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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孤鶴

[入库] 秦红《过关刀》【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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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22:05: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一章 地心鬼雷义士血



楚云彪和贾谷兰默然相视,彼此心中都怀着悲哀和歉疚,但是现在他们又不能不把哀伤压抑在心中,把「笑容」挂在脸上。
杜敬堂一挥手道:「走,都到广场上去!」
一行人来到城中的广场上时,只见那「百八十个卫敎军已停止演练红沙阵,分两队肃立于场上。
二圣敎主立在中间。
大圣君面寒如冰!
杜敬堂上前禀报道:「启禀敎主,逃走的是金盾帮兄弟毕长雄,已中地心鬼雷而死,现在尸体带到,请敎主定夺。」
大圣君冷冷道:「你退下!」
杜敬堂恭应了一声「是。」退到一旁,垂手恭立。
大圣君双目一抬,神情威严地道:「昨天那个小头目叫甚么姓名?」
二圣君道:「他叫伍必信。」
大圣君视线投向金盾帮的二十一个兄弟,厉声道:「伍必信何在?」
楚云彪硬着头皮走出来,施礼道:「卑职在此。」
大圣君浓眉一扬,冷笑道:「你身为小头目,竟不能管束兄弟而让其逃走,该当何罪?」
楚云彪低头悚声应道:「卑职知罪,请敎主处置。」
大圣君喝道:「来人!」
「在!」
一名衞敎军应声上前,听候差遣。
大圣君道:「取杖来!」
那名衞敎军应是而去。
杜敬堂走上一步,拱手道:「敎主请听属下一言如何?」
大圣君沉声道:「你要替他求情?」
杜敬堂道:「是的,因为——」
大圣君截口道:「不行!」
杜敬堂顿了顿,又恭声禀道:「敎主请容禀,毕长雄逃走之前,伍必信正请求属下免了他头目的职责……」
大圣君「噢」了一声,注目问道:「理由是甚么?」
杜敬堂道:「他怕管不了他的兄弟,怕有人逃走而受敎主责罚。」
大圣君干笑了一声,道:「哼,他倒也有先见之明!」
杜敬堂道:「他在金盾帮中的地位亦不高,如今提升他为头目,自然难有慑服众人之力,所以敎主若处罚他,似乎……」
大圣君一摆手,截口道:「好了,别说了,本敎主姑且饶恕他这一囘便了。」
杜敬堂连忙囘对楚云彪说道:「伍必信,还不快向敎主谢恩!」
楚云彪躬身一礼,道:「谢敎主开恩。」
大圣君沉哼一声道:「以后要特别注意,发现那一人情緖不稳定,立即报告西门统领或杜关主,知道么?」
楚云彪道:「是的。」
大圣君朝金盾帮的二十个兄弟走上三步,一指竹篮中毕长雄的残肢,厉声笑道:「你们看看,这就是逃亡者的下场,昨天二圣君早就警告你们了,这座飞豹关如今已是铜墙铁壁,谁妄想逃走,谁就会落得粉身碎骨,你们若是活得不耐烦,尽管便逃亡吧!」
二十个金盾帮兄弟人人神情严肃,默然不语,但是可以看出他们内心的悲愤。
大圣君道:「西门统领。」
西门海应声道:「卑职在!」
大圣君道:「带下去!」
X X X
次日上午,楚云彪又带领金盾帮二十个兄弟在城上站岗,而贾谷兰也在樊小琼的陪伴下,又到城上来了。
贾谷兰远远看见楚云彪走来,便拉住樊小琼,悄声道:「樊姑娘,咱们已相处了两三天,小妹觉得咱们个性相近,就像亲姐妹一样,可以无话不谈了,妳说是不是呢?」
樊小琼点头笑道:「不错,不瞒妳说,奴家刚见到妳的时候,觉得妳有些不顺眼,现在却愈看愈顺眼了。」
贾谷兰道:「妳肯不肯把小妹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
樊小琼道:「要是妳愿意,咱们就结拜为姐妹,岂不更好?」
贾谷兰喜道:「那好极了,眼下小妹心里有件事情,想说出来请敎姐姐……」
樊小琼道:「何事?」
贾谷兰道:「小妹说了出来时,姐姐可不要笑我。」
樊小琼道:「不会,妳说吧!」
贾谷兰看了业已走近处的楚云彪一眼,佯作羞涩地道:「姐姐!那伍必信的人品如何?」
樊小琼一怔道:「他么!奴家觉得他……还不错,就是年纪稍嫌大了些。」
贾谷兰羞笑道:「小妹却觉得他很好……」
樊小琼吃吃笑道:「妳喜欢他?」
贾谷兰忙道:「小声一点,被他听去了多难为情!」
樊小琼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家去跟他说说如何?」
贾谷兰道:「不要……」
樊小琼道:「他知不知妳对他有情?」
贾谷兰点点头道:「大约有些明白了。」
樊小琼道:「怪不得看见妳上城,他就走了过来,妳想跟他谈谈么?」
贾谷兰点头含羞说道:「是的,就怕姐姐不答应。」
樊小琼笑道:「傻丫头,姐姐我怎么会不答应呢!」
她说到这里,转头向楚云彪招呼道:「伍必信,你过来一下!」
楚云彪正想和贾谷兰谈谈,闻言快步走近,拱手一揖道:「樊堂主有何吩咐?」
樊小琼一指贾谷兰笑道:「贾姑娘要和你谈话,你们谈吧!」
说罢,转身靠上城垛,表示不加干涉。
贾谷兰见她不肯走开,便附上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樊小琼听了「哈哈」一笑,移步走开去了。
楚云彪颇为迷惑,传音问道:「妳跟她说了些甚么?她怎么肯让咱们私下交谈?」
贾谷兰玉脸微泛红霞,传音答道:「我问她:要是她跟二圣君幽会,喜不喜欢有人在旁监视?她听了深觉有理,,所以就走开了。」
楚云彪失笑道:「嘿,妳竟告诉她咱们要谈情说爱么?」
贾谷兰道:「只有如此,她才肯让咱们私下交谈。」
楚云彪点点头,神情变为严肃,说道:「毕长雄死得太惨了,咱们应该事先打听淸楚才对……」
贾谷兰黯然道:「是的,我知道二圣敎主利用我爹控制众兄弟,那里知道城外四周有那样可怕的布置。」
楚云彪道:「那种所谓『地心鬼雷』非常可怕,我已关照众兄弟不可私自逃走;但是我有一种忧虑,野枯佛及少林武当两派人物不日可能会到,他们不知城外的地下埋设『地心鬼雷』,一旦来了,必定会造成惨重的伤亡,须得赶快想办法通知他们才行!」
贾谷兰道:「我也是这么想,不仅是野枯佛及少林武当两派人物,说不定野枯佛还会把田舍郞那等人带到此地,所以非得火速通知他们不可,但是如何去通知他们呢?」
楚云彪道:「不能再叫兄弟们去冒险,我看只有由妳去了。」
贾谷兰沉吟道:「我么……」
楚云彪道:「是的,妳本来已恢复自由之身,这次是妳自己请求留下来的,那天听二圣君的口气,好像妳若要走,随时可以离开。」
贾谷兰道:「现在若去请求离开,只怕他们会起疑。」
楚云彪道:「不怕他们起疑,只怕他们不肯放行。」
贾谷兰沉忖有顷,道:「好吧,我去请求看看,但要是他们肯放我出去,我如何能够分身去通知少林武当及田舍郞等人?」
楚云彪道:「妳单独一人,自然无法走三个地方,离开飞豹关后,先找几个亲友帮忙,请他们潜伏于西梁山附近,若见野枯佛及少林武当的人到来,就把此地的情形告诉他们,妳则火速赶往九华山见田舍郞等人,与他们共商攻破飞豹关之策。」
贾谷兰注目低声问道:「你打算攻破这座飞豹关?」
楚云彪点头道:「是的,等二圣敎主走了后,咱们里应外合,先将此关破了,然后再去攻击东梁山的飞狐关,我觉得二圣敎实力虽然强大,但五关分处五地,实力分散,似可一一击破。」
贾谷兰道:「一旦攻破此关,你想二圣敎主会对我爹怎么处置?」
楚云彪道:「令尊业已迷失本性,二圣敎主绝不会责罚他的。」
贾谷兰道:「兄弟们呢?」
楚云彪含笑道:「此关的兄弟叛变,他们总不会去处罚其他四关的兄弟吧!」
贾谷兰又沉思半晌,点了点头道:「好,我离开此地之后,要怎样跟你保持连终?」
楚云彪擧手一指城外远处的一座山头,道:「那座山头,距此约有半里之远吧?」
「嗯。」
「如果妳站在那座山头上;我则站在此处,咱们同时拿一面镜子对照,大槪可以彼此看见镜子反射的光亮……」
「好主意!」
「那麽,每天晌午时分,咱们就以镜子互通消息,识别讯号如下,妳把镜子左右移动五次,即表示带人到了;我把镜子上下移动三次,表示可以进攻,停止不动,表示不可以进攻……」
两人正商谈间,樊小琼忽然走了过来,笑嘻嘻道:「喂,谈够了没有?奴家瞧你们卿卿我我的,好亲热嘛!」
贾谷兰突然一扭娇躯,一跺足,悻悻地道:「姐姐,咱们走!」
说着,向城门那边走去。
樊小琼愕然道:「怎么啦?」
楚云彪苦笑道:「樊堂主请劝劝她,卑职才疏学浅,实在不敢高攀!」
樊小琼恍然省悟,不由双目一瞪道:「哼!贾姑娘看上你,是你的造化,你竟敢拒绝了她,眞是傻瓜!」
说完,也跟着贾谷兰走了。
她们下到城下,贾谷兰靠在城墙下,假作悲泣,樊小琼连忙安慰道:「别伤心,我的好妹妹,天下的好男人多得很,他不喜欢妳,总有别的男人喜欢妳!」
贾谷兰掩面飮泣道:「姐姐说得是……」
樊小琼道:「其实啊!奴家瞧他并不怎様好,年纪大一倍不止,人又长得不英俊,这样的男人俯拾即是,一点不稀罕!」
贾谷兰破涕为笑道:「对,小妹要去找个年轻又英俊的男人,叫他伤心伤心!」
樊小琼问道:「到那里去找?」
贾谷兰道:「城外!」
樊小琼一呆道:「城外?」
贾谷兰点头道:「是的,城外才有又年轻又英俊的男人。」
樊小琼惊愕道:「妹妹,妳是说要离开这飞豹关?」
贾谷兰又点头道:「正是,小妹要去见二圣君,马上离开这伤心之地!」
樊小琼发慌道:「不,不要出去,妳出去之后,奴家就没有伴儿了。」
贾谷兰笑道:「姐姐喜欢和小妹在一起?」
樊小琼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全关之中,奴家现在就只喜欢妳一个,妳若走了,奴家到那里找人谈心呢?」
贾谷兰道:「但是妳若老和小妹在一起,就没有机会接近二圣君了。」
樊小琼一哦,喃喃道:「妳看奴家眞配得上二圣君么?」
贾谷兰道:「绝对配得上!」
樊小琼道:「既然如此,他为何老是不理人家呢?」
贾谷兰道:「妳没有用功夫嘛!」
樊小琼问道:「好妹妹,妳说奴家该如何用功夫?」
贾谷兰笑道:「多找机会接近他,多向他暗示,一次不成,再来一次!」
樊小琼不觉神往地道:「嗯,有道理,奴家缠住他不放松,总有一天,他会拜倒在奴家的石榴裙下!」
贾谷兰乘机说道:「现在带小妹去见二圣君好么?」
樊小琼欣然道:「好,妳跟奴家来!」
她领着贾谷兰进入城中那座新建的殿阁,嘱贾谷兰在殿上等候,她则入内通报。
不久,二圣敎主出来了。
今天是二圣君作主,故向前走的是二圣君,往后退的是大圣君,他们在殿上两只特制的鼓凳上坐下,二圣君开口道:「贾姑娘,樊堂主说妳想离开了?」
贾谷兰道:「是的。」
二圣君面露诡笑道:「妳要离开此处的理由是甚么?」
贾谷兰道:「我住腻了。」
二圣君嘿嘿一笑道:「只怕不是吧?」
贾谷兰道:「敎主一定要我申述理由才准我离开么?」
二圣君道:「哼,妳不说,本敎主也明白,昨天那个毕长雄跳城逃走,是妳指使的,妳要他去找人求援,后见毕长雄被『地心鬼雷』炸死了,知道不能再叫你们的兄弟出去,因此决定亲自出去了,对不对?」
贾谷兰冷冷一笑道:「你堂堂一位敎主,实不该这么多疑。」
二圣君冷笑:「本敎主说错了么?」
贾谷兰道:「是的,我只想出去走走,说不定有一天还会囘来呢。」
二圣君冷冷道;「妳决定出去的话,本敎主也不阻止妳,但是妳走出飞豹关之后,就不准妳再囘来了!」
贾谷兰道:「为甚么?」
二圣君道:「因为本敎主不怕妳带走关中的任何秘密,却不愿妳暗通外敌之后,再返关中里应外合,干出顚覆本敎的勾当!」
贾谷兰道:「家父正在你们手里,我能作甚么呢?」
二圣君道:「这可难说了。」
贾谷兰道:「我还是想出去走走。」
二圣君道:「可以,但永不得再来,来了就把妳视为敌人!」
贾谷兰道:「这太不公平了,家父在这里,我难道不该囘来见家父?」
二圣君道:「过几天,等螳螂王,苦行僧,饕餮大仙等人囘到此关之后,本敎主便要离此他去,所以妳囘到此处也见不到令尊。」。」
贾谷兰问道:「那么,假如敎主转往飞狐关,我可否去飞狐关见家父?」
二圣君摇头道:「不行,总归一句,妳一旦离开本敎之后,就永无再见令尊之日了。」
贾谷兰苦笑了笑道:「哼,敎主口中答应让我离开,原来是假的,原来还是要迫我永远都留在贵敎!」
二圣君道:「不,本敎主不让妳囘来,是为了本敎的安全!」
贾谷兰道:「看情形,我必须要永远留在贵敎或永远离开家父上作一选择了。」
二圣君冷冷一哼,道:「不错,妳仔细考虑一下吧!」
贾谷兰缄默不语,假作考虑了一阵之后,毅然道:「我要离开!」
二圣君冷笑道:「好,本敎主立刻派人送妳出关,但请记住,若要性命,不准再来!」
说到此,转对樊小琼说道:「樊堂主,去请杜关主来一下!」
樊小琼检袵二幅,妩媚地道:「是。」
扭着胖腰出殿而去。
未几,假圣人杜敬堂到了。
二圣君道:「杜关主,贾姑娘说要离开本敎,你带她出关去吧!」
杜敬堂躬身应是,随即转对贾谷兰道:「贾姑娘请随我来。」
贾谷兰道:「在离去之前,我可以去见见家父么?」
二圣君道:「可以。」
于是,她随着杜敬堂出殿,来到殿左一座屋院中,只见父亲和白鹤眞人,巨无覇二人呆坐厅上,三人仍像三具木偶,一言不发。
杜敬堂在厅门口站住,含笑道:「贾姑娘,令尊恐怕不能跟妳交谈。」
贾谷兰道:「我知道,我只想进去看看他老人家。」
杜敬堂笑道:「那就进去吧!」
贾谷兰走入厅中,向父亲跪下,蹙然说道:「爹!」
金盾老人木无表情,恍似未闻未见。
贾谷兰想到此番离开之后,可能眞的再见不到父亲,不禁泣然泪下,哽咽道:「爹,女儿要走了,您老人家请多保重!」
居中而坐的白鹤眞人突然开口道:「贾姑娘何处去?」
贾谷兰一怔,抬头惊讶地问道:「眞人,您醒了?」
白鹤眞人点点头,无力的答道:「是的,贫道今天休假,所以不必飮圣酒……」
语声微顿,继之苦笑道:「不过,虽然不必飮圣酒,却必须飮下另一种名酒『蚀骨露』的东西,它会使人暂时失去功力!」
贾谷兰「哦」了一声道:「这是说,眞人不轮値担任关主的时——」
杜敬堂擧步入厅,截口笑道:「贾姑娘,妳是来辞别令尊的,怎么和他谈起来了?」
白鹤眞人微一冷笑道:「杜敬堂,你也太小家气了,这件事已非秘密,谈谈又有何妨!」
杜敬堂干笑一声,说道:「谈了对你又有何好处?」
白鹤眞人冷冷道:「贫道难得有一天淸醒,很想和人聊聊。」
语至此,囘对贾谷兰问道:「贾姑娘眞的要离开此地了么。」
贾谷兰答道:「是的。」
白鹤眞人微笑道:「很好,妳留此实无益处,早就该走了!」
贾谷兰道:「希望眞人多照顾家父。」
白鹤眞人颔首道:「好的,贫道淸醒的时候,自然会照顾令尊,但敎主过几天就要离开此前往飞狐关了,届时令尊须随敎主前去,不在这里了。」
杜敬堂笑道:「你说得太多了吧?」
白鹤眞人道:「这已不是秘密,如果敎主怕人知道他的行踪,也不会在风云坪上约见少林武当二派掌敎了。」
杜敬堂道:「贾姑娘,咱们走吧!」
贾谷兰便向父亲磕头拜了几拜,然后再向白鹤眞人和巨无覇行了一礼,起身随他出厅,往城门口而来。
杜敬堂领着她来到城门下,命人牵来一匹马,然后取出一方黑带,笑道:「贾姑娘,老夫必须绑着妳的眼睛,然后妳上马坐着,由来老夫牵马带妳出去。」
贾谷兰道:「这是何意?」
杜敬堂道:「城外有一条路线没有埋设『地心鬼雷』,我们不能让妳知道那条路线啊!」
贾谷兰心中已有破坏「地心鬼雷」的办法,故也不在意,点头道:「有道理,你来绑好了。」
杜敬堂于是用黑带绑住她的眼睛,然后扶她上马,随即牵马出城。
贾谷兰坐在马上,只觉马行忽左忽右,曲曲折折而下,不禁发笑道:「杜关主,你不怕我记住路线么?」
杜敬堂哈哈笑道:「不怕,这城外四周遍布『地心鬼雷』,妳纵然记住路线的十分之九,只要踏错一步,仍将被炸得粉身碎骨!」
贾谷阑道:「我可不相信会有这许多『地心鬼雷』,你看这城外如此濶,若要使进犯的敌人一一被炸,那至少要埋设一万颗『地心鬼雷』以上,你们有这么多的『地心鬼雷』么?」
杜敬堂道:「有!」
贾谷兰听他说得很肯定,也不禁暗暗心惊,说道:「果眞如此,那麽,只怕有许多武林人要遭殃了。」
杜敬堂道:「不错,不出一个月之间,将有许多武林人会死在此处。」
贾谷兰问道:「杜关主说的是那些人?」
杜敬堂笑道:「恕不奉告。」
贾谷兰心知他说的多半是少林,武当二派之人,当下也不点破,改变话题问道:「还有多少路要走?」
杜敬堂道:「快了。」
迤逦行约半里,他才停住脚步,说道:「好了,贾姑娘可以把眼上的黑带解下来了。」
贾谷阑依言解下黑带,擧目四望,发现仍在西梁山中,但距飞豹关已有半里之遥,当下把黑带扔还给他,下马道:「由此下山,沿途没有『地心鬼雷』了么?」
杜敬堂道:「没有了。」
贾谷兰道:「那么,我要走了。」
杜敬堂含笑问道:「贾姑娘打算去何处?」
贾谷兰微笑道:「恕难奉告。」
语毕,姗姗下山而去。
杜敬堂目送她走出很远之后,才上马坐定,缓缓朝山上驰囘。
行不多远,只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迎面飞奔而至,杜敬堂勒住坐骑,问道:「王鹏,你欲去何处?」
被称为王鹏的中年人士住足拱手道:「囘关主,属下奉圣君之命,欲往跟踪贾谷兰。」
杜敬堂笑道:「很好,行动要小心,那丫头很刁钻精灵呢?」
王鹏道:「属下会小心的。」
杜敬堂道:「快去吧!」
王鹏应了一声,即由他的身边穿过,向山下赶去。
他拔步疾赶一程,已看见正在山径上行走的贾谷兰,当下放慢脚步,远远跟踪着。
将近山下的江畔时,忽见贾谷兰身形一闪,意入一片树林中去了!
这个奉命跟踪的王鹏看得心中一惊,暗忖道:「不好,莫非被她发现了。」
当即弯身疾步追去。
追到树林外,他提轻脚步,小心翼翼的走入林中,运目搜视,一眼瞥见贾谷兰站在十几丈外的一株矮树下,不知在干些甚么,心中暗暗纳罕,当下不敢再欺近,蹲在草丛中窥视着。
足足等候了一刻之久,但见贾谷兰仍站立在原处,一动未动!
王鹏不禁起疑,忍不住移动脚步,悄悄走上数尺,想看淸楚一些。
他果然看淸楚了。
看得他跳脚大叫上当。
原来,他看到的贾谷兰,其实只是一件披挂在矮树上的衣裳!
X X X
贾谷兰沿着山麓全力向西南方向飞奔。
她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决定先赶去九华山见田舍郞等下。
因为,九华山距离飞豹关最近,只有三百余里路程,而少林武当都远在千里以上,她大可先赶到九华山会见田舍郞等人,然后再找人去通知少林武当二派掌敎,在时间上来说,仍然绰绰有余。
现在最使她担心的只有一个人,即是野枯佛,他三天前在风云坪上现身救走武当玉眞子,必然知道飞豹关就在西梁山上,他可能随时会去飞豹关踩探,也就极易踏中「地心鬼雷」而被炸死!
但是,她对此无能为力,只有在心中祈祷野枯佛不要去涉险了。
她使尽全力向前奔驰,恨不得背生双翼,一下飞到九华山。
那知正飞奔间,蓦闻附近山林中有人叫道:「咦,那不是余姑娘么?」
她心头陡地一震,立时刹住脚步,旋身错掌护胸,喝问道:「甚么人?」
一条人影,由数丈外的一山中飞了出来。
他,不是别人,玩铃子是也!
贾谷兰一见大喜,喊道:「是你——玩铃子!」
继之,又有数人由林中现身而出,他们是田舍郞、葛大宝、悟明和尙和小淘气窦三!
都是她急欲见到的老朋友!这眞是她万料不到的事情,田舍郞等人竟然赶到西梁山来了。
她欣喜万分,上前一把扯住玩铃子,惊喜的叫道:「竟有这等巧事,我正要赶去九华山找你们哩玩铃子笑道:「我们到此已有半天了。」
贾谷兰问道:「是谁通知你们的?」
玩铃子道:「野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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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22:25: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二章 公平决斗除后患



贾谷兰喜「哦」一声,又急问道:「野枯佛现在人在何处?」
玩铃子道:「他带玉眞子返囘武当去了。」
贾谷兰闻言心头大宽,喜道:「好极了!好极了!我正在为他担忧呢!」
玩铃子问道:「甚么事?」
贾谷兰道:「走,咱们到林中去谈,此地距飞豹关甚近,大家要小心一些!」
当下,六人转入林中,围坐下来。
田舍郞道:「听野枯佛说,贵帮已被迫归降二圣敎,姑娘今天是怎么出来的?」
贾谷兰玉脸微微一红,赧然道:「关于我的一切,你们想必都听野枯佛说过了?」
玩铃子笑道:「正是,原来妳就是那个伪死的甄贾谷兰,妳眞会捉弄人啊!」
贾谷兰羞笑道:「为了逃避螳螂王的报复,不得不如此,希望诸位莫怪。」
葛大宝问道:「现在螳螂王已知妳是贾谷兰了吧?」
贾谷兰道:「是的,泄漏我身份的是我爹的一名部下,他叫『赛诸葛尹文亮』,也即是我在鄱阳城中遇见的那个算命先生,他背叛敝帮加入二圣敎,泄漏了我伪死的秘密,但因二圣敎主要收伏我爹作他的八大护法之一,故严令螳螂王不得追究私仇……」
当下,将伪降二圣敎的经过说了一遍。
小淘气窦三接着问道:「那二圣敎主当眞是个连体人么?」
贾谷兰道:「不错,他们的背部粘在一起,大的叫大圣君,老二叫二圣君,两兄弟都是敎主,彼此轮流作主一天,今天又轮到二圣君作主。」
小淘气好奇的又问道:「他们是生下来就粘在一起的么?」贾谷兰点头道:「是的,他们应该是双胞胎,不知何故竟成了连体人。」
小淘气笑道:「眞有意思!那麽他们走路的时候,就得一个向前,一个往后退了?」
贾谷兰道:「正是。」
小淘气道:「吃饭一起吃?睡觉一起睡?」
贾谷兰道:「当然。」
小淘气道:「拉尿的时候怎么办?是否一个要拉尿,另一个也得跟着脱裤子?」
玩铃子笑喝道:「窦三,你好无礼,怎可向人家姑娘问起这个?」
小淘气耸耸肩笑道:「小叫化愈想愈有兴趣,眞想立刻去一开眼界。」
田舍郞一本正经的问道:「贾姑娘,楚老弟的情形怎么様了?」
贾谷兰道:「他易容化名,混在飞豹关中,颇得二圣敎主的器重……」
又将楚云彪的现况及自己离开飞豹关的原因说出。
大家一听飞豹关外埋设厉害无比的「地心鬼雷」,不禁大为吃惊,玩玲子问道:「那种东西是用甚么制成的?」
贾谷兰道:「自然是用火药制成的,但他们制造得如此巧妙,使人一踏中它便会爆炸,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田舍郞皱眉道:「那东西埋在地下,是不是看不出一点痕迹?」
贾谷兰道:「我想是的,要是看得出痕迹,也就没用处了。」
田舍郞道:「还好在此遇上妳,我们五人正准备今夜入关一探呢。」
贾谷兰道:「二圣敎主正在飞豹关敎练红沙阵,预料过两天即将往飞狐关,等他们离开飞豹关之后,咱们再攻入关中杀他一个片甲不留。」
田舍郞道:「如何避开那些地心鬼雷?」
贾谷兰微笑道:「到时我自有方法。」
玩铃子接口道:「为何要等二圣敎主走了之后再动手呢?」
贾谷阑道:「理由有二,一是二圣敎主身手异常厉害,他们还有一种武器名叫『飞龙爪』,简直百发百中,无人能抗,二是家父及巨无覇尉迟老前辈尙在关中,他们都因服食『圣酒』被迷失本性,除接受敎主的指挥之外,认不得其他亲友,要是咱们在这时候发动攻击,二圣敎主命令他们出手,咱们如何还手?」
葛大宝道:「对,我总不能够跟师父自相残杀啊!」
玩铃子问道:「家师情况怎样?」
贾谷兰道:「令师情况好一些,单日不担任关主的职务时,没有飮圣酒,头脑很淸醒,只不过服下另一种名叫『蚀骨露』的东西,暂时失去功力而已。」
小淘气接着问道:「还有我师父怎样?」
贾谷兰道:「令师奉命带领敝帮二十五个兄弟前往飞虎关,大槪不日可囘。」
悟明和尙也问道:「家师呢?」
贾谷兰道:「令师也奉命带领二十五个兄弟前往飞凤关。」
田舍郞问道:「贾姑娘有没有听到关于家师的消息?」
贾谷兰摇头道:「没有。」
小淘气又问道:「妳说飞狐关在东梁山上,飞虎关在铜官山上,飞凤关在石钟山上,是不是?」
贾谷兰道:「正是。」
小淘气道:「那么,除飞狐关一日可到之外,飞虎、飞凤二关都要走上几天才能到达,方才你说飮下一杯圣酒只能使人迷失本性一日,既然如此,家师及苦行僧在离开风云坪一天之后即可恢复神智,到了那时,家师及苦行僧岂不可以乘机脱逃?」
贾谷兰道:「这个问题我也曾想到过,曾向樊小琼套问,她说二圣君暗中又派两名部下携带圣酒尾随于令师及苦行僧之后,当计算令师及苦行僧即将淸醒之际,他们便再取出圣酒给令师及苦行僧飮下,所以令师及苦行僧不可能有淸醒的时候。」
小淘气道:「飮下圣酒既能使人迷失本性,何以又能替二圣敎主办事?」
贾谷兰道:「二圣敎主身怀一种名叫『摄魂大法』的邪术」
语方至此,忽有所觉,连忙低声道:「好像有人来了,大家快躱起来!」
身形一掠,悄然窜入一丛野草中,静静蹲伏下来。
田舍郞、玩铃子、小淘气、葛大宝、悟明和尙四人,也听到林中一阵轻微的响动,心知有武林人物,正朝这方面走过来,当即四下散开,迅速躱藏起来。
响声,愈来愈近,是一个人拨树枝的声音!
须臾,来人出现了。
正是奉命跟踪贾谷兰的王鹏!
他由一片密密的矮树林中走出,一路东张西望,口中喃喃骂道:「他奶奶的熊,才一转眼工夫就逃得无影无踪来,这下囘到关中,可如何向敎主交代?」
躱在一颗巨石后面的小淘气忽然站了起来,笑嘻嘻道:「喂,老兄,你在找甚么东西呀?」
王鹏冷不防吓了一大跳,马步一沉,竖掌准备应变,口中大喝道:「你是谁?」
小淘气朝他扮了个鬼脸,笑道:「嘿,老兄难道看不出我是个小叫化?」
王鹏轻哦一声,紧张的神色稍退,直起腰干问道:「你在此干甚么?」
小淘气绕石走出,答道:「小叫化来这儿缴纳地租。」
王鹏呆了呆道:「缴纳地租?」
小淘气笑道:「另一名称叫作出恭!」
王鹏面上一红道:「小鬼,居然敢跟你家大爷开玩笑么?」
小淘气道:「寃枉,小叫化说缴纳地租,不是比较文雅么?」
王鹏也不禁笑了,问道:「这儿距离城市很远,你怎么老远跑到这儿来出恭?」
小淘气道:「小叫化是由此经过的,并非特地跑到这儿来出恭的啊。」
王鹏道:「你叫何姓名?」
小淘气道:「小叫化幼失爹娘,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嗳!我的命好苦呀!大爷,您施舍几个吧!」
说着,伸手要钱,装出可怜兮兮之态。
王鹏声调一沉道:「我问你,你刚才可曾看见一个姑娘由此经过?」
小淘气道:「是不是一个年约十七八岁,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姑娘?」
王鹏色喜道:「正是!正是!你看见了?」
小淘气点头道:「看见了。」
王鹏急问道:「你看见她往那方向跑的?」
小淘气耸耸肩道:「这个么……嘿嘿,小叫化已两天没吃饭了,没力气说话啦!」
王鹏连忙掏出一些碎银,塞到小淘气手里,道:「快说,那姑娘往那方向跑的?」
小淘气看了看手里的碎银,不满意的摇头道:「我的大爷,您既有意追姑娘,何不慷慨一些,这点银子不够小叫化吃一天呀!」
王鹏眼睛一瞪,喝道:「妈的,你想乘机敲竹杠?」
小淘气点头道:「不错,小叫化穷得要命,遇有机会,总不放过!」
王鹏怒容陡现,似想发作,但又想到人要紧,当下又掏出一些递给他,沉声说道:「这样够了吧!」
小淘气把银子纳入懐中,笑道:「我看你即使追到那姑娘,也别想赢得那姑娘的芳心……」
王鹏道:「少废话!」
小淘气道:「眞的,追姑娘,出手要大方,像你这么小气」
王鹏一把抓住他的左臂,沉容喝叱道:「妈的头,你再说一句废话,老子就扭下你的脑袋子!」
小淘气叫痛道:「哎啊!快放手,小叫化告诉你便啦!」
王鹏依言松手,喝道:「快说!」
小淘气冷冷道:「那位姑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手一指贾谷兰躱藏之处,接着道:「她就躱在那片草丛里!」
贾谷兰盈盈而起,含笑道:「这位壮士,你找我干么呀?」
王鹏心头一震,不觉呆了。
小淘气趁他发呆之际,上前拉起他的右腕,笑道:「来,走,走近一些才能看得淸楚!」
王鹏突感脉门一紧,方待挣扎,全身业已酸麻无力,一时震骇欲绝,失声道:「好啊!原来你们是同党……」
小淘气用力将他拖倒,叱道:「跪下!」
王鹏脉门受制,无力反抗,被他一拖之下,果然双膝一屈,面朝贾谷兰跪了下去。
这时,田舍郞、玩玲子、葛大宝和悟明和尙亦相继现身走出来。
王鹏面色阵阵发白,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贾谷兰移步走到他面前,含着娇笑道:「你叫甚么?」
王鹏不肯囘答。
贾谷兰猛可玉掌连挥,劈劈拍拍的掴了他数下耳光,然后又吃吃娇笑道:「你贵姓大名?」
王鹏道:「我……我叫王鹏。」
贾谷兰道:「我曾在飞豹关中见过你,你在关中担任何职?」
王鹏道:「头目。」
贾谷兰道:「是二圣敎主,命你出来跟踪我的吧!」
王鹏道:「是的。」
贾谷兰道:「为何要跟踪我?」
王鹏道:「我们敎主想知道妳请求离开的目的,命在下暗中跟踪,然后囘去报告。」
贾谷兰笑道:「我早就发现你在跟踪,本想摆脱你就算了,如今既然擒到了你,就要问你一些事情,你若不愿吃苦,可得好好囘答。」
王鹏道:「妳别忘了令尊及你们金盾帮的二十一个兄弟尙在飞豹关中!」
贾谷兰道:「是,但我杀了你后,二圣敎主也不见得会处罚家父敝帮兄弟,因为我没有归降二圣敎,可以为所欲为,是不是?」
王鹏面色微变,默然不语。
贾谷兰笑了笑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情,飞豹关外遍布『地心鬼雷』,但一定有识别的标记,你肯告诉我么?」
王鹏道:「我不知道!」
贾谷兰转对玩玲子笑道:「玩铃子,你喜不喜欢揍人?」
玩铃子点头道:「喜欢!」
跳上一步,登时拳脚交加,打得王鹏面色发靑,鼻孔流血!
贾谷兰笑道:「你不能叫喊,你一叫出声,我立刻要你的命!」
王鹏果然不敢开声喊叫,但挨了一顿毒打之后,已感忍受不了,不禁迸出一句话来道:「妳听我说!」
贾谷兰打手势命玩玲子住手,笑问道:「你说说看。」
王鹏喘气一阵,才道:「在下眞的不知有无识别『地心鬼雷』的标记,只知关外面有四条小径没有埋设『地心鬼雷』,方才便是从其中一条走出来的。」
贾谷兰道:「那么,你就告诉我那四条小径如何走!」
王鹏哭丧着脸道:「那些小径曲曲折折,要在下带路可以,要解说可难啊!」
贾谷兰问道:「你是说那四条小径不是明显可以看出来的?」
王鹏道:「正是,前天深夜,杜关主曾带领我们在每条小径上来囘走了一趟,在下只记如何走,却无法用嘴巴说出来。」
贾谷兰沉思片刻,环望众人问道:「各位,咱们该如何处置此人!」
田舍郞道:「自然不能放他囘去。」
贾谷兰道:「当然,但若把他带在身边,可也是个累赘。」
王鹏颤声道:「贾姑娘请开恩放在下逃生吧,在下如今被你们擒住,也不敢囘关覆命了。」
贾谷兰摇头道:「不行,你的任务虽然失败,仍可囘去报告二圣敎主。」
王鹏道:「在下发誓不囘去便了。」
贾谷兰又摇摇头道:「你不用起誓,你家姑娘不信这一套!」
小淘气道:「杀了他不就得了?」
贾谷兰沉吟道:「这不好,有失人道……」
田舍郞一顿手中铁钯,说道:「在下有个主意,就让他和在下来一场公平的决斗,他若能打死在下,就放他囘去,否则,他就得死在在下这把铁钯之下!」
贾谷兰欣然道:「这主意不错,给他一个机会,他死了他不得怨咱们。」
转囘螓首,笑望王鹏问道:「你愿意么?」
王鹏看了田舍郞一眼,见他土头土脑,觉得有获胜之望,乃答道:「好,但你们说话须得算数,在下若侥幸获胜,你们须得让在下离去。」
贾谷兰笑道:「你放心,我们说一不二,但是你和田舍郞生死未分之前,不得逃走,否则我们就要出手了。」
王鹏道:「就这么办!」
忽然面色一变,惊望田舍郞道:「他……他就是田舍翁的传人田舍郞?」
贾谷兰噗哧一笑道:「不错!」
王鹏神色略现不安,皱了皱眉道:「也罢,今天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贾谷兰退开数步,说道:「小淘气,你可以放手了。」
小淘气应声松开他的腕脉门,纵退数丈,守住一边;玩玲子,葛大宝、悟明和尙也各退去一边,五人远远围立四周,防备王鹏逃走。
王鹏揉了揉右腕,慢慢站起,然后探手入怀,抽出一柄软剑来。
贾谷兰一见他的武器,心中颇替田舍郞担忧,口中笑道:「瞧不出你也会使用软剑,我听说能使用软剑的人,身手都很高」
转对田舍郞又笑道:「田舍郞,你可要当心,别弄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田舍郞道:「不会。」
他步上数尺,正对王鹏,双手平握铁钯,说道:「王鹏,你可以出手了。」
王鹏揄动右臂,皱眉道:「别急,在下这条手臂还有些酸——」
左手突扬,软剑直卷而出!
田舍郞没有料到他是左撇子,更未想得到他会口是心非,一时招架不及,慌忙把头一低,闪避来剑。
「刷!」的一响,他头上的草笠,被王鹏的软剑劈去笠尖,险些伤及头部!
王鹏乘势进逼,厉叱一声,软剑一圈一吐,潜如游鱼,改向田舍郞的下盘攻去。
田舍郞手中铁钯一沉,架住软剑,雷吼道:「且慢!」
王鹏一怔,收剑退开了两步,问道:「有何不对?」
田舍郞面色铁靑,似甚愤怒,冷冷道:「你对人一向就是这样么?」
王鹏惑然道:「我怎么样?」
田舍郞一字一字顿道:「你口中说手臂酸痛,却趁人不备发剑突击,这算甚么名堂?」
王鹏一啊,笑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这可是笑话了,常言道兵不厌诈——」
田舍郞钯柄猛抬,疾挑而出,大喝道:「你也试试我的诡诈!」
王鹏大惊,侧身疾让,但也迟了一步,右臂顿被钯柄挑中,只听「卡杳一」一声脆响,臂骨折断了。
田舍郞哈哈一笑道:「现在你觉得『诡诈』可恶么?」
王鹏已面如土色,那里还说得出话来。
田舍郞铁钯一抬,喝道:「再吃我一钯!」
铁钯朝他头上劈下,势如雷霆万钧!
王鹏不敢擧剑招架,闪避到一旁,接着欺身进步,软剑一式「龙飞凤舞」,直奔田舍郞的腹部点去。
他是左撇子,故断了右臂仍可迎战。
田舍郞攻势发动,却似长江大河澎湃不绝,只见他铁钯一横,变招又出,迎上了对方的软剑,去势凌厉异常,锐不可当。
王鹏仍不敢硬接,迫得只好往后倒退。
田舍郞如影随形,抢步直进,一铁钯,横扫下盘。
王鹏突然大喝一声,跳起三尺,蹈隙疾上,抖直软剑,反削田舍郞左肩。
田舍郞喝声「来得好!」身形微挫,手中铁钯蓦地竖直,刚好迎上了削到的软剑。
「铮!」然一响,火星迸射!
王鹏「登登登」顚出三步。
田舍郞趁势猛进,―钯连一钯,一步赶一步,如狂风骤雨,一口气攻出了十几招。
王鹏被迫硬接了数招,一条左臂业已发麻,终于握不牢软剑,被铁钯一招打得飞出老远。
他情急拚命,猛然一抬脚,向田舍郞的心口踢出,大喝道:「老子跟你拼了!」
田舍郞一闪身,转到他身右,铁钯一沉,但闻「噗」的一声,铁钯的爪子,结结实实的扒入他背心!
这是致命的一击,王鹏上身一仰,双目暴瞪,挣扎了片刻,一颗头才垂了下去。
田舍郞抬脚一踢,借力拔出铁钯,让他的身子倒下,说道:「囘你老家去吧!」
其实,王鹏还没倒下时,已经断气了。
小淘气似是头一次看到田舍郞施展身手,大为叹服,吐了吐舌头道:「南山铁钯果然名不虚传,小叫化今后可不敢得罪你啦!」
玩铃子笑道:「看他一脸忠厚,谁知发起横来,可眞叫人吃不消。」
贾谷兰道:「玩玲子,去把那把软剑拾囘来,咱们须将他的尸体和兵器一起掩埋,不能让二圣敎的人发现。」
玩铃子走去捡囘软剑,田舍郞用铁钯就地掘穴,把王鹏的尸体和软剑埋入地下,其余之人帮着把地上的血渍淸除,忙了一阵才恢复平静。
葛大宝道:「二圣敎主若发现他失踪,必会怀疑是贾姑娘干的,不知他们将采取甚么行动?」
贾谷兰道:「大槪会派人出来追擒我,但这不要紧,如今有你们五人在我身旁,我不怕啦!」
田舍郞道:「眼下咱们该怎么行动?」
贾谷兰道:「找个偏僻之地藏起来,等二圣敎主离开飞豹关之后,再去进攻飞豹关。」
田舍郞道:「这地方算不算偏僻?」
贾谷兰道:「这地方可不行,距离飞豹关太近了。」
田舍郞道:「但若太远离飞豹关,如何能知二圣敎主的行踪?」
贾谷阑沉吟道:「嗯,这确是个问题……」
玩铃子问道:「贾姑娘方才说飞狐关就在对面的东梁山上是么?」
贾谷兰点头道:「不错。」
玩铃子道:「那么,若要隐藏形踪,又能随时获悉二圣敎主的动向,最好躱在江上。」
贾谷兰眼光一亮道:「对!二圣敎主若欲转往飞豹关,必会乘船过江,咱们若能找到一条船,便可躱在船上随时窥时窥探二圣敎主的行踪动向,但那里去找一条船呢?」
玩铃子道:「沿江一带必有船只,咱们去找找看吧!」
贾谷兰道:「好,咱们一起去。」
于是,六人动身出林,沿着大江向西走来。
行约二里,果然找到一户渔家。
那是独立户,建在距江边只有数十步的陆上,是半新不旧的草屋,屋外晾着一袭渔网,江边沙滩上则搁浅着一条小渔船。
贾谷兰看了心喜道:「这地方很适当,要是那户渔家肯让咱们借住,又肯把渔船租给咱们使用,那就太一好了。」
玩铃一子道:「待贫道去问问看。」
说着,擧步欲去。
贾谷兰伸手拉住他,道:「你不行,让田舍郞去较为妥当。」
玩铃子一怔道:「为甚么?」
贾谷兰笑道:「田舍郞的模样就像个农夫,人家见了不会生疑。」
田舍郞把铁钯交给葛大宝,说:「好,先由在下去探探口气。」
贾谷兰问道:「你身上有银子么?」
田舍郞道:「有一些。」
贾谷兰道:「那么,要表现得慷慨一些,别忘了钱能使鬼推磨!」
田舍郞点点头,迈步行去。
来到独立户屋外,听不见屋内有人,乃开声道:「有人在家吗?」
屋内立时响起一片「吱吱」之声,显然屋中人正由竹床起来。
旋闻一个老人的声音问道:「是谁呀?」
话落不久,人已在门内出现。
年约六旬,身材瘦细,干枯的脸上满布皱纹,一双手却甚粗大,看来是个老渔夫。
田舍郞拱手道:「老丈打扰了。」
老渔夫惊讶的打量了他半晌,才问道:「老弟是……」
田舍郞答道:「在下路经此处,口渴得很,意欲向老丈讨碗茶喝,不知老丈方便否?」
老渔夫面上立现笑容,连声道:「有!有!老弟请进来!」
田舍郞又一拱手,才擧步走进去。
老渔夫连忙倒了一碗冷茶端给他,笑道:「简慢!简慢,老弟请坐下喝吧!」
田舍郞道谢接过,在屋中一条长凳上坐下,先把一碗冷茶喝下,才擧目四望屋中情景,问道:「老丈是打渔的?」
老渔夫道:「是的,是的。」
田舍郞把空碗放上厅桌,又问道:「老丈的家小不在家么?」
老渔夫笑道:「老汉没有家眷,打从年靑开始就是光棍一条!」
田舍郞轻啊一声道:「这么说,老丈是单独一人住在这里的了?」
老渔夫点头笑道:「是的,是的。」
田舍郞道:「这不嫌太孤寂么?」
老渔夫道:「习惯了也就不觉孤寂了。」
田舍郞问道:「老丈贵姓大名?」
老渔夫道:「老汉姓阮,这一带的人都叫老汉阮罗汉。」
田舍郞不解道:「罗汉?」
老渔夫笑道:「因为老汉无妻无子,就像庙里的罗汉一般。」
田舍郞一哦,笑了笑,问道:「老丈为何不娶妻室?」
老渔夫忽然面色一黯,叹道:「老汉年靑的时候不学好,因此没人肯嫁给我,如今年老了,才知道没个伴儿眞是可怕。」
田舍郞深表同情,道:「对,老来无伴,晚景凄凉,这是很痛苦的事,在下家鄕有位老人也是这样,他年靑的时候,因嫌女人麻烦,不愿娶妻,而且自认体格健壮,甚么活儿都干得来,还经常取笑那些有老婆管束的人,可是后来他老了,体力不济了,只好用竹筒挑水。」
老渔夫一怔道:「用竹筒挑水?」
田舍郞道:「是啊,因为用水桶挑水已经挑不动,只好用竹筒了。」
老渔夫苦笑道:「哼,总有一天,老汉也得用竹筒挑水了。」
田舍郞道:「老丈何不找几个人来同住?」
老渔夫一耸肩道:「谁肯和老汉同住呢?」
田舍郞笑道:「在下可以和老丈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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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22:58: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三章 羣雄设计破二圣



老渔夫甚感意外地道:「你?」
田舍郞又笑说道:「此外,还有在下的五个朋友。」
老渔夫惊讶道:「你的五个朋友?」
田舍郞道:「在下和五位朋友很想跟着老丈学捕鱼,要是老丈愿意收留我们——」
老渔夫不等他说完,就摇头道:「不成!不成!老汉在此捕鱼,经常是吃了早饭没有中饭的,那还有能力收留你们六个人?」
田舍郞微笑了笑,道:「我们只求和老丈同住,学学捕鱼的功夫,至于生活花费,绝不敢依靠老丈。」
说着,掏出一绽十两重的元宝,双手捧上,含着笑又道:「要是老丈允许,就请先收下这个。」
老渔夫神色大愕道:「你……不是跟老汉作耍的吧?」
田舍郞道:「绝对不是。」
老渔夫仍是满面惊疑,又看元宝又看他,说道:「方才你老弟说的是路过此地,只要讨碗茶喝,怎么这会忽然提起这个来了?」
田舍郞笑笑道:「方才在下是想探探老丈的意思。」
老渔夫眼睛瞪着元宝,用舌尖舔着嘴唇,神情紧张地道:「老弟当眞不是开玩笑么?」
田舍郞道:「不敢。」
老渔夫道:「你们为何要学捕鱼?」
田舍郞道:「好玩嘛!」
老渔夫似乎急欲得到那绽元宝,对田舍郞牵强的理由竟无怀疑,又问道:「老弟那五位朋友此刻何在?」
田舍郞道:「就在外面。」
老渔夫喜道:「快请他们进来!」
田舍郞问道:「老丈答应了!」
老渔夫连连点头道:「是的,是的!」
田舍郞便把元宝送到他手上,然后走到屋外,向等在附近林中的贾谷兰等五人招了招手。
贾谷兰、玩铃子、小淘气、葛大宝、悟明和尙立时跳出林外,朝草屋直奔过来。
老渔夫一见来的是五个靑少年,而且有僧有道有姑娘,不禁大为惊奇,失声道:「咦,你的朋友好杂啊!」
田舍郞笑道:「在下甚么样的朋友都交。」
老渔夫诧然道:「但是,和尙道士和姑娘居然也想学捕鱼么?」
田舍郞道:「不,想学捕鱼的是在下和那个胖子,其余四人只想在此借住几天……」
说话间,贾谷兰五人已奔到门口,老渔夫虽满腹疑惑,仍然拱手请他们入屋。
田舍郞先为大家介绍一番,然后笑道:「这位老丈已答应让咱们在此暂住数日,我已先付给他十两银子了。」
贾谷兰立刻说道:「十两银子太少了,你应该多给一些才是。」
田舍郞唯唯应是,又取出一绽送到老渔夫手上,说道:「不成敬意,老丈再请收下这个吧!」
老渔夫忙的推辞道:「不,不,十两银子已是太多了,这怎好意思?这怎好意思?」
口中在推辞,却没将银子推囘去。
贾谷兰笑道:「我们六人要在此借住数日,大槪没甚么不方便吧?」
老渔夫一叠声道:「没有!绝对没有!只是老汉这栋草屋太简,而且没有足够的床榻——」
贾谷兰打岔道:「这不妨,他们可以打地铺睡觉,只有一事,老丈千万不可向人吐露我们六人在此借住之事。」
老渔夫点头道:「好的,好的!」
贾谷兰又道:「还有,我们想借用老丈那条渔船。」
老渔夫又点头道:「可以,可以!」
贾谷兰问道:「老丈这地方经常有人来么?」
老渔夫摇头道:「没有,一年到头,也难得有个人来找老汉。」
贾谷兰道:「西梁山上那帮强人呢?」
老渔夫微微一怔,继又摇头道:「他们也不来找老汉麻烦,大家相安无事。」
贾谷兰道:「这几天中,万一有强人前来找你,你可不许吐露我们在此的秘密。」
老渔夫道:「好的,老汉守口如瓶便了。」
他似已渐渐明白贾谷兰六人的身份,想着压低声音道:「诸位莫非是来找西梁山上那帮强人寻仇的?」
贾谷兰道:「对了。」
老渔夫恍然道:「这就不错了,方才老汉心里一直在嘀咕,你们六人怎么会在一起?又怎么会想学捕鱼?哈哈哈,原来这位老弟……哈哈哈……」
葛大宝突然道:「老丈,你这里有吃的么?」
老渔夫道:「有,还有十几斤米,一袋玉蜀黍,篓里也有几尾鳗鱼,只是没有肉,待老汉去鎮上买几斤肉囘来欵待诸位。」说罗,便要出门。
贾谷兰忙道:「不,老丈不用出去,您老有甚么,我们就吃甚么,不用去买。」
老渔夫停步道:「可是,没有好菜,诸位吃得下么?」
贾谷兰笑道:「可以,我们不讲究吃。」
葛大宝咧嘴笑道:「是的,只要有东西吃就行,我葛大宝只怕饿,我现在就觉得饿了。」
老渔夫道:「那么,老汉这就去为诸位烧饭。」说着,转入后面厨房去了。
贾谷兰对老渔夫还不大放心,当下向大家说道:「你们且去附近走走,我去帮老丈烧饭。」
她进入厨房,看见老渔夫还在灶前生火,便转到厨房外面,四下察看一番,忽听头上「咕咕」作响,抬头丁望,只见厨房屋上有个鸽笼,里面养着六只鸽子,心头不由一动,暗忖道:「咦,这是很好的信鸽呀!」
她于是转囘厨房,向正在淘米的老渔夫笑道:「老丈,您也养了鸽子?」
老渔夫道:「是的,一个人大寂寞,养几只鸽子作伴,解解闷儿。」
贾谷兰道:「那是很好的信鸽呢!」
老渔夫一哦道:「老汉也不知道好不好,反正是养来玩玩的,管弛是信鸽还是肉鸽。」
贾谷兰道:「能放牠们飞么?」
老渔夫道:「可以,姑娘喜欢看弛们飞的话,老汉这就去打开笼子。」
贾谷兰忙说道:「不,我不想看,您老忙别的吧!」
老渔夫继续淘米,笑道:「老汉才养了个把月,经常飞囘老主人那边去,不过对方很有良心,看见弛们飞囘去,立刻又把弛们送来。」
贾谷兰笑哦一声,走去灶口蹲下,取柴送入灶内,道:「现在还是这样么?」
老渔夫道:「不一定,弛们对这个新家好像渐渐习惯了。」
贾谷兰笑道:「老丈花多少钱买囘来的?」
老渔夫道:「六钱,很便宜。」
贾谷兰道:「我出六两银子,老丈转卖给我如何?」
老渔夫一呆道:「姑娘买弛干么?」
贾谷兰吃吃笑道:「宰来吃,我喜欢吃鸽肉,烤鸽肉很好吃哩!」
老渔夫摇头道:「那不行,太残忍了,老汉对弛们已有感情,不能卖给妳吃!」
贾谷兰笑了笑道:「别紧张,我是跟您老说着玩的……」
不久,一顿饭上桌了。
贾谷兰招呼大家入屋吃饭,一顿饭吃毕时,暮色已降临了。
老渔夫收拾碗筷之后,向大家说道:「诸位请坐坐,附近林中有些干草,老汉去取囘来铺在地上,晚上睡觉,不铺些草是不行的。」
语毕,出门而去。
贾谷兰立刻传音道:「玩铃子,钉着他!」
玩铃子神色一怔,但随即会意,当即起身,悄悄跟了出去。田舍郞等人颇感惊异,低声问道:「贾姑娘,这个老渔夫有何疑么?」
贾谷兰点头道:「是的,咱们可能像上次在五虎岭一样,进了贼人的家里了……」
田舍郞面色一变道:「姑娘有何发现?」
贾谷兰道:「这个老渔夫在厨房外面养了六只鸽子,那是很精良的信鸽!」
田舍郞骇然道:「那么,这老渔夫必是二圣敎之人!」
贾谷兰点头道:「很有可能!」
田舍郞紧张起来,问道:「这可怎么办?」
贾谷兰微微一笑道:「不妨,不让他发出信鸽也就是了。」
小淘气道:「要不让他发出信鸽,只有一个办法,将那六只信鸽杀死!」
贾谷兰摇首道:「不必,我有更好办法……」
当下,低声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
就在这时,玩铃子一闪入屋,低声道:「他挑着干草囘来了。」
贾谷兰问道:「怎么样?」
玩铃子笑道:「这囘妳多疑了,这位老渔夫没有问道,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老渔夫!」
贾谷兰本想告诉他老渔夫饲养信鸽之事,但听得老渔夫已走囘到屋外,便住口不说。
老渔夫挑着一担干草入屋,笑嘻嘻道:「这些干草是老汉割来生火用的,铺在地上很暖和……」
一面说,一面动手把干草铺到地上。
贾谷兰道:「老丈,谢谢您啦!」
老渔夫道:「不客气,不客气——噢,对了,妳是女儿家,不便跟着他们睡地上,老汉房间那张竹床就让给妳睡好了。」
贾谷兰道:「老丈呢?」
老渔夫道:「老汉睡厨房灶旁。」
贾谷兰道:「这太委屈您了。」
老渔夫笑道:「不会,老汉冬天怕冷,常常睡灶旁哩。」
小淘气笑道:「小叫化也喜睡灶旁,可否跟您老睡一起?」
老渔夫道:「好啊,可是老汉睡觉会打鼾,其声如雷,你小哥儿受得了么?」
小淘气一吐舌道:「啊呀!小叫化最怕身边有人打鼾,那就敬谢不敏啦!」
大家说笑了一会,看看天色已黑,老渔夫点亮了一盏油灯,说道:「天已黑了,诸位也该歇息了吧?」
贾谷兰道:「是,老丈也请去歇息。」
老渔夫道:「老汉就睡在厨房灶旁,诸位要甚么,尽管呼唤便了。」
说罢,走入后面厨房里去。
贾谷兰当即传音把老渔夫饲养信鸽之事告诉玩铃子,并说出防敌之策,然后开声道:「诸位,此地距西梁山虽有数里之遥,但夜间睡觉仍不可疏于防患,须有人守夜才行。」
玩铃子笑道:「老办法,每人守一个时辰,是不是?」
贾谷兰笑道:「是,你和小淘气谁年纪小?」
玩铃子道:「贫道比他大三个月。」
贾谷兰转对小淘气道:「那麽,小淘气守头一个时辰,玩铃子第二,悟明和尙第三,我第四,葛大宝第五,田舍郞第六,怎么样?」
五人齐声道:「好!」
于是,小淘气出去了。
玩铃子、田舍郞、葛大宝、悟明和尙四人便在地上躺下,贾谷兰则进入老渔夫的房间。
老渔夫的房间,与厨房仅隔一壁,房中有一张旧竹床,一床破棉被,此外别无长物。
贾谷兰虚掩上房门,便走近壁前观察,找到一条壁缝可透视厨房,当即凑近壁缝窥视,只见厨房灶上一灯如豆,老渔夫正侧身躺在灶前干草堆上,似快睡着了。
她窥视一阵,心想对方若是二圣敎徒,也不敢在刚入夜之时采取行动,故即上床假寝。
夜,沉寂了。
老渔夫没有发出鼾声。
一个时辰过去。
玩铃子出去替囘小淘气。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悟明和尙出去替囘玩铃子。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
厨房里的老渔夫悄然起身,蹑手蹑足的走近隔着房间的壁下,凝神谛听一阵,听到隔房竹床偶尔发出「吱吱」之声,于是又蹑手蹑足的走去后门,轻轻开门而出。
一片月光,投射到他的脸上!
他的脸上,已无淳厚之相,而变得十分阴沉冷峻!
他搬过一张凳子,垫足站上去,轻轻打开屋上鸽笼,捉出一只鸽子,旋即摸出一支指头大小的竹管绑上鸽子的右脚。
然后,轻轻把鸽子往空中一抛,鸽子立时拍动双翅,飞过草屋,向东飞去。
他目送信鸽一掠而没,脸上升起一抹诡笑,也不将鸽笼的门关上,只将凳子移囘原处,即闪身转囘厨房中,掩上后门,囘到灶前躺了下来。
蓦然,通向屋内的一扇门,砰砰响了。
老渔夫浑身一震,霍然坐起问:「是谁啊?」
「是我,老丈请开门。」
贾谷兰的声音!
老渔夫略一犹豫,才起身走去开门,含笑问道:「姑娘可是要喝茶?」
贾谷兰笑道:「不是……」
老渔夫微愕道:「不然,姑娘要些甚么?」
贾谷兰嫣然一笑道:「老丈丢了一样东西,被我捡到了,特地拿来还您。」
老渔夫面色微变,说道:「老汉……丢了甚么东西?」
贾谷兰道:「一只鸽子!」
左袖一抬,赫然现出一只鸽子!
正是他千方百计才放走的那一只,但此刻已死了,因为弛的头部被一支「七巧断魂针」射穿。
老渔夫神情大变,修地纵退数尺,背部靠上后门,打算由后门逃出。
但是,当他把门拉开,往外疾退之际,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这个人是葛大宝!
他胖大的身躯将整个门口堵住,就像一座巨塔,嘴里嘻嘻笑道:「你不能走,我葛大宝还要吃你烧的饭咧!」
老渔夫魂飞魄散,慌忙跳囘厨房中,由干草堆下抽出一柄大砍刀,准备拚命。
贾谷兰吃吃笑道:「老丈,有话好说,何必动刀呢?」
老渔夫狞然一笑道:「既然被你们发觉了,老夫也用不着再隐瞒,而你们也不用客气,大家各凭本事拼个死活吧!」
贾谷兰扔下死鸽,由竹管中抽出一卷白笺,展开唸道:「贾谷兰、田舍郞、玩铃子、小淘气、葛大宝、悟明和尙六人落脚于此,图谋不轨,请速派人前来围歼,卑职阮涛匆草——嗯,原来你的眞姓名叫阮涛……」
阮涛冷笑不答。
葛大宝笑道:「阮涛?你是『长江慝鳗』阮涛?哈哈,幸会幸会,听说阁下水性极佳,横行长江数十年,是过往商船最感头痛的人物,是么?」
阮涛仍是冷笑不答,像是默认了。
贾谷兰又问道:「阮老前辈加入二圣敎有多久了?」
阮涛突然大喝一声,看样子似要向贾谷兰扑去,但双脚甫离地面,身形忽然像龙卷风一般,旋转飞向灶旁墙壁,以肩部直撞上去。
「轰!」的一声巨响,墙壁被他撞破一个大洞,人跟着飞出去了!
那知才飘落屋外地上,身形尙未站隐,一股劲风业已袭临身边。
出手攻击的是小淘气,他的武器是一支打狗棒,只见他一式「打落水狗」,直击阮涛腰部,大笑道:「老贼头,你还想逃?」
「砰!」然一响,阮涛腰上又中一掌,往草屋顚了囘去。
阮涛闪避不及,腰上「叭」的挨了一下,顿时「登登登」顚出数步。
敢情守在外的还不止小淘气一人,旋见悟明和尙由黑暗处跃出,右掌一推,迎着踉跄顚到的阮涛拍去,喝道:「囘去!」
适时,田舍郞由左边屋角闪出,手中铁钯「呼!」的一声,横扫他双脚,沉喝道:「躺下!」
阮涛大砍刀疾沉,一揷在地,身子借力飘起,田舍郞的铁钯「当!」的扫中他的大砍刀!顿时把他的大砍刀打得脱手飞出,而他的身子也就由空中堕下,头先着地,跌了个狗吃尿!
小淘气赶上一步,一脚踩上他的背心,喝道:「别动,一动就把你踩出油来!」
阮溶果然不敢再动。
小淘气打狗棒一沉,戳中他的麻穴,然后缩囘脚,笑道:「现在你可以动了。」
阮涛想动也已不能。
这时,贾谷兰和葛大宝已由后门转出,大家一齐围到阮涛身边,葛大宝笑问道:「贾姑娘打算如何处置他?」
贾谷兰道:「先将他抬入屋中再说吧!」
于是,葛大宝和田舍郞一个抓手一个抓脚,将阮涛抬入屋中。
贾谷兰接着向悟明和尙说道:「悟明,你仍去把风,看见有人来,立刻发出暗号。」
悟明和尙合十应是,转身而去。
贾谷兰、玩铃子、小淘气三人随即跟入屋中,此时田舍郞和葛大宝已将阮涛放倒在屋中地上。
田舍郞道:「贾姑娘,妳看如何处置方好?」
贾谷兰:「我对二圣教的人已痛恨入骨,曾发誓擒到一个就杀一个……」
语至此,陡地声调一沉,道:「小淘气,由你动手,先挖他双目,再打断他双腿!」
小淘气如奉纶音,应声道:「是!」
他在屋中找到一截竹管,蹲到阮涛身边,把竹管竖到他右眼上,笑道:「玩玲子,你记着,以后要挖人眼睛,就照这个办法,手往竹管上一拍,卜的一声,眼球便会跳入竹管里面!
说毕,擧掌便要拍下。
阮涛面如土色,大叫道:「且慢!」
小淘气右掌停在空中,笑嘻嘻地道:「有何指敎?」
阮涛呐呐地道:「老夫虽是二圣敎的人,但是……但是到现在为止,并未伤害你们一根汗毛,你们岂可如此折磨老夫?」
小淘气道:「哼,你发出信鸽通知二圣敎主前来围歼我们,还算不得伤害么!」
阮涛道:「事情已经失败,也就……算不得是伤害你们了。」
贾谷兰向小淘气使了一个眼色,接着冷叱道:「小淘气,快动手!」
小淘气道:「是!」做势又要拍下。
阮涛头上直冒冷汗,又大叫道:「等一下!」
小淘气笑道:「你又何辩解?」
阮涛嗫嚅道:「老夫不想辩解,只想求你们……不要挖下老夫的眼睛……」
小淘气道:「无条件的饶恕你?」
阮涛道:「不,老夫可以告诉你们想知道的事,也可以替你们作事,总之你们要老夫怎样,老夫就怎样。」
小淘气抬头向贾谷阑问道:「贾姑娘,妳说如何?」
贾谷兰冷笑道:「也罢,给他一个机会,但若不说实话,仍然别想活命!」
小淘气囘望阮涛笑道:「听到没有?」
阮涛道:「是是,老夫知无不说,言无不实,你们只管发问便了。」
小淘气道:「你在二圣敎中担任何职?」
阮涛道:「没有固定的急事,杜关主命老夫在此居住,暗中注意山下一带的动静,若有甚么发现,立刻发出信鸽报告上去。」
小淘气道:「你发出几只信鸽了?」
阮涛道:「没有,就是刚才那只而已。」
小淘气道:「你单独一人在此居住?」
阮涛道:「是的。」
小淘气道:「他们会不会前来探望你?」
阮涛道:「会,每隔三天,杜关主便派一名衞敎军前来探望。」
小淘气道:「下一次,甚么时候会来了?」
阮涛道:「明日午后。」
小淘气道:「何时离去?」
阮涛道:「苟见老夫无事,马上就会囘去。」
小淘气又抬头向贾谷兰问道:「贾姑娘,还有甚么要问的么?」
贾谷兰道:「没有了。」
小淘气笑道:「那麽,可以动手了吧?」
贾谷兰摇摇头,转对玩铃子使了一个眼色,说道:「玩铃子,你身上不是带有一种定时发作的毒药么?」
玩铃子微微一呆,但马上会意,点头道:「不错。」
贾谷兰含笑道:「它叫甚么名字?」
玩铃子道:「叫『生死桥』!」
贾谷兰笑道:「怎么叫『生死桥』呀?」
玩铃子神色活现地道:「因为贫道这种毒药可以叫人生,也可以叫人死!譬如贫道若要某一人死,就给他吃下一颗『生死桥』,它的外壳是一层蜡,十天之后才会溶化,蜡壳一旦溶化,那人必死无疑,但若不要那人死,贫道便可在十天之内给他解药,所以服下『生死桥』的人,就像踏上生死桥,是生是死,由贫道决定!」
贾谷兰道:「那么,给他一颗吧!」
玩铃子道:「好。」
他背转身子,由身上摸出一瓶治疗内伤用的药丸,倒出一颗来。
葛大宝诧异道:「玩铃子,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毒药啊?」
玩铃子瞪他一眼道:「贫道为甚要你知道!」
说着,把药瓶纳入怀中,再转身蹲下,说道:「老混球,把口张开!」
阮涛面色苍白,惶声道:「老夫说的句句是实,你们何必——」
玩铃子截口道:「是实是虚,过几天就会明白,快张口!」
阮涛道:「你们证实老夫未说谎言之时,可得给老夫解药啊!」
玩铃子道:「当然!」
阮涛这才无可奈何的张开口,呑下那颗所谓的「生死桥」,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因为,他知自己的性命已操在别人的手里了。
贾谷兰问道:「你说前来探望你的人,明日午后会到?」
阮涛道:「是的。」
贾谷兰道:「那麽,明日那人到达时,你须替我们探问一些消息!」
阮涛道:「好的,好的。」
贾谷兰道:「你问他二圣敎主走了没有,或者将于何时离开飞豹关,以及将去何处,此外再问他飞豹关中有没发生甚么事故,凡是我们想知道的事情,你都要问,才能使我满意,等破了二圣敎后,自然会放你一条生路!」
阮涛道:「是是。」
田舍郞道:「厨房壁上那个破洞怎么办?」
贾谷兰道:「咱们立刻动手将它修好!」
于是,阮涛被抬入房中,由葛大宝看守,贾谷兰、田舍郞、玩铃子、小淘气四人则连夜动手修补破壁。
田舍郞对修理房子颇为在行,修补破壁大半由他动手,大家忙到天亮,总算把破壁修补好了。
贾谷兰叫葛大宝去替囘悟明和尙,然后大家又把屋中的干草拿到外面丢了,看看一切都已恢复原状,贾谷兰才去解开阮涛的穴道,命他下厨烧饭。
她为了怕他弄鬼,一直在旁监视。
阮涛眞以为服下了一颗定时发作的毒药,性命操在人家手里,故不敢使坏,老老实实的替人家烧了一顿早饭……
XX XX XX
午后。
草屋内外,显得很平静!
贾谷兰等六人都不见踪影了。
只是阮涛一人坐在门口编着一只鱼箩,他的样子有些无精打彩。
「吱秋!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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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28 23:57: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四章 月淡星稀血遍地



蓦地,附近树林上,传来鸟叫声!
阮涛神色一懔,抬头看了看,旋又低下头去,继续编造鱼籁,须臾,一个锦衣大汉走到了草屋门外。
阮涛抬头含笑招呼道:「周森,你来了。」
锦衣大汉笑道:「是啊!」
阮涛推出一只小圆凳,道:「坐下歇歇吧!」
周森便在小圆凳上坐下,擧袖拭汗,问道:「有没有事?」
阮涛道:「没有,若是有事,老夫总会发出信鸽的……」
周森道:「食物还有吧?」
阮涛道:「有,多着呢。」
周森道:「关主要小弟问你,有没有看见王鹏由此经过?」
阮涛摇头道:「没有,王鹏怎么了?」
周森道:「他奉命出关跟踪贾礼强的女儿,至今未返,关主很怕他出事。」
阮涛惊诧道:「贾礼强的女儿跑了?」
周森道:「不是!她请求离开,我们敎主准了她,但怕她图谋不轨,故而派王鹏尾随观察她的行动。」
阮涛道:「贾谷兰是何时离开飞豹关的?」
周森道:「昨天早上。」
阮涛道:「那么,王鹏一定还在跟踪,他不会马上囘来的。」
周森点头道:「关主也是这样想,故只要小弟顺便问问,还没派人出来寻找。」
阮涛问道:「敎主还在关中吧?」
周森道:「是的,大槪后天或大后天才会离开飞豹关,转赴飞狐关视察。」
阮涛道:「苦行僧和饕餮大仙囘来了没有?」
周森摇头道:「还没有,他们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赶囘关中。」
阮涛继续问道:「这两天,关中没有发生甚么事情?」
周森道:「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金盾帮一个名叫毕长雄的跳城逃走,结果踏中『地心鬼雷』被炸身死,还有一件——哈哈!」
阮涛一怔道:「何事好笑?」
周森笑得打跌,道:「小弟说出来,一定会笑破你老兄的肚皮!」
阮涛道:「到底是何事情?」
周森笑道:「那个『母虾蟆』竟向我们敎主求亲,结果被罚软禁三日,禁室中特地挂上一面大铜镜,哈哈哈……」
阮涛哑笑道:「竟有这种事;她想嫁给大圣君还是二圣君?」
周森道:「她想嫁给二圣君,她说她身子胖,配上身子瘦的二圣君正好!」
阮涛笑道:「她眞该照照镜子。」
周森道:「她自以为长的很美,被敎主罚了后,哭得泪人儿似的,怪可怜的。」
说到此,又大笑不止。
阮涛问道:「贾礼强的情况怎样?」
周森道:「老様子,敎主一天给他一杯圣酒喝,他也就天天置身梦境,像一具活僵尸。」
他说到这里,站了起来,道:「我该囘去了,老兄有甚么事要转告关主的么?」
阮涛道:「没有。」
周森道:「那麽,咱们三天之后再见。」
抱拳一礼,迈步而去。
他的身形远去不见之后,贾谷兰、田舍郞、玩铃子、小淘气等人,才纷纷由附近林中现身而出。
田舍郞向贾谷兰道:「看这情形,咱们还得再等两三天了!」
贾谷兰道:「那就等吧,两三天一转眼就过去了。」
X X X
转眼间,三天过去。
这天午后,周森又奉命前来探望阮涛,他向阮涛透露苦行僧,饕餮大仙,半面西施、螳螂王,已于昨日囘到飞豹关,以及二圣敎主已于今早起驾离飞豹关转赴飞狐关之事,然后又和阮涛闲聊一阵,即返飞豹关而去。
于是大家决定今夜动身前往西梁山,伺机进攻飞豹关。
贾谷兰道:「咱们先到飞豹关外的一座山头上,等到和楚云彪取得连络之后,再潜入关中,攻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田舍郞问道:「如何通过二圣敎埋设地心鬼雷的地带?」
贾谷兰道:「我已探出地心鬼雷只有拳头大小,直接踏中才会爆炸,如今咱们只需准备几块长木板,一块接一块的铺在地上,再施展轻功而过,即可不虑被炸。」
小淘气一指阮涛道:「何不命他带路,岂不省事得多?」
贾谷兰道:「这一点我也想到过,但不大妥当,因为没有埋设地心鬼雷的小径上必有敌人在把守,也即是说咱们若叫他带路,必会被敌人发觉。」
玩铃子问道:「飞豹关中,除假圣人杜敬堂等几个高手之外,到底有多少衞敎军?」
贾谷兰道:「总数约在两百个左右,而咱们这边,加上金盾帮的二十个兄弟,一共才二十七人,故必须偸袭才能得手。」
玩铃子道:「咱们发动攻击的时候,家师的神智若然尙未恢复,那可怎么办?」
贾谷兰笑道:「由我来对付!」
玩铃子问道:「如何对付?」
贾谷兰轻描淡写地道:「把令师生擒下来也就是了。」
玩铃子嗤之以鼻道:「别吹了,妳父亲也别想生擒家师,遑论是妳!」
贾谷兰笑道:「你等着瞧好了。」
她接着转对田舍郞道:「屋后簷下好像有几块长木板,你去取下来看能不能用。」
田舍郞放下铁钯,转出屋后,抱来三块长约丈二宽约半尺的木板,放在地上。
贾谷兰动手把三块长木连结起来,走了上去笑道:「就是这样,我们把这三块长木板铺在地上,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走上去,最后一人把第三块长木板交给前面之人,再铺到地上去,如此反复铺着走,就不怕地心鬼雷了。」
葛大宝笑道:「好办法!」
田舍郞一指阮涛问道:「他怎么办?」
贾谷兰笑道:「他跟我们去,要是他想及早获得解药,可以助我们一臂之力,收拾几个敌人。」
小淘气问道:「阮涛,你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么?」
阮涛苦笑道:「好罢,只要你们答应给老夫解药,老夫帮你们杀几个也无不可。」
不久,夜色已临。大家束装停当,便带着长木板离开草屋,往西梁山潜行而来。
半个时辰后,七人已进入西梁山中,悄悄的来到了贾谷兰与楚云彪约定「连络」的山头上。
山头距飞豹关约有半里远,站在上面,可以看到整个飞豹关的情形。
但现在却看不见,因为是在夜里。
贾谷兰低声道:「此处距飞豹阅极近,可能有敌人巡视,大家没事尽量少说话。」
玩铃子压低嗓子问道:「由此再向前进,就有地心鬼雷了么?」
贾谷兰转望阮涛问道:「是不是?」
阮涛点头答道:「是,据说每一尺见方的一块地面就有一颗地心鬼雷!」
玩铃子又问道:「我们何时进攻?」
贾谷兰道:「如一切顺利,明夜就可进攻。」
玩铃子皱眉道:「为何要等到明天晚上?」
贾谷兰道:「我和楚云彪约定每天晌午时分利用镜光互通音讯,所以一定要先和他取得连络,让他们有准备之后,我们才可发动攻击。」
葛大宝道;「这么说今夜我们无事可做了?」
贾谷兰道:「是的,我们要在这山头藏匿一天一夜,大家要躺下睡觉亦可,但仍得轮流守望。」
于是,仍由小淘气守头一个时辰,他爬上一株大树,坐在树梢瞭望,其余六人则在树下歇息……
一夜,过去了。
白昼来临,那座巍峨的飞豹关已淸楚可见,还隐约可见到在城墙上来囘巡守的衞敎军。
贾谷兰频频仰望天空,恨不得太阳赶快升到上面去。终于,晌午时分到了!
她立刻取出一面镜子,对准飞豹关照射着。
大家聚在她身边向飞豹关眺望,不久之后,同时发现城墙上亮起一点耀眼的光芒!
贾谷兰喜道:「看,那就是楚云彪,他看到我的镜光了!」
说着,把镜子左右移动了五下。
田舍郞问道:「这表示甚么?」
贾谷兰道:「我告诉他,我们都来了。」
远处城墙上的那点光芒,在打着圆圈!
田舍郞又问道:「他怎么说?」
贾谷兰道:「打圆圈,是表示二圣敎主等人已不在飞豹关了。」
说着,又把镜子上下移动五下,一面解释道:「我现在问他可不可以发动攻击。」
答复来了,镜上停止不动。
贾谷兰解释道:「他说不可以呢。」
玩铃子不解道:「为何不可以?」
贾谷兰把镜子朝上晃动三下,又解释道:「我现在问他可否在今夜三更动手。」
对面城上的镜光,上下移动三下。
贾谷兰道:「他说可以!」
接着,又见镜光急速动着。
贾谷兰笑道:「他要我们等见到城中起火,再攻入城中。」
然后,镜光消失了。
贾谷兰也收下镜子,含笑道:「那天他曾表示打算和敝帮兄弟先在城中放一把火,乘着那些衞敎军救火之际,暗中干掉他们几个,现在他要我们见到火起再攻入关中,看来要照原定计划行事了。」
玩铃子道:「最好能将敌人全部歼灭,否则脱网之鱼会赶去飞狐关报讯。」
贾谷兰道:「我们这边人数太少,要将敌人全部杀死,只怕办不到,大家尽力而为就是了。」
悟明和尙揷口道:「小僧不反对剪除假圣人杜敬堂等人,至于那些衞敎军似应网开一面,须知上天有好生之德,人应有慈悲之心,杀人」
玩铃子打断他的话,冷笑道:「得了,我的大慈大悲的悟明和尙,二圣敎非一般歹徒可比,有道是除悪务尽,纵虎归山,后患无穷,你别再说敎了行不行?」
悟明和尙合十低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贾谷兰道:「飞豹关的衞敎军现在已练成了一种极为厉害的『红沙阵』,今夜我们入关偸袭,仓卒之间,他们大槪不暇布阵,但万一被他们布成『红沙阵』,大家千万不要冲入阵中自陷罗网。」
小淘气道:「飞豹关中,武功最可怕的是假圣人杜敬堂,到时谁去对付他?」
贾谷兰道:「楚云彪。」
小淘气道:「他成么?」
贾谷兰道:「他获得奇缘,练成一趟『五绝刀法』,到现在还没正式施展过,这囘用来对付杜敬堂,想必可以出奇制胜。」
大家又商量一番攻敌之策,才取出干粮来吃,等着夜色降临。
整个下午过去了,并未见一个二圣敎徒出关巡山,似乎假圣人杜敬堂认为关外遍布地心鬼雷,无人能越雷池一步,故未派人出来巡山。
蓦色渐沉。
夜翼又降临大地了。
上弦月在云层上忽隐忽现,山中一片黑暗,目力仅能及于三丈之外,这对大家来说,是个很理想的夜晚。
贾谷兰趋近阮涛身边,说道:「阮涛,等下动身,你要走在最前面。」
阮涛苦笑道:「是的,一旦误中地心鬼雷,老夫便首当其冲,是么?」
贾谷兰笑道:「你别多疑,我要你走在前面,是另有用意,因为接近城下时,也许会被守城的卫敎军发现,那时你便可利用身份掩饰过去,懂得我的意思么?」
阮涛点了点头。
贾谷兰道:「你若想获得解药,就得老老实实协助我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阮涛低头默然不语。
贾谷兰转到悟明和尙身边,含笑问道:「悟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怕杀人?」
悟明和尙点头道:「是的,杀人总非好事。」
贾谷兰道:「但你要明白,你若想解救令师,就得先消灭二圣敎,要消灭二圣敎,就免不了要杀人。」
悟明和尙叹道:「小僧不愿开杀戒,那不是我们出家人干的事!」
贾谷兰道:「既是如此,这次进攻飞豹关,你不要参加好了。」
悟明和尙道:「不,小僧要参加!」
贾谷兰失笑道:「你不敢杀人,如何参加攻击敌人?」
悟明和尙磨拳擦掌道:「小僧虽不敢杀人,但打人却是敢的,小僧可以把敌人一个一个打倒,叫他爬不起来,这样还不太违背我佛慈悲之旨。」
贾谷兰笑道:「原来你还敢打人,我以为你连打人都不敢呢!」
悟明和尙笑道:「谁说小僧不敢打人,今夜女施主等着瞧好了!」
云走月移。
子夜已到。
七人于是悄悄走下山头,向飞豹关前进。
阮涛走在最前面,其次是贾谷兰、田舍郞、葛大宝、悟明和尙、玩铃子、小淘气。
他们轻轻把三块长木板铺在地上,施展轻功鱼贯走上去,然后走在最后面的小淘气再将第三块长木板传递到前面去,让阮涛继续向前铺去。
田舍郞走得提心吊胆,低声道:「这法子万一不行,我们六人可要被炸个稀烂了。」
贾谷兰道:「放心,除木板铺下时,末端刚好压着地心鬼雷,否则绝不会爆炸。」
田舍郞便向阮低声道:「阮涛,你若不想挨炸,手脚要轻一些,木板要平着放下,不能让末端触着地面,懂不懂?」
葛大宝接口道:「是啊,千万要小心,我葛大宝尙未娶妻呢!」
阮涛笑道:「诸位请放心,老夫也不想死在这里。」
贾谷兰道:「不要说话,小心被敌人听见!」
大家均知危机四伏,故不敢再开口,默默的鱼贯前进。
X X X
这个时候,在飞豹关中的楚云彪及二十一个金盾帮兄弟也已悄悄起床,准备行动了。
楚云彪轻轻打开房门,探头向外窥视一遍,见房外无人,立刻转向金盾帮众兄弟低声道:「现在开始行动,魏、沈、彭、许四位负责干掉城上守衞的衞敎军!刘、施二位去对付西门统领和樊堂主!方、程、吴、鲍四位去放火烧殿!其余十一位偸入各房刺杀那些熟睡的衞敎军,能刺杀几个就刺杀几个,下手不必留情!」
一人问道:「你呢?」
楚云彪道:「小弟去对付假圣人杜敬堂!」
又一人问道:「白鹤眞人怎么办?」
楚云彪道:「他又喝了圣酒,要到明天才能恢复神智,不过不用担心,小弟只要先干掉杜敬堂,立刻去处置他。」
手一挥,又道:「开始行动吧!」
二十一个金盾帮兄弟立时鱼贯出房,分散没入黑暗中去了。
楚云彪随后闪出,一路掩藏身形,往大殿潜行而来。
转眼间,已到大殿上面!
这座新建的大殿,原是供给关主杜敬堂居住的,前几天二圣敎主驾到,杜敬堂便让给两位敎主使用,现在敎主走了,杜敬堂自然又搬囘殿中睡觉。
殿门口有两个衞敎军在守夜,楚云彪知道金盾帮的方、程、吴、鲍四人必能不声不响的把他们干掉,故他一直转到殿后屋脊上,轻轻打开一扇天窗,跳了下去。
殿中,灯火通明,但很安静。
楚云彪知道杜敬堂有个女人,也知道他和那女人睡在那间房子,当下提轻脚步,往杜敬堂睡觉的房间走来。
来到房外,凝神一听,面上不禁发热!
敢情假圣人杜敬堂尙未入睡,他正忙着呢!
和他睡觉的女人正在娇喘呻吟,欲仙欲死的叫道:「歇歇吧,我的老爷!啊哟……你一定又吃了那种药,是不是?」
杜敬堂吃吃笑道:「不错!妳这婆娘眞难侍候,不吃药妳也嫌我,吃了药妳也嫌我!」
那女人格格脆笑道:「谁嫌你呀?噢!噢!嘻嘻,瞧你……」
杜敬堂笑道:「今夜我们不要睡觉,一直到天亮,怎么样?」
那女人笑道:「敎主已经走了,往后日子多得很,你何必这么馋!」
杜敬堂道:「我就是馋!」
那女人道:「白天瞧你一副道貌岸然,谁知到了晚上——啊哟……」
杜敬堂哈哈笑道:「所以人家称呼我『假圣人』嘛!」
楚云彪不愿再听下去,当下擧手敲门,喊道:「关主睡了没有?」
房中的杜敬堂显然吃了一惊,厉声道:「甚么人?」
楚云彪答道:「卑职伍必信,有紧急之事禀报关主!」
房中的杜敬堂着忙了,蟋蟋蟀蟀的急穿衣服,一面急问道:「是甚么紧急之事?」
楚云彪道:「野枯佛来了。」
杜敬堂大惊道:「嘎,他是怎么进来的?」
话锋,门已打开。
楚云彪知道今夜攻打飞豹关,成败关系重大,绝不能和对方讲江湖规律,故一见对方开门现身,立时一刀劈出,冷笑道:「杜敬堂,你完了!」
第一个「杜」字出口,刀已劈到对方肩上!
杜敬堂骇然怪叫一声,上身拚命往后一仰,右掌同时推出,怒吼道:「好大胆!」
他不愧是当今武林的绝顶人物,虽是仓卒发掌,速度却奇快无比,居然推中楚云彪的刀身,将刀口推向一边。
楚云彪一刀落空,第二招紧接着攻出,刀口一翻,直向他右腿削去。
杜敬堂顿足倒纵数尺,顺手取下挂在帐上的长剑,寒面冷笑道:『伍必信,你活得不耐烦了?」
楚云彪又一刀横砍而出,朗笑道:「我不是伍必信,我是楚云彪!」
杜敬堂滑步闪开,右手一扬,已将长剑拔出。
只听「夺」的一声,楚云彪砍出的一刀正中帐架,床帐应声垂下。
瑟缩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嘛得连声尖叫。
杜敬堂正待一剑攻出,一听「伍必信」自承是楚云彪,不禁呆了,瞪大眼睛惊诧道:「你是楚云彪?」
楚云彪道:「不错!」
单刀变招再出,攻向对方下盘!
杜敬堂长剑一沉,架住楚云彪的刀,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这眞应了『天堂有路不去,地狱无门自来』一句话了!」
长剑猛抬,如电刺出!
楚云彪身子一撑,不退反进,突然一招「一场春梦」发了出去。
这是「五绝刀」的第一招!
杜敬堂陡觉楚云彪的刀法忽然变得飘忽诡异,竟捉摸不出他攻击自己那一部位,心头方自一懔,正想纵退之隙——
「噗!」
一声腹裂音响,血已溅出!
杜敬堂神情陡地一呆,低头看看自己洞开的腹部,方知已然中刀,大叫一声,手中长剑奋力向楚云彪投去,人跟着向前仆倒。
楚云彪一闪身,让开飞到的长剑。
长剑力道极强,「笃!」的一声,刺入墙壁,直没到剑柄!
杜敬堂尙未断气,他挣扎的抬起头,满面惊骇的瞪望着楚云彪,抖着嘴唇道:「楚云彪!你……眞是无影刀楚云彪!」
楚云彪冷笑道:「如假包换!」
杜敬堂结结巴巴道:「不……不可能!你一定……不是楚云彪——」
「彪」字甫落,突像泄了气的皮球,抬起的头「咚!」的一声,落到地上,突然不动了!
楚云彪眼睛立刻转移到床上那个悚悚发抖的女人,冷冷道:「好好躺在床下,等候发落!」
语毕,转身而出。
这时,大殿四周已经起火了!
外面已有人在奔跑呼叫道:「失火了!失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呀!」
楚云彪冲到殿门口,只见方,程、吴、鲍四人已在动手击杀那些赶到的衞敎军;当即冲入助战,一刀挥出,就将一个卫敎军的脑袋劈去半边。
那姓方的金盾帮兄弟一见楚云彪出来,开口急问道:「怎么样?」
楚云彪答道:「解决了!」
方、程、吴、鲍四人一听杜敬堂已死,登时精神大振,长啸一声,杀得便起劲。
许多赶来救火的卫敎军,因不知金盾帮「叛变」,大多未带武器,一时措手不及,被砍倒了十几个。
楚云彪见方、程、吴、鲍四人暂时没有危险,便道:「四位继续动手,小弟去城上看看!」
语毕,飞身扑向城门。
他一路上砍倒了几个匆匆忙忙奔出睡房的衞敎军,转眼已奔到城门下。
负责击杀城上守衞的魏、沈、彭、许四人正好由城墙上跳下,他们看见楚云彪奔到,亦同声问道:「怎么样了?」
楚云彪道:「杜敬堂已被小弟干掉,此刻方、程、吴、鲍四位正在殿外厮杀——贾姑娘等人来了没有?」
姓魏的答道:「来了!」
一语甫毕,果见由墙上跃落七条人影,正是阮涛、贾谷兰、田舍郞、玩铃子、小淘气、葛大宝、悟明和尙!
田舍郞等人认不得楚云彪及金盾帮的兄弟,一见城下站着五人,上前动手便打。
贾谷兰急道:「住手,是自己人!」
田舍郞连忙收住铁钯,愕然道:「这些人是贵帮的兄弟么?」
贾谷兰道:「正是,凡是手上拿着一个金盾的,便是敝帮兄弟!」
葛大宝一指楚云彪,大喝道:「这一个没带金盾,可以杀!」
抢前一拳击出!
楚云彪忙的错开一步,笑道:「葛兄高抬贵手,我是楚云彪呀!」
葛大宝闻言慌忙刹住攻势,又惊又喜道:「原来是楚兄,抱歉抱歉!」
玩铃子跳上前道:「楚兄,家师在那里呀?」
楚云彪道:「令师大槪尙在一座院中——魏兄,你带玩铃子去找白鹤眞人,余者都跟随小弟杀敌去!」
于是,玩铃子随着姓魏的奔向大殿左方,楚云彪则领着众人杀奔城中而来。
这时,整个飞豹关已陷入混乱中,到处杀声震天!
由睡梦中惊醒的衞敎军,大多衣衫不整,匆匆出房所应战,有的狼奔豕突,企图逃命。
但凡是被金盾帮兄弟撞上的,没有一个逃得掉,结果均遭到身首异处的厄运。
厮杀最剧烈的是距大殿百步左右的一座院子,那是衞敎军的一处寝房,约有百名衞敎军睡在里面,此刻显然都已惊醒,正在金盾帮兄弟展开惨烈的搏斗!
楚云彪大叫道:「咱们到那边去!」
纵身向那座院子飞扑过去。
赶到院中一看,但见地上倒着几具尸体,血流遍地,而金盾帮的十一兄弟也只剩下九个,正陷入重围也,情势十分危急。
楚云彪大喝一声道:「杜敬堂已死,诸位莫慌,杀啊!」
挥刀疾冲而入,杀手连施,一眨眼就砍倒了五个衞敎电。
贾谷兰、田舍郞、小淘气、葛大宝、悟明和尙及沈、彭,许三人亦同时冲杀而入,个个勇若天神,顿时杀得衞敎军阵脚大乱。」
贾谷兰双手连扬,打出七巧断魂针,许多衞敎军闪避不及,纷纷惨叫倒下。
田舍郞的铁钯也发挥无比的威力,使得衞敎军头破血流,东歪西倒。
小淘气、葛大宝和悟明和尙也都有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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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0:21: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五章 迂廻出击攻无备



但衞敎军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一时之间,仍难打杀净尽,约有五十多个仍在负隅顽抗。
蓦然,有丁人在屋上大叫道:「西门统领的首级在此!」
声若雷鸣,震惊全院。
众人擧头一望,果见一个金盾帮兄弟手上提着一颗血淋淋头驴,正是衞敎军统领西门海的首级!
在场的衞敎军方才听到杜敬堂已死,心里都不大相信,但现在见到了西门海的首级,才感到大势已去,登时无心恋战,纷纷四窜奔逃。
楚云彪大叫道:「追啊!追啊!」
奔逃的衞敎军更慌,跑得两条腿似鼓槌!
贾谷兰笑道:「别追了,让他们去吧。」
小淘气大叫道:「不成,,他们会逃去飞狐关报讯!」
贾谷兰道:「这是免不了之事,咱们岂能将整个飞豹关的衞敎军殖杀干净?」
楚云彪笑道:「吓唬吓唬他们,把他们赶出城外去就行了!」
于是,众人虚张声势的追赶了一阵,然后转去大殿外攻击另一羣衞敎军。
在大殿外与方、程、吴、鲍厮杀的衞敎军并不多,只有十多个,楚云彪等人一赶到,很快就将他们解决了。
这时,整座大殿,已陷在一片火海中,火燄冲高十丈,照亮了全城。
贾谷兰忽然大声问道:「诸位,你们中有谁见到樊小琼么?」
楚云彪道:「方才我请贵帮的施兄去收拾她,只不知施兄得手了没有。」
贾谷兰道:「不要杀她,她样子虽然难看,心肠却是不坏,饶她一命吧!」
楚云彪连忙转向姓刘的金盾帮兄弟道:「刘兄,你快去看看,假如施兄尙未得手,就请他放樊小琼逃命便了。」
姓刘的应声奔去。
就在此时,一条人影蓦然纵落地上,大吼一声,发掌便向一名金盾帮兄弟打来。
赫然竟是白鹤眞人!
他满面杀气,双目发直,就像一只疯狗!
那金盾帮兄弟吃了一惊,慌忙一抬金盾,挡住他拍到的一掌。
白鹤眞人右掌「砰!」的拍中金盾,由于力道甚强,登时把那金盾帮兄弟震得跌倒在地上,直滚出去。
几个金盾帮兄弟一见之下,立时挥刀扑上。
玩铃子疾奔而至,大叫道:「诸位刀下留情,莫伤我师!」
贾谷兰也急叫道:「退开,让我来!」
那几个金盾帮兄弟闻言同时帕足退下,贾谷兰越众上前道:「眞人,我们是来救你的,你——」
白鹤眞人因又喝了圣酒,神智错乱,早已认不得亲友,这时那会把贾谷兰的话听入耳中,看见她上来,又吼叫一声,右臂暴探,猛劈而出。
贾谷兰娇躯微微往旁一闪,玉掌向前一送,说道:「你躺下歇歇吧!」
白鹤眞人踉跄顚出三步,蓬然仆倒地上。
玩铃子大怒道:「怎么搅的?妳竟用七巧断魂针伤我师父?」
贾谷兰笑道:「别叫,我只打他麻穴,要他安静罢了。」
玩铃子问道:「有毒的还是无毒的?」
贾谷兰道:「当然是无毒的。」
玩铃子透了口气道:「这还差不多。」
忽然,城外四周,遥遥传来几声「轰!轰!」的爆炸巨响!
葛大宝一呆道:「怎么囘事?」
楚云彪笑道:「必是逃走的衞敎军慌不择路,踏中地心鬼雷了!」
小淘气笑道:「妙!这是所谓的自食恶果,死了活该!」
楚云彪向玩铃子说道:「玩铃子,你保护令师,其余的再去四处搜敌,并纵火焚毁所有房屋,务必把这座飞豹关摧毁净尽!」
众人立时分开捜敌而去。
贾谷兰摆头四望,道:「奇怪,怎么都不见樊小琼的踪影?」
楚云彪道:「她可能逃出城去了。」
「轰!」
「轰!」
城外,又频频传来爆炸之声!
城中,则火光四起,几座较高大的屋院,开始在熊熊燃烧起来了。
楚云彪道:「谢天谢地,咱们总算顺利的破了一关了!」
贾谷兰含笑道:「这一次,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有这样的顺利,下次,我恐怕就要困难得多了。」
楚云彪一拈宝刀,扬眉一笑道:「我有信心可以过关斩将,将飞狐、飞虎、飞凤三关及二圣城一一摧毁!」
贾谷兰含情默默的瞅着他,道:「你杀杜敬堂,用的是『五绝刀』吧?」
楚云彪点头道:「正是,一招『一场春梦』就送他到阴司报到去了。」
贾谷兰道:「以后少在人前施为,留着对付僵尸婆孙二娘、八臂魔君边无界、玉面魔女宜雪兰、螳螂王司寇伯龄及二圣敎主等人。」
楚云彪道:「我知道。」
贾谷兰道:「走,咱们也去四下搜一搜。」
两人一边搜敌,一边计算地上的死尸,结果算出卫敎军死了一百零五个,金盾帮的兄弟也折了五个。
楚云彪道:「再加上死在城外的,大约也没有多少逃脱的了。」
贾谷兰忽然叹道:「二圣敎主听到消息时,只怕会迁怒到家父头上……」
楚云彪道:「应该不会,因为令尊」
刚说到一半,忽然瞥见对面一间房子的窗上,有个人影一闪而没!
楚云彪立即飞扑过去,高声呼叫道:「这房内有人!」
他扑到窗前,一脚将纸窗踢掉,跳了进去。
房中无灯火,但因四处火光冲天,故照得房中很明亮,他跳入房中,已看见床下躱着一人。
贾谷兰跟着跳入,问道:「是谁?」
楚云彪擧刀一指床下,笑道:「妳看,居然有人认为躱在床下可以逃过一死!」
贾谷兰蹲下一看,不禁噗哧一笑道:「咦,这不是樊姑娘么?」
躱在床下的果然是母虾蟆樊小琼,她身躯胖大,躱在床下刚好把床塞得满满的,听了贾谷兰的话,急得哭了,道:「贾姑娘,好妹妹,妳也要杀我么?」
贾谷兰笑道:「我不杀妳,妳快出来吧!」
樊小琼哭道:「我不信,妳骗人!」
贾谷兰道:「我不骗妳,只要妳肯离开二圣敎,我保证妳不受任何伤害。」
樊小琼道:「奴家当然愿意离开二圣敎,不离开也不行了,因为……因为奴家跟二圣敎的人阔翻啦!」
贾谷兰已知她向二圣君求亲被罚禁之事,这时故作不知,笑问道:「怎么跟他阑翻了?」
樊小琼钻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郞心如铁!他不但不要奴家,而且打了奴家一记耳光,还把奴家软禁起来!呜呜鸣,眞是没良心的东西!」
贾谷兰笑道:「该死,他不接受妳的情意也就罢了,怎么还打妳,这太狠了。」
樊小琼道:「可不是,奴家现在恨不得咬下他一块肉!」
贾谷兰道:「妳跟随着我们!一定有机会报仇的。」
樊小琼点头道:「是,奴家一定要报仇,总有一天,一定要叫他拜倒在奴家的石榴裙下,奴家才能甘心!」
贾谷兰又问道:「这城中,还有没有卫敎军躱着?」
樊小琼道:「奴家不知道。」
贾谷兰道:「咱们出去吧!」
三人仍由窗口跳出,又到各处捜寻一番,只见到处火光冲天,而二圣敎徒已一个不见。
于是,众人就在城门下会齐准备离开飞豹关。
楚云彪查点人数,才发现金盾帮兄弟死了五人,又见阮涛仍然在场,便走到他面前问道:「阮涛,你杀了几个二圣敎徒?」
阮涛讨好的笑道:「不少,共宰了八个人!」
楚云彪转望众人问道:「各位可曾看见这阮涛杀了二圣敎徒?」
小淘气笑道:「小叫化看见他杀了两个。」
一位金盾帮兄弟接口道:「在下也看见他杀了两个。」
楚云彪囘望着阮涛,微笑道:「那么,你可以走了。」
阮涛拱手道:「多谢楚少侠宽恕,但老夫腹中之毒未解,还请那位小道士赠赐解药,老夫方能离去。
玩铃子正一蹲在他师父白鹤眞人身边,闻言抬头笑道:「贫道没有解药!」
阮涛面色一变,怒道:「没有解药么?」
玩铃子点头道:「是的,没有。」
阮涛道:「那么,老夫只好跟你拼了!」
说着,便要冲上去拚命。
楚云彪伸手拦住他,笑道:「别慌,你听我一言。」
阮涛满脸愤慨,道:「你们原说破了飞豹关后,就给老夫解药,如今飞豹关破了,你们却又不给解药,这是存心欺骗老夫,还有什么可说的?」
楚云彪微笑道:「你并未服下毒药,要药干什么?」
阮涛一怔道:「什么?」
楚云彪道:「我说你没有服下毒药!」
阮涛张大双目,惊愕不置地道:「老夫呑……下的那颗药,不是毒药么?」
楚云彪笑道:「不但不是毒药,而且是治疗内伤的良药!」
阮涛惊喜道:「眞的?」
楚云彪道:「不骗你。」
阮涛搔搔头,啼笑皆非地道:「他妈的,原来是一颗良药,倒叫老夫白担心了一场!」
楚云彪道:「所以我说你可以走了。」
阮涛喜得耳朶动了起来,连连打躬笑道:「是是,多谢楚少侠开恩!」
楚云彪道:「下过你最好不要囘飞狐关去。」
阮涛急摇头道:「不会,不会,老夫胆子再大,也不敢去见二圣敎主了。」
说罢,向众人拱拱手,转身奔出城外去了。
楚云彪等他远去后,才向众人道:「各位,飞狐关就在对江的东梁山上,此刻他们必已发现此关起火的情景,故咱们不宜在此久留。」
田舍郞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莫如乘胜再去攻击飞狐关,打他一个片甲不留。」
楚云彪道:「不行,二圣敎主及螳螂王,半面西施,饕餮大仙,若行僧,巨无覇等人正在飞狐关,咱们若去攻击,不啻是自投罗网。」
田舍郞道:「不然,咱们那里去的好?」
楚云彪道:「小弟心里有个主意」
贾谷兰笑道:「我知道了!」
楚云彪「哦」了一声,转望她笑问道:「妳已知道我心里的主意?」
贾谷阑道:「是的!」
楚云彪道:「说来听听。」
贾谷兰道:「你打算避实击虚,先进攻飞虎关,对么?」
楚云彪哈哈笑道:「不错,妳眞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贾谷兰嗔道:「你骂我?」
楚云彪一揖道:「对不起,是顺口而出的比拟,其实应该说……应该说……」
贾谷兰噗哧一笑道:「好了,别说了,我赞成你的主张,先进攻飞虎关!」
田舍郞揷嘴道:「这样一来,几时才能够救出家师。」
楚云彪歉然道:「赵兄,小弟并非因家师在飞虎关才迫不及待的要先进攻飞虎关,那是因为目前二圣敎主等人正在飞狐关中,假如咱们去进攻飞狐关,绝无得手之望,所以——」
田舍郞摇手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我没有埋怨之意,我只是想知道咱们何时进攻飞狐关罢了。」
楚云彪说道:「咱们攻破了飞虎关之后,二圣教主必然很快就会得到消息,那时,二圣敎主一定会认为咱们将继续沿江而上,再去攻击飞凤关,是不是?」
田舍郞点头道:「不错。」
楚云彪笑道:「但咱们跟他玩一次捉迷藏,不要去进攻飞凤关,而再折返此处,攻击飞狐关!」
田舍郞药然一笑道:「妙!」
楚云彪道:「总之,飞狐、飞虎、飞凤三关未破之前,咱们不宜与二圣敎主正面相见。」
田舍郞道:「有道理。」
楚云彪道:「那么,事不宜迟,咱们立刻离开此地,奔赴飞虎关去吧!」
众人都认为他的计策高明,故都无意见,当下由樊小琼领路出城。
出了飞豹关,只见城外地上到处散着断肢残体,原来确有许多衞敎军因要逃命,慌不择路,误中地心鬼雷而被炸死。
樊小琼小心翼翼的领着众人走着,路线蜿蜒曲折,走了两刻时之久,才透了口气道:「好了,已走出埋没地心鬼雷的地带,没有危险啦!」
楚云彪问道:「妳能不能掘出埋在地下的地心鬼雷?」
樊小琼摇首道:「不能,奴家只知道怎样走出来,不知每颗地心鬼雷埋设之处。」
楚云彪眉头一皱道:「咱们无法将地心鬼雷淸除,要是有人来到此处,岂不要被炸死。」
樊小琼:「这倒不用担心,一般百姓早就不敢到这里来了。」
楚云彪道:「日子一久,总会有人前来探视的啊!」
樊小琼道:「不要紧,奴家曾听二圣君说过,他说地心鬼雷最怕下雨,要是连下几场大雨,地下的地心鬼雷被雨水浸湿,就不灵了。」
楚云彪道:「眞的?」
樊小琼道:「眞的!」
楚云彪欣慰地道:「这样还好,一月之内,附近百姓大槪还不敢来,而一月之内,总有一两场大雨,必可将未爆炸的地心鬼雷浸湿。」
樊小琼笑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有人会被炸死,再说万一有人被炸死,那也不要紧,大家一听到消息,就不敢再来了。」
楚云彪笑道:「樊姑娘,今后妳若想跟着我们,就要把对人的观念改变过来。」
樊小琼不解道:「改变什么?」
楚云彪道:「不要忽视人命。」
樊小琼羞笑一下道:「是……」
她忽然靠近田舍郞,嫣然一笑道:「喂,你叫什么?」
田舍郞道:「田舍郞。」
樊小琼道:「种田的么?」
田舍郞道:「是。」
樊小琼含情脉脉地道:「奴家最喜欢种田的,因为种田人比较老实可靠……」
田舍郞吓得浑身起疙瘩,赶紧迈开大步,向前疾走。
X X X
天亮之后,众人离开飞豹关已有数十里路,而这时白鹤眞人的酒已醒,神智恢复了。
他决定与众人前往攻击飞虎关。
三天之后,一行二十余人赶到了铜官山的山麓,大家对飞虎关尙无认识,不敢贸然登山,就在山麓一片竹林中停歇下来。
时正中午,大家各自取出干粮来吃。
楚云彪和贾谷兰坐在一起吃干粮,两人边吃边商量进攻飞虎关之策,贾谷兰说道:「所谓知彼知己百战百胜,咱们先应知道飞虎关有多少高手才能行动……」
楚云彪道:「这容易,今夜由我踩探一番就可知道了。」
贾谷兰道:「嗯……我看,先把樊小琼叫来问问再作决定吧!」
她把正在纠缠田舍郞的樊小琼喊到面前,说道:「樊小琼,妳坐下,小妹有话问妳。」
樊小琼席地坐下,却又掉头向田舍郞悻悻的瞪了一眼,道:「那傻大个子眞气死我了,奴家跟他说话,眞像对牛弹琴,我说东他说西,我说高来他说低,哼!」
贾谷兰笑道:「那妳不要跟他说话就是吧!」
樊小琼忸怩一下,又道:「不过,奴家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可以交一交……」
贾谷兰道:「改天有空,小妹替妳说说看。」
樊小琼大喜道:「现在没空么?」
贾谷兰道:「现在,咱们要办正事进攻飞虎关!」
樊小琼一哦道:「飞虎关的单日关主是八臂魔君边无界,双日关主是刀痴百里发,衞敎军约有两百,统领是『脂粉人妖邬玉璜』,另有『花花僧』及『铁罗汉』两个高手,实力比飞豹关较强,不大容易攻破哩!」
贾谷兰道:「关外有无埋设地心鬼雷?」
樊小琼道:「这却不大淸楚。」
贾谷兰道:「这件事非弄淸楚不可。」
樊小琼道:「要知飞虎关外有无地心鬼雷,那也不难,由奴家上山去问问就行。」
贾谷兰脸色一动道:「不错,到现在为止,二圣敎的人似乎还不知道你已叛变,由你入关刺探,最是理想,不过……」
她沉吟着,因为她又想到樊小琼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女人,要是她进入飞虎关后,又改变心意重归二圣敎,把己方进攻飞虎关的消息透露给八臂魔君边无界知道,那岂不糟糕?
樊小琼自然不知贾谷兰心里在顾虑何事,问道:「不过什么?」
贾谷兰道:「你去飞虎关,虽然容易刺探出敌人的情形,但却无法和关中的敝帮兄弟取得联系,因为此刻在飞虎关的敝帮兄弟还不知妳已投向我们,他们一定不敢信任你,是不是?」
樊小琼道:「这倒是眞的,但除奴家之外,还有谁能从容进入飞虎关呢?」
贾谷兰转对楚云彪问道:「你有何意见?」
楚云彪道:「我仍然觉得由我——咦,快听,那是什么声音?」
声音得容得答,远远而来。
白鹤眞人道:「是马蹄声!」
楚云彪眼睛一亮道:「马跑得很快,而且正朝这方向驰来,妳想来人会是谁?」
贾谷兰心思敏捷,立刻说道:「极可能是飞狐关的二圣敎徒,奉二圣敎主之命前来通知飞虎关严防我们的攻击!」
楚云彪道:「对了!」
贾谷兰一跃而起,说道:「咱们快去拦他下来吧!」
田舍郞也听到了她的话,立即纷纷跳起,向竹林外奔去。
众人奔到林边上,果见一匹快骑正向铜官山疾驰而来。
贾谷兰忙向樊小琼低声道:「樊小琼,妳快迎上去,他若认识妳,就可断定他是飞狐关的二圣敎徒,妳便伪称是逃到飞虎关来的,因不知飞虎关外有无地心鬼雷,故不敢上山,然后再套问他的姓名和此来飞虎关的任务,好么?」
樊小琼点点头,飞步奔出竹林,朝来人奔迎上去。
来人是个劲装大汉,他见樊小琼奔到,连忙勒住坐骑,滚鞍下马,抱拳道:「樊堂主,您因何在此?」
果然是二圣敎徒!
樊小琼见他态度恭敬,便摆起「堂主」的架子,冷峻的问道:「你是那一关的?」
来人道:「小的是飞狐关的。」
樊小琼上下打量他一眼,又问道:「你眞是飞狐关的衞敎军?」
来人躬身答道:「是的,小的有敎主亲发的令牌可以证明。」
说着,由懐中掏出一支刻有两条金龙的令牌,递给樊小琼察看。
樊小琼接过令牌看了一眼,却不立刻还给他,再问道:「你叫什么?」
来人道:「小的叫左基福。」
樊小琼道:「敎主命你来飞虎关干什么?」
左基福道:「楚云彪和贾谷兰等人破了本敎的飞豹关,敎主担心他们会转来攻击飞虎关,故派小的赶来通知边关主严加防患。」
樊小琼道:「原来如此……」
左基福问道:「樊堂主为何不去飞狐关,而逃到飞虎关来了?」
樊小琼道:「我是……是跟踪楚云彪来的,他攻破了我们飞豹关后,就往铜官山而来,我便暗中尾随,谁知道来到附近,忽然不见了人。」
左基福一哦道:「见到边关主没有?」
樊小琼摇头道:「没有,我还没上山,因为,……因为不知飞虎关外有没有埋着地心鬼雷,不敢贸然上山。」
左基福笑道:「堂主还好细心,要是贸然上去,确有被炸死的危险!」
樊小琼「怔道:「你是说,飞虎关外眞有地心鬼雷?」
左基福点头道:「是的!」
樊小琼问道:「那么,敎主指示你,如何上山去?」
左基福道:「敎主指示小的由山径上山,走到第一座岭上的一株巨大的枯树下,生起一堆烟火,飞虎关的衞敎军见了便会下来带小的入关。」
樊小琼道:「原来如此。」
左基福笑道:「如今,堂主就请和小的一道上山如何?」
樊小琼道:「好呀!」
左基福伸手客气地道:「樊堂主可否把那令牌还给小的?」
樊小琼道:「拿去吧!」
右手一抬,手中令牌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直刺出去。
「卡查!」一下骨碎声响,正中左基福的结喉穴。
左基福大叫一声,登时仰身栽倒,浑身颤抖了一阵'便告气绝了。
楚云彪和贾谷兰不料樊小琼还自作主张把左基福杀了,两人只得跳了出去,一个抱起左基福的尸体,一个牵马,急急钻囘竹林中。
樊小琼自以为干得很好,竟向贾谷兰低声道:「贾姑娘,奴家这次帮了妳,妳……可别忘了刚才说的那话呀!」
贾谷兰失笑道:「好的,不过,妳不觉得田舍郞的年纪太小么?」
樊小琼道:「他已快三十岁,不算小了。」
贾谷兰道:「但是妳好像比他大上几岁,是不是?」
樊小琼叫屈道:「谁说的?奴家今年不过二十九岁罢了!」
贾谷兰含笑道:「好好,这事以后再说吧!」
楚云彪把左基福的尸体放下,囘头见她们在窃窃私语,不由微怔道:「妳们在说什么?」
贾谷兰笑道:「没什么。」
楚云彪道:「樊姑娘,妳下手太快了,我们打算再问他一些事情。」
樊小琼道:「你们想知道的,奴家都已问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楚云彪道:「譬如二圣敎主得知飞豹关被破了之后,将采取何种行动等等。」
樊小琼道:「他当然不肯善罢甘休,这还用问么?」
楚云彪笑了笑,转对众人问道:「诸位看看小弟的身材与这左基福如何?」
玩铃子道:「你比他高一些。」
楚云彪道:「小弟却觉得差不多。」
白鹤眞人笑道:「你想冒充他入关?」
楚云彪点头道:「正是,这是个好机会,晚辈入关刺探敌情,并与金盾帮的二十五位兄弟取得连系,大家再来一次里应外合,攻破飞虎关。」
田舍郞接口道:「好是好,但假如飞虎关中有人与左基福认识,或有左基福的老朋友,你岂不要露出马脚?」
楚云彪笑道:「小弟自信可以应付过去。」
贾谷兰道:「最好化装作左基福的模样,再穿上他的衣服,就安全多了。」
楚云彪点头道:「我也是打算如此。」
他要过樊小琼拿在手上的令牌,接着笑道:「我这次进入飞虎关,可不是要通知八臂魔君边无界防备攻击,我想将他诱骗出来,先将他杀了,然后大家再攻入关中!」
贾谷兰笑了笑道:「好主意,但怎样骗他出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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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1:20: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六章 明查暗访寻关主



楚云彪道:「我说二圣敎主要召见他,和他商量重要事情。」
贾谷兰道:「你有令牌在身,他大概不会怀疑,但是,最好将他诱骗到这竹林中来,免得被他逃去。」
楚云彪点点头,在左基福尸体旁边坐下,先将「伍必信」的相貌洗掉,然后开始模倣左基福化装起来。
不久,他的面孔已变成左基福了。
他再脱下左基福的衣服穿上身子,环望众人笑道:「怎么样?」
贾谷兰笑道:「果然很像。」
楚云彪登上左基福的坐骑,说道:「那么,快则今夜,慢则明早,假如一切顺利,我会将八臂魔君边无界骗到此处!」
一抖马牵,便向林外驰去。
贾谷兰叮嘱道:「一切小心!」
楚云彪抬抬手,疾驰出林,顺着一条上山的小径,飞驰而上。
铜官山,濒临大江之南,源自黄山支脉,铜官为终点之最高峯,峯为钝角,故近视不觉其高,但在数百里外,则他山不见,唯见铜官……山中树林蔽天,形势亦颇险恶,罕见人迹……
这时,中午已过,但骄阳仍在头顶,楚云彪顺着山径行走于树林下,倒不觉焕热。
地势渐行渐高,行约半个时辰,已到一座山岭之山,擧目一望,果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株特大的枯树。
枯树高约十丈,树干已呈腐朽,似是遭雷殛而死去的。
楚云彪驰至枯树下下马,立即捡了一些树枝树叶,取出火折子,将之点燃起来。
很快,烟火嬝嬝升空了。
他随在一边坐下,目注上升的黑烟,想起了以前在五虎岭生火诱敌的情形,接着想到了此刻正在飞虎关的师父,暗忖道:「今天是单日,关主是八臂魔君边无界,也许师父未飮圣酒,神智在淸醒之中,但不知此番入关能否与他老人家晤面?」
想着想着,忽听对面树林中传来一片「沙沙」声响,旋见一个锦衣人由林中飞了出来!
来人身上穿的,正是二圣敎衞敎军的服装,不用说是飞虎关的卫敎军了。
楚云彪暗说一声:「来得好快。」立时站了起来。
那名衞敎军赶到楚云彪面前寻丈处停住,打量楚云彪一眼,抱拳道:「你是属那一关的兄弟?」
楚云彪答礼道:「在下是飞狐关来的,奉敎主令谕,面告边关主。」
那卫敎军一听是奉敎主之命而来的人,态度立现恭敬,躬身道:「失迎,可否请老兄出示令牌,让小弟过目一下?」
楚云彪取出令牌,递了上去。
那衞敎军肃容敎去令牌,检视一番,随又递给楚云彪,笑道:「贵姓大名?」
楚云彪道:「敝姓左,贱名基福。」
那衞敎军上前把火堆弄散,才道:「左兄请跟小弟上山吧!」
转身领路行去。
楚云彪牵马随后跟去,一面问道:「贵关距此尙有多远?」
那衞敎军答道:「不太远,马上就到了。」
楚云彪道:「关外四周都有地心鬼雷吧?」
那衞敎军道:「是的,左兄只要紧跟着小弟走,就不会出差错。」
楚云彪暗暗把走过的路线牢记在心,又问道:「今日谁当关主?」
那衞敎军道:「八臂魔君。」
楚云彪道:「刀痴百里发的情况怎样?」
那衞敎军道:「他已不敢妄生逃走之心,神智淸醒的时候,就找人下棋消遣。」
楚云彪道:「边关主是否每隔一日给他一杯圣酒?」
那衞敎军笑道:「正是,在你们飞狐关中的那位田舍翁是否也如此?」
楚云彪道:「可不是,其实他飮下圣酒之后,神智便告错乱,那能执行关主的职务,不过是挂个『关主』之名罢了。」
那衞敎军道:「对了,小弟也常常觉得有趣,不知敎主为何要这样摆布他们。」
楚云彪道:「敎主让他们挂名为关主,目的是在利用他们的威名震慑武林,因为抓痒老人,刀痴,白鹤眞人,田舍翁及饕养大仙、苦行僧、巨无覇这些人,都是名震天下的高手。」
那衞敎军「哦」了一声,问道:「听说数日前敎主曾在风云坪上会见少林武当之人,还命令金盾帮的帮主把武当派玉眞子的一条手臂给砍下了,不知有无此事?」
楚云彪道:「小弟也曾听说过,大槪是确有其事。」
那衞敎军道:「这样一来,武当派恐怕不肯善罢甘休吧?」
楚云彪道:「那是当然,不过本敎实力强大无比,区区一个武当派又能对咱们怎样?」
那衞敎军道:「这话倒是不假,别说咱们敎主,就是随便请出一位关主,就足够应付武当掌敎有余了。」
说话间,两人已走下山岭,登上另一座高大的山峯,绕着峯腰曲析而上。
脚下已无山径可循,一路行走于密密麻麻的树林中,楚云彪本想问他如何识别有无地心鬼雷,又怕被对方起疑,只好用心记住沿途的路线。
复行约一刻时,已到峯巅之上。
一眼望去,对面数十丈外,赫然巍立着一座山城。
这座山城,规模略小于飞豹关,但却建造得异常巍峨雄伟,非一般山寨可比。
城门上有三个斗大的字:
飞虎关!
楚云彪暗暗吸了口气,说道:「你们这座飞虎关眞漂亮啊!」
那衞敎军笑道:「那里,听说你们的飞狐关才眞漂亮呢!」
楚云彪道:「你们通常派不派人巡山?」
那卫敎军道:「每日按时巡视三趟,不过只是随便走走而已,你想关外四面遍布地心鬼雷,有谁能安然通过呢?」
两人走到城门下,守城的衞敎军见是自己人,立时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入。
城中,屋宇约有百幢,均是用石砖建成的,看上去整齐而坚固!
正中有一大片广场,广场尽头有一座殿阁,形式与飞豹关那座殿阁相同,是唯一用木材建造而成的。
楚云彪暗暗注意各处的情形。一面问道:「编到贵关的二十五个金盾帮人,他们还听管敎么?」
那衞敎军笑道:「他们只是不敢反抗罢了。」
楚云彪道:「是不是把他们集中在一起?」
那衞敎军擧手一指广场右边一排低矮的石屋,说道:「是的,就在那三间石屋之中,我们邬统领把他们编成三组,轮流带出守城,未轮値之人,均不准他们乱跑。」
两人交谈至此,已走到殿阁门口。
那衞敎军嘱楚云彪在门口稍候,他自己便入殿通报。
未几,转圉说道:「边关主正在殿上,左兄请随小弟进来。」
楚云彪把坐骑拴好,即随他走入殿中。
殿上,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那位面如重枣,身穿水合服,云冠带扇,面貌狰狞的八臂魔君边无界,正高坐于殿上一张长案之后,神情倨傲,颇像一位王爷。
在他身旁,还立着三个人。
一个是白面无须,嘴边生着一颗黑痣的中年文士,样子有几分脂粉气,似是衞敎军统领脂粉人妖邬玉璜。
另外两个,一个是满身肥肉的和尙,一个是瘦骨如柴的老人,显然是樊小琼口里说的「飞虎关二高手」——花花僧和铁罗汉。
楚云彪上前施礼,说道:「小的左基福,参见边关主。」
八臂魔君边无界威风凛凛地道:「令牌呢?」
楚云彪取出令牌,双手呈上去。
八臂魔君接去令牌检视无讹,才问道:「敎主眼下在飞狐关中?」
楚云彪恭声道:「是的。」
八臂魔君道:「派你到此,有何指示?」
楚云彪道:「敎主命小的面告关主,说有紧急事情要与关主面谈,请关主随小的去一趟。」
八臂魔君目光一凝,道:「发生甚么事情?」
楚云彪道:「小的不知。」
八臂魔君沉思有顷,又问道:「只命本关主一人前去么?」
楚云彪道:「是的。」
八臂魔君道:「敎主有没有指示本关主的职务应由谁代替呢?」
楚云彪道:「没有。」
八臂魔君站了起来,在长案后负手踱步,想了一会,才又停步问道:「要本关主立刻动身么?」
楚云彪道:「不,敎主说小的可在贵关过一夜,明早再与边关主一道返囘飞狐关。」
八臂魔君轻「唔」一声,皱了皱眉道:「既是紧急事情,怎可等到明早再走?」
楚云彪道:「这是敎主吩咐的,小的也不知所谓『紧急事情』指的是甚么。」
八臂魔君道:「现在就走不行么?」
楚云彪道:「小的赶路疲困,关主若要今天动身,也请让小的歇息半天,否则小的支持不了。」
八臂魔君笑道:「也罢,你在此歇一夜,明早再同本关主一起下山。」
说到此,转对那娘娘腔的中年文士道:「邬统领,你带他下去,给他酒食。」
脂粉人妖邬玉璜躬身应是,即由长案后转出,向楚云彪一挥手,道:「跟我来!」
他嗓门淸脆,十分阴阳怪气。
楚云彪又向八臂魔君行了一礼,才转身随对方出殿。
脂粉人妖邬玉璜领着他走上广场,忽然掉头向楚云彪妩媚一笑,道:「你们飞狐关的兄弟,过得好么?」
楚云彪道:「很好。」
脂粉人妖道:「吃的怎样?」
楚云彪道:「大鱼大肉,从来不欠。」
脂粉人妖道:「玩的呢?」
楚云彪道:「也不错。」
脂粉人妖道:「孙二娘不禁止你们女人?」
楚云彪道:「不大禁止。」
脂粉人妖不胜羡慕的叹了口气道:「那太好了,我们这里可不行,吃的不好,玩的也受限制,大家怨声载道,唉……」
楚云彪道:「甚么原因?」
脂粉人妖低声道:「有人尅扣伙食,饱揽私囊,又作威作福,不把我们当作兄弟看待!」
楚云彪故作吃惊道:「邬统领指的是谁?」
脂粉人妖道:「你该知道我说的是谁!」
楚云彪心知他说的是八臂魔君,当下又问道:「你们为何不向敎主报告!」
脂粉人妖一耸肩道:「眼下他是本敎的大红人,谁敢告他的状!」
轻叹一声,自怨自艾道:「我眞后悔,当初若跟定孙二娘,今天也有福可享了。」
楚云彪不知他与僵尸婆孙二娘有何交情,故不敢接嘴表示意见。
脂粉人妖摆头四望一下,又低声道:「你在飞狐关中想必颇得孙二娘的器重,是不?」
楚云彪点头道:「孙关主对待小的还不错。」
脂粉人妖道:「那麽,帮帮忙如何?」
楚云彪一听他对自己有所要求,心中暗喜,忖道:「好极了,这像伙既对我有所请托,我在这里的行动就可方便多了!」
异下点头道:「邬统领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脂粉人妖喜道:「很好,你囘到飞狐关时,找机会向孙二娘说说,告诉她我在这里和姓边的搅得不甚好,希望她能向敎主说项把我调去飞狐关。」
楚云彪道:「好的,一定遵办。」
脂粉人妖道:「我若能调去飞狐关担任统领,立刻提拔你为大头目。」
楚云彪道:「多谢邬统领的好意。」
脂粉人妖领着他进入一间石屋,亲切的招待他坐下,笑迷迷道:「你坐一下,我去命厨房弄些酒食来。」
说罢,出门而去。
楚云彪见他走路的姿态都像女人,不禁暗暗好笑,忖道:「这家伙必是阴阳人……」
不一会,脂粉人妖囘来了,身后跟着一名厨子,手上端着一大盘食物,脂粉人妖指示厨子把酒菜端上桌子,便向楚云彪笑道:「来,你一定饿了,快坐下来吃吧!」
楚云彪上前坐下,见酒菜都不错,笑了笑道:「伙食不错嘛!」
脂粉人妖笑道:「这是我特地吩咐他们弄的,你远来是客,怎好亏待你。」
楚云彪谦逊一番,也擧箸吃了起来。
脂粉人妖一直在旁陪坐,不住探询飞狐关的情形,楚云彪含糊以应。
不久,酒足饭饱。
脂粉人妖道:「你赶路疲困,我这就带你去歇息吧!」
楚云彪笑道:「不,刚吃饱饭那里睡得着,且让小的走动走动,等会再睡。」
脂粉人妖道:「也好,我陪你走走去。」
两人出了石屋,并肩信步而行,楚云彪漫不经心地道:「小的听说『刀痴百里发』刀法武林无双,邬统领可曾见他施过?」
脂粉人妖道:「没有,他不当关主的时候,虽然神智淸醒,却浑身无劲,因为——」
楚云彪接口道:「飮了一种名叫『蚀骨露』的东西,功力丧失,是么?」
脂粉人妖道:「正是,这时候他连擧刀的力气都没有,如何能叫他施展功夫。」
楚云彪道:「他长的甚么模样?」
脂粉人妖道:「你想见他?」
楚云膨道:「他是当今武林商人,小的确想看看他长的甚么模样。」
脂粉人妖道:「我带你去。」
他领着楚云彪走到广场左方的一间大石屋,一指屋中说道:「他就住在这里,这会可能又在跟金盾帮的一个兄弟奕棋。」
楚云彪听了颇感意外,问道:「边关主怎肯答应让他跟金盾帮的兄弟奕棋?」
脂粉人妖道:「边关主本来也不答应,但百里发一再大吵大阉,说非替他找个奕棋的对手不可,谁知本关之人无一是他对手,边关主为了使他安静,只好由金盾帮兄弟中,找出一个名叫管以昌的来跟他下,那管以昌的棋力倒也不弱,跟他是势均力敌,因此就天天跟他下了。」
楚云彪心中暗喜,忖道:「好极了,管以昌既已成了师父的棋友,他必已将自己的一切偸偸告诉他老人家……」
两人跨入屋中,果见刀痴百里发和管以昌正在揪坪对峙,刀痴百里发面部瘦了些,精神却还很好,此刻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棋势,对于脂粉人妖和「左基福」的入屋,略不一顾。
管以昌则抬头向脂粉人妖和「左基福」看了一眼,视线也很快移囘棋盘上。
楚云彪走近去观战,说道:「杀的好!」
脂粉人妖道:「你也懂棋?」
楚云彪笑道:「小的是个棋迷。」
脂粉人妖道:「我可一窍不通。」
楚云彪搬过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下,道:「这盘棋杀的眞好,得看一看。」
脂粉人妖道:「你来看人的,怎么反看起棋来了。」
楚云彪道:「人已看过,现在要看棋!」
脂粉人妖很觉无味,耸了耸肩。
楚云彪道:「邬统领若有事,只管请便,小的看完这盘棋,再去找您便了。」
脂粉人妖道:「好吧,我在大殿右边第「间石屋中,你要睡觉的时候,可来找我。」
说罢,转身而去。
管以昌掉头向脂粉人耿看了一眼,接着囘望「左基福」淡淡一笑道:「你不是飞虎关的人么?」
楚云彪点点头,传音说道:「我是从飞豹关来的。」
刀痴百里发和管以昌一听他竟能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发言,登时都对他刮目相看起来,管以昌目光炯炯的凝望着他,似在猜测他用「传音入密」答话的用意。
楚云彪双目微抬,望着刀痴百里发,又传音道:「师父,我是云彪!」
刀痴百里发神色大大一震,拈在指尖上的一颗棋子「拍」的一声,掉落棋盘上……
XX XX XX
夜幕垂下了。
飞虎关中,灯火四起,看来更顾得神秘诡谲。
楚云彪步出大石屋时,脂粉人妖正好迎面走到,他含笑问道:「那盘棋结束了?」
楚云彪道:「正是,看得眞过瘾!」
脂粉人妖道:「我见你迟迟不出,正想进去看看,如今跟我去歇息吧!」
楚云彪道:「是的,谢谢邬统领。」
脂粉人妖带他进入一间石屋,指着屋中一张床榻,说道:「今夜你就在此睡觉,若要甚么,可去隔房找萧老三,我已关照过他了。」
楚云彪称谢不已。
脂粉人妖忽然压低声音道:「囘到飞狐关时,别忘了我托你的事!」
楚云彪连连点头说道:「一定遵办,绝不敢忘记。」
脂粉人妖表示拢络的拍拍他的肩头,笑道:「那么,你歇息吧!」
说毕,走了。
楚云彪见屋中有水,便脱下鞋子洗脚,然后脱衣上床躺下。
他心情很愉快,且已不担心会败露身份,故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破晓,他立即起床穿衣,一名衞敎军就在这时端着一盆淸水走进来,他把淸水放在盆架上,笑道:「我是萧老三,左兄请洗脸。」
楚云彪拱手道:「谢谢。」
萧老三道:「昨晚因知左兄赶路很累,需要歇息,故没敢过来打扰。」
楚云彪道:「萧兄太客气了。」
萧老三道:「你们飞狐关的兄弟日子过得顶不错吧?」
楚云彪道:「还好,你们呢?」
萧老三轻声道:「不大好,关主管得很严,伙食也不好,有人从中尅扣。」
楚云彪笑「哦」一声,没有接腔。
萧老三觉得他不是说悄悄话的对象,便不敢继续诉苦,拱拱手道:「左兄请洗脸,在下这就去拿早膳来。」
楚云彪面上涂满易容膏,岂能洗脸,当下走去洗洗手,即信步走出,在附近走来走去,暗中观察飞虎关中的形势。
不久,萧老三把早膳送来了。
他即囘屋进膳,刚刚吃饱,脂粉人妖已走了进来,笑问道:「昨夜睡得好么?」
楚云彪起身拱手答道:「好极了,一觉睡到天亮。」
脂粉人妖道:「边关主要我来看看,说你若已经吃过早膳,就要准备动身了。」
楚云彪道:「请转告边关主,小的已吃过饭,随时可以走了。」
脂粉人妖道:「既如此,你就随我去见边关主,他大槪也准备停当了。」
一面说,一面摸出一包银子,塞入楚云彪手里,轻笑道:「这二十两银子,我送你喝茶。」
楚云彪忙的推辞道:「不,邬统领不用如此,小的——」
脂粉人妖轻「嘘!」一声,打断他的话,低声道:「你不用客气,我若能调去飞狐关,还要好好的谢你呢!」
楚云彪也就不再客气,把银子纳入怀中,笑道:「邬统领请放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脂粉人妖于是领他出屋,正要进入大殿,却见八臂魔君边无界已然走了出来,连忙躬身道:「关主,左基福到了。」
八臂魔君住足目注楚云彪问道:「你吃过早膳了么?」
楚云彪恭声道:「小的吃过了。」
八臂魔君道:「那就走吧!」
转对脂粉人妖道:「邬统领,你去把本关主的坐骑和左基福的坐骑牵来!」
脂粉人妖应是而去。
八臂魔君迎着早晨的空气,深深呼吸了一囘,才转望楚云彪问道:「你觉得我们飞虎关比你们飞狐关如何?」
楚云彪道:「这里风景好。」
八臂魔君颔首笑道:「你倒有眼光,此山的风景确比东梁山好多了!」
忽然声音一低,问道:「你有没有听到有人说本关主的闲话?」
楚云彪道:「没有啊!」
八臂魔君冷笑一下道:「哼,本关主知道有人在说闲话,说什么本关主尅扣伙食,对人严荷等等。哼,简直是胡说八道,你看本关主这样的人,会是个贪图小财的人么?」
楚云彪忙道:「边关主志节高超,行为正大光明,岂是贪图小财之辈!」
八臂魔君捋须而笑,道:「正是,正是。」
这时,脂粉人妖已将二骑牵到,八臂魔君登上坐骑,忽然说道:「邬统领,你好不知礼貌!」
脂粉人妖忙的躬身,惶然道:「属下愚钝,尙请关主敎诲。」
八臂魔君沉声道:「我乃一关之主,如今有事出去,本关兄弟竟然视若无睹,这是什么意思?」
脂粉人妖恍然一啊,道:「是是,属下一时疏忽,竟忘了召集兄弟恭送关主出关,眞是该死!」
八臂魔君冷冷道:「现在召集还来得及!」
脂粉人妖连连应是,急急的召集衞敎军去了。
不久,已将全关的衞敎军集合列队于城门口,八臂魔君这才一抖马索,大模大样的驱骑走出去。
楚云彪乘骑随后跟着,心中窃笑着,暗想道:「此魔如此喜欢要派头,难怪大家不喜欢他。」
双骑驰出城门,列队于两旁的衞敎军一齐躬身恭送,齐声道:「关主珍重!」
八臂魔君「嗯」了一声神态严峻,气派十足。
他领头缓驰,循着关外一条山路迤逦而下,行约百步,已无山路可走,八臂魔君甚觉泄气,说道:「这里应该有一条山路直通山下才对,本关主一再请求敎主开辟一条路,谁知竟未获准,眞是莫名其妙。」
说着,翻身落地,牵马而行。
因为,眼前无路可走,而且密林处处,地形崎呕,非得下马步行不可了。
他掉头向楚云彪说道:「由此处开始,地下遍布着地心鬼雷,你紧跟着本关主走,不要乱闯,懂么?」
楚云彪答道:「是。」
两人牵马穿林而行,走了半个时辰,才到枯树岭上,八臂魔君复上马坐定,道:「好了,已走过埋设地心鬼雷的地带了。」
楚云彪跟着上了马,道:「现在,让小的来带路吧!」
说着,摧马越前而行。
八臂魔君由怀中掏出一小包东西,递给他道:「左基福,这个给你。」
楚云彪一怔道:「甚么东西?」
八臂魔君道:「银子,给你的赏银。」
楚云彪讶道:「赏银?」
八臂魔君笑道:「你远道而来,本关主应该赏你一些。」
楚云彪忙道:「不,边关主请收囘去,小的不敢接受。」
八臂魔君不悦道:「本关主给你的赏银,怎说不敢接受?」
楚云彪道:「因为……因为……」
八臂魔君道:「拿去吧,本关主有些话想问你呢!」
楚云彪这才明白他的赏钱之意,心中暗暗发笑忖道:「哼,这老魔君莫非也有所求于我不成?」
当下老实不客气的接过银包,纳入怀中,笑道:「边关主有何垂询,尽管说出,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八臂魔君轻咳一声,道:「你老实告诉本关主,此次敎主召我去飞狐关相见,究竟有何事情?」
楚云彪决定好好敲他一下,故作沉吟道:「这个……」
八臂魔君见他欲言又止,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摧促道:「快说,敎主要本关主去飞狐关干甚?」
楚云彪道:「边关主见到敎主自会知道,现在何必——」
八臂魔君低声道:「是不是有人向敎主告密,说本关主尅扣伙食,贪污舞弊?」
楚云彪摇头道:「没有,没有!」
八臂魔君不放心,追问道:「眞的没有?」
楚云彪道:「眞的没有。」
八臂魔君道:「不然,是甚么事情?」
楚云彪道:「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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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2:51: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七章 日诓关主夜攻关



八臂魔君不耐烦道:「别再这个那个了,你快说吧!」
楚云彪道:「敎主一再关照小的不可透露,所以……」
八臂魔君道:「哼,别忘了得人钱财替人消灾,方才本关主赏给你的那包钱子,是整整的十两白银呢!」
楚云彪立刻摸出银包递给他,说道:「边关主既如此说,那请收囘去吧!」
八臂魔君心慌了,忙的换上笑脸道:「你瞧你,本关主不过说句笑话,你就当眞起来,快收下!快收下!」
楚云彪干笑一声道:「小的虽然只是个衞敎军,可也不把区区十两银子放在眼里!」
八臂魔君老脸发赤,窘笑道:「当然!当然!那只是给你买杯酒喝喝罢了。」
楚云彪又把银包递出,冷冷道:「边关主请收囘去吧,小的犯不着为了贪图十两银子而被敎主处罚!」
八臂魔君大为尴尬,道:「唉唉,你……莫不是嫌少?」
楚云彪道:「老实说,这十两银子还不够小的赏给酒楼客栈里的小二们!」
八臂魔君连忙又取出十两银子,塞入他手里,笑道:「这样成了吧?」
楚云彪把银子掂了掂,轻笑一下道:「边关主,您老眞会开玩笑!」
八臂魔君一听就知他仍嫌少,不由得面色发白,只得又往怀里掏摸出十两银子递给他,道:「好了,本关主全部财产在此,都送给你好了!」
楚云彪仍无满意之色,淡淡道:「边关主,不是小的说话放肆,小的在飞狐关中,随便要弄个一千八百简直易如探囊取物,您这三十两银子想买消息,不觉得太过寒亿可笑么?」
原来八臂魔君虽是名震天下的巨魔,却是个视钱如命的吝啬鬼,他因风闻有人要告他歛财,因此二圣敎主的突然召见,使他心怀鬼胎,为了预防不测,故忍痛贿赂「左基福」,希望知道敎主召见之意;而三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已经是大出手了,谁知「左基福」仍不满意,顿时使他大为着急起来。
但是性命和地位总比银子可贵,是以他皱了一阵眉头后,只得堆笑问道:「左基福,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要多少?」
楚云彪笑道:「边关主身上有多少?」
八臂魔君道:「只剩下三十两银子,要作路费的。」
楚云彪道:「除了银子之外,边关主身上一定还有别的値钱的东西。」
八臂魔君面色一变道:「左基福,你也太狠了,想想看,你不过是飞狐关的一个卫敎军,而我是飞虎关主关主,你竟敢向本关主敲诈勒索么?」
楚云彪哈哈笑道:「边关主言重了,小的本来不敢接受您的赏赐,是您坚持要送给小的的,如今既如此说,小的也不敢收下这三十两银子,请您收囘去吧!」
说着,又要摸出银子还给他。
八臂魔君忙道:「好好,是本关主说错了,现在你老老实实告诉本关主,你当眞知道敎主召见本关主所为何事么?」
楚云彪点头道:「当然知道!」
八臂魔君试探道:「对本关主是福抑是祸?」
楚云彪微笑道:「这个……」
八臂魔君大为气苦,叹道:「罢了,你开个价钱来吧!」
楚云彪纵目前瞩,见山麓竹林业已在望,乃笑道:「边关主身上有多少?」
八臂魔君道:「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楚云彪伸手道:「拿来!」
八臂魔君几乎要晕倒,吃惊的叫道:「你的消息值得一千两银子么?」
楚云彪道:「价値还在一千两银子以上,但边关主既然只有这么多,小的只好就卖了。」
八臂魔君面有切肤之痛,迟疑良久,才取出一纸银票递给他,道:「拿去,但你的消息若无价値,小心你的狗头!」
楚云彪收下银票,笑道:「这个消息,对边关主自然很有价値,问题在于您获悉这个消息时,恐怕已经太迟了。」
八臂魔君神情大变,喝道:「快说,敎主召见本关主,到底要把本关主怎样?」
这时,两人已驰抵山麓竹林中,楚云彪乃勒停了坐骑,含笑道:「小的说了,边关主可莫要惊慌,此次要边关主下山,并非敎主之意,而是有些人要见您……」
八臂魔君大愕道:「那些人要见我?」
楚云彪道:「贾谷兰、楚云彪、田舍郞、玩铃子、小淘气、葛大宝、悟明和尙,十五位金盾帮兄弟,外加一位白鹤眞人!」
八臂魔君张大了眼睛,又惊又疑道:「怎么是他们?他们要见本关主干么?」
楚云彪道:「要你边关主的命。」
八臂魔君怒道:「胡说!」
楚云彪笑道:「不,是千眞万确的事!」
八臂魔君疑心大起,沉声问道:「他们都在飞狐关中么?」
楚云彪摇头道:「不。」
八臂魔君怒声道:「不然,在那里?」
楚云彪含笑一字一字道:「就在这里。」
一语甫毕,四周突起一片响动,接着就像鬼魅般的出现了二十多个人。
这二十多人,正是白鹤眞人、贾谷兰、田舍郞、玩铃子、小淘气、悟明和尙、樊小琼及金盾帮的十五位兄弟!
八臂魔君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一时惊得面无血色,呆住了。
楚云彪擧手往脸上一抹,笑道:「边关主,再请看看我是谁?」
八臂魔君一见他是楚云彪,更是骇然一震冲口骂道:「好小子,竟敢耍鬼蜮伎俩戏弄本关主!」
喝声中,右腕一翻,迅速拔出背上长剑,向楚云彪劈了过去!
楚云彪滚鞍下马,大笑道:「贾姑娘,把刀掷给我!」
他的宝刀在上山前交给贾谷兰拿着,这时赤手空拳不敢和对方动手,故要贾谷兰把刀掷给他。
贾谷兰应声将他的宝刀掷出,脆笑道:「接住了!」
楚云彪接住宝刀按卡徐徐抽刀,目注八臂魔君冷笑道:「边无界,你下来吧!」
白鹤眞人突然接口道:「楚小施主请后退,这魔头让贫道来收拾!」
楚云彪知白鹤眞人在武林中的名气和地位不在八臂魔君之下,故不敢僭越,应是退去一旁。
白鹤眞人一摆手中拂尘,擧步而出,面含冷笑道:「老边,给你一个机会,咱们两个老的来耍一耍吧!」
八臂魔君对白鹤眞人那敢轻视,连忙飘身下马,横剑胸前,准备迎战,口中说道:「别忙,你原在飞豹关中,今天怎能到此?」
白鹤眞人冷冷笑道:「飞豹关已经没有了!」
八臂魔君吃惊的扫视众人一眼,问道:「你是说,飞豹关被你们破了?」
白鹤眞人一指围立四周的二十余人,道:「不错,他们合力破了飞豹关,贫道也就得脱魔劫,还我眞身!」
八臂魔君道:「杜敬堂呢?」
白鹤眞人道:「死了。」
八臂魔君冷笑道:「你说谎吧?」
白鹤眞人道:「你认为贫道善于说谎之人。」
八臂魔君亦知白鹤眞人乃是一板三眼行事言语毫不苟且之人,故立刻相信杜敬堂之死必非虚假,心头不由大大一懔,问道:「是你杀了他的?」
白鹤眞人道:「不,他死在楚云彪的刀下。」
八臂魔君转望楚云彪,惊疑不置的问道:「你小子杀得了杜敬堂?」
楚云彪不愿让他知道自己身怀「五绝刀」的盖世绝学,当下笑道:「我本来无力杀死他,但那时他刚从梦中惊醒,神智还有些迷迷糊糊,因此招架不住,被我一刀挑破了肚子。」
八臂魔君见他说得合理,也就不加怀疑,当下转对樊小琼道:「妳呢?樊堂主,妳为何跟他们在一起?」
樊小琼嫣然一笑道:「二圣君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奴家不喜欢他,所以决心弃邪归正!」
八臂魔君脸色一沉道,冷峻地道:「妳可知叛离二圣敎将受凌迟处死?」
樊小琼道:「如今奴家跟上这些人不怕啦!」
八臂魔君冷哼一声,囘对白鹤眞人狞笑道:「老牛鼻子,你眞想干么?」
白鹤眞人道:「不错,你非死不可!」
八臂魔君马步微微一沉,杀气腾腾地道:「那就进招吧!」
白鹤眞人一挥拂尘,立时移步迫了过去。
楚云彪等二十多人见他们剑拔弓张,情知他们将有一场惨烈的拼斗,故都往后倒退,把战圈放大,好让他们施得开手脚。
场面一片死静,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
两人游步兜了半圈,白鹤眞人突然右脚一扬,踢起一片尘土,打向八臂魔君面门,同时乘机欺前,手中拂尘一抖,直向八臂魔君的小腹丹田点去。
但见那软软的拂尘在他手上一抖之下,竟变得其硬如铁显见其一身内家眞力全贯注于拂尘之上!
八臂魔君沉嘿一声,移步侧身让过,手中长剑出如闪电,「呼!」的一声,横截而出。
白鹤眞人纵身跃上空中。
只听「刷!」然一响,他脚下的一丛靑竹应声而倒,被八臂魔君一剑扫断!
白鹤眞人身在空中,却灵活无比,大喝一声,突如鹰隼电泻而下,拂尘末梢一甩,对准八臂魔君的顶上百会穴打下。
两人动作都奇快异常,一眨眼工夫就对拆了六、七招,互相抢攻,毫不逊让。
八臂魔君的剑招凌厉绝伦,剑锋到处,周围的靑竹纷纷断倒,气势如虹,令人目怵心惊。
而白鹤眞人的一柄拂尘,也极尽变化之能事,忽而其软如蛇,直缠而上,忽而其坚似枪,猛点猛戳,毫不放松。
打了四十多招,仍然不分高下,倒霉的是竹林,被八臂魔君的长剑扫断了数百支,铲平了好大的一块地!
玩铃子最紧张,他悄悄靠近贾谷兰身边,低声道:「贾姑娘,妳看家师能击败八臂魔君么?」
贾谷兰道:「不太容易。」
玩铃子道:「那么,妳何不暗中助家师一臂之力?」
贾谷兰微笑道:「你该找楚云彪求助才对,他的『五绝刀』非常厉害,只有他才能——」
玩铃子打岔道:「不成,家师跟人打架时,最不喜欢有人出手帮忙。」
贾谷兰道:「既是如此,你求我何用?」
玩铃子挤眼一笑道:「妳的『七巧断魂针』神鬼莫测,偸偸打那魔君一针家师大槪不会发觉。」
贾谷兰早已看出白鹤眞人虽不致落败,但要杀死八臂魔君也是绝无可能之事,故也有意思出手帮助,当下点头笑道:「好,我打他一针,但令师若然发觉,而大发雷霆,你可得替我承担下来。」
玩铃子觉得帮助师父杀一强敌,即使挨骂也是値得,故立刻点头说道:「没问题,我一力承担便了!」
贾谷兰于是由发间拔出一枚七巧断魂针,伺机待发。
这时一,白鹤眞人和八臂魔君的拼斗已进入高潮,双方各出绝招,杀手连施,恨不得将对方击毙。
两人都斗得眼睛通红,脸上沁出汗水。
忽见八臂魔君长啸一声,剑法陡地一变,似雷雨交加,一口气向白鹤眞人劈出七、八剑!
这七、八剑简直像在同一时间发出,快得令人看了眼花撩乱。
白鹤眞人登时被迫退了数步。
玩铃子着急万分,连连向贾谷兰使眼色,要她赶快出手。
贾谷兰一见拼斗双方的面部同时转向一方,没看到自己,连忙抓住机会,玉手一扬,打出一支无毒的七巧断魂针。
她的「七巧断魂针」细如牛毛,发出时又无声音故如非看见她的手势,谁都不知她打出了暗器。
八臂魔君正在全力猛攻,自然没看见她出手,因而被打中了臀部,一下短暂的微痛,使得他的攻势为之一顿。
高手对敌,任何一方稽有失措,生死立判;他攻势一顿之下,白鹤眞人的拂尘就已攻到他脐下的「气海穴」上。
但听「拍!」的一声,白鹤眞人的拂尘结结实实的击中了他的「气海穴」!
八臂魔君大叫一声,仰身倒去。
白鹤眞人又即时发出一招,正中他的头额,顿时把他打得头额破裂,人尙未倒地,就已脑浆飞溅命呜呼哀哉了。
惨烈的搏斗,顿告静止。
白鹤眞人不知是贾谷兰暗中出手帮忙,故十分得意,擧袖抹去头脸上的汗水,哈哈一笑道:「好徒弟,为师的身手还不含糊吧?」
玩铃子笑道:「正是!正是!」
白鹤眞人道:「为师击中他气海穴的一招名叫『太公钩鱼』,乃是为师潜硏数年才成功的一招杀手锏,可以百发百中的!」
玩铃子道:「师父为何不敎我?」
白鹤眞人道:「改天有空,为师再敎你吧。」
楚云彪等,都在心中暗笑,却不敢把眞相说出来。
玩铃子怕师父发现八臂魔君臀部上的那支七巧断魂针,连忙上前将八臂魔君的尸体拖起,说道:「师父,这老家伙总算也是武林著名人物,咱们修修阴德,待弟子把他埋了吧!」
不待白鹤眞人应允,立刻把尸仪拖入林中去。
白鹤眞人目送玩铃子拖着尸体走入林中深处,才囘望楚云彪笑道:「楚云彪,咱们可以攻上飞虎关了吧?」
楚云彪答道:「是的,等天一黑,咱们就可上山。」
白鹤眞人道:「何必等到天黑?现在就攻上不可以么?」
楚云彪道:「晩辈已和家师及金盾帮的管以昌,约定在今夜动手,等见到城中起火,咱们就攻进去。」
当下,把自己冒充左基福进入飞虎关的经过,以及刚才下山时,八臂魔君向自己行贿的情形说了一遍。
众人听他赚了一千多两银子,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白鹤眞人道:「此刻飞虎关中除了『花花僧』、『铁罗汉』和『脂粉人妖』之外,已无其他高手了么?」
楚云彪道:「是的,只有两百名衞敎军,大槪容易对付。」
白鹤眞人道:「边无界跟你下山之前,有没有拿圣酒给令师喝?」
楚云彪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晚辈已要求管以昌兄好好保护家师,他答应在起事之前,如家师飮了圣酒神智不淸,便先将家师点倒,把家师藏起来。」
白鹤眞人欣然道:「这才是,令师的『断魂十八刀』天下无敌,若让他在神智错乱中动起手来,那可要命呢。」
众人又交谈了一阵,才在林中坐下,闭目歇息,养精蓄锐,等待今夜大杀一场。
樊小琼却安静不下来,她看见贾谷兰和楚云彪坐在一起,两情缱绻,更是难耐寂寞,当下走到田舍郞身边坐下,羞涩地道:「田舍郞,奴家有话同你说……」
田舍郞浑身不禁泛起一层鸡皮疙瘩,起身便要走开。
樊小琼掌出如电,一把揪住他的袖子,眼睛一瞪,满含威胁的低声道:「你敢走,奴家就大吵大嚷,说你调戏奴家,看你怎么办?」
田舍郞很怕她大吵大阔,听了果然不敢走开,只得苦着脸坐下,叹道:「妳有甚么话要说?」
樊小琼又换上笑靥,情意绵绵的低声道:「你看贾姑娘和楚云彪两人,他们好亲热哟!」
田舍郞苦涩地道:「他们情投意合,自然应该亲热。」
樊小琼靠近他一点,笑道:「告诉奴家,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田舍郞道:「二十三岁。」
樊小琼嗔道:「胡说,奴家已经打听淸楚,你今年已三十岁了,你别想赖!」
田舍郞板起面孔道:「三十岁就三十岁好了,这与妳何干?」
樊小琼伸出食指,在他面颊上刮了一下,笑道:「你这个浑球,你可知道别人像你这样的年纪,已经做了几个父亲了!」
田舍郞被她刮得脸上发热,心房怦怦直跳,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说道:「妳……妳别动手动脚好不好?」
樊小琼却得寸进尺,双手如水蛇也似的缠上他的臂膀,吃吃轻笑道:「我的田舍郞,你也太呆了,想一想看,奴家有那一点不好?虽然……虽然有人说奴家胖了一点点,但是奴家眉是眉眼是眼——」
田舍郞挣脱她的掌握,又要起身走开。
樊小琼低吼道:「你敢!」
田舍郞浑身一震,低声央求道:「樊……樊姑娘,妳饶了我吧!」
樊小琼拖他重复坐下,含怒道:「你说!奴家到底有那一点配不上你?你是不是认为奴家长得很丑?」
田舍郞眞怕她阐起来,忙道:「小声一点,妳看大家都在闭目养神,妳何不去歇歇?」
樊小琼道:「不管!今天奴家可要跟你说个明白,你为甚么不理睬人家?难道人家眞是个丑八怪么?」
她愈说愈有气,嗓门也渐渐提高。
田舍郞吓得手足无措,急声道:「不!不!妳不是丑八怪!妳是瑶池仙女,月里嫦娥,西施再世,褒似复生,行不行?」
看见她听得眉开眼笑,不由声调一沉,悻悻然道:「妳眉是眉眼是眼,眼睛不是眉毛,眉毛也不是眼睛,眞是美得出人意表!」
樊小琼吃吃娇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喜欢人家呢?」
田舍郞道:「无缘。」
樊小琼道:「瞎说,咱们能够相逢在一起,便是有缘!」
田舍郞道:「请注意,妳不止和我一人相遇,眼下在这里的人还有楚云彪、玩铃子、小淘气、葛大宝、悟明和尙以及金盾帮的十五位兄弟!」
樊小琼摇头道:「奴家不喜欢他们,只喜欢你一个!」
田舍郞浑身瘫痪似的仰身躺下……
X X X
夕阳西坠。
暮烟四起。
楚云彪领着老少二十余人,首途登山。
他对通上飞虎关的秘密路线已然记熟,故一路上山,均未发生意外。
当夜色笼罩了整个大地时,他们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飞虎关上了。
擧目望去,不远处的飞处关像一只庞然巨兽蹲伏在山顶上,看来颇为阴森恐怖。
白鹤眞人低声问道:「他们何时纵火?」
楚云彪答道:「大槪快了。」
白鹤眞人说道:「这座飞虎关,防备似乎不太严密……」
楚云彪道:「他们认为城外四周遍布地心鬼雷,无人能越雷池一步,因此就疏——」
正说着,忽见飞虎关的城门缓缓而开,由关中走出三个人来!
三人均带有兵器,为首一人挑着一盏灯笼,上面写有一个「巡」字。
楚云彪低声道:「敌人出来巡山了!」
田舍郞紧张地道:「不好,他们朝这边走过来了。」
楚云彪道:「咱们现在立足之地,是没有地心鬼雷的安全秘径,他们出城巡山,自然也要走安全秘径,并非他们发现了咱们,大家别怕。」
贾谷兰道。二要干掉他们么?」
楚云彪道:「当然,不过要后退一些才可下手,在此动手,万一他们呼救起来,一定会被关中的衞教军听到。」
于是,众人循原路悄悄后退,一直退到山腰上,才停下来。
不久,灯光摇幌而至,巡山的三个衞敎军已到了。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老刘,你猜敎主召边关主去飞狐关干么?」
老刘答道:「谁知道,不过老子倒希望他一去不返,永远不要囘来。」
为首那挑灯的衞敎军笑道:「哈,这句话你若敢在关中说出,我才佩服你!」
老刘冷笑道:「哼,有何不敢?」
为首那挑灯的衞敎军叹道:「说眞的,那老家伙也太贪婪了,他一生积蓄的财宝八辈子也花不完,为何还要尅扣咱们的月饷和伙食?常言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钱难买脚边土——」
刚说到此处,他手上的灯笼忽然「噗!」的一声,被甚么东西打熄了!
他大吃一惊,叫道:「啊呀!有敌人——」
「人」字尾音未出,一道刀光已由他脖子上掠过,他的一颗脑袋「冬!」的掉落地上!
后面两人惊得魂飞魄散,转身便跑,但只奔出两步,又一道刀光由他们颈上抹过,两颗头颅应声落地,骨剥剥的滚下山去了。
动手杀死他们的,不是楚云彪,而是金盾帮的两个兄弟,他们对二圣敎的衞敎军似极痛恨,故下手毫不留情。
楚云彪原想放他们下山逃生,但一看金盾帮的兄弟业已出手,而且,要阻止也已不及,只好默不作声。
杀死三个衞敎军的两个金盾帮兄弟抹去刀上血渍,其中一个顺起一脚,把一具尸体踢下山。
那具尸体,如滚木般,顺着倾斜的山腰直滚下去。
楚云彪吃了一惊,急叫道:「快拉住他!」
但已来不及,尸体已滚下一二丈,滚离安全秘径了!
楚云彪又急叫道:「大家快卧倒!」
众人也立刻想到那具尸体可能触发地心鬼雷,连忙纷纷就地卧倒。
果然,众人刚刚卧下,只听「轰!」的一声震天巨响,在两丈下的山腰上爆炸了!
随着爆炸声,一片沙石和树枝树叶电射而起,冲高五丈,然后像倾盆大雨般落到众人身上。
有好一阵,众人的神智都浑浑噩噩,耳中响着金鸣之声,大有不知是生是死之感!
白鹤眞人首先爬了起来,急问道:「有没有人受伤?」
众人的耳中仍在「呜呜」响着,根本听不到他的话,过了一会之后,才相继站立起来。
白鹤眞人点数一番,见二十四人一个不少,这才透出一口气,说道:「还好没人受伤,眞是幸运之至!」
那位踢下尸体的金盾帮兄弟满面惭愧,道:「在下眞糊涂,竟未想到尸体会触发地心鬼雷!」
楚云彪急道:「现在关中敌人已然警觉,咱们快攻入关中去吧!」
说着,拔出宝刀,当先奔去。
众人亦不能再等,于是纷纷撤出兵器,随着楚云彪朝飞虎关赶去。
转眼赶抵飞虎关下,但见城上已灯火光明,上面站着许多衞敎军,当中两人是「花花僧」和衞教军统领脂粉人妖邬玉璜!
他们一见来了二十多个敌人,面色大变,急喝道:「快放箭!」
一声令下,城上箭如雨发,射出数十支利箭,朝二十余人袭至!
金盾帮的十五位兄弟人人都带着一面金盾,这时便派上用场,十五人迅即越上前,擧盾挡出。
射到的一排长箭,都被金盾挡下了。
花花僧大叫道:「继续发射!继续发射!」
刹那间,一排一排的长箭,势如飞蝗,呼啸射下,不绝如缕!
金盾帮十五位兄弟有盾牌护身,不致被射中,而白鹤眞人及楚云彪等人各有一身功夫,也都能使用兵器将射到的长箭打掉,但虽如此,一时之间,却也无法攻入关中。
双方正在僵持不下,忽见城上一阵骚动,有几个衞敎军在惨叫声中,由城墙上跌下来了!
「反了!反了!金盾帮的兄弟反了!」
城上顿时乱成一片,花花僧和脂粉人妖身形疾起,扑向造反的金盾帮兄弟。
于是,形势一变,白鹤眞人等二十余人获得攻上城的机会,纷纷扑上城墙,与衞敎军大杀起来。
城中的衞敎军虽多,却都不是高手,故双方交战之下,不消盏茶工夫之久,卫敎军已死亡五、六十人。
花花僧和脂粉人妖一看情势不妙,便宜战且走,向城中撤退。
白鹤眞人长啸一声,蓦地纵上空中,身如天马行空,一掠四丈有奇,飘落于花花僧的身后。
花花僧面色大变,身子疾挫疾旋,手中禅杖一揄,猛然向白鹤眞人的双脚扫去。
白鹤眞人冷然一笑,右足一点地,身形再度飘起,避过了他的禅杖,手中拂尘一抖,飞卷而出,点向他的右眼。
花花僧原是被少林逐出门墙的佛门败类,但他一身武功十分不弱,看见白鹤眞人的拂尘点到,竟不退避,只把秃头一歪,杖柄突抬,反向白鹤眞人的腹部撞去。
白鹤眞人冷笑一声,道:「好秃驴,你这要找死!」
左掌一沉,正好攫住了撞到的杖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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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3:1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八章 大破飞虎剿飞狐



花花僧面色一变,裂帛般厉吼一声,运出全身之力,将禅杖夺了回来。
那知白鹤眞人并未用力握住杖柄,他运力一夺之下,用力过猛,登时刹势不住,脚下「登登」往后顚退。
白鹤眞人乘势欺近,拂尘一挥,卷住他的左脚,顺手一拉,把他那肥大的身躯拉得离地而起,左掌紧接着拍出,「砰!」的一声,正中其胸下的肋骨!
花花僧口中喷出一道血箭,身子跌成四脚朝天,再也爬不起来。
与此同时,楚云彪也已追上了脂粉人妖邬玉璜,跟他大打出手。
贾谷兰、田舍郞、玩铃子等人则追杀关中的衞敎军,势如破竹。
忽然,有人大喝一声道:「你们都住手,否则我宰了这人!」
声音,来自一栋石屋之上。
楚云彪抬头一看,登时怔住了。
原来,站在石屋上喝叱的是铁罗汉,他右手握着一柄鬼头刀,左手挟持着刀痴百里发,正把那柄鬼头刀架在百里发的頼子上!
刀痴百里发面挂苦笑,全身软绵绵的,显然未飮圣酒,只喝了「蚀骨露」,功力尽失。
众人一见之下,不觉纷纷停手,因为大家都不愿见楚云彪的师父被害。
楚云彪游目四顾,不见管以昌在场,心中暗暗纳罕,忖道:「奇怪,管以昌原说要负责保护师父,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这时,石屋上的铁罗汉看见众人均已住手,心知控制刀痴百里发有效,心中十分高兴,嘿嘿怪笑道:「你们好大胆,竟敢前来飞虎关撒野,如今还敢动手么?」
脂粉人妖觉得靠近「人质」最安全,连忙纵身上屋,和铁罗汉站在一起。
楚云彪心中着急,脱口喝道:「铁罗汉,你待怎样?」
铁罗汉冷冷一笑,道:「我要你们一个个俯首就擒!」
楚云彪道:「你铁罗汉只不过是二圣敎的一名打手,如今飞虎关已破,你若知机,立刻放下我师父,我保证让你逃生便了。」
铁罗汉大笑道:「说的甚么鬼话,你们都给我放下武器,不然我立即杀死你师父!」
白鹤眞人冷冷一哼道:「杀了刀痴,你自己怎么办?」
铁罗汉道:「这要先问问你们是否忍心看着这位刀痴被杀!」
刀痴百里发忽然大声喝道:「诸位莫替老夫担心,只管动手就是了!」
众人就是不敢动手。
铁罗汉面容一狞,声色俱厉的喝道:「快放下武器,否则我要下手了!」
楚云彪忙道:「且慢,我们放下武器后,你打算怎样处置我们?」
铁罗汉阴笑一下道:「我要你们乖乖就擒!」
楚云彪向贾谷兰使了个眼色,旋又回对铁罗汉高声道:「然后呢?」
铁罗汉道:「然后我要把你们关入地牢,听候敎主的命令处置你们!」
贾谷兰忽然双足一顿,倒纵而起,向城门方向疾掠而去。
铁罗汉大喝道:「站住!」
但贾谷兰去势极快,一眨眼就已逃远了。
铁罗汉勃然震怒,擧刀做势,要砍刀痴百里发的头。
楚云彪叫道:「等一等!」
铁罗汉把鬼头刀擧在空中,没有立刻砍下,沉声道:「哼,你小子还有甚么话说?」
楚云彪道:「方才逃去的是金盾帮主的女儿,她与我们师徒无关,故不愿受你控制。」
铁罗汉凶虎虎地道:「我不管谁与你们师徒有关无关,谁敢再逃,我一刀砍下你师父的头!」
刀痴百里发道:「你有胆量现在就动手,不敢动手,你就是王八生的儿子!」
铁罗汉大怒,鬼头刀一翻一沉,用刀背在他后脑上敲了一下,吼道:「你给我住嘴!」
刀壊百里发骂道:「兔崽子,你眞是吃了熊心豹胆,居然敢凌辱我老人家,等一会我老人家会好好跟你算账!」
铁罗汉冷笑道:「等一会?哼哼,等一会你又能怎样?你还想逃出我铁罗汉的掌握不成?呸!别做梦了!」
双睛一抬,瞪视楚云彪一干人,又厉声道:「你们放不放下武器?」
楚云彪道:「放下武器是可以的,但你要我们俯首就擒,这个条件太苛,我们不能接受。」
铁罗汉吼叫道:「不能接受,我就宰了你的师父!」
手中鬼头刀再擧,做势便要砍下。
楚云彪急忙说道:「慢来!慢来!你再听我二言……」
铁罗汉其实也没有胆量杀死刀痴百里发,但态度却表现得很凶暴强硬,喝道:「有屁就快放!」
楚云彪只想拖延时间,好让贾谷兰去采取行动,当下说道:「你要我们俯首就擒,然后要把我们关入地牢,这个条件只有我一人能够接受,其余之人与家师非亲非故,他们岂肯接受?所以……」
铁罗汉见他住口不说下去,怒问道:「所以怎样?」
楚云彪道:「如果你叫他们退出飞虎关,他们或许愿意听从。」
铁罗汉想了想,道:「这样好了,你和白鹤眞人留下,其余的退出!」
白鹤眞人冷笑道:「你留下贫道干甚么?」
铁罗汉道:「擒贼擒王,我不把你扣留下来,你就会再率领他们进攻本关!」
白鹤眞人道:「有道理……」
铁罗汉道:「你答应不答应?」
白鹤眞人道:「不!」
铁罗汉面色一变,冷冷道:「这么说,你是要看着这位刀痴身首异处了?」
白鹤眞人道:「他死不了。」
铁罗汉道:「哼,你可看清楚,刀在我手里,我只要往下」砍,他就非死不可!」
白鹤眞人道:「你砍吧!」
铁罗汉一见吓不倒他,便转望楚云彪厉声道:「楚云彪,你眞忍心看着你师父死么?」
楚云彪道:「为人弟子,怎能看着师父被杀?不过,白鹤眞人说的不错,家师死不了的。」
铁罗汉狞笑道:「你是说,你师父的脖子是铁打的?」
楚云彪道:「不,我是说你没有机会了!」
铁罗汉大笑道:「好,我让你小子看看我的机会!」
鬼头刀一沉,对准刀痴百里发的后颈砍下!
但是,眼看鬼头刀即使落到百里发的后颈上之际,他身边的脂粉人妖突然推出一掌,将他的刃拍开,说道:「不行!」
原来,脂粉人妖已看清目前的情势,心知刀痴百里发若死,他和铁罗汉也必无生理,他不愿死,故出手阻止。
谁知铁罗汉被他一推之下,竟然站立不住,身子往旁一倾,跌倒于屋顶上,接着「骨剥剥」的连翻两转,直堕落地!
他挟持着的刀痴百里发,也跟着他堕下,但还未跌到地上,已有两入同时电扑而出,将百里发接在手中。
扑出抢救的,是白鹤眞人和楚云彪,他们同时抵达,同时接住了百里发的身子。
屋上的脂粉人妖大为惊愕,他弄不淸自己推出一掌只不过拍中鬼头刀,而铁罗汉怎会像纸人似的跌下去?惊得大叫道:「老铁,你怎么啦?」
一语方毕,他的身子陡地一震,继之上身一仰,面上现出了恐怖和痛苦之色!
然后,双膝慢慢弯曲,无力的跪落瓦上,接着也,「骨剥剥」的滚落地上,和铁罗汉一样,落地即告气绝!
然后,屋上出现了一条人影,有如凌波仙子的玉立于屋脊上,正是贾谷兰!
本来还站在附近观望的一羣卫敎军,一见之下,方知铁罗汉和脂粉人妖是中了贾谷兰的暗算,顿时呐喊一声,四散逃奔。
金盾帮兄弟对衞敎军均极痛恨,立时又追杀上去。
蛇无头不行,飞虎关的衞敎军终告一蹶不振,除了少数逃出城外,多数均被歼灭!
楚云彪把师父扶入屋中,让他坐下,笑问道:「师父,你没喝圣酒吧?」
刀痴百里发笑道:「没有,边无界怕为师飮了圣酒后,突然不受控制,因此只关照铁罗汉按日灌为师一杯『蚀骨露』,使为师功力尽失而已。」
楚云彪道:「何时方能恢复功力?」
刀痴百里发道:「为师是今天中午飮下『蚀骨露』的,故要等到明日中午方能恢复。」
他转望白鹤眞人笑了笑,道:「牛鼻子,我该对你说声谢谢了。」
白鹤眞人大笑道:「别谢,贫道也是令徒救的呢。」
刀痴百里发叹道:「咱们都老了,还是他们年靑人有办法……」
白鹤眞人道:「可不是,他们几个后生小子说干就干,居然先后破了飞豹关和这座飞虎关。」
楚云彪问道:「师父,金盾帮的管以昌原说要保护你,怎么到这时还不见他的影子?」
刀痴百里发道:「他死了!」
楚云彪一惊道:「死了?」
刀痴百里发点点头,长叹一声道:「是的,你们原讲好等城中起火时再攻入城——」
楚云彪揷口道:「一位金盾帮兄弟不愼触发了地心鬼雷,因此不得不提前攻进来。」
刀痴道:「他听到了那声爆炸,就知已不能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故立刻指挥二十四位兄弟杀向城门,支援你们攻入城中,而他则赶到为师的房子要保护为师,不幸被铁罗汉发现,两人打了一场,他不敌被杀。」
楚云彪戚然道:「原来如此。」
正说着,贾谷兰、田舍郞、玩铃子、小淘气、葛大宝、悟明和尙、樊小琼及金盾帮兄弟纷纷走入屋中。
楚云彪问道:「都解决了?」
贾谷兰道:「正是,只走脱了几个,咱们这一仗又大获全胜!」
玩铃子接口笑道:「小道已放了火,等下这座飞虎关便将化为灰烬了。」
白鹤眞人瞪他一眼道:「哼,你就是喜欢玩火,听到要放火烧房子总是跑在前面!」
玩铃子嘻嘻笑道:「师父,别忘了放火烧房子是您老敎的,有一次您老要吃烤地瓜,就把一间破房烧掉。」
白鹤眞人怒道:「闭住你的乌嘴,在为师面前说话不能这么没规矩!」
众人听得哈哈大笑起来。
刀痴没有笑,他的眼睛正盯在楚云彪的那柄宝刀上,似是愈看愈起疑,伸手道:「云彪,那刀给为师瞧瞧。」
楚云彪立刻双手捧上,含笑道:「师父识得这把刀的来历么?」
刀痴接过宝刀,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抬目问道:「这把刀,你是从那里得来的?」
楚云彪笑道:「师父以前见过这把刀?」
刀痴满面凝重地道:「岂止见过,这把刀还曾把为师击败过两次呢!」
楚云彪道:「如此说来,那位赠刀的老人当眞是刀圣司空淳了!」
刀痴神色一变道:「你见过刀圣司空淳?」
楚云彪点头笑道:「是的,他这把宝刀原是在几年前赠给尙大农的,数月前,尙大农故示友善,将这把刀转赠给弟子使用,后来弟子在汤山遇见了那位刀圣司空淳,经他指点,方知刀柄中藏着他的绝学『五绝刀』……」
当下,把遇见刀圣司空淳的经过说了一遍。
刀痴听了又喜又恼,嘿然道:「哼,那老不死眞可恶,他一直把击败为师当作一种娱乐,如今又来扯为师的后腿!」
楚云彪笑道:「他人并不坏。」
刀痴道:「人是不坏,就只是喜欢跟为师过不去。」
楚云彪道:「师父恨他么?」
刀痴道:「不,只是有些着恼而已。」
楚云彪道:「他曾说很钦佩师父的为人哩!」
刀痴道:「他的确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为师对他也只有心服口服了。」
楚云彪道:「他的『五绝刀』眞是神妙,弟子杀死假圣人杜敬堂,即是『五绝刀』之功。」
刀痴把宝刀还给他,道:「今后你要好好勤练,说不定可以用以收拾二圣敎主。」
话题一转,注目问道:「尙大农那贼子怎么样了?」
楚云彪道:「弟子上次冒充金盾帮兄弟混入飞豹关时,见过他一次……」
接着,又将在飞豹关的经过简要的说了出来。
这时,一片火光照入石屋,敢情那座殿阁已在猛炸燃烧起来了。
众人走出石屋,看着在熊熊燃烧的殿阁,想着二圣敎的五座关城已顺利的破了二关,心中均甚欣慰。
刀痴道:「地上这些尸体,何不把他们投入火中烧个干净?」
楚云彪等人觉得有理,便一齐动手把所有衞敎军的尸体扔入火海中。
白鹤眞人道:「今夜咱们要在此过夜,抑是下山去?」
刀痴道:「在此过一夜,明早下山吧。」
白鹤眞人道:「既如此一,咱们也得小心防备,万二一圣敎主突然赶到此地,才能从容迎战。」
楚云彪道:「二圣敎主已命左基福来此报讯,他们本人应不会再赶来此关之理。」
白鹤眞人道:「有备无患。」
楚云彪点头道:「是。」
当下,老少五十多人把全城搜杳二番,确定已无敌人潜伏,便由贾谷兰指派一批金盾帮兄弟负责守夜,其余之人各找房子歇了下来。
将近午夜,殿阁已成一堆灰烬,而整座飞虎关也已恢复平静。
约莫三更时分——
「轰!轰!轰!」
蓦然,三击猛烈的爆炸,由城外响了起来!
在城中过夜的老少众人,立时全都惊醒,一个个急急忙忙的披衣奔出。
「轰!轰!」
又传来了两声爆炸,分明是埋在城外的地心鬼雷被触发了!
众人一听爆炸声来自城门外,连忙朝城门疾奔而来。
转眼间,老少五十多人均齐集城门上,白鹤眞人惊问道:「怎么回事?」
负责守夜的金盾帮兄弟满面惊愕道:「不知道,并未发现——」
言犹未了,城外远处山林中,又有火光闪动,爆炸之声,连续响起!
有人大叫大嚷道:「一定是二圣敎主率人赶来了!」
楚云彪摇头道:「不,如是二圣敎主率人攻到,他们绝不会触发地心鬼雷!」
不错,如是二圣敎的人攻到,他们只会悄悄潜入城中,然后发动突击,那会故意在城外触发地心鬼雷来打草惊蛇?
一但爆炸声响个不停,分明有不少人正在赶上山来,如说不是二圣敎的人,还会有谁呢?
因此,大家都为之满腹疑惑,惊愕不置。
「轰!轰!轰」
爆炸声,渐响渐近了!
玩铃子叫道:「我的天,来的如非二圣敎徒,必已死伤不少人了?」
楚云彪接口道:「而来人仍在继续接近此关,可见人数极多,莫非是官兵不成?」
白鹤眞人诧异道:「官兵?」
楚云彪道:「也许官府闻报这铜官山上有匪徒盘踞,故派军进剿。」
白鹤眞人道:「这也不该选择在半夜里呀!」
「轰!轰!轰!」
爆炸声,更近了!
白鹤眞人高声道:「大家准备迎战!」
刀痴道:「如是官兵呢?」
白鹤眞人道:「那么,大家就躱起来,等他们攻入城后,再突围下山!」
于是,人人撤出兵器,蹲在城墙下窥望着。
楚云彪紧紧靠在师父身边,准备随时保护师父的安全,因为他知道师父的功力要到明日午时才能恢复,在这时候是无力与人交手的。
俄顷,爆炸已伸展到城外的树林了。
沙石,树枝,阵阵冲空而起,如山崩地裂,令人目怵心惊!
忽听树林中有人叫道:「到了,到了!」
随着叫声,纵出数条黑影!
临近一瞧,才看出那些人是和尙和道士!
为首是一位瘦骨如柴的老和尙,不是别人,野枯佛是也!
在他身后,还有一僧一道是刀痴和白鹤眞人熟悉的人物,他们是少林掌敎大善禅师和武当掌敎玉淸子!
连续出现了四十多个和尙和道士之后,最后是一位俗家老人,他年约八旬,白发苍苍,身躯颀健,穿一袭靑布旧衣,手上拿着一支长约三尺的「不求人」。
他,也是刀痴和白鹤眞人熟悉的人物,乃是「宇内三奇」之一的「抓痒老人申屠杰」。
白鹤眞人和刀痴一见之下,立时长身站起,纵声大笑起来。
其余之人,也纷纷站立起来。
奔临城下的野枯佛、大善禅师、玉淸子、抓痒老人等人早就料到飞虎关中有人,可没料到会在飞虎关上见到白鹤眞人,因之人人神色大楞。野枯佛讶然道:「咦!他是飞豹关的双日关主,怎么跑到飞虎关来呢?」
抓痒老人看见刀痴也站在城上,又惊又喜的大叫道:「百里兄,老朋友救你来了!」
野枯佛接着又发现了楚云彪、贾谷兰、田舍郞等人,不禁张大双目道:「怪事!怪事!你们这小娃儿为何也在此处!」
白鹤眞人吃吃笑着,刀痴也吃吃笑着,楚云彪等人也个个咧口而笑,他们怎么想也没想到来的竟是一羣企图攻击飞虎关的同道人。
野枯佛和抓痒老人齐声大叫道:「喂!怎么回事呀?」
刀痴笑道:「你们来迟了一步!」
野枯佛惊讶道:「八臂魔君边无界呢?」
刀痴道:「死了。」
野枯佛道:「你们已破了这飞虎关?」
刀痴道:「不错。」
野枯佛拍手笑道:「好极了!好极了!」
白鹤眞人大叫道:「孩儿们,快开城门迎接贵宾!」
刹那间,城门开了,白鹤眞人等人迎着野枯佛等人入关,双方寒暄欢敍了半天,方知双方「破敌」的经过。
原来,野枯佛当日在风云坪上救走了武当玉眞子后,亲自把玉眞子送回武当山,把二圣敎的崛起武林向武当掌敎玉淸子说明。玉淸子认为二圣敎将为害武林,有联合少林予以摧毁的必要,乃精选派中高手,与野枯佛一起上少林会唔大善禅师。后者欣然同意合力消灭二圣敎,也选出派中高手二十余人,双方人马经过一番商量,决定先进攻飞凤关,由野枯佛领导,终于顺利的攻破了飞凤关,杀了关主「玉面魔女宣雪兰」,救了「抓痒老人申屠杰」,大家再经商议,决定乘胜进击飞虎关,却未料到赶到时,楚云彪等人也已将飞虎关攻破了。
白鹤眞人哈哈笑道:「现在二圣敎只剩下飞狐关和二圣城了。咱们明早一起下山,去攻击飞狐关,救田舍翁等人!」
野枯佛笑道:「好,咱们这一边,人数已多达百人,可以与二圣敎对阵一番了。」
贾谷兰问道:「敝帮被编在飞凤关的二十五位兄弟,为何未与大师等人同来?」
野枯佛道:「他们也来了。」
贾谷兰喜道:「在那里?」
野枯佛道:「在山下等着扑杀逃下山的二圣敎徒。」
贾谷兰恍然道:「原来如此……」
白鹤眞人问道:「和尙,方才你们上山时,好像踏中了许多地心鬼雷,何以不见有人受伤?」
野枯佛笑道:「没有人踏中地心鬼雷,我们是一路扔石头上山的。」
白鹤眞人一怔道:「扔石头?」
野枯佛道:「我和尙早知山中埋着许多地心鬼雷,故敎导大家一路检石头向前扔出,打中那些地心鬼雷,让它爆炸。」
白鹤眞人一哦,笑道:「原来如此,贫道等还以为是来了大批官兵呢!」
刀痴接着问道:「老和尙,你对二圣敎的一切何以这样淸楚?」
野枯佛神情一肃,叹道:「提起这个,眞是说来话长,你们可知道二圣敎主的来历么?」
刀痴道:「仅知他们是蛮荒之人,据说他们父母生下他们兄弟之后,一见是连体怪物,就将他们丢弃于山中,后被一位西域的喇嘛所救。」
野枯佛点头道:「不错,那位西域喇嘛,即是『神眼活佛』!」
刀痴一惊道:「原来是他!」
楚云彪忍不住问道:「师父,『神眼活佛』是怎様一个人?」
刀痴道:「他是西域第一高手。」
野枯佛接口道:「他号称『神眼』,不幸这一次却看走了眼,以为二圣敎主可以敎导成人,结果是养虎为患!等到发觉不对劲时,二圣敎主的翅膀已成,飞了。」
语声微顿,继道:「我和尙和他是老朋友,去年去西域找他玩,他才把二圣敎主的一切告诉我和尙,要求我和尙代他剪除他们,这就是我和尙对他们了解得比你们多的原因。」
刀痴问道:「神眼活佛为何不亲自来?」
野枯佛道:「他有痔疮,行动不便。」
贾谷兰问道:「痔疮是甚么?」
野枯佛很是尴尬,道:「痔疮是……嘿!妳这丫头一向聪明伶俐,怎么竟不知痔疮是甚么?」
贾谷兰道:「没人告诉我呀!」
野枯佛道:「那么,回家问妳娘好了。」
贾谷兰道:「我娘早就去世了!」
野枯佛抓抓光头,颇感为难道:「那么……咳,现在咱们别谈痔疮了,我且问妳,妳可知道二圣城落于何处么?」
贾谷兰笑道:「知道。」
野枯佛道:「在何处?」
贾谷兰道:「在龙宫湖上。」
野枯佛道:「妳是怎么知道的?」
贾谷兰一指樊小琼道:「是樊姑娘告诉我的,她原是飞豹关的一位堂主,现在弃邪归正了。」
野枯佛「哦」了一声道:「我和尙自受托剪除二圣敎主后,就单独四处找寻,几乎跑断了两条腿,才探出飞凤、飞虎、飞豹、飞狐四关的所在地,惟独不知二圣城在何处,如今既知其所在,事情就好办了!」
白鹤眞人道:「眼下二圣敎主正在飞狐阑中,咱们大伙儿一起进攻飞狐关。只要把二圣敎主杀了,他的二圣城即可不攻自破。」
野枯佛道:「有道理,不过我和尙倒想乘二圣敎主不在二圣城的时候,去偸他一样东西。」
白鹤眞人笑道:「人说你是野枯佛,果然野得有趣,居然想偸人家的东西。」
野枯佛道:「我和尙见偸的是『神眼活佛』的一柄降魔杵。那柄降魔杵乃是『神眼活佛』指挥统治西域喇嘛的宝物,二圣敎主把它盗走了,害得『神眼活佛』无法向喇嘛们交代,因此窥我务必将降魔杵夺回还给他,我经过一番明查暗访,才知二圣敎主把那柄降魔杵藏在二圣城中,故想去把它拿回来。」
白鹤眞人道:「那么,你不去飞狐关了?」
野枯佛笑道:「有你牛鼻子和刀痴,再加上少林武当这两位掌敎,已足够生擒二圣敎主了。再说我和尙算来算去,二圣敎主命中注定要死在别人手里,所以我和尙不去飞狐关已经不重要了。」
白鹤眞人道:「你认为二圣敎主该死在何人的手里?」
野枯佛一指楚云彪道:「他!」
白鹤眞人虽知楚云彪得了刀圣司空淳的绝学,却仍表示怀疑,道:「他一人成么?」
野枯佛道:「也许还要加上一人,二圣敎主的武功虽然厉害,但最可怕的是他在与人交手时不虑背腹受敌。因此想收拾他,仍须两个人。」
贾谷兰道:「上次在风云坪上,家父和敝帮的一位兄弟,曾联手与他打了一架。但却被他们击败了。」
野枯佛笑道:「那不是令尊身手差,而是没有抓住他们的弱点。」
贾谷兰问道:「他们的弱点是甚么?」
野枯佛又一指楚云彪道:「他知道。」
楚云彪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不,晚辈不知道!」
野枯佛道:「你会找出来的。」
楚云彪惶惑地道:「晚辈虽觉二圣敎主好像有弱点,但始终想不出他们的弱点在何处。」
野枯佛道:「总有一天,你会想出来的。」
楚云彪道:「大师何不指点迷津?」
野枯佛笑道:「他们是连体人,最大的优点是不虑背腹受敌。但反过来说,他们也有最大的缺点,你用心想想就知道了。」楚云彪似有所悟,不觉陷入沉思。
野枯佛长身而起,笑道:「好了,乘二圣敎主尙在飞狐关,我和尙要赶去二圣城盗取那柄降魔杵,告辞了。」他向众人合十一礼,随即纵身出屋瓢然而去。
刀痴笑道:「这和尙眞有意思,说走就走,毫不停留。」
白鹤眞人也笑道:「他和苦行僧一样,是没有庙的和尙……」
众人又聊了一阵,看看天已破晓,于是动身离开飞虎关,朝山下而来。
到了山麓,与原守在山下的二十五位金盾帮兄弟会合,一行百余人乃浩浩荡荡向东出发。
这天中午,刀痴百里发的功力,果然渐渐恢复了。
为防被二圣敎的人发现,众人专拣荒僻路径行走,走了四天,才到芜湖附近,东梁山已遥遥在望了。刀痴、抓痒老人、白鹤眞人及少林武当两位掌敎经一番商量后,决定先在芜湖县城落脚。
抓痒老人道:「芜湖县城只有两家客栈,都不太大,只怕容纳不下咱们一百多人吧!」
少林掌敎大善禅师笑道:「这一点不用担心,城中普光禅寺的方丈是贫僧的好友,咱们可以入寺借住,食宿均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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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3:32: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九章 逐臭叛徒不知悔



抓痒老人笑道:「在寺中可以不可以喝酒?」
大善禅师道:「老施主若要喝酒就不要问,一问贫僧就要说不可以了。」
抓痒老人哈哈大笑道:「是!是!到了寺中,我躲着偸喝就行了。」
夜幕垂落,华灯亮起。
众人化整为零的进入芜湖县城,由大善禅师先率领二十多个门下进入普光禅寺,与方丈百悟禅师接洽停当,其余众人才分批进入。
普光禅寺规模不小,有二十多间客房,每间可睡六七人,故一百多人都有房可睡。
方丈百悟禅师招待亲切,立命寺中和尙造饭,大家吃过一顿晚斋后,除了刀痴、抓痒老人、白鹤真人、大善禅师、玉淸子及楚云彪、贾谷兰等人之外,余者均各囘房中歇息,不敢外出游荡。
刀痴等七八人,则进入一间大禅房,商议进攻飞狐关之策。
大善禅师道:「二圣敎主果眞尙在飞狐关,那么螳螂王、半面西施、金盾老人、饕餮大仙、苦行僧、巨无霸等人,必然也在关中,咱们若要明攻,只怕不容易得手。」
武当掌敎玉淸子颔首道:「对,此外,还有僵尸婆孙二娘和田舍翁等人,二圣敎如威胁要杀害田舍翁、金盾老人等几位正派人物,咱们又该怎样对付?」
刀痴沉吟道:「两位言之极是,所以咱们要进攻飞狐关之前,应先设法救出田舍翁等人。」
白鹤眞人道:「如何救出他们呢?」
刀痴摇头道:「我也想不出救他们之策。」
抓痒老人道:「咱们偸偸入关,把他们偸出来,不就行了?」
刀痴笑道:「谈何容易!」
抓痒老人道:「也不太难,咱们在夜里悄悄摸进去,总可救出几个。」
刀痴道:「问题在于那些地心鬼雷,咱们不知安全路径,如何进去?又如何出来?」
抓痒老人把不求人伸入背部,搔着痒笑道:「不错,只有这一层不容易……」
刀痴转望楚云彪问道:「云彪,你有没有想到甚么好办法?」
楚云彪道:「弟子只想到两个办法,一是先设法俘掳对方一人,拷问明白目前飞狐关中的敌人情况,再定进击之策;一是索性向二圣敎主下挑战书,与他约地一战。」
刀痴面容一动,道:「他肯应战么?」
楚云彪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大善禅师道:「他即使肯接受挑战,仍将利用田舍翁等人来牵制咱们。」
楚云彪道:「当然,但总比直接攻入飞狐关要安全得多。」
白鹤眞人道:「眼下二圣敎主想必已知飞虎、飞凤二关也被破了,也知道百里、申屠二位恢复自由,只怕他不敢接受挑战。」
抓痒老人道:「但试试又有何妨?」
白鹤眞大道:「现在,咱们来到此地,他们尙不知悉,这对咱们有利,可以随时攻其不备,而假若下了挑战书,他不理昧,咱们有利的形势就消失了。」
.刀痴点点头道:「这倒有理。」
白鹤眞人道:「贫道赞成先到山下刺探一番,如见有人下来,就将他擒囘拷问,摸淸了敌情,再定攻击之策。」
,刀痴道:「那么,由我和小徒去走一趟,诸位在此等候。」说罢,站了起来。
白鹤眞人笑道:「何必急急乃尔?」
刀痴笑道:「这是跟野枯佛学来的,决定了的事,立刻就办。」
他向楚云彪招了招手,道:「云彪,随为师去吧!」
于是,师徒俩别过众人,由寺后出门,连夜出城,直奔东梁山而来。
一个多时辰后,师徒俩已赶到东梁山下。此时,眉月当空,刚好是午夜时分。
东梁山附近并无居民,白天看来就很荒凉僻静,夜里更是沉静无声了。
刀痴在濒临大江的山脚林边住足,低声道:「这附近必有一条上山的路径。」
楚云彪道:「不错,东西梁山隔江相望,他们出入路径必在此处。」
刀痴道:「那么,咱们进入林中,守株待兔去吧!」
师徒俩擧步入林,选择一处浓密的树林下,坐了下来。
楚云彪道:「要是抓不到人呢?」
刀痴道:「一定抓得到,夜里没人下来,白天一定有的。」
楚云彪闭上眼睛,不再开腔。
眉月,静静的在云层里穿飞着,四周万籁俱寂,只有偶尔几声虫叫,打破了夜之宁静。
将近三更时分,刀痴忽然轻轻推了楚云彪一下,低声道:「你听,有声音来了!」
楚云彪精神一振,凝神谛听了片刻,却听不出一点声响,微讶道:「没有呀!」
刀痴道:「有,是马车声,距此约有半里,正朝这边驶来。」
楚云彪一怔道:「从山上下来的?」
刀痴说道:「不,是从东方沿江驶来的一辆马车。」
楚云彪道:「这与二圣敎不相干啊!」
刀痴道:「也许不相干,不过此地异常偏僻,三更半夜,不应有马车经过。」
楚云彪心头一动,道:「这辆车会不会是上山去的?」
刀痴道:「颇有可能。」
楚云彪侧耳凝听了一会,果听到一片轻微的马车声远远传来,当下道:「迎上去瞧瞧如何?」
刀痴点头道:「好。」师徒俩于是起身出林,迎着马车声飞纵过去。
奔前数十丈,发现了一条狭窄的荒径,同时也看到了迎面驶来的一辆马车。
刀痴拉着楚云彪,窜入荒径外的林中,低声道:「若是敌人,咱们就现身拦截,否则,就放他过去。」
楚云彪点头表示明白,运目盯着渐渐驶到近处的那辆马车。
那马车驶得不太快,似乎车中有人。
未几,已驶至眼前了。
这时,师徒俩才看淸了驾车者的面貌,不禁相视一笑。刀痴接着冷笑道:「这才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原来,驾车者,非是别人,竟是无敌神刀尙大农。
他居然也到东梁山来!
车中所乘何人?
毫无疑问,必是他的妻子夏美凤,和儿子尙一龙!
刀痴立时擧步走出,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尙大农猛见有人像幽灵般的由黑暗的树林中走出,一时还看不淸是谁,赶忙勒停马车,口中喝道:「甚么人——」
「人」字尾音未出,面色突然苍白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东梁山下见到自己的师父,他睁大了眼睛,好像被鬼一下扼住了咽喉,窒息似的僵在车座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车厢中透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大农,甚么事呀?」
果然是他的妻子夏美凤!
尙大农浑身在发抖,两片嘴唇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刀疗冷冷道:「下来!」
尙大农手脚剧烈的颤抖着,慢慢的伸脚落地,慢慢的屈膝跪下,颤声道:「师父……」
「拍!」的一声,车厢前门陡开,夏美凤一手揽着儿子尙一龙,一手握刀,跳了出来。
但是,当她看淸眼前之人竟是丈夫的师父时,她惊啊一声,呆住了。
刀痴面上现着冷森森的笑,一字一字道:「哼,你还认得我这个师父么?」
尙大农好像跪在寒冰上,全身抖个不停,道:「师父,您要怎样处罚弟子都可以,但请放过拙荆和小儿。」
刀痴面寒如冰,道:「老夫一直在想,我对人并不薄,也没有甚么对不起人的地方,为何敎出来的一个徒弟却背叛了我,你能告诉我原因么?」
尙大农垂头道:「弟子是被迫的……」
刀痴一哦道:「怎么个被迫呢?」
尙大农道:「二圣敎主强迫弟子加入二圣敎,弟子不肯,他就派人掳去拙荆和小儿,以杀害他们母子作为要胁,弟子无奈,只得——」
刀痴厉声道:「胡说!」
尙大农全身一震,惶声道:「是眞的,师父不信可以问问拙荆!」
刀痴百里发移目转注夏美凤,冷笑道:「是眞的么?」
夏美凤点了点头道:「是的,大农是被迫的,师父您老人家饶了他吧!」
刀痴两道目光似刀一般逼视着她,道:「妳们母子当眞被二圣敎主劫掳过?」
夏美凤道:「正是,他威胁要杀害我们母子,大农才答应加入二圣敎的。」
刀痴道:「那么,在归云山庄,妳为何向云彪说不知甚么是二圣敎?」
夏美凤呆了呆,道:「那是因为……因为我怕云彪叔杀害一龙,所以才扯谎的。」
楚云彪一直站在一棵树后静听,这时才举步走出,接口冷笑道:「现在妳才眞是在扯谎!」
无敌神刀尙大农面色大变,失声道:「师弟,你……」
楚云彪道:「小弟现在要请敎师哥几件事,你说二圣敎主劫掳你的妻儿,才迫使你加入二圣敎的,是么?」
尙大农道:「是的。」
楚云彪道:「那么,你加入二圣敎后,你的妻儿就获得释放,是么?」
尙大农道:「是的。」
楚云彪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逃?」
尙大农呐呐道:「愚兄逃不了,因为二圣敎主一直派人暗中监视愚兄的行动。」
楚云彪冷冷一笑,道:「这么说来,你虽然身在二圣敎中,但一颗心并未眞正归顺二圣敎,是不是?」
尙大农生硬的点头道:「正是,愚兄一直感到愧对师父和你,若非一龙年纪尙小,愚兄眞想一死谢罪。」
楚云彪道:「既然你的心并未归顺二圣敎,为何在执行任务时表现的那么积极?」
尙大农道:「愚兄何曾有积极的表现啊?」
楚云彪道:「在汤山附近的那座坟场上,你将小弟打昏,把小弟埋入坟中,那是谁个强迫你做的呢?」
尙大农登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楚云彪道:「此外,在五虎岭上,你用计捕获小弟,欲制小弟于死命,那时,你又是被谁强迫你的呢?」
尙大农现出惭愧得无地自容的样子,欷歔不已道:「愚兄自知太自私无情,但说眞的,那都是二圣敎主强迫愚兄干的……」
刀痴突然问道:「这次你带了你的妻儿欲去何处?」
尙大农道:「二圣敎主命令弟子将妻儿带去二圣城居住,今夜由此经过,弟子正想顺道上山去看看……」
刀痴道:「暗中监视你的人呢?」
尙大农道:「弟子没……没看见他……」
刀痴道:「起来!」
尙大农跪着不敢动,哀求道:「弟子自知万死不足以赎罪,但请放过弟子的妻儿!」
刀痴冷冷道:「老夫不会罪及妇孺,但是既然二圣敎主控制你的妻儿就可使你不要师父和师弟,老夫也要暂时控制你的妻儿命你做一些事情!」
尙大农听了心头大宽,连忙磕头道:「只要师父不伤害他们母子,弟子愿为师父赴汤蹈火,至死不辞!」
夏美凤惶恐地道:「您老人家要……要怎样处置我们母子?」
刀痴道:「到车上去!」
夏美凤不敢再问,转身钻入车厢中。
刀痴道:「云彪,你也上车。」
楚云彪心知师父不愿被敌人发现形踪,故要押解他们远离东梁山,当下应了一声,跟着钻进了车厢。
刀痴接着囘对尙大农道:「上去驾车!」
尙大农站立起来,问道:「师父,要弟子去何处?」
刀痴道:「跟着老夫走就是了!」
尙大农唯唯应喏,当即登上车座。
刀痴迈步前行,道:「走吧!」
尙大农一点都不敢反抗,立时开动马车,跟了上去。
行约数里,看看快到芜湖县城,刀痴便领着马车转入一片黑松林中,停止道:「好了,就停在这里!」
尙大农勒停马车,下车垂手恭立。
刀痴沉声道:「现在你仔细听着,如果你还见到妻儿,就得遵照老夫的命令行事!」
尙大农恭声道:「是的,师父请吩咐。」
刀痴道:「你不用再叫师父,老夫已不是你的师父,从现在开始,我们之间只有利害关系,没有师徒情份!」
尙大农惶然道:「弟子不敢。」
刀痴道:「老夫不会相信你的话,你果眞有忏悔之意,只有用行动来证明,现在你去将二圣敎主的首级取来此地,交换你的妻儿!」
尙大农色变道:「取二圣敎主的首级!」
刀痴冷笑道:「怎么样?」
尙大农恐慌地道:「师父明鉴,二圣敎主身手超绝,弟子实无能力杀死他。」
刀痴道:「你可以出其不意的下手。」
尙大农道:「这……」
刀痴道:「给你一天的时间,后天早上,老夫在此等你!」
尙大农道:「但要是弟子失手呢?」
刀痴道:「你不能失手,一定要办到,没有二圣敎主的首级,就别想再见到你的妻儿!」
语至此,挥挥手道:「去吧!」
尙大农迟疑了一下,问道:「师父一定会在此等弟子么?」
刀痴点头道:「不错。」
尙大农轻叹一声道:「好吧,弟子尽力而为,但要是弟子失手被杀,还请师父看在过去师徒的情份上,不要为难弟子的妻儿。」
刀痴冷然不语。
尙大农转身拉开车厢的前门,望望车中的妻子和沉睡中的儿子,黯然道:「美凤,好好照顾一龙,我去了。」
夏美凤点点头,悽然道:「我只有一句话要说,你若真心顾念我们母子,就努力去把二圣敎主的首级取来,不要再起歹意。」
尙大农点点头,转向刀痴拜了一拜,随即纵身出林,疾奔而去。
力痴见他出林,立刻向车中的楚云彪传音说道:「云彪,好好的看住他们母子,为师跟踪他一程看看。」
语毕,悄然跟了出去。
楚云彪就在车中坐着未动,一眼不瞬的盯着夏美凤,监视他的一擧一动。
夏美凤全无逃脱之意,一直抱着沉睡中的儿子,低首不说话。
楚云彪开口道:「你们母子并未被二圣敎主劫掳过,对不对?」
夏美凤仍然低首不语。
楚云彪道:「如果妳眞心爱着妳丈夫,就应把实情说出,这样也许反可救得他的性命。」
夏美凤抬起脸孔,哀伤的凝望着他,哽咽道:「……我该说甚么好呢?」
楚云彪道:「尽妳所知,据实说出。」
夏美凤眼泪扑簌而下,道:「我只知道他得了很多钱财……」
楚云彪问道:「二圣敎主送给他的?」
夏美凤道:「好像是的,他从来不把在外面的事情告诉我,自从在金陵开设武馆后,他的个性渐渐变了,变得很庸俗,很贪财,也许二圣敎主发现了他这个弱点,就用钱财引诱他加入二圣敎。」
楚云彪道:「这就是说,他加入二圣敎,并非如刚才所说是被迫的?」
夏美凤点头道:「是的,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最初他并不知二圣敎主会对师父下手,当他获知师父被二圣敎主擒去时,他显得非常后悔不安,只是已越陷越深,不敢脱离二圣敎了。」
楚云彪道:「后来呢?」
夏美凤道:「后来,他听说师父已被二圣敎主所控制,心中稍为安定,但是又很怕你知道,因此当你去到金陵时,竟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打算将你除去。」
楚云彪道:「妳说他不敢脱离二圣敎,我看主要原因是舍不得放弃可得到的钱财吧?」
夏美凤道:「也可以这么说,他一方面想继续得到钱财,一方面又怕被人知道,总之他是个矛盾的人物。」
楚云彪道:「他每个月可由二圣敎领得多少银子?」
夏美凤道:「很多,一千两。」
楚云彪道:「他认为一千两很多么?」
夏美凤道:「此外还有许多额外的收入,例如上次金盾帮被迫归降二圣敎时,他就从中得到不少利益。」
楚云彪道:「依妳看,他进入飞狐关时,会听从师父的命令行事,抑或反向二圣敎主求援。」
夏美凤道:「他一向很疼爱一龙,我相信他会听从师父的命令行事的。」
楚云彪道:「但愿如此。」
夏美凤正要再说甚么之际,一阵衣袂飘动的声响到了马车前——刀痴囘来了。
楚云彪纵身下车,问道:「师父,他有没有上山了?」
刀痴颔首道:「上了。」
楚云彪把方才夏美凤的供述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师父眞打算在此等他么?」
刀痴道:「眞要等他,后天早上再来不迟,现在你驾车,咱们囘去!」说罢,钻入车厢。
楚云彪于是登上车座,一抖疆绳,马车出了黑松林,朝芜湖县城飞驰。
曙光微现,马车到了芜湖县城。
楚云彪一面驱车通过城门,一面问道:「师父,没发现有人尾随吧?」
车中的刀痴答道:「没有。」
楚云彪道:「那么,一直开到寺里去?」
刀痴道:「是的。」
楚云彪催快马匹,转过两条大街,就到了普光禅寺的门前,一看马车可以通过大门,乃直驶而入了。
寺中的和尙认得楚云彪,连忙入内通报。
须臾,方丈百悟禅师和少林掌敎大善禅师出来迎接,刀痴下车笑问道:「大伙儿都在里面吧?」
大善禅师合十答道:「都在。」
刀痴对百悟禅师笑了笑,道:「大师父,老夫带囘两位客人,一个是妇人,一个是小孩,不知方便否?」
百悟禅师道:「出家人慈悲为本,方便为门,岂有不方便之理,老施主请他们下车就是了。」
刀痴便打开车厢门,命夏美凤母子下车。
大善禅师看了奇怪,问道:「他们是谁?」
刀痴道:「尙大农的妻儿。」
大善禅师自然知道他大徒弟尙大农背师加入二圣敎之事,故一听是尙大农的妻儿,颇感诧异,问道:「他们是怎么来的?」
刀痴笑道:「到寺中再详为奉告吧!」
他接着向业已下车的夏美凤一招手,道:「随老夫进去!」
一行人进入寺院中,来到后堂上,只见武当玉淸子、白鹤眞人、抓痒老人、贾谷兰、田舍郞及金盾帮众兄弟正在堂上鹄候。
他们已知刀痴师徒回寺,只因芜湖距东梁山不太远,怕形迹被二圣敎的眼线发现,故都留在寺中,不敢走到寺前去。
看见刀痴师徒带回一对母子,均甚疑惑,抓痒老人不等他们走入堂中,就开口道:「百里兄,他们是谁呀?」
刀痴领着夏美凤母子进入堂中,才说道:「这是尙大农的妻子——夏美凤和尙一龙!」
抓痒老人讶然问道:「是从飞狐关中擒回来的了?」
刀痴道:「不,昨夜赶到东梁山下,适遇孽徒带着他们母子经过该处……」
当下,把一切经过说了出来。
白鹤眞人笑道:「你认为尙大农肯听从你的命令下手击杀二圣敎主?」
刀痴不答,转向百悟禅师问道:「大师父,贵寺有无一间合适于禁人的房子?」
百悟禅道:「有一间储藏物品的地窖,唯门户不牢,须派人看守才行。」
刀痴乃向贾谷兰吩咐道:「贾姑娘,妳派出贵帮两位兄弟,带着她们母子随大师父去,好好看守他们。」
贾谷兰立期叫出两位兄弟,那两位兄弟便带着夏美凤母子,随百悟禅师出堂而去。
刀痴目送他们身形消失在寺院中,才回对白鹤眞人笑道:「牛鼻子,你认为我那擘徒肯不肯听从呢?」
白鹤眞人道:「以贫道认为,他实在没有那种胆量。」
刀痴道:「但他难道不想救妻儿?」
白鹤眞人冷笑道:「你这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刀痴道:「此言怎讲?」
白鹤眞人道:「当你证明他没有跟你命令行事时,你会不会下手杀害她们母子?」
刀痴道:「不会,老夫只是吓唬嘛唬他罢了,妇孺无辜,岂能罪及她们。」
白鹤眞人道:「这就是了,他一定猜想得到你不忍心伤害他的妻儿,因此,一定不会照你的命令行事。」
刀痴点头道:「言之有理。」
白鹤眞人道:「他非但不会听你的命令,甚且会和二圣敎主勾结,将计就计,在黑松林中布下埋伏,把你的老命要去。」
刀痴笑道:「对,这些老夫都考虑到了。」
白鹤眞人一怔道:「既然如此,你放他上山,眞正的用意是甚么?」
刀痴淸了淸喉咙,缓缓道:「老夫的目的有二,第一,假如他肯听从命令下手击杀二圣敎主,那自然是件好事,第二,假如他阳奉阴违,和二圣敎主去黑松林埋伏,企图截杀老夫,那正好中了老夫的调虎离山计!」
白鹤眞人道;「怎么说?」
刀痴道:「咱们先去东梁山下埋伏,看见他们下山时,可攻即攻,不可攻即直捣飞狐关,先将该关摧毁再说。」
白鹤眞人恍然一哦,笑笑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刀痴环望众人问道:「诸位对老夫的计划有无意见?」
抓痒老人笑道:「老夫的意见是赞成!」
刀痴道:「那么,老夫与小徒仍驾车回黑松林等候,作饵诱敌,诸位则亦立刻动身,绕路赶去东梁山埋伏,怎么様?」
抓痒老人道:「你们师徒在黑松林中作饵诱敌虽可,但要是我们认为不便出手攻击,而乘机直捣飞狐关,你们师徒岂不落了单?」
刀痴道:「不会,那片黑松林距东梁山仅四五里路,你们若决定攻上山,可在山麓林中放两把火,我们发现烟火升起,立即离开便了。」
抓痒老人道:「若决定当场出手,就放一把烟火?」
刀痴点一点头,道:「正是,那时我们会赶去支援。」
抓痒老人道:「好,就这么办!」
于是,除了再请两位金盾帮兄弟留在寺中,合力看守夏美凤母子之外,其余均回客房打点行装,准备动身。
刀痴和楚云彪首先出发,驾着原来那辆马车,直奔黑松林而来。
一个时辰后,那片黑松林已呈现在眼底下了。
刀痴忽然道:「云彪,你停车。」
楚云彪闻言,勒停马车,便掉头问道:「师父,何事?」
刀痴踏下车,道:「你且在此等着,待为师先过去看看。」语落,人如箭射去。
一眨眼工夫,就已纵入黑松林中去了!
楚云彪坐在车座上纵目搜望着,他心中颇为紧张,因为他想到尙大农昨夜上山时,如已将一切告诉二圣敎主,那么此刻敌人可能已埋伏在林中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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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 04:27: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〇章 拨云见日五绝刀



等了约莫一刻时,只见一条人影,由黑松林中飞出,正是刀痴,他在林边利住身形,向楚云彪招了招手。
楚云彪心头一宽,连忙开动马车,疾驰过去,问道:「没有人?」
刀痴道:「没有。」
楚云彪把车驶入林中,停在昨夜停车之处,然后下车道:「这意味着什么?」
刀痴道:「他昨夜三更后才由此离去,等到上了东梁山,和守山的二圣敎徒连络上,再由那二圣敎徒领他进入飞狐关,天也差不多亮了,再等到二圣敎主起床和他见面,假如他决定不听从为师命令的话,他们便有一番交谈,商量如何搜捕咱们师徒,所以现在林中无人不足为奇。」
楚云彪道:「假如他把一切告诉二圣敎主,师父认为二圣敎主会立刻率人下山?抑是先派人下山刺探?」
刀痴道:「会先派人下山刺探咱们的虚实,因为为师讲明明早在此等他,他们必会认定咱们将暂时离开此处,为了证实推测,必会派个人先来窥探窥探。」
楚云彪道:「那么,等下若有人来,咱们露不露面?」
刀痴道:「敌人如是来了很多,咱们便避开,如是只来一人,那麽你露面,为师躱着,好让他囘去报告,这样二圣敎主才不会立刻采取行动,而白鹤眞人等也能在敌人下山之前,先赶到东梁山下埋伏。」
语至此,抬头望望树梢,一指附近一栋巨大的松树道:「咱们上树去。」
师徒俩纵上树顶,各在枝叶茂密的树丫上隐好身形,耐心等待着。
从树顶上向东望去,东梁山一览无遗,如有人走到,是不难发现的。
刀痴眼睛望着东梁山,一面含笑问道:「云彪,你和贾谷兰好像很不错吧?」
楚云彪道:「师父对她印象如何?」
刀痴道:「不错,是个色艺双全,聪明伶俐的姑娘,你能娶到她,也算有福。」
楚云彪笑道:「师父不反对?」
刀痴笑道:「傻孩子,为师怎么会反对,会反对的应是螳螂王。」
楚云彪道:「螳螂王已不追究他侄儿被杀之事了。」
刀痴道:「那是因为他已加入二圣敎,与金盾老人同为该敎护法之故,一旦二圣敎瓦解,只怕他又要记起私仇了。」
楚云彪道:「螳螂王为人阴险奸诈,此番若能破得二圣敎,也不能放过他。」
刀痴道:「他一身武功也已到出神入圣之境,要除去他只怕不容易,——对了,你那『五绝刀』练到甚么程度了?」
楚云彪道:「弟子每晚临睡前总要硏练一趟,自觉已摸出七八分神髓了。」
刀痴道:「很好,野枯佛说二圣敎主将死在你手里,也许不错。」
楚云彪道:「可是,弟子绞尽脑筋,也还想不出他们的弱点是甚么——」
刀痴忽然摇手阻止他说下去,低声道:「快看,有人来了!」
楚云彪擧目一望,果见由东梁山那边走来一人,但见那人头戴草笠,身穿黑衣,腰上挂着一只扁圆形的竹篓,瞧模样似是个捕蛇的。不禁惊疑道:「好像不是二圣敎的人吧?」
刀痴道:「是个捕蛇的。」
楚云彪道:「那就别理他了。」
刀痴百里发一笑道:「是个从东梁山下来的捕蛇人!」
楚云彪心头微震,道:「是么?」
刀痴道:「假如为师是二圣敎主,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派出一个部下来刺探敌情!」
楚云彪道:「那么,弟子下去么?」
刀痴道:「好的,但千万不要让他看出我们怀疑他,只当他是眞的捕蛇人就是了。」
楚云彪点点头,当即飘身而落,走去马车边,双手叉胸,作沉思之状。
不一会,林中「沙沙」声响,来人也走过来了。
他,是个五旬开外的老人。
他一眼瞥见林中停着一辆马车,不觉愕然住足,惊讶地道:「咦,你……老弟,在此何为?」
楚云彪也装出了惊诧之色,反问道:「你是何人?」
老人拍拍腰上的竹篓,笑道:「捕蛇的!」
楚云彪「哦」了一声,作出疑虑冰释之态,笑了笑道:「小可在此等人。」
捕蛇老人打量马车一眼,追问道:「等谁?」
楚云彪道:「朋友。」
捕蛇老人道:「我经常在这林中捕蛇,很少见到人……」
楚云彪笑道:「小可不是强盗,你老别怕。」
捕蛇老人哈哈笑道:「你老弟是强盗的话,我也不怕,我身上没一文钱!」
楚云彪问道:「捕了几条了?」
捕蛇老人摇头道:「还没得手。」
楚云彪道:「这林中有蛇么?」
捕蛇老人点头道:「有,但最近较少了,牠们像是怕了我,见到我来,就躱得没影儿。」
楚云彪道:「那你老还来干什么?」
捕蛇老人笑了笑,道:「我以捕蛇为主,不能不来啊!」
说着,一指马车问道:「车中是甚么?」
楚云彪摇头道:「甚么也没有!」
捕蛇老人走上去,探头要看车厢,楚云彪上前一拦,笑道:「别看!」
「怎么啦?」
「里面没有蛇!」
「哦,哈哈,你老弟眞会说笑话!」
他退开数步,在树干下坐下来。
楚云彪笑问道:「怎么不开始捕蛇呢?」
捕蛇老人摇摇头道:「不成,今早白走一趟,捕不成啦!」
楚云彪道:「怎么说?」
捕蛇老人叹道:「这林中就算有许多蛇,也早就被你老弟嘛跑了。」
楚云彪道:「那很抱歉,小可不知你老要到此捕蛇——你老捕的都是那类蛇儿?」
捕蛇老人道:「不管那一类,见到就抓。」
楚云彪道:「听说愈毒的蛇愈好吃?」
捕蛇老人道:「不错。」
楚云彪道:「你老都是卖给城里的?」
捕蛇老人道:「正是,赚几文钱来养活家中老小。」
楚云彪道:「你老曾捕到大蛇么?」
捕蛇老人道:「捕过,前些日子,我还捕获一条丈多长的蛇。」
「听说蛇的眼睛很锐利?」
「啊,是的。」
「听说蛇尾断了后,过些日子,又能连接着来,是不是?」
「啊,是的。」
「又听说蛇最残忍,会呑食小蛇?」
「对。」
「你老要在此呆多久?」
「有什么事?」
「小可有个朋友等下会来,可能会打架。」
「打架?」
「是的!」
「既是朋友,怎么又要打架?」
「我们江湖人口中说的朋友,和普通老百姓说的朋友不同。」
「哦,你们为何要打架?」
「有仇。」
「什么仇?」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
「打出人命来怎么办?」
楚云彪道:「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不能伤及无辜,譬如你老呆在此地,我那仇人若误认你是我请来的帮手而下手伤你,那就不好了。」
「是是,我走便了。」
他惶然站起,拍拍屁股,疾步出林而去。
楚云彪含笑目送他远去之后,才又纵上树顶,见他向南走去,轻笑一声道:「这家伙故意向南走去,等咱们看不见他时,他就要转囘东梁山了!」
刀痴微微一笑道:「不错。」
楚云彪道:「他的的确确是二圣敎的人!」
刀痴道:「你也看出来了?」
楚云彪道:「是的,他不该假扮为捕蛇人,他对蛇儿全无认识。」
刀痴笑道:「蛇的视力很差,你问他蛇的眼睛很锐利,他竟答称是的。」
楚云彪道:「还有,蛇尾断了后,只会重生一尾,绝不可能把断了的尾巴连接起来。」
刀痴道:「蛇虽凶残,却很爱护后裔,在紧急关头,往往会咬着小蛇逃走,一般人不了解,才误会大蛇会呑食小蛇。」
楚云彪笑道:「所以,他不该假扮为捕蛇人。」
刀痴道:「他自以为已骗过了你,方才离去时,面上还露出一丝讥笑呢。」
楚云彪道:「他囘山向二圣敎主报告后,不知二圣敎主会不会马上率人下来?」
刀痴道:「大槪不会,方才那家伙只见到你,没见到为师,二圣敎主听说为师不在,他可能会多等些时候。不过,但最迟今天夜里,一定会到!」
楚云彪道:「不知白鹤眞人等到了没有?」
刀痴道:「应该快到。」
楚云彪道:「二圣敎主手下有殖尸婆孙二娘、螳螂王司寇伯龄、半面西施向君及业已迷失本性的田舍翁、金盾老人,饕养大仙、苦行僧、巨无覇等数位高手,要是咱们不能避实击虚,这一仗可不易获胜。」
刀痴道:「对,所以在金盾老人等几位向未救出之前,绝不能跟他们硬拼。」
楚云彪叹道:「弟子眞希望尙大农肯弃邪归正,把二圣敎主的首级割来。」
刀痴道:「这也是为师给他的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要是他仍执迷不悟……」
他的神情变得异常冷峻,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也可以猜得出他要怎样处置尙大农了。
太阳渐渐升到头上,中午到了。
蓦然,远处的东梁山下,娯娯升起两股黑烟!
师徒俩一见之下,神色均是一变,楚云彪道:「二圣敎主率人赶来了!」
不错,两股黑烟升空,是表示白鹤眞人等已准备攻上山,表示二圣敎主已率领部下赶来了!
刀痴急道:「咱们快退向江边,然后沿着江边赶去!」
说着,飘然跳落树下。
楚云彪跟着飘下,师徒俩疾速窜向北面林中,穿林疾行半里,已来到江边,于是立即沿江向东赶去。
奔行一程,刀痴忽然身形向前一窜,扑卧于一块土屯之下。
楚云彪情知已发现敌人,连忙跟着扑下,低声问道:「来了么?」
刀痴传音道:「来了,等他们经过此处,咱们再赶过去。」
楚云彪探出半个头,向前窥探,只见一辆马车正远远驰过,车行甚稳,显见车中坐着不少人,乃囘对师父传音笑道:「他们是乘车来的!」
刀痴道:「二圣敎主不便走远路,自然要乘车,另一原因是他们认为乘车可以瞒过咱们……」
说话间,马车已由他们对面数丈外驰过,向黑松林缓缓驶去。
刀痴立即起身道:「快走!」
弯身向前疾行。
楚云彪紧跟于后,一面低声道:「他们一到黑松林,发现咱们不在时,不知会怎样?」
刀痴道:「可能会在林中埋伏一段时候,或者四处搜索咱们的踪迹。」
楚云彪道:「不会立刻折返飞狐关吧?」
刀痴道:「但愿不会……」
师徒俩看着马车业已去远,立时放开脚步,向前疾奔,不消盏茶工夫,已然赶到东梁山麓。
方才冒起的两股烟火,此刻已被踩熄了。
师徒俩刚刚赶到两堆灰烬之前,便见一条人影由林中飞掠而出——原来是悟明和尙!
刀痴急问道:「他们呢?」
悟明和尙道:「都上去了。」
刀痴道:「如何上去的?」
悟明和尙道:「那辆马车下山不久,有三个衞敎军巡山经过此处,被金盾帮兄弟打杀了两个,余下一个,大家就命他带路上山。」
刀痴道:「你们知道马车中坐着些甚么人?有没有二圣敎主在内?」
悟明和尙摇头道:「不知道,仅知车中坐着不少人,白鹤眞人断定那是要去围擒你们师徒的敌人,故决定照原定计划攻上山,嘱小僧在此等候你们,带你们上去。」
刀痴道:「你知道上飞狐关的安全路线么?」
悟明和尙道:「白鹤眞人说,他会在地上划一条路线,咱们只须依照地上的路线走,就不会错的了。」
刀痴道:「既如此,咱们快去!」
悟明和尙转身钻入树林中,道:「路线由此开始,请随小僧来!」
师徒俩跟入一看,果见地上有一条用剑划出的直线,一直划向山上。
于是,老少三人便循着划线疾步苦去。
翻过一座山头,路线开始呈现弯曲的现象,看情形已走入埋设「地心鬼雷」的地区了。
山中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杂树,偶尔会发现几段羊肠小径,但划线均未经过羊肠小径,显然小径上埋有地心鬼雷。
楚云彪低声道:「这山中崎岖不平,并无一条马车可以通行的山路,不知方才那辆马车是怎么下来的?」
刀痴道:「想是马车停在靠近山麓的林中,他们先步行下来,然后才乘上马车。」
楚云彪道:「对,必是如此。」
刀痴接着向悟明和尙问道:「悟明,他们上去有多久?」
悟明和尙道:「大约有一刻时。」
刀痴道:「那么,他们此刻可能已进入飞狐关了。」
悟明和尙道:「这一仗咱们有百多人,二圣敎主若不在关中,咱们必胜无疑。」
说着,加快脚步,循着路线奔去。
又越过了一座山头,眼前是一座一呙峻险恶的绝峯,路线就伸向通上绝峯的一条山路!
很明显的一条山路!
刀痴道:「飞狐关快到了!」
楚云彪道:「大槪就在那绝峯上吧?」
刀痴道:「不错。」
悟明和尙最先奔到通上绝峯的山路,一眼望去,发现地上的划线笔直的划上三四丈后,即告中断,不禁诧异道:「咦,划线没有了!」
刀痴奔近一看,笑道:「没有错,这就是通上飞狐关的路!」
悟明和尙惊讶道:「可是,他们怎么不再划线呢?」
刀痴道:「他们笔直的划了三四丈长就不再划,这表示这条山路上没有埋设地心鬼雷,可以通行无阻。」
悟明和尙狐疑道:「是这样么?」
刀痴道:「没错。」
一语方毕,绝峯上面,已遥遥传来一片厮杀之声!
刀痴神色一振,说道:「他们已干上了,咱们快去!」
腾身疾起,越前纵去。
楚云彪和悟明和尙紧跟于后,老少三人疾若流星赶月,循着山路向上飞奔。
山路,绕峯盘旋而上,百步九折,蜿蜒如带,绕行二匝,已看到飞狐关的前门了!
那不是城,而是山寨,四周围着高高的木栅,前门也是木制的,但建造得很雄伟。
这时,山寨之内,杀声震天,混乱一片!
刀痴几个飞步赶到前门,当先冲了进去。
门前有几个衞敎军,他们一见又有敌人攻入,同时大喝一声,挺枪攻了上来。
刀痴双掌扬处,抄住了两支矛枪,微微用力一拉,就将两支矛枪夺过,再向前一送,正中那两名衞敎军的咽喉!
另两个衞教军一见刀痴勇不可当,登时吓破了胆,掉头便跑。
楚云彪疾纵而上,空中探腰撤出宝刀,凌空一挥,其中一名衞敎军惨叫一声,立时倒毙于地。
悟明和尙赶上另一名衞敎军,一拳击出,打得那名衞敎军直跌出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老少三人冲入寨中一看,只见到处都在厮杀,而倒在地上的,十之八九都是二圣敎的衞敎军。
白鹤眞人、抓痒老人、少林武当两位掌敎、田舍郞及金盾帮六十多位兄弟,和少林武当四十多位门下,已经把二圣敎徒打得落花流水了。
二圣敎在飞狐关中的高手,只见到僵尸婆孙二娘、螳螂王司寇伯龄、半面西施向君师徒等几个人而已!
而二圣敎主及田舍翁、饕鬟大仙、苦行僧、巨无覇、金盾老人,却一个不见!
看情形正是赶往黑松林去了。
此刻,抓痒老人缠住了僵尸婆、白鹤眞人和半面西施斗成一对,少林掌敎大善禅师独阿螳螂王,贾谷兰斗一个独目老人,正打得难分难解。
其余的田舍郞、玩铃子、小淘气、葛大宝及金盾帮八十多个(包括在飞狐关的二十五位)兄弟,以及少林武当四十余人,正在四处追杀那些衞敎军,战况已呈一面倒。
刀痴看看敌我情势,心知只要把僵尸婆孙二娘等几个高手摆平,即可结束,当即向楚云彪低声道:「云彪,大善禅师似乎难敌螳螂王,你去助他一臂之力!」
楚云彪应了一声,立即向螳螂王扑了过去。
刀痴则跳到贾谷兰身边,问道:「贾姑娘,这条独眼龙是何许人?」
贾谷兰一面出手攻击独目老人,一面答道:「这人是飞狐关的衞敎军统领,叫甚么『白日鬼洪培坤』的——」
刀痴拾起地上一把单刀,笑道:「妳退下,让老夫来打发!」
贾谷兰笑道:「老前辈放心,我马上就可以把他收拾下来的。」
刀痴低声道:「不,妳去帮助抓痒老人,收拾那个僵尸婆!」
原来,他对抓痒老人和大善禅师的武功都很了解,知道他们和僵尸婆及螳螂王是半斤八两,败虽不致于,胜亦极难,因此命楚云彪去助大善禅师,再叫贾谷兰去助抓痒老人,以求速战速决。
贾谷兰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当即应声纵退,转向僵尸婆扑去。
刀痴一刀向着「白日鬼洪培坤」砍去,笑道:「你叫『白日鬼』,今天,老夫就让你白日里见鬼吧!」
白日鬼洪培坤使的是一支哭丧棒,他见刀痴挥刀攻到,疾忙滑步闪开,同时一揄哭丧棒,反扫刀痴双脚,攻势甚猛!
刀痴视若未睹,又一刀劈出,容得对方的哭丧棒扫到脚下,倏然右脚一提一踩,正好踩住了哭丧棒的末端。
然后,第三刀就到了对方左腿上!
白日鬼洪培坤才想夺囘哭丧棒,陡觉左腿上一凉,低头一看,赫然发现左腿上已去了好一大块肉,顿时惊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顿足疾逃而去。
就在这时,楚云彪也使出「五绝刀」的一招「拨云见日」,一刀砍掉了螳螂王的左腕。
螳螂王司寇伯龄的武功,已够得上称为一代武学宗师,他和大善禅师斗了数十招后,本已占了上风,但是突然加上一个楚云彪,立刻就把他的优势压下,他气得连连怪叫,双掌杀手连施,打算将楚云彪击毙,而大善禅师却不容他得逞,一柄禅仗如影随形紧缠不放,他一怒之下,又放开攻击楚云彪,转攻大善禅师,楚云彪就在他转攻大善禅师之际,突然发出了刀圣司空淳的绝学,一刀砍下了他的左腕。
任何武林高手一旦断去一手,那就像飞鸟突然断了一翼一样,会使战局急转直下大善禅师乘机扫出一仗,「蓬!」的一声,正中其腰部,打得他当场摔出寻丈开外。
一位金盾帮兄弟正在那边,看见螳螂王摔到自己脚下,顺手一刀往他颈上剁下,一代武林枭雄,就此身首异处!
僵尸婆孙二娘苦斗抓痒老人和贾谷兰,已渐感力竭,一见螳螂王被杀,更加心慌,大叫道:「孩儿们,快击鼓报警!」
抓痒老人笑道:「现在妳要击鼓呼寃也已太迟啦!」
手中「不求人」倏吐,在腰窝下搔了一下。
僵尸婆孙二娘怕痒,被搔得「桀桀」怪笑了起来。
抓痒老人大笑道:「哈哈,总算搔到妳的痒处了!」
僵尸婆孙二娘手中一柄蛇头拐杖猛揄猛砸,吼叫道:「老贼头,老娘跟你拼了!」
抓痒老人让开她数杖,又蹈隙进击,不求人倏缩倏吐,着着往她的身上痒处招呼,一面笑嘻嘻地道:「别生气,妳是皮痒骨痒,所以我老人家才搔妳几下,这叫体贴入微,妳老公也没有这般殷慇懃的吧?」
「嘶!」的一声,不求人抓破了她的腰上衣服,直透肌肤!
原来抓痒老人的「搔痒功」十分老到,每次搔着敌人,总是搔得恰到好处,使人痒而不痛。
僵尸婆孙二娘虽是一身皮包骨,却最怕痒,又被搔得「咭!」的笑了一声,继之气得暴跳如雷,大骂道:「老混蛋!不要脸!吃我一杖!」
蛇头拐杖一招「力劈华山」,对准抓痒老人的头上劈了下去。
抓痒老人脚下一滑,飘开三尺。
贾谷兰就在这时候抢前进招,一掌拍中了她的后脑勺,把她打得仆地昏厥过去。
与此同时,白鹤眞人也已得了手,拂尘点中半面西施向君的右眼,又一脚踢中她的心房,把她解决了。
到了这时,尙在作困兽犹斗的一些衞敎军已不敢再战,纷纷弃械投降,跪地求饶。
白鹤眞人跳上一座屋顶,大声道:「诸位,咱们放火把这座飞狐关烧了吧!」
玩铃子应声道:「好呀!」
于是,不消多久,烟火已在飞狐关中的每个角落娯娯冒起了!
白鹤眞人跳到刀痴面前,笑问道:「投降的衞敎军约有五十名,如何处置他们方好?」
刀痴道:「放了吧!」
白鹤眞人道:「放了?」
刀痴笑道:「不然,你能养活他们?」
白鹤眞人笑道:「贫道是个穷措大,那有能力养活他们?但是若这样就释放他们,只怕他们又会逃囘二圣敎主身边呢!」
刀痴道:「不会,二圣敎主眼下可能尙在黑松林,咱们这就赶去跟他斗一斗,说不定也可以把他收拾下来。」
白鹤眞人道:「对,咱们快赶下山去!」
他又跳上屋顶,登高一呼,众人刹时会集于山寨之前,准备下山了。
点过人数,发现金盾帮折了两个兄弟,少林武当也各死了三人,失踪了田舍郞和小淘气。
楚云彪吃惊道:「有没有人看见他们受伤或遇害?」
众人一齐摇头。
樊小琼现在最关心田舍郞的安危,登时着忙道:「奴家去找找看!」
转头便要奔入寨内。
就在此际,田舍郞和小淘气已由寨内奔出,他们手上各揽着一个美女;小淘气一路奔出一路大叫道:「我们捉到了『摇池双蛛』!我们捉到了『瑶池双姝』!」
话落,已奔到众人面前。
刀痴百里发望着那两个美女,愕然问道:「她们是谁?」
白鹤眞人道:「是二圣敎主宠爱的两个淫娃,一个叫闻人瑞,一个叫闻人凤!」
樊小琼最痛恨「瑶池双姝」,私心认为是因她们姊妹之故,二圣君才不喜欢她,故这时一见「瑶池双姝」,正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立时上前道:「给我!这两个淫娃非死不可!」
刀痴面容一沉,喝道:「退下!」
樊小琼吃了一惊,掉头问道:「怎么啦?」
刀痴道:「这两个女子既受二圣敎主宠爱,便有利用价値!」
小淘气笑道:「晚辈正有此意,我这个闻人凤也许可以换囘家师一条性命。」
田舍郞一笑道:「在下掳获的这个闻人瑞,也可以换囘家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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