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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清咸丰年间武侠小说《万年清(青)》27回本 文字整理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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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9 11:36:30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说海阳县主石歧,在昨夜三更时失了印信,吓得魂不附体,急忙闭了宅门,从上房起各处细查,地皮都反转,哪里有印的影踪。
       又见报峨眉庵两尼被贼杀死,财物劫去一案,石知县也无心去验,只委捕厅何福祯前去勘验。
此际石岐急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万难之中,想起本府王廷槐与他同是杭州同乡,十分相厚,倒不如直将此事与他商议,求设法保全。随打轿望潮州府衙中而来,见礼已毕,即禀明此事。
       王太守一惊非小,回心一想这事只可暗访,不能明查,上台如若知道、许多不便。随教石岐回衙,就告病上来。“所有县里事情,需用印者,待本府代行、代拆,暂行代理。你可暗悬重赏,暗中密查,候过十天半月,再作道理。”
       知县拜谢回衙。
       再说钦加按察使衔惠潮嘉兵备道合赖大鹏乃是一个海贼头目,他自少在武当山冯道德道士手下为徒,学习得浑身武艺,十分高强。
       今因潮郡富厚之地,特费重资捐官,到此意欲剥削百姓脂膏,以济群贼军饷。只为知府王大老爷爱民如子,石知县虽非十分清廉,倒也奉公守法,所以诸事均为监制。现因贼中急用,假公济私,欲与海阳县借库银十万两。
       石岐不肯应承,赖道台衔恨在心,盗印害他。谁想本府与他遮瞒,并不通禀,他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第三晚又将知府印信亦都偷了。
       当下弄得一府一县手足无措,急得直要寻死。况且知府因县里失印之后,就将府印携带在身,时刻不离。他竟有本事,候其睡着了,连袋割将去。

       至善此际留心打听明白,亲到县衙,到了大堂,叫差役进去通报予官知道说:“有少林寺僧人至善有紧要机密大事求见。”差役见说,就急忙进去禀官。
       石知县正在忧心如焚,闻和尚求见,就知有些来意,心下大喜。 即刻吩咐,大开中门,穿好衣帽,亲自迎出大堂而来。
       举目一看,见这和尚头圆顶平,方面大耳,十分肥壮,年岁虽有八旬光景,双眼还似铜铃一般,英气勃勃,相貌堂堂。知非常人,抢步上前,恭身施礼,说道:“不知佛驾光临,有失迎候。尚祈勿怪。”
       至善大笑道:“老僧闻使君与太守老爷被人暗算,心中不平,特来解厄,了此心愿,但此处不是讲话之所,到里面再谈。”
       随携了石岐之手,走将进来,到了花厅后,重新施礼坐下,手下献过香茗,县主急欲请教。至善道:“请将从人退下,方可将言奉禀。”
       县主随将伺候人等一概退出,至善此时方将黄坤被诬在狱,自己三次来潮救徒、杀奸夫淫妇及诛二贼尼,在峨眉庵瓦面遇见赖大鹏盗印、入道合衙中等情细说一番。“我今特来为使君太守捉贼,取回两颗印信,将功抵罪,何如?”
       石岐听了,吓得惊疑不止,说道:“赖道台原来是个汪洋大盗呀,怪不得前日与下官支借库银,因我不允,故而设计陷害,幸得禅师今来相救,不然我与太守必定性命难保。至于那黄坤之事,本来是我不明,冤枉了他。马钊群、甘氏、玉兰、二尼等死有余辜,老禅师何罪之有?此案待下官禀明本府,注销就是了。
       唯这赖道台乃我们上司,并无证据,如何敢去他衙中搜取?”
       至善道:“待贫僧见了太守,议定一个善法,包管手到拿来。”县主说;“既如此,下官就与老禅师去见本府便了。”
       吩咐下人,不必跟随,自己便服与至善同上府衙而来。王太守慌忙迎入,礼毕。石岐就将前项情节细细禀明道:“卑职已经许将此案注销,现在禅师说要见太尊,好设法去办这事。”
       知府听了,连忙向至善称谢道:“费老上人的心,请教怎样一个办法?”
       至善答道:“不瞒太守说,老神想来久矣。这赖大鹏,既是不端的人,必有许多匪徒留在衙中,近闻附城各富户失窃金银等案,层见迭出,未能破过一案。太尊使君悬赏拘缉,不曾拿到一贼,非他包庇底而何?
       目今须我师徒分开四边埋伏,在他左近瓦面守候数晚。一见他署中有贼出来,即便跟着。待其有赃返衙之际,即将他擒下,带回衙中盘问,问出真情,知他将印藏在何处,禀明大宪。会同起赃之后,各大人便可会奏参他。”
       府县听了点头称是:“果然妙计!事不宜迟。就今晚起烦劳老禅师,带同各位高徒一行,事成后自当重谢。”
       至善随辞了府县。回青竹寺,派令世玉守东方,胡亚乾在西方,林胜居北,自己在南,皆暗藏道署左右四边民房之上,各带暗号器械。如遇有贼出来,让他过去,暗暗跟他尾后,待其有赃回来,将他擒下,带回衙中。
       三徒弟遵令,分头而去。是晚,果捉得贼人十余名,拿回衙中。府县会同盘问明白,知藏官印赃物所在,立即上省禀明大宪。会同各官,前往道衙,擒拿盗贼,搜回二印信。
       王知府即委海阳县暂行代理府事,即同至善师徒,连夜将赖道台及赃物官印二颗,押解上省。
       不数日到了省城,禀知各大宪,均大为惊异,随委三司会审精确,大宪又详加复勘无异,果然情真理确,只得奏闻请旨,将赖大鹏拿京正法,此是后话。
       知府当审实案情之后,蒙上台仍饬回此任,便随与至善师徒回到潮州,本欲厚谢他师徒,因至善坚执不受,辞了出来。带着一班徒弟,回到青竹寺,别了乌空和尚;即日起程,往福建少林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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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9 11:38:39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说仁圣天子与周日清此时到了金陵,此处是日清家乡,其母自从将他过继高客人跟随出门之后,自己就回乡居住。
       此时日清入门,见了母亲请安,仁圣天子也彼此见了礼,就在书房安歇。日清又慢慢将一路经历之事及目下定亲之事,禀明母亲,母子二人十分欢喜。
       次日起来,预备早饭侍候干爹用完,一同出门,随到金山寺游玩。
       一路驾小艇来到山前,见这寺建在江中,十分巍峨雄壮,景象辉煌。到了玉台书前一望,见往来商船,源源不尽,何止千艘。远看水色天光,玲珑如画、果然好一座名胜禅林。
       仁圣天子此际满心喜悦,就在案上取了一管笔,向粉墙上题诗一首云:

       龙川竹影几千秋,云锁高峰水自流。

       万里长江飘玉带,一轮明月滚金球。

       远观西北三千界,势压江南十二州。

       好景一时观不尽,天缘有分再来游。

       写得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咏完诗句,搁下笔,走进寺门。
       只见山门外立着哼哈二将,二门内坐的是四大天王,大雄殿中,香烟霭霭,两游廊十八罗汉皆用金装,打扫得地方一尘不染。
       见住持达机老和尚,带领着一班僧人出来迎接,请入方丈侍茶,连随吩咐厨下备斋相款。
       仁圣天子取出香资二十两,送予当家,略坐一会,看天色尚早,就携了日清要往山前山后散步。
       僧人本欲随行,日清道:“我自认得,不烦引道。”
       二人走出山门,到处游玩,将到塔前,忽闻一声响亮,狂风大作,黑雾之中,出现一条大白蟒蛇,身长五丈有余,头如米箩,口似血盆,张牙舞爪,飞风迎来。
       吓得日清魂魄全无,一跤跌倒在地。
       仁圣天子此时也着了忙,急在腰间拔出龙泉宝剑,定睛一看,只见那蛇将到身边,就伏在地上,将头乱点,似朝参一般。
       方悟他是来求封的,随喝道:“孽畜,快现人形!听朕封赠。”那蛇就在地上一滚,变成一变成一个道姑,跪在地上叩头。
       仁圣天子即封她为雷峰塔主白氏夫人,在金山寺受万民香火。
       白氏谢恩起来,化一阵清风,两个仙童,一派仙乐,引回本位为神去了。
       日清此时惊定,睁开眼,不见妖蛇,连忙爬将起来,细问方知是来讨封的。
       看见天色将晚,二人转回寺中,住持达机老和尚已整备斋筵,盛意款待,是夜就在方丈歇宿。
       三更时分偶然起来解手,忽闻一阵风声,一只黑虎在后追来,吓得天子大惊。正是:

       白蛇已沐皇恩宠,黑虎还求帝德封。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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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 07:38:0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3-1-11 07:43 编辑

                                                                                 第九回     英武院买摊惹祸   诸仙镇赎宝遭兵

       诗曰:
       聚赌窝娼犯禁条,宏基罪恶本难饶。
       贪心当铺心难足,利己骗人种祸苗。

       却说仁圣天子起来,步出方丈,正欲解手,忽见一只黑虎伏在地上,把头乱点,也欲求封。天子手指道:“朕封你为镇山黑虎将军,受万民香火,快些去罢。”
       黑虎点头谢恩,化阵清风,往山前去了。
       天子解了手,仍回方丈歇宿。次早,起身换了洁净衣服,参拜如来三宝圣佛,各僧鸣钟播鼓。回到方丈,用过早斋,与日清辞了达机和尚,回到日清家内。
       路上闻人说英武院,十分闹热,日清也说:“此处有叶兵部之弟叶宏基的赌场,他本是一个劣绅,财雄势大,家中养着无数教师,专门包揽讼词,恃势欺凌平民,就是我本地大小文武衙门,也奈何他不得。
       不论你甚么人,到他馆中赌博,若无现银,就将兄弟叔伯的产业写数与他,也肯借银子与你,输去之后,不怕你亲族中人,不肯认还。还更有无天理、无王法、损人利己之事,指不胜屈,所以得了许多不义之财,起造这座花园,十分华美,我们何不到他园中走走。”
       天子闻言道:“他如此行为,倒比强盗更厉害了。我倒要去看看是真是假,为地方除了大害也好。”就同日清漫步望英武院而来。
       到得门前,果然话不虚传,十分闹热,进得头座园门,只见松荫夹道,盆景铺陈,香风扑鼻,鸟语惊人。
       走过雨道,迎面一座高石桥,桥下弯弯曲曲一溪清水。远望假山背后,影着许多亭台楼阁,船厅里面,就是赌场,因欲前去看他作为,所以无暇到别处游玩。
       携了日清,走进场中,将身坐下,早有人奉上茶烟走来,走前来,笑面相迎问道:“二位老爷,想必也要逢场作戏么?”
       仁圣天子略点头说:“看看再赌。”
       那人随又递上一张开的摊路,仁圣天子一边慢慢细看,场中已经开了两次,不过是平常小交易,倒也公道赔偿。
       随在手上拿下一对金镯,交与柜上,兑银子一百五十两筹码,仁圣天子押在一门青龙之上。此际开摊之人,见此大交易,自己不敢作主,报与叶宏基知道,宏基静静走来一看,见是面生之人,暗中吩咐:“只管开着。”
       恰巧仁圣天子所押之门,即青龙,圣天子取回筹码,就向柜上兑这四百一十八两五钱银子。
       宏基闻言,走出说道:“你这客人难道不知本馆事例?小交易不计,大交易要赌过三摊方有银兑的。”
       仁圣天子喝道:“胡说,多少摊由我钟意,谁敢要赌逼我三次,速兑银来,若再迟延,我就不依。”
       宏基道:“莫说不依,就死在这里,也奈何我不得。” 随望着外边叫道:“左右何在?”一班恶徒抢将进来。
       这些赌客见势不佳,一哄散了。日清亦跟这干人混将出去,在外探听不表。
       此时,仁圣天子看见日清退出,他就奋起神威,在身边取出一对软鞭大叫:“叶宏基,你今日恶贯满盈,待我为这地方除害!”舞动手中鞭,如飞前来捉拿。
       早有一班打手,围将上来,截着厮杀,一场争斗,好不厉害。
       叶宏基指点众人:“捉拿此人,重重有赏。”不料仁圣天子十分勇猛,他手起鞭落,把这班人打得落花流水,头崩额裂,死者数人。
       宏基传齐各教师上前对敌。看看日光西堕,到底寡不敌众,孤掌难鸣,筋疲力尽,势在危急。
       本境土地城隍十分着急,慌忙寻人救驾。看见百花亭上总教头唐奂在此打睡,走上前说道:“唐奂,你还不醒来救驾?等待何时?”
       将身一推,唐奂惊醒,爬将起来,听得叫杀之声不绝,连忙取了军器,飞步上前,看是何事,来到船厅,看见一班徒弟,围着一个中年汉子。
       此人一表人才,在那里死战。询问下人,方知缘故。
       看见此人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连忙上前喝道:“各家兄弟,权且退下,待我来捉他。”
       当下众人正在难以下手,却是为何?因有城隍上地率领小鬼暗中帮助,否则天子有些抵挡不住。各人一见师父到来,乐得闪开退下。
       唐奂上前虚战几回合,四下一看.见各人离得远,随说道:“好汉,快随我来。”
       自古聪明不如天子,当下仁圣天子见唐奂形景就知他有意来助,随跟着他一路追将出来。
       唐奂手内假意拿着一枝飞镖,在前败走,口中叫道:“不要赶来送死!”这些人以为唐教头要引他到无人的地方取他性命,都怕误中飞镖,所以不敢跟来。宏基也料唐奂引他入后园去无人所在,把他结果,所以也不提防,让他二人直往后园去了。
       唐奂见各人并不追来,心中十分欢喜,一路引着天子,走到后园围墙假山之下,自己将身一纵,跳上墙头,解下怀中腰带放下来。不料围墙极高,虽有假山垫脚,腰带放尽,仍属太短。
       仁圣天子急把自己腰间宝带解下,唐奂复跳下来接好,再纵上墙,骑在上面,把带放下。天子双手拉住,唐奂在上慢慢用力提上,说道:“这围墙外面是礼部尚书陈金榜的后花园,权且下去,再作道理。”
       仁圣天子答道:“陈金榜我素认识,下去不妨。” 复从上边将他吊过墙外,自己也跳下来。
       当时仁圣天子再三致谢:“请问高姓大名?哪里人氏?”
       唐奂连忙跪下,口称:“万岁,小人奂,乃是福建泉州人氏。曾在少林寺学习武艺,现充府内教头。今日下午梦中得蒙本省城隍托梦,保驾来迟,合该死罪。”
       天子闻言大喜道:“英雄何罪之有?快些起来。”
       即在手上除下九龙汉玉斑指一个,嘱道:“他日孤家回朝,爱卿将此斑指,见军机刘墉,自有升赏。”
       唐奂叩头谢恩,爬起身来,指着前边一带房屋说道:“这是陈礼部上房,万岁小心前往,小人就此拜别。”
       说罢纵上墙顶,如飞而去。天子大加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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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1 07:40:34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约有初更时候,夜色朦胧,星光闪闪,心中正在思量,陈金榜现在京中,他家女眷又不认得,怎肯容纳,这便如何是好?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忽见远处灯火,有妇女之音,一路四围照望而来,将近,急忙将身一躲,闪在假山洞内。
       只听得一个丫环叫道:“小姐,这里就是园西桂花树下了。没有人影,哪里有什么皇帝到此,要我们接驾?昨夜菩萨报的梦是假的,倒不如早些回去,禀知夫人,关上门睡罢。免得他老人家还穿着朝衣在厅等候着呢。”
       又听得一个娇声气骂道:“多嘴贱丫头!谁要你管我的事,再胡说,还不快去周围照个明白来回话,我在此听信。”
       丫环连说:“我再也不敢多嘴了。”急忙拿了灯笼到各处照去了。
       此际天子听了他主婢二人言语,喜得心花大放,急从假山石洞中走出,将手一拱说道:“孤家在此,毋庸去照,爱卿何以晓得?”
       小姐此时,急用衣袖遮面,偷眼细看,却与昨夜梦中菩萨所说,圣容服色,丝毫不错,此时小姐心中敬信之至,可见菩萨指点之言不谬。丫环亦不敢再开言。
       小姐即命丫环提灯伺候,急忙跪下,口称:“臣女接驾来迟,罪该万死。”
       天子说道:“爱卿平身,何罪之有?”小婢在地叩头,就叫起来引路。
       三人慢步走出前厅。三人慢步走出前厅。小姐急走上前,禀知母亲。
       杜氏夫人大喜道:“果然菩萨显灵,前来指点,圣驾到此。”忙请天子上座,母女二人一同朝拜。
       天子口称:“兔礼,一旁坐下。”
       此时厅上灯火辉煌,仆妇家人,两旁侍立,鸦雀无声。有因不能上前近听者,或在窗格之间、门缝之内,偷眼细看、侧耳细听,人声寂静,规模整肃。
       圣天子随间夫人道:“因何得知寡人到此?细细讲来。”
       夫人恭身奏道:“臣妾杜氏,乃是礼部尚书陈金榜之妻室,与女儿王凤。昨夜昨晚三更时候,母女二人,蒙观音菩萨梦中指点,说今夜初更有当今圣驾到此,应当前来迎接。今实来迟,使圣躬受惊,罪该万死,望我皇恕罪。”
       仁圣天子闻言大喜,说道:“难得菩萨指引,夫人母女平身,坐下细谈。”
       杜氏问道:“不知我皇因何到此?请万岁明白示知。”
       仁圣随把私游江南,与干儿周日清到隔壁英武院, 贪玩赌摊。叶宏基恃势不肯赔钱,反被他手下围困,虽然打死几个,因为人多,战到近黑时分,险些遭他毒手,幸遇教头唐奂,也蒙城隍土地点化他来,接引。跳过墙头之事,细说一番。
       侍婢捧上香茗,连忙备办酒席摆得十分齐整款待。圣驾饮酒之际,天子吩咐陈府中人,不许传扬出去,违者治罪。恐防叶宏基前来陷害及各官知道,难以私行游玩了。
       杜氏夫人道:“臣妾府谅叶宏基不敢前来查问。”即差一妥当家人到日清家内知会此事。
       这日日清逃了出来,在外打听,并无消息,心中十分着急,夜更回家,禀知母亲,正要设法,忽得这个信息,方才放下愁肠,在家静候,不提。

       再说叶宏基因见唐教头追赶诈败,引那人入后园之内,意必将他结果,方来回报,故此将门户关锁,听候唐奂回话。
       不料等到三更时分,还不见来,心中着疑,莫非两个都逃了不成?
       此是城隍土地,特意将他蒙混,好待圣驾平安,所以叶宏基一时毫无主意,等到夜深,方才命各人提灯烛火把,进院追查。
       一面着家丁将打死尸骸收拾,打扫洁净,他自己也随着众人一路细查园子,又大闹了一夜,周围搜遍,哪里有影影,是时方悟被唐奂放走,自己也逃出园外去了。
       叶宏基勃然大怒,即差人到本省州县文武各衙门知会说:“叶府教头唐奂盗去钦赐物件,昨夜走脱,所有各城门派人前来协同秘密稽查。”
       各官无不遵从,弄得江南城内商民出入好生不便。那些叶府家丁人等,狐假虎威,借端索诈,小民叫苦连天,各家关门罢市。
       陈府家人将此情由报禀知主母,杜氏夫人大怒,即着家人与知府说知:“若再如此,是官逼民变,定即禀知相公,奏闻圣上,勿谓言之不先也。”
       知府着忙,也怕弄出事来,只得知会宏基,将各城门照旧放行,商民仍然开市,这些不提。

       再说仁圣天子在陈府书房中暂住,颇觉安静,有时翻看古今书籍,有时游玩花园。光阴易过,已住五天,此时仁圣天子欲往河南诸仙镇游览,随辞了陈府夫人小姐,起驾而回。
       到日清家内,取了行囊,同了日清出门,望诸仙镇而来。久闻该处是天下四大镇之一,所以特意到彼处游,以广见闻,行了七日,方到。
       果然好个市镇,闹热非凡,各行生意兴旺,胜过别处,因此是居天下之中,四方贸易必由此镇经过。
       本地土产虽然不及南京富庶,但出处不如聚处,所以百货充盈,酒楼茶肆娼寮,更造得辉煌夺目,街道宽畅,车马往来不绝。
       天子与日清就在歇店住下,直至把所带零碎银两用完,方悟预先汇下河南银票,失漏在日清家内。
       他是用惯的人,无钱焉能过得?虽可回京取来,其中耽搁日子也要用钱,只得将身上护体五宝绸汗衫,暂为质典,以作度用。
       即命日清去当。走了数家,当铺并不识货。到大街成安当铺,有一姓张,名计德,乃是一个识货朝俸,认得五宝衫钮乃是五粒连城宝珠,即刻叫写票人写了一张一百两的票子,当了一百两的纹银,交与日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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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 07:58: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3-1-12 08:07 编辑

       铺中各伙计不知是宝,就向东家说:“今日柜面老张,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还是发痴发狂,一件旧绸汗衫,一口价就当一百两银子,好生奇怪。”
       东家听了众伙计言语,急取汗衫一看,果然是件旧绸衣服,随问计德道:“因甚将我血本这样做法?莫说是旧绸汗衫,即便就是新的,也不过二两余银,至多不过当一两或八钱,你今当了一百两,岂不要我折本么?”
       计德笑道:“莫说一百两,就是一千两,此人必定来赎,决不亏本。”
       东家说道:“你莫非真是癫了不成。”
       张计德笑道:“东家若要知道这件汗衫的值钱之处也不难,只要请齐本行各友同上会馆,待我当着众人面前,将这件旧绸汗衫试出他值钱好处,只怕同行各朋友都要赞我果有眼力,斯时要求东翁每年添我束修,还要多送些,又另要酬劳。如果试来并无好处,我愿在俸内扣除照赌。不知东翁可否?”
       东家大悦,忙说道:“说得有理,兼可叨教同业,心中也舒服,我还有什么不愿意呢!” 随吩咐家人快去将各当执事即刻请来商议,明日同行齐集会馆。
       家人去不多时,各执事陆续请到,就将此事详细说明。各人也觉奇怪,随问:“计德怎样一个试法?”
       计德道:“做出便见,毋庸多讲,只须预备大缸十个,满贮清水,再备新铁锅十口,炭一担,烧红放在锅内,利刀十把,临时取用。” 一当下说完,各散。

       到了次日早上,计德约同铺中东家伙计众人,来至会馆。早见合镇当押行中,各家朋友陆续先后齐集,约有数百余人。
       彼此礼毕,茶烟之后,计德将汗衫呈出,放在桌上,细细把缘由说明。
       众人齐声赞好,接来细看,并不见甚好处,其中有几家是日清当过,不肯还价的,就说道: “昨日我们亦曾见过这件衣服,他开口要当一百两纹银,就许他五粒钮子是珍珠的,也不值这个价钱,故而没理他。不意张兄有这般好眼力,其中好处祈望赐教。”
       计德道:“这五粒珍珠钮,乃是连城之宝,难定价值。当日狄青,五虎平西取回的珍珠,旗上有避土、避火、避风、避尘、避金五颗宝贝,就是此物。君不信,待我试与列位观看。”
       取过预备下的十把利刀,分与十人拿着,将这件绸汗衫移放砧板之上,摆在案上,吩咐这十个拿刀的人,只管放胆乱斩,就显得那避金珠的功力。十人照说用力斩着百多刀,刀口已经崩缺,那件汗衫毫不损动。
       众人大惊,齐声道:“果然好宝贝,亏得张先生指点我们这番见识,千古奇闻。”
       计德又叫这十人将大扇扇红各锅中炭火,随将此衫盖在头一锅炭火之上,即见锅内猛火往下一缩,不及一刻功夫,通红一锅炭火尽都熄了。取起又向第二锅盖上,仍复如此,一连十锅,未到一个时辰,尽行熄灭,各人鼓掌称奇。
       又见计德拿着宝衫,走到十缸清水旁边,将衫放在缸内,只见缸中之水如飞,由四围泻出,缸内一滴不留,衫并不湿。
       当下各执事走来,拦住说道:“请不必试第二缸了,恐怕弄湿了地方,一缸既然避得,其余九缸都是样的了,难得张兄这般博识,可敬可敬!从此本行要推老兄首席了。”
       计德再三谦逊不敢,众人就此而散。

       成安当铺店主回入店中,备办酒席,与计德酬劳。
       饮至晚间,见衫上宝珠放光,计德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意欲吞没此宝。随唆使东翁将宝珍假珠顶换。商议定当,即将五粒宝珠藏起,把假珍珠穿在原衫之上,等候取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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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2 08:03:48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说仁圣天子当了宝衫,权作用度。自己住在客店,打发周日清星夜赶回,将银票取来。
       日清奉命起身,往返就耽搁约有十日光景,已经取到,随往本镇银号,兑了银子,提出足色纹银一百两零外加足一月利息,走到成安当铺将衫赎回。
       仁圣天子看出了假珠,心中大怒,追问日清,回说:“孩儿不知,这必是当铺作弊,将珠换了。”
       天子即带同日清同到店内追索原宝。张计德及店主等均一口咬定说来当就是这五粒珠儿,并没什么宝珠,不肯招认。
       仁圣天子见他死口不认,欺心图赖,即同日清二人跳过柜台,将他东伙二人一齐拿下。
       腰中拔出防身宝剑,向他颈上磨了两磨,大骂道:“我把你狗头碎尸万段,才泄这气,怎敢贪心吞没我的珠宝??若再胡赖,管叫你二人死在目前。”
       此时当中各伙计等,意欲上前救护,又怕伤了性命,也有明知此事不该做的,所以无一个敢走上前劝阻。
       成安当铺店主吓得魂飞天外,埋怨计德道:“都是你惹出来的祸。”
       随恳道:“是我一时糊涂,误听人言,贪小得罪好汉,万望不要动手,饶了我,即刻将原物叫人取来送还好汉便是。”
       就对写票伙计说:“你快去开了珠宝柜,将那五粒宝珠拿来送还原主。”
       当下那人连忙入内,拿了出来,双手呈上。
       仁圣天子冷笑几声,说道:“算你见机造化,这狗头又难饶他,不得轻轻放了。”当下抢上前将计德踢了几脚,踢得他在地乱滚,父子二人方才大骂出门而去。

       张计德心怀不服。吩咐各伙计快关了当门,自己爬将起来,跑上更楼将锣乱打,大叫:“打劫,快来捉拿!”
       向来规例,当铺鸣锣,附近各街当铺一齐接应锣声,街坊铺户闭门。
       驻防官兵闻警,即四面跑来捉拿,况白日鸣锣,非同小可,惊动了大小衙门,差役持着军装飞奔,随地方官前来会齐捉拿。

       此时仁圣天子与日清二人,走出成安当铺未远,听见传锣捉人,也就吓了一跳,心也觉着忙。
       又见各店闭门,走得数家,后面早有张计德,带着成安当铺中各伙计,引着兵差追来。
       圣天子勃然大怒,拔出宝剑,翻身迎来,计德正叫得一声: "这个就是!”
       一言未了,早被天子手起剑落,斩为两段。
       当下兵差见他行凶,伤了人,大喊一声,一齐围将上来。
       这诸仙镇又是紧要地方,官兵又多,将他二人四面重重围困,水泄不通。战了半日,看看危急,越杀越多,不能得出重围。

       这些保护神兵、当方土地着了忙,急寻救驾之人。一眼看见更楼之上睡着更夫。
       此人姓关,因好打抱不平,所以名唤最平,乃是一员虎将,一身武艺,两臂千斤之力,因为时运不通,埋没在此。
       今日合该运来得功,随走上前,梦中叮嘱一番,将他推醒。
       最平爬将起来,转眼不见托梦神人,好生奇怪。耳边听得金鼓喊杀之声,如雷震一般;推窗一望,看见有两人被兵差围得十分着急,那人头上现出红光,想必就是神圣所言。
       当今天子有难,合该我救。随即叩头谢了上苍,跳起来取了铁棍,飞奔下楼。
       一路用棍打来,这些兵役如何当得起此八十斤重之棍!只见撞着就死,遇着即亡。
       各兵将见如此凶狠,发声喊让开一条大路。

       关最平直杀到圣天子面前,双膝跪下,说道:“小人来迟,罪该万死。请主上随我杀出去罢。”
       仁圣天子龙颜大悦,道:“恩兄,快快与孤一同杀出就是。”
       于是关最平在前开路,正遇本镇协台马大人挡住去路,大战十余个回合,被最平顺手一根扫下马来。
       兵役等拼命救了,不敢再来追赶。
       当下圣天子再叫:“壮士,复身杀人重围,救出吾儿才好。”
       最平闻言,提了铁棍,回身再入重围。各兵丁知他厉害,谁敢阻挡、早被他寻着日清,招呼他重新杀出。
       仁圣天子见他如此勇猛,问起名姓,方知姓关名最平,江南人,神人点他来救驾之事。

       此时三人来到店中,取了行李、走了十里,天色已晚,投入客店。
       用过晚膳,就在灯下写了一道圣旨,交最平进京,投见刘镛放为提督之职,赏了他盘费用度银两,最平谢了圣恩。
       次日起程进京去了。正是:
       君臣际会成知己,父子同游订素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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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3 07:49: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回     关帝庙遇春卖武   石莲寺和尚行淫

       诗曰:
       君臣已自如鱼水,奸贼何劳起毒心。
       佛地扫除谓污秽,石莲花放圣人临。

       话说仁圣天子打发关最平进京之后,随即与日清算还店钱,携了行囊出店门,顺着大路一直行来,意欲往镇江游玩。
       岂知走了半天,问及土人,始知前面是临青,若到镇江须回旧路才是。他父子二人听了这番言语,将错就错,莫若先到临青一游,再到镇江便了。
       随望临青一路赶来,该处是中州到南京必由之道,往来车马辐辏,亦极闹热,虽不及诸仙镇,也比别地不同。沿途另有一番景象,晓行夜宿,走了两天,进了临青界内。
       只见三街六市,店铺整齐,坐贾行商,往来贸易极大。来到大街,投入万安客寓住宿。次日起来,梳洗已毕,与日清问明路径,随到各处游玩。暂且不提。

       再说现任两广总督部堂杨寿春,原籍浙江余杭人,由两榜出身, 莅任清显,位列封疆大臣,洁己爱民,清廉勤慎。
       家中有家有弟遇春,不遵家教,懒习诗书,弃文就武,专好结交天下英雄,学习了技艺拳棒。虽则武艺精通,有万夫之勇,只因性喜嫖赌,不务正业,亏空了家中银子,逃走出来,流落江湖之上。
       无以为生,暂卖拳度日。是日,天气晴和,正在临青关帝庙前聚人卖拳,欲想众人帮助盘费。
       他到底公子出身,不惯江湖事例,未曾拜候当地土棍,因此得罪了临青地面一位无赖姓段名德,诨名小霸王。因他当场吩咐,看的不许打彩与他,谁敢不遵!
       遇春还自不知,因此耍了半天拳棍,用尽生平武艺,不但分文没人肯出,就连喝彩也并无一人开口。
       只得说道:“小弟偶然经过贵境,缺少川费,故而略呈技艺,欲求各位见助一二,济我穷乏之极,不意贵镇虽大,并无好义之人,若以小弟拳技荒疏,不足观赏,何妨请哪位兄台,同弟一角,俾得领教何如? ”
       段德喝道:“你耍拳棒,全不知江湖的规矩!也要学人卖武,自古道:‘入山要拜土地,出外要靠贵人。’汝到我本境卖武,也不来拜我,我不开口,谁敢喝彩!今看你这个声口,还想与你老爷试试手段不成?”
       遇春答道:“既然如此,倒是小弟失敬了。敢间仁兄高姓大名、贵居何处?改日登堂谢罪何如?”
       段德喝道:“天下走江湖的朋友,哪一个不识我是小霸王段德?俗云:‘粪桶也有两个耳。’难道瞎了眼不成?你方才夸下大口,欺我本镇无人,我若不当真,将你打死,也不算为好汉。”
       说罢照着当胸一推山掌,望着遇春打将过来,好不厉害。这段德乃是当地有名恶棍,两臂也有数百斤的气力,若是别人也就挡他这一掌不起,遇春是会者不忙,忙者不会,见他来得凶勇,叫声:“来得好!”
       将左手往上一挑,格过他的推山拳,趁势飞起左脚,正踢在段德小肚之上,早把段德踢离数尺,一跤跌倒在地,满脸羞惭,忍着痛,跳将起来、拼命扑上,再欲争斗。
       适遇仁圣天子也在人群之中,与日清同看耍拳。看见此人人材出众,相貌魁梧,虎背熊腰,威风凛凛,声似洪钟,语言有礼,拳如醋钵,武艺高强,耍了半天,无人喝彩,正要上前问明名姓,厚赠他的盘费,结识他,将来好与国家出力。
       忽见段德如此无礼,急与日清上前将他两个拦开,随问道:“请教卖武壮士,尊姓大名,仙乡何处?本处无助之人,何须计较。小弟这里有白银二十两,送与仁兄,以作路费,祈望笑纳。”
       此际,日清也将段德劝开,说道:“四海之内,彼此都是兄弟手足,何必动怒相争,失了和气,又是同道中人,千万看弟薄面、莫要动手。”
       段德见那位客人送了他二十两路费,随圆睁怪眼喝道:“你这个客人,特意与俺作对。让他在我临青地方称凶么!”
       说着指手画脚,一边走,一边骂道:“总叫你这两个认得俺老子手段就是了。”

       圣天子因是闹过许多惊险之事,所以忍耐得住,闻言只是付之一笑。
       随拉着遇春的手道:“我们三人且到前边酒店慢慢细说何如?”遇春深深致谢,十分感邀,忙将武具收了,联步同望临青镇上而来。
       走不多远,已至酒楼,拾头一看,招牌上写的是“得月楼,随意小酌”。
       同上楼中,拣了一所洁净座位,重新施礼,分宾主坐下。即刻酒保送上茶来,问道:“请问客官,用何酒菜?小的照办就是。”
       日清道:“你店中有上等酒菜备一席便了。”小二连忙答应下去,陆续先后搬运上来。
       仁圣天子持杯说道:“壮士如此英雄,何不投身营伍,与皇家出力,以图上进,而乃浪迹江湖,自甘弃暴,殊深可惜、请道其详。”
       遇春闻言,不觉长叹一声道:“某本籍浙江余杭,姓杨名遇春,父祖以来,世代管缨,家兄寿春,现为两广总督。因自少懒于读书,性好拳勇,因而弃文就武,结交天下英雄,因将我名下家资散尽,学就满身武艺,只因恃勇闯祸,兼好狎邪之游,素为家兄所责。只得改换姓名,流落江湖,不得不以卖武为生。
       今遇长者下问,不敢虚言,有辜雅意、不知二位上姓尊名、贵乡何处?到此何干?仰祈示知,俾资铭感。”
       圣天子知他是寿春之弟,十分欢喜,随将私下江南游玩实言对遇春说知,嘱其不可声张。
       当下遇春闻言,且惊且喜,急忙拜倒在地,连称:“小臣有眼无珠,望陛下想臣死罪。”
       天子扶起,切嘱不可泄漏机关。重新入席,再倒金樽,直饮至夜,算还酒钱,三人一同回寓,共宿一处。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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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3 07:53:09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说段德是日回家,用药敷好伤处,随着手下徒弟打听,知他三人同寓万安客栈,就与各门徒商议定计:
      “诈称请杨遇春到家教习拳棒,预先埋伏打手及绊脚索、将他擒获,捆送本县,诬捏捉得江洋大盗,我再亲见县主,作为证人。本县向来与之相好,言听计从,定能将他极刑拷打,问成死罪。如此办法,不怕他三头六臂,播翅亦难飞去了。”
       众门人都道:“好计!事不宜迟,即刻就去骗来。”
       段德随分布各人安排停当,约定明日绝早,打发门徒到万安客寓来请遇春。这正是:

       挖下深坑擒猛虎,安排香饵钓鳌鱼。

       天子、日清、遇春三人在店,一宿无词。
       次日起身梳洗已毕。正欲一同前往各处游玩,忽见店主引进两个大汉,说是拜访师父。
       遇春急忙出迎,各人见礼,彼此通问姓名,一个姓林名江,一个姓李名海。
       二人也回问了三位姓名。因道:“某昨与李贤弟在关帝庙前,看见老师耍弄拳棍十分精妙,意欲请回家教习某等技艺,若蒙许允,按月每人送教费三十两,其余食用衣物均由某等兄弟供应,未审老师可否俯允。”
       遇春未及回言,圣天子说道:“既然如此,杨兄不妨在此少留,俟我镇江转来,再做计议。但不知尊府在于何处,回时来拜访。”
       二人道:“小可寓所离此不远,一问店主便知茅舍。”
       遇春当下也只得应允,随即取了包裹、行李、铁棍,作别而去。

       一日,仁圣天子同日清前往玩耍,游到申牌时分,方才回店。
       于路风闻,小霸王捉了昨日卖武之人,送往临青县,严刑审实,乃是福建海洋大盗头目,现已收禁,候详军门办理。
       回来急忙追究店主,始知前日早上二人,就是段德徒弟,设计来暗请去的。
       店主因惧祸不敢直言相告,不表。

       此际仁圣天子问明端的,不觉大怒,即刻飞奔临青县署大堂而来,将鼓乱击。
       县主贾到化正在私衙晚膳,忽闻大堂鼓声如雷,早有衙役报称有一汉子击鼓鸣冤,求老爷定夺。
       县主闻言,即刻传齐书差、衙役,升座大堂,只见击鼓之人,气概轩昂,知非等闲之辈,随问道:“有甚冤情,快将状词呈上来。”
       圣天子用目一看,这县主虽则为民父母,闻得遇事贪婪,兼好酒色,形如烟鬼。
       随说道:“我无状词,只因友人杨遇春与段德恶棍口角,被他捆下,台下严刑拷逼,陷为江洋大盗,收禁监中,特来保他并非强盗,愿县主莫信此无赃无据一面之词,释放无辜,实为公便。”
       县主喝道:“你姓甚名谁?是该犯何亲?何故胆敢前来保他?本县已通详各宪,就要起解赴省,岂有轻易释放之理?汝必与他同是一党,再若胡言,定当一同拿解,姑念无庸,从宽不究,还不与我退出去。”
       仁圣天子勃然大怒,骂道:“朝廷律例:获盗赃定罪。今你这奸官,贪功枉法,我高天赐虽非杨遇春亲眷,亦是朋友,怎肯容你将他平白致死!而且你知他是何等样人?乃现任两广总督杨寿春之胞弟,寄迹江湖,学习武艺,因而到此。伊兄若然知道,亦不甘休,斯时只怕你这狗官悔之无及。”
       知县大怒,拍案骂道:“大胆!敢在公堂之上藐视本县,自古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难道他是杨寿春之弟,本县就惧怕于他不成!”
       喝叫左右:“快与我拿下。”
       早有两个倒运差役,上来动手,却被仁圣天子一拳一脚,打得如踢绣球一般。
       趁势上前,隔公案一把将知县提了下来,冷笑道:“你这狗官,要生还是要死?”此际,贾知县犹如杀猪一样大叫:“好汉饶命!”
       天子喝道:“要我饶你,快将杨遇春放出来!”县主无奈,自己性命要紧,只得着手下人到监,放了遇春来到大堂。
       天子看遇春,并无伤处,将知县放下,骂道:“权寄你这颗狗头在颈上,目后来取。”
       二人正欲出署,早有本城文武各官闻县衙中大闹公堂,劫拿犯人,急忙点齐各差衙役,拿了军装,即来擒捉。本衙差役也拿了器械,从内与知县一齐追将出来,前后截杀。好不厉害。
      岂知君臣二人哪里把这些人放在心上,早被遇春打倒两个,夺了军器,一路杀将出来,勇不可挡,犹如虎入羊群一般,大杀一阵。
      那些兵差只恨爷娘少生两只脚跑的跑,躲的躲,走个干净。杀得家家闭户,路少行人,因此并未打死兵役,不过打伤二三十人。
      君臣二人走出城外,正遇着周日清打着包裹行李在此停候。三人招呼,同往着镇江大路而去。

      再说城内各官,一面申文报省,一面悬赏通缉,医治打伤兵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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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19 07:40: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且说圣天子与日清、遇春三人走了一程,约有三十余里,天色已晚,投入恒泰寓内。
       此处名为瓜洲,乃是镇江丹徒界中,前临扬子江,对河就是扬州府;江都甘泉两县地方所管,为南京必由之路,官商要路。
       住宿一宵,次日三人到了镇江南门外,寻了一间连陛客寓住下。次日起来,日清因感冒风寒,腹中疼痛,泻痢不止。
       仁圣天子随着遇春进入城中,请了一个医生前来看脉,医生说道:“不过外感,只要疏解安静二天,是无大碍。”
       仁圣天子是最好游乐之人,哪里耐烦在店守候。路上闻说本处石莲寺最为灵验,兼有一朵石莲胜景,立心要去随喜。就留遇春在店调理日清,自己独自一人,问了店主路径,往着该寺而来。
       已有辰牌时分,慢慢走过几条长街短巷,只见市井繁华,人烟稠密,富庶景象稍胜北京。此寺却在城外,毋庸进城。
       到了寺门,看见一个小沙弥,年约十五六岁,生得姿容美丽、体态轻盈,犹如绝胜佳人。观其行动,毫无男子风气,已经心疑,再复留神细辨,喉无节骨,决是女子无异。
       这小沙弥回身看见有人立定看他,似有惊慌之意,急忙转身向内去了。
       仁圣天子方才走进二层山门,仰见两旁坐的四大天王,那金身都有丈余高大,倒也打扫得洁净。往后一看,两边放生池中,夹一条雨道,直达宝殿。青松白鹤,连接池边。
       正欲举步进内,早见当家和尚带着一班僧人迎了出来,引至客堂见礼。已毕,献上香茗。和尚欠身问道:“不知大檀越驾到,有失迎候,祈望勿罪,敢问贵姓大名、仙乡何处?”
       天子答道:“小可顺天人,姓高,名天赐,打断老禅师静功,休得见怪。素闻宝刹石莲胜景,为天下所无,求老和尚指示一观,实乃三生之幸。”
       和尚闻言,随着似女子的小沙弥,引客官到各处随喜。仁圣天子斯时来到正殿,参过三宝,跟着这小和尚往后花园石莲之下而来。
       过了几座佛堂,由殿侧月门又入后花园中,只见四围花果,香气袭人,菩提棚下,异鸟飞翔,荒地上种着蔬菜,颇觉清净可爱。忽见石塘之中、朱漆栏杆围着一株斗大石莲花。
       小沙弥指道:“这里便是。”
       只见此莲,高约一丈,梗如中碗之粗,四边山石,形若荷叶,或高或低,天然围护,十分奇异,正在赞赏之际,只见石莲根,起了一阵怪风,这座石莲望着仁圣天子连点二十四下,犹如朝参一般。
       忽然霹雳一声,爆开一朵千层石莲花,比前大了数倍,天子此时且惊且喜,只见小沙弥双膝跪下,将头乱叩,口称:“万岁爷搭救奴家蚁命。”
       仁圣天子急忙将他扶起,说道;“尔果然是女子,快把冤情诉上。我定然设法救你便了。”
       小沙弥哭诉道:“本寺住持燕月和尚,十分凶恶,收集亡命之徒为僧,出外行劫资财,遇有美貌妇女,设法带回寺中,收藏地牢之内,次第奸淫。如若不依,他即杀死,弃尸扬子江中,历年如此,现今还有三十余名妇人收禁牢内。
       奴家姓潘,名玉蝉,父名德辉,母亲何氏,乃是粤西梧州府苍梧县人。贸易至此,前年父亲亡故,棺木寄停此寺旁庄房之内,母女二人奔驰千里到此,意欲运枢回乡安葬,就在寺内打斋超度先人。
       贼僧因见奴家美丽,将母亲踢死,弃尸灭迹,强逼要奴成亲,奴家愿死不从,蒙神圣托梦,说石莲开放,万岁到来,救我脱离灾难。因燕月曾容我守孝三载,方与他成亲,所以将我削了头发作为小沙弥样。因不是本处人,别无亲故,初时还防我逃走,近来已不疑心,故得出入自如。总求万岁天恩,搭救我们三十余人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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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20 08:19:22 | 显示全部楼层
      圣天子听了这番冤情,不禁大怒,方欲开言,遥见燕月和尚,手拿缘簿,走将进来,随忍口不言。
      燕月暗思:“昨夜土地报梦说道,今日午时三刻圣驾私行到此,石莲花放,嘱我千祈不可起心杀害。今见小沙弥泪眼尚盈,谅必被他盘间识破,所以哭诉怨苦。我若不将他杀了,他断难饶我,莫如骗他上楼,结果了罢。”
       随笑口相迎道:“恭喜大檀越洪福齐天,石莲开放,深为可贺。”
       旁一僧人奉上香茶一盅,住持就将香资缘簿呈上,“请施主大发善心,签助香资。”
       仁圣天子一边逊道:“小可何能何德,过蒙老和尚称许。”随在怀中珍珠暖肚上摘下明珠一颗,放在茶盆之内,说道:“些小路资,仰祈笑纳。”
       燕月忙打一稽首,口称道:“阿弥陀佛。”合掌致谢。随命将斋筵设在楼上,款待施主。
       小沙弥闻言,吓了一惊,预知立心谋害圣驾了,此楼乃是谋人性命之所,起造得极其凶险,内有生死机关,若非寺内门徒,必然错踏死路,遭他陷害。
       尚幸潘玉蝉近随燕月也学得一身武艺,当下急回自己房中,取了两副军器结束妥当,藏了双刀、铁尺,紧紧随着师父,相机暗助万岁。
       再表此际燕月见门徒来报,斋筵已备,随请施主上楼赴斋,假意小心殷勤引路。
       仁圣天子已经尽悉伊淫恶之罪,圣心大怒,只因独自一人,恐众寡不敌,反为不便,哪里还有心吃斋!再三推说有事,改日再来领惠。
       燕月道:“大檀越既有公干,不便久留,略饮三杯水酒,少尽贫僧一点诚心。” 极力相留,圣天子只得往楼上而来,沿途但见都是小巷曲曲弯弯,十分险阻,难认出路,只见潘玉蝉紧随身边,因此放胆上前。
       到得楼上,看见四围密不通风,中间摆着一席斋筵,倒也十分丰厚,随即分宾主坐下。燕月有意将他欲灌醉,方才下手。谁知圣天子彼此应酬,并不沾唇,坐了一时,即起位告辞。
       燕月看了这个形景,早知被他识破,诈称解手,取出戒刀、发声暗号,合寺三十余僧齐拿军器赶上楼来。
       天子此时手无寸铁,正在慌张之际,见小沙弥潘玉蝉将双刀递上,高叫:“万岁跟奴杀出去。”
       天子大喜,接了双刀大骂:“贼秃!你等恶贯满盈,死在目前,还敢如此无礼!”
       燕月和尚咬牙切齿,大骂:“贱婢!不杀你,难消此恨。”喝教徒弟们紧守要路,谅你两个插翅也飞不出去。举刀望着玉蝉就劈,玉蝉举铁尺相迎。
       仁圣天子将手中刀一展,忙杀上前,各僧人亦刀棍乱杀,这些贼秃哪里是天子对手,早被他伤了几个,只有燕月这口戒刀厉害。
       二人且战且退下得楼来,路口分歧,难以认识,且各要隘均有贼僧把守,幸而玉蝉熟识,不致错踏坑内,一层一层,往外杀将出来。
       燕月在后紧紧追赶,前后夹攻,极力死战,不肯放松;天色将晚,日落西山,黑暗中防其恶算,一时间又杀不出去。

      且说店中周日清虽服药颇觉身子爽快,尚未痊愈,看见主上从早往石莲寺游玩,至今将晚,不见回来,随命遇春前去跟寻,看是何故。
      遇春随即一路访到寺前,直入正殿,不见一人,好生奇怪,随路往后殿而来,欲找一个僧人追问,曾否有姓高客人来寺内。
      正往里走,顶头撞着一个僧人,满身鲜血淋漓,逃将出来。
      遇春见了,心中就知主上在这里边定有缘故,忙抢步上前,一把提起这个受伤贼僧喝道:“你们干的好事,快快从实招来,稍若支吾,取汝狗命!”
      僧人高叫:“好汉饶命!这未干老僧之事,乃今燕月老和尚决意杀害高天赐,反被他杀伤我们寺内不少,我如走得迟,命都伤了,只求好汉恕饶蚁命。”
      遇春急问:“高客人现在何处?汝引我去,便饶你。”随将此僧放下,拖着他引路,转弯抹角,大步飞奔,来到夹巷之中。
      早见几个僧人倒关闸门,手持军器,极力顶住。
      只听得里面叫杀之声不绝,此际就把引路僧人踢开,扑上前、将守路几个贼僧打散,急忙开了栅门,看见仁圣天子与一小沙弥同众僧巷战被困。
      随大吼一声,如半空中打个霹雳:“俺杨遇春来也!”
      天子看见栅开,遇春杀来接应。大喜,随并力杀入。
      各僧哪里抵挡得住,燕月早被遇春夺了器械,劈倒在地,各僧跪下求饶。

      仁圣天子喝教各僧,领看地牢,随进一间小室陈设清雅,桌上摆一铜馨。
      一僧将馨敲响,有一女子自内推开座中字画后面门户,将画卷起,如帘一般,陆续三十余名妇女从夹墙内走将出来。
      潘玉蝉随对各妇女说明,这班女子犹如遇救一样,跪地叩头,拜谢活命之思,哭诉被奸僧淫污之苦。
      天子吩咐遇春及玉蝉,找寻寺内麻绳,将几名未打伤的奸僧绑起来,其中死伤约廿余名。
      连忙修下圣旨二道,一道与地方官:
     “将石莲寺奸僧一概正法,所藏各妇女有父母翁姑者领回;将寺内现存银两酌量远近分给路费。另潘玉蝉自愿为尼,特赏给银一千两以奖其功,择静庵堂安顿出家。
无亲人领之各妇人,每名给银五十两,当官择配,其石莲寺即由该县选择禅林,拨僧住持,除分给租粮,多余赃物银两缴存库中,以备济饥。钦此。”
      遇春办完此事,回京将第二道旨交大学士刘镛:“将遇春由军机处记名以提镇补用,以奖其救驾之功。钦此。”
      当下遇春叩谢圣恩。办清此事,回京不提

      再表仁圣天子恐怕文武各官前来接驾,急忙回店,吩咐店主道:“有人来访,你说我已经赴南京去了。”随与日清携行李投别店住宿。
      后来各文武官及遇春等遵旨办理,将各奸僧斩首,妇女安顿,到店缴旨已经不遇,只得散了。
      杨遇春也就回京而去。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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