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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wordman790106

[入库] 丁情《西门无恨》(楚留香续集故事)(连载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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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6 17:14: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谁是苗幽兰

  一

  日正当中,但风中仍带有些“寒意”,尤其是在靠溪而建的小野店。
  西风不但带有远方的诉苦悲怨,也吹来了寡妇们的愁绪!
  风在吹!叶在落!
  风吹叶落,何处是归根?
  没人知道。
  胡铁花也不知道,所以他只有呆呆的看着坐在面前的一个俏女郎。
  她大概只有二十六岁,身材不高,也不胖,长长的秀发配着一双乌黑黑的大眼睛。
  第一眼你会觉得她一定是“高山人”,但仔细瞧一瞧,你又会觉得她应该是“外地人”。
  等你看久了,那么你又一定会问自己:她到底是“何处人?”
  没人知道!除非她愿意说。
  在那个“种族”观念仍“非常”严重的时代,她避而不说,是可以理解的。
  □                           □                             □
  日,虽然当中,但胡铁花却不觉得热,反而觉得有一点点“寒”。
  他看人无数,也不知面对过多少强敌,遇过多少难关,抉择过多少问题,但从没有一次会让他感到心寒的。
  只有今天!
  只有现在!
  现在他就面对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孩。
  她的名字就叫苗幽兰!
  □                           □                             □
  桌上也是五样菜,两罐酒。
  同样是两个人,只不过一个是王老五,而现在却是苗幽兰。
  面对着她的大眼睛,胡铁花忽然收起了往常笑容,而用一种很“认真”的态度问:
  “你就是王老五的侄女?”
  “是的!”
  人不但漂亮,声音也很好听,而且很有“规矩”!
  ——只可惜这些都是外表的,她的内心呢?
  “听说你今天是专程来找我的。”胡铁花直视着她那一双大眼睛问道:“为什么?”
  “是为了你骂我。”
  “骂你?”
  听见这话,胡铁花不禁楞住了。
  眼前这位苗幽兰,他肯定绝对是第一次见面。
  既然是第一次见面,那么他又在何处骂过她?何时骂过她?
  “是吗?”胡铁花不但语气疑惑,连表情都明显的表露出来。“你大概认错人了吧!”
  “不会!”苗幽兰的大眼睛就直视着胡铁花。“你就算是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这么肯定的回答,而且语气中还带有些“恨”意,胡铁花听了,也不禁迷惑了起来。
  他一生中虽然都是在“犯错”中过活,而且通常也都是在“不想认错”中处理事情,但——
  眼前这位苗幽兰……论年纪,绝对不会超过三十岁。
  在这三十年的后二十年,胡铁花可以算是缩头“乌龟”了,不但不过问任何事,连听都不想听了。
  那么他又怎么会去骂过一才二十多岁的女孩呢?
  “我骂过你?”胡铁花问:“是当面?或是耳传?”
  “应该……”苗幽兰迟疑了一下说道:“应该算是当面了。”
  “应该算是当面了?!”胡铁花重复了她的话。“这句话我好象应该懂,可是我又无法理解,能不能请你再解释清楚一点?”
  “可以,那么我换个方式来说好了,”苗幽兰调整了坐姿,接着道:“无花和尚你应该记得吧?”
  “无花?”
  那个少林第一高僧的徒弟,浑身上下任你也挑不出一点毛病的无花和尚?
  胡铁花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么他的同胞兄弟南宫远,你大概也不会忘记吧?”
  怎么可能忘记?
  当时这两个人——一个是少林名僧,一个是丐帮帮主,而且都是楚留香的好友。直到他们死了多年,老臭虫还是一直说他们是“好友”。
  只是这样的“好友”,胡铁花是连要都不敢要!
  “无花是少林子弟,他当然是不能有老婆的,但丐帮的帮主呢?”苗幽兰又问:“南宫远呢?你知不知道他的妻子是谁?”
  是谁?
  ——在好久好久的年代前,有一位来自东瀛的扶桑浪人,他仗着一身高超的“剑道”武艺,从东方的小岛,独自驾舟前来广大的“中原。”
  ——他为的只是想证明“扶桑”的“剑道”是天下第一。
  ——只可惜他第一个遇见的是当年丐帮的帮主,第二个碰见的是当年少林的长老。
  ——就在他遇见少林长老后没多久,就魂归西天了。
  ——当时众人皆知他遗留下一个孤儿,临死之前讬付给和他交手的少林长老;这个孤儿是日后长大成人的无花和尚。
  ——但是无花却不是“一个”孤儿,他还有一个同胞的弟弟。
  ——在扶桑浪人和少林长老决战之前,他早已先和丐帮帮主交过手,也就是那时,扶桑浪人将那同胞兄弟当中年纪小的那位托付给丐帮帮主。
  ——这事在当时只有扶桑浪人和丐帮帮主两个人知道而已,而丐帮帮主在接过小孩后,不到二年就死了,所以这个秘密一直保存着,直到……
  ——直接(到)楚留香揭发了无花和尚的阴谋,世人才知道南宫远原来是无花和尚的同胞弟弟!
  无花和尚的弟弟——南宫远!
  当时丐帮的帮主——南宫远!
  只要在江湖上混过的人,那么就一定知道南宫远是谁。
  但是好象没有人知道他的老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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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6 17: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怎么会不知道南宫远这个人!”胡铁花不懂,所以他才问苗幽兰:“只是我不懂他怎么会扯上我当面骂你这件事。”
  “无花是个和尚,所以他当然不可能会有老婆。”苗幽兰说:“但南宫远是丐帮的帮主,所以他当然可以娶老婆了。”
  “南宫远有老婆?”
  在胡铁花的记忆中,怎么搜寻,也搜寻不出那一个是南宫远的老婆。
  “你是贵人多忘事呀!”苗幽兰脸虽笑,声调却充满了恨。“那么让我来提醒你一下……”
  ——就在楚留香和无花和尚欲摊牌的前一夜,他们二人在洞庭湖上彻夜泛舟,弹琴论酒的那一晚。
  ——胡铁花连夜赶到多情涯上,去教黑珍珠。
  ——当时守在多情涯上的一个女人,拼命的阻止胡铁花的行动。
  ——当胡铁花知道她是和扶桑浪人在一起的中原女子之后,胡铁花就破口大骂:“你这不要脸的女人!难道你忘了辱国之耻吗?你居然和东瀛小鬼子在一起!难道你想生出一个小杂种吗?”
  □                           □                             □
  “我就是当时你骂的那个小杂种!”
  苗幽兰的眼睛几乎已快喷出火来,但多年来的忍受,已让她学会了压制。
  压制自己的情感,压制自己的愤怒!
  ——谁也不想让人骂成……骂成是——“XXX!”
  听完了这一段话后,胡铁花忽然叹了口气,他慢慢的拿起苗幽兰替他倒的酒,慢慢的喝了一口。
  “我是有骂过这一些话,我是有骂过这么一个女人。”
  胡铁花又慢慢的将杯中酒喝光,却没有再倒酒,他只是用一种很“诚恳”、很“认真”的态度,看着双眼欲喷火的苗幽兰说:“我没有读过书,没有上过县堂,我只是江湖上的一名草莽人物而已,但我也听过说书的,所以我知亡国之耻……”
  他的声音中没有任何的激动,但却让你绝对听得出他声音中,带有多么深的“恨”意。“我们虽然都活在这个太平之世,但千万别忘了历史的教训!你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亡国之痛,但那悲哀、无奈的情景,绝不是史记上所能描述出来的。”
  ——多少无辜的百姓惨死在战火之下!
  ——多少未生之生命,还未问世已被无情刀刺死腹中!
  ——多少生死恋情,被一寸一寸的割离!
  那是种什么样的滋味,你知道吗?
  你不知道,因为你“有幸”不是生长在那个时代。
  但是那些“不幸”生长在那个时代的人呢?
  他们的怨呢?
  他们的恨呢?
  或许在我们这一代的人,可以大声的说:那是他们的事,又不是我害他们的,怎能怪到我头上呢?
  “是不能怪你,”胡铁花很诚心的说:“但你却可以怪我,因为话我已骂出来了。”
  ——骂就是骂了;做就是做了;既然已骂了;既然已做了,那么就没有对与不对,后悔与不后悔了。
  ——但是,绝对要从做过、骂过的事件中,来求取“真实”!
  因为唯有“真实”,才是历史的见证!
  □                           □                             □
  听过这一席话后,苗幽兰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胡铁花。
  胡铁花已是个老江湖了,他可以说是阅人无数,但现在他却看不出苗幽兰心里的想法。
  他真的不知道苗幽兰的想法,所以他才接着又说:“我不是一个圣人,所以我时常做错事,但不管做对与做错,我通常都是不会认错的,不过对于你这一件事……”
  “我会认错!”胡铁花顿了顿之后,才接着说:“因为——因为——”
  胡铁花忽然停了下来,他的心中在思索如何说出这一句原因,风也在思索。
  风在思索是因为环境造成的。
  人呢?
  人的思索是不是也因为环境造成的呢?
  有谁能回答?
  一件事绝对有正反两面;正如剑有两刃一样。只可惜人们通常都只看见表面,而忽视了“他应该注意的一面”!所以这个世上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才会有那么多“故事”!
  所以苗幽兰回话了。
  “我上过学堂,也读过书,我还飘洋到过西方国家渡过盐回来的人。”苗曲幽兰开口道:“就因为我到过西方国家,所以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所以我才知道人类有‘情绪’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胡铁花不懂她的意思,所以他接着又听下去。
  “人类总是以种种的规划来限制自己,以种种的道德观念来约束自己,所以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墨守成规的生活。”苗由兰又说:“古话虽然有它的道理,但也应该看时代呀!正如金钱也会因社会进步而变质呀!”
  这一些话,胡铁花不懂。所以他只有静静的再听着。
  “所以你那墨守成规的观念,你那古板、老旧的论调,应该退休了。”苗幽兰的脸色已有点红润了。“时代会因你们的想法而毁灭!”
  是吗?
  人类真是这么可悲吗
  真的是“古话也会因时代而变迁”吗?
  胡铁花想反较,却无言以对。
  ——毕竟一个是漂过海水的人,一个只是草莽人物而已!
  所以胡铁花只有大声的说:“错我也认了,那么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但错的是你,你跟我道歉没有用。”苗幽兰淡淡的说:“因为当初你骂的人还活着——活着等你去道歉!”
  来了,终于来了!
  前面只是一些“精彩片断”而已,“正戏”还在后面呢!
  “我们仿佛废话太多了,也仿佛扯太远了。”胡铁花忽然很严肃的问:“你想怎么样,就直接说好了。”
  苗幽兰说了,所以胡铁花就看见了艾青!(*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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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6 17:15: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寡妇村里的艾青

  一

  天仿佛应该亮,却未亮!
  风仿佛应该停,却未停!
  人仿佛应该活,却未活!
  人已死!
  真的死了!
  死了一个人。
  一个仿佛应该活千年万岁的人。
  但他却已死了。
  就死在寡妇村。
  寡妇村!

  二

  “他是谁?”
  “他是我最喜欢的朋友,”胡铁花语中已带有哀怨,但神色却是平静的。“他是一个不应该死在这里的人。”
  “只要是男人,那么他就应该死在这里。”
  “只因为你们这里是寡妇村?”
  “是的!”苗幽兰说。
  “那么我也是男人,我已进入寡妇村,我为什么还没有死?”
  “因为……因为你是胡铁花。”
  这一句话不是苗幽兰说的,是另外一个女人;一个光听声音,就知道她已是个徐娘半老的女人。
  胡铁花一回头就看见她,她正由门外走了进来,屋内虽然是灯光充足,但现在是白天,所以还是抵不过门外的阳光灿烂。
  起先,胡铁花还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看见一团光芒由门外掠了进来,等到她完全站定后,胡铁花才逐渐看清楚她。
  她看起来应该有四十几岁了;但肤色却很白,白得就仿佛是千年雪山上那万古不化的寒冰!她身上也是穿着一袭白白的薄纱,现在正随着门外吹进的风而飘扬,看起来就犹如梦中仙女般的站在胡铁花面前。
  胡铁花并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但看见美女,总还是含有那么一点点惊喜,他现在就很惊喜的看着眼前这位如梦中仙女的女人。
  “你通常都是这样看女人的吗?”她的声音也仿佛来自梦中。
  “当有美女在我面前,我通常都是这样子看的。”胡铁花很直接的回答。
  “好,我喜欢男人坦白。”她笑了笑。“我叫苗化痕,是幽兰的姨妈。”
  “苗化痕?化痕?”胡铁花喃喃的说:“你是想化去什么痕迹?是泪痕?还是伤痕?”
  “是泪痕,也是伤痕。”苗化痕淡淡的说:“只可惜世上有一种伤痕,任医术再怎么高明,也是化不去的。”
  “是那一种伤痕?”
  “心。”
  “心?心灵上的伤痕?”
  “是的,也唯有心灵上的伤痕是怎么掩饰、怎么弥补,也无法化去。”苗化痕说:“人的一生当中,不管是或多、或少,心灵总会受伤害的。但不管你随受多少次伤害,伤痕只有一次,只是……”
  苗化痕停了停,仿佛叹了一口气,然后才接着又说:“只是伤痕一次比一次深而已!”
  ——这是真的!心灵纵然受害千百次,但是伤痕却只有一处,只是一次比一次伤的深而已!
  这一点胡铁花当然懂,但是他更懂得装迷糊。“我记得你刚刚在门外时说因为我是胡铁花,我不太懂这个意思。”
  苗化痕先笑了笑,然后慢慢的走到楚寻色的尸体前,她伸出白柔柔的手,轻轻的抚摸楚寻色的右颊。
  “寡妇村是一个悲哀女人聚集的地方,也是一个可怜女人投靠的地方。”苗化痕轻轻的说:“因为长期积结了一些悲哀、可怜的怨气,当然会慢慢凝结成一股令人害怕的憎恨。”
  ——这股憎恨,渐渐的就形成了村内的一个派系。
  ——这个派系的势力,慢慢的就弥漫了全村。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团体,有恶,当然也有善;有强,就一定有弱,所以寡妇村里也有一群比较认命的人,她们总认为这是命呀!何必怨天尤人呢?
  ——这一群“认命派”的主脑人物就是艾青,而另一个“强硬派”的首领叫做孙小蝶。
  “孙小蝶?”胡铁花微微一楞问道:“是不是那一个孙小蝶?”
  “是的,就是那一个孙小蝶。”苗化痕说:“自从孟星魂为了救老伯而命丧鬼湖之后,孙小蝶就住进了寡妇村。”——(孟星魂命丧鬼湖之故事请看“流星前夕”一书)
  胡铁花虽然对孙小蝶也在寡妇村一事感到讶异,但他最有兴趣的还是艾青,和楚寻色为什么会死在寡妇村之事。“楚寻色会突然死在寡妇村,我想大概和艾青脱不了关系吧?”
  “是的。”苗化痕说:“楚寻色是为了要去救艾青才会死的。”
  “救艾青?”胡铁花这次真正吃了一惊。“他为什么要救艾青?”
  “因为孙小蝶那一派的人最近准备大举的展开报复行动,而艾青她们当然是尽力的阻拦。”苗化痕说:“所以孙小蝶就派人将艾青绑了去。”
  “报复行动?什么报复行动?”
  “当然是对男人的报复行动。”
  胡铁花想了想,又问:“照你刚刚的说法,艾青她们应该是属于比较温和派的,就算她们想阻止,也应该发生不了什么作用才对,孙小蝶为什么还要绑架她?”
  苗化痕没有马上回答。她也想了想之后,才开口说话。
  “我想有关寡妇村里的天神传说,你大概也有听说过。”
  “上苍为了体怜这一群人,而特别派了一位天神下来保护她们,对不对?”
  苗化痕点点头。
  “这只是一个传说而已,难道孙小蝶会为了这个而绑架艾青?”胡铁花笑了。
  “会的,孙小蝶就是为了这个而绑走艾青的。”苗化痕说:“因为这个传说不是传说,而是真的。”
  “真的?”
  “是的。”苗化痕说:“因为别的神只是偶象,只是仙灵,但寡妇村的神,却是生神。你不但可以看见它的形象,也可以听到它的声音,甚至可以和它共桌吃饭。”
  好熟悉的说法呀!
  是在那里听过?
  对了!麻衣教!
  麻衣教的圣神!
  胡铁花想起二十年前在小溪边的那一夜,那个黑衣女所说过的话,所提到有关麻衣教的神说的话。
  他依稀记得那苍老、低沉,又带有魔鬼般的声音:“他们的神既不是偶象,也不是仙灵,他们的神是生神,你不但可以看得见它的形象,也可以听得到它的声音。”
  □                           □                             □
  “这个天神就叫达不拉。”苗幽兰说:“达不拉是藏语,意思是代表幸福。”
  “但是虽然是可以看得到、听得到的天神,却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靠近的。”苗化痕说:“天神会在每一代的寡妇之中,选一个做为沟通、传话的人。”
  “而这一代的人就是艾青?”胡铁花问。
  “是的。”苗化痕说:“所以孙小蝶才会绑走艾青,因为她怕艾青向天神告状。”
  “楚寻色也是为了找艾青才到寡妇村,一到了这儿,就被孙小蝶设计进入了‘天池’。”
  “天池?”
  “就是天神居住的地方。”苗幽兰说:“是一个湖泊,就在达不拉山顶上。”
  “楚寻色就是听信孙小蝶的话,为了救艾青,而闯入天池。”苗化痕说:“所以他才会死。”
  听完这些话,胡铁花不禁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楚寻色,眉毛又皱了起来。
  楚寻色为什么会到寡妇村救艾青?
  他怎么知道艾青就住在寡妇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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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6 17:15:33 | 显示全部楼层


  寡妇村虽叫做村子,但其实可以算是一个小镇了。它不但具备了小镇的规模,各式各样的商店都有,就连精神信仰的庙也有。
  庙里当然是供奉达不拉,所以这座庙就叫达不拉庙。艾青平时就住在庙里,以方便随时听人们向天神的诉苦,也随时转达天神的旨意。
  庙前是一个很大的广场,广场上种有一棵千年的松树,松枝很广、很密,所以村内的人通常都喜欢聚集在庙前乘凉、聊天。
  只要有人汇集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人动点子做生意,所以庙前就有了“不喝茶店。”
  “不喝茶店”的名字并不是阿美取的,她起先只不过在老松树下搭起一个小竹架,烧几壶开水,卖卖从达不拉山上采下来的茶叶而已,慢慢的才增加一点配茶的点心。
  “阿美的茶是越泡越棒,每天不喝上一、两杯,好象会很难过哦!”
  “对,不喝会很难过。”
  不喝……不喝的说着,于是阿美的茶店,就有了名字——“不喝茶店。”
  现在胡铁花就在不喝茶店,喝着阿美泡的茶。
  “达不拉就住在天池?天池在那里?”胡铁花问。
  “就在天池里。”苗幽兰说。
  “天池里?”胡铁花又问:“就住在水里?”
  “是的。”苗化痕说:“就住在水里。”
  “水里?难怪楚寻色会死。”胡铁花说:“人又不是鱼,怎能住在水里?”
  “天神不是人,所以它可以住在水里。”苗幽兰说。
  一个可以住在水里的天神?
  一个可以看得见、听得到的天神?胡铁花看看达不拉庙,又问:“这座庙是艾青的住所,那么孙小蝶呢?”
  “住在狗园里。”
  “狗园?”一听到狗,胡铁花的头就有点疼了。
  “是的。”苗化痕说:“担任全村晚上警戒的狗,是由苗舒调养的,因为养狗需要很大的空地,所以狗园就在村尾的山坡边,而孙小蝶和苗舒很谈得来,理所当然的就住在狗园里。”
  “苗舒?”胡铁花说:“这村子里姓苗的满多的吗?”
  “不多,只有三个人。”苗化痕说:“苗舒是我姐姐,也是苗幽兰的母亲。”
  苗幽兰的母亲?也就是二十几年前,被他痛骂一顿的女人!
  这个苗舒是苗幽兰的母亲,而孙小蝶又住在苗舒的地方,理所当然的,她一定是孙小蝶一派的人。但苗幽兰呢?苗化痕呢?
  她们三个人既然是亲戚,照理讲,应该是同一阵线的,但据胡铁花看来,她们又仿佛是敌对的。
  看见胡铁花皱着眉毛在想,苗化痕就轻轻笑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苗化痕说:“我们虽然是姐妹,但人各有志,谁也没办法左右谁,你说对不对,胡大侠?”
  “对,人各有志,任谁也无法改变谁的,但……”胡铁花转头看看苗幽兰。
  “我是中立的。”看见胡铁花的目光转了过来,苗幽兰马上说:“一边是我母亲,一边是我阿姨,我帮谁都不是。”
  “但你仿佛比较靠你阿姨这边?”胡铁花说。
  “那是因为……”苗幽兰掩饰的笑一笑,又说:“我觉得艾青阿姨的人比较随和一点。”
  这是谎话,胡铁花当然听得出来,但却不想去揭穿,人各有志,不是吗?
  但有一件事,胡铁花却不能装迷糊,他必须先问清楚。
  “将我引来寡妇村,大概不是只为了向你母亲道歉而已吧?”胡铁花看着苗幽兰。
  “这当然……”
  苗幽兰还想再说下去,却被苗化痕阻止了。
  “胡大侠不是普通的人,能‘请’来,已经很不错了,我们怎可以再骗下去?”苗化痕轻轻的用眼光责备了苗幽兰。
  “好说,好说,我只是个老酒鬼而已,不是什么大侠。”
  “哎唷!阿姨,你看我们都忘了!”苗幽兰很“夸张”的站了起来,接着说:“时常听艾青阿姨说,胡大侠是‘无酒而不欢’的人,他都来了老半天了,我们居然都没有备酒招待!”
  “那还不快去!”
  “我这就去。”
  苗幽兰也不等胡铁花表示一下意见,一溜烟的就跑开了去。
  “对不起,没这丫头提醒,我还真忘了。”苗化痕笑了笑说:“因为我们这里很少有客人来,尤其是……男客人。”
  “不要客气,我虽然好酒,但还不至于……那个样子。”
  那个样子?什么那个样子?我们这位胡大侠说话还真“含糊”哦!
  □                           □                             □
  酒菜很快的就摆了上来,而且是上好的酒、精致可口的菜。不但都对胡铁花的胃口,还是他最喜欢的酒和菜。看来她们对胡铁花还真了解!
  “艾青时常提起我?”胡铁花当然是等喝过几杯酒之后,才问这个问题。
  “只要有空,艾青就一定会提起楚……提起你和楚香帅的事。”苗化痕说。
  大概是提起老臭虫,然后顺便说说我吧?
  胡铁花知道,但他绝不会生气。和老臭虫相处久了,他相信,任谁也抢不走老臭虫的风采。
  “她都提些什么事?”
  “当然都是你们那些英雄事绩。”苗化痕说。
  英雄事绩?和艾青?有吗?
  “就是你们在一起喝酒比赛的事情呀!”苗幽兰说。
  喝酒?和艾青喝酒比赛?可能吗?
  “她还说有一次将你灌得趴在地上,你一直抓她的脚。”
  “我?!被她灌得趴在地上?”胡铁花的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他难以相信地问:“还一直抓她的脚?”
  “她说那一次你们是在一家小野店喝的,你们从晚上就开始喝,到了半夜,你就醉倒了,最后是她和楚香帅喝到天亮。”
  小野店?是有这一件事,他是趴在地上,只不过那是装醉,为的是要抓住艾青那一只装有尖刀的脚。
  那一夜艾青是要来刺杀楚留香的,在她还没有动手前,就已被识破了,所以胡铁花才会装醉。
  但到了艾青的嘴里,却变成了她是英雄,而他却是狗熊,这是什么世界呀?
  “所以我才会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酒,吃什么菜。”苗幽兰说。
  “看来她还真说过我不少的事。”胡铁花笑了。
  “所以她一遇难,我们就想到了你。”苗化痕说:“我们相信,你一定会尽全力去救艾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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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6 17:1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狗园里的人

  一

  胡铁花这个人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一提到狗,他的头就会痛了起来。
  这大概是因为他小时候曾经被狗咬过;长大了以后,只要看见狗,他就有一股冲动,很想跑过去咬狗的冲动。
  但冲动归冲动,他却从来也没有实现过一次。
  因为他怕在还没有咬到狗之前,已先被狗咬了。但是狗肉他却很喜欢吃,而且吃得很愉快、很舒服!
  毕竟这也是报复的一种吧!
  不管是怕、或是讨厌,胡铁花还是要到狗园去,但却是他一个人去。
  因为他要去做的事,是属于“敏感”的;那么站在“中立”的苗幽兰,当然不好意思陪着去,苗化痕当然更不可能了。
  所以胡铁花只有自己一个人到狗园去了。
  □                           □                             □
  俗话说:不叫的狗会咬人!
  但咬人的狗,通常都是会叫的;因为吠叫是狗的天性,尤其是看见陌生的人进入自己的地盘,那么就叫得更凶了。
  受过训练的狗,看见陌生人,虽然不会叫,但会以戒备的姿势,盯着陌生人,且嘴中仍会有“哼”的声音发出。
  所以胡铁花在还没有进入狗园之前,就已想象得出,那些受过训练的“战士”,各以不同的姿势唱出高低不等的“合音”,然后近看他这一位陌生的敌人!
  然而迎接他的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二

  你也许碰过一、两只看见陌生人连理都不理的狗,你或许也看过一碰见陌生人,就夹着尾巴逃跑的狗。
  但你绝对没有碰过象胡铁花现在所看见的情景!
  他也没看到什么奇珍异狗,他只是看到五十几只各种不同的狗。
  有胖的、有高的、有瘦的、有长毛的、有短毛的,其中还有几只是光秃秃的,显然是刚剃过毛的,还有一只应该是独眼狗,因为它的左眼球都是白的。
  这五十几只不同的狗,不管它们是什么品种,它们现在居然都有一个共同点。
  它们居然看都没有看胡铁花一眼,它们各自在自己的地盘上,懒洋洋的趴着;对于胡铁花的出现,不但看都没有看一眼,连理都没有理一下,就仿佛不把胡铁花当成一个人似的。
  胡铁花不信的还故意咳嗽一下,但那些狗们还是很悠哉的趴在那儿。
  难道这些狗都是聋子?瞎子?鼻子也都塞住了?
  “请进。”
  屋内突然响起一声很柔很柔的声音,这个声音一响起后,那些本来很悠哉的狗群们,忽然都动了起来。
  它们由懒懒散散的样子,变成很有精神;由不规则的,变成了很有纪律。
  它们很迅速的聚集起来,并排成两行,由大厅门排至胡铁花身旁,看上去就仿佛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欢迎长官似的。
  “请进,胡大侠。”
  “就算紫金城里的御林军,也不过如此而已!”
  胡铁花开口后,马上展开笑颜,迈出仿佛皇上上朝时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另一头。
  □                           □                             □
  一踏入大厅,胡铁花整个人又变了!
  由刚刚的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变成仿佛一下子看见八十几个鬼似的!
  他是看见鬼了!
  一个死鬼,八十几个活鬼!
  □                           □                             □
  整个大厅完全是灵堂的布置,正中央设有灵桌,灵桌前摆着一副新的棺材。
  八十几个老老少少的女人,个个穿着孝服,静坐在两旁。
  一个看上去年纪仿佛二十几的女人,穿着一袭黑纱,也静静的站在棺材边,深深的凝视着棺材内。
  “她就是苗舒。”黑衣女人的声音很柔很柔。
  苗舒?躺在棺材里的女人是苗舒?
  “她死了?”
  “难道你以为我们在做寿?”
  “她——她怎么会死的?”胡铁花疑惑的问着。
  “那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妹妹,和一个‘好’女儿。”黑衣女人的声音虽然有恨意,但仍很柔。
  “你是说她是被苗幽兰和苗化痕害死的?”
  “若不是因为苗幽兰和苗化痕,艾青怎么可能轻易的救出苗舒、绑走孙小蝶?”
  艾青绑走孙小蝶?
  艾青救出苗舒?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到底是谁绑走谁?
  苗化痕说:孙小蝶绑走了艾青,而害死了楚寻色。
  而现在这边却说:艾青绑走了孙小蝶,害死了苗舒。
  到底是那一边的话才是真的?
  胡铁花不禁傻了,也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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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6 17:16:4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叫孟笑蝶。”黑衣女人说。
  “孟笑蝶?你是孟星魂的……”
  “我是他女儿。”孟笑蝶说:“也是孙小蝶的女儿。”
  胡铁花不禁再仔细的看看眼前这位穿黑纱的女人;她有着一张年轻、美丽的脸孔,却配上了一双用风霜、离愁凝结而出的眸子。
  “我相信苗化痕她们一定对你说了很多话。”孟笑蝶淡淡的说:“她们一定对你说,是我母亲绑走了艾青,害死了楚寻色的,对不对?”
  胡铁花没有回答,他只是点点头。
  “那么你现在内心里一定在想着,到底那一边的话才是真的,对不对?”
  胡铁花也没有回答,他只是点点头。
  “看来我只有带你到天池走一趟了。”
  “天池。”
  “唯在到天池,你才会相信谁是对、谁是错。”孟笑蝶仍是淡淡的说。
  □                           □                             □
  天池!
  达不拉山顶上的湖泊!
  天神达不拉居住的地方!
  一个传说中的天神,位在一个人类不可能居住的水里?
  就算孟笑蝶不带他去,胡铁花也会自己去看看。
  他实在很想去看看一个居住在水里的天神!

  四

  山。
  山在虚无缥缈间。
  山巅。
  山巅在群山中,在白云间。
  云象轻烟般缥缈,雾也象轻烟般缥缈。
  群山却在烟雾中,看来仿佛是真,又仿佛是幻!
  只有清澈的流水才是真实的,因为胡铁花就在溪水边。
  孟笑蝶带着他,沿着溪往下走,现在已走到了尽头!
  一道奔泉,玉龙般的从这高处倒挂了下来,溅起了满天的七彩珠花,泻入一个如梦的湖泊里。
  这是苍天的杰作,否则还有谁能画出这么一幅雄壮瑰丽,却又梦幻如诗的图画!
  “这就是天池?”胡铁花看着脚底下的湖泊。
  “是的。”孟笑蝶说:“这就是天池!”
  天池!
  天池就在眼前了,天神呢?
  天神难道真的就住在那清澈如明月,却又翠绿似大海的湖泊里?
  “达不拉?难道它真的住在水里?”胡铁花用手拢拢那清凉的湖水。
  “是的。”孟笑蝶就站在胡铁花身后。“天神就住在天池里!”
  “如果我要见天神,就必须要跳入湖中?”想到这点,胡铁花苦笑道:“看来真是无法跳入湖中,因为你一跳下去,就可以看到天神了。”
  胡铁花等苦笑完之后,才接着又说:“人死了,不要说是天神,连玉帝也可以看见。”
  “我不知道。”孟笑蝶说:“我只知道全村的人,只有艾青一人可以看见天神。”
  这一点倒是和苗化痕她们的说法一致。
  “你们全村的人只有艾青一个人可以看见天神?”胡铁花站了起来,目光却仍停留在湖水中。“难道其他的人都没有看过天神?”
  “有。”孟笑蝶说:“村里那些年长的人都看过天神。”
  孟笑蝶轻轻的走了上前,走至胡铁花旁才停了下来。“这里本来不是湖泊的,这里本来是一片森林,是各种鸟兽聚集的地方,直到一百年前……”
  ——一百年前,天神达不拉忽然降临到这片森林中,它张大嘴,吹出了一口气,这口气就变成了大风,一瞬间,就将这片森林里的树林全部吹倒。
  ——然后天神再用右手食指,在高处“抓”出了一条溪,干涸的溪一下子涌出了很多泉水,然后就奔入这片已没有树的森林地。
  ——这片森林地于是就变成了湖泊。然后天神就告诉当时亲眼目睹这场奇迹的十三个寡妇:“我是天神,我叫达不拉,是玉帝派来保护你们的神。从今以后,我就住在这天池里,你们十三个当中,可以选出一个代表来,向我报告你们的需要,我一定会满足你们的!”
  ——于是这十三个目睹奇迹的女人,就成了达不拉的“天奴”,全村的寡妇再由这十三个“天奴”当中选出了一个“圣女”。
  ——所以第一代的“圣女”就这样产生了。从此她们要求天神的事,或是天神要说的话,就由“圣女”来转达!
  □                           □                             □
  “那么这一代的圣女是第几代了?”胡铁花问。
  “第九代。”孟笑蝶说:“每代的圣女,任职最多不会超过十年。”
  “为什么?”
  “因为天神不喜欢年纪大的圣女。”孟笑蝶说:“每代的圣女年纪都不会超过四十岁。”
  “看来天神也喜欢年轻的女人。”胡铁花又笑了;“毕竟它也是男人嘛!”
  孟笑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来她也仿佛同意胡铁花这个说法。
  “既然喜欢年轻的女人,那为什么不挑你们这些呢?”胡铁花看着孟笑蝶那张年轻、美丽的脸孔说:“寡妇村里还有很多年轻的女人。”
  “能被选上圣女的人,必须具备二个条件。”孟笑蝶说。
  “那两个条件?”
  “第一,她必须是个寡妇;第二,必须是让天奴选上的人才可以。”
  “天奴?十二个天奴还活着?”
  “是的,她们都还活着!”
  “那她们的年纪岂不都有百岁以上了?”胡铁花简直不敢相信。
  “她们最年轻的都有一百二十岁了。”孟笑蝶说。
  “那年纪最大的呢?”
  “一百五十一岁。”
  “一百五十一岁?”胡铁花讶异地吐了吐舌头说:“这个人应该是国宝了。”
  “她们不但都还活着,而且还可以继续愉快的活下去。”孟笑蝶说。
  “还可以活下去?”
  “是的。”
  “难道她们也都成了神?”
  “不是神,是天奴。”孟笑蝶说:“是天神赐给她们的殊荣,为的是来证明天神的神功伟绩!”
  “是吗?”胡铁花转头又看着湖面。“看来天神和人一样,也很喜欢炫耀的。”
  这一点仿佛是对的。
  不管是那一个国度的神,它们不都是在夸耀自己的伟绩吗?

  注解(一)——不得不说的话

  武侠小说有注解是由来已久了。
  但那是在早期的武侠小说中才会有的,因为那时的武侠小说写的都是一些“古话”、“专有名词”。
  平常人是看不懂的,所以作者才要标上注解,用普通语言来解释那句“古话”或是“专有名词”的意思。
  自从古大侠将武侠小说由租书店里的小册子,搬上书局里的大本书之后,武侠小说就没有什么注解了。
  “没有什么”并不是说“一定没有”,而是指比较少一点而已。
  时代在变,小说当然也要变。
  武侠小说从以前的“古话”、“专有名词”,慢慢变成了现代文、现代名词;所以武侠小说也就慢慢的让“某些人士”接受了。
  □                           □                             □
  记得我的好友倪国在他那一系列卫斯理传奇当中,有一篇写到卫斯理历险到了南极,结果在南极遇见“一只熊”。
  小说一发表之后,马上就有读者写信给作者倪匡,告诉他写错了。“南极不可能有熊,只有北极才有熊。”
  我们这位“酒圣作者”倪匡,也马上回了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卫斯理这个人!
  这是一则真的事情,也是一则笑话——
  ——是读者的笑话,也是作者的笑话。
  □                           □                             □
  小说就是小说,并不是什么史记或是教科书。
  小说只是娱乐读者而已!所以读者也不要抱着求证的心里来批评小说。
  所以这也是我写这篇注解的用意。
  □                           □                             □
  武侠小说的背景,不管作者将他摆在那个时代,都绝对是纪元前的年代了。
  那时虽然中国已存在很久了,但有些国家仍在发展中。武侠小说中常提到的“西方国度”,“波斯来的葡萄酒”等等,指的就是古埃及。
  而“东瀛、扶桑”指的当然就是日本了。
  在一些比较古老的传记、野史上早就有记载日本人侵略我国的意图在,但真正大规模“侵华”的,却是近代的事。
  那时我国虽然也有刀、剑,中国武术依然很流行,却绝对没有“楚留香”和“胡铁花”这些人。
  □                           □                             □
  在本篇小说中,有一段描述到“胡铁花痛骂东赢人”的话和故事。
  那当然是“错误”的情节。
  那就好象是“南极怎么会有北极熊”一样!
  但我之所以会写那一段情节,是为了……
  为了纾解一下我对“东瀛”人的仇视心态,以及——
  以及对“某一小姐”的嫌恶而已!
  □                           □                             □
  不管多大的大侠,他也是人,也是要“吃、喝、玩、乐”;作者也是人,当然也和正常人一样,要吃喝玩乐!
  在写作的过程中,通常都不是很“一帆风顺”的,大多数的小说都是在写写停停、停停写写之中完成的。
  在这写写停停当中,有些作者会到“远山”,或是“深泽”去纾解心情,去寻找灵感。
  有些则会继续“伏案钻牛角尖”,直到“钻”出一条路来。
  而有些当然是拿酒来“纾解”一下自己!
  我当然是属于“这一类”的人了。
  我心情不好时,就一定要喝酒;心情好时,当然就更要喝酒。
  下雨天也要喝酒,晴天更需要喝酒,吃饭无酒一定不欢,消夜没酒更不乐的人就是我!
  我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酒痴”了。
  但我工作时,却一定不喝酒——只是一定而已,并不是“绝对”的!哈……
  喝酒后的“醉态”,通常都是要以心情、时间、地点来论的。
  三五好友聚在一块,就算在小路边摊喝,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当然!要是能在有“粉味”的地方喝,那么就更愉快了。
  如果是心情很不好,再加上喝酒时,正好碰上你本就很“讨厌”的事,那么“醉态”就一定很难看、很恶劣了。
  我就是“这一种”人!
  而且我还是一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
  有什么不如意、不痛快的事,我一定会当面“骂”出来。
  明知道“骂”了后果很不好,也要先“骂”为快!
  所以就发生了“那一夜”的事件了!
  所以本篇小说,就省了那一段“北极熊”式的情节!
  所以才有这一篇注解!
  □                           □                             □
  我仅在此,很慎重、很诚心的向“某一位小姐”道歉!
  我知道那一夜“我的话”一定伤透了你的心,因为我知道自己“骂人”的功夫是一流的!
  我本身是个导演,通常在工作中就已常常骂人了,更何况我还能写、还能编。
  所以我知道我骂人的“词句”,绝对是“所向无敌”的。
  所以再一次,借此偷偷的向你道个歉!

  丁情 于一九九二、十、二、深夜

  如果说,回忆是一杯苦苦的酒,那么仇恨就是一把两刃的剑!
  它不但可以伤人,也会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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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6 17: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天池里的天神

  一

  天神达不拉。
  十二个天奴,一位圣女。
  日已偏西,太阳已逐渐收起他那艳炽的光芒,换上撩人遐思的金褛衣。
  天池的湖面上,迎着夕阳,闪着令人炫目的金黄色光芒,看上去就仿佛置身于金沙中。
  “如果艾青绑走了孙小蝶,那么她会将她藏在哪里?”胡铁花看着天池,问孟笑蝶。
  “天池,当然是天池里!”孟笑蝶也在看天池。“有什么地方会比天池更妥当呢?既可藏人,又不怕别人来救。”
  “这倒是真的,只是……”
  胡铁花的声音忽然顿住了,在他脸色一变的同时,他一把抱住孟笑蝶,然后往旁边滚了去。
  对胡铁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孟笑蝶的脸色也变了;等身子停止滚动时,她怒气冲冲地一巴掌打向胡铁花的脸。
  “你——”
  被打的胡铁花没有生气,只是面露微笑的用目光示意孟笑蝶看看刚才他们站的位置。
  等孟笑蝶看完之后,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羞愧的低下头说:“对不起!”
  胡铁花只有笑笑,随后站起身,并扶起孟笑蝶。
  “这张网是从哪里来的?你怎么发现的?”
  孟笑蝶看着他们刚才站着的地上,脸露疑色的问胡铁花。
  “渔网当然是从水里兜上来的!”胡铁花笑着说:“大概有人想将我们当成鱼儿般的网下水。”
  虽然和孟笑蝶谈着话,但胡铁花的目光无时不在注视着天池,所以才会发觉水面上那突然微微出现的涟漪,才能及时的抱住孟笑蝶而闪开那由水中兜了上来的网。
  那张网上还不时的发出淡青色的光芒,显然上面装有毒针。
  “网由水中撒出,那么敌人一定也在水里。”孟笑蝶随即戒备的看着湖面。
  “是吗?”
  就在胡铁花这句话刚一说出,他们身旁的土里突然窜出了四条人影,分别由不同方向攻向胡铁花和孟笑蝶。
  四个人,八把剑。
  八把女用的长剑,却和男用的剑一样锋利!
  孟笑蝶虽然料想不到人会由土里窜出,但她仍不慌乱的避开第一波攻击。
  胡铁花却早已在她们还没有窜出之前,就已有发觉,所以就很轻松的闪开了。
  但第二波的攻击,却令胡铁花不敢掉以轻心了。
  一人持着双剑,绵绵不断的攻向他们,剑剑不离他们的要害三寸!
  这四个人影,虽然都蒙着脸,但由身材看来,一定是女人。
  她们利落的身法,配上迅捷的剑招,逼得孟笑蝶有点招架不住了。
  如果只有胡铁花一人应付的话,他当然是胜任有余,但他却还要照顾孟笑蝶,所以就显得有些吃不消。
  □                           □                             □
  双方交手,就和学生上学堂一样,一开始基础没打好,后来的课程就很难跟得上了。
  交手也一样,一开始没有封住对方的剑势,压住他们的气势,那么越到后面,就越难招架对方的攻击。
  眼看着孟笑蝶已多处受伤,胡铁花的心就越发地乱了;心一乱,招式也跟着乱了,尤其他已看出孟笑蝶在下一招时,一定会再受伤。
  果真如此!孟笑蝶刚刚闪过左手那一个人的双剑,右手边的双剑紧跟着刺了过来。
  她微微侧掉右肩,好险的避开第一剑,刚想转动腰力,好躲开第二剑,谁知,那一剑却忽然改刺为削。
  由下往上削!
  孟笑蝶的腰已转到了一半,等发觉时,想改变身法已来不及,那一剑,已由她的右小腿划过。
  剑过,血流!
  血珠随着绽开的皮肉沁出,很快就迎风飘溅!
  孟笑蝶右脚一软,整个人就单足的跪了下来,她脸上的痛苦还来不及表达出,左手边的那一个人,已凌厉的回身,双剑疾刺而来。
  这两剑都是刺向要害的部位,一剑是刺向孟笑蝶的心口,一剑则刺向她的咽喉!以孟笑蝶目前的状况来看,就算她能躲过心口那一剑,咽喉也会被开一个洞。
  胡铁花虽然有心想救孟笑蝶,但自己也被这如灵蛇般的剑,缠得快喘不过气来。
  眼看着那要命的两剑已刺出,孟笑蝶自己也知道难逃一死,索性的将眼睛闭起,咬紧牙关,准备接受那冰冷的剑锋!
  就在连胡铁花都束手无策的紧要关头时,天池里,忽然激射出四条水柱。
  四条细细的水柱,由湖中射出,射向四个蒙面人的身上。
  “当当……”四声剑刃断裂的声音,夹杂着四声惨叫,四个蒙面人被水柱击中,弹跳了十几步,才狠狠的摔落地面。
  一落地,就再也没有动过,连声音也没有了!
  不,还有一个人在动!
  哦,原来动的人是那紧闭双眼,咬紧牙关的孟笑蝶。她在听到“当”,和惨叫声时,眼睛就已张开。
  所以她还来得及看到水柱将蒙面刺客“射”退十几步这场精采好戏。
  人一摔落地,水柱也跟着消失了,但孟笑蝶和胡铁花还是动也不动的停在原地!
  □                           □                             □
  “天神,一定是天神!”
  孟笑蝶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再看看已有薄雾的天池。
  胡铁花也在看尸体,看尸体上那被水柱射穿的小洞。“飞叶伤人”虽然是很普通的武功,但也要有深厚的内功才行。
  但是能“凝水伤人”,而且能将人身体射穿,还击退十来步远,这要有多深的内功?
  胡铁花转头凝视着湖泊,喃喃地说道:“难道真的是天神?”
  但天神是来保护寡妇村的,难道这四个女人不是寡妇村的人?
  揭开面巾后,胡铁花就听见孟笑蝶大叫了一声。
  “是她们?”孟笑蝶看着已揭开面巾的四个人。
  “她们是谁?”
  “她们是达不拉庙里的四大护法。”
  “是的。”孟笑蝶说:“而且还是艾青的死党。”
  “是达不拉庙的四大护法,又是艾青的好友,那么照理说,天神应该是保护她们的。”胡铁花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为什么天神还会杀她们?难道……”
  难道刚刚解救他们的人不是天神,而是别人?
  那么这个“别人”是谁?
  看见胡铁花这个样子,孟笑蝶当然知道他是在想事情,但仍好奇的问:“你在想什么?”
  “酒。”胡铁花马上回答。
  “酒?你想喝酒?”
  “是的。”胡铁花笑了笑说:“我想喝酒。”

  二

  喝洒的地方就在寡妇村里最热闹的那一条街上,而“有间客栈”是这条街上最热闹的场所。
  胡铁花现在就在“有间客栈”里喝酒,他其实并不是真想喝酒,他只是想借酒来思考一些问题而已!
  认识胡铁花的人都知道他不但是个怪人,也是个妙人。
  他喜欢找楚留香拼酒,喜欢学楚留香摸鼻子,有时还喜欢臭楚留香几句,找找楚留香的麻烦,但只要楚留香真的有麻烦,他立刻就会为他拼命。
  他当然也和楚留香一样,喜欢酒、喜欢女人、喜欢管闲事、抱不平,只不过,他却有件楚留香所没有的烦恼。
  喜欢他的女人,他都不喜欢;他喜欢的女人,却都不喜欢他。
  这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然而这件事却一直深埋在他的内心底处,他从不向人提起这件事,别人当然也就不知道,所以别人一直以为胡铁花和楚留香一样,对女人很有一套。
  □                           □                             □
  离开天池,胡铁花婉拒孟笑蝶的邀请,独自来到“有间客栈”。他此举是为了好好想一想目前这扑朔迷离的状况。
  酒已经喝了两、三瓶了,却还是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胡铁花忽然大口的喝了一杯,然后甩甩头,暂时将这些扰人的问题抛到脑后,以欣赏的眼光,看向窗外人来人往的街景。
  他这一辈子虽然见过不少女人,但同时看到这么多的女人,还是第一次。
  这条街跟城里的没什么两样,各种商店都有,有人在卖,也有人在买。当然呀,看热闹,闲着没事逛街的人是占大部分。
  这些女人在社会上都已被遗弃过一次了,有的甚至于两次、三次……她们的遭遇虽然都可怜,但她们大都很认命,所以她们大致上也活得很愉快、很知足。
  知足常乐!做人如果能看清这一点,那么我敢保证他的日子一定过得很“惬意”的!
  胡铁花也“知足”的笑笑,正准备将目光收回来时,他忽然发现街尾有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拿着皮袋,由一家布店走了出来,布店的女老板还送他到门口,两人寒暄了几句,那个男人才离去。
  寡妇村里会有男人?
  难道这个男人也是和胡铁花一样,是她们特准进来的?
  这个男人来寡妇村做什么呢?
  难道他也和胡铁花一样,是来调查“绑人事件”的吗?
  这个男人缓缓的朝客栈方向走来,边走,边有很多女人向他打招呼,看样子在寡妇村还满熟的。
  等走近了些,胡铁花才看清这个男人很年轻,而且长得还算俊俏。
  这个男人向一个胖女人找过招呼后,转头看胡铁花,并且向他笑了笑。
  他认识胡铁花?
  怎么胡铁花却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个年轻男人笑了笑之后,迈开步子,朝客栈走了进来,并笔直的走到胡铁花的桌前。
  “胡先生,你好。”年轻人很有礼貌的打招呼。“我姓宋,叫宋银来。”
  “宋银来?”胡铁花的脑海中,还是打不出和这三个字有关的资料。
  “我可以坐下吗?”宋银来指了指胡铁花的对面空位。
  胡铁花虽然很讨厌文皱皱的书生,但人家那么有礼貌,他总不能相应不理吧?他也只好“很客气”的请对方坐下,并且为他倒了一杯酒。
  现在胡铁花只希望这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最好能喝个一、两杯。
  宋银来果然没有让胡铁花失望,他很快的拿起杯子,闻了闻说:“这是五十年的陈年竹叶青,好酒!来!胡先生,借花献佛的敬你一杯。”
  一张口,一杯酒就直接下肚——标准酒鬼的喝法,这也是胡铁花最喜欢的喝酒方法。
  “胡先生一定很奇怪我有什么能耐,竟能在寡妇村里自由出入吧?”宋银来含笑的替胡铁花倒酒。
  “你母亲也是……这里的村民?”
  胡铁花本来想说“寡妇”的,但人家那么有礼貌,所以他也就“含蓄”一点了。
  “不……我父亲还健在。”宋银来笑着说:“我能在这里自由进出,是因为我在这里开了一家店。”
  “开了一家店?”胡铁花疑惑的问:“有什么店是她们无法自己经营的?”
  “她们当然是可以自己开的,但是只要她们还想跟外界连络,那么就必须由我们来开。”宋银来有点得意的说:“毕竟这一行我们是老字号了。”
  “贵宝店是……”
  “银庄,来来银庄。”
  “来来银庄?”胡铁花说:“原来是来来银庄的少当家的。”
  “不敢当。”宋银来谦虚的说:“只是子承父业而已。”
  “这一行她们是开不过你的。”胡铁花说:“我想这一行大概没有几家可以比得过你们的。”
  “我们只是诚实待客,信用为重而已!”宋银来得意的笑了,接着说:“但是我们能在这里生根,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们这里虽然禁止外人入内,她们却得时常外出,比如采购用品啦,那时就必须用到钱。”
  ——只要有钱的地方,就一定有来来银庄。
  “所以我是这里唯一可以自由进出的男人。”宋银来看看胡铁花,马上又接口说:“不,胡先生当然是例外的,以您的身分地位,有哪里不能去!”
  “好说!我能来这里不过是因缘凑巧而已。”胡铁花喝了杯酒,接着道:“对了!你常常在这里出入,有两个人不知你认不认识?”
  “只要是这村里的人,大大小小我大概都会认识。”宋银来问:“你说的是哪两位?”
  “艾青和孙小蝶。”
  “你说的是圣女艾青,和狗园的孙小蝶?”
  “对。”
  “我虽然知道艾青这个人,却从未见过她。”宋银来说:“至于孙小蝶嘛,倒见过两、三次面,因为她时常离村到外面走动,所以偶尔会到银庄来存提钱。”
  “那么你觉得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不算很漂亮,不过很有味道,给人的感觉是那一种难以亲近的冷艳型。”宋银来眼眉微挑的边想边说:“还有,她在钱方面的流动性很大,时常会存大笔钱进来,然后又大笔的提出去。”
  “都是她自己存提?”
  “大部分是别人存进去,然后她来提款。”
  “别人存?她提?”胡铁花想了想,又问:“存钱的人都是固定的?”
  “是的。”
  “能不能告诉我,那一个人是谁?”
  宋银来想了想之后,点点头道:“可以!那一个人你也认识的。”
  “我认识?”
  “是的,就是南王府的少爷孟随缘。”
  “是孟随缘?!”胡铁花吃了一惊。
  “是的,每一次都是他,有时候十天半个月的,有时候隔天就来存一次。”宋银来说。
  “存的数目是多少?”
  “都是大笔的。”宋银来说:“少说也都在万两以上。”
  事情是越来越奇妙了,胡铁花觉得有趣极了。
  一个南郡王的小王爷居然会时常存大笔的钱给寡妇村里的孙小蝶用?
  为什么?
  照他们的身分背景看来,应该不会有牵扯才对呀!
  不……不!孙小蝶是孟星魂的妻子,而南郡王也是姓孟,难道孟星魂和南郡王之间有……
  也不对呀!孟星魂是个孤儿,自幼让“高大姐”收养,所以从小就被训练成一个杀手。也因为他是一个杀手,所以他在刺杀孙玉伯的行动中,才有机会认识孙小蝶,也因此他才会背叛组织,和孙玉伯的女儿孙小蝶结婚。
  从种种迹象看来,孟星魂虽然也姓孟,但好像和南郡王的孟应该毫无关连才对!
  可是如果没有关连,那孟随缘为什么会存入大笔的钱,让孟星魂的妻子孙小蝶提用呢?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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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6 17:17: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直到半夜,胡铁花还在想这个问题。
  越想头就越大,头越大就越想再喝酒——这大概是酒鬼的通病吧?
  索性的就爬起,将饭后带回房的酒打开,倒了一杯,仰首就干了。
  酒是喝了,但问题仍在,所以头还是很大。
  一件本来很单纯的事,却越变越复杂!
  胡铁花这时才佩服楚留香,他一向都能将很复杂的事单纯化处理。
  而胡铁花最大的本事,却是将单纯化的事以复杂方法来处理。
  其实胡铁花也很想有老臭虫那种冷静的头脑来分析事情,只可惜他的性子太急,想到东,却忘了西,顾左而不记得右了。
  就以眼前来讲,老臭虫的生死之迷,胡铁花觉得一定是与艾青有关,所以他一心想找艾青。
  可是有了艾青的消息,却又陷入另一个迷雾之中;一环未解,另一环却又扣了上来。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马上离开寡妇村,回到城里,直接去找孟随缘,当面问个清楚。
  只是有问,却未必有答。
  有答也未必都是真实的。
  直到这时,胡铁花才真正“服了”老臭虫。因为只要有老臭虫在,胡铁花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因为老臭虫一定可以在这么“错综复杂"的一团线里,找出那个线头。
  而胡铁花却只能找酒来“麻醉”自己的大脑袋!
  同样是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多呢?
  □                           □                             □
  一壶酒,很快的就被胡铁花“干”光了。
  酒是光了,但他的头却仍然“很大”,所以他已准备下楼叫醒小二,好再买些酒上来喝。
  他也的确有了这样的行动了;他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脚步却没有迈出去,整个人就楞在门口。
  “客官,酒菜送来了。”
  睡眼惺忪的胖小二,端着一盘酒和菜,边打哈欠的边将盘子递给两眼发直的胡铁花,然后再直打哈欠的将房门关上。
  等胖小二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楼梯间,胡铁花还愣在门口。
  如果不是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胡铁花大概会在门口站到天亮!
  “那个盘子虽然不是很重,但老是这样端着,手也会累呀!”
  这是个女人声音,而且铁定是个如花美眷。
  胡铁花已经猜到她是谁了。
  除了她之外,寡妇村里有谁能懂得他这种男人的“优点”呢?
  “我正想去找你,没想到你……”
  “自己送上门了。”
  胡铁花没有答话,但笑声中却有得意的音调。
  “只可惜我不是‘她’。”
  “你不是?”
  “你一回头不就知道了嘛!”
  回头,当然要回头!
  可是一回头,胡铁花整个人又楞住了。
  站在他眼前的,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漂亮的女人,只是她不是“她”!
  “想不到吧?”
  胡铁花笑了,他在笑容当中,暗暗的将心里的讶异收藏了起来。
  “真想不到……想不到你居然会来这个地方。”
  “我不是‘来’而是‘回’,回到这村子。”
  “你是这村子里的人?”
  “我不但是这村子里的人,而且是在这里长大的。”胡铁花这下子不但楞住了,而且还大吃一惊。
  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什么每件事情都让胡铁花料想不到,而且都令人吃惊?
  难道今天是太阴在位?听说月圆时,每个人的行为都会变得怪怪的。

  四

  窗外的月很圆,今天好像是十五。
  微风轻轻的从窗外溜了进来,轻轻的拂过那个漂亮的女人,轻轻将她身上那股带有樱花的幽香送到胡铁花的鼻中。
  “你是在寡妇村长大的?”
  “不可以吗?”她的笑容也如樱花般的美丽。
  “接下来你是不是想问我的母亲是谁?”
  “好像是的。”
  “我的母亲很漂亮,也很温柔,更会烧一手好菜,有时也会在黄昏时斟上一杯酒,温柔的陪我父亲喝上一杯。”她的
  目光中,有一丝幻想的光芒。“她也会时常在半夜里抱着我,轻轻的说些童话故事给我听。”
  这是每个小孩梦想中的母亲!
  “我的童年本来应该是这样子的,”她目光中的那一丝幻想,仿佛破灭了。“但是却被一个人破坏了,所以我从小就没有看过父母,连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
  她的眼睛很大,却仿佛有点泪痕,她深深的注视着胡铁花。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找那个破坏我家庭的人?”她说:“除了报仇之外,我还想问出我的父母到底是谁。”
  又是一个典型的报仇故事!
  现在虽然已是深夜了,但是还有很多灯光未灭,而在每一盏灯火之下,都有一个故事——有喜、有悲、有欢乐、有哀伤、有生离、也有死别……不管你是属于那一种故事的,你还是必须活下去。因为人生本来就是由这些故事组合而成的。
  □                           □                             □
  胡铁花看着眼前这位如樱花般的女人,她不但美丽,而且生命正年轻。
  她本应该快快乐乐的编织着少女的梦,但是她的眉宇间,却深锁着仇恨。
  所以她虽还年轻,却已经历尽了人事的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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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7 17:24: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集 无恨

  “支持我活着的最大原动力,就是‘仇’!”
  “我从小就是用‘恨’养大的!”
  “所以我的名字就叫‘无恨’!”
  “不是‘无’恨,而是‘无与伦比的’恨!”


  第一章 活在“恨”里的人

  一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找那个破坏我家庭的人?”
  “应该!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胡铁花淡淡的说:“但是那个人的后代是不是也应该来找你报仇呢?”
  “冤冤相报何时休?冤仇宜解不宜结;这个道理我懂。”
  她说:“但是这些话都是那些吃饱撑着的文学诗人。待在一个很温暖优渥的家里写出来的。”
  胡铁花没有话说了,毕竟他不是她,他当然无法了解她心中的“恨”。
  “既然你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那么你怎么会有姓呢?”胡铁花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姓西门?”
  这个如樱花般的女人当然就是西门无恨。
  ——一个还不到一岁的婴儿,被一条沾满血的布巾包着。
  ——这个婴儿就被丢弃在一条小溪旁,她的怀里还藏着一条手巾,是用鲜血写成的遗书。
  ——这个几乎快饿死的婴儿,后来被一名钓鱼的老人拾获了。
  ——于是这名被“血”包围的婴儿,终于有了一个“家”,也有了她的“姓”。
  这名婴儿就是西门无恨。
  □                           □                             □
  “那个爱钓鱼的老人姓西门,他叫西门什么?”胡铁花问。
  “我不知道,我都是叫他西门老爹。”西门无恨说:“我当然曾经问过他好几次,但他都只是笑一笑。他笑着告诉我,姓名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就像他帮我取名为“无恨”,就是希望我心中无恨。”
  西门?
  当今武林之中,有那一位高手是姓西门的?
  为什么钓鱼老人一定是高手?
  如果不是高手,又怎么会看破红尘?
  如果不是高手,又怎么会调教了像西门无恨这样的女人来?
  “他的确是个高手,我的这些武功也只不过是他的十分之一而已!”西门无恨说他也的确是看破红尘了,所以才会归隐在深山里。”
  “你的话里有一点矛盾。你刚刚说你是在寡妇村里长大的?”
  “是的。”
  “而你是被那名钓鱼的老人养大的?”
  “是的。”
  “那么那名钓鱼的老人一定是女人了?”
  “怎么可能呢?他是道道地地的大男人。”
  “如果他是个男人那么你怎么可能在寡妇村里长大呢?”
  西门无恨笑了。
  这一笑,终于让胡铁花在她脸上看到了少女的纯真。
  “这就算是我的一个小秘密,将来也许有机会,我会告诉你。”
  “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破坏你家庭的人是谁?”
  “你不问,我也会告诉你的。”
  西门无恨从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的小袋子,然后再缓缓的打开袋口,轻轻的从里面拿出一条很旧的手巾。
  上面的血迹都已成为褐色斑点了。
  西门无恨看了看手中的血巾之后,才交给胡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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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7 17:25:09 | 显示全部楼层


  “此婴父母为楚留香所杀!”
  “这是用鲜血写成的十个字!
  但是让胡铁花感到休目的是“楚留香所杀”这五个字!
  “我知道你和楚留香的交情,我也知道你绝对不相信楚留香会做出这种事。”西门无恨注视他,接着说:“但是你要注意到,在你手上的不是遗言,而是血淋淋的控诉!”
  胡铁花没有说话,他只是很慎重的将那条血手巾再折起来。
  “这二十年来,我在寻找楚留香的过程中,也听到不少关于他的事,我虽然没有见过他的人,但我相信他的为人和传说中差不了多少。”西门无恨说:“就算他一生中做了一百件好事,只要这一件做错了,那么他就是我的仇人!”
  胡铁花默默的将折好的血巾放入丝绒袋里,然后交还给西门无恨,才开口:“所以你才假冒他的手法,做下盗夜明珠的事?”
  “这二十年来,不管我费尽多少心血,也始终找不到楚留香,但也让我东凑西拼的勾出一个轮廓来。”西门无恨说:“二十年前,你和楚留香参加了金老太太的八旬大寿,在宴会中,楚留香认识了张洁洁,从些楚留香整个人都变了。”
  “不是变了,而是做了傻瓜。”胡铁花笑了笑说:“不管男女,只要陷入了两性事情,就一定会成为傻瓜。”
  “你最后一次和楚留香碰面,是在小野店里,你们一直喝到天亮。”西门无恨说:“然后从此就再也没有楚留香的消息了。”
  “你查得可真清楚,就好像当年你也在场一样!”胡铁花笑着说。
  “那位张洁洁是姓麻的一家人,楚留香在小野店和你分开之后,就是去找那个神秘的家族。”西门无恨说:“你所知道的事,大概也只到此而已,对不对?”
  “难道你还有最新内幕吗?”
  “没有。”西门无恨回答着:“但我跟你一样都相信楚留香一定能找到那个神秘家族。”
  否则他怎会一去不返呢?
  “但我也绝对相信楚留香一定不住久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人,我也很了解楚留香。”西门无恨说:“楚留香一定过不惯那种幸福太平的日子,就算他真的很爱张洁洁也一样。”
  这倒是真的,胡铁花也认同这一点。一个云游四海、笑傲江湖的人,就算他真心爱上一个女人,也不会和那个女人厮守在一个地方。
  他一定希望他的女人能够陪他再继续谈笑人间!
  只是楚留香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
  “如果我是张洁洁,我也一定会这么做。”西门无恨凝视着窗外的远方。
  “怎么做?”
  “女人都是很自私的,她们都希望能够完全的独占一个男人,是不是?”
  胡铁花没有回答,这本是一个每个人都知道答案的老问题,千年以前就有人问过了,我敢保证万年之后,还是有人会再问。
  只要这个世上还有男人和女人!
  “但是爱上像楚留香这样的男人,不是女人的幸福,而是女人的悲哀。”西门无恨的眼底深处慢慢的涌起了一个梦境。
  一个已迷惑她二十年的梦境!
  梦中有一男、一女!
  女的先对男的说:“你好像瘦了些?”
  “还是瘦些的好。”男的笑着回答我本来就一直担心会发胖。”
  “你的话好像也比以前少了些?”
  “你难道会喜欢我变成很多嘴的长舌男吗?”
  “你来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
  “哦?”
  “你是不是觉得这一个月特别长?”
  男的没有回答,他只是握起女的手说:“你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女的也没有回答,她忽然低下了头,沉默了很久,才又开口道:“我知道你过不惯这种日子,所以才会变成这样子,再这样下去,你总有无法忍受的一天。”
  “谁说的?”
  “这个世上还有谁比我跟你更接近?还有谁比我更了解你?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女的笑了,却笑得很凄凉。“我当然知道你很爱我,正如我爱你一样,所以我才希望能够留住你,希望你在这里也能和以前同样的快乐。”
  “我是很快乐。”
  女的对他摇摇头说:“我本来也以为自己是对的,现在才知道错了,而且错得很厉害。”
  “为什么?”
  “因为你本来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本就没有人能够独占你。”
  “我不懂。”男的在装糊涂。
  “你应该懂的。”女的叹了口气说:“因为除了我之外,世上还有很多人也跟我同样的需要你;我虽然不愿意离开你,他们也同样的不能离开你。”
  “你是说我那些朋友?”男的也笑了,但笑得也很悲凉。
  “你放心,没有我,他们也一样会活得很愉快的。”
  “不仅是你的朋友,还有许许多多别的人……”女的说:“那些需要你去为他们解决困难和痛苦的人。”
  “你以为我应该为别人而活?”
  “我不是这个意思。”女的又沉吟着,但马上又接着说:“无论谁活在这个世界上,都应该活着有乐趣、有意义是不是?”
  “是。”
  “有种人只有在帮助别人的时候,他才会变得有乐趣、有意义,否则他自己的生命也会变得全无价值。”
  “你以为我是这种人?”
  “你难道不是?”
  男的说不出话来了,但女的却还有话要说。
  “女人都是自私的,我本来也希望能够完全独占你,可是你这样下去,渐渐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变成不再是楚……”女人黯然的说:“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我也不再喜欢你了。”
  “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一定要等到那一天呢?”女人怅然的接着说了这些话。
  “你的意思是……”
  “所以我觉得应该让你走。”女人说:“因为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不应该太自私,不应该用你的终生痛苦来换取我的幸福。”
  女人上前轻抚男人的脸,柔声的又说:“也许这只不过因为我现在已长大了,已懂得真正的爱是绝不能太自私的。”
  男人也轻抚着女人的脸说:“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为什么不能?有很多女人岂非都是一个人留在家里的?她们若跟我一样自私,这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的英雄和伟人呢?”女人说:“我为什么就不能学学那些伟大的女人?我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的丈夫到外面去帮助别人呢?”
  男人刚想回话,女人又马上打断了他:“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忽然肯放你走?”
  男人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女人一定会告诉他。
  “因为我知道以后绝不会再觉得寂寞。”女人的眼神,忽然闪着光辉。“因为我知道你走了以后,还是会有人陪着我。”
  “这个人是谁?”男人忍不住的问。
  “你的孩子。”女人脸蛋红了。
  “孩子?我的孩子?男人整个人几乎跳了起来,兴奋的叫道:“你已有了我的孩子?”
  “是的……是的……是……的……”
  女人的声音一直在回荡着,由大逐渐变小,逐渐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
  这时,梦已了,人也醒了。

  三

  这是一直困扰着西门无恨的梦!
  廿十年来,几乎天天都会梦见这个梦。
  起先,她不知道梦中的女人和男人是谁,慢慢的,慢慢的,她一点一点的知道,梦中的一男和一女是谁了。
  她虽然没有见过楚留香和张洁洁,但她绝对相信,梦中的男人和女人就是楚留香和张洁洁。
  只是她不懂,她为什么会一直做这个梦呢?
  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但梦中的男人和女人,却又是那么的清晰,难道这是……
  难道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在暗中帮助她,帮助他好认得……认得仇人的长相?
  □                           □                             □
  “所以我相信楚留香后来一定离开了张洁洁。”西门无恨将目光由远方收了回来。
  胡铁花也相信。
  只是他既然离开了,那为什么会没有回来找老朋友?
  为什么?
  “其中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西门无恨说:“否则以楚留香的为人和个性,他既然离开了张洁洁,就一定会来找你。”
  这一点胡铁花也相信,只是……
  只是楚留香发生什么事?
  有什么事能难倒楚留香的?
  有什么事能让楚留香离开他心爱的女人,和他最喜欢的朋友?
  这些问题又令胡铁花的头大了起来;不过有一件事,他是敢肯定的,楚留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绝对还活着。
  一定还活着!
  就是因为相信这一点,所以胡铁花才能再支撑着,否则他早已垮了。
  □                           □                             □
  胡铁花一直到三杯酒下肚后,才将思绪整理出一个方向来。在他喝酒、沉思的当中,西门无恨一直没有打扰他,她只是静静的坐着、静静的看着。
  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找出楚留香的人,只有胡铁花一个人。
  胡铁花又倒了第四杯酒,却没有拿起来喝,他只是双眼盯着酒杯,然后问西门无恨:“你既然是在寡妇村长大的,而且又对我和楚留香二十年前的事知道得很清楚,那么你一定知道艾青这个人。”
  “我当然知道。”西门无恨说:“二十年前,若不是她在大寿宴上放了一个屁,楚留香又怎么会认识张洁洁?”
  “那你知不知道她就住在寡妇村里?”
  “我当然也知道。”西门无恨说:“她不但住在村里,而且是寡妇村里的圣女。”
  胡铁花忽然抬起头,看着西门无恨。“既然这些事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去找艾青?难道你不知道她也是姓麻的那一家人?”
  西门无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双眼注视着胡铁花,反问他:“你知不知道当圣女的最主要条件是什么?”
  “我听说过了,有二个条件……”
  “不是那两点。”西门无恨说:“能当上圣女的最主要条件,就是她必须是个白痴!”
  “白痴?”胡铁花整个人差一点跳了起来。“你是说艾青是个白痴?”
  西门无恨点点头说:“否则我为何不去找她呢?”
  白痴?
  艾青居然已变成了白痴?
  这是怎么一回事?胡铁花刚想再问时,他忽然看见西门无恨的脸色变了一下,然后就看见她整个人飞了起来,迅速的飞出窗外,消失在黑暗中。
  胡铁花正想叫住她时,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胡大哥,胡大哥,你睡了没有?”
  一听到这个声音,胡铁花就知道敲门的是苗幽兰。
  她现在来干什么?
  虽然她来得不是时候,不过,胡铁花也有些事想问她,有些事只有她才能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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