利箭的攻击,又有几十人中箭倒了下去。
「攻!攻!攻上去!」
一位关主冲前而出,舞着一柄鬼头刀,挡开如雨而至的箭阵,奋勇攻临城下!
彭文雄道:「这一个必须干掉。」
说着,由一名喽囉背上箭筒抽出―支箭,抖手打出!
那位关主能够打掉众喽囉射到的箭,却打不掉彭文雄打出的一箭,头额顿被射中,大叫一声,仰身栽倒下去。
众喽囉一看有位关主中箭身亡,心怯了,不顾后面关主的喝叱,纷纷倒退下去,各自找地方躱避起来。
杂在众喽囉中的几位关主大为发火,一齐向城下猛扑过来,打算冲入寨中,击杀城上的喽囉。
但扑到城下,已有二人中箭倒下,另二人扑到寨门,冲到铁门,攻入寨中,扑上了城墙。
龙、彭二人连忙上前迎战。
四人在城上展开一场恶闘,但,交手数招之后,均敌不住龙、彭二人的神妙剑法,被逼得跳回城下去了。
而这时,又有一羣喽囉攻到近处。
「射!射!」
龙一雄挥剑大叫。
一排利箭,应声射出,攻到近处的五十多个喽囉无一幸免,一齐倒了下去!
连那两位跳回城下的关主,也在混战中被箭射中,死在城下。
至此,十个关主已死了五个,剩下的五个一看苗头不对,立刻大叫道:「众兄弟,咱们暂退!」
那知话声甫落,蓦闻「轰」巨响由左方树林发出,旋见为数不下百棵的滚木,势如山崩一般,由树林滚出,一路飞滚下去!
正想撤退的众喽囉大惊失色,顿时大乱起来,而急切间已无躱避的余地,刹那间已有百多人被滚木辗过,有的当场血肉横飞,有的随着滚木往下面滚去,惨烈景象,令人目怵心惊!
「快卧倒!快卧倒!」
后面数百名喽囉,闻声纷纷卧倒。
这一下,死伤果然减少了许多,原来滚木往下飞滚时,速度越来越快,而只要碰上山石,便会跳起老高,这使不少喽囉逃过了一死。
龙一雄眼看八百喽囉转眼之间已死伤大半,心中很是不忍,皱紧眉头道:「他们已经要撤退了,她为何还要发动滚木攻敌?」
彭文雄道:「我去阻止她!」
说着,飞身向左方山岭掠去。
但就在这时——
「轰隆!」
又一片巨响发出,最可怕的滚石已泻下了!
滚石有大有小,但最小的也有两百斤重,由岭上滚下,有如澎湃怒涛,震得地动山摇起来!
「啊!」
「啊呀!」
惨号之声,震天价响!
彭文雄刹住了身子,呆了。
看着数百名喽囉又在滚石的攻击下血肉横飞,他的心阵阵绞痛,同时也燃起了一股怒火。
他和龙一雄一样,外表虽然放荡不覇,一副玩世不恭之态,但内在的人生却是严肃,他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杀人手段。
他呆立半晌,才想去见冉娇娇之际,却见冉娇娇已走上城墙来了。
她笑嘻嘻地道:「看,都解决了!」
彭文雄凝望她好一会,陡地一掌掴出。
「拍!」的一声,打得冉娇娇跌倒地上,她抚着被打痛的脸颊,又惊又怒道:「你干么打我?」
彭文雄冷冷道:「他们已准备撤退,妳为何发动滚木滚石攻击他们?」
冉娇娇怒冲冲道:「你是傻瓜,不乘这个时候一举击溃他们,他们还会再来的!」
雄文彭道:「可是你看!」
他一指满上遍野的尸体,怒声道:「那些人都是被妳杀死的,他们虽然落草为寇,但并非个个该死!」
冉娇娇道:「但是你不杀死他们,他们却要杀死你,难道你情愿让他们杀死你们?」
彭文雄沉声道:「擒贼擒王,只要擒下那些关主,余者不足为害!」
冉娇娇忽然哭了起来,道:「好心没好报,我为大家击退了敌人,你却反怪我打我,你敢打我就表示你根本不喜欢我,我我不想活了!」
说毕,抢过一把刀,就要横刀自刎。
龙一雄夺过她的刀,道:「算了,打妳一掌妳就要死,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冉娇娇掩面痛哭。
她哭得十分有技巧,令人看了都会生起怜惜之心。
彭文雄心软了,道:「好了,以后我不打妳便是,妳先回寨里去吧!」
冉娇娇站起身子,哭着走了。
彭文雄向龙一雄现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道:「我见不得女人哭,你呢?」
龙一雄一笑道:「一样,女人一哭,我就有天塌下来之感。」
他接着环望城上众喽囉道:「各位兄弟,大家再辛苦一下,出去收拾收拾,死了的把他们掩埋没有死的扶入寨中救治!」
众喽囉都很听话,放下刀箭,一起出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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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4-7 09:39: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〇章 利欲薰心



龙一雄回对彭文雄道:「我要去看看胡明媛,你在此招呼一下吧!」
说罢,跳落城墙下,又拔步奔入寨中。
回到胡明媛的房中,只见她仍是双目紧闭,没有一点起色,不由长叹一声道:「华老前辈,你老实告诉我不妨,她是不是活不成了?」
华老二摇头道:「老汉也不敢说,过了今天,也许就看得出来了。」
龙一雄道:「她的脉搏怎样?」
华老二道:「老样子。」
龙一雄又叹了一声,即在榻前坐下,默默的望着昏迷不醒的胡明媛,心中百感交集……
口 口 口
天,渐渐黑了。
整个十八盘岭变得很沉静,死了的喽囉已全掩埋完毕,受伤的喽囉也已得到救治,里里外外再没有一点血腥之气了。
彭文雄走入房中,趋进榻前探视胡明媛,问道:「她已昏迷了两个多时辰,也该苏醒了吧?」
龙一雄黯然道:「她怕是难活了。」
彭文雄安慰道:「不要说丧气话,她一定会痊愈的,你要有信心。」
龙一雄道:「她是个可怜的姑娘,她过去遭遇到许多痛苦,上天应该给她一段幸福的日子过,而不该夺去她的性命」
冉娇娇忽然在这时走入房中,笑靥如花地道:「两位,是吃饭的时候了!」
龙一雄道:「你们去吃吧!」
冉娇娇一怔道:「你不吃?」
龙一雄道:「我要陪她。」
冉娇娇道:「我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不过不吃饭是不行的。」
龙一雄道:「我吃不下。」
冉娇娇转对彭文雄道:「你呢?」
彭文雄道:「我也不想吃。」
冉娇娇颦眉道:「唉,你们是怎么搅的,不吃饭怎么行呀!」
彭文雄道:「看到胡姑娘这个样子,谁还有心情吃饭呢!」
冉娇娇道;「但多少总要吃一些,这样好了,我去叫他们煮三碗面送来,如何?」
彭文雄道:「好吧!」
冉娇娇于是转身出房而去。
华老二见她走了后,忽然苦笑一下道:「这个女人眞厉害,懂得见风使舵!」
彭文雄道:「嗯?」
华老二道:「日间,二位被綑在木架上时,她并无解救二位之意,但当胡姑娘刺死胡总瓢把子之后,她的态度立刻变了,这不是见风使舵是甚么?」
彭文雄道:「不过,如果当时她不救下我们两人,我们还是难免一死,所以她……」
说到此处,忽然住口不说,只微笑了一下。
华老二道:「老汉不大淸楚你们和她的关系,不过老汉总觉得她……咳咳,总而言之,你们小心一些就是了。」
彭文雄道:「我准备娶她为妻哩!」
华老二啊了一声,神色显得很尴尬,道:「原来如此,老汉肆言无忌,还望彭少侠不要见怪。」
彭文雄道:「不怪,不怪,我知道你是好意的,我很感谢你的提醒。」
华老二道:「如今本山寨已羣龙无首,两位打算怎么办?是否要在此住下来?」
彭文雄道:「不,等胡姑娘伤愈之后,我们打算遣散众喽囉,离开此地。」
华老二道:「听说胡总瓢把子有不少财产藏在此处,两位准备如何处置它?」
彭文雄道:「取出一小部分给众喽囉,其余救济贫困。」
华老二颔首道:「这是个好主意。」
正说着,只见冉娇娇已端着三碗面进入房中,她将盘子放在桌上,再将三碗面端出,含笑道:「来,三位乘热吃吧!」
三碗汤面上,有肉有蛋,颇为丰盛呢!
彭文雄笑问道:「妳自已吃了没有?」
冉娇娇道:「吃了。」
彭文雄道:「再吃一些吧!」
冉娇娇道:「吃不下啦!」
彭文雄站了起来,走到房门侧,双手抱胸倚立着,面含微笑道:「冉娇娇!」
冉娇娇脸容一呆道:「甚么事?」
彭文雄道:「妳放了多少毒药在面里?」
冉娇娇神色递变,顿足怒叱道:「你胡说甚么!」
彭文雄道:「绝对不是胡说,妳别以为我们好欺骗,告诉妳,日间妳救下我们两人时,我就已猜出妳的目的,妳想利用我们两人消灭十八位关主和反对妳的众喽囉,然后毒杀我们,以便独呑胡剑南的全部财产,对不对?」
冉娇娇跳脚大叫道:「你胡说!你含血喷人!我好心好意救你,是诚心诚意要跟你白头偕老,你怎么反说这种话?你要是怀疑我,我走便了!」
说毕,一扭身子,便欲出去。
彭文雄张臂拦住去路,笑道:「等一下!」
冉娇娇怒道:「你要怎样?」
彭文雄道:「妳说妳是诚心诚意要跟我白头偕老,那么我就要证实一下了。」
冉娇娇道:「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看是不是?」
彭文雄摇摇头,转望华老二笑道:「华老先生,假如面里有毒,你能否试验出来?」
华老二道:「可以。」
说着,探手入怀摸出一双银筷,起身走去桌前,将银筷侵入面汤里面。
冉娇娇突然厉叱一声,右手暴探而出,隔空向彭文雄打去。
看似发掌,其实却是打出暗器!
彭文雄略一偏身,右手骈出二指,一下夹住了一支玉簪,笑嘻嘻道:「妳身边有多少暗器,一古脑儿使出来吧!」
冉娇娇脸色大变,又尖叱一声,突地双掌齐扬,向他猛扑上去,似乎要拚命了。
但是,她才扑到中途,人已像一片败叶,砰然一响,堕跌地上。
娇躯仆地之后,慢慢的一翻身,就此不动。
原来,她的肩心上已被玉簪深深射入,一滴鲜血,正由伤处流了下来!」
彭文雄叹了口气,缓缓道:「妳本是个绝色美女,如果妳懂得人生的道理,何愁没有快乐的日子过?」
龙一雄挥挥手,道:「把她的尸体移出去,我不要看到她!」
彭文雄微微一笑,俯身揽起了尸体,但正要举步出房之际,目光瞥处,陡地怔住了。
原来,就在此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老人,这个老人,赫然竟是追命判官都步实呢!
龙一雄也看见了,他惊愕的站起身子,失声道:「都老前辈,您没死?」
追命判官都步实面上挂着诡谲的微笑,缓缓答道:「没有,老夫一生辛劳,还不曾享受过几天好日子,怎能就死呢?」
龙一雄又惊又喜道:「可是,胡剑南说您已死了!」
都步实摇头道:「他吹牛,老夫只不过中了他一掌,跌入湖中而已。」
龙一雄道:「好极了,胡剑南说您老在觑観他的财产,晚辈一点也不相信。」
都步实道:「你该相信,他说的没错。」
龙一雄心头一沉道:「您老不是说着玩的吧?」
都步实道:「不是,老夫已非以前的『追命判官都步实』,以前的『追命判官都步实』太傻了,他担任捕头数十年,为官府擒拿过不少凶犯,得罪过不少武林人,可是他却得不到一点好处,当他请求退休之时,官府竟不给他一些赏赐,而让他空着双手离开长安,所以他想开了,甚么锄奸摘伏维护百姓安宁,都是不切实际的虚言,他一定好好的捞一笔,好好的享受一番!」
龙一雄绉起眉头道:「总而言之,您老当眞要夺取胡剑南的财产?」
都步实颔首道:「不错,他的财产都是巧取豪夺而来的,取之不伤廉。」
龙一雄道:「您老错了,当初晚辈所以肯为您老做事,您老知道是为了甚么吗?」
都步实道:「你说。」
龙一雄道:「为的是遵敬您老的为人,您老过去的一番功绩,已赢得许多次的钦敬,这比金银财宝更可贵!」
都步实道:「但是它不能当饭吃!」
龙一雄道:「您老目前并不愁没饭吃,如果您老没饭吃,早就饿死了。」
都步实面容一寒,冷冷道:「老夫今天不打算跟你讲道理,只想跟你谈交易!」
龙一雄摇头道:「没甚么交易可谈的!」
都步实向榻上的胡明媛瞥了一眼,冷笑一下道:「老夫有一种灵药可救那丫头的命,你要不要?」
龙一雄心头一动道:「条件是甚么?」
都步实道:「你们离开此地,不得干涉老夫之事。」
龙一雄道:「换句话说,您老要以一颗灵药换取胡剑南的全部财产?」
都步实点头道:「对了!」
龙一雄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都步实道:「那只好诉诸武力了!」
龙一雄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幸好没有拜您老为师,所以这一仗并不难打!」
都步实冷笑道:「这件事与你的性命有关,你最好仔细考虑一下!」
龙一雄道:「不必了,咱们到外面广场上去解决吧!」
都步实道:「好,你出来!」
说罢,掉头走去。
龙一雄取剑随后跟出。
彭文雄向华老二低声道:「好好看顾胡姑娘,我得出去助他一臂之力。」
语毕,揽着冉娇娇的尸体跟了出去。
三人来到广场上时,许多喽囉亦跟着围聚到场边,准备观战,他们现在是采取中立态度,以等待最后的结果。
彭文雄扔下冉娇娇的尸体,道:「都老先生,我也要领敎领敎!」
都步实冷冷一笑道:「欢迎—高手如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都被老夫宰了,老夫就不信会打发不了你们!」
彭文雄听得一惊,问道:「眞的么?你竟能除去金刚大师和古鼎道人两人?」
都步实道:「他们的尸体就在山下!」
彭文雄暗暗吸了口气,却朗笑一声道:「既然你能杀死他们两位,足见身手非凡,我们两人,打你一个也就说得过去了!」
右手一抬,一声龙吟未了,长剑已如一点寒星,直奔他面门点去!
都步实偏身一让,左掌如电探出,反劈彭文雄的手腕势如巨斧下砍,凌厉异常!
龙一雄一见他们动上手,不敢怠慢,随即吐剑刺出,喝道:「看剑!」
剑由都步实背后刺出!
都步实旋身抬一脚,疾踢他胳臂。
举手投足,强猛绝伦,挟着石破天惊之力!
三人就在广场上展开一场搏闘,剑光在月光下闪闪生辉,如龙翻腾,似电窜射,而都步实以一敌二,毫无困难之象,行动如风,虎蹲龙跃,出招奥妙,随掌而出的劲风,使得龙、彭二人如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
激战百多招,双方仍然势均力敌,难分高下。
龙一雄发觉对方功力深厚,出招越来越凌厉,心中颇为着急,当下改变战略,不再硬碰硬架,而以轻灵的剑法避实击虚,准备与对方作长时间的决战。
他决心赢取这一仗,因为他对这位都步实的憎恶程度已较对胡剑南更为深刻,他恨对方玩弄了自己,他原以为自己是在帮助对方除暴安良,那里知道对方已然变节,完全在利用自己以达到其私人的目的,这是多么可恨的一件事。
彭文雄亦有此感,故出剑毫不客气,全力抢攻。
但是,都步实不仅内功深厚,在掌法上更有具独到之处,每一出掌均是攻守兼备,厉害异常,使龙、彭二人竟有莫可奈何之感。
又打了十几招,都步实突然大发神威,厉吼一声,一掌拍到彭文雄的腰部。
这一掌,不但速度快,而且时间部位均拿揑得恰到好处,彭文雄闪避不及,腰上登时被他拍中,砰的一声,如中巨杵,整个人为之跌出数丈!
龙一雄大吃一惊,急问道:「老兄,你没事吧?」
都步实狞笑道:「嘿嘿,你还有闲工夫关心别人么!」
话声中,掌如狂风暴雨,猛攻而上。
龙一雄竟无出剑的机会,被攻得连连倒退。
「着!」
都步实大喝一声,一掌拍中他肩上。
这一掌力道极强,龙一雄站立不住,登时仰身栽了一跟斗。
都步实乘机疾上,又一掌疾劈而下,从其布满杀气的脸上看,可知他想在这一掌上击毙龙一雄。
但突然间,他浑身一震,整个人好像触了电一般,一下僵住了。
他的两颗眼睛慢慢睁大,满面错愕之色,劈到中途的一掌,无力的慢慢垂下!
原来,龙一雄在栽倒地上之际,使出了「孤注一掷」的绝招,把手中的长剑投掷出去。
长剑正中都步实的腹部,将他的腹部贯穿了!
他于投出长剑之后,身子顺势一个跟斗翻出寻丈开外,接着一跳而起,这才看见自己的「孤注一掷」已然得手,一颗紧张的心,才一下松牠下来。
都步实双目瞪如铜铃,盯望他良久之后,才无力的跪坐下去,低头长叹一声!
龙一雄没想到竟会杀死曾经受自己尊敬如神的人,心中十分难过,也长叹一声道:「你看,如果你能洁身自爱,绝不致有这么」天的!」
都步实微微抬头,面上抽搐着,强笑一下道:「谢谢你了!」
龙一雄一怔道:「谢我?」
都步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缓缓道:「这几年来……也想杀死变坏了的『追命判官都步实』,可是……老夫下不了手,今天你能替……替老夫杀死他……老夫非常感谢!」
语毕,头往下一勾不动了!
龙一雄不禁感到一阵迷茫和惆怅,他当然听得懂对方的话,这使他感慨万千,他摇摇头,喃喃自语道:「你行侠一生,老来却无法抵抗利欲的诱惑,这是为甚么呢?」
这时,躺在地上的彭文雄大叫道:「喂,过来看看我,我受伤啦!」
龙一雄迈步走过去,蹲下问道:「哪里受伤?」
彭文雄指着腰道:「这里!」
龙一雄伸手一摸,莞尔道:「肋骨没断,你嚷个甚么劲儿?」
彭文雄呻吟道:「可是痛得要命哪!」
「龙少侠!龙少侠!」
蓦然,华老二由寨中奔出,一路喊叫着奔了过来!
龙一雄喜出望外,情不自禁的跳起怪啸一声,发足便朝寨内飞奔而去。
彭文雄大叫道:「喂,你这家伙怎么搅的,有了女人就不管我了么?」
龙一雄哈哈大笑,笑声嘹喨,响澈整座山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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