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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Murder in Canton(广州断案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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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人有同貌陶甘认错达官妇  物存异类梁溥揭示胡人谋

  且说鲍宽与陶甘扶狄公下轿。狄公抬眼一看,梁府果然崔巍宏构,美轮美奂。金碧相辉,照耀人目。重歇山檐下一方额书,刻着古篆“持钺宣威”四字。

  狄公正要细睹旁款几行小字,梁溥闻报已抢出大门来,纳头便拜,口称“恕罪”。

  “舍下只有一个老苍头、一名老妇人管摄家务,有失候驾。”

  狄公笑道:“不妨事。梁先生将门世胄,英雄后人。今日得片刻晤洽,也是幸事。”

  梁溥引狄公、陶甘、鲍宽入进花厅叙坐,一老妇人上前献茶。

  狄公开口又问梁溥番商生意海运货物诸事。梁博照例一一解答,又捧来一厚迭账册让狄公查核。

  旁边鲍宽与陶甘道:“随卑职去后花园转转如何?”

  陶甘大喜。两人告退出花厅。一路进去见壁砌生光,琐窗耀日,果然名府气象。只不见侍候的丫环仆从。

  转过西轩一条长廊,出一垂花门,豁然开朗,别有洞天。只见楼阁高下,轩窗掩映,假山嵯峨,亭台错落。有一道飞泉,潺潺而下,泻珠溅玉,颇有声色。水池屈曲环绕,左边有一幢楼阁,画栏雕栋,珠帘低垂。

  鲍宽道:“陶主簿稍歇步,卑职进去一下就回。”

  陶甘口中答允,心里启疑。鲍宽掀起珠帘,进去楼内。忽听见有女子声音,与鲍宽絮叨。陶甘蹑足上前向珠帘看觑,不禁吃一大惊。——那女子正是卖蟋蟀的盲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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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urder in Canton》原书插图9 .jpg (130.49 KB, 下载次数: 0)

  图《Murder in Canton》英文原版插图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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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陶甘也顾不得细想,拔脚便赶回花厅见狄公。

  “狄老爷,有一言禀告。”陶甘气喘咻咻。

  “什么事?这般情急。”狄公也感惊异。

  陶甘丢一眼色,示意梁溥面前不好明说。

  狄公正党纳罕,陶甘灵机一动,笑道:“请老爷随我来看一个人物。”

  梁溥也觉纳闷,心知有异:“看什么人去?”

  狄公、梁溥随陶甘曲折来到那幢临池的楼阁。

  陶甘上前隔着珠帘叫道:“请鲍相公出来。”

  鲍宽猛听得有人外面叫唤,忙掀帘出来问什么事。

  陶甘大声道:“里面那女子是谁?”

  女子听得喧哗,已跟随出来。

  “这位是拙荆杏枝。——不知陶主簿为何喧呼?”鲍宽不由启疑窦。

  陶甘上前一步细辨,乃知认错人了。不禁尴尬。

  狄公问:“陶甘,什么一回事?”

  “我认错人了。”

  梁溥笑道:“小妹杏枝正是鲍相公的妻室。不知陶主簿认作谁人了?”

  狄公悟道:“原来鲍相公还是你妹婿,何不早说。”

  梁溥道:“杏枝,还不叩拜狄老爷。”

  杏枝颤袅袅上前叩礼:“惊动狄老爷大驾,幸乞恕察。”

  狄公见杏枝轻描淡抹,人品俊俏,正要问话。

  陶甘附耳小声道:“这杏枝容止光景与那盲姑娘一般无二。”

  狄公明白。转思便问:“听鲍相公说,你认识一个卖蟋蟀的姑娘,正要为温都督购买几匹惯善厮斗的。”

  杏枝又道一万福:“原是约定了的,但那姑娘却不见了踪影,正四处寻觅哩。”

  狄公点头又问:“梁先生你可还有别的兄弟姐妹?”

  “回狄老爷,小民并无弟兄,只有两个妹妹。大妹已几年前亡故,这杏枝是小妹。”

  鲍宽道:“她姐姐葬身于一次火灾,被烧成一段焦尸,惨不忍睹。”

  梁溥、杏枝的脸上都露出阴郁,半日嘿然。

  狄公道:“我们便在这水池边的长凳上坐坐吧,似比花厅内凉快得多。”又转话题问道:“梁先生,听说你时常去花塔寺?”

  梁溥答曰:“是的。这花塔寺是广州一大胜迹,海内名刹。因花寺内埋瘗有佛骨,故烧香许愿十分灵验。殿院内古木参天,碑碣无数,尤其是那几株巨榕,盘根虬结,碧荫逾亩,实世所罕见。——不过小民去寺中,则大多应方丈慧净相邀,与他奕棋的。”

  梁溥看了一眼狄公、陶甘又续道:“昨夜我正在寺里与慧净对弃,却被寺僧闹哄哄扰乱。慧净也被官府传去盘问脚色,道是寺中发现了一具什么尸体。——慧净哪里再有心思奕棋,小民空等候半日,只得怏怏回家。”

  “本官已闻报此事。——那尸身正是本官的一名亲随,刚到广州竟被歹人所害。”狄公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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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6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梁溥正色道:“危害广州靖安最烈的莫过于胡人,彼等阴有异图,窥伺时机。曼瑟便是这一类可疑人物,据说他在番邦时便于哈里发前立誓,要在广州大肆掳掠一批财物珍宝回去邀功。”

  狄公哼了一声:“广州都督手下二万人马都是木偶泥塑?各处衙门,巡丁缉捕都在睡大觉,不问不闻?”

  “狄老爷有所未知。小民之意不是说胡人公开武力抢掠,他们只需顺风放一把火,便会滚起一片火海。

  “——广州木楼居多,鳞比栉次。他们乘火打劫,掳掠一空。等这边官府军马救灭了火势时,那边番船装满了金银财宝早已扬帆启航了。”

  “我的天!梁先生言之有理,这个‘火’字不可不防。”狄公猛省。

  “还有哩。只要城中起火,各路痞子、乞丐、无籍恶少、游食光棍都会打伙成群,混水摸鱼。更可怕的还是水上人。——他们对岸上人怀有深仇大恨,一旦爆发,后果不堪。”

  狄公又觉心惊,顿时如坐针毡。

  “水上人虽是乌合之众,但手狠心毒,不畏王法。他们也惯会使飞刀,更擅一种飞索套人的本领。一条丝巾撒来,躲闪不及时便被勒死。况且,他们的伎女大都与香客狎易,两边倘再有连合,更是不可思议。”

  狄公频频点头:“这事须防范,我回府衙即与温都督商定万全之策。梁先生忠贞热志可佩。——还需问一句,这曼瑟可是番人的头目?”

  梁溥叹了一口气,道:“小民这番言语,只是提醒官府小心防范胡人作乱而已。曼瑟其人究竟如何,也只是猜测之词,望狄老爷深察。不过,不过曼瑟与官府衙门广有交通,听说还有买贿之迹。”

  狄公听得仔细,心中陡生感铭。站起来拱手告辞。

  梁溥、鲍宽一直将狄公、陶甘送到大门口。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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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5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鱼传尺素盲女子暗赠信物  笼托印玺薨命官昭示异情

  且说狄公、陶甘离都督府不久,乔泰便来西厅书房。没有碰上,便伏书案瞌睡一会。

  正朦胧睡着,忽听着“啾啾”有声。惊醒过来,四下看了,并没见有什么虫豸。又弯腰在桌椅底下细检,忽襟怀间掉下一个信封来,内里鼓囊囊,不知何物。

  乔泰奇怪,拾起正欲折开看,见封皮上写着:“陶甘先生赐启”字样,便将信封搁在书案上。

  ——心里不由暗暗钦佩那女子的手脚。这封信必是那个与我相撞的女子塞入襟怀,却原来与陶甘相识。不过,她又是如何知道我恰恰从倪天济宅第出来呢。

  正思忖时,忽听得中军陪同狄公、陶甘进来书房。

  狄公见乔泰已回,便简略地将适才梁府一番会见告诉了乔泰。忙又摊开那册方志舆图指划半日,乃道:“梁博所言,至为重要。柳大人或正是对番人滋乱的异象有所察觉,第二回潜回广州的。——梁溥的话证实番客与水上人是有勾连的,柳大人毒死的药末系水上人调合,而杀害苏主事的又正是番人的手脚。”

  乔泰道:“不过杀害苏主事的凶手却是为水上人丝巾勒毙,这又如何解释?”

  狄公语塞。半晌乃道:“莫非番人暗中亦有对手,对手亦在拉拢水上人,暗中与番人作对头。”

  乔泰便将他在倪天济家做客的事讲述一遍。

  狄公道:“曼瑟这人蹊跷,尤须提防。听倪天济语音,与曼瑟甚不和,彼此都有微词。我甚而相信曼瑟那个情人原是倪天济的相好。一度被曼瑟诱骗,如今又重回倪天济怀抱,故有此切切怨声。”

  陶甘也道:“倪府上还蓄养着两个妖姬,难怪鲍宽说他过着荒淫不羁的生活。”

  “不。”乔泰道,“倪先生为人诚厚忠悫,不像是贪色淫乐之辈。他与我谈论的都是刀兵武术之事,又让我观瞻了他的刀剑库,琳琅满目。有志于此的汉子,不会太多沉溺于色淫两字。再,那两个小丫头,天真烂漫,绝无一丝毫受蹂躏摧折的景象。——她们的母亲原便是倪先生的远房姑表。

  “他对汀耶、丹纳便如同父亲一般。只是教书识字,研究文章而已。再就是修莳花木,培养艺趣。——可恨的倒是那个隐匿了姓名的无耻官员。”

  狄公挥手道:“这事你两个都撇诸服后,不必多启争论。少刻即传广州都督府文武官员,来此布置紧急防火御暴事宜,此事千万不可再延误了。”

  陶甘、乔泰告别狄公正要退下,乔泰忽想起那信封,便将信封从桌上拈起交于陶甘。

  “这是一个奇怪的女子送与你的。——她在倪天济家门口守着我,故意与我撞个满怀。不知觉时便将这包劳什子塞进我的襟怀。手脚甚是灵敏。我事后才发觉,见是给你的,不敢拆开。”

  陶甘也觉诧异,拆了信封一看,乃是一个扁平的丝笼,象牙骨子,金丝网络,十分精巧。

  “乔泰,你看里面还养着一匹小蟋蟀哩。——不知这女子赠我蟋蟀是何意思?”

  突然他发现那封皮一角,盖着一个阴文红印,念道:“柳道远物外闲章。”

  “乔泰,这信封是柳大人用过的,我们快将它交于老爷。”

  狄公看着红印玺的信封和蟋蟀丝笼,半晌无语。

  忽的他猛地想到什么,便用手去信封内摸索,果然扯出一片小纸条来。

  小纸条是一张账单,记着三名番商收到货物后付讫的银额。押签的三个姓名,只是曼瑟一个人用的中国文字。

  陶甘曰:“莫非柳大人与番商有贿情,再不然,这印玺是假的?”

  狄公摇头道:“这印玺虽是柳大人的书画闲章,但许多公私事务都常押用。我在京师见过多回,想来不会是他人伪铸。这账单却十分可疑,必是有人存心陷害,将曼瑟等人与柳大人串联在一起,以证反迹。

  “——又恐怕是柳大人故意与之周旋,以探深赜。他最终遇害也说明歹人的初衷正是要置他于死地的。”

  乔泰问:“送这信件的又会是何人?”

  狄公曰:“这信件必是那盲姑娘托人捎来,用心良苦。这也证实她与柳大人的死情有关涉,或是柳大人死时她在场。不然何以偏巧捕到金钟,又藏匿过此信封。——花塔寺后墙根的一番话倒真是杜撰的。”

  陶甘点头不迭:“她想必深知这信封的利害,也有意暗中襄助我们寻觅柳大人隐迹。至于这匹蟋蟀,无非告诉我送这信件的是她——我曾经搭救过的盲女子,自报而已。”

  狄公忽道:“乔泰,你这就去倪天济府宅将他请来这里见我。”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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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骤不及防乔泰中伏“献”躯首  毛遂自荐双娇挟恩索枕席

  且说乔泰坐的小轿老远就停下。他下轿后四周留心观察了,并无可疑人物走动,便快步上前敲门。

  一个老番婆开的门,叽哩咕噜一通。乔泰打了招呼便径往里院走去。一路不见人影,花园里十分幽静。乔泰便先去先前会晤倪先生的圆穹顶大厅。

  大厅里也阒无人迹。乔泰心想,倪先生及汀耶、丹纳想必正午睡,需得耐心稍候一刻。正拟各处厅馆廊轩走走,探索途径。

  突然听得脑后一阵风起,刚要回头,一棍正顶门心打来。只觉双眼一黑,金星乱迸,顿时合扑倒地。

  原来两个番客早躲藏埋伏。这里见乔泰倒地,不由哈哈大笑,又咕噜一阵。其中一个腰间抽出弯刀,上前便欲割取乔泰头颅。

  “感谢真主!”丹纳从丝帘后探头出来,用胡语叫道:“这个淫邪的魔鬼终有此报。”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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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①:原书本有插图10,因恐与现行文化风俗相悖,不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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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5-9-15 12:44 编辑

  第十五章  雷厉风行狄公缉匪下严令  失魂落魄鲍宽妒妻中魔招

  都督府衙门外轿马如龙。广州各衙门文武官员一一拜辞狄公,各赴所司。遵狄公命,严防歹民暴乱滋事,加强巡察、饬纠。监管、报警诸急务。

  乔泰匆匆坐轿赶到衙门,一口气将倪天济府邸险些遇害,幸汀耶、丹纳搭救一段情节抢禀一遍。

  狄公密令缉捕行役速将曼瑟拘捕归案。

  “阿哈德、阿齐兹正是柳大人那账单上的两个番人姓名。乔泰你快回衙厅休息,我这就叫医官来与你治疗。”

  乔泰摇手道:“不,这事我须出场。不捉拿到曼瑟,我也睡觉不安、吃饭不香。”

  狄公只得答允乔泰。又道:“你千万将倪天济也带来衙门见我。——曼瑟欲图倪府害你性命,他两个不和已至水火。倪天济与盲姑娘似是一党,专与曼瑟为敌的。”

  乔泰刚走,鲍宽步履踉跄抢进衙门来一头跪倒。咽哽道:“狄老爷,拙荆被人杀了。”

  狄公震惊,吩咐中军报知温侃。又道:“本宫即随鲍相公去府上亲勘。”

  鲍宽哭丧着脸道:“恰才闻报,拙荆并非在舍下被害,而在法性寺后背的一幢宅子里。”

  温侃正与姚泰开说话,闻报鲍夫人被杀,心中惊诧,忙与姚泰开一起赶到衙门前厅。

  狄公正问:“鲍相公可听清楚那园宅所在?”

  “恰才里甲来报,正说的是那宅址,想来无误。”

  狄公见温侃到了,便问:“温都督可知法性寺后背的一幢园宅?那是什么地方?”

  温侃摇头不知。姚泰开则失声叫道:“什么?法性寺后背一幢宅子?”

  “莫非姚先生认识那地方?”狄公惊道。

  “不瞒狄老爷了,那里正是我的一所别馆。我与番商有时便在那别馆洽谈生意,平时则多是空闲着……”

  “且住,此刻姚先生便前头领路,我们一并赶去现场勘验。”

  “呵,还没问哩,令阃是如何被害的?”狄公又问鲍宽。

  鲍宽道:“听里甲说是一条丝巾从后背勒死的。丝巾一端还有一枚银币。”

  乔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附耳狄公道:“昨日姚先生曾与我道及那所别馆,正在法性寺背后,叫什么‘开颜居’,似乎是金屋藏娇之处。还约我日后一同去佚玩哩。”

  鲍宽耳尖,又窥得乔泰声色,突然叫道:“我明白了!必是婆娘去那里私会倪天济那贼了。——他们两个早就厮熟,勾搭至今。莫非今日她正是去会姓倪的,竟被那贼杀了!狄老爷,须与我报仇。”

  狄公皱眉道:“鲍相公说话少不得须有个边际。尚未见着现场真迹,竟如此言乱语,怕是不妥。即便是令阃是去晤倪天济的,恐有他故,未必幽会。更不可轻易断定倪天济行凶杀人。”

  鲍宽双眼发直,如入魔障。还辨道:“婆娘知我午后在衙门议事,一时回不来,竟又去会那野汉子,端的可恨,杀了也不足惜。”又长长吁了一口气。“或许是婆娘萌生悔心,姓倪的才动了杀机——”

  狄公不耐烦,叱道:“休要再罗唣,轿备齐了没有?”

  中军叩道:“早已备齐。”

  “上轿!”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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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1: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藕断丝连鲍太太会友遭杀戮   知恩图报沈嬷嬷述事证清白

  且说一队官轿到了法性寺①后背的“开颜居”停下。门口早有团丁守护。狄公问里甲:“现场在哪里?”

  里甲答:“启禀大人,作案在内院左侧的小轩里。小人这就带路。”

  狄公随里甲径奔内院左侧小轩。鲍宽、陶甘、乔泰、姚泰开及四名衙丁后面紧紧跟定。

  狄公边走又问:“你可动过现场什么东西?”

  “没有。这里的小丫环来报案时,只道是王小姐。小人赶来,认识是鲍太太,早先曾见过。并未挪动过一样物品。”

  片刻到了那出事的小轩,果见两名团丁守在门外。里甲道:“我临去时,便命人看守,想来不至有人进来过现场。”

  狄公赞许,命众人门外守候少刻。他先进去小轩四面上下仔细看了。乃命乔泰进来将合扑伏地的尸身翻转过来,着鲍宽辨认。

  尸身脸容可怕,肿胀的长舌吐出嘴外,紫血污瘀。鲍宽失声叫喊,捂住脸面,再不敢细看。

  狄公命传首先发见凶案的小丫头问话。

  里甲将一个惊颤不已的小丫头传到跟前。

  狄公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答:“奴才叫文竹。”

  “你是如何发现这里有人被杀的?”狄公和颜悦色。

  “奴才进来这小轩献茶时,忽见王小姐蜷曲伏地。叫了几声不应,乃见她脖颈上套了一条白丝巾,早已死了。”

  “你可知道王小姐来此作甚。”狄公又问。

  “王小姐来过几回,会一男子。只是说话而已,从不躲避遮闪。——今日王小姐先来,谁想竟被人勒死。”小丫头也觉伤感。

  “文竹,我再问你,这认识那男子么?”

  “不认识。这王小姐也是听沈嬷嬷说的,其实从未接过话。”

  狄公点头。挥手示意文竹退下,传沈嬷嬷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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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注:唐代的(广州)法性寺全名乾明法性寺,唐太宗贞观十九年(645),重修寺宇后命名之(三国名制止寺、东晋名制止寺),至今还在(但今名为光孝寺),查百度地图知位于广东省广州市越秀区光孝路109号。

  官网称1961年,光孝寺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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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11: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怀璧其罪兰莉古城处死地  指挥若定狄公衙门析案情

  且说狄公与姚泰开坐一顶官轿回衙。——路上狄公紧蹙双眉,默然无一语。姚泰开则如坐针毡,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回到都督府衙门,狄公下轿自顾急趋西厅书房。姚泰开心怀鬼胎,后面趋步跟定。

  狄公命姚泰开隔书案坐在对面。自己慢慢呷了一口茶,乃开口问:“姚先生是如何认识那个卖蟋蟀盲姑娘的?”

  姚泰开蓦地一惊,干咳几声乃道:“狄老爷,这事平淡无奇。我往昔爱玩斗蛐蛐,她几回卖与我蛐蛐,都是名种,价格也低廉,故而认识。”

  “这盲姑娘住何处?”

  “听说住在狮子坊里。不过,我从未去过她那里都是她来找我的。”

  “她叫什么名字?”

  “她自称兰莉,也不知姓什么?”

  狄公厉色道:“这盲姑娘确实卷入杀害鲍夫人杏枝的阴谋,来历蹊跷,行迹诡秘。我立即传命追捕她到案。——待捉到她时再—一核合你刚才的话。此刻你将那里开颜居的几名女子,丫环的名姓,年甲一一开具来,以备官衙查稽。”

  说着扔过一叠素笺与一管笔。

  姚泰开打开砚盒,便一笔笔细写起来。

  狄公转出书房命巡丁军校道:“少间这位姚先生出去衙门时,你们务必后面紧紧跟着,不可让他走脱了。他朝法性寺那别馆去,即来这里禀告。倘若他去其他什么地方与一盲姑娘私会,立即拘拿了押来衙门。总之,一步不松跟定他,又不能让他察觉。见有异常举动,立即回来报我。”

  他走进书房时,姚泰开刚写完。狄公草草看了一遍,略表满意。道:“姚先生此刻可以回去了。有事我会派人传话你的。”

  狄公进罢夜膳,陶甘、乔泰也回到了衙门,三人踱回书房,狄公便先说自己对这一连串事件的见解。

  “那盲姑娘兰莉分明是个关节人物。她像是在单枪匹马追寻什么踪迹。柳大人死时她必定在场,但不知谋害柳大人的具体细节,只疑心是花塔寺一带作的案。——罪犯们也发觉了这一点,故暗中追踪她,欲置她于死地,错杀了鲍夫人便是明证。凶手或许是受雇的水上人,因为杀人手段正是水上人特有的丝巾。——目下盲姑娘处境危险,我们得迅速探知她的下落,予以救助。她的举止分明是协助我们。”

  乔泰问:“这杀人阴谋会不会与曼瑟遣人害我有关?香客与水上人或恐有密约。”

  “这一点我也甚不解。曼瑟如何晓得你要去倪府呢?那是我临时想起的。再说即便那两个番人暗中盯梢你到倪府,又如何来得及回去向曼瑟讨示,再潜入那圆穹大厅内伏击。”

  乔泰咬牙道:“我非要亲自将曼瑟那贼捉拿。头上这个鸡子般大的疙瘩,便是记恨,誓不两存。——晚上我拟与陶大哥街上去转转,顺便也寻找那个盲姑娘,陶大哥识得她形貌。”

  狄公答允:“无论有无收获,半夜之前务必来此一趟。恐怕朝廷已有密旨差军驿送来。”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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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07: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出奇制胜陶主簿一探考试院  反客为主乔都尉三遇勒颈巾

  且说陶甘、乔泰出来都督府衙门,商议定先去市场打听蟋蟀行情,探问明市内蟋蟀多的地方。兰莉盲目,她的行迹所至必与捕捉蟋蟀有关。

  两人寻到了禽虫市,果然还有三五个蟋蟀摊,生意冷清。忽见一个孩童擎着个细竹笼叫卖。摊主大声叱责,驱其滚开。孩童刚强辩几句,竟被一摊主拧了耳朵提到老远。又批了几个巴掌。孩童哭骂着走了。

  陶甘急忙跑步追上:“小兄弟,有何委屈。你那竹笼的蛐蛐卖与我吧。”说着塞上十个铜钱。

  孩童破涕为笑,道了谢,正欲离去。陶甘拉了衣角问道:“小兄弟,打问个信息。这几日哪里能捕到好蛐蛐?”

  孩童道:“南海神庙后有一片空地,原有许多蛐蛐可捉,此刻已被工程封闭。要捉蛐蛐恐只能上考试院去试试了。”

  陶甘听得仔细,回头与乔泰说了。

  “我早应想到考试院了。那里偌大一个空院场,又有许多门格。州府三年开科分试,热闹一阵,平时却废弃不用的,正可藏匿人物。——兰莉在那里既可藏身,又可捕蟋蟀,岂不两便。”

  两个赶紧离了禽虫市,街上买了一盏灯笼便匆匆向试院而来。——试院在州学后背,左邻法性寺睡佛阁,十分幽静。

  入夜考试院像个坟场。空院上野草萋萋,虫声嘤嘤,很是荒凉。陶甘、乔泰逾木栅而入,毫不费力。

  他们团团走了一圈,空廓廓的门格撒了围幕,像一尾齐整的鱼骨,如何藏匿得人?

  正觉踟踌,忽见大门楼阁上闪出一点灯火。——那里照例是守院的老衙卒寝息之处。但楼阁上还有一排房栊,阒无灯火。藏匿着人,神不知鬼不察。

  两人遂悄悄摸上楼阁,绕避过老衙卒房间,见两面房栊都锁闭着作库房,堆屯杂物。忽听得最后一间房门一动,闪出个黑影,长发披散。两人还疑心看花了眼,拔脚紧追上去,早没了影踪。乃回进房里一看,却有一张竹榻,整齐堆造着枕衾。

  桌上一个小小银丝笼盒,里面果然蹲着一匹蟋蟀。用灯笼一照,桌上竟有两张地图,一张是广州江湾的山川地形图,另一张则是怀圣寺番坊周围的街市图,五仙旅店上还加了个红圈。

  乔泰道:“这盲姑娘怎么看得地图?五仙旅店上打了记号,莫非与我有关?”

  陶甘也觉怪异:“眼睛瞎的,竟跑得如此迅疾,一转眼工夫,便不见了。”

  正说着话,忽听到楼阁下有女子呼救。两人急忙奔下楼梯,四面搜寻。乔泰见一小门边有动静,正侧耳细听,突然一条丝巾飞来圈住了他的脖颈。

  乔泰伸一手后去,扭住了那人手腕,用全身力气反压下去,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那黑影倒地不动。乔泰赶紧脱解下丝巾,果然一端系一枚银币。

  “又是水上人!’乔泰狠狠地朝那人踢了几脚。回头却见陶甘正挣扎呼救,赶忙又上去解了他脖颈上的丝巾,方喘过气来。

  那歹人早已逃之夭夭。再细寻那女子,哪里还有踪影?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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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07: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风声鹤唳武则天立意改朝制   孤注一掷狄仁杰设局刻木人

  且说狄公正在灯盏下作笔记,见乔、陶两个髻散衣乱,狼狈归来。惊问:“出了什么事?”

  乔泰、陶甘坐下,又连连灌了几碗清水,乃将州学考试院内一番际遇细禀一遍。

  “那个捉到的活口呢?”狄公问。

  “唉,别提了,未到衙门口,已没气了。仵作道压断胸骨头,夹憋死了。”

  狄公愠怒,来回踱步。

  陶甘将蟋蟀丝笼从袖中取出,又小心将两张地图铺摊在书案上。蟋蟀在丝笼中“啾啾”叫起来。

  狄公发现两张地图都是十年前绘制的。怀圣寺香坊那一张,五仙旅店上加了红圈,用意十分清楚。

  “那兰莉姑娘眼睛并不瞎,恐怕比你我还清晰明亮哩。”

  陶甘皱眉细想,连连摇头。

  中军引巡兵军校进来书房禀报:“姚泰开径自回去府邸。吃了几杯闷心酒,便将家中几房妻妾一一斥骂。六姨太争辩几句,吃他剥了衣裳一遍好打,平日还是极宠幸的。打骂了又吃酒,酩酊大醉,才作罢了。并无异常举止。”

  狄公问:“曼瑟抓到了没有?”

  “没有。他躲藏起来了。邸宅内一个鬼影都没见着。

  狄公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军校退下。

  须臾中军又来报:“军驿有京师密旨传到,指令狄大人亲拆。”

  狄公转喜,忙传军驿进来书房交面交呈,在回执上钤押了私印,又画了姓名。命军驿回馆墅休歇,明日回程。

  军驿道:必须星夜回返,不许耽搁。

  狄公无奈只得让军驿先走,茶水都不曾吃一口。

  ——他拆开密旨细阅一过,愁眉紧攒,心绪益发不宁。

  陶甘、乔泰一时不敢详问。

  狄公吸干了茶水,喟叹一声乃道:“京师大局严重,圣上病笃,日内便要驾崩。娘娘已立意临朝称制。三省御前大臣议决拥立三太子登基,并宣布柳道远失踪事,另推台阁首脑。命我辍止寻找柳道远,即刻返回京师。”

  陶、乔两人也心中皇皇,不知如何是好。

  狄公拂袖道:“时不我待,只能孤注一掷试一试了。”

  陶甘问:“不知老爷有何妙策,当杀手铜用?”

  “你此刻即命衙门内木匠,刻雕一个木制人头。五官形象与柳大人相仿佛。半夜时装就木笼内悬在城门口。四处张贴文告,封押我之官玺并都督府官印。

  “文告由我亲拟。大意即称,京师有钦犯柳道远,潜迎广州。大理寺①海捕文告,到处追缉。顷前都督府衙门已拿获钦犯尸身,系是药物毒死。现依律分尸,枭尸级示众三日。

  “朝廷嘉奖,悬赏五百两黄金,着处死钦犯之有功之人限当日来都督府衙门领赏。——大理寺卿今日颁赏毕即仪仗返京,隔日无效云云。”

  狄公边拟句边挥毫,念毕书成。着衙门书手抄誊几十份,即刻去城内外各处张贴,不得有误。

  陶甘道:“颁赏期限只有一天,恐胜券难操。”

  狄公笑道:“这事只宜猝击,不宜慢功。首犯必不会上钩,我只巴望胁从、贿买、实行之人图重金之悬格,不经首犯应允即匆匆跑来投案,道破真相。首犯要拦阻时,已来不及。故限定一日,极有诱惑。”

  乔泰咋舌:“五百两黄金,一世都赚不到手。倘是我毒杀的柳大人,半信半疑也要拼死吃河豚哩。”

  陶甘则忧心忡忡,再不置一词。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

  半剑飘东半剑西注①:狄公主理期间,大理寺一段时间名称为司刑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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