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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ry85

[入库] 徐梦还《灵翠峪》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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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1 13:36: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两极秘府
  方玉鹄不知不觉地盘膝坐在室中的蒲团上,目注第一图的人像,按照人像的姿势坐好,然后把真气凝炼,刚想按照图中青线运行的路径,试上一次,忽然感觉到座下的蒲团,似乎并不平整,好像凸出了一块。
  他心头微微一动,伸手向蒲团下摸去,果然发现有一块软软的丝织品,入手凉滑,质地甚佳。
  随手抽了出来,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浮沉空际,敢情是一块女子用的罗帕,色作线红,罗帕上还绣了一只碧绿色的小鼎……
  这密室重地,居然发现了一条女子用的罗帕,上面还有着独门标记,足证情形并不简单了。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在入室之初,在门外见到的那只女子弓鞋的足印,看来这女子是进入了九煞之功的密室,否则,手帕就不会留下这里啊!
  而且从时间上判断,她在室内停留的时间总不算短,或许她已经学会了九煞之功的绝艺。
  但是,她为什么要把这条手帕遗留在这里呢,是无心的,抑是故意如此呢?
  方玉鹄沉吟半晌,目光落在罗帕绣着的碧绿色的小鼎上,心头霍地一惊,他忽然想起了武林四公主中的花蕊公主,每次出现的时候,纤纤玉手,老是托着一只极小的碧玉宝鼎,鼎口透出氤氲香气。
  那么,这条罗帕难道是花蕊公主留在这里的。
  他曾经见过与花蕊公主齐名的光明公主和天鹅公主的武功,当真是名不虚传,连金银莲花谈氏兄弟,这等成名多年威震八表的老魔头,尚且受挫铩羽,其本领可想而知了……
  那花蕊公主既与光明公主天鹅公主等齐名,武功当在伯仲之间,但她在灵翠峪中,也不过是来客身份,怎么竟进入了南天派的重地——两极秘府了呢!
  想到这里,他不觉失笑忖道:“何必想得那么多呢,谅他们另有渊源,于我底事!还是练功夫重要……”
  目光又向壁上的第一幅图形扫去,同时凝练真气,首先聚集在丹田。
  这也是方玉鹄福至心灵,理合列入南天派门墙,他这一打坐运行真气,开始的时候,发觉异常的别扭,真气在穿度经脉的时候,奇慢异常,而且每通过一个穴道,一定要花去很多力气,甚至有顿滞不进的现象。
  一定要把真气凝练再三,连续冲击,方始能越过一个穴道,然后第二道难关又到了,又必须再次凝聚真力,几经辛苦,方能又渡一关。
  一直花去了四五个时辰,只通行一十七处穴道,也就是说只占全身三百六十五个穴道的二十分之一。
  照这样下去,光是第一幅坐功,就不是三天之内可以学会的,更何况真气愈往下穿行,愈觉得困难重重。所幸,还没有因真气穿行新的路径,而引起任何不良的后果。
  方玉鹄不觉又着急起来,谁知道心情刚一浮躁不甯,原先已穿渡了十七穴道的真气,忽然又缩回丹田。
  这样一来,等于是前功尽弃了,方玉鹄不由长叹了一声,暗忖:“莫非我运功的方法错了吗?”
  但转念又想道:“自己完全按照图中所指示的路线进行,不可能发生错误,一定是自己的毅力恒心不够,心潮不够平静,这才半途而废……”
  “要知道九煞之功创自蚩尤,何等深奥厉害,又岂是短短的日期内所能全部通晓的,自己只可练会多少,算多少了。”
  想到这里,心情就大感甯静,重又十分仔细地把青绿穿行的穴道,仔细地记忆了一遍,阖目垂帘,重又运起功来。
  这一次,他心情专注,又有第一次运行的经验,竟然十分快速地通过了第一次的十七个穴道,紧跟着又乘着这一股锋锐的余势,连续又过了十一处穴道,而且仿佛犹有余力可以继续向前穿行。
  这一喜,端的是非同小可,谁知道他的心情刚一波动,原先连续向前真气,蓦地像灵蛇一般,闪电般缩回丹田,由于缩回的势道太快太猛了,方玉鹄只觉得丹田内一阵震动,真气互相冲击,波动得十分激烈。
  甚至心胸小腹也隐隐地作痛起来。
  这下子,可把方玉鹄吓了一大跳。
  幸好他的功力很深,一发现不妙,连忙镇静下来,把杂念摒除,一直调息了一个多时辰,才算完全恢复原状。
  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修练这套坐功的时候,一定要智珠活泼,心神朗澈,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渣滓存在,否则,可危险得很,说不定弄得走火入魔,万劫不复呢!
  这时,他第三次凝练真气,一直到真气充盈于丹田,蓬勃欲起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引导穿行穴道。
  要知道九煞之功中穿行穴道的方位路线,其经过穴道的先后次序,和一般运行的路线,大相径庭,有的逆行,有的跳而过,有时又忽然岔入另一经脉,或者在穿行了几个穴道之后,又岔入另一经穴之中。
  像这样曲折地前进后退,一会儿十二经脉,一会儿奇经八脉,甚至有的时候,竟穿过真气从来不经过的“络脉”之中。
  在开始的时候,方玉鹄只是依样画葫芦而已。但到了后来,真气大概穿行了一百多个穴道,他忽然发现,穿越经脉中的真气,竟然和手足指掌等处的经脉,起了一种极为妙的感应……
  有的时候,感到手指不住地激烈地震动,仿佛有一异常强劲的力量,想由指尖处冲激而出。
  但有的时候,那股势欲蓬勃而出劲道,仿佛已集在腕底,只要轻轻一按,就会像瀑布般冲去。
  有的时候,劲力却又集中于肘尖;有的时候,却仿佛集中于膝盖,总之集的方位虽然不同,但势力之雄劲,却令方玉鹄自己暗暗咋舌。
  这是什么缘故呢?难道竟是真气循新路线运行之功吗?
  这一见到实效之后,方玉鹄就更专心了。何况他的天资奇佳,又有二次失败的经验,心神始终毫不波动,那运用体内的真气,更是一个穴道一个穴道地向前穿越,而且愈到后来,效果似乎更显,功力也就见凝练。
  半个时辰之后,他就穿越了三百四十多个穴道,这时只要再穿过二十多个穴道,真气回返丹田,运行一周天之后,大功就算告成了。
  但目前这阶段,也就是方玉鹄成败之所系,倘若他不能够继续穿行这最后几个穴道,真气一定会再循原来的方向缩回丹田,由于这一次已经穿越了三百多个穴道,其因回缩而产生的冲击力,将比第二次回缩时的力量,最少要大十倍,这就不是方玉鹄目前的功力,所能吃得住的了。
  正在此时,石门“呀”的一声,开了一条小缝,门缝落出二点漆似的眸光,她看到室中有人,似乎是十分奇怪,略一用力把门推大了一点,轻轻的一闪,就进来了……
  那是一个美貌异常的少女,穿了一身浅红色的罗裳,眉如春山,目横秋水,粉颊上二个浅浅的小酒涡,不论轻颦浅笑,都会露将出来。
  她的身法轻盈曼妙,一晃身,就来到了方玉鹄的身后,轻声地道:“喂!你是什么人?”
  方玉鹄正在紧要关头,他刚一听到声音,心神不由略分,真气立顿滞不进,倘若再要出声应允的话,真气立刻就将缩回丹田,马上就将身受重伤,万劫不复。
  因此他端坐在蒲团之上,动也不敢动一动,全副心神都放在驾驰真气上面。
  好容易把停滞在经脉上的真气,又缓缓地向前推进了,但那突然出现的红衣美女,脸上突现怒色,狠声道:“好哇,好大的架子,你再不回答的话,姑娘这就一掌拍落……”
  那姑娘当真把左掌微微扬起,她的右手之上,却托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碧玉宝鼎,鼎上雕刻了数以千计的飞潜生物,奇形殊态,动静各异。但最大的,也不过拇指大小,小的往往细如毫芥,但却麟毛羽角,无不毕具,栩栩如生。
  方玉鹄大吃一惊,他虽然想开口说话,但一开口说话,可能就将立刻惨死,因为真气势必回窜丹田,这一股力量之大,足可把他的全身震爆粉碎。
  但倘若不说话呢,对方也许真的一掌拍落,在平时他是万万不怕的,但此时只要稍受外力震动,真气立刻无法驾驭,马上也是死路一条。
  那身穿粉红色罗裳的姑娘,其实就是武林四公主中的花蕊公主,她因为和其他三位公主打赌,谁能够进入南天派的两极秘府,谁就是四公主之首。
  所以她花了好些力气,这才偷偷地进入了两极秘府,居然没有给任何人发现。
  截至目前,她已在秘府中耽搁了一日夜之久,踏遍六条秘道和每一个练功室子,虽然在他们原先的赌约中,一进入秘府之后,就得把秘府中所有的武功图形毁去,但花蕊公主昔年曾受惠于徐海雨和石思凤二人,又见建设两极秘府,不知道花了徐石二人多少心血,一旦毁去,太可惜了,所以始终不忍下手,只在几处重要的石室之中,留下了标记,譬如说,九煞之功石室的蒲团下的罗帕,就是她留的标记之一。
  但现在,她却发现她所留下的罗帕,竟然放在这个男人的身边,这才使得她大怒不置,连声责问哩!
  她的眸中射出凌厉异常的光芒,在方玉鹄的脸上身上连连扫瞥,只见对方安稳合目,五心朝天,神态安详,却始终没有答理自己。
  这不由使她大感生气,冷哼一声,运起五成功力,纤纤玉手霍地扬起。
  在这危机一发之中,她忽然见到方玉鹄额头上崩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一颗颗滚落下来,仿佛遇到了十分重大的困难,在那里狠命地挣扎不已!
  花蕊公主心中一动,暗忖:“奇怪呀,这好像是练功遭遇魔扰的情形……”
  她不知不觉地收回玉掌,瞪了方玉鹄二眼。
  静坐中的方玉鹄,透出一口大气,总算逃过了一次杀身大祸。
  但经过花蕊公主的扰闹真气耗散很多,剩下最后的二十多处穴道,好像竟无法穿透了呢。
  好容易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功,重把真气凝练调整,又足足花去小半个时辰,才勉强恢复原状。
  但当他再度引导真气,向前穿度经穴时,一旁的花蕊公主却又在旁边发言了,敢情她发现了方玉鹄所用的兵器,一柄十分沉重巨大的独脚铜人……
  原来这柄铜人,高几三尺,重达二百斤左右,通体金光灿烂,乍然一看,极为吓人!
  花蕊公主伸手抚摸一下,以她的功力,立刻就发现这铜人竟是实心的,再试着用手一提,顿时惊讶得叫出声来……
  方玉鹄的真气刚重调配精纯,被她这一声惊叫,差点重又散去,不由恨得牙痒痒地,暗忖:“好丫头,回头练功完后,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
  花蕊公主并不知道对方心中的想法,单手用力,把独脚铜人提了起来,只觉得沉重异常,十分累赘。
  她惕然想道:“好家伙,差不多有二百来斤呢,倘若没有万斤以上的神力,休想随意轮动挥劈……”
  想到这里,她双手抓紧铜人独脚,陡然轮动,只听得“呼”的一声,劲风急涌,就像花蕊公主这等的功力,也几乎感到力不能胜,仿佛独足铜人就要脱手向外飞出似的。
  就在这时,方玉鹄欠伸了二下,炯炯双眸忽然睁开,原来他的真气已穿度所有的穴道,重又回到丹田。
  危机渡过,他顿时大怒,霍地一跃,直落在花蕊公主的身前,厉声道:“还我。”伸手向独脚铜人抓去。
  花蕊公主的性情,在四公主中算是最好的一个,但她自出世以来,就因身份尊贵,从来没有人敢于大声呵斥她的,最近出道江湖,纵横武林,时下高手,闻风色变,遇见她都是恭恭敬敬的,从来没有人敢对她这样凶法。
  这乃是她第一次所获得的奇异感受,神情不由一呆,独脚铜人已给方玉鹄一把抓紧。直到这时,她方才感到大怒起来,又感觉到对方争夺铜人的劲力甚强,由于自己的内功虽高,但身为女子,真力方面毕竟稍弱,运力争夺,毕竟很不上算。
  想到这里,她突然改夺为送,玉指略松,跟着暗运真力,随着铜人去势,突然发出。
  这一招,十分歹毒厉害,方玉鹄若非刚学会了九煞之功的坐功,功力大进,就这一下子,也非得受内伤不可。
  就是如此,他依旧吃不住这股涌来的大力,面色大变,登登登一连后退四五步,真气波荡。
  花蕊公主发现对方竟没有受伤,秀眉略皱,出口赞道:“久闻波罗掌方玉鹄,是后起之秀中的一名高手,今日一见,当真盛名不虚。”
  方玉鹄刚才虽然夺回铜人,但也略吃小亏,心里很是生气,何况他又深记着对方几乎使他走火入魔之恨,闻言并不领情只冷冷地道:“公主声威震动武林,区区乃是一介武夫,何足挂齿!”
  话声至此,略微一停,炯炯双眸,在花蕊公主的身上,来回一扫目光落在对方掌上的碧玉宝鼎之上,冷哂一声道:“……久仰天璇岛的各种奇香,威力神异,却不知道天璇岛的武学,又是如何呢?”
  这句话,说得轻藐轻视之极,花蕊公主怎会听不出来呢,一刹时,她就大为生气了。
  但花蕊公主也非寻常之流,心中虽气,表面上却只将秀目一瞪,眸中神光暴然四射,身形却依旧像渊停岳峙一般,巍立如山。
  在这刹那之间,她心里转了好多念头,最后却只微微一笑道:“荒岛末技,难怪方大侠齿冷,听说方大侠得技塞外石家,艺出名门,当然大有可观的了……”
  这一句话,还击得好不厉害,尤其是她的态度始终十分安详,不亢不卑,令人有深不可测的感觉。
  方玉鹄蓦吃一惊,他纵横江湖多时,像这等镇定厉害的对头,倒也少见……,是谈吐犀利,话出如刀,十分难惹。
  二个人相对沉默了半晌,眸子之中,都是精光流转。
  方玉鹄蓦地长吸了一口真气,右手一挥,独脚铜人平平飞出,掉在石地上,却只发出一声极为轻微的金石相触之声。
  要知道铜人重达二百多斤,又是实心的,别说用手抛出,就是十分小心的放在地下,也可能发出很大的响声,甚至石火星飞,把地面弄裂了一大块。
  因此,这一下子,可就显出方玉鹄十分不凡的内力来了,他是默运真气,暗中控制了铜人的落势,所以落地的声音很小。
  花蕊公主冷冷一哂,却见对方的左掌缓缓扬起,全掌上下都闪烁着一种黄澄澄的光芒,十分诡异!
  这就是名闻天下的“波罗掌”了,花蕊公主暗自懔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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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1 13:37: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地府宫阙
  方玉鹄的左掌愈举愈高,掌上的黄色光芒,也愈来愈显,蓦地他朗喝一声道:“公主小心,看掌!”
  左掌霍地向外一按……
  在这电光石火之际,花蕊公主蓦地右移数尺,紧跟着娇躯迅快地左右闪摆了二下,长袖挥处,直向对方面门拂去。
  这几个动作,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完成,换了一个武功较差的人,别说还招抵挡,只怕连对方的招式,也看不清楚吧。
  方玉鹄大吼一声,右手骈指戳出,一缕劲风,应手而起,袖风指劲一触,双方各各吃了一惊。
  敢情方玉鹄发现对方的长袖上,蕴劲甚强,自己纵然生具神力,但武功修为方面,竟似略逊对方。
  而花蕊公主也是心惊不已,只因对方指风强韧刚劲,后力绵绵,刚中有柔,柔中有刚,极是凌厉霸道。
  二人交手一招,各怀惕懍之心,方玉鹄道:“公主武学高明,无怪能纵横湖海,所向无敌……”
  花蕊公主冷冷笑道:“彼此彼此……”
  这时二人绕圈而行,极迅快的交手数招,又各各跃开。
  方玉鹄十分注意对方托在掌上的玉鼎,怕对方突然施展毒香,因此而着了暗算,才冤枉呢!
  因此他留下了大部分的精力屏住呼吸,防备着那只玉鼎,出招的时候,就不免少了一股凌厉剽悍之气。
  想那花蕊公主是何许人也,何等机智聪明,见状突然娇叱一声,涌身急上,玉掌像雪花飘飞般,瞬眼之间,攻出一十六招。
  这一轮急攻,宛如狂风暴雨,方玉鹄就是全力放手封拆,尚且未必能抢得上风,何况心中首鼠两端,又得提防玉鼎中的异香,瞬眼之间,就被圈在一片掌风之中。
  说实在的,花蕊公主幼禀家学,天璇岛施展各种奇香的绝艺,何等奥妙,像对付方玉鹄这等人物,并不需要利用玉鼎,只在弹指挥掌之间,就可发挥了天璇岛的秘技……
  而天璇岛的各种奇香,种类异常繁复,各具妙用,也不是屏住呼吸,就可以防备得了的。而且,有的异香是无色无嗅无声的,即使弥漫空际,但中了暗算的人,也根本不易发觉对方已经在暗中下手了。
  瞬眼之间,花蕊公主已连攻了数十招。她出招极快,来去之际,有如羚羊挂角,香象渡河,难以捉摸。
  这是天璇岛灵香仙境秘传绝招,名叫“香风锦雨四九玲珑手”,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十九招,但变化繁复,极尽轻灵翔动之能事。
  而且在招式之中,另套招式每每在料想难及之处,突然攻出数招,使人有目迷神眩,防备难周之苦。
  要知道天璇岛虽以使用各种奇香的手法取胜,但武学方面,积百余年之研究创造,也有其极不凡的成就,只是不为世知罢了。
  花蕊公主执意在武学上击败对方,这时稳稳占取了上风,蓦地她把左掌向上一扬,一道碧光飘飘上升数尺。
  敢情乃是那只碧玉鼎。
  方玉鹄大吃一惊,以为敌人已经使出煞手,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出一大步,却听得“啪”地一声,碧玉鼎稳稳地落在石室中的一角,放得四平八稳,敌人竟把双手都空了出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花蕊公主揉身直进,左掌倏然迎面拍出,那只纤纤玉掌一拍一按间,已涌出一股潮水似的劲风,威力强大。
  但她的右手,却十分刁钻地暗暗戳出,不带一丝风声,但蕴劲强韧,似乎这才是真正的煞手呢!
  这时,方玉鹄不论左躲右闪,却因先机已失,均将大为不妙,逼不得已,突然之间,敞开门户,玉掌却运足波罗掌奇功,径向对方前胸劈出。
  这是拼命的打法,花蕊公主已占得上风,当然犯不着和对方拼命,百忙中移形换位,一晃闪过,双手虽然依旧击出,但掌风却只在方玉鹄的肩上扫了一下。
  方玉鹄痛得一呲牙,发觉对方的劲道,奇强无比,尤其是右手后发的那一招,更是厉害。
  但这时他已不惶多想,怒吼一声,双掌连翩击出,而且都是奋不顾身,两败俱伤的招式。
  花蕊公主当然不愿拼命,微微引退,进攻的压力一松,方玉鹄倏然跃开数步,直到这时,他才算勉强摆脱对方的苦苦迫攻。
  花蕊公主接连冷笑了二声,嘲笑地道:“塞外石家的绝艺,我总算领教了……”
  她自然是嘲笑大名鼎鼎的方玉鹄,竟然不能凭巧妙的招式脱困,而竟然穷凶极恶地使出拼命招式。
  方玉鹄无暇理会对方的讥嘲,长吸一口真气,身躯突然微微涨大,澄虑凝神,然后缓缓言道:“公主的武学,着实令方某佩服,区区不才,还想继续讨教……”
  花蕊公主微微一哂,表面上似乎完全不摆在心上,但内心却暗自震怒,情知这一战已因对方有备,一定较刚才更为凶险。
  正在此时,石室外传来了人声,跟着有人轻轻地推门,“呀”地一声石门缓缓地开了。
  二人都吃了一惊,各各后退一步,但却依旧不敢分神去瞧,只觉得进来的人中,有人极为惊异地“呀”了一声。
  二人又各各后退一步,各出一掌挡住胸前。这才回头一看,不由也惊讶得微“噫”一声。
  敢情来的人共是二个,都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靠,连头脸都蒙住的,头上的帽套,作三角形,仿佛很是坚硬,一双眼眸,隐在二块方径寸许的大水晶之后,手里各拿着一柄形势怪状的兵器。
  那兵器长达三尺,锋端圆大扁平,银光闪闪,连在一根钢制的圆棍上,从形式上看来,仿佛像一柄铁铲。
  但尤其怪异的,却是他们的服装,原来那是一套亮闪闪的黑色衣靠,质料似丝非丝,似帛非帛,却紧紧地裹住全身,看来异常的坚韧牢固。
  那二个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有那脸罩上的二块水晶,映着火光,闪闪生辉。
  花蕊公主先是吃惊,忽然之间,她想起了作这种装束的来历,顿时已有所悟。
  原来在苗疆车里茅一带,有一处深藏地底的宫阙,占地几达数十亩之广,内里的布置,穷极豪华奢侈,宫中的主宰,姓朱名玉璋,外号赛行孙。
  据说地底宫阙中人,都具有穿地行土的绝技,不论多么坚硬的地面,他都能凭着一柄圆锹,和一套特别设计的服装,穿行自若,竟有点像鱼儿游泳在水中的情形差不多。
  朱玉璋有好几个徒弟,在江湖上威名最盛的,有所谓的地府三鼠,也就是穿山鼠金哲夫、土拨鼠冯升和地行鼠邬全。
  听说,这师兄弟三人,前几天曾经大闹灵翠峪,结果被主人杀得大败,同伴不死却俘,他们三人却仗着穿山行地的绝艺溜走了,但想不到并没有远离,依旧偷偷地溜了回来。
  想到这里,花蕊公主微微一笑,她的人本就美艳,这一笑,宛如娇花盛放,美丽夺目,方玉鹄突然看得呆了,心头大大震动了一下。
  就是那二个黑衣人,也不由微微一怔,他们也想不到石室中竟然有人,而且其中一个又是美丽无比的少女。
  他们不由自主地互相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那个黑衣人,身材较高,这时微微俯身,在同伴的耳旁低低说了几句,说话时的神态异常恭顺。
  但言语勾桀,自成言节,竟然大异中原口音,花蕊公主和波罗掌方玉鹄竟然都没有听懂。
  但他们却都了解了一点,就是这二个黑衣人,的确来自苗疆的地底宫阙,只因地府宫阙的主者赛行孙朱玉璋,乃是车里熟苗,因此他所收的徒弟,大部均是苗蛮摆夷族人,甚至有不少食人生番。
  而他们平时所用的语言,自然也和中原口音大异了。
  那二个黑衣人又向花蕊公主和方玉鹄扫瞥了二下,突然一飘身,向前冲来,身法之快,恍如鬼魅。
  个儿较矮的一个,径直猛扑花蕊公主,他的右手精钢圆锹一轮,划出一道闪光,这一招虚虚实实,神妙无比,把花蕊公主双手的招式都封住了。
  左手五指,似拂似扫,倏然电划而下。
  双招一出,矮黑衣人朗声喝道:“躺下……”
  花蕊公主心头大气,但脸色丝毫不变,她本来并无与黑衣人为难之意,但经此一来,却决意严惩对方了。
  但那黑衣人的功力,竟然异常高深,发招劲力之凝重,功力似不在花蕊公主之下。
  那么,他在地底宫阙中是个什么身份呢?
  照他的功力看来,似乎只有朱玉璋这老魔头,才比较可能!
  但是,朱玉璋身为一宫之主,行事能这样冒失吗?一言不发,甚至连对方的来历也不问,就出手猛袭。
  这岂不是奇怪透顶!
  花蕊公主想到这里,娇躯微摆,早就十分曼妙地游过敌人,口里却娇声斥道:“你是何人?瞧你有这一份身手功力,似乎不该是藏头露尾的人吧?”
  黑衣人傲然一笑,缓缓地把头上的帽套摘下,露出一颗头发蓬松的大脑袋,只见他长得暴眼掀鼻,唇边突出二个大刨牙,板刷眉,招风耳,厥状丑怪无比。
  这一副尊容,确实令人不敢恭维,花蕊公主在一怔之后,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
  但黑衣丑汉却是得意洋洋的,尤其他见到对方冲着他连声娇笑,更是高兴异常,哈哈地笑道:“小姑娘,我乃是苗疆地底宫阙主者朱玉璋之弟朱玉璞,我们宫中的珠宝,堆积如山,钻翠珠玉,水晶玛瑙,都是人世罕有之物,你若肯跟着我回去,包你一生一世都享受不尽。”
  花蕊公主心里连连冷笑,但表面上却装出盈盈笑意,美目频盼,瞧得朱玉璞连骨也完全酥溶了。
  他愈发丑态百出地道:“……宫中还有天蚕之丝,驻颜之果,而我又至今未娶,你若是答应下嫁于我,立刻就是地府宫阙的女主人了。”
  花蕊公主差点要翻胃恶心了,一想起对方这副尊容,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不禁又微笑起来。
  这一笑,朱玉璞又骨软筋酥了,还以为诱惑的政策成功,对方已经首肯了。
  他不知不觉地踏上一步,嘻嘻傻笑地道:“姑娘,你是我所遇到的最美丽的女人,我爱你,我喜欢你……”
  花蕊公主见对方一厢情愿的傻相,又是“噗哧”一笑,心念一动,存心作弄对方一番,便故意一皱眉头道:“我才不相信世上真的有天蚕之丝和驻颜之果呢,你骗我的……”
  说的时候,她故意一撇小嘴,装出根本不信的模样。
  但朱玉璞却发了急,指天誓日地说道:“我绝不骗你, 完全是真的,要是我说了假话,我就是王八蛋!是众人养的……”
  他简直语无伦次,为的却是取信于对方。
  花蕊公主又好气又好笑,故意呸了一声道:“这些牙疼咒儿,我才不相信呢!”
  瞧对方急得抓头挠腮的模样,她心中暗骂傻蛋,但表面上却故意连连摇头,隔了一会道:“除非你拿得出证明!”
  “证明?”朱玉璞一呆,忽然大喜道:“有有!有证明……,我身上这件黑衣,就是天蚕丝特制的衣靠……”
  说完之后,七手八脚地就把那套黑色紧身衣靠剥了下来,递给花蕊公主。
  花蕊公主接过一看,那东西光滑柔软,质地极轻,这样大的一件衣服,竟可以折成拳头般大的一小团,而且异常的坚韧牢固,花蕊公主使用五成真力一拉一扯,竟是纹丝不动。
  朱玉璞得意洋洋,高兴地道:“怎么样!信了吧!”
  “呸!骗鬼!什么天蚕丝地蚕丝的,简直一点用处也没有。”
  说到这里,她故意把黑衣径地下一摔,还狠狠地踩了二脚。
  踩得朱玉璞大声怪叫地道:“这天蚕丝所制成的衣服,用处可大着呢,第一,是不畏水溺火焚,第二,是普通刀剑难以割断,老实说,咱们地府宫阙之中,倘若少了这些天蚕衣,就难以在地底游行自若了……”
  花蕊公主一听,天蚕衣有这许多好处,心里真的高兴起来,连忙捡起来,爱不忍释地反复细看。
  直到这时,她方始发现方玉鹄和另一个黑衣人,已经动起手来,打得异常剧烈,方玉鹄的功力虽然较高,但黑衣人却是兵刃在手,因此打了一个平手。
  朱玉璞对打斗的事情,视若无睹,只色迷迷地瞧着花蕊公主,脸上满是傻笑。
  只听他又道:“天蚕丝制成的衣服,可以设法染成各种颜色的,粉红,鹅黄,浅紫,淡青,那可漂亮得很呢……”
  他见花蕊公主喜欢,乘机就大下说辞,从这一点看来,这一位傻瓜蛋似乎还聪明得很呢。
  花蕊公主心中一动,笑道:“你真的对我这样好吗?”
  “当然是真的啰!”朱玉璞急得连脖子都红了,正色地说。
  “你肯送我天蚕丝制成的衣服吗?”
  朱玉璞一瞧到对方满脸希冀的神色时,高兴得连骨头都轻了,没口子地答应道:“当然,当然,我愿意。”
  “啊!谢谢你,你真好。”
  花蕊公主把那套天蚕丝制成的黑衣靠,卷成一卷,塞入身旁的革囊之中……
  朱玉璞吃了一惊,忙道:“咦!你这是干什么啊?我的衣服……”
  “你愿意送给我的……”
  “我说的不是这件啊,你跟我回到苗疆,我再找一件送给你……”
  “骗鬼?你反悔了!”
  “不不!我不是反悔,我是一定送给你的,但是目前却不能……”
  他急得结结巴巴地乱说,脸也红了,脖子也粗了。
  要知道这天蚕丝织成之衣,另有一项妙用,就是穿了这件衣服之后,再仗着地底宫阙的独门传授,就可以在地底穿行自若,这次朱玉璞由地底侵入灵翠峪,直入重地,就倚仗了这件宝衣之力,倘若就此送人,他很可能就留在灵翠峪,出不去了,你想他怎能不着急呢!
  花蕊公主又呸了一声,道:“还说不是骗人,一件衣服都不舍得送人,我凭什么跟你去苗疆呢,小气鬼……”
  她故作娇嗔之态,神情可爱之至,朱玉璞忽然想起,自己刚才的神态,的确太急了一点,难怪被对方斥为小气鬼。
  又见花蕊公主娇嗔叱责时候,更是美艳无比,而且在口气方面,对自己也很是不错,就感到很难开口索还天蚕衣了。
  但是不索还,又是不行的啊,自己深入敌人重地,若没有天蚕衣,根本无法走出灵翠峪外。
  怎么办呢?他踌躇莫决,十分尴尬。
  却听得花蕊公主又道:“我还当你是一个好人,肯送天蚕衣给我,原来都是假的呀,那我就不要好了……”
  说到这里,她假意探手入囊,装出取天蚕衣还给他的模样,朱玉璞心头一喜,但立刻又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忽然他想起身上还带了一件宫中的宝物,名叫“驻景神珠”,据说只要用此珠时常摩擦脸颊,就能平复皱纹,驻颜不老,使得身上的皮肤,永远柔白娇嫩,仿佛吹弹得破一般。
  这件宝物,倘若能送给对方,既不比天蚕衣更令对方重视,相信对方一定更是感激,说不定感恩图报,立刻委身下嫁,那自己岂非艳福齐天,此中之乐,虽南面王不易了,当然对方再也不会骂自己是小气鬼了。
  想到这里,高兴得心儿乱跳,连忙叫道:“姑娘,我再送你一件好东西,你一定喜欢的……”
  花蕊公主其实对朱玉璞是不怀好意的,她哪里是想还他的天蚕衣呢,她只想出其不意,施展天璇岛,秘传异宝把对方迷倒擒住,免得苦苦地缠住自己,索还天蚕衣。
  现在一听对方居然又愿意送她东西了,心里不由自主地大骂对方是“寿头码子”,表面上却装出盈盈笑意,故意“哼”了一声道:“一件破衣服也不肯送,我才不相信呢。”
  当然她就停止了施放异香,迷昏对方之举。
  朱玉璞一见对方不信,急得没口子地道:“姑娘,我的好姑娘,我……我……我……是决不骗你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给花蕊公主插口打断道:“那一定是普通东西,我不稀罕……”
  说完话之后,又是微微一哂。
  要知道她愈是装出不屑一顾的模样,朱玉璞就愈是着急,愈是要取悦对方,连忙把驻景神珠取出,结结巴巴地道:“决不是普通东西,那是一颗宝珠!”
  花蕊公主暗嗤一声,道:“还说不是普通东西,什么珠呀玉呀金呀银呀的,简直是俗不可耐。”
  她只瞥了一眼,就故意把头别开,其实她早就看出那颗宝珠决非常物,几乎有鸽蛋般大小,通体精圆,射出一丝一丝粉红色的光芒,滟滟流转,尤其是珠身之上,泛射出一丝一丝的彩晕,令人的眼睛耀得花了。
  她心中暗暗诧异,想道:“地底宫阙之中,当真有不少奇珍异宝呢!”
  朱玉璞当然不知道对方心中的想法,以为对方看不上这颗宝珠呢,不由更是着急了,连忙没口子地介绍“驻景神珠”的好处道:“这颗珠名叫‘驻景神珠’乃是我哥哥朱玉璋得自滇池泉眼之中的一只千年老蚌的身上,女孩子倘若能得到此珠,每日摩擦脸颊皮肤的话,能使肌肤日益娇嫩艳洁,长春不老,因此名叫‘驻景神珠’……”
  话声至此,他看见花蕊公主流露出注意谛听之状,不由心中狂喜,更是卖弄精神地说道:“……相传在三代之时,有穷氏的国君后羿,得到了长春不老之药,结果想独自服食,以遂长生之愿,谁知道后羿的妻子嫦娥,得知了这个消息,愤丈夫无情,竟把灵药偷偷服了,结果呢,她发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变得身轻如燕,于是乎白昼飞升,到月球之上,生生世世,永为月宫之主……,你道她服下的灵药是什么吗?原来就是与这‘驻景神珠’差不多的一颗宝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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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8 13:44: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神龙再现
  真正是鬼话连篇,但花蕊公主却故意装出深信不疑的模样,假意称赞了一声道:“唉!你懂得的事情真不少,倘若我能早遇到你,那有多好呢!”
  这二句话,说得朱玉璞混身飘飘然,遍体十万八千个毛孔,都钻出一个“快活”来。
  他一高兴,骨头就轻了起来,哈哈地笑道:“姑娘,我肚子里的故事多得很呢,什么朱买臣休妻马前泼水,庄子蝴蝶梦大劈棺,纺棉花小寡妇偷汉子,风流才子张君瑞,爬粉墙……”
  他越说越高兴,什么脏话都在口边一溜而出。
  但是他却并不知道这些话都是说不得的呢,尤其在一个大姑娘家的面前。
  花蕊公主暗暗呸了一声,羞得娇靥通红,连忙“嗯”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说话,故意道:“这颗宝珠有这样多的好处,啊那我决不能要你的……”
  其实,她这是欲擒故纵之计,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
  老实说,她自从出道以来,由于人儿长得美艳,武功奇高,着实有不少英俊少年,希意承旨,拜倒在石榴裙下,一个个都是卑躬屈节,赔尽小心的,因此花蕊公主见惯了那贱男人卑躬屈节之状,经验一多,自然擒纵自若了……
  所以刚才这一句话,说得真是恰到好处。
  要知道“驻景神珠”,确确实实是一宗天材地宝,所以朱玉璞在很慷慨地说出把珠赠给对方之后,隔不多久,心里就有了悔意。
  但是花蕊公主如此一说,他顿时大感着急,连忙道:“区区微物,何足挂齿,姑娘也太小看了朱某。”
  一面说,一面双手把珠奉上。
  他的心里虽然痛惜,但想起只要把对方感动,不但能够把宝珠得回,而且还能大享艳福,想到得意之处,就一点也不心痛了。
  花蕊公主装作无可奈何之状,把珠接过,并不细看,就放入身边革囊之中,仿佛并不重视这一颗希世之宝似的。
  朱玉璞虽然大感失望,但又感到对方的态度,十分高贵,倘若她被一粒宝珠所打倒,那也就没什么稀罕了。
  想到这里,他就更想讨好对方,挖空心思地想了半天,发觉身边实在没有什么宝物可以赠送对方了,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
  花蕊公主表面上虽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其实在暗中却十分地注意对方,瞧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大骂“傻瓜蛋”不已。
  就在这时,身边忽然传来“砰”地一声……
  二人连忙回头去看,原来那个较高的黑衣人,和方玉鹄对了一掌,被震得血气翻腾,脚步不稳。
  方玉鹄又是一声大喝,踏前一步,一掌劈出。
  这一掌的威势更强,响起一阵啸风之声。
  高黑衣人情给万万不能硬接这一掌,无奈对头的手法异常微妙,先一步已把自己的圆锹招式全部封死了。
  故此在迫不得已之下,咬紧牙关,提足劲力,又是一掌劈出。
  “砰——”
  石室中卷起一阵旋风,吹刮得室内众人,衣袂拂拂飞动不已。
  方玉鹄威风凛凛地踏前一步,但高黑衣人却登登登一连退了六七步,胸前起伏不停……
  倘若不是他戴了脸罩的话,相信这时的脸色一定异常惨白了。
  花蕊公主道:“他是谁?”
  朱玉璞连忙答道:“我师侄穿山鼠金哲夫……”
  花蕊公主一皱秀眉道:“他已经受了重伤,你不去接替他……”
  “我……”
  “快去……”
  朱玉璞身不由己地向前一扑,精钢圆锹突然疾划而出。
  他一出手,虽是同样的招式,威势却和穿山鼠金哲夫大不相同,方玉鹄不敢怠慢,身形轻旋,顿时躲了过去,同时之间,左掌轻按,发出一股掌力,竟把敌人跟踪击来的圆锹挡了开去。
  朱玉璞大吃一惊,发现对方所发出的掌力,凝重得宛如实物,随手挥洒之余,居然有封折兵刃之能。
  随即他又发现对方左掌,深黄灿烂似金,分明是一种异常霸道的外门掌力,只要一不小心,给掌风扫中一点,立刻就将身负重伤。
  这家伙虽然粗鲁无文,但在武学上的造诣,却并不简单,小心翼翼地封拆了几招,突然退后两步,朗声问道:“你是谁?你的师父是谁?”
  刚说到这里的时候,却听得身后“咕咚”一声,好像有一个人栽倒在地上。
  他吃了一惊,连忙封住门户,再行回头一看,只见他的师侄穿山鼠金哲夫倒在地上,而花蕊公主正在替他查看伤势呢。
  他不由着急地问道:“怎么样?伤势很不轻吧!”
  花蕊公主随口道:“不轻不轻,着实不轻呢。”
  一伸手就把金哲夫身上的天蚕丝宝衣,取了下来,连脸套一齐放在自己的革囊之中。
  朱玉璞吃了一惊,道:“你这是干什么?”
  花蕊公主道:“他的人都快要死了,天蚕丝的宝衣留在这里,多么可惜,我替你收起来了。”
  朱玉璞一怔,感到口风不大对,刚想说话,花蕊公主又道:“你放着大敌当前,不图报仇雪恨,尽找我啰嗦干吗?”
  朱玉璞一想也对,不由转身,向方玉鹄大吼一声道:“我们地府宫阙中人,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乱下毒手……”
  方玉鹄轻轻一哂,他刚才是面对着花蕊公主和金哲夫,不像是朱玉璞背向着他们,因此瞧得清清楚楚。
  只见花蕊公主轻轻地一扬手,穿山鼠金哲夫就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竟然全未挣扎,分明是着了花蕊公主的道儿。
  但朱玉璞竟然十分相信她,对之言听计从,他不由鄙夷万分地冷笑了二声。
  “你凭什么冷笑?”朱玉璞气愤愤地说。
  方玉鹄又是一声冷笑道:“我笑那些有眼无珠的人。”
  朱玉璞大气,愤然道:“谁是有眼无珠的人,你说,你说……”
  他声势汹汹,竟是恨极了方玉鹄。
  方玉鹄又是冷笑一声,刚想说话,花蕊公主一想不好,倘若给他一拆穿,自己虽然不怕,到底麻烦,连忙说道:“他说你竟不能发现他已经打伤了你的师侄,而竟然还敢和他动手,岂不是自讨苦吃,有眼无珠吗!”
  朱玉璞突然暴怒,厉声道:“好小子,你以为老子怕了你吗,奶奶的……”
  他蓦地一吸真气,身形顿时涨大了不少,精钢圆锹一轮,一片银光绕体而生,好不威风凛凛。
  方玉鹄气得“呸”了一声,不知不觉地又骂道:“有眼无珠的家伙。”
  这下子,朱玉璞真的是气急了,大吼一声,双手紧握圆锹,“唿”地高举在空中,然后贯足真力,猛劈而下。
  锹势未到,但劲风疾飚陡起,空气中传来“嘘嗤”一声怪响。
  花蕊公主娇喊一声“好招式”,顿时使得朱玉璞精神百倍,大喝一声道:“躺下……”
  “未必……”
  方玉鹄仰面点出一指,指风甫出,却又倏地收回,身子却像岳峙渊停般直立不动。
  这一指竟有说不出的妙用,朱玉璞发现蕴藏锹上的万斤内力,竟吃对方这轻描淡写般的一指,消解了三分之一以上。
  这一点,连花蕊公主也不免吃惊,暗自讶异道:“这方玉鹄当真很不简单,轻轻一指,就已经有如此威力了……”
  但她随即又转念忖道:“但他指法虽妙,却仍不能将对方的全部劲力完全消卸,此刻他挺立在那里挨打,难道竟是另有妙着吗!”
  朱玉璞也感到又惊又奇怪,但他对于自己这一招,很有信心,原来这一招名叫“迅雷击顶”,乃是地底宫阙中的一招绝学,异常的神奇微妙。
  说时迟,那时快,朱玉璞迅如雷霆般的一招奇学,已自当顶猛劈而落。
  直到快击中对方面门的时候,方玉鹄依旧挺立不动,朱玉璞心神微怔,忽然之间,想起对方莫非另有诡计。
  心中动念,手上的招式不免微微一滞。
  就在这时,方玉鹄脸色异常端谨地抬起头来,电光石火般地一指戳出。
  这奇妙的一指,好像完全是一招虚式,起手之际,无声无息,更别说强劲的指风了。
  但在旁观战的花蕊公主,却心头大震,敢情她发现这一指蕴藏了天地宇宙之妙理,虽是无声无息,但气势力道之凶恶霸厉,却非时下一般的武学,所能比拟而望其项背的。
  她的念头尚未转完,圆锹指尖业已相触……
  只见一指一锹,似接触未接触地连续震颤跳动了二三次,每跳动一次,圆锹上的劲力,就减少了一分。三五次之后,圆锹突然倒弹而起,方玉鹄也自收指退开一边。
  这时,朱玉璞的脸色是愣愣的,也是怔怔地。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指法呢,看来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自己这一招“迅雷击顶”,却丝毫地发挥不出威力……
  至于方玉鹄呢,却一连都是狂喜难禁之容,原来他虽然学会了“九煞之功”中的坐功,但其他掌指拳法,却因受花蕊公主突然出现的打扰,只记忆住简单的架势,却无法练习……
  刚才看到对方十分神妙的一招,忽然想起了那一招“五煞之指”恰好可以破解对方这一招式,一试之下,居然毫无困难地挡住了对方,而且也悟出了“五煞之指”中的许多微妙变化。
  想不到这一招简单的招式,竟有如许的妙用,自己倘若能够把这“九煞之功”完全学会了,哪还当了得。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想起那天徐海雨在荷香榭中,连续挫败多名年青高手的事情,他所用的手法,几乎是无一雷同的,但每一式每一招,无不在平淡之中,蕴藏微妙玄奥的变化……
  因此,没有一个人能够支持得住三招的。那时自己还深深的奇怪,为什么对方能够有这样大的能耐呢?
  但现在却终于明白了。
  敢情是他所学的微妙招式,实在太多了。
  譬如像“九煞之功”,那已经是了不起的绝学了,但在两极秘府之中,类似九煞之功的绝学,竟然有一百多种之多,徐海雨一人得兼百家之长,自然放眼江湖,再无敌手了呢!
  想到这里,他可把徐海雨佩服得五体投地,暗忖:“像他这样小的年纪,竟然有如此成就,着实令人羡慕钦佩不已……,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准备开府灵翠峪,创设南天派,任一派的开山祖师……”
  转念至此,对徐海雨就更向往了,脑中不住地想道:“只有他,才有资格做我的师父,但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收我做徒弟呢!”
  想到这里,他不知不觉地又担忧起来。
  原来方玉鹄初来灵翠峪的时候,对徐海雨年轻而享有盛名,感到非常不服气,他自恃勇力,很想在开府之夕,设法和徐海雨拼斗一场,扬一扬威风。
  但在这时,他的想法完全不同了,可说对徐海雨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呢,尤其是他仗着尚不熟练的“五煞之指”的一招,击退了强敌朱玉璞的时候。
  这时,对敌中的方玉鹄和朱玉璞二人,表情都是怔怔的,大想其心事,可把站在一旁的花蕊公主看得莫名其妙了,不由自主地喝道:“你们搞什么鬼?”
  一下子,就把二人从幻想中惊醒,各自吃了一惊,退了二步。
  朱玉璞迷迷惑惑地问道:“你刚才的一招,叫什么名字?”
  方玉鹄不假思索地道:“五煞之指——”
  “五煞之指?”
  朱玉璞和花蕊公主同时大惑,以他们的见闻阅历,竟然没有听过这“五煞之指”的名字。
  方玉鹄很感得意,朗笑道:“干脆让你们做一个明白鬼,所谓‘五煞之指’,乃是与黄帝轩辕氏同时的九苗之长蚩尤,所创的绝学,一共分做坐功三式,与拳掌指六招,我刚才所使出的,乃是九煞之功中的,第五式名叫五煞之指……”
  说到这里,他心中愈想愈得意,越说越高兴,不由得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尤其是当他见到花蕊公主和朱玉璞,都是一脸诧惊之容的时候,心里更是得意,念头微动,刚想再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忽然看到花蕊公主的炯炯双眸,由自己的脸上,移到了洞壁之上。
  要知道九煞之功的秘密,全部记载在石壁之上,自己能够按图练功,无师自通,对头又何尝不能呢!
  想到这里,他顿时急出一身冷汗。
  却见花蕊公主的眸光,只在石壁上扫瞥了一眼,就离开了,仿佛并没有发现石壁上的塑图,大有秘密呢!
  他心中微定,再也不敢和他们谈九煞之功的事情了。
  刚想发言,把话题引开免得在无意之中,被对方发觉了墙上的秘密。
  但花蕊公主却已经开口了,只见她微笑地道:“嗯!我明白了……”
  方玉鹄一惊,她明白什么呢?
  却听花蕊公主又道:“原来我刚才进石室的时候,你正在忙着练功啊……,哈哈,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方玉鹄又吃了一惊,但站在一旁的朱玉璞却更不明白起来,紧一紧手中的纯钢圆锹,问道:“你明白什么?”
  花蕊公主刚想呵斥一番,却听得原先关得紧腾腾的石门,“呀”的一声又开了,传来一声清朗异常的声音道:“她明白的事情,也就是你不明白的!”
  这简直是废话嘛!三个人不由都回头看去。
  只见门边站着一个仪容挺秀的白衣少年,长得丰神朗澈,英姿飒爽,眼神澄明,仪态高贵,竟是五行神龙徐海雨。
  方玉鹄首先低叫一声“恩师”匍伏在地不敢仰视。
  而那花蕊公主呢,自从在五年之前,和徐海雨在天璇岛一别之后,这时还是初次见面,但估不到昔年的美貌男娃,此刻却已变成英俊少年,在这一刹那之间,她只觉得情怀激荡,鼻子里有点酸酸的感觉。
  只有朱玉璞不认识来人,但一见到方玉鹄匍伏在地,口呼“恩师”,就大吃一惊,知道对方一定是大有来历之人了。
  徐海雨的神态,十分安详,含着笑把方玉鹄扶起道:“你的天资不错,想不到在这短短的半天之中,已经能够有这样大的成就,着实是不容易的了。”
  他一连嘉勉了几句,方玉鹄恭顺异常地连连应允。
  原来徐海雨就在这半天之内,巡视了一遍两极秘府,已把这一批进入两极秘府学技的年轻人,练武的情形,逐个地考查了一下。
  这时,他回过头来,向花蕊公主微笑一下道:“辽海一别,五年于兹,海雨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公主的赠香之德,上月已差府中侍者,专诚奉上一书,请公主芳驾莅临,参与敝派开府大典……”
  在一旁的方玉鹄,一听此话,不由大吃一惊,暗忖:“原来花蕊公主是师父的好友,幸亏刚才没有太得罪她……”
  花蕊公主微微一笑,道:“我在四个月前,就离开天璇岛了,你派去的人,一定没有找到我,但我却听到你开府的消息,就专诚地赶来了……”
  说到这里,她感到一阵惭愧,因为她和天鹅公主、冰魂公主和光明公主等四人,在巫山神女峰头,还准备大闹灵翠峪,来决定排名的先后呢!
  但她立刻把口风一转,问道:“石姐姐的情形如何?我很想见她呢。”
  徐海雨微笑一下,道:“她也很想念你,我陪你去见她吧!”
  他们二人乃是老友相逢,谈笑甚欢,尤其是花蕊公主,脸上更是挂满了娇媚无比的笑容。
  想不到却有一个人的醋念大发了,他看不惯花蕊公主对徐海雨盈盈抛笑的模样,不由得酸念翻腾,这个人也就是长得奇丑无比的朱玉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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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8 13:44: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三章 缔交花蕊
  前文说到徐海雨和花蕊公主多年未见,谈笑甚欢。却引起了一个人的醋念,这人就是向花蕊公主单恋的朱玉璞。
  只听他大喝一声道:“呔!你是什么人?”
  声如巨雷,震得石洞嗡嗡作响。
  方玉鹄刚想开口叱责,徐海雨微微摆手,转脸说道:“你和你的师侄穿山鼠金哲夫,在峪山外紫竹林附近入地的时候,我早已得到了手下的报告,只是想瞧一瞧苗疆地底宫阙中,到底有些什么能耐,才故意放你们进来的,现在你的师侄业已受伤晕倒,而你呢,也是网中之鱼,瓮中鳖,还大呼小叫干什么?”
  朱玉璞大吃一惊,蓦地想起,自己的确是在灵翠峪外的一片紫竹林外入地的,难道对方竟是故意放自己进来的吗?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暗自忖想。
  要知道他在入地之前,早就把紫竹林四外,勘察了一遍,丝毫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因此,他对徐海雨的话,万万不能相信。
  徐海雨见他满脸都是不服之容,不由微笑一下道:“倘若我不列举事实的话,你一定认为我所说的话,是虚妄之言的了……”
  话声至此,见到对方的眸光之中,流露出深以为然之害,便又说道:“当时你在走到紫竹林附近的时候,忽然被一根树根似的东西,拌了一下,直撞出好几步去,等你站稳脚步之后,却发现地面上什么东西都没有,还疑神疑鬼地犹豫了半天,可有此事……”
  徐海雨的话还没有说完,朱玉璞的脸色就不由大变,花蕊公主和方玉鹄二人一见,就知道此事是千真万确的了。
  朱玉璞心惊不已,却听得徐海雨又道:“还有,你在准备入地的时候,忽然发现插在身后的圆锹不见了,当时就吓得面无人色,后来却又发现圆锹横放在地上,你又疑神疑鬼了半天,最后断定,圆锹是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话声至此,朱玉璞脸色又是一变,颤声地道:“你……你……你……”
  徐海雨微笑一下,态度安详儒雅,说道:“那只是我的一位师姐,对你稍下了一番警告,谁知你执迷不悟,终于自投罗网……”
  话声至此,朱玉璞的脸色,更是变得十分难看了,满脸流露出煞气,十分狞恶!
  方玉鹄和花蕊公主,却暗自运功戒备,生怕他在激怒之下,突然地发难了。
  但徐海雨却竟是毫不防备,好整以暇地微笑一下,就不再答理朱玉璞,却向花蕊公主点了点头道:“公主请到洞府小坐,石姐姐一定很乐于见到公主的。”
  就在这时,朱玉璞突然怪吼一声,宛如晴天打下一个霹雳,手中圆锹,却像电奔雷击般,直向徐海雨撞去!
  招式出手,他方始大吼道:“看招……”
  花蕊公主和方玉鹄均都大惊失色,只因事出突然,竟自救援无及。
  但朱玉璞的心中,却大为欣喜,重又怪声叫道:“小子,纳命……”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徐海雨霍地旋过身来,一双眸子中精光暴射,宛如二盏奇亮无比的电炬。
  朱玉璞只觉得心头一寒,估不到一个人的眸子之中,竟能射出如此凌厉的光芒。
  说时迟,那时快,朱玉璞的精钢圆锹,业已闪电般地向徐海雨当头拍落。
  “吧——”
  “哎哟——”
  传来了一声惨叫。
  方玉鹄把双睛一闭,不住地心头念佛,而花蕊公主呢,也感到心惊魄摇,认为徐海雨在猝不及防之下,一定是着了对头的暗算了。
  谁知道定睛一看,才知道出现了奇迹。
  只见徐海雨依旧脸露微笑地站在那里,身形未离方寸之地,神情上是若无其事的,只是在他的手上却多了一柄银光闪闪的圆锹了。
  回头再看朱玉璞呢,双手空空,虎口都震裂了。鲜血迸流,尤其是那只右手,大概是用力太猛,这时竟然震得脱了臼……
  再一看他的脸色,更是吓人一大跳,煞煞白,连一丝血色都没有,而那双无神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惊讶震恐诧奇的混合光芒。
  花蕊公主和方玉鹄先是惊讶得张口结舌,此时却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他们都是内功深厚之士,这一放声欢呼,声音强劲震耳,顿时传出老远。
  徐海雨微微一笑,先向二人点了点头,然后正色地向朱玉璞道:“我生平最恨暗中袭人之辈,因为这种举动,既不光明正大,又复卑鄙可耻,所以我才下了辣手,现在你已经中了我灵翠峪的独门手法,一共有六条经脉,被我封闭,从此形同废人,不能再以武功害人了……”
  话声至此,他尚欲说下去,却见朱玉璞接连摇晃了二下,悲叹一声,晕倒在地,口吐鲜血。
  徐海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久闻地底宫阙中人,一个个都是两手血腥,害人无数,得此下场,也正是害人者的报应……”
  话声至此,他轻轻地击了二下掌,只见石门开处,进来了二个身穿青色半臂的侍者,徐海雨用手向躺在地上的朱玉璞和金哲夫指了指,侍者就一言不发地把他们二人抬走了。
  直到这时,花蕊公主才知道两极秘府之中,还是有很多人轮值的,但为什么自己一路行来,却发现不了对方呢?
  谅来,那些侍者们,只有隐身之处,不是熟识洞府形势的人,一定是无法发现的。
  想到这里,她不由大感汗颜,照这样看来,自己在两极秘府中的一言一动,竟自完全瞒不过徐海雨的耳目了。
  转念至此,脸色又是一红。
  但这时的徐海雨,却似完全不知道花蕊公主的心意,却微笑地向方玉鹄道:“还有两天的时间,你好好的用功,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番期望……”
  方玉鹄恭谨地道:“多谢恩师……”
  他虽未正式拜师,但却是满口“恩师恩师的”,徐海雨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其实他对方玉鹄的资质,是十分喜爱的,而南天派正当大开山门之际,能有这样出色的弟子,当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徐海雨又不禁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回头一伸右手,异常谦逊地向花蕊公主道:“公主请……”
  花蕊公主莞尔一笑,点了点头。二个人一前一后地出了石门。
  暂且不提方玉鹄在两极秘府中练功之事,却说徐海雨带了花蕊公主走出石室,那里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此刻却阒无一人。
  徐海雨带了她沿着甬道走去,前面忽然出现一片绝壁,花蕊公主暗自奇怪道:“他怎地把我领到绝路来了。”
  寻思未终,徐海雨已走到石壁前,伸手微微一推一按,只听得一阵隆隆的声音过处,露出一道穹形圆门。
  花蕊公主又是一惊,敢情这太元洞府之中,还有许多秘密道路,贯通各重要地点,布置当真是很不简单呢!
  徐海雨似乎发现了对方脸上的诧异之容,便微微地说道:“这些布置,大都是前人的遗泽,其中一小部分,却是石姐姐自行设计的……”
  花蕊公主笑道:“你石姐姐倒的确是一个多才多艺的能干人儿呢,听说她有一位恩师,名叫土木老人石独,最精机关消息及土木建筑之学,石姐姐艺出名师,自然是极不简单的了……”
  一提起石思凤,徐海雨就更显得精神饱满了,说道:“谁说不是呢,石姐姐的胸中之学,奥博无比,你看灵翠峪中所有的布置和建筑,小的不说,比较著名的和工程较大的,就有三四十处之多,像轻云小筑,飞虹桥,流丹阁,荷香榭,雪梨小筑,杏花村,冷香亭,潇湘馆……等,无一处不是石姐姐设计和监建的,有的以精致胜,有的以宏伟胜,但是这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
  话声至此,他得意洋洋地看了对方一眼,发觉花蕊公主几乎听出了神,便又说下去道:“……石姐姐又在这灵翠峪中,经营丘壑,浚治泉石,所以才有今天的面目,今天我南天派之能开府灵翠峪,石姐姐是最辛劳的了……”
  花蕊公主笑道:“那你如何酬谢你的石姐姐呢?”
  话声出口,她心中不知怎地涌起一阵妒念。
  徐海雨并没有发觉这点,依旧快乐地说道:“那有什么好酬谢的,灵翠峪可以说就是石姐姐的。”
  “也是你的,对吗?”花蕊公主冲口说出,心里的酸念沸腾了。
  但话声刚一出口,她不觉大吃一惊,暗忖:“我怎么会有这种说法呢,简直糟糕!”
  转念又忖道:“难道我竟然有点爱他了,所以才妒忌石思凤。”
  想到这里,翦水双瞳向徐海雨瞥去,只见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话中的醋意,依旧笑迷迷地瞧着自己呢!
  目光一触,花蕊公主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公主……”徐海雨道:“公主这次驾临中原,为期虽只短短的三个多月,但连败中原名家百数十人,可说已建立了不朽的声名了,只不知公主部下的双香五鬟,有没有同来中原?”
  花蕊公主连忙收摄心神,正容答道:“都已经来了,不过还在峪外呢!”
  答话的时候,她的眸光又不知不觉地扫向徐海雨的身上,只觉得心头又是一阵震撼,敢情徐海雨实在长得太英俊了,脸如美玉,唇如涂朱,目如点漆,鼻如悬胆,但最最令人折服的乃是从他儒雅的外貌中,透露出一股勃勃英气。
  花蕊公主暗叹一口气,心忖:“像他这样的人品,这样的仪表,又有一身高不可测的武功,而在武林中的地位,又是如此崇高,实在是少女其衷心憧憬的对象,可惜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人了……”
  想到这里,她叹口气,又忖:“见过他之后,天下的一切男子,都将变成粪土一般,难以入目的了……”
  她又想起了冰魂公主,在巫山神女峰的绝顶之上,冰魂公主听得徐海雨和石思凤已有了婚姻之约,不是脸色大变,痛心异常了吗?
  “唉!看来这其中的纠纷,还多得很呢!”
  她的念头又转向光明公主司徒兰的身上,这一个女孩子,外貌清冷无比,对人也始终是冷冰冰的,和她对面晤谈的时候,更是如对严霜,像她这样冰雪塑成的美人儿,在听到旁人谈及五行神龙徐海雨的时候,脸上竟也会露出隐约飘忽的笑意。
  想到这里,她心头不由一震,继续忖道:“不错啊!这位光明公主也听到徐海雨和石思凤相好的事情了,似乎也很是生气呢……”
  “哦!还有天鹅公主……”
  想到了天鹅公主,她眼前立即就浮起一个美貌活泼的少女,杏黄色的衣襟之上,绣了一只翠绿色的大天鹅。
  “唉!这个女孩也是很不简单的呢,她在神女峰顶和冰魂公主对拆十多招,她的‘两相魔功’,和‘碧血针’,实在算得上是一项绝艺了……”
  “……但瞧来似乎只有她是不喜欢徐海雨的,甚至还很恨徐海雨呢……”
  想着想着,她又想起了五毒教主孟小瑶,好一位美丽而又倔强的少女啊,一身紫色的衣衫,出尘超俗的毒功,和在岭南的庞大基业……
  但是,她似乎和徐海雨有着不解之仇,但看起来,这种仇恨,又是异常的微妙而且复杂。
  转念至此,她又回到自己的身上,叹息一声,暗道:“我们这五个人,也算是各霸一方的武功杰出之人,想不到均和徐海雨有着不解的渊源,不知道将来的结果是怎么样呢……”
  忽然之间,她似乎发现有一双眸子,在注意着她,不由吃了一惊,抬头看处,谁说不是呢,正是徐海雨带了一脸诧惑之容,在望着她呢!
  花蕊公主脸色一红,很是窘迫,不由把秀目一瞪,嗔道:“喂!你是怎么啦,老是瞪着人家,我脸上长了花啦!讨厌……”
  徐海雨被骂得莫名其妙,张口结舌。
  瞧这傻呵呵的模样,她不觉莞尔了。但却又故意把芳靥一板,斥道:“怎地还没有到呢,我记得好像走了半天了呢!”
  徐海雨苦笑地道:“哪里走了半天了,刚才你在这里停下了脚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心事。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发愁,我催了二三遍,你就是没有答理我呀……”
  花蕊公主的脸色,顿时红了起来,但又“哼”了一声道:“哼!假话!我怎么没有听见呢!”
  徐海雨刚想再辩,嘴甫张开,花蕊公主就已说道:“快走罢,时间都给你耽搁掉了,有什么废话,回头说吧……”
  话一出口,才感到很不得体,尤其是,自己和他虽然在多年前相识,但目前却不过是朋友的身份,但在口气中所表露出来的,好像已经是脱略形迹而又极熟的朋友了。
  按自己的为人,实在不致于如此啊,为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心中突然一惊,这才发现了一宗事实。原来自己虽然在五年之前,只和他盘桓了几天,但在这五年之中,自己的一寸芳心之中,似乎已为他的影子所盘踞了,念念难忘,因此才会在不知不觉之中,说出上面的一段话来。
  另一方面呢,徐海雨却因她的话而吃了一惊,大生闷气,暗忖:“明明是你自己耽搁了时间,却怪在我的头上,唉!女人啊女人,真正是最不讲理的东西了。”
  他苦笑一下,道:“好好,我们这就赶去……”
  他们一连穿过了好几条甬道,前面出现一个异常宽广的石室,平滑而温润的石室。宛似拳头般大,形如夜明珠的壁灯,鼎铛药炉,壁间缥缃万册,布置得好精致曲雅的一处石室。
  室中只有二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在红泥小炉中添着炭火,那二个小女孩,都长得玉雪可爱,一个穿白,一个穿青。
  花蕊公主认识她们,乃是江南五凤中的白凤杜畹秋和青凤吴兰因,别瞧她们年纪小,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了。
  杜吴二女一见徐海雨出现,就不由欢跃而起,连声叫道:“海师叔,海师叔……”
  徐海雨大喜,一手一个抓住她们的小手,笑道:“当着贵客之前,一点礼貌都没有,你师父到哪里去了……”
  二女抢着答道:“咦!海师叔,你不是说过吗,这位花蕊公主,是师叔和师父的老朋友了,那一定不会计较这点小节的。”
  话声至此,吴兰因首先挣脱小手,涎着脸向花蕊公主道:“花蕊姑姑,您说是吗?”
  花蕊公主十分喜爱她的天真,何况她曾经亲眼目睹吴兰因的一身武功,连忙握住她的小手道:“谁说不是呢,小兰最乖了……”
  这时,白凤杜畹秋也已挣脱了双手,向花蕊公主跪下道:“小秋叩见花蕊姑姑,问花蕊姑姑好……”
  花蕊公主好高兴啰,想不到这些小娃娃们,对自己这样亲热。
  连忙伸手拉起,谁知道吴兰因又“卜”地一声跪下了,连声道:“小兰也叩见花蕊姑姑,问花蕊姑姑的好……”
  花蕊公主笑得连嘴也合不拢来了,连声道:“你们也好,大家都好……”
  伸手想把二个女娃娃扶起来,杜畹秋倒是站了起来,但吴兰因却硬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花蕊公主愕然,向徐海雨瞟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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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8 13:45: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想思冰魂
  徐海雨笑指着吴兰因骂道:“小猴儿,又想出花样了是吗?”
  吴兰因扮了一个鬼脸,涎脸伸手笑道:“花蕊姑姑,还没有给见面礼呢……”
  “荒谬……”徐海雨不禁又笑着骂道。
  花蕊公主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道:“我那一点不成气候的玩意,比起你的师父师叔,实在差得太多了,你怎地放着现钟不撞,却去铸铜呢?”
  在一旁的徐海雨笑道:“公主何谦乃尔,天璇岛的绝学,中原各派无不景仰。”
  吴兰因膝行数步,道:“我师父说,花蕊姑姑使用各种奇香的绝技,中原八荒无出其右,花蕊姑姑教了小兰吧……”
  徐海雨诧道:“小猴儿的眼光不错嘛,这下子可算找对人了。”
  又见杜畹秋站在一边,含着笑没有上前,便又问道:“你知道不想学吗?”
  杜畹秋笑道:“花蕊姑姑对我们好,教了小兰妹妹后,也一定会教小秋的……”
  花蕊公主十分喜爱二女天真,一伸手把二女都揽在怀里道:“好,姑姑这就送你们一点东西,你们好好的使用,一定有很大帮助。”
  一边说,一边在怀中掏出二个小小的玉盒来。一作浅绿色,一作淡红色。
  首先她打开浅绿色的玉盒,里面分成三排,盛着十二枚弹珠般大的浅绿色药丸,没有一丝香味。
  花蕊公主捡起一颗,给二女仔细看了一下道:“这药丸名叫‘碧沉丸’,在目前似乎一点香味都没有,毫无奇异之处,其实,却是因为在外壳上,涂了一层薄薄的蜡衣之故,使用的时候,只要把内家真火,聚于指尖蜡衣自熔,然后向敌人弹将出去……”
  说到这里,她向二女笑着看了一眼,继续道:“……一任对头业已屏住呼吸,但碧沉丸所化的浅碧色的香雾,却得隙即入,附在对方的衣服毛孔之上,侵入体内,于是敌人的功力,逐渐削弱,最后就变得手无缚鸡之力,而任人宰割了……”
  刚说到这里,她发现吴兰因和杜畹秋的脸上,都浮起一丝忧虑之容,不由很奇怪地问道:“你俩怎么了?”
  两女互相对看了一眼,嗫嚅着,却又没有说出口来。
  花蕊公主诧道:“你有疑问,但说无妨?”
  两女对看了一眼,吴兰因低低地问道:“不知道中了碧沉丸的人,功力失去之后,是不是能够恢复呢,还有,对他的身体是否有妨碍呢?”
  花蕊公主一听,原来她们是为了这个担忧,想不到吴兰因看来很是调皮,但心地倒是蛮好的呢。
  她的心里,对二女又增加了几分好感,拍了拍她们的肩膀道:“不要担心,这碧沉丸的药力,虽是厉害但却是很王道的,中了碧沉丸的人,在功力完全失去之后,只需再经过一个对时之久,又逐渐恢复了原有的功力,对身体毫无害处,否则我也不会把一件能发而不能救治的毒药送给你们,以致造了无心之孽呢!”
  二女这才放了心。
  花蕊公主随即把浅绿色的玉盒合起,递给吴兰因道:“这就送给你了……”
  吴兰因满脸笑容地接过来,高兴万分。
  花蕊公主随即又打开淡红色的玉盒,盒中却藏着三枚色作浅红,尾部带有三扇风叶的梭镖,那梭镖长仅二寸,细如竹筷,头部圆钝,腹部稍粗,看来并无奇异之处。
  玉盒之中,除了这三只梭镖之外,还有一只淡红色的透明琉璃瓶,里面盛着满满一瓶浅红色的液体。
  花蕊公主先给二女看了一眼,然后伸出纤纤玉手,拈起一枚梭镖,轻轻地一旋,梭镖的腹部露出一个漏斗似的小孔,接通着一条细如线香的细管……
  花蕊公主微笑道:“在使用这种梭镖之前,先把琉璃瓶中的液体注入,不必多,只要三滴就够了……”
  话声至此,又微笑地道:“我这琉璃瓶中的液体,共有三十三滴之多,足够使用的。”
  说到这里,她看了杜畹秋一眼道:“你去倒半杯清水来……”
  不一会,半杯清水来了,花蕊公主小心翼翼地滴了三滴在梭镖腹内,复又轻轻一旋,梭镖顿时密合了,一丝也看不出来,中间是空的呢。
  花蕊公主低低地称赞了一声,道:“这梭镖是敝岛一位巧匠的手泽,他一共制成了九枚,其他六枚先后在对抗敌人中失去,只剩下这最后的三枚了……”
  吴兰因和杜畹秋暗忖:“制作这种梭镖有什么稀奇呢,不过梭镖中空而已,岂值得大惊小怪……”
  但站在一旁的徐海雨,却叹息一声道:“一位匠人好手艺,目前能铸造此种梭镖的人,已经不多了……”
  二女微感不解,都抬头向海师叔看去。
  只见海师叔指了指梭镖的尖端道:“你们大概还没有发现这种梭镖的尖端之上,一共有六六三十六绝细的小孔呢……”
  二女吃了一惊,要知那梭镖尖端,只比黄豆大不了多少,却有着三十六个细孔,岂不令人惊异!
  果然仔细一看,梭头上有着无数极密而比针尖还幼细的黑色微粒,想不到竟是极为幼小的细孔呢。
  花蕊公主也十分惊讶,想不到徐海雨一眼就能看出梭尖上的秘密,不由使她吃了一惊。
  她抬头看了徐海雨一眼,微微含笑,说道:“不错,梭端之上,的确有三十六个细孔,直通梭腹,在梭镖向前发出的时候,由于空气的压力,使得梭腹中的三滴粉红色的液体,化作一片极薄的水雾,缓缓飘出,这种水雾,肉眼难见,而且又毫无气味,因此对方一定毫不防备,但只要吸入了这种水雾的人,就会感到头晕目眩,浑身疲软,失去了战斗力,但这种眩晕疲软的感觉,极为短暂,仅半盏茶的时间,立刻就又恢复了……”
  “但是,名家过手,别说半盏茶了,就是一刹那间,立刻就强存弱亡,生死判分了,因此也算是一宗异常厉害的东西了……”
  说到这里,她把梭腹的清水倾去,连玉盒一齐递给杜畹秋道:“这梭镖名叫‘追魂梭’,你好好的使用吧!”
  杜畹秋也是满脸喜容地谢了。
  徐海雨一看到此时,才又出言问道:“你们的师父呢?老友莅临,却不出来一见。”
  吴杜二姝刚欲答话,却听得一个清脆异常的口音道:“海弟又在编排我了,我不就早出来了吗!”
  众人回头一看,谁说不是呢。
  只见一位身穿宝蓝色衣裙的姑娘,带着盈盈的笑意,姿态如仙般站在那里。只见她秀发如云,披垂两肩,秋波澄活,美貌不可迫视。
  徐海雨一见她突然出现,不由呆了一呆,刚想说话,石思凤业已白了他一眼,步法像行云流水般地到了花蕊公主面前,喜道:“花蕊姐姐,你到今天才来啊,想煞妹子了。”
  花蕊公主也感到心头一阵激荡,感动得几乎流下热泪,也道:“好姐姐,好凤姐姐,我也好想念你的啊……”
  二人迅即搂抱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讲起话来了,神态之间,好不亲密,竟把徐海雨撇在一边了。
  徐海雨简直莫名其妙了,暗忖:“女人也真是奇怪,在一起的时候,就像面条一样,才一见面,就黏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地摇摇头。
  谁知道这摇头的动作,却给石思凤看到了,娇嗔道:“海弟弟,我知道你又在动什么鬼心思了,是不是又在想你的冰魂姐姐了,哼!可恨!”
  徐海雨给她斥责得莫名其妙,只得连连苦笑。
  却听得花蕊公主道:“姐姐,您可别冤枉他啊,他的心心意意,都在您的身上啊……”
  却听石思凤哼声道:“哼!他呀,见一个爱一个,有了冰魂姐姐,早就忘了凤姐姐了……”她还记住北冥陷空岛的往事呢。
  二个人一面说笑,一面向内室走,笑声渐远。
  徐海雨这才怔怔地跟了进去,刚到内室门外,就听得“砰”的一声,内室门关了起来。
  他又是一怔,却听得花蕊公主讶道:“咦!他还在外面呢。”
  却听得石思凤的声音道:“我们女人谈话,不要他听……”
  随又听到花蕊公主“啊”了一声,二个女孩子又在房里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徐海雨摇了摇头,不知是进去好呢,还是退走好。
  却又听到石思凤宛如银铃般的声音笑道:“是你求情让他进来的是吗,那我就放他进来……”
  “不,不是,我没有求情我只感到他被关在房门外,很可怜……”
  徐海雨的心里,涌出一阵感慨!
  却听得石思凤又道:“……好,你很可怜他的吗……”
  “不来了,不来了,做姐姐的人,专会欺侮妹妹。”
  又是一阵笑闹之声,但她们终于没有开门。
  徐海雨长叹一声,心里又是喜欢,又是感慨。
  却听得花蕊公主道:“姐姐,他在叹气呢!”
  石思凤嘻笑地道:“也许还流泪呢!”
  “真的啊,太可怜了……”
  “哼!快不要可怜他吧,人家有的是冰魂姐姐呢……”
  这“冰魂姐姐”四个字,石思凤特别施展内功发出,因此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地进入徐海雨的耳中。
  顿时之间,他想起了五年前一幕往事。那时,他在北冥陷空岛上,和冰魂公主在水晶宫中盘桓的情形。
  冰魂公主亲手调治羹汤和酒菜给他吃,款款深情,宛然如昨,尤其是她竟带了他进入陷空岛的练武秘室,窥得了陷空岛绝艺“鱼龙十式”的秘奥,而冰魂公主的父母呢,对他更是爱护备至。
  在那个时候,他的年龄尚幼,因此感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但时至目前,他却慢慢的明白了。冰魂公主对自己深有情意,而陷空老祖和血镜三娘,更把自己当作未来的东床快婿……
  唉!可是目前我已和凤姐姐有了婚姻之约,只得辜负她的一番美意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也微感酸楚,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要知道天下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徐海雨在石思凤和冰魂公主二者之间,鱼与熊掌,难以兼得,他岂能不痛苦呢!
  忽然之间,他想起了冰魂公主,自从潜入灵翠峪之后,据报,目前正隐藏在幽兰坳附近,准备伺机进入两极秘府呢。
  转念至此,他顿时兴起一见冰魂公主之心。身形动处,却发现吴兰因和杜畹秋这二个小顽皮,正站在他的身后,微微地含着笑呢!
  徐海雨一皱眉头,说道:“你们二个好好在此伺候,我出去一踵。”
  不等二人回答,身形展处,已如飞驰出洞府。
  洞外日光斜照,景色瑰丽,山巅水涯,到处都有观光的武林中人的踪迹,笑语之声,更是隐隐传来。
  徐海雨轻啸一声,胸中积郁微舒,双足顿处,像一头飞鸟般破空而起,迅疾地向幽兰坳驰去。
  幽兰坳在太元洞府之西,那里原是一条山谷,谷径不宽,但腹地却颇大,坳中有着很多千年乔木,高大排云。
  徐海雨和石思凤,就着山谷的天然形势,在谷中一端,建筑了三幢精舍,又在怀庐花圃之中,移植了千本幽兰,因此每到兰花盛放之日,在十里之外,就可以嗅到兰花的香气了。
  尤其是经过三五年的经营之后,所有高大的乔木之上,都长满了一条条一片片形如翠带的兰叶,只要一入谷径,就好像置身到另一个境界之中。
  而那三幢小型的建筑物,也被石思凤题名为“兰香精舍”。
  这时,徐海雨如飞般驰至幽兰坳。
  触目处风景不殊,兰香依旧,但此刻的心情,却与往昔大不相同。
  他很快地穿过谷径,发觉由于幽兰坳的地势偏僻,因此根本没有一个人影子,只有花香鸟语,点辍着这寂静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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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8 13:45: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五章 水火真人
  他不觉微微一呆,暗忖:“幽兰坳占地六百余亩,山环泉抱,可供藏身之处很多,谁知道冰魂姐姐躲在哪里呢……”
  想到这里,不觉踌躇犹豫起来。
  突然,不远处传来几声沙石滚动的声音……
  好像是有一二个人在走动时发出的声音。
  徐海雨心中微动,双足轻点,身形像一头轻捷无比的狸奴,利用树身遮掩,轻悄悄地摸上去。
  兰香幽微,染拂衣襟,徐海雨很快地淌出了数十丈之远,眼前出现一小片平地,碧草如茵,娇花含笑。
  左面却是一片不高的石壁,壁上生了几株苍翠虬干的松树,一道指粗的清泉,带着琮琮的水声,电泻而落。
  在清泉下落之处,地面变成一个浅浅的凹槽,足有尺许方圆,水很清冽,这时却有一个红衣少女,年纪只有十四五岁,正自就着泉水,洗剥山鸡,那山鸡,长得好肥好大,又白又嫩,不一会,就弄干净了。
  少女显得很是高兴,抬起头来,曼声叫道:“香雪姐姐,你准备好没有……”
  随即有人娇声应道:“早就准备好了……”
  徐海雨循声一看,发现那是一个青衣少女,也只有十四五岁模样,长得明媚秀丽,娇憨可爱异常。
  这时,她在一片山石微凹之处,探出一个头来含着笑回答着。
  在她身前,用枯枝生起了一堆火,相当旺盛。
  徐海雨心中一喜,他发现这二名少女,正是冰魂姐姐的心腹慧婢——香雪、寒梅。
  想不到五年不见,这二个小丫头片子,居然也快亭亭玉立,出落得标致非凡了。
  他刚想现身出去,却听得穿青衣的香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唉!寒梅姐姐,公主自从来到中原之后,每天都是长吁短叹,郁郁寡欢的,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啊!”
  寒梅也叹了一口气,提着那只又肥又大的山鸡,走了过来,拔出长剑,把山鸡穿在剑上,就伸到火上烧烤。一面却回答道:“都是徐海雨不好,辜负了公主一片深情,最近听说他开府灵翠峪,就是要娶石思凤做老婆呢!”
  香雪一撇小嘴道:“嘿嘿,喜新厌旧,这种负心的男人最可恨……”
  徐海雨听到这里,只感到一阵窘迫,再也不好意思现身出去了。
  却听得香雪继续说下去道:“……公主也太死心眼了,就是念念不忘那个负心人,徐海雨又有什么了不起呢,天下品貌双全的男子太多了,凭咱们公主的武功姿色,何求不得,偏要受他的恶气。”
  她气愤愤地说到这里,却被寒梅插口打断,道:“唉!徐海雨确有过人之处,而且他对咱们公主也不能说不好,光着他能把价值连城的万年温玉,毫不吝啬地借给公主,足证他并非无情之辈,只是有石思凤插足其间,才坏了大事啊……”
  香雪冷笑道:“凭公主的武功,难道怕她不成!”
  寒梅幽幽一叹,微喟道:“天下的事情,并不是光靠武功,就可以解决的,何况石思凤在五年之前,就享右盛名,又是东极五奇的传人,庐山黄袍翁的爱女,武功之高,比起公主并不稍逊呢……”
  话声至此,香雪不由脸露惊奇之容,张口欲问;但寒梅轻轻摆手,继续说下去道:“公主的冰魄真炁,何等厉害,别说人物当之立毙,就是整块的山石,合抱的铁柱,照样也将粉碎散裂,但是我曾经亲眼看见,石思凤袒身受公主的全力一击,居然行无所事,功力之高,的臻难以思议之境……”
  香雪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半晌未发一语,就是徐海雨也不知不觉地吃了一惊。
  要知道冰魄真炁,乃是陷空岛的独门奇功,练这神功的人,一定要长年居住在冰天雪地之中,日夕吸取冰雪精英,和本身真元相融会,练的时候,十分不易,但是一旦练成之后,威力之大,几乎是难以想象的。
  就是以徐海雨目前的功力,也不敢让这种掌力直接击中,而石思凤功力虽高,较诸徐海雨还得逊上一筹,这就使得他感到难以相信了。
  更何况,冰魂公主因为得到万年温玉和玄阴贞水之助,功力突飞猛进,冰魄真炁已到了随意收发之境,石思凤的功力,虽然较她稍高,但起码也得銮战千招,才能分出胜负……
  想到这里,却听得香雪突然娇声说道:“喔!我明白了!”
  “咦!她明白什么呢?”徐海雨暗忖。
  却听得香雪又道:“怪不得公主选择了这样的一个隐密地方,又不准我们离开这片山壁十丈之外,敢情公主苦练这宗奇功,是为了对付石思凤的……”
  寒梅叹一口气道:“时间匆促,这也怪不得公主。”
  徐海雨大吃一惊,暗忖:“冰魂姐姐不知道苦练什么武功,居然是为了对付凤姐姐的,而且似乎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练成功呢!”
  寻思难解,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向二女扫去,只见香雪寒梅二人,都是目脸愁容,相对默然。
  隔了半晌,寒梅转动了一下火上的烤鸡,叹口气道:“唉!我实在不愿意公主练这一种歹毒的功力,但是公主的脾气,是决不容许他人谏阻的……”
  话声至此,又是一声悠悠长叹道:“这是老夫人师传的独门魔功,记得昔年老夫人在尸空尊者处学艺的时候,就因为这种功夫太歹毒了,而且练的时日一久,就可能性情大变,进入魔道,所以再三告诫公主,不可学习,谁知道公主为了一朝之愤,不惜以身陷魔,练习这种魔法……”
  说到这里,寒梅的一双秀眸之中,泪光隐隐,而香雪也听得满脸愁容,不住的长吁短叹。
  徐海雨当然更不用说了,凤姐姐和冰魂姐姐二人,是他心目中时刻难忘的红粉知己,目前居然要一拼生死,而冰魂姐姐又因此不惜堕入魔道,苦习魔功。
  “她所习的是什么魔功呢?竟然要仗着它和凤姐姐争一日之长短。”
  转念又想道:“久闻苗疆野人山红木岭天狼坪的尸空尊者,一共有三种最为歹毒厉害的魔功,各有千秋,威力无俦。”
  “第一种名叫‘血炁照影’,练习这种魔功的人,据说只要花上七天的时间,就可以练成了,但是在练的时候,辛劳痛苦异常,而且先要服下一种特制的奇药,然后仗着这种奇药之功,凝练全身精血,然后由双手双脚开始,把全身的人皮,缓缓剥去,七天之后,整个人就面目全非,变成一条血淋淋的人影,直到此时,魔功就算练成了,据说在对敌之际,任你一等一的强敌,只要被他身上的血光罩住,鼻中嗅到一丝血腥气,立刻倒毙,全身精血,都被对方吸去,而练成‘血炁照影魔功’的人,只要多杀一个敌人,本身的功力,就增厚一分,凶焰也就更盛……”
  徐海雨想到这里,不由摇了摇头,暗自忖道:“冰魂姐姐虽然自小娇纵,但也明白利害是不可能学习这种恶毒魔功的……那么……?”
  “……至于第二种魔功呢?名叫‘血罡搜魂’,而且较‘血炁照影魔功’,更易速成,据说前后只要花上三天时间,但这种魔功一旦施展之后,威力虽大,但本身元气却大受损耗,据说不论是功力多么深厚的魔教长老,连续施展‘血罡搜魂大法’三次,也就到了灯尽油枯的境界,必死无救……”
  转念至此,微笑想道:“冰魂姐姐年事尚轻,前途如锦,她一定不愿意修习此种魔法的,何况她父母在堂,乐事正多,那么她一定是修习第三种魔功了……”
  这时,寒梅香雪已经烤好了山鸡,香喷喷的膏油四溢,徐海雨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但心里却仍在想道:“……但那第三种魔功,威力却大逊于一二两种,名叫‘黑青珠’,据说是凝集人身的一股病毒眚恶之气,加以凝练,数日之后,这一股凝练的邪毒之气,就能由指尖轻弹而出,化成一颗珠状之物,只要击中人体,立刻循血脉经络,逆攻心脑,所以被击中的人,往往在不知不觉的当儿,中了暗算,失去抵抗力,但这种黑青珠虽然厉害,受害者能凭本身三昧真火将之化炼,因此只要功力较深之士,倒也不必甚惧。”
  想到这里,却见香雪寒梅二人,把火堆熄灭了提了山鸡站了起来,款款地向前走去。
  徐海雨刚想跟在她们的身后,却听得左侧微微一响,冒起一条人影,掩掩藏藏地跟在二女身后。
  那是一个年约四旬,身后背了一个大蓝葫芦的道人,只见他头戴通天冠,身披水火道袍,满脸虬髯,左手执着一支玉柄拂尘,右手却执着一块四方形的令牌。
  徐海雨才瞥一眼,就已经认出那是昨日刚到灵翠峪的一位异派中人,名叫水火真人郑元青。
  他是孤身一人来峪的,既没有同伴,也没有人认识他,行迹显得很是孤僻怪异,但从他的眼神和步法看来,武功似乎不弱。
  想不到他到峪第二天,就出现在兰香坳中,举动又是如此的诡异,看来显然是抱了极大的阴谋而来的。
  徐海雨想到这里,倒不急于现身了。就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地监视着他的动静。
  最前面的香雪寒梅,并不知道形迹已露,依旧说说笑笑地走着,转过一处山壁,又穿过一条小径来到了一座石壁前。
  徐海雨蓦地大悟,忖道:“是了是了,我记得在这石壁之后,有一处占地不小的干净石洞,由于入口处很小,几乎要弯腰蛇行,才得进入,而且由于洞外藤蔓纠结,倘若是不知细底的人,就算到了近处也根本发现不了还有一个很大的石洞……”
  “那冰魂姐姐一定住在这里面了,难为她怎么找得到的……”
  说时迟,那时快,寒梅刚伸手掀起洞口的藤蔓,还未弯腰进入,蓦地听得“啪啪”二声,二朵蓝色晶光,就在身后丈余之处,当空爆散,蓝星迸飞。
  二女大吃一惊,发现那是二颗蓝色的琉璃珠,不知怎的,就在半空中撞上了二枚小石子,结果给震得粉碎。
  抬头一看,身后出现一个身着水火道袍的凶恶道人,正自带着满脸惊疑之容,东张西望不已。
  寒梅香雪一见,气就大了,香雪首先娇喝一声,撤剑出鞘道:“不要脸的老杂毛,鬼头鬼脑干吗?”
  寒梅也自着急非凡,只因她们的主人冰魂公主,习练魔功,正当紧要关头,丝毫不能受人惊扰,否则很可能走火入魔,永远难以恢复。至少也会减弱功力,火候不纯,受害不浅。
  想到这里,她取下烤得又黄又热的山鸡,一挺长剑,和香雪站了并肩。
  别小看了这二个丫头,论起她们的功力火候,决不在江南五凤之下,等闲之人,休想是她们的对手。
  隐在暗处的徐海雨,不由暗赞,只因他看出二女不但气定神闲,战志旺盛,而且从她撤剑出鞘的一个动作上看来,功力颇为不弱。
  水火道人郑元青纵然功力较高,亦非数十合内,所能轻易取胜的。
  郑元青蓦地冷冷笑道:“冰魂公主安在?就说我水火真人郑元青求见。”
  他的语声借着内家真气发出,强劲震耳,远远的传开去,那可把香雪吓了一大跳。
  这时,在二女身后的石洞深处,冰魂公主正自盘膝坐在一个细草编就的蒲团之上,双目垂帘,神态端穆肃严。
  在她的身前数尺之处,有一盂鲜红的血水,盂下升着一蓬碧阴阴的怪火,火光熊熊,不时冒高尺许。
  盂中的血水,被怪火一烧,不时冒起一个一个的核桃大的泡泡,发出波波的声音,热烟袅袅。
  隔了半晌,冰魂公主的双眸睁了开来,寒光炯炯,但是在清明澄澈之中,似乎略带一丝绛红色的异光,一闪即隐……
  只见她缓缓地把双手伸出,宛如春葱般的纤指,伸入血水之中,立刻“吱吱”作响,热烟袅袅大起。
  冰魂公主的脸上,露出痛苦之容,但她却依旧咬紧牙关,抵死忍受,只见盂中的血水,好像少了一点。
  半晌之后,她把双手提起来,十指上沾满了血水,手指粗肿得像萝葡,这时的她,却又长吸了一口真气,双目缓缓地合拢,隔不多久,手指的红肿全消,重又变得纤如春葱,欺霜亚雪一般。
  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紧跟着乒乒乓乓地接连几响。
  冰魂公主吃了一惊,心头一震,真气顿时走岔了穴道,只见她的娇躯连连颤抖,脸容也变得灰败起来。
  但她的内心依旧很明白的,因此不断地用力挣扎,希望能把走岔穴道的真气,导还原处。
  这是谈何容易呢,她的功力虽高,但依旧感到力不从心,尤其她所练的,名叫“血罡搜魂大法”,只要一旦练成,威力之大,自是无庸置疑,但是,只要在练功途中,一出岔子,受害之烈,也是异常严重。
  因此,她好几次聚凝真气,想将之导入正途,但每一次都重新散去。
  而且每散去一次,真力就减弱一分,第二次凝聚真气的时候,所需要的时间就更长,身心也就更觉疲倦。
  这时,她已陷入万分危急的阶段中,只要意志稍一不坚,真气微一松懈,立刻陷入万劫不复的阶段,全身瘫痪了。
  在这同时,洞外的水火真人郑元青和寒梅香雪二女,却因言语争执,终于动起手来。
  要知道水火真人郑元青,和冰魂公主原无过节,但冰魂公主这一次离开陷空岛,却击败和折辱了百余名中原武学名家,其中有很多人,乃是郑元青的故旧友好。
  他们吃了亏之后,就把郑元青找了出来。
  郑元青的脾气很急躁,闻讯之后,就一路追踪冰魂公主,终于进入了灵翠峪。而且居然给他发现了冰魂公主在兰香坳中。
  并且由于追踪寒梅香雪二女,发现了冰魂公主的藏身之处,于是他就发出了二枚独门暗器——天蓝珠,谁知道刺斜里飞来二枚小小的石子,居然把天蓝珠震得碎如粉末……
  要知道天蓝珠乃是海底千年蓝晶所制,这种蓝晶乃是水晶的一种,只是生长海底,日夕受海水浸蚀冲刷,所剩留下来的,都是蓝晶中的精英,坚逾精钢,若由内功深厚之士发出,足可洞穿六七层铁甲。
  而在制成天蓝珠之后,就是百炼精钢所铸成的兵刃利器,也休想动得分毫。
  但,谁知道刺斜里飞来的二枚小石子,竟有这样大的威力,把二枚天蓝珠击得粉碎。
  水火真人郑元青大吃一惊,游目四瞥,却发现不了一丝征兆。
  他心中暗自怙惙,忖道:“莫非是冰魂公主躲在暗处,但她身手之强,实在说得上惊人二字了……”
  不用说,这二枚石子是徐海雨发出的,他这时伏在一片山石之后,屏住呼吸,目光却向前扫去。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水火真人的惊诧,和二女又惊又怒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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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8 13:45: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六章 梅雪双婢
  他心中暗暗得意,暗忖:“这水火真人郑元青不知是什么来历,但瞧他暗袭二个年纪幼小的少女的行为看来,分明不是行为端正之士,正好借寒梅香雪之手,严惩一番……”
  倘若他知道他的冰魂姐姐,目前正挣扎于生死关头,就万万不会有此闲情逸致了。
  他略为一想,就施展传音之术,运用内功,把话声凝成一条细线,笔直地送到二女耳中。
  二女正自横剑戒备,忽然耳中传来清晰的人声,顿时吃了一惊,只听那声音道:“寒梅先上,使用鱼龙十式中第六式‘鱼龙蔓衍’中的三个变招,攻他三式……”
  声音很是熟悉,而且又能一口叫出陷空岛的绝学,当系有极深渊源之人无疑。
  寒梅闻言,更不迟疑,一跃而前,横剑道:“老杂毛,我先来领教几招。”
  水火真人郑元青一皱眉头道:“你是冰魂贱婢的灶下之婢,何堪一击,还是叫你家主人出来……”
  寒梅一撇小嘴,“呸”了一声道:“你也配,也不去照照镜子……”
  香雪也插口道:“我家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之体,何等尊贵,你杂毛,莫非想得糊涂了……”
  直气得水火真人郑元青须发竖倒,左手拂尘动处,只见拂尘上的马尾,一条条竖立起来,挺得比钢丝还直。
  这一手气功的显露,说明了郑元青数十年的内家火候,确属不比寻常,看得香雪寒梅二女暗暗乍舌不已。
  但二女虽然惊异,在表面上却反而装出异常轻蔑的模样,寒梅首先嗤之以鼻道:“嘿嘿,什么了不起啊!这种稀松功夫,也来卖弄。”
  香雪应声和道:“是嘛,咱们陷空岛上的一只守山苍猿,练这手功夫练得比你更好……”
  郑元青气得一呆,却听得寒梅笑嘻嘻地又道:“对了,守山苍猿真好玩,听说在没有遇到岛主夫妇之前,原是跟随一个江湖卖解药的,所以他能玩好些花样呢!”
  说到这里,她“咦”了一声道:“老杂毛,你还能玩些什么花样呢……”
  这二个女孩,一面说笑着,一面瞪着二颗大眼珠,怔怔地望着郑元青,等待答复,仿佛真的把对方当成了一头猴子似的。
  直气得郑元青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大叫一声道:“气死我也!”
  寒梅香雪一怔神,故意装出吃惊的模样,退后了一步。
  直把隐身一旁的五行神龙徐海雨,看得忍俊不置。
  寒梅心里好高兴咯,故意又“哟”了一声,道:“咦!那才奇怪呢,你干吗生气嘛?”
  水火真人郑元青把牙齿挫得直响,脸上都微微变了色。
  寒梅暗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气死他算了……”
  便道:“我们讲的是守山的老猿,并不是说你啊,何必想不开呢?”
  香雪也道:“是啊,只要你不是猴子,不就得了吗……。就算你是猴子,那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水火真人郑元青大吼一声,脸色铁青地道:“好,好,贱婢纳命……”
  拂尘疾扬,化作一蓬灰白色的光芒,向寒梅香雪二女微微一指。
  寒梅左手剑诀轻划,剑尖斜向上指,轻轻颤动。
  口里冷笑道:“先前叫你动手,还端什么臭架子,早这样,不就得了吗?”
  这一句话,等于在火上添油,水火真人郑元青几曾受过这等侮辱,连身跃起猛扑过来。
  寒梅长剑倏然轮动,去来如飞,寒光点点,极尽鱼龙变幻之妙。
  郑元青虽然功力深厚,但发现对方在这一招上,根本无隙可乘,双睛一瞪,身形飘飘后退。
  在这近面第一合中,他已经发规对方虽仅是冰魂公主的座下一婢,但剑招精妙,居然不是易与之辈。
  他大吼一声,二次涌身又上,这次他凭借着深厚内力的优势,不稍几招,就把对头圈入一片拂尘丝网之中。
  六七招之前,寒梅就感到非常吃累,而且剑势迟滞,仿佛挑了一座万斤巨石似的。
  香雪也已看出情势不妙,紧一紧手中的长剑,方想涌身而上,却见寒梅蓦地削出一剑,寒先如潮,汹涌澎湃,竟把对方的拂尘丝网冲破了一点。
  这真是神来之笔,不可思议,别说香雪高兴得叫出声来,就是郑元青也自大吃一惊,脸色微变。
  说时迟,那时快。寒梅又是一招“有凤来仪”,突然由敌人左侧排闼攻入。
  这一招的去势更妙,使得郑元青不得不微退一步,以致整个攻势一齐瓦解。
  二人又恢复了对面而立的态势。
  郑元青感到百思难得其解。因为凭对头的武功和眼力,似乎还不足以使出这等神妙的剑术解围,但她竟然使了出来。
  那么,从这里看来,她们的主人冰魂公主该是多么的厉害,今日之行的结局如何,也就颇难逆料的了。
  其实,寒梅乃是得到了徐海雨的传声指点,所以才能轻易脱出困境。
  这时候她见到水火真人郑元青满脸惊疑之容,十分得意,就故意地说道:“真人乃是前辈名家,小女子却只是陷空岛的一名侍婢,今日有幸,能够领教前辈神功,衷心庆幸不已,不知道前辈认为在多少招内,方能令小婢落败认输。”
  郑元青一呆,他想不到对方如此刁钻,竟然问出这一番话来,以他的身份,和对方一个十余岁的小丫头动手,已经感到胜之不武了,倘若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将之击败,更将贻笑江湖,传为话柄。
  但,约定比斗的招数,是很容易的,问题是约得多了,说不出口,约得少了,未必能击败对方。
  这不是令人为难透顶了吗?
  因此,一时之间他反而瞪目无语了。
  寒梅倒很有耐心,微笑道:“真人请慢慢的考虑吧,小婢是无所谓的。”
  这真比当面骂人还要痛苦得多,郑元青气得一跺脚,刚把口张开,想要说话。
  一旁的香雪却插了口,笑嘻嘻地道:“真人,倘若你认为没有打胜寒梅姐姐的把握,不妨我香雪一决雌雄。”
  水火真人郑元青气得一跺脚,地下山石,倏然裂成数块,厉声喝道:“咱们就以二十招为限,倘若我不能取胜,从此退出江湖……”
  香雪寒梅望了望他脚下碎裂的山石,暗惊对方功力的深厚。
  但,这时她们是有恃无恐的,这陷身一旁的异人,似乎很有把握地能指导她们通过难关呢!
  寒梅微笑一下,露出整齐洁白的贝齿,道:“真人,这一战关系重大,我决不是小觑真人,你似乎应该多增加几招呢!”
  她故意装出一番好意,似乎是为着水火真人着想,但你想,水火真人郑元青是何等身份,一言既出,决无反悔之理,这二十招之数,是决不可能增加的。
  只听他喝道:“废话少说,便请动手。”
  寒梅微笑地看了对方一眼,道:“老前辈功力虽高,仍不可掉以轻心还是增加招数的好……”
  “噜嗦……”
  郑元青踏上一步,右手拂尘齐胸,左手的令牌高举齐额,双眸炯炯,闪烁如电。
  这亮开门户的第一招,显得异常高峻森严,肃穆之中,带有萧萧煞气。
  徐海雨博识天下各家各派的心法招式,这时,一看到郑元青摆出的架式,就知道是长白派镇山秘艺——寒霆七式。
  这寒霆七式在三十年前极是有名,武林各家莫不知晓,但三十年之后,由于长白派式微,所以寒霆七式已逐渐不为世知。
  对敌中的寒梅,根本不晓得对方武功的源流,此时,不知天高地厚地又使出那一式“鱼龙蔓衍”的起手式来。
  水火真人郑元青心中一喜,要知道他这次使出“寒霆七式”,就是为了要对付“鱼龙蔓衍”这一招。
  开始的时候,他还怕对方不上套,正在担心呢?这一下,可就心花怒放,脸露笑容地道:“请——”
  此言一出,他向左活开步眼,只等一占到有利地势,立刻抢攻,估计不必二十招,就可以把对方击倒了。
  谁知道寒梅冷然一笑,右肘下沉,左手剑诀微向左指,顿时变成一招“燮理阴阳”之式,恰好正是专门对付“寒霆七式”的招数。
  郑元青的脸色顿时变了。
  寒梅一眼望见,高兴地道:“长白山的寒霆七式,绝传江湖达三十年之久,今日居然有缘见识,亦可以算是一大异数了。”
  她居然一口叫出来历,郑元青更是吃惊。
  要知道目前很多武林名家,虽然还有人知道寒霆七式之名,但叫他们能一口叫破,似乎并不太多呢。
  而寒梅才只多大的年龄,却有恁般见识,郑元青岂有不吃惊之理呢!
  他迅即换了一个招式,只见他右掌斧立,拂尘悬于腕下,那只握令牌的左手,却半伸半屈,遥遥前指。
  寒梅又傻了眼,凭她当然叫不出这一招的来龙去脉,顿时呆了一呆。
  这下子,水火真人郑元青的心里,才好过了一点,对方终于没有识穿他这一招的来历。
  但是,寒梅却又异常神秘地一笑,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呢?”郑元青心忖。
  寒梅却又微微摇头,不胜感叹地道:“唉!可惜!实在可惜……”
  这下子,水火真人郑元青可真忍耐不住了,厉声道:“有什么可惜的?快说。”
  寒梅看了他一眼道:“你这一招名叫‘巨锤神斧’,乃是藏边须弥山密宗大寺院的奇功,可惜虽然外貌吻似,但却缺少了一股刚厉勇猛之气,所以才美中不足……”
  郑元青先是一惊,最后却冷冷笑道:“信口开河,笑话之至,为什么我只是外貌相似呢?”
  寒梅略待片刻,点点头道:“你既然学过这门奇功,当知密宗大寺院另有一种神功,名叫‘金刚罩’,巨斧神锤一招倘若配以金刚罩的功夫,威力就将大增,气势就更凌厉,而你呢,似乎没有学过这一门功夫呢。”
  郑元青脸色突变,这下子他才从心眼里害怕起,想不到对方只是冰魂公主的一名婢女,见识就如此惊人,那冰魂公主本人,还当了得吗。而且,她刚才所说的,又恰好说中了郑元青的毛病。
  这时,站在一旁的香雪,一会儿看看郑元青,一会儿又看看寒梅,心中也惊异不置,为什么寒梅姐姐的见识,一下子增长了如此之多呢?
  满腔疑惑之下,不由开口叫道:“寒梅姐姐……”
  寒梅微笑地看她一眼,点了点头,却又转头向郑元青笑道:“真人先请出手吧……”
  郑元青微微一颔首,一连又变换了二种招式,同时之间,步下如行云流水,向右绕圈而走。
  好个小寒梅,居然毫不示弱,长剑只轻轻一摆,不过移一寸半寸,就使得对方感到守势奇严,简直是无隙可乘了呢。
  这时的郑元青,不免感到万分灰心,自己学艺数十年,自以为当今之世,能和自己对敌的人,业已寥寥无几了,谁知道劫后重出,只遇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便已一筹莫展,还谈什么雪耻找场,称雄江湖呢!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声长叹,恨恨地一抖拂尘,刹时之间,传来一串鸣玉之声,原来那根玉柄拂尘,业已寸寸断裂了。
  寒梅一怔,但水火真人郑元青道:“姑娘技艺超群,郑元青毁物明志,从此退出江湖了。”
  说完话,突然反身跃起,衣袂飘飘,在树石丛中,略一隐现,便自不见了。
  寒梅香雪面面相觑,寒梅愣愣地道:“这个人怎么了,没有打就逃走了。”
  香雪一挺大拇指道:“寒梅姐姐真了不起,一合未交,对方就曳尾而遁。”
  “那不管我的事,是有一个人在暗中指点我……”
  说到这里,她不由奇怪地道:“那人是谁呢,居然对本门家数十分熟悉,但是,那决不会是公主,因为公主还在练功呢。”
  转念至此,她游目四瞥,只见骄阳当天,万里无云,竟然毫无一丝人影。
  她恭恭敬敬向空地行了一礼道:“刚才是哪位前辈传声指点,还请现身一见……”
  一连说了二遍,空山寂寂,毫无人影,也只得罢了!
  其实,徐海雨早就乘着水火真人郑元青逸去的当儿,施展轻功身法,伏身进了冰魂公主练功的石洞。
  这一个洞穴,他在数年之前,曾经来过,知道是入口小,而内部颇大的。
  但这时一进入洞内,就发觉石洞已经人整理修治过了,弄得相当的光滑和平整。
  而且原先空荡荡的石洞之中,现在居然就着形势,添设了石制的壁橱,床榻,石桌,石几,石凳。
  还有石雕的花瓶,和各种摆设,瓶中还插着数十茎幽兰,暗香浮动。
  石室中的光线也很好,敢情是在四壁上挂着十多盏关月似的光灯,发射出白蒙蒙的光芒。
  徐海雨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灯光设计得极具匠心,虽然也不过是一盏油灯而已,沿在灯外面,但另一罩一乳个白色的琉璃罩,光线就显得十分柔和和幽雅。
  壁橱里零落地放着十多本书,徐海雨随手翻阅一下,发现竟都是些数学方面的书籍,例如“九章算术”、“丁巨算法”,以及“勾股弦要义”等书。
  徐海雨不由一怔,暗忖:“冰魂姐姐,在什么时候开始涉猎算经了,进一步就可以量天测地,计算日星缠度,就大大有助于阵法之学。”
  忖想片刻,发现冰魂姐姐没在这间石室内,就穿过一重门户,到了另一间石室。
  这间石室,布置得类似女儿香闺,锦细绣榻,冰几玉箪,仿佛像雪洞一般,而且还有一股似兰似馨的幽微香氛,浮沉空际。
  徐海雨蓦地看得呆了,只因在一瞥之下,他就想起了在陷空岛水晶宫中冰魂公主的寝室。
  在布置方面,当然比这里要精致华丽得多,但这里却另有一种古朴的情趣。
  石室中梳装铜镜以及女子用具,一应俱全,尤其在装台之前,一排放着数十种化装的用品,花黄香膏,应有尽有。
  大部分是昔年在水晶宫中见过的,其中一小部分却是新添的。
  徐海雨徘徊叹息了一会,往事历历,重又浮上心头,不免更兴起一见冰魂姐姐的念头。
  但冰魂公主并没有在这间石室内,那她到哪里去了呢?
  抬头一看,鲛纱帐旁却挂着一柄绿鲨为鞘,形式古朴的长剑。
  剑柄上镶着一颗龙眼大的巨钻,射出晶莹夺目的光芒,炫人眼目。
  徐海雨乃是当今欧治名家,一见此剑,就知是绝世珍品,立刻伸手取下,微一抚拭,不由低声道:“好剑……”
  那剑入手极沉,长约二尺九寸,剑柄上悬着三支粉红色的丝穗,轻软柔滑,入手微温,以徐海雨的见识,也不知什么材料制的。
  他翻覆细审片刻,右手拇指轻轧卡簧,然后轻轻一拔。
  “呛……”
  只听得龙吟虎啸般一响,寒光剑气,应手而起。
  冷气森森,侵肌砭骨。
  尤其是剑身之上,密布着宛如鱼鳞般的花纹,碧光耀眼,光芒如电,端的是一口好剑。
  徐海雨屈指轻扣,“呛呛”作响,余音缭绕,久久不绝。
  蓦地他听得洞外传来了脚步声,大概是香雪寒梅两人,没有发现暗助她们的异人,就回洞来了。
  徐海雨在没有见到冰魂姐姐之前,不愿和二女相见,赶紧纳剑回鞘,又挂回原处,轻轻一闪身,穿过寝室左侧的小门,进入了另一间石室之中。
  目光到处,他不觉大吃一惊……
  敢情,他发现他的冰魂姐姐,盘膝坐在一个蒲团上,但却是混身战颤,面色灰败,额上香汗淋漓。
  而且,不时还发出牙齿撞击的声音。
  徐海雨定了定神,知道冰魂姐姐乃是练功走岔了气,十分危险,这时救助若不得法,不但冰魂姐姐受害,连救助她的人,也变得欲罢不能,受害非浅。
  他轻轻地走到冰魂公主身后,长吸一口真气,瞬息之间,那口真气穿度十二重关,实行奇经八脉,重又回归丹田。
  他缓缓伸出一掌,轻轻地向冰魂姐姐的身上推去。
  但他欲前又却者几次,敢情冰魂公主的呼吸,时急时缓,急促的时候,满头汗珠滚滚而下。
  缓弛的时候,气色就变得好得多。
  徐海雨很清楚的知道,这种现象,乃是走火入魔的初步,由于冰魂公主功力很深,一发觉不妙之时,立刻警觉,因此出现正邪相争的挣扎现象。
  换了普通的人,只怕早已倒毙瘫痪。
  徐海雨深明此中利害,知道只有乘着入魔者的体内,正邪相争最剧烈而又相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出手相助,才能一鼓作气地把邪气击败,引气归元,脱离险境。
  但是,最难的也就是把握这一线的时机。
  这时,冰魂公主的气色又逐渐地转好了,身上的颤抖也停止了。徐海雨默然观察,知道时机快到了。
  他的右掌,凝聚了功力,业已缓缓提起。
  但,门外却传来了轻微的步声,那是香雪寒梅回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寒梅香雪刚自出现在石室门口,徐海雨霍地一掌,已向冰魂公主命门要穴击落。
  “波——”
  一声轻响,公主的身躯微颤一下。
  但洞门口却传来二声惊呼,寒梅香雪各拔长剑在手,忘命似的向徐海雨扑来。
  “刷——”
  “刷——”
  剑风刺耳,剑光如潮,汹涌而至。
  但徐海雨正当救治伤势的重要关头,身子万万不可移动,手掌也绝对不可收回。
  只见他不言不动,掌中内力依旧源源不断地攻入冰魂公主体内,及到剑光临头这才微睁双目,射出二道异常凌厉锋锐的眸光。
  紧跟着左五指拳曲,蓦地轮派弹出。
  “叮——”
  “叮——”
  指尖与剑尖相触,火星直爆。
  寒梅香雪二人,宛如身受万斤重锤当头一击,“登登登”连退四五步,臂酸手软……
  其中,寒梅的功力较高,勉强地还把长剑握在手里,至于香雪呢,“呛啷”一声,脱手堕地了。
  但她们二人,对于冰魂公主,可说是忠心耿耿的,虽然受此打击,也不过呆了一呆,重又哭喊着,不顾命地扑了上来。
  这乃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徐海雨苦于难以出声,又不敢把疗伤的内力收还,另方面,又不能真的下毒手,把二女打伤,情形变得异常恶劣。
  说时迟,那时快,香雪首先扑到,一张双臂,猛向徐海雨颈项上抱去,张口就咬。
  而那寒梅呢,左掌右剑,奋不顾身地疾跃而前一剑向徐海雨按在公主身上的右掌截去。
  危机一发之中,徐海雨不知不觉地长吸了一口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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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8 13:45: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七章 蓝蚺宝刀六甲盾
  要知道寒梅香雪二人,对冰魂公主,可说是忠心耿耿的,虽然被徐海雨在一招之中,击得跄踉后退,甚至香雪的长剑,也被击堕地上了。
  但,她们二人,仍是不顾一切地猛扑了上来。
  香雪首先扑到,一张双臂,张口就咬。
  而那寒梅呢,更是奋不顾身,疾跃而前,一剑向徐海雨替冰魂公主疗伤的右掌斫去。
  危机一发中,徐海雨不知不觉地吸了一口气。
  只是他的身形微微涨大,浑身好像被一股气流笼罩着,香雪扑到跟前,被股大力一撞,顿时难以前进一步。
  “尝——”
  寒梅长剑脱手,原来她用力太猛,受对方真气的反震,立刻把握不住了。
  二婢不由一呆,对方功力如此之高,这可如何是好呢!
  要知道她们一直把徐海雨当作乘隙入犯的敌人,所以才情急拼命啊!
  幸好这时徐海雨,已协助冰魂公主渡过了难关,双目倏然睁开,精光炯炯,沉声道:“香雪寒梅不得无礼,连我是谁,都不认得了吗!”
  二女一怔,果然觉得徐海雨很面熟。
  又见公主无恙,依旧盘膝端坐,脸上还笼着一层淡淡的祥氛,宝相庄严,不免面面相觑起来。
  徐海雨收回右掌,又向香雪寒梅深深注视了二眼,道:“五年不见,你们都长大了,武功也颇有根基了。”
  二女又是一怔,这才发现当前的英俊少年,竟然就是公主念念难忘的五行神龙徐海雨啊!
  寒梅首先一撇小嘴,揉着被震痛的小手,娇嗔道:“徐公子最不讲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
  徐海雨微笑不语。
  香雪也跳跃面前,拉住徐海雨的衣袖,不依地道:“五年不见了,徐公子就拿这作为见面礼咯……”
  她所说的,当然是指把她们姐妹的长剑震出手的事情。
  徐海雨又笑了一笑。
  寒梅见他毫无反应,一嘟小嘴,气道:“人家的手,都震得快要痛死了,你还笑呢!”
  香雪也接口道:“不错,要你赔……”
  “赔?”徐海雨愕然:“怎么赔法呢?”
  却听香雪接口说道:“那还不简单,徐公子可以把九麟佩上的武功,传几招给我们姐妹啊……”
  徐海雨不由笑了起来……
  却听得寒梅哼了一声,娇憨地道:“哪有这样简单的事,听说徐公子炼了不少灵丹奇药,又铸了百来口吹毛折铁的干莫神兵,我们姐妹至少也得分上一份嘛……”
  “对对对……”香雪立刻接了口,雀跃地道:“每人至少要分一口兵刃,一粒灵药……”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俩偷眼打量徐海雨,只见对方依旧笑容满脸,毫无愠色,不由宽心大放,香雪乘机又说下去道:“还得每人传授一套出奇的本领,我……我呢,我想学……想……学……,想学铸炼兵器的心法……”
  一言出口,她又偷偷地瞧着徐海雨。
  另一方面,寒梅岂甘示弱,立刻也道:“我也想学……学……学炼丹制药的法门……”
  要知道徐海雨曾经在陷空岛水晶宫中,住了好几天,和寒梅香雪混得很熟,此所以二女一发现来者竟是徐海雨之后,谈话之际,就无甚顾忌了。
  徐海雨还未答话,香雪又立刻接下去道:“寒梅姐姐,徐公子最喜提携后进,又最爱护我们姐妹,哪……哪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一面说着,一面向徐海雨涎着脸道:“公子,是吗?”
  只瞧她满脸希冀之色,徐海雨就不忍拒绝了,何况他对冰魂公主,又有着一份歉疚的心情,因此对她的爱婢,也就愿意特别的予以照拂。
  这时,他微笑道:“多年不见,一见面就吵闹不停,要这要那,也不怕害羞……”
  寒梅香雪一听对方大有允意,心里更是高兴,抢着说道:“公子,要不吵太容易了,把见面礼拿来啊!”
  一面说,四只欺霜亚雪的玉手伸了出来,作出要东西的姿势。
  徐海雨被她们逗得高兴非凡,笑道:“不害羞,好吧,我们到洞外再说。”
  他又向盘膝入定的冰魂公主看了一眼,只见她神化内莹,宝光外宣,已经完全渡过了危机,不由宽心大放,心头也就更加舒畅起来。
  他首先出洞府,洞外红日高悬,丽霞半天,满谷幽兰,齐吐芬芳。
  等到寒梅香雪走到他的跟前,他微笑地道:“刚才瞧你们跟水火真人郑元青动手,基础扎得颇稳,只是因为先天关系,真力颇弱……”
  话声至此,向寒梅香雪看了一眼,发觉她俩都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便又说道:“这一点吃亏很大,一来遇到功力较高的对头,就难以耐久,第二,倘若一到了比拼内力的关头,更是十有八九,必吃大亏……”
  说到这时,他略为想了一想,道:“九麟佩上有一项转弱为强的秘法,名叫‘须弥真炁’,我已经练成了,据说此等大法一旦行使之后,能使受法人的真气凝炼,转弱为强,待我相助尔等一臂之力……”
  话声甫落,徐海雨业已调集真气,倏然一掌,向寒梅头顶的“百汇穴”击落。
  掌势未落,强劲的掌风,已经使得寒梅云鬓贴额,连呼吸也急促困难起来。
  站在一旁的香雪大吃一惊,以徐海雨的掌势威力,这一掌似乎可以把寒梅的脑壳击成粉碎呢!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掌端端正正在击在“百汇穴”上,那使人几欲窒息的掌风,在突然之间,全部隐去消失。
  而寒梅呢,受了这一掌之后,只震得了一下,脸色立刻变得更红润了,而且在脸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祥氛。
  她呆了一呆,脸上突然露出喜色,“卜”地跪在徐海雨身前,连连磕了二个响头,感激地道:“多谢公子,寒梅受益不浅……”
  看得一旁的香雪,心痒痒的,知道寒梅一定受益不浅。
  徐海雨微一挥手,寒梅只感到一股大力涌来,把她的身躯往上一抬,使得她不得不站了起来……
  但在她刚站起来之后,那股大力立刻自行消失了。
  她的心里更是佩服,暗忖:“内家真力,能运用到如此的恰到好处,能发能收,当今之世,大概还不多呢……”
  转念又忖道:“怪不得公主念念难以忘情,除了他,谁能配得上公主的天姿国色,一身技艺呢……”
  她不由暗叹一口气,又忖道:“只可惜又出现了一个彩凤令主石思凤,因此使得好事多磨,不知将来的结局如何?”
  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地涌起一阵伤感,她的主人难过起来了。
  徐海雨当然不知道她的心事,又为香雪施展了“须弥真炁”的心法。
  要知道这虽然只是轻轻的一掌,但二女得益之大,却是非同小可的。
  徐海雨微笑一下,说道:“这一次灵翠峪开府,我门中弟子,计有数十余人之多,有的是受我多年亲炙,武学很有根底,有的是武林同好们的引进,功力也都不弱,也有的是带艺投师,自愿投入本门的,但也有从来没有学过武的,不过不论是谁,他们的根骨心性,一定是最上乘之选……”
  话声至此略顿,只见二女秀目连眨,听得十分出神。
  便又说道:“为了光大本门,我曾经花了五年时间,苦炼各种干莫神兵和灵丹妙药,均有神奇的威力和巨大的功效……”
  “在兵刃方面,有的是采取西方太白真金,有的是采取海心万年寒铁,有的是用五金之精或钢铁精英铸成的,每一件都能够断金折铁,吹毛削玉,好在这次铸炼得很多,除分发众门人外,就赠送你俩每人一柄。”
  说到这里,语声略停,便又道:“……神物宝器,唯有德者居之,你们二人有此因缘,也算是一大异数,还希望能仰体天心,少造杀孽,多替武林主持正义,也不枉我爱护教导你们一场,倘若仗此为恶,除了追还利器之外,必行显戳,决不宽贷。”
  他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神色凝重,目光炯炯,寒梅香雪都感到心头一沉,不知不觉地收敛起嘻笑之容,喏喏连声不已。
  徐海雨暗暗点头,重又改成和颜悦色地道:“……武功之道,千变万化,各派有各派的心法,各门有各门的秘技,但无论是哪一家派,倘若得有趁手的兵器,必然更能发挥其长,如虎添翼,所以武林中人,只要一发现神物利器,莫不想攘为己有的……”
  “……此所以在春秋战国之时,越女和袁公比剑,在当时,这二大剑术名家,各有一口吹毛折铁的名剑,袁公所用的那柄,名叫青霓剑,秉阳刚之质,威力无比,但却受制于越女那柄柔能绕剑的‘绵丝剑’,结果在血战了一昼夜之间,袁公受创,断去了左手二指,从此越女剑法大行其道,而袁公剑诀,就此一蹶难振……”
  话声至此,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这二女的剑法,各极其妙,而袁公的功力,更强于越女,是一来剑法相制,二来所用的利器相制,终于败下阵来……”
  这一席话,听得寒梅香雪,如饮甘露,如痴如醉,心里不断地想着越女的“绵丝剑”,和袁公的“青霓剑”。
  徐海雨又道:“目前在我身边,一共带了七种奇兵异刃,都是人世罕得的神物利器,你俩各凭眼光因缘,挑选一口,然后我再来解释用法。”
  说到这里,就在怀中取得一卷乌油油的丝布,缓缓展开,果然有七柄长矩巨细不一的兵刃。
  共计是二柄短剑,一把长长弯弯的仄刀,一柄长剑,一柄形如新月的银斧,一张三角形的小盾连着一柄又阔的尖刀,另有一根黑黝黝的,毫不起眼的短戈。
  香雪首先抓起那二柄短剑,翻覆细视了一番。
  要知道这二个丫头,所用的兵器是剑,因此自然而然地抓起了短剑。
  那二柄剑,都是黑蛟皮为鞘,穗饰古朴华丽,看来很好,香雪递了一柄给寒梅,然后略拭剑匣,打量了二眼发现在剑柄之上,镌着二个金线小字,乃是大篆字体,字曰:“凝碧”。
  香雪用拇指轻轻轧卡簧,只听得“呛”地一音……
  宝剑出盒一寸,立刻涌来一股冷气,青光闪闪,耀得人发眉皆碧……
  香雪不由自主地叫一声“好剑”。
  轻轻一带,凝碧剑整柄出鞘了。
  那剑从头至尾,仅长九寸八分有奇,剑刃奇薄,剑身有似一眨秋水。
  而那剑身上所发射出来的寒气,竟能使人砭肌生寒。
  香雪不由爱不忍释了。
  徐海雨微笑道:“此剑乃是采苗山钢铁精英所铸,其中还加入了少许玄阴贞水,所以寒威极盛。”
  这时的寒梅,也把另一口短剑拔了出来,那口短剑光色朱红,照耀得人头面皆赤,剑柄上也镌着二个字——朱虹。
  二女十分高兴,刚想出口说,就要这二柄剑,却发现徐海雨仿佛若有所感地低喟一声。
  寒梅和香雪都是玲珑剔透冰雪聪明的人,顿时就想到一点,莫非这二柄剑并不是最最出奇的,或者还有其他的兵器,较这更好呢!
  寒梅立刻拿起那把仄仄长长的弯刀,一掂分两,觉得很重,拔出鞘来一看,刀身通体金色,宝光内蕴。
  徐海雨微笑道:“这柄波罗刀,另有神奇的威力,刀法招式也是奇绝一时的。”
  但寒梅却嫌波罗刀太长沉了,不大好使。
  便又插刀回鞘,不再置理。
  随手她又扬起那柄新月似的银斧,份量倒是很趁手,但一个女子,倘若以斧作为兵器,似乎不太雅观,因此她又放下了。
  徐海雨微微摇了摇头,却不再插言。
  另一方面呢,香雪也取视了其他几件兵器,只觉得每一件都好,每一件她都喜欢,因此反而难下决定,到底要哪一件呢?
  目光忽然落在三角盾和短刀之上,她的心里不由一动,取起一看,那面小盾约有尺许长宽,银光闪闪,小盾是用无数鱼鳞似的,三角片连辍而成的,略略一动,就响起一连串金铁相触的声音,十分悦耳。
  而且,还泛射出一连串的耀目银光,连站在侧面的寒梅,都感到银光很是刺目,眼睛几乎睁不开了。
  这一来,二女都发现了这银盾的妙处,敢情在对敌之际,还能使敌人双眸,经不住耀眼强光,以致丧失了战斗力。
  而且这银盾挥舞之际,所发出的一连串美妙声音,也可以使得对头的心神分散,大收克敌之功。
  香雪立刻发现了这二大好处,高兴万分。
  她又看和银盾连在一起的短刀,连着鞘只有七寸多长,刀柄之后,有一根细如米粒的银链,银链的顶点,系着一个拳大的银环,锁扣在银盾上。
  香雪看了二眼,不懂银链和银环的作用,不由愣住了。
  寒梅也向短刀银盾打量了二眼,也看不出有什么妙用,不由互相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徐海雨看出她俩的困惑,便走过来,伸手一拨银环“铿——”的一声,银环变成了一个半圆形环状之物。
  取过来轻轻扣在香雪的腕上,说道:“这柄刀虽然短了一点,但如此一来,便能脱手发出,斩人于数尺之外,威力便就大增了。”
  香雪高兴得打跌,随即拔刀出鞘,只觉得一道蓝光,应手而起。
  蓝光十分强烈,凉飕飕的。
  轻轻一挥,刀尖划过一块大石,竟像切豆腐般一挥而过,毫无阻滞。
  回头再看那块大石,整整齐齐裂了一大条大口。
  至于那柄短刀呢,依旧是光芒闪闪,冷气森森,毫无所损。
  寒梅高兴地道:“香雪妹妹,这件兵器好极了,你就要了吧!”
  香雪连连点头,道:“但是,姐姐你呢?”
  寒梅道:“我可以另挑一柄……”
  香雪嗫嚅地道:“你把好兵器让给了我,我……”
  寒梅微微一笑道:“傻妹妹,这里的七件兵器,都是世所罕见的神兵,又有什么优劣之分呢……”
  香雪十分感激,先看了寒梅一眼,然后又回头向徐海雨看去。
  只见徐海雨点点头道:“这‘六甲之盾’与‘蓝蚺之刀’,就给了你吧……”
  香雪连忙谢了。
  徐海雨回头又向寒梅道:“你挑好了没有?”
  寒梅微一摇头,便又在六件兵器里选了起来。
  这时,她光在刀剑银斧中选去,而忽略了那根黑黝黝的毫不起眼的短戈。
  甚至,根本连看也不看它一眼。
  徐海雨不由暗自叹息,要知道在这七件兵器之中,威力最大的,反而是那柄不起眼的短戈;其次,才是六甲盾和蓝蚺刀。
  寒梅选了半天,只觉得难有当意之物,目光无意中扫到短戈身上,忽然感到奇怪地想道:“为什么这一杆废铁也混充宝物呢,难道是我们看走了眼不成。”
  想到这里,才第一次地把短戈取到手里,只觉得入手微沉,重甸甸的。
  低头一看,敢情戈杆是一种乌黝黝的香木所制的,十分坚硬堕手,而且透出一股似檀非檀,似沉非沉的香气。
  短戈通体长约三尺八寸,戈尖就占去了一尺二寸有奇,戈柄之上,还雕镂了不少蝌蚪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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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8 17:34: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八章 太白金戈
  寒梅只觉得心中一动,暗忖:“这文字中,一定大有讲究。”
  又向徐海雨看了一眼,只见他含有深意地微微点头。
  也是寒梅该当有此福缘,竟然福至心灵起来,便道:“我要这柄短戈……”
  此话一出,香雪吃了一惊,道:“唉!可惜可惜,任选哪一件,也比这短戈要好得多,这劳什子携带既不方便,又没有什么用,寒梅姐姐,还是另选一柄吧!”
  寒梅再偷偷一打量徐海雨,只见他含着笑,似乎有嘉许自己的意思,便更加坚定了决心,道:“我感到这柄短戈好……”
  气得香雪跌足叹息不已。
  徐海雨微微一笑,说道:“在这七件兵器之中,只有这一柄短戈,乃是我得自白阳真人的藏宝之中,据说乃是汉末异人刘公所铸,戈柄是用千年降龙木制的,戈尖却用的是太白金精钢母,质料之佳,胜过其他六件兵刃多矣……”
  话声至此,寒梅固是高兴万分,而香雪也很喜悦,并且她又感到寒梅到底不愧为她的师姐,见解眼光,都比她高上一筹。
  想到这里,香雪便问道:“倘若以寒梅姐姐使的神戈,攻击我的三角银盾,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徐海雨笑了一笑道:“我铸这面六甲盾的时候,采用的是缅铁之精,夹杂了紫金砂和银丝蛟筋,共分三层,第一层是把上述材料,铸成把宽薄条,纵横交织而成;第二层则比较精致细密,是把上述材料,铸成芝麻粗细的细熟,再行密密编成;第三层,才是将缅铁精英和紫元砂混合鼓铸,再经千锤百炼,打成金钱般大小的三角鳞片,虽然只有分许厚薄,但却异常的坚韧,不畏兵刃……”
  话声至此,微微一停,回眸向香雪看去,只见她满脸喜容,脸色因激动而变得红红的……
  只听她说道:“那好极了,我的六甲盾能御天下任何兵器了。”
  徐海雨摇摇头道:“普通的神物利器,的确难以攻穿六甲盾,但唯太白金精铸炼之宝,刚好能克制住它……”
  香雪“呀”了一声,微感失望。
  徐海雨道:“譬如说,寒梅的神戈,就能攻穿你的宝盾,其他像武林中有几件有名的利器,怀玉宝刀心魔剑,南明离火剑,我的琵琶,彩凤令主的银笛,都能击毁这‘六甲之盾’……”
  香雪应了一声,心中更不舒服了。
  徐海雨看见她的模样,不知不觉地笑道:“你不要不满意,天下的神兵利器极多,但用太白金精铸炼之宝却少,譬如说:以伍侯剑的绝世锋芒,也难以攻穿六甲盾的防御,其他的神兵利器,更是等而下之,无所逞凶的了,你还有什么不快乐的呢?”
  这样一说,才使得香雪重又高兴起来。
  徐海雨随即把兵刃的用法,也传给了香雪寒梅二人,二女十分聪颖慧敏,转眼间,就学会了好几招。
  正在练得起劲的时候,徐海雨忽然听得有步履之声,自谷口传来。
  要知道这幽兰坳的地点,十分隐僻,而且离开宾馆也远,自从筹备开府以来,江湖正邪各派群雄,纷纷莅临,但却很少有人来到幽兰坳的。
  但这时,徐海雨却从步履声中听出,来的人至少有四五个之多,而且一到达,就能找到了幽兰坳颇为隐蔽的入口,足证来的人中,一定有人来过本坳,但从步履中听出,却又不是本门中人。
  徐海雨不免大感奇怪,随即向香雪寒梅交待了二句,双臂一振,身形已拔空而起,隐入林中。
  洞前的空地之上,只剩下这一对年青青的女娃娃,在那里装腔作势地练着武功。
  片刻之后,谷径处出现四条人影,一前三后,来势极快地驰到坪上。
  寒梅香雪偷眼打量着他们,发现乃是三男一女,都是不认识的。
  当头一人,乃是一个身穿锦袍的矮汉,长得大头粗身,形态臃肿,腿儿又粗又短,但来势之快,却极为惊人。
  只见他胯上的身体,根本一动也不动,只有二条腿却不停地前后挪动着,其疾如风,乍眼一看,只见一个大头矮躯的怪物,贴着地滚滚而来,情形十分可笑。
  寒梅香雪都是稚气未脱的小女孩,见到这种情形,差一点就笑了出来。
  虽然勉强忍住了,但脸上的肌肉,还是不停地抽搐着。
  要知道这锦袍丑汉,也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乃是滇边迈立开江五媱宫主者——五媱尊者。
  他因为生得丑怪,所以生平最恨人笑,以为是在笑他长得没个人样。
  为了这事,也不知道造了多少杀孽。
  五媱尊者如飞驰到坪上,身形却说停就停,瞬眼之前,就落在香雪寒梅的身前。
  他的来势,何等突兀神奇,而因他急驰到达所卷起的风力,兀自卷刮得二女身上所穿的衣服,腊腊飘飞不已。
  但二女却始终没有向他正视一眼,兀自兴高采烈地交谈着。
  只听得寒梅道:“香雪妹妹,灵翠峪当真不愧为洞天福地,光瞧这幽兰坳,静谧清幽,兰香飘微,旁处哪里有这等美景啊!”
  香雪微笑接口道:“是啊,此处风景极美,又经过主人的多方布置,据说种植在这幽兰坳的各种兰花种类几达千种,而总数多达十万余本……”
  “唉!可惜……”寒梅叹了口气,道:“但是灵山福地,却往往出现一些煞风景的人,做出一些焚琴煮鹤之事,实在令我姐妹生气……”
  香雪一噘小嘴,附和地道:“谁说不是呢,我就是最讨厌那些人了……”
  说的时候,若有意若无意地向五媱尊者看了一眼,嘴角挂起一丝冷冷的笑意。
  五媱尊者微微一呆,他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把香雪寒梅放在眼里,后来越听越觉得不像话,不觉勃然而怒。
  他的脸上刚一变色,忽然想起,凭自己刚才所显露的一手轻功,任何人都应该看出厉害,这二个少女却面不改色,甚且暗带讥嘲之容,若无实学,何敢如此呢!
  何况这里是在灵翠峪中,久闻灵翠峪主者——五行神龙徐海雨,最近收了许多根骨资禀均佳的小畜生,武功均极高强,有很多成名多年的人物,都折败在他们的手里,据说连铁肝剑魔的大弟子,神风剑客柯施罗都受了挫折。
  而对手呢,却仅是几个年龄未满十五岁的女娃娃,叫什么江南五凤的。
  想到这里,盛气忽平,仔细向二女打量了几眼,只见对方都长得很是清秀美丽,决不会超过十四五岁。
  可是眸蕴精光,脸泛宝彩,气定神凝,举止沉着,在武功上,分明都有极深的造诣。
  很可能,她们就是江南五凤中人。
  寒梅香雪发现对方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中不时闪动着狡黠智慧的光芒,不由心中怙惙起来。
  要知道这二个女娃娃,都是年轻喜事之辈,尤其是新得徐海雨的传授,又各得了一件神物利器,恨不得找一个厉害的敌人,来试一试本领呢……
  何况,她们又知道徐海雨隐在林中,遇有危急,决不会坐视不救的……
  因此,香雪又故意“哼”了一声,不屑地道:“寒梅姐姐,我们好不容易在这里清静一会,想不到又给讨厌人败坏了兴致,实在无趣得很!”
  说到这里的时候,身旁风声乍响,又驰来了二男一女三个人。
  当头一人,乃是一个黑衣鸠面老者,左手扶着一个粗粗的铁杖,鼠目缩腮,形貌猥琐瘦弱。
  但他的一双眸子之中,却不时射出碧阴阴的光芒,显然十分阴鸷毒辣,而且他的一双鸡爪似的手掌,居然色分阴阳,半黑半白,显见他在一双铁爪之中,练有独门的外家功夫。
  寒梅顿时想起一个人来,那人名叫阴阳爪褚泰,乃是黑道中有数高手,就是长得这种模样的。
  第二个人,却是一个额下有着三绺长须的五旬老者,长得眉疏目朗,鼻直口方,双手晶莹如玉。
  想当年他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
  他的腰际挂着一柄利芒闪闪的银钺,足足有脸盆般大小,钺背厚达五寸,看来异常沉重。
  使用这种兵器的人,武林中并不多见,再加上他的形貌长相,寒梅暗中思忖:“他就是冀东名家子母神钺吴武平……”
  据说此公在兵器上面,有异常深厚的造诣,尤其在那柄巨大的银钺之中,另藏三柄较小的银钺,对敌之际,借机簧和内力发将出去,威力之大,鲜可比拟,因此就得到了子母神钺的美号。
  这可又是一个劲敌啊!
  第三个人,却是一个女子,一身黑衣,黑包头,黑披风,黑色的小蛮靴,甚至连背上长剑的色泽和剑穗的颜色,也一律的深黑色,衬托出鲜红的朱唇,雪白的皮肤,更显出她的冷艳和高傲。
  尤其是,她的脸上不带一丝笑容,漆黑的眸珠,射出炯炯的神光,令人有高不可仰的感觉。
  寒梅香雪十分讶异地对看一眼,她们虽然没有见过此女,但却久闻墨凤凰郭蕙兰的大名。但想不到却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要知道这一位女煞星,生平嫉恶如仇,脾气暴烈,动辄以辣手取人性命,因此江湖中人,除了给她墨凤凰的外号之外,又给了一个黑罗刹的外号,说明她只要一翻脸,立刻就是罗刹变相了。
  冰魂公主一来到中原,就听到墨凤凰黑罗刹的威名,曾经放出空气,扬言要和她一决胜负。因此寒梅香雪对之十分了解……
  这时,这后来的二男一女一到达,却就听得先到一步的五媱尊者朗声向寒梅香雪问道:“二位可是江南五凤中人?不知排行第几,姓甚名谁?”
  寒梅香雪最恨江南五凤了,只因她们是彩凤令主的徒弟,彩凤令主是冰魂公主的情敌而寒梅香雪也因此视五凤为仇敌,曾经发誓要击败五凤。
  这时,一听到五媱尊者的说话,不由气往上撞,香雪首先“哼”了一声道:“笑话,五凤有什么了不起,我根本看不起她们。”
  五媱尊者被顶撞得微微一愣。
  却听得对方一个女孩也道:“嘿嘿,你啊!只知道什么五凤六凤的,真是见闻寡陋可叹可笑……”
  这二个女娃娃是存心找事,希望能试试新兵器的威力如何,因此在答话之际,丝毫不留余地。
  五媱尊者被顶撞得连退二步,心里又气又恨。
  但他心里却更吃惊和奇怪了,暗忖:“灵翠峪是藏龙卧虎的地方,别瞧这二个女孩年纪小,她们的来头可能不小呢!”
  他自从在几天之前,目睹五行神龙徐海雨大展身手,在三招之内,击败了无数武功高强的后起之秀的时候,就对灵翠峪大为忌惮了,已经打定主意,决不轻树强敌,以免身在对方重地时,招来奇耻大辱。
  这时,他一见到对方有恃无恐之状,心中更是万分警惕,和颜悦色地笑道:“二位小妹妹既然不是江南五凤中人,姓名称谓可否见告呢?”
  寒梅香雪正在密切戒备,以防对方恼怒动武,谁知道对方的脾气好得很,竟然丝毫不生气。
  她俩不由一呆。
  而且,她俩虽然跟随冰魂公主闯荡江湖,但一切事情,均由公主出面,因此她们二人并没有响亮的名号。
  这时给五媱尊者一问,顿时傻住了,面面相觑了半天,香雪的灵机一动,便道:“你们连鼎鼎大名的‘北冥双姝’,都不知道,还闯什么江湖……”
  “北冥双姝……”五媱尊者喃喃低语,目光却向同来的二男一女扫去。
  那三个人也露出茫然之色,瞧得香雪的心中,暗感得意。
  这时,隐在暗中的徐海雨,瞧到这种情形,也不禁暗暗好笑。
  香雪当然是更得意了,另方面她又感到“北冥双姝”的外号很好,今后不妨就采用这外号!
  五媱尊者愣了一会,点头道:“北冥双姝,北冥双姝……,嗯!好极了,好极了……”
  话声稍停,口风一转道:“二位的姓名师承呢?”
  香雪把秀目一翻,道:“哪有这么啰嗦的,打破沙锅问到底,我不乐意告诉你了……”
  一面说,一面气呼呼地把脸转开一边。
  五媱尊者大怒,目射精光,将要发作了。
  但回头一想,这二个娃娃别扭得不近人情,好像是在存心找事嘛,千万不要一时大意,着了道儿。
  想到这里,气又平了,哈哈一笑道:“小妹妹们不愿意回答,也就罢了,何必生气呢,我一大把年纪,是不会和小孩子们一般见识的……”
  说话的时候,他凝目打量四方,一切都是静悄悄的,不时吹过一阵微风,震摇树枝,发出响声,丝毫没有他人匿伏的痕迹。
  香雪寒梅也感到十分奇怪,料不到恶名久著的五媱尊者,连受抢白,丝毫不生气这样就打不起来了。
  但她们既然存心找渣,就丝毫不肯放松,香雪霍然站了起来,左手一抖手中的六甲盾,发出“铿铿呛呛”的连串声响,道:“五媱尊者,听说五媱宫绝艺,有所谓‘翻滚三势’的,乃是兵刃上的绝学,称雄南陲。西南方面曾经有二句民谣,单说五媱宫的‘翻滚三势’的威名,词曰:‘独霸震南天,翻滚三势强’……,可有此事?”
  五媱尊者想了一想道:“不错,有此一说。”
  香雪道:“可惜我们姐妹,足迹未入西南,否则,就要设法改一改这二句民谣。”
  这乃是公开的挑战了,五媱尊者纵想忍耐,但是当着吴武平褚泰郭蕙兰之前,也感到有损威名。
  另方面又细察左右,无人匿伏,那么除了这二个女娃娃外,没有旁人了。哪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要知道她们即使从小练武,也不过十多年火候,当然比不上自己数十年的苦修。
  念头迅速地一转,便哈哈大笑道:“二位小妹雄心不小,既然如此,二位就一齐上吧!”
  他向后退了二步,缓缓地在身旁取出二个钢圈,一个较大,有尺许方圆,另一个较小,只有碗口大小,都长了六个芒角,其色黝黑,五媱尊者双腕一叫劲,“呛”然一响,双圈交震。
  刹那之间,他已摆开了门户。
  只见他大圈当胸,小圈高举,姿势甚怪。
  寒梅香雪对视一眼,香雪一跃而出,右手的蓝蚺刀呛然出鞘,闪起一蓝森森的奇光。
  但是,由于蓝蚺刀太短了,连刀柄在一齐,不过只有七寸多长,就好像儿童玩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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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8 17:34: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九章 尊者铩羽
  五媱尊者暗透一口气,忖道:“她的兵刃太短了,三角银盾又是防御的武器,并无可怕之处。”
  在一旁的墨凤凰郭蕙兰等三人,一直都没有出声,这时,也不禁“咦”了一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要知道他们四人,原先并不是一路,只是听说灵翠峪有着许多天材奇宝,灵药异果,有很多均可增益功力,大大有助修炼,所以才结伴出来搜索。
  数天以来,或明或暗地去过很多地方,但都没有发现特别出奇之物,最后,竟然搜索到幽兰坳来。
  郭蕙兰等三人,虽然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了,虽见香雪的银盾短刀,大异寻常,但亦看不出妙处何在!
  这时,五媱尊者手腕一叫劲,双圈交击,发出“呛啷啷”的一声巨响,朗声喝道:“另一位小姑娘何不同上……”
  “你也配……”香雪冷喝一声,身形倏然展动,就好像一道闪光掠过空际,蓝虹暴涨,扑面而来。
  来势之快,简直大大出乎五媱尊者的想象。
  阴阳爪褚泰微噫一声,矍然而视,脸上浮起一丝惊诧之容。
  说时迟,那时快,五媱尊者双圈一封面门,蓦地感到冷气侵肌,蒙意凛然,一道蓝光,已经迎面卷入。
  别瞧那柄短刀只有七寸来长,但在刀尖上,居然射出一股芒尾,晶莹翔动,灵活无比。
  五媱尊者蓦地大惊,暗忖:“此刀一定是削铁如泥的神物利器,否则,不可能有此威势……”
  念头动处,身形跟着向后飘飞,别瞧他短胖臃肿,身法之快,却甚惊人。转眼之间,就已退出寻丈。
  香雪忘命追击,尽展一身轻功,似形随影般追踪而前,居然弄了个首尾相衔,不即不离。
  而身法腾挪之间,衣袂翩翩,衬着她娇小美貌的身材和面容,旁观诸人不由得爆发了一声喝采。
  尤其以寒梅的声音叫得最响,传得最远,回声在谷径山坳间回荡不已。
  香雪得此鼓励,喜动眉梢,娇叱一声,左手六甲银盾,倏然一轮,划出一道银光,一股凝重森冷的劲力,暗暗地涌将出去。
  此招一出,她微感一呆,顿时感到自己的功力,好像较以前增强了不少。
  但对敌中的五媱尊者却不免惊心动魄,在开始的时候,他认为香雪的功力,一定不会太高的,但此时一看,就可得另作估计了。
  但他却感到十分羞愧,当着褚泰吴武平等人在侧,被一个小女娃娃赶得连连后退,未免不是意思。
  羞恼之下,身法倏凝,但身躯却倏然连打了三个陀螺,双圈挟着悠悠风声,蓦地侧击而出。
  “当……”
  “当……”
  接连二响,余音缭绕。
  香雪竟然一挥银盾,一连接了对方的二记重手,身形丝毫不退。
  甚至连步法也没有晃动一下。
  尤其是在五媱尊者的本身,只觉得双圈连续击在银盾之上,先是轻微地震动一下,然后倏地一软一凹,把自己随圈而出的千钧内力,一齐卸去,紧跟着盾上又传来一阵极大的暗劲……
  凭五媱尊者的一身功力,数十年修为,竟然吃不住这股柔劲,双圈反震而起,门户大开。
  一道蓝光,排闼而入。
  刀尖所指,正是五媱尊者的心坎要害。
  五媱尊者连腾身后退都来不及,蓝光已直抵胸际,相距只有粟米之隔。
  他长叹一声,双目一阖,只有等死了。
  但他的心中,始终不明白,刚才蓄劲而发的二圈,每圈均有千斤以上的真力,凭对头这点年纪,能够招架得住,已经不容易了,但居然还能有反震之力,以致门户大开,防御无术了。
  对方真的具有这份高不可测的功力吗?
  倘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天仙一流人物了?
  至少她的功力,已经凌驾在许许多多或多年的武林人物之上了。
  其实,刚才香雪挡住对方的二击,完全是靠了六甲银盾的奇异功效,若论她本身的功力,虽然不致于挡住五媱尊者全力的二击,但最少也得连退七八步,气血浮动,甚至受点内伤。
  现在,这种结果,完全出乎所有的人的意料,刹那之间,空气像凝止住了。
  阴阳爪褚泰、子母神钺吴武平虽想出手解救,但因五媱尊者落入人手,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墨凤凰郭蕙兰呢,大大震惊于香雪的身手,估不到原已不平静的江湖之中,又无声无息地出了二名年轻高手。
  而香雪呢,喜悦得粉靥通红,芳心乱跳,心中十分感激五行神龙徐海雨,倘若不是他赠赐奇兵,完全不可能击败五媱尊者的。
  她强抑住心中的狂喜之情,娇声问道:“你服不服了,服就饶你活命……”
  五媱尊者缓缓睁开双眼,神色惨淡,长叹一声。
  香雪得意万分,微笑道:“想不到北冥陷空岛冰魂公主座下一婢,竟能活捉威震西南的五媱尊者……”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墨凤凰郭蕙兰大惊问道:“你是冰魂公主的侍婢……?”
  香雪娇笑着点了点头,道:“不错啊!”
  这下子,敌方诸人顿时面面相觑了。
  他们久闻冰魂公主的威名,但始终不甚信服,但想不到仅仅遇到她手下的一婢女就已经不是敌手了,那么,冰魂公主的厉害,就可想而知了。
  其中最难受的,要算五媱尊者了,他原先虽然落败,但心中认为,对方一定是名家子弟,虽然身落敌手,也不算十分丢人,谁知道归根结底,对方只是冰魂公主座前的一名小丫头而已。
  这一气,直把五媱尊者气得双睛翻白,几乎连身形也站不稳了。
  一旁的墨凤凰郭蕙兰看了香雪一眼,目光又含着笑向寒梅望去,问道:“这一位,莫非也是冰魂公主座下的……”
  寒梅骄傲地点了点头,道:“不错……”
  郭蕙兰又道:“久仰北冥陷空岛岛主,有夺天地造化之功,神鬼不测之机,但不知在陷空岛中,像二位姑娘这样身手的人,大约有几位?”
  寒梅迅速的寻思了一下,暗忖:“我就吓他一吓……”
  当下微笑地道:“北溟陷空岛中,门人侍者计有三千之众,武功高强出众的,屈指难算,像我姐妹这样武功的人,可说是车载斗量,最少也有一百余人之多……”
  话声至此,略略一停,偷眼扫瞥,发觉对方众人,都露出又惊又诧,倾耳细听的神容。只有隐身林中的五行神龙徐海雨,见到寒梅大吹法螺,弄得对头吃惊不置的神态,暗感好笑,差一点暴露了身形。
  只听得寒梅继续说道:“……至于像岛主嫡传的高弟,武功更如汪洋浩瀚,深不可测……”
  这一席话,不由得郭蕙兰等三人不信,互相对视了一眼。
  郭蕙兰又问道:“请问公主安在?”
  寒梅微笑道:“公主就在附近,因为有事,现在无法分身。”
  郭蕙兰答应了一声,目光扫向受制的五媱尊者身上,微启樱唇,方欲开口。
  却听得五媱尊者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
  面色顿时有如死灰。
  原来他越想越觉得窝囊,而且也感到无地自容。
  香雪突然撤回短刀,身形飘飘后退,微笑道:“咱们无怨无仇,我放你走吧!”
  五媱尊者又呆立了一会,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半晌,方始说道:“在下受此挫折,实在无颜再在江湖走动,只等此地之事一了,回到苗疆之后,便当封闭五媱宫,从此绝足江湖了……”
  说到这里,又向香雪看了二眼,只见她憨憨地娇笑着并不说话,短刀业已还鞘,三角银盾却依旧拿在手中,在日光下,闪耀出千万点银星。
  这情形恍惚若梦,自己竟然一合不到,就败在对方之手,甚至连最为擅长的武功——翻滚三势,都来不及施展。
  想到这里,又是悠悠一声长叹,双手一动,把那一对圈子吹了起来,紧跟着身形展动,向后倒退出来。
  一面退走,一面向褚泰等三人点头叫道:“在下无颜再与诸位相处,今日一别,后会无期了,各位珍重!珍重!”
  说到最末一个字时,身形已在十余丈外,余音摇曳,犹留耳际,人影已自杳然了。
  墨凤凰郭蕙兰等都浮起一阵落漠之感,雄心壮志,随着摇曳消逝的语声而消散了。
  他们回头向香雪寒梅点头打了个招呼,身袂飘飘,先后倒纵而起,消失在山律林木之际。
  香雪寒梅相顾欣然。
  香雪高兴地叫道:“徐公子送给我的兵器,真是太好了,想不到威力这样大……”
  说到这里,她不由抱怨寒梅道:“放着刚才这样好的机会,你竟然不找一个人,试一试你新得的神戈,既然神戈的威力要比六甲盾和蓝蚺刀强,那就一定更为惊人了。”
  寒梅微笑不答,香雪气道:“寒梅姐姐,你最坏了,问你的话,总是不答应的,再要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寒梅轻笑一声道:“雪妹妹,常言道兵凶战危,强存弱亡,只要一动手,就一定有人受到损害,我们岂能为了一己之私,动辄与人比试……”
  “更何况神戈的威力太大了,我又不能尽悉其妙,万一到时控制不住,岂不造了无心之孽。”
  香雪一皱鼻子道:“婆妈经,我不爱听……”
  但嘴角边,却透露出一丝笑意。
  这一双玉雪聪明的女娃娃,从小在一起长大,情如姐妹,有的时候,不免争执二句,但却始终情感融洽,十分相投的。
  尤其她们曾经发誓,此生此世,最好永远不要分开,不嫁人则已,嫁则同事一夫,否则就丫角终老,永不字人。
  而她们对于冰魂公主,更是奉若神明,忠心耿耿,当然冰魂公主也是十分信任她们的。
  这时,藏身暗处的五行神龙徐海雨,发现墨凤凰郭蕙兰等业已走远,便也现身出来。
  被寒梅香雪二人看见了,立刻争先恐后地飞跃过去,拜伏在地,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弄得徐海雨高兴非凡,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我铸炼的兵器如何?”
  寒梅香雪同声说道:“徐公子乃是天纵之圣,小婢等钦服极了……”
  徐海雨笑了一笑道:“我这一次一共冶铸了一百另八种奇兵异刃,威力都和六甲盾蓝蚺刀差不多,凡是我门中弟子,都赐给一柄……”
  话声至此,寒梅羡慕地道:“做徐公子的徒弟真开心啊,每人只要有一柄奇兵在手,立刻功力倍增,变成一流高手了……”
  徐海雨点了点头道:“的确可以增加不少功力,因为我在设计冶铸之初,就已根据各种武功路子,设计出足以配合运用的兵刃,只要一兵在手,武功立刻增强数倍,假以时日,武功的进境更大……”
  这一席话,不由香雪寒梅不信。
  要知道徐海雨和石思凤二人,本身的所学,就是揉合了南天五姥和东极五奇十位异人的传授,已是博洽万分,何况又得到前辈异人白阳真人所遗留的九麟佩,佩中所载的武功有的是前古绝学,有的是白阳真人惮精竭虑的独创,阳刚阴柔,包罗万有,计有一百零八种之多,较之少林寺的七十二种绝艺,还要多上三十六种。
  因此,不论你的天性,适宜于练何种武功,九麟佩中都记载得有,甚至阴柔配合,二人或三人联手,又另成一门绝学,威力陡然增加数倍,所以只要一列入南天派的门墙,武功立刻就突飞猛进了。
  香雪寒梅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徐公子再教我们一点武功……”
  徐海雨尚未答言,蓦然听到一声冷哼传来。
  倏然之间,出现一条青衣人影,只见她罗裙飘香,身材袅娜,秀眉美目,冷艳无俦只是脸庞上笼罩着一层冷冰冰的气息。
  寒梅香雪同时一怔,脸上就变了颜色,很快地匍伏在地道:“公主……”
  那冷艳美女低哼一声,冰冷的眸光扫射出来,凌厉得有如二把尖刀,看得香雪寒梅心头一寒,混身不住发起抖来。
  徐海雨也大吃一惊,他一见面,立刻就认出对方正是阔别五年的冰魂姐姐,但想不到一见面,竟是这等神色。
  他怔怔地招呼道:“冰魂姐姐……”
  冰魂公主一挥手,道:“免……”
  回头又向寒梅香雪看去,目中所射出的光芒,愈来愈寒冷森利,二女顿时变得脸如死灰,毫无神色了。
  冰魂公主冷冷说道:“你们二个知罪了吗?”
  寒梅香雪一怔,顿时急得连眼泪也流出来了,嗫嚅着不敢作声。
  冰魂公主点了点头道:“你们向他求技,有辱本门声誉,本当追回功力,一剑穿心,姑念平时并无大错,我也不为己甚,从现在起,逐出门墙,你们自找出路去吧……”
  说话的时候,神态十分坚决,话声更是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直急得香雪寒梅二个,涕泗交流,匍伏着向前道:“公主,公……主……,呜呜呜……”
  冰魂公主冷笑一声,一挥衣袖,发出一股劲风,卷得香雪寒梅二人,连翻了二个筋斗,满身都是灰土。
  徐海雨想不到她的冰魂姐姐,一旦出现,竟是如此决绝,并且因为自己传授了寒梅香雪武功的缘故,而要将二女逐出门墙,这种处置,未免太过份了。
  他刚才在石思凤和花蕊公主处,已经受了满腹的委屈了,谁知道以前对他最好的冰魂姐姐,也拒他于千里之外,顿时感到灰心极了!
  他第二次鼓起勇气,和声道:“冰魂姐姐,我……”
  话刚说到这里,冰魂公主冷笑一声,道:“不必多言,你何必来找我呢,去找你的彩凤姐姐吧,哼!”
  最后的一个“哼”字,声音又冷又硬,直顶得徐海雨神情都呆木了,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的心里,好像狂澜的浊浪一般,波荡汹涌,一股悲愤,无声无息地涌将上来。
  像他这样坚耐修养的人,居然也睛花乱转,孕泪欲滴。
  冰魂公主表情虽然决绝,暗中却十分注意徐海雨的神情,一见他这般模样,顿时涌起一股怜惜不忍之念,心肠立刻就软了。
  寒梅香雪也被二人间的情形所惊坏了,但她二个目前尚是待罪之身,岂敢轻置一喙……
  徐海雨忍了又忍,长叹了一声道:“公主,请你不要责怪她们二人,都是我不好,要处罚该处罚我的。”
  这一次,冰魂公主没有打断他的话,静静地等他讲完,方始冷笑一声道:“你目前乃是南天派的开山祖师,武功又比我高得多,我想处罚你,配吗?”
  徐海雨矍然道:“只要你不把她们逐出门墙,我愿意束手受你处置。”
  冰魂公主冷笑一声道:“君子一言!”
  徐海雨接口道:“快马一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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