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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uycabletv

[原创] 重圆《银雕》梦,代剖“紫烟”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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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1 22:14: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ycabletv 于 2025-11-1 10:51 编辑

  
※   ※   ※          ※   ※   ※          ※   ※   ※

  
  接下来,我们重新复盘一下“紫烟”中的每个人物。
  程小青,他从头到尾都不是紫烟杀人案的凶手,那他不远千里来到济南城,都做了些什么事呢?
  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每日站在高墙之外长吁短叹,于他而言,什么济南杀人案,那都是与己无关的事,唯一有所期盼的,就是李南红会不会在某天忽然被自己感动——这其实也是很多少年男女初入情关都经历过的事,后来红红死亡,程小青万念皆灰,甚至自断手腕求死,最后这个年青人能够放下不堪回首的过去,那大概是卜鹰让他知道,由始至终,李南红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就连绝密的复仇杀人紫烟计划也从来不曾给他留下一个位置,在红红眼中,程小青只是一个武功普通、性格普通、行事普通的普通人,生于富豪之家,养尊处优,但却是一个远远还没成熟长大的大少爷,最终程小青也是明白到这一点,知道了自己在红红心中的真正位置,所以在洗刷冤情之后,他也慢慢打开了自己的心结。
  ——真正认识别人和认识自己,就是一种成长!
  凌玉峰,有能力,有野心,武功高绝,心狠手辣,几年前他一手屠杀姑苏白家满门,却因为对色欲的贪婪,先是让李南红死里逃生,之后又被红红拖下水,只可惜在强者眼中,凌玉峰再厉害,也不过是一枚随时可弃的棋子。
  李南红,一个为爱而拼了自己的命去复仇的女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一直主导着自己的复仇计划,所有的行动也足够胆大心细,例如她雇佣杀手执行连环紫烟杀人案,同时又让令狐不行准备好足以自保的不在场证明,直到凌玉峰入局,当年凶手身份也终于得到披露之际,李南红这时候才对圆圆敞开心扉,告诉对方一些可以让对方知道的秘密,而圆圆也因为对红红的感激,转化为对凌玉峰的仇恨,所以她一直没有离开济南,而是暗中藏起来,等待一个可以真正为红红洗雪名声和冤情的人。
  如果往更深层次发掘李南红这个角色,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很坚忍的人,例如白家遭遇血洗,自己死里逃生之后,她曾经回到山西娘家,只不过她复仇的心太过坚决,以至于最后与自己家族的人交恶——对山西李家来说,他们虽然是高门大户,却清楚知道什么是自保犹可,对于那个谋划杀害白家满门的人,李家知道对方的势力必定庞大而可怕,当中涉及的秘密更不是普通人能够随意沾碰,所以李家的人放弃了对李南红的支持;在此之后,李南红应该还找过同在山西的望族程家关家,对程小青来说,他当然不会介意将一个新寡文君纳为妻子,可问题是程小青的寡母亲,也就是关玉门的妹妹,她早已看出李南红的打算,所以她非常坚决地拆散鸳鸯,这位关三姑奶奶心里明白,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外姓的女人,损害到程关家族的利益。
  对李南红来说,几经屈辱辛苦,她的复仇计划总算来到了尾声,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亲手处决仇人,她的死,固然是一个让人扼腕的悲剧,但无论如何,她的坚毅刚忍的确令人动容,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完成复仇之后,自己的命运也只剩下了一条路。
  死路。
  ——理论上她可以让圆圆把令狐不行叫回来,再由令狐魔刀杀死凌玉峰,之后令狐不行当然是远走天涯,而红红却可以继续活下去,但李南红并没有这样做,在古龙没有写下去的地方,这个女人早已安排好,完成复仇之后,她会留下一封信讲述前因后果,让自己承担起济南紫烟案的所有罪名,然后饮剑自尽。
  
※   ※   ※          ※   ※   ※          ※   ※   ※

  
  最后我们再来模拟一下程小青在济南二十天的心路变化。
  他千里迢迢跟到济南,心里肯定是充满了后悔、怨念和无尽的痴想。
  这时候的程小青仍然只是一个单纯的,未知世途险恶的年轻人,他单纯得以为依靠自己的真诚和痴情就能够改变很多事,在济南城的二十天里,面对接踵而来的杀人案,程小青应该曾经闯入过红红宅院,怪责对方不知自爱,更导致济南惨案频频发生,当然,这样做的结果不外乎是被令狐不行修理了一顿,又或者是被红红讥诮呵斥。
  最要命的是,红红说的是一句大实话,就已经让程小青无言以对。
  ——她说的是,你的母亲绝对不会答应你娶一个来自白家的未亡人!
  重点不是未亡人,而是白家的未亡人。
  有一些事,关三姑奶奶知道,李南红知道,只有程小青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无解的,程和李之间的不可能,不是因为程小青迎娶寡妇被人嘲笑,而是程小青的母亲绝不会把一枚随时引爆的炸弹放进来,让自己的大家族和产业蒙上风险。
  世上有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就算你大哭大闹,买块豆腐回来一头撞死,最终也是没有结果,而到了现在,有关《紫烟》的剖析也来到了最后的一环。
  ——李南红是不是凌玉峰所杀?看到红红尸体的时候,为什么程小青只是号啕大哭,而不是找杀害红红的凶手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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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2 23:05:0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ycabletv 于 2025-11-1 11:03 编辑

  首先说明的是,程小青虽然经常在客栈买醉,但连续出现紫烟案被害者,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情,只不过程小青自己不是凶手,也由始至终不知道红红的复仇计划,所以他对于紫烟案的反应是迟钝的,觉得事情与自己无关,对程小青来说,他会觉得杀人嫌凶应该是某个或者某几个红红闺房之前的落选者,所谓三人入围,两人出局,说不定这些人因为自己被红红淘汰,故而对那些入帷之宠心生妒忌,进而买凶杀人,对不对?
  到了第七起紫烟升起的时候,睡梦中的程小青应该被人叫醒,对方说紫烟升起,必有死人,而程小青最关心的人就是李南红,所以他心急火燎闯入红红闺房,然后就看到了血泊中的红红尸体。
  ——为什么程小青的表现只是自断手腕,之后也是一心求死,而不是想找到杀害红红的凶手,替意中人报仇呢?
  说到这里,我们需要揣测一下凌玉峰的行为动机。
  凌玉峰可以用一纸公文宣判潘其成死刑,但类似的事却不能同样发生在红红身上,也就是说,在第七起紫烟升起前后,凌玉峰虽然有着杀人之心,但他肯定会把后路铺好,保证不会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安排红红自杀,恰好红红本身预留给自己的结局也是通过自杀了结紫烟杀人事件,这正好让凌玉峰轻易布置出一个红红内疚自杀的假象。
  ——这也是程小青面对李南红尸体的时候,他情绪崩溃,却没有想过要找出杀死挚爱仇人的原因,对程小青来说,他真的以为红红是出于羞愧而走上绝路,接下来程小青断腕、等死、收监候斩,就是因为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好好劝导李南红,甚至一度口出激愤之言,最终导致了意中人今时今日的死亡。
  但李南红真是自杀的吗?
  当然不是。
  最大的可能,是凌玉峰将身体紧贴在李南红身后,然后用左手卡着面前女人的喉咙和脖子,右手反握着刀,刺入红红的右侧肝脾——这样在验尸人眼中看来,红红是面对面地死于一个左撇子杀手的手上!
  古龙曾经借凌玉峰的口说过,“就凭这一点,也还不能确定他用的绝对是左手,用反手刀,一样可以从左边刺入肝脏,一样快捷”,而这句话的再再弦外之音,同样可以理解为凌玉峰的一种杀人预演,一个惯用右手的人应该如何模仿左撇子行凶,杀死李南红!
  ——这也是令狐不行赶到之后直接对程小青下狠手的原因,从他的视角来看,杀死红红的人是一个左撇子,所以凶手除了程小青还能有谁?更要命的是,在程小青眼中,他认为红红用两只手反握着刀,直接刺入自己的身体,再加上那些亦真亦假的自杀布局,最终让程小青做了一件事,毁掉那封李南红承认自己制造紫烟血案的信,然后一个人扛下济南紫烟案的所有罪名。
  
※   ※   ※          ※   ※   ※          ※   ※   ※

  
  有关“紫烟”的所有细节大概都在这里了,整个故事也完成了一个闭环,而不会仍然是留白或者模棱两可,大概、或者、可能、maybe……
  当然,或许有读者朋友们会说:“你又不是古大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断定你的猜测就是对的,而我们的解读就是错的呢?”
  没关系,“人世难逢开口笑,上疆场彼此弯弓月”,欢迎大家各持己见,各抒见解,而且我深信,真理应该是越辩越明的,于我而言,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思考,去复盘,然后得出现在的结论,希望我们所有人的思考都是深沉成熟,而不是“水过鸭背”,甚或是为辩而辩,情绪当先。
  假设我的思考符合着古大侠的本意,再考虑到《紫烟》是“大武侠时代”的头一炮,说不定先生真有可能故意留着程小青这个伏笔,等到更多故事陆续展开之后,他才突然把谜底揭开;除此之外,像凌玉峰这样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结果就这样毫无波澜地死在销魂小青衣手上,由此想象,言青衣背后的组织必定极有来头,而在将来的“大武侠时代”之中,小青衣这个神秘组织应该会与财神,与赌局两大集团进行剧烈对抗,这大概就是后续《大武侠时代》的终极方向,可惜天不假年,古龙的种种奇思妙想只能暂时封印起来,留待有缘人再次打开了。
  有朋友说过一句很妙的话,他说古龙的绝笔,其实就类似于中国武侠版的“漫威”,对此我是深以为然的,“复仇者联盟”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渐入佳境,甚至还不时和另一个漫画公司的“正义联盟”互相串门,这些都可能启发了先生的创作,同时我也一向认为,温瑞安是极懂古龙武侠的一个人,他创作的《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像什么金风细雨楼或者诸葛小花之类,不就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大武侠时代吗?
  希望我,还有其他书友,都佳作愿意尝试着把《大武侠时代》写下去,展现先生最后留下的风采。


  
  • - = 本文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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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2 23:24: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ycabletv 于 2025-10-29 22:42 编辑

  
第十四章  鸿飞冥冥
  
(一)
  
  卜鹰趴在岸边,一边用力咳嗽,一边贪婪地吸嘬着四周的空气,他从来没有像这样的贪婪,身下的泥土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坚实,这样可爱。
  白荻从湿漉漉的腰带里拿出一个京城千宝堂特供的竹筒,拧开旋盖,从里面倒出一枚火折子。
  微弱的火星逐渐扩大,慢慢变成了怡人温暖的火光。
  卜鹰正在用嘴亲吻大地。
  ——活着的感觉,真好。
  “还行吗?”白荻问。
  卜鹰没有说话,他伸出手,向白荻竖起拇指。
  火光之中,白荻握着卜鹰的手向上一提,卜鹰顺势站起。
  他的腰杆再次挺得笔直,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萎顿疲劳。
  他整个人就是一颗蒸不烂、炒不爆的铜豌豆,又或者是一根百折不回的点钢亮银枪。
  
×                        ×                        ×
  
  “前面就是我们的终点了。”
  “你进入过花蕊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听到花蕊里面有人说话,一个是钱东权,另外一个应该就是银雕。”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他们几乎不怎么说话,我只是大概听到一点,钱东权在七天前收到银雕的飞鸽传书,知道他会代替老盟主参加今年的丁香大典,而银雕身上应该有一封老盟主的信,可不管钱东权怎么问,银雕就是不肯说信里面的内容,只说到了合适的时候就会把老盟主的信公开。”
  “你说的是七天之前,银雕飞鸽传书给钱东权?”
  “是的,他就是这样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了。”卜鹰迟疑了一下,接着道:“我在想,老盟主的这一封信会不会是在指定下一任的盟主。你还听到其他内容吗?”
  “没有了。你也不想一想银雕是多么厉害的一个人,到我走的时候,我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往后移,气都不敢喘一下。”
  卜鹰拍了拍白荻的肩头。
  ——为了证明这一条连卜鹰自己都不能肯定的暗道是否存在,白荻几乎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这样的友情,已不能简单用“义气”两个字来形容了。
  白荻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我有些好奇,第一个发现林屋洞水下暗道,而且能够走完全程的人是谁?我总觉得,正常情况下,根本没有人能够做得到。”
  “其实普通人也可以做到的。”
  “为什么?”
  “太湖虽大,可千万年来,肯定总有那么几次接近干涸,这时候水下的暗道就变成了旱道,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了暗道通往林屋洞,后来湖水复涨,暗道再次被水淹没,但这个秘密却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我明白了,既然暗道是事实存在的,肯定就会有人想尽办法,把这条暗道重新找出来。”
  “我没猜错的话,紫丁香盟主就是这个秘密的继承人,二十年前,就是他把银雕带出了太湖的包围圈,之后银雕投桃报李,帮助紫丁香成为太湖方圆势力最大的联盟。”
  “有道理。这么复杂的事被你这样一说,好像又没有那么复杂了。”
  卜鹰微微一笑,算是接受了白荻的恭维。
  “那我再考一考你,水底下有这么多的洞穴和岔道,我是怎么知道这个水下迷宫的正确走法呢?”
  “你的依据应该是苔藓。”
  “哦?”
  “应怜屐齿印苍苔,人从苔藓上面走过,就会留下痕迹,你就是根据这些苔痕,知道林屋洞里的悬崖并不是真正的绝路。”
  “不错,脚印指向悬崖,却没有从悬崖往回走的痕迹。”
  “所以你断定悬崖底下还有路。”
  “不错。”
  “另外,我留意到你一直光着脚。”
  “那又怎么样?”
  “水下漆黑不见光明,但你却可以用脚板接触水里的苔藓,以此断定自己有没有走错路。”
  “卜鹰你可真是个天才。”
  卜鹰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是天才,天才的命,通常都不会长久的。”
  “长也好,短也好,从这一刻开始,你绝对不能再发出任何声音。”白荻突然收起了平时的灵动跳脱,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当年银雕锋芒最盛的时候,白荻还没有来到这个世上,对他来说,银雕就等于是大人用来吓唬小孩子的恶魔名字,可现在银雕却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成为了他的对手。
  有人说,银雕绝对是近五十年江湖中最可怕的三个人之一,与银雕一战,胜负的结果反而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最后谁能够活着回去!
  卜鹰看着白荻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一点老话。
  ——“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这通常是用来形容一个武林高手的话,平时的白荻虽然有些放浪形骸,但到了真需要做事情的时候,他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充满了极端魅力和威胁的人。
  就在这时,卜鹰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很模糊,而且一闪即逝,以至于卜鹰还没来得及把它抓住,却发现刚才的念头已经流走,再也想不回来。
  ——很多人都有类似的经历,忽然而来的想法撞入脑海,却又旋即消失,就像是我们身边藏着一个精灵,它监视着我们的记忆并且随时将它抹走;与此相类似,有人去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又或者看到某种从前不曾看过的场景,却忽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卜鹰的感觉就是这样。
  ——他刚才到底想到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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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2 23:28:3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ycabletv 于 2025-10-29 22:39 编辑

  
×                        ×                        ×
  
  这时候白荻停下了脚步,他用手指了指前面,然后吹熄了手中的火折子。
  前方有一扇门,些许亮光正从门的缝隙透出。
  卜鹰轻轻走过去,然后把耳朵贴到门上,门后面静悄悄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白荻的手就按在门的把手上,卜鹰做了一个手势,门“咿呀”一声洞开。
  
(二)
  
  地道的出口是一张床。
  形式古雅的大床,看起来就像是某个唐宋帝王遗留下来的奢华故物,说不定就是从李后主和小周后的寝宫中偷运出来。
  床的垫子却是近时之物,柔软而有弹性,纯丝的床单被褥上面有一套新换下来的衣服,衣服的质料和剪裁都是第一流的,翻开的衣角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汤”字织绣。
  识货的人都知道,这是扬州第一大裁缝汤师傅的标记。
  类似的衣服在柜子里还有十几套,配着同样花色的靴子和便鞋,每件衣服上都有一只用银线绣出来的巨雕。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桌子上平放着一卷羊皮经文,看上去似乎是古波斯拜火教的经书典籍,足有半人高的《史记》就叠在地上,放在最上层的都是些帝王本纪或者游侠列传。
  除此之外,屋子的另一个特色就是灯,各款各样的灯,摆满了每一个角落。
  ——这么多的灯,是不是因为银雕这位传奇人物的视力有些缺陷?
  屋子里头找不到任何一样珠宝首饰,也找不到兵刃暗器,通过这些日常起居物品,已经足够把银雕的身高轮廓和喜好习性大致勾勒出来。
  ──可他的人呢?
  
×                        ×                        ×
  
  “花蕊”共有五间套房,但搜遍了所有房间,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银雕是不是离开了花蕊,正在外面和程小青的魔刀交手?
  外面也没有打斗声,只有女人的咳嗽声不时从远方传来。
  
(三)
  
  银雕居然走了?
  ──他为什么会走?是不是消息泄露,银雕知道程小青、金碎心、聂家兄弟这样的高手要围捕他,所以就提前逃走?
  ──丁香岛四面环水,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封死,就算他走的是二十年前走过的林屋洞暗道,那他肯定也会遇上卜鹰。
  ——银雕到底是从哪条路走的呢?
  鸿飞冥冥,明明不可能发生的事,却竟然真的发生了。
  
  
  
第十五章  不是末日
  
(一)
  
  外面人声渐细,就连金碎心的咳嗽声也渐渐听不见了。
  卜鹰推开半边窗户,撮手唇边,发出几声水鸟号鸣,白荻知道这是卜鹰和聂家兄弟的联络方法,他早已见怪不怪,索性找了张凳子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
  八十记弹指之后,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窗边。
  白荻打开门,把陌生人放了进来,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聂小雀,还是聂小虫?”
  卜鹰道:“他是小虫子。”
  聂小虫笑了:“可我本来应该是聂小无的。”
  ——聂小虫不是应该和程小青在一起的吗?
  卜鹰解释道:“聂小无刚刚顶替了聂小虫的位置,和程小青一起离开丁香岛,反正程小青也分不清他们聂家几兄弟,而这时候聂小虫就变成了原来就在岛上的聂小无。”
  白荻笑得愉快极了:“看来以后我生孩子的时候也要生个双胎胎三胞胎,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互相顶包,换着玩。”
  聂小虫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线,笑眯眯地说道:“如果我不留在岛上的话,又怎么给鹰哥通风报信呢?”
  
×                        ×                        ×
  
  “花蕊”灯光亮如白昼,却穿不透丁香岛上无形的迷雾。
  白荻看着柜子里银雕留下的衣裳,摇着头道:“看来银雕走的时候一定很匆忙。”
  卜鹰关注的是酒柜里的一个酒坛子,他打开坛盖,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酒的色泽作胭脂艳红,未饮先醉。
  “也不一定,说不定他还会回来。”卜鹰脸上露着一种很奇怪的表情,他转过头问聂小虫:“来,我要知道更多的细节。”
  “和你猜测的一样,我们去了小丁香,卓二姐也见到了韩浪,他们表面很平静,可实际上两个人都有点激动。”小虫揉了揉鼻子,继续道:“那位韩大爷好像也是个多情人,对卓二姐也有点旧情难忘的样子。”
  卜鹰笑道:“如果现在他们复合了,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韩浪带来一份银雕定下的菜单,主菜居然是清蒸程小青之类。程小青说,在刑部的档案里,银雕的确是一个不吃鱼的人,而且从来不让别人看到他的面目,这和韩浪带来的消息一致。”
  “程小青的目标是银雕,可是丁香岛戒备森严,他想进入紫丁香的核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想到韩浪却主动找上门,看来程小青的运气相当不错。”
  “韩浪把我们带上岛,我们在岛上首先见到了南宫玉和钱东权,这一次钱东权又提供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
  “什么消息?”
  “银雕似乎想自己当紫丁香的新盟主。”
  卜鹰不动声息,继续道:“那老盟主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关键地方是银雕手中有一封老盟主的信,根据钱东权的推测,信的内容一定和银雕取代老盟主的计划有关,因为银雕一直说等到丁香大典的时候才公开信的内容,估计他就是想把当盟主的事坐实!”
  “银雕为什么要入主紫丁香?”
  “因为紫丁香有财力,有地盘,组织也足够庞大严密,现在银雕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单打独斗,所以,他比任何人都需要紫丁香。”
  卜鹰点了点头。
  聂小虫继续道:“这十几年来,紫丁香羽翼已成,浙东金家在江湖中财雄势大,训练组织或者内务规划,钱东权也绝对是最好的人选,再加上韩浪,他是赌和女人的专家,经营的生意全都是一些最能够赚钱的生意,也难怪银雕会对紫丁香眼红。”
  卜鹰沉吟着道:“紫丁香有这么多人,未必肯听银雕的话。”
  “问题是紫丁香也有弱点。金玉侯病重难愈,这已经不是秘密,金碎心虽然是下一代的金家掌舵人,但女人总是比较容易受到控制的,而钱东权年纪也大了,眼睛变得不好使,太远的东西看不到,近在眼前的东西也同样看不清楚。”
  “这也是大多数老人的通病了。那韩浪的弱点又是什么呢?”
  “韩浪的弱点就是他的女儿。”
  “所以你们怀疑银雕捉走了韩浪的女儿?”
  “不错。”
  卜鹰点了点头,沉声道:“于公于私,程小青都要和银雕一战,只不过他的魔刀还不是银雕的对手。”
  “韩浪和程小青已经说好,要对付银雕的话,就要用程小青的魔刀和金碎心的春雨剑。”
  “春雨剑?你说的是仇春雨的春雨剑?”
  “不错,金碎心就是春雨剑的传人,连南宫玉都说了,一旦程小青和金碎心联手,就等于是白小楼和仇春雨重现江湖。”
  “原来如此。”
  “在小丁香的时候,我亲眼看过,程小青和金碎心初试合作,只用了一招,就把韩浪逼入死角。”
  卜鹰的嘴角不禁露出了笑意。
  “这件事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奇怪的是,就在我们冲入花蕊,准备和银雕一决胜负的时候,银雕却失踪了。我们搜遍整个岛,包括岛上所有的明岗暗哨,谁都没有见过银雕。”
  “如果连你都这么说,那银雕真的已经不在岛上了。”
  “问题是岛上的船一只都没有少,像韩浪和南宫玉这么聪明的人,他们都想不出银雕是怎么离开丁香岛的。”
  “那可真是奇怪了。”白荻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如果说银雕从林屋洞的暗道逃走,那为什么我们中途没有遇上呢?难道银雕还有第三种方法离开?”
  “银雕不在丁香岛,这是确凿无疑的事,所以刚才大家决定先回马山村,看看那些村民的尸体上面有没有新的线索。”
  这时候卜鹰站了起来,沉声道:“好,我们也回马山村,我和白荻从原路回去,你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出现过。”
  “好,鹰哥保重。”
  白荻看着聂小虫远去的身影,忍不住道:“你真的还从暗道回去?”
  “当然是真的,如果丁香岛无缘无故多了我们两个人,那暗道的事就藏不住了,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想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知道,银雕从我们眼皮底下逃走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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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4 22:19: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ycabletv 于 2025-10-24 22:21 编辑

  
(二)
  
  漆黑的水底世界一片宁静。
  ——银雕会不会躲在水底的洞穴里,等着卜鹰经过的时候突施袭击?
  卜鹰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反而一路推着白荻快走。
  这一次很顺利,卜鹰大概用了七百一十三个弹指就走出了水道,经历过之前的生死考验之后,原本的水底迷宫好像也变得没那么恐怖了。
  现在卜鹰已经回到水道起点处的悬崖,插在山边的火把早已燃尽,可白荻一个转身,变戏法似的从黑暗中变出一支火把。
  火光再次亮起。
  这次拿火把的人是卜鹰,他走得很快,快得几乎连白荻也跟不上了。
  “你不可以走慢一点吗?我可是没有穿鞋的。”
  “我向来听人家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大笑声中,卜鹰总算稍稍放慢了一点步伐。
  “其实,我想再看一看那个很像真人的石头。”
  “你不会怀疑那个石人是真的吧?”
  “银雕有一样很特别的本事,知道他这种本事的人绝对不会超过五个。”
  “什么本事?”
  “伪装!”卜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伪装成任何一样物品。”
  
(三)
  
  卜鹰再次站在石人面前。
  石头依旧,就连飘飞的衣角也和之前的一样。
  白荻摸着石头,忍不住道:“我每天都经过这里,如果他是银雕,身形动作不可能始终不变。”
  卜鹰突然出手,拍向石人的脸部。
  碎片屑末草杆泥灰纷飞,白荻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石人的眼耳口鼻如同面具般剥落,露出“面具”后的真容。
  那同样是一张石人的脸,须眉发鬓也在,但就没有之前的人脸肖似。
  卜鹰露出满意的表情,道:“这才是真正的人形石。”
  “那之前的呢?”
  “之前的那个,最多叫做壁虎的尾巴。”
  “壁虎的尾巴?”
  “壁虎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断尾逃生,同样道理,银雕很早就在这个人形石上面做了一点加工,让它看上去更像一个真人,这样一来,所有人的注意力就会放在这个石人身上。”
  “所以我们就忽略了银雕。”
  “不错,这也是他另外一种的伪装。”
  “你是说,当我们在林屋洞暗道的时候,银雕同样就在暗道里。”
  “所以程小青在丁香岛才会扑了个空。”
  “那银雕究竟在哪里?”
  “就在这里!”卜鹰举着火把冲天而起,跃上了洞壁高处的石梁。
  ——就在卜鹰站立的地方,那里原本有一块酷似雄鹰俯瞰大地的石头,现在那块鹰形巨石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小石子和一个用小石子压着的信封。
  
×                        ×                        ×
  
  信封外面还有一张纸条。
  “卜鹰果然从来不会令人失望。某有要事,烦将随函小札代交韩浪。想君子有承人美德,当不致令盼信人空劳萦梦也。银雕草就。”
  
×                        ×                        ×
  
  卜鹰轻飘飘地跃下,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显得精光闪亮。
  白荻忍不住道:“你手上的信——”
  “这就是钱东权一直想知道的,紫丁香老盟主的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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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5 23:10:0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ycabletv 于 2025-10-29 22:32 编辑

  
第十六章  内鬼
  
(一)
  
  程小青的船还没靠岸,远远就有一阵血腥味扑面而来。
  幸好村民们都还活着,可他们的脸色却比地下的尸体还要难看。
  岸边的沙地上胡乱堆着二三十具尸体,从服饰来看,这些人都是普通人,而且有几个看上去应该是丁香岛上的仆从,只不过这些人的手上身上都带着武器。
  死人堆中有一个双腿修长、乳房饱涨的女人,她的眼睛已经合上,可嘴角边依旧挂着笑容,她的手上还抱着一个婴儿,只不过死婴的面目却是狰狞恐怖。
  “子母天魔?”
  金碎心顿时忘记了咳嗽,跑到湖边呕吐起来。
  聂小雀轻声道:“死尸三十六具,都是魔教的人。”
  程小青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逐一检查尸体,可他很快又站了起来。
  ——这些人的死因他再熟悉不过,凶手用内家掌力震碎对方心脉,又或者用金针打入血脉,杀人的手法和两天前太湖村民的死如出一辙。
  “又是银雕?”
  程小青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否定了自己的答案:“如果这一次的凶手是银雕,那上次的凶手,只怕就不是银雕了。”
  “为什么?”聂小雀有些奇怪,忍不住道:“杀死这些人的手法,和杀死村民的手法不是一样吗?”
  “手法一样,轻重不同。”
  “怎么说?”
  “同样是内力震碎心脉,杀死魔教的用力轻,反倒是杀死村民的用力重。”程小青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解释道:“按说魔教的人没有一个是弱手,银雕对付他们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应该会更集中,出手也应该会更重,可实际上却反了过来,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银雕这一次的杀人,那就是举重若轻。”
  “我明白了,像银雕这样的高手,真力收发由心,如果上次杀死村民的凶手也是他,那他的出手只会更轻,更加不着痕迹才对。”
  “还有一点,之前凶手用金针杀人,靠的是针上的毒,这次银雕同样用金针杀人,他的针却没有毒,靠的是针入血脉,锐器顺着血液流入心脏,这两种手法简直是云泥之别,高下立判。”
  聂小雀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两天前的凶手其实是模仿杀人,想嫁祸给银雕。”
  程小青冷笑道:“可惜他们的武功比银雕还差很远,空有其形,未得其实。”
  他的眼光和结论无疑都很正确,事实上程小青虽然入主刑部的时间不长,可他进步很快,已经快赶得上一些老江湖了。
  这时候第二艘船正好驶近岸边。
  人群中有一个少女冲了出来,她跑上船头,扑在卓二姐的怀里痛哭,卓二姐也是喜极而泣,不停亲吻着少女的秀发。
  韩浪站在后面,目光迟迟不肯从这两个女人的身上移开。
  过了一会,卓二姐轻轻推开女儿,轻声道:“这是阿莲。”
  她说话的时候背对着韩浪,但韩浪知道,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韩浪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卓二姐不再理会韩浪,她捧起阿莲的脸上下打量,就像是要看清楚自己女儿身上任何一点的细小微末变化。
  “这两天你去哪了?快急死我了。”
  阿莲的眼圈又红了,颤声道:“当时我和大海哥在看牛郎织女星,突然十几个人在水下出现,他们一露面就开始杀人,杀了阿土阿秀,杀了王寡妇,杀了很多很多的人。”
  “后来呢?”
  “他们本来也要杀我的,可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说我是什么韩浪的女儿,然后就把我和大海哥关到了山洞里。”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就在刚才,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山洞里,他一下子就杀死了那些守卫,后来那个人又找了一条船,要我和大海哥把尸体运回村子。”
  “那救你的人呢?妈妈一定要感谢他。”
  “不见了,那个人一眨眼就不见了。”
  “好,没事了,没事了。”卓二姐把阿莲搂在怀里,似乎不这样做的话,她的女儿就会在空气中消失。
  “母女团聚,恭喜恭喜。”
  说话的人是卜鹰,他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了。
  “是你把阿莲救回来的?”卓二姐道。
  卜鹰叹了一口气,道:“如果我比我自己想象中聪明一点,又或者反应再快一点,那救阿莲的人就应该是我了。”
  “救阿莲的人到底是谁?”
  “银雕。”
  
(二)
  
  和整件事有关的人都来到了卓二姐的饭馆,就连之前和聂小无互换身份的聂小虫,现在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回来。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聂门双小,五花七巧”,却很少有人知道聂家还有一个聂小无,只不过聂小无喜欢做无名的人,看起来他也很乐意把这个无名人做下去。
  “时势造英雄”,所以英雄是不常有的,可无论在什么时候,世上总会有些默默无名的人,他们低着头,做着一些很平凡、很不起眼的事,可如果没有这些人,世界大概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卜鹰举起了酒杯,向刚刚落座的聂小虫颌首致意。
  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豆酱烤鱼和烫得刚好入口的桂花酒,现在也正是“惟美酒与佳肴不可辜负”的时候,可除了卜鹰,似乎谁都没有心思品尝面前的好酒好菜。
  所有的人心事重重,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银雕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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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5 23: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ycabletv 于 2025-10-25 23:1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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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阿莲之前的描述里,银雕黑衣,蒙脸,头发有些斑白,眼睛和身型大概是四十来岁的样子,可是她也不太敢肯定,因为从某些角度看过去,银雕的样子似乎比村子里那些七老八十的人还要苍老一些。

  银雕武功之高是无庸置疑的,虽说是突袭,可三十六个魔教人物几乎毫无还手之力,银雕的武功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只不过大多数人最关心的,还是他用了什么方法,又是在什么时候,从众多高手的围捕之中逃了出来。

  韩浪的推测是银雕偷偷跟着他的船来到小丁香,所以银雕知道了程小青的计划,但是程小青并不同意,因为小丁香的船也一起去了丁香岛,在一只船都没有少的情况下,银雕是如何逃出太湖,甚至跑到魔教藏身的地方救人呢?

  知道最多秘密的卜鹰反而闭起了嘴,也许他觉得林屋洞的秘密应该保留下去,所以他没有让白荻现身,免得被程小青发现那一位大解真人的“真相”。

  “我觉得,我们应该重新审视银雕这个人。”

  第一个站起来的人是程小青。

  “在刑部的档案里,银雕死了已经有十七年,但我知道他一直逍遥法外,他犯下的恶行,就算死上十次也抵销不了。这次我从京城过来,就是因为紫丁香和银雕有着很深的渊源,所以我想在这里打开缺口,可这一次的银雕和我想象中有很大不同,直到目前为止,我看不到银雕有作恶的迹象。”

  程小青话音刚落,韩浪也和应道:“我想我应该也错怪他了。我一直以为银雕把老盟主软禁起来,以此要挟我们。这是我太过小人之心了。”

  “话可不能这样说,韩堂主。”钱东权在座位上挺直腰板,正色道:“我们的确不应该随便怀疑一个人,但我们也不能因为有人救了你的女儿,就认定这人一定是个好人,世上的事,哪有这么简单?”

  这时候卜鹰也放下了杯箸,发表了自己的见解:“说不定银雕其实和魔教串通一气的,后来他知道我们在追捕他,所以就先一步杀了魔教的人灭口,然后送给我们一个顺水人情。”

  程小青马上反驳道:“这不可能!银雕一向独来独往,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和别人联手,反倒是在刑部的记录里,银雕和魔教至少明争暗斗了几十年。”

  南宫玉忍不住也插了一句嘴:“银雕和魔教有仇?我怎么没听说过?”

  “有十九宗魔教中人死于械斗的案例,凶手一直没有找到,在我们的侦讯档案里,银雕就是这些案子的最大嫌疑人。”程小青冰冷的目光从每个人脸上划过,最后停在卜鹰身上:“更何况,如果银雕和魔教真有合作,那魔教杀死马山村村民的时候,就绝对没有必要模仿银雕杀人。”

  聂小虫点头同意,聂小雀瞅着卜鹰,心里也在嘀咕,按说像卜鹰这么精明的人,不可能提出一个这么笨的问题。

  卜鹰微微一笑,继续道:“这也是我感到最奇怪的地方,魔教杀人的办法有很多种,为什么偏偏要模仿银雕杀人呢?”

  程小青想也不想,直接说道:“很简单,银雕原本就是魔教想要对付的人,魔教知道银雕去了丁香岛,也知道我在太湖,所以就设了一个局,想借用刑部的力量,铲除银雕。”

  “程老总说的当然也有可能,可这样一来,又产生了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魔教的目标真是银雕,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杀金碎心呢?”卜鹰看着程小青,就像是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在看着一个思考和想法仍然未够成熟的学生:“据我所知,金大小姐在进入太湖之前,至少遇到了魔教的五次伏击,还有,如果魔教和紫丁香真的风马牛不相及,那魔教的人为什么要渗透到丁香岛呢?”

  ——在湖边横七竖八的尸体当中,除了“子母天魔”,还有几个身穿紫丁香仆从服饰的人。

  程小青皱起了眉头,卜鹰忽然问钱东权:“钱老板,过去几年,银雕有参加过紫丁香的聚会吗?”

  “没有。银雕不愿见人,也从未试过在紫丁香聚会的时候出现,之前他上丁香岛,都是为了传递老盟主的书信,然后把属于老盟主的那部分钱取走。”

  “听说你在七天前接到银雕的飞鸽传书,直到这个时候,你才知道银雕要参加这次的丁香盛典,是吗?”

  钱东权仔细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魔教追杀金碎心是一个月前的事,魔教的人渗透到紫丁香,这件事也绝不可能匆促办成,反倒是银雕最近才表示上岛,这三件事合在一起,说明了什么呢?”卜鹰凝视着程小青,等着他的回答。

  “你是说,从一开始,魔教的目标就不是银雕,而是紫丁香?”

  “紫丁香要人有人,要财有财,换了是谁,难免都要垂涎三尺。”

  程小青的眼睛忽然亮了。

  “魔教沉寂多年,最近又重新蠢蠢欲动,看来他们是看中了紫丁香这块肉骨头,而金碎心被魔教一路追杀,应该就和她紫丁香新任护法的身份有关。”

  金碎心坐在南宫玉旁边,她一直表现得很安静,连咳嗽也少了很多,不过现在她终于忍不住道:“按你的推测,魔教很可能会在今天的丁香大典上发难,是不是这样?”

  程小青点头道:“这样一来,整件事就说得通了。魔教原本要对紫丁香下手,却因为银雕的现身而不得不改变计划,恰巧这时候我也来到了太湖,所以魔教就杀死村民,延祸江东。”

  “程老总的目标本来就是银雕,当然不想错过捉住银雕的机会,魔教就是看出了这一点,特意请君入局。”卜鹰微微一笑,转了另外一个话题:“江湖传言,紫丁香从苏州城的小堂会发展成横跨三省的大联盟,是因为有人在暗中扶持,韩堂主,这个幕后的人是不是银雕?”

  “不错,老盟主和银雕之间的确有一个协议。”韩浪没有否认。

  “原来如此。”卜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就在大家以为卜鹰准备了什么妙论高见的时候,他又再次坐了下去,还叹着气说:“最近酒喝得太多,觉却睡得太少,我醉欲眠君且去,鸿飞哪复计东西?程大捕头,剩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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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8 02:52:2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来卜鹰真的是累了,居然直接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这时候钱东权也站了起来,向旁边的程小青拱了拱手。
  “程老总身在庙堂,心系江湖,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你说。”
  “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诛之,但如果在我们紫丁香,有人和魔教暗中勾结,图谋不轨,这件事程捕头你管不管?”
  “你有证据吗?”
  “紫丁香虽然不是什么百年帮派,但也算进退有度,分工严密,如果没有内鬼,魔教的人不可能渗入到丁香岛。”
  “你认为内鬼是谁?”
  “三年一度,丁香盛开,这一天来往宾客众多,岛上原有的仆役随从肯定不够用,只能临时从外面雇用人手,也只有这个时候,魔教的人才有机会潜入到紫丁香。其实,话说到这个份上,内鬼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钱东权虽然没有把“内鬼”的名字说出来,可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那一个人。
  “我年纪已大,他却依然年青力壮,打斗起来我未必是他对手,只希望程老总看在江湖一脉,必要之时,请你替我,也替紫丁香主持公道。”
  这时候韩浪也站了起来,厉声道:“钱东权,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谁是内鬼!”
  “老盟主已经有十多年没有露面,有人忍不住了,想自己当盟主,可他又怕自己的力量不够,所以就串谋魔教,出卖紫丁香。”钱东权用手指着韩浪,冷笑道:“而这一个狼心狗肺的人,就是你!”
  韩浪大怒:“钱东权,你不要污蔑我!”
  “魔教屠杀无辜村民的时候,有人认出了阿莲,所以她才躲过一劫,可无论是阿莲自己,又或者是同饮一湖水的村民,他们都不知道阿莲的生父是谁,这一个秘密卓二姐肯定不会说出去,那为什么魔教的人反而会知道呢?这只有一种可能,勾结魔教,戴上面具屠杀村民的那个人,就是你!”
  韩浪用力一拍饭桌,大喝道:“放你娘的屁!”
  阿莲原本靠在卓二姐的身上睡熟,现在却被韩浪的叫骂惊醒,她睁开眼睛,茫然看着四周的人,钱东权走过来,柔声说道:“阿莲姑娘,前天晚上,有一个脸上戴着面具的人说你是韩浪的女儿,你跟大家说,那个戴着面具的人,是不是他?”
  钱东权举起手,慢慢指向韩浪。
  阿莲突然颤抖起来,可她还是拼命摇头。
  “相信你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你的父亲,你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杀人凶手,所以,”钱东权盯着阿莲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在撒谎。”
  阿莲几乎是带着哭腔道:“没有,我没有撒谎。”
  “有,你就是在包庇凶手!”
  阿莲掩着面哭了起来,韩浪猛地踢开椅子,南宫玉连忙从后面抱住韩浪,然后怪责道:“钱老板,你不要因为一些没有根据的猜测,伤害了你们紫丁香的和气。”
  钱东权闷哼一声,转向程小青道:“程老总,你知道韩浪为什么要出卖紫丁香吗?”
  韩浪大声说:“我没有!老盟主对我恩重如山……”
  钱东权打断韩浪的话,大声道:“你有!紫丁香三大堂各司其职,韩浪负责经营,但是他每次都把赢利压下来,然后拿去赌钱。这些事我原本可以假装不知道,只要他在期限之前把钱交足就行,可韩浪最近赌得太凶,输得也太惨,他那些私自挪用的钱已经盖不住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当紫丁香盟主。”
  韩浪勃然变色,但他还是分辩道:“我的确是用了联盟里的钱,但这些钱我一定会还,而且我从来没想过要自己当盟主!”
  “你的钱都在赌局上输光了,赢走你钱的人就是那位好梦方浓的卜大公子,至于你输掉的那些钱,”钱东权冷笑一声,继续道:“哪怕是用三十年的俸禄也还不完。”
  “那我就在紫丁香干三十年,直到还清这些钱为止。”
  “到你做了总盟主的时候,你就不会这样想的了。韩浪,你背信弃义,勾结魔教,危害紫丁香,这一个罪名,你怎么洗都洗不掉。”
  韩浪一边在南宫玉手下挣扎,一边放声大骂:“钱东权你个狗杂碎,我要杀了你。”南宫玉扣住韩浪的胳膊向前一推,将他死死按在桌上,韩浪动弹不了,只能向身边的卓二姐求助:“二姐,二姐你要相信我,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老盟主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
  卓二姐缓缓站起,将一盆八宝鱼头羹淋到韩浪的身上。
  她已经泪流满面。
  “砰——”
  洁白的瓷碟碎了一地,就像是卓二姐破碎的心。
  重遇韩浪之后,她平复了十几年的内心世界又再泛起波澜,只可惜美丽的梦往往如同那些美丽的瓷制杯碟,碎裂得如此轻易。
  厨房烧菜的老张听到声音后马上跑了出来,最后聂小雀把他半推半撵送了回去,这位张师傅大概在里面偷偷喝了不少的酒,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居然看不到饭桌上的人没一个有好脸色,他一边走,一边还抱怨说自己做的菜无人欣赏。
  卜鹰懂得欣赏。
  这时候卜鹰又醒了过来,他先是用筷子挑出鱼身上最有嚼劲的脸颊,然后心满意足地放入自己的嘴里。
  “程老总,你真的相信韩浪和魔教有勾结吗?”卜鹰放下筷子,凝视着程小青。
  程小青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团火。
  “韩浪负责紫丁香外围经营,只有他有机会和魔教的人打交道,也只有他,才可以把魔教的人带入丁香岛。”
  “你做这个判断的依据,是因为韩浪输掉了很多原本属于紫丁香的钱?”
  “不错,三十年的俸禄,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如果紫丁香里面有一个人,他输掉的钱比韩浪还多,那你觉得他有没有可疑?”
  “你说的是谁?”
  “我说的是钱老板。”
  “钱东权?他有什么问题?”
  “钱东权和韩浪认识了很多年,他肯定也知道韩浪和卓二姐当年的事,换句话说,知道阿莲身世秘密的人,并不止韩浪一个。”
  “这一点我已经想过。”
  “另外,钱老板虽然不赌钱,可他在赌桌上送掉的钱比韩浪还凶。”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刚刚好像在说,钱老板不赌钱。”
  “不错,钱老板是聪明人,聪明人通常都不赌钱。”
  “为什么聪明人不赌钱?”
  “赌钱有两种,一种纯粹碰运气,这一种的胜负输赢,在揭盅之前没有人会知道结果,而第二种赌其实是一个‘局’,所谓的赌只是过一过场子,胜负的结果早就已经定好。钱老板是聪明人,聪明人通常不会做一些自己无法掌控的事,所以,钱老板绝对不会参加第一种赌。”
  “那第二种赌呢?”
  “第二种赌,人在局中,再怎么精明,也很难逃得过人家的算计,以钱老板的性子,这第二种赌,他更加不会参与。”
  “可你却说钱东权在赌桌上输得比韩浪更惨,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赌钱,但是他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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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10-29 14: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洗钱,哈哈!

点评

是的,洗钱,感谢欣赏。当然,这部分属于我的创作,但在先生那个年代,洗钱,黑金,在台湾不是新鲜事,甚至我有一种感觉,先生写“大武侠”几个势力团体,小青衣背后可能有皇权撑腰——留意时间颇接近江南被杀一案   发表于 2025-10-29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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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29 22:29: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juycabletv 于 2025-10-29 22:31 编辑

  “洗钱?”
  “私盐、逃税、漕运、贿赂、放贷,江湖上赚钱的办法很多,可是有很多钱都是见不得光的,需要有人把这些钱浆洗漂白。”
  “钱不是衣服,如何漂白?”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赌桌上用一半钱买赢,另一半买输,无论结果如何,他的钱虽然没有增多,但也没有减少,而当他离开赌桌的时候,这些钱就变成了有来路的钱。”
  “你是说,钱东权就是那些帮人洗钱的人?”
  “洗钱当然有风险,所以替人洗钱的人通常都会有高额的回报。其实钱老板已经做得很小心,几乎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只可惜他要洗钱的数目太大,他下的盘口,通常也只有我们赌局才敢接下来,唯一不幸的是,赌局虽然对所有人来者不拒,但我们从来都不是呆子,也绝不会做平白被人利用的工具。”
  “你的意思是说,无论钱东权如何小心翼翼,你还是把这些钱背后的人给挖了出来?”
  “那是因为他太贪心,居然想把一笔超过三百万两银子的灾民物资漂白,现在这笔钱已经被赌局扣了下来。”
  “你们扣下钱东权的钱,他就不能拿回去吗?”
  “钱就在赌局,任何人随时都可以来拿。”卜鹰微微一笑,悠然道:“只要他有办法证明他是这笔钱的主人。”
  程小青笑了。
  “就因为这笔钱来路太黑,所以没有人承认自己是钱的主人,既然这些钱无人认领,到了最后就会属于赌局。看来你们赌局的人,心可真黑。”
  卜鹰也在笑,笑得就像是一只老狐狸。
  “过奖过奖。人生如果不做几件腹黑心黑的事,何以遣此有涯余生呢?”
  “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件事的后续。”
  “这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我没有猜错的话,钱老板应该私下用紫丁香联盟的钱垫还给那笔钱原来的主人,因为这笔钱背后的人是一个他绝对惹不起的人。”
  “所以你说钱东权同样想当盟主,也只有这样,他才可以盖住那一笔无头的难账。”
  “现在嫌疑人至少有两个,如何去伪存真,那就要看程总捕头的本事了。”
  “看起来,你已经是胸有成竹?”程小青盯着卜鹰的眼睛。
  “我的确知道一些事,不过我和别人打了一个赌。”
  “赌什么?”
  “赌你可以用自己的办法,找出真正的紫丁香内鬼。”
  程小青背起双手,慢慢走到窗边。
  天边一只孤雁飞过,渐渐没入云山深处。
  程小青慢慢转过身,在他的眼睛深处,有一团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好,那我就试一试,解开这个丁香盟内鬼之谜。”
  
  
  
第十七章  丁香花的暗号
  
(一)
  
  程小青拿起一条毛巾,走到韩浪面前。
  “我想知道,银雕是什么时候上丁香岛的?”
  韩浪一边用毛巾抹拭脸上身上的汤汁污渍,一边愤愤不平道:“你应该问钱东权,银雕平生不愿见人,每一次都是钱东权单独把他接上岛的。”
  “银雕十分忌讳自己的容貌行藏被人所见,换句话说,在他进入丁香岛的那段时间里,所有湖上的、岛上的明岗暗哨都必须先后撤离,对不对?”
  “是的。”
  “也就是说,只要翻查丁香岛内外岗哨的撤岗和换岗记录,就可以推算出银雕踏入丁香岛的准确时间。”
  “不错。”
  “我暂时没有其它问题了。”程小青抬起头,似乎在思索着一些什么,接下来他走到钱东权的背后:“钱老板,我对于你洗钱的事不感兴趣,我只会问你一些和银雕有关的问题,相信你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程总请放心。”
  “我想知道,银雕上岛的时候,是不是在四月初十和四月十一交接之时,又或者是更早一点?”
  “不错。”
  “银雕上岛的时候,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他出现的时候就一个人,也没有带行李,随身带的就是一个酒坛子。”
  “酒坛子?你说的是‘花蕊’房间里面,那个装着女儿红的酒坛子吗?”
  “是的。”
  程小青点了点头,继续道:“我听金大小姐说过,银雕有一个徒弟叫孔雀,那孔雀又是在什么时候来到丁香岛,负责接他上岛的人又是谁呢?”
  “是我。”韩浪回答道:“孔雀上岛是在四月十一日的正午。”
  “他上岛的时候,岗哨有没有撤去?”
  “没有。当时正是来往宾客最多的时候,幸好孔雀没有银雕那么多规矩,而且他这人很喜欢热闹,上岛之后就一个人在岛上闲逛。”
  “非常好。”程小青点了点头,接着他来到金碎心的身边:“金小姐,请你说一说,你是怎么看孔雀这个人的?”
  金碎心哼了一声,道:“他不是人,他是一条蛇,想起他我就想作呕。”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想法吗?”
  “孔雀不像是银雕的徒弟。”
  “为什么这样说?”
  “他的举止太轻浮,而且他的武功和银雕不是一个路子。”
  “这的确有些可疑,但也有可能是他带艺投师。”
  金碎心冷笑道:“既然你不相信我,为什么又要来问我?”
  “凭心而论,你的武功和孔雀比起来怎么样?”程小青又问了一句。
  “武功我不如他,但杀人——”
  “好,那我就问你一个和杀人有关的问题,银雕一下子就把三十六个魔教人物杀死,换作是你,你能够做到吗?”程小青看着金碎心,他的表情认真而凝重:“这个问题很重要,你一定要很准确地回答我。”
  金碎心仔细想了想,然后道:“这些人我同样可以杀死,但是我至少要多用一倍的时间。”
  程小青点着头,看来他对金碎心的答案非常满意,最后他来到聂小虫聂小雀两兄弟的旁边。
  “正如刚才所说,银雕提出参加丁香盛典是七天之前的事,我们不妨设想一下,假设银雕没有来丁香岛,那整件事又会有怎样的发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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