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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wordman790106

[连载] 幻龙《冷虹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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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一章
  赛孔明与苍发神君,且见凃云麈脸上神色,知他绝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但他们其爱护凃云麈 ,怎甘心把这颗绝世奇珍,奉送一位残废的人。
  诸葛妙机沉声道:“麈儿,伯伯并非叫你无信无义,而是为顾全你之性命安危着想,多有一丝的考虑,呼延伯伯与我之意思,就是在你取得那颗‘毒龙火丹’之时,如敌人全面围攻你,在你无法抵拒而不能把那颗‘毒龙火丹’取到凌龙风处时,索性自己食用,你之功力定然骤增一倍,应付那些高手,便可无虑。”
  凃云麈闻言,默默不语,两位伯伯维护自己之心,胜过一切,但是,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凌龙风……
  蓦地——
  又是惨厉的临死哀叫声,凝震四周——
  一个武林高手,又丧命在盘龙星蜍的毒龙火丹之下,仍然是全身被烧成一堆白骨,跌落谷底。
  凃云麈望一望天色,已将四更时分!
  那轮皓月,已渐渐西斜了,盘龙星蜍吸收月华之时刻,已快终止了!
  凃云麈低声语道:“伯伯,凡事都有上苍安排,只有顺其冥冥的发展,现在时候不早了,如被盘龙星蜍,把那颗‘毒龙火丹’,吞回腹中,便要多花费一番功夫。”
  苍发神君呼延庆,关切道:“‘盘龙星蜍’,一旦那潜修的内丹,被人取去,定会激起凶残暴戾之性,威势凶恶摄人,你千万不可大意!别人也深知盘龙星蜍之利害,不可轻举妄动,只有现在下手了,切记,得到后,疾速奔至此处,伯伯便可掩护你。”
  倏地——
  一声摄人心魄的厉啸,威震苍穹!
  一道精光暴闪的白虹,以着眩人眼目的快速奔射向那颗“毒龙火丹”。
  幽谷四周,突然人影闪,响起一阵惊叫道:“冷虹剑!冷虹剑!阎罗魔者凃云麈 !”
  凃云麈武功已臻玄奥之境,尤其是盖世的轻功,他右手拿着冷虹剑,左手就拿着那玉盒,人似龙飞九天,先在那颗“毒龙火丹”周围,绕了三个圆圈。
  盘龙星蜍,是只具有灵性的奇物,它一见凃云麈 手中那柄剑芒吞吐的冷虹剑,已知道利害,血盆似的大口,晚忽喷出一缕尖细的惨的烟雾,疾速射向凃云麈 。
  但是,那缕惨绿毒烟,一接近 凃云麈冷虹剑之时,粉红色的剑圈,似朶云状,迎向那惨绿青雾,奇异之事立刻发生了!
  那缕惨绿色青烟,却纷纷四散开去,瞬间化为乌有。
  凃云麈盘绕那颗“毒龙火丹”三圈之后,冷虹剑前举,左手玉盒,也迎向那“毒龙火丹”射去。
  盘龙星蜍,双腮怒鼓,呼的一声劲厉说啸,那颗“毒龙火丹”,爆出一片极美丽的彩光,迎头向 凃云麈疾速飞击过来。
  凃云麈星目圆睁,紧咬着牙,手中冷虹剑,猛地施出“天都魅踪七绝剑式”第五招“星飞虹影断肠红”。
  周身剑气盘绕生辉,冷电精芒四处迸射,奇幻莫测。
  周遭的众武林高手,看得心中无比惊骇,他们有生以来,从没有看到此种盖世的剑术、轻功居然能够在空中,连次发出剑招,回旋、闪避,此种武功,几乎已至剑仙之流。
  凃云麈弹震出剑幕之时,只觉那颗“毒龙火丹”,已逼近,全身立刻如烈火焚烧,血脉暴胀欲裂。
  浩荡剑影之中,冷虹剑泛出十般细如拇指,却又锐利无比的蒙蒙剑气,奇快绝伦,射向那颗‘毒龙火丹’。
  只听“叮叮,铮铮!一连串清脆的声音起!
  剑气射中那颗“毒龙火丹”击得阻止其飞来之势。
  盘龙星蜍,穷凶暴戾已惯,从没想到有什么生物,敢和自己作对,更连连遭受其轻微创伤,不禁凶性大发!
  一声夺人心魄的凶啼怪啸响起!
  盘龙星蜍,双腮地一缩,那颗“毒龙火丹”猛被吸飞下去!
  凃云麈运起的一口真元之气,已将消失殆尽,目见那颗“毒龙火丹”,要被它吸入腹中,心中大惊,双脚一蹬,人和剑,以着绝快速度,电射而下。
  苍发神君呼延庆,看得心中大骇,厉声叫道:“麈儿,注意它再次袭击!”
  语音甫落,盘龙星蜍,双腮又一鼓,那颗“毒龙火丹”,从它嘴中,又疾速爆射出来。
  这一次飞击,可说是最凌厉绝伦的,“毒龙火丹”的周围爆出一片彩色精光,骤闪间,已射离凃云麈 不过一丈空间。
  凃云麈见势,脸色骤变,手中冷虹剑,化作一道白色飞虹,上下翻飞,震成千万条白光,时而幻如剑山巨涛,罡气凛烈,剑气充满周围二丈的空隙。
  绵绵而出的剑式,川流不息,劲气恍如铜墙铁壁,层层叠叠,严密凌厉,使任何东西无懈可击。
  此招剑式,是凃云麈 学会“天都魅踪七绝式”以来,从未施用过的第七式:“寒风奇虹会阎罗”。
  “寒风奇虹会阎罗”,此剑式一施展出来,是最耗精力不过,而且凌厉盖世,一施剑式,整个身躯立刻会停滞空虚,而要用以飞击也可以,只不过二者,都大耗损了真气。
  那颗“毒龙火丹”倒真是旷世罕逢的奇物,它直被剑气连续射中,只不过缓了一缓射来之势,仍旧向 凃云麈  剑幕飞来。
  凃云麈 只觉气压顿增,心中大骇,冷虹剑倏地一盘转,紧随着,虚空的身躯一弓一伸,立刻侧过“毒龙火丹”之击势。
  凃云麈 此刻真气已将尽,他紧咬着牙齿,做最后的一击,剩余的真气,立刻凝贯冷虹剑身。
  白虹骤闪,冷虹剑直向那颗“毒龙火丹”劈去!
  “诤!”一声金铁交击的铿锵声响!
  凃云麈 心中一声凛骇不已的惊叫,原来冷虹剑身,已暴了一个米粒缺口。
  那颗“毒龙火丹”,一被 凃云麈 的冷虹剑劈中,底下的盘龙星蜍,立刻发出一声惨厉的哼声。
  那颗“毒龙火丹”周围环绕的美丽氤氲彩光,突然消歛起来,变为一颗血红色鸡蛋大小的珠球,缓向盘龙星蜍口中飞去。
  这颗“毒龙火丹”,是盘龙星蜍心脉之物,它遭受创击,根本就有如盘龙星蜍本身遭到创伤。
  凃云麈 此刻见那颗“毒龙火丹”,已消歛那美丽颜光,聪明的他,知道时机不可错过,但这时 凃云麈 一口真气,也刚好全部施用殆尽,身躯直往下落。
  凃云麈星目圆睁,一声厉叱,莹玉如雪的白光一闪,云麈已把左手中的玉盒,脱手飞罩向那颗“毒龙火丹”。
  此个玉盒,做得倒是奇妙无比,白光闪间,那颗“毒龙火丹”,已被玉盒笼罩住“铮”的一声轻响,玉盒的盖子,突然自动盖住,滚落下去!
  皓月霜华斜照下, 凃云麈 双臂俱张,似只大飞鹤翔空,姿势曼妙至极的稳落地上,这时,那个玉盒也刚好落了下来。
  凃云麈 急速换了一口真气,全身猝然飞起,左臂如电,五指箕张,就向空中落下来的玉盒抓了过去——
  就在 凃云麈 左手将要抓到那个玉盒的快逾电光石火一刹那——
  一声震撼山岳,凄厉刺耳,摄人心魄的儿啼怪啸响起——
  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看得心中大骇。惊声大叫道:“麈儿,盘龙星蜍——”
  原来盘龙星蜍,化成一大团黑绿影子子,电驰星飞般,笔直地向凃云麈 飞过来——
  其势凶猛慑人,速度之快,疾若闪电。
  凃云麈 若真要被盘龙星蜍碰上,纵使他武功盖世,“玄天冰魂”真气多霸道绝伦,也要被扫压成肉饼。
  凃云麈身悬空中,真没想到盘龙星蜍,也能飞跃,而且速度这么奇快,可是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被丧失掉,这颗“毒龙火丹”连盒子,被它吞进口腹,要取它就麻烦了。
  凃云麈 脑闪出一道灵光,左掌猛挥出一道劈空掌力,那玉盒蓦地飞高七八丈,紧随着,他身躯在空中一弓一伸,一个拧转,曼妙至极地斜飞开去。
  幽谷上,突然响起一声怪啸声——
  一红一白,两条人影,快逾电光石火,似鹰隼般,直向空中那个玉盒扑去!
  冷云麈目见红白两条人影,已知来者是白衣神君夏秋桐,和那红衣怪人,他剑眉倏扬,暴怒异常!
  一声悲壮激昂的厉啸响起——
  凃云麈腾空的躯体,在双脚连端,与左掌连扬连震之下直往那个玉盒升飞上去,超过了那红白两条人影。
  左手疾伸,那个玉盒已入凃云麈掌中,一红一白两条人影,目见 凃云麈已抓着玉盒,他们双手齐扬,脱手飞出数十点寒星,挟着劲厉锐啸之声,漫天飞雨,由下向上射去,手法歹毒绝伦。
  凃云麈武功盖世,手中冷虹剑,倏忽摇震起一片光墙,那些暗器,立刻被绞成粉碎。
  冷虹短剑,剑芒急颤,两缕晶莹雪白的剑气,疾速电闪般,分射向白衣神君夏秋桐,与那红衣怪人。
  白衣神君夏秋桐和那红衣怪人,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暗器一落空的当儿,悬空的身形转,直往谷底飞落下去。
  凃云麈身在空中,连续施出绝招,真气又已尽,随后飘落下来。
  他身子刚落地,还没换那口浊气的当儿,一团碧绿的黝光,带着那声尖锐刺耳的厉啸之声。
  盘龙星蜍的躯体,翻滚腾起,又向 凃云麈 再度扫压过来,此次更加疾快,猛烈,一阵凌厉疾风带着血腥味,虚空罩来。
  盘龙星蜍,乃是有灵性之物,凃云麈手中举着那柄精光暴闪的冷虹剑,所以,它已暗中认定凃云麈 ,便是它举世的大仇人。
  于是,它刚落地面,便立刻展开凌厉儿势,扑击向凃云麈 。
  凃云麈不敢撄其锐锋,身躯倏忽一闪,轰的一声巨响,血肉飞酒中,盘龙星蜍一扑落空。
  这只奇凶暴戾的盘龙星蜍,此刻已发出了原始兽性,怪吼一声,后面那条奇长的尾巴,倏地倒卷过来,竟似一条巨大长鞭,若电闪雷奔,直向凃云麈 双脚横扫过来,带起阵阵锐厉的风,地下蛇蟒残躯,血肉漫天飞扬,强大的声势,触目惊心。
  凃云麈早已把玉盒,揣入怀中,他知道这一扫厉害,星目爆出一股湛寒煞光,身躯猝然平悬空中。
  冷虹剑恍似一条飞天白虹,剑气万千·森寒的剑气,“丝!丝!”疾响间!
  血腥飞洒中,紧接着一声惨厉的吼声——
  盘龙星蜍那条奇长尾巴,已被 凃云麈手中那柄锐利无比的冷虹剑芒,劈成三四截,腥红色的血液,如喷泉般四处迸溅。
  盘龙星蜍,尾巴被冷虹剑劈断,痛的厉吼一声,那颗怪头突然掉转过来,血盆似的大口一张,猛向 凃云麈咬来。
  凃云麈左掌急速劈出一道汹涌如涛的劲风,手中冷虹剑,精光暴闪,震出一缕蒙蒙剑气,往盘龙星蜍那只怪头,五角星形角的下边要害射中。
  一声荡人心灵的惨吼声起——
  盘龙星蜍庞大的躯体,突然左右打滚,厉怪吼声,连续不断,凝震四谷,那五角星形角下的创伤处,如泉股喷出一条巨大血柱,毫不中断。
  原来 凃云麈剑气击中之处,正是盘龙星蜍致命要害。
  盘龙星蜍它的精力心脉“毒龙火丹”,已被凃云麈取入怀中,精气已脱尽,此时,再被他击中要害,奇痛无比,遍地翻滚着,做最后的挣扎。
  散布地下的毒蛇毒虫残躯,被盘龙星蜍偌大的躯体压过,立刻便成肉泥,已死的尸体,再度被榨出血腥,凌空飞舞,血雨飞洒。
  四周嶙峋的怪石,被其一撞,漫天碎石,有若惊涛骇浪般,声势眩目惊心,令人咋舌不已。
  盘龙星蜍,翻滚至一边崖壁,整个山壁被撞破六丈长四尺深的一大块,轰轰,一连串震天爆响——
  四周响应,直震得整个山谷微微晃动,满天飞石,劲疾锐啸。
  亘古以来,最残酷的一幕互相残杀,于此平静了。
  一轮皓月,银光如雪,斜照在这死寂的死谷底,漫地月华,使这谷中的一草一石,清晰可见。
  成千成万的各种毒虫、蛇蟒、野兽的残躯断肢,血肉模糊,腥臭之气,随风飘逐,闻之欲呕。
  崖壁的破口边,僵硬地躺着这大屠杀,奇凶残酷的凶手——盘龙星蜍。
  它张开着那吓人的大口,空着那已失去了凶光,惨绿的怪眼,此时他已死了,永远的在这谷底。
  这幕万兽浩劫,已经过去,但继之而起的,便是人类的互争。
  一阵锐厉的啸声响起——
  幽谷上,暴起数十条人影,他们在空中之时,都打出自己的独门暗器,一片乌光骤若冰雹般,挟着刺耳的风声,直向凝立谷底的 凃云麈罩来。
  凃云麈嘴角泛起一丝不屑的冷笑,左掌挥出一道绵绵的劲气,一抡一挥,几百宗暗器,直被那股潜力,带得四散纷飞落地。
  “嗖!嗖!”死谷之中,人影晃动,已布满了许多武林高手。
  绿林道的好汉,阴风教徒,天龙帮众,九大门派中人,不下二三百人。
  突闻数声阴森冷笑,破空传来,笑声未住,几条人影,已奔至离 凃云麈 二丈开外。
  凃云麈 星目如电,急速瞥扫来人,心中大骇,知道今番着实事态严重了。
  来者正是青城派的青竹剑翁泰峰、震山掌赖臂刚、白衣神君夏秋桐、和那红衣怪人,阴风教中的病骨魔车培基、神眼羽士厉啸天,天龙帮的总护法邪风子曹逸烟,率领了四位坛主,还有两位沽名钓誉的侠士东西风奇二人。
  “飕!飕!”两声风响,苍发神君呼延庆,与赛孔明诸葛妙机,也先后奔至凃云麈 的左右身边。
  诸葛妙机细声语道:“麈儿,如没有能力脱出重围,赶快把“毒龙火丹”吞下,伯伯两人护着你,赶快!”
  凃云麈 闻言,心中激动不已,他凄凉的声音,道:“伯伯,我绝不能这样做,凌龙风命在旦夕,我已经向他许下诺言,我绝对要遵守约言。
  苍发神君呼延庆脸色凝重,也细声说道:“麈儿,现在已经事态严重,你绝不能固执自己之言,他绝对会原谅你!”
  凃云麈星目歛蕴泪光,坚毅地说道:“不行!不行!我绝不能让他失望!”
  众高手目见 凃云麈 脸色之变化,真也把他们弄得莫明其所以然。
  白衣神君夏秋桐,阴恻恻的嘿嘿一声哈笑,道·“姓凃的,你今天也该认命了吧!嘿嘿!你在这些高手重围之下,只怕翔空之龙,也要成为瓮中之鳖了。
  凃云麈 真是豪气干云,他在此众高手包围之下,神色仍然不变,无动于衷。
  他闻言由鼻孔中发出一声轻蔑不屑的冷哼,道:“这种阵势,凃某已司空见惯了,毫无惊人之处。”
  蓦地——
  凃云麈剑眉一竖,星目含煞,爆出一股震人心灵的眸焰,厉声大喝,道:“在谷中的众人听着,你们若是咄咄逼迫凃某,那只是徒然找死,凃某迫于无奈,只有大肆杀戮,以惩凶头。若你们和凃无冤无仇仇,最好袖手旁观,退出是非之地。”
  天龙帮总护法,邪风子曹逸烟,一声阴沉的冷嗤,道:“姓凃的,今天任你有鬼神莫测之机,通天遁地之能,也休想保全活命,你若是识相的话,就赶紧自杀身死。”
  苍发神君呼延庆,深知 凃云麈   之天性,他知道要逼他吃下“毒龙火丹”已经绝望了,现在只有顺其命运的安排。
  苍发神君此刻眸中射出一股怨恨的火焰,厉啸道:“诸位,你们都是一代武林宗师身份,今天要以多为胜,若是传开武林,不知还有何颜面立足人世?”
  那边阴风敎的病骨魔车培基,森寒一笑,道:“苍发神君,你这些话多说了,若识相的话,就赶退出那小子身侧。众人大概还能饶你个不死,嘿!若是执迷不悟,你们两副残骨头,也免得到碎尸的命运。”
  凃云麈脸罩寒霜,冷涩道:“毒火丹在凃某怀中,有胆量的人就过来取!”
  白衣神君夏秋桐,一声好诡阴谲的磔磔怪笑,这:“诸位豪雄,听清楚没有,我们现在就把这猖狂小子摆平吧!”
  他口中虽然说着,但仍然毫不行动,凝立原处,嘴角挂着一丝笑。
  青城派掌门,青竹剑翁泰峰,阴恻恻一笑,道:“夏兄之言不错,兄弟早有这个意思,你就放手干吧!”
  青竹剑翁泰峰之语意,白衣神君夏秋桐那不知其意,嘿嘿一声冷笑,道:“翁兄,听说青城派之绝技,青竹剑式威震天下武林,你不妨先抖露几手,给这小子一点厉害。”
  凃云麈星目煞光陡凶,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既然两位有心早些动手,那是最好不过,凃某就成全你们,两位一起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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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凃云麈说着,向前迈进了两步,众高手一齐把眼神投在他身上,只见他气定神闲,全没把面前高手如云之阵势,看在眼内,俊逸文雅,但却潜蕴着一种骇人的煞气。
  站在白衣神君夏秋桐身侧的红衣怪人,突然一咧那张怪嘴,嘿!嘿!一阵阴气森森,低沉怪笑,道:“小子,你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现在我先问你刚才所施的剑术,是否西藏密宗门源传的“天都魅踪七绝式”。”
  凃云麈暗中已推测了目前这些高手之中,武功最高的就是白衣神君夏秋桐,和这个红衣怪人,尤其是这个红衣怪人,武功诡谲绝伦,好像不是中原的武技,而且招式手法,有些像自己所施的招式,难道此人,便是西藏密宗门中人。
  凃云麈脑际如电般一旋转,冷哼一声,道:“尊驾那副怪态,大概就是疆外奸魅之徒吧!既然要来中原送死干脆早些动手!何必再啰嗦什么?”
  众中髙手,除了白衣神君夏秋桐之外,大家脸上都起惊凝之色,几十道眼光,都投注在红衣怪人身上。
  这红衣怪人,在疆外也是甚为自负的魔头,生性跋扈暴戾,哪里能忍受这等藐视讥讽,但他见识过凃云麈的武功,不敢轻举发动攻势,只是口中不停的阴森森怪笑着,暗中却潜运功力。准备一举就把对方击毙,或是来一个下马威。
  那边白衣神君夏秋桐,已知道红衣怪人要施辣手了。
  他心中忖道:“抢夺毒龙火丹时机已到,纵是这小子武功再高,若联合自己和他,猝然尽力一击,定要使他遭创不可。”
  白衣神君夏秋桐,心中打着如意算盘,丹田真气,已然布满了周身要穴,嘴角也挂着一丝诡谲的狞笑,双目凝视着红衣怪人动静。
  众高手也觉出惨烈搏斗即将开始,各人也都暗中运聚真气,虎视眈眈,注视着 凃云麈 一举一动。
  今天这几拨人物,都是名震一方的魔头高手,他们各存着欲占有“毒龙火丹”“冷虹剑”之心,所以,他们都不愿先出手挡 凃云麈的锐锋,而消灭自己的势力。
  这时,苍发神君呼延庆变目如炬,也注视着众人动静,他歛聚着本身真气,护在凃云麈的右侧。
  赛孔明诸葛妙机,左手已拿出三枚威力绝伦、霸道歹毒的“霹雳弹”,目光流动,环顾全场,他站在 凃云麈   左后侧丈余。
  此种阵势,虽然凃云麈这面人数相差极多,但众高手也不敢轻视,他们大部都曾是这位阎之魔者掌下的败将。
  这阴森、凄凉、恐怖的死谷中,充满了一片杀机。
  红衣怪人那森冷怪诞已极的笑声,一直延续不断,而且声音愈来愈大,尖厉刺耳,难听至极。
  蓦地——
  红衣怪人变后微晃间,已然奇幻绝伦,欺身过来。
  同时,白衣神君夏秋桐,也忽然一挫腰,衣袂飘处,暴射而起,一左一右,向 凃云麈   合击过去。
  凃云麈 早已蓄势待敌,一见两人出手,蓦然一扬剑眉,星目稜光四射,双肩一晃,已展出“星象迷踪”身法。
  他身躯骤闪间,已从两人合袭掌势中,疾穿而过,双手同时反臂拍出。
  白衣神君夏秋桐和红衣怪人,相处时日极久,最擅合搏之术,联手出击,攻守均严,对方如不硬接攻势。必然被迫后退。
   凃云麈以奇奥的身法,从两人之间,闪往旁边而过,实大出两人意料之外,反臂拍出之掌势,又丝毫不带破风之声。
  奇速、诡异,使人防不胜防。
  白衣神君与红衣怪人,见一击落空,心中大骇,两人各自觉得一股弹震之力,反逼过来,忙疾速运功抗拒,一面借势斜面暴飞出去。
  凃云麈存心击毙眼下强悍之敬,他深知两人武功高,所以,一出手,便是最诡异的秘技,不但速度奇快,而出手又极重,掌势劈出虽无破空之声,但掌心中却含了强劲的内家真力。
  因他知敌人众多,为免耗损真气,所以,劲气都内敛,极柔之中,暗蕴刚猛,在掌势击中敌人之后,那含蕴在掌心的内劲,才骤然外吐伤人。
  这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白衣神君与红衣怪人,应变虽快,但仍被 凃云麈   掌中蕴含骤发的内力震伤,在两人跃落地面之后,同时吐出来一口鲜血。
  两人身躯各自一阵摇晃,脸色苍白,噔噔噔后退四五步,他们若不是见机得快,而又内功深厚,早已魂归西天了。
  一侧观战的武林众高手,一个个看得脸色大变,他们见白衣神君与红衣怪人,扑击之势,已知两人武功绝高,但不知 凃云麈   用什么身法,能从两人合击之势中,闪穿而过,双掌轻扬间,两人已受重创。
  这种鬼魅似的身法,招式,实叫人心寒胆战。
  那边的邪风子曹逸烟,在他们两人合击凃云麈 之时,他也迅捷如电,纵身跃到旁侧,暗中把功力运集右掌,待凃云麈 一招逼退两人的刹那——
  一股强猛的劈空潜力,浪翻波涌般,已斜撞过来——
  同在邪风子曹逸烟,出击的刹那,那站离 凃云麈 最近的青城派震山掌臂刚,双臂疾挥间!
  倏然掌心一吐,劲风急疾激,宛如迅雷忽发,威不可当,由一侧卷向 凃云麈   。
  一派霸道刚猛气象,足以摄人心魄——
  凃云麈 冷笑一声,左掌一引邪风子曹逸烟击来力道,铁腕一翻,反向震山掌赖臂刚打去。
  凃云麈施出这手,是武学中一种最高的接力打力的绝技,应付这样众多高手,此种绝技是最不耗真气的巧妙手法。
  此中窍诀,妙在移转那直接撞来的千均劲道,以巧力引向攻敌。
  这种借敌之力,以制敌人的手法,用起来虽然简单,其实也是用本身真气,先接住对方击来的内家兴力,引为己用,反击别人,若是自己武功不纯,在运用时,却是危险至极,一个不好,反遭其害。
  只见邪风子曹逸烟,那股划空狂飚,随着凃云麈掌腕翻转一引之势,直向震山掌赖臂刚掌势撞去,强猛的劈空劲气,激荡起呼啸之声。
  震山掌赖臂刚,掌上功夫极其精纯,各种巧妙之劲,全部一目了然,数十年江湖历练,会过不少高人,见闻极为广博,对天下各门各派武学,大都能知概略,但却从未见过 凃云麈   所用的奇奥手法,能在一翻腕间,把敌人劈出的强猛力道,移击他人,这等精奇武学,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禁大吃一惊。
  他也来不及撤回掌劲,未移步作势,猛一提丹田真气,双臂一抖,凌空而起,疾若离弦飞矢,笔直而上。
  轰!一阵劲疾锐啸,回旋风声四溢中——
  震山掌赖臂刚最先发出之劲风,和凃云麈 引来曹逸烟那股劲力相撞,残余的尾劲,也把赖臂刚扫得在空中连翻了三个筋斗。
  而邪风子曹逸烟却更惨,他劲力发出之时,猛觉一股吸力,往自己掌势一吸,歛蕴掌中的劲力,突然不能控制,尽被吸引出去,连整个身子也被得前倾出去,他心中大骇,猛地,奋力向后跃去。
  而这时, 凃云麈右掌倐忽送出一道冰寒彻骨的气劲,宛如惊涛拍岸,巨浪崩天般涌过去。
  邪风子曹逸烟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整个身躯直似一个纸团,被一阵狂风,扫得在地面上翻滚出四丈开外。
  他哭丧着脸站起来的时候,已变成另一个人,满身沾满蛇虫血腥,长发俱散,脸如厉鬼,狼狈异常。
  凃云麈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连出二招奥秘绝伦的奇技,重创四位武林顶尖一流高手,不禁使众人看得心生惊悸,目瞪口呆。
  蓦在此时,突荡起一声苍古,惨厉,阴森的怪啸——
  一条灰色人影,以着眩人眼目的绝快速度,直逼至凃云麈 眼前,突然五指箕张,一股极巨掌力,如排山倒海般,向 凃云麈疾压了过来。
  苍发神君呼延庆,目见来人身法奇快,他生怕凃云麈刚才击败四人,功力未复,是以,纵身跃截过去,凝聚的真气,随着跃来之势,已倏忽发了出去——
  一片汹涌如涛的掌风,仿若一张雄浑深沉的网幕呼轰迎接了过去!
  但苍发神君的掌劲,一碰到来人的风圈,却有如投入一片绵绵的劲气中,宛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见来人宽大的袍袖一拂,一股巨大潜力,反向苍发神君压了过来!
  苍发神君,立刻警觉到,这是一种无上至高的气功,他想收回自己发出的气劲跃退时,已来不及了,但觉一股反弹之力,还翻波浪涌般直逼过来。
  苍发神君心知,如再勉强运功接招,内腑必被震伤,立刻暴毙,只得猛一沉丹田真气,功散四肢,双臂平伸,硬把向前疾冲的身躯收住。
  哪知这股反弹击来的力道,却有如大海中的层层波浪,苍发神君立刻呼吸顿塞,眼看便要血脉爆裂毙命——
  凃云麈双掌圈,一般巨大的内劲,已如江河倒泻,滔滔而出,超越寻常猛威的劲力,已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漫摧而到,分自极怪异的角度,在狭窄的空间疾出…….
  苍发神君在 凃云麈 出手相救之下,缓一口气,身躯猛地跃退出去,定神看去,不觉一皱眉头
  只见来人脸上蒙着一条灰色面巾,长随风飘拂,只露出两只神光逼人的眼睛,双手如电,向 凃云麈   展开狂风暴雨的攻势——
  招式凌厉,辛辣无比——
  凃云麈也并非弱手,运掌出腿,如云闪电,劲力四溢,如削的锐风,在空中,呼啸激攻势之凌厉,狠辣,宛决堤洪似水,凶恶慑人已极。
  凃云麈与灰衣蒙面人,瞬间,已交手十招,但两人已各用了十种不相同的武功,手法。看他们两人,那瞬息万变的身手,妙绝人寰的招式,虽然惊险剧烈,但是,其中的奥妙,却耐人深思的。
  这边打得惨烈至极,但此刻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也和人斗得难解难分。
  就在苍发神君,跃退微喘一口气的当儿,那枯瘦的东门风,右手疾扬,十余粒金丸,挟着划空轻啸,直奔向苍发神君打来。
  身躯魁伟的西门奇,双手一落齿锢轮,一招“伏地追风”,人已滚转着,疾攻向苍发神君下盘。
  东门风弹指金丸绝学,独步武林,出手力道不但奇大,而且一次至少在三粒以上,多时一掌可发数十粒,实使人避无可避。
  西门奇功力深厚,手中双轮一圈动,非同小可,但闻钢轮荡起呼啸风声,卷起一片沙石。
  东西风奇,这两位沽名钓誉的中原侠士,他们在早先,曾经吃过苍发神君的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们刚才震惊于 凃云麈攻势,不敢贸然动手,现在见 凃云麈 被灰衣蒙面怪人缠住,乃心存报复,两人同时袭击苍发神君,暗器兵刃一齐出手,威势倒也惊人——
  苍发神君最痛恨这种乘人之危的人,他眸中怒火燃烧,冷寒一笑,猛然移步转身让过西门奇双轮。
  大袖猛地往外一拂,罡风自袖底忽卷而出,十几粒金丸,尽被他深厚内劲拂力震飞。
  东门风暗器脱手,人已如电飘闪过来,左掌已当胸劈出,右掌亦同时前击苍发神君腹部要害。
  苍发神君敝声一阵冷笑,忽然右掌疾下,电光一闪般,扣住了东门风击向前胸的左腕。
  东门风只觉左腕一麻,心头大吃一惊,暗道:“这手法真绝,罕闻罕见。”他暗运潜内力,奋臂一甩。
  这时西门奇见东门风已受制,手中钢轮划起一片精光,已如雨类流星也似,挟着劲风,袭向苍发神君颈部丹田两大部位。
  其击势之快,有若电光石火。
  苍发神君庞大的躯体,就假借东门风一甩之势,飘空而起,右手却借势一带一转,东门风不由自主地转个身,直向西门奇钢轮撞去。
  这一着奥妙无比,东门风用出的内力,一点也没有白费,完全被人借用。
  西门奇警见直撞过来的是东门风,心中大骇,双手猛撤,急向旁侧一闪,“嘶”!的一声,东门风仍被铜轮划破一条血缝。
  苍发神君身形才落地,耳际响起一声暴喝,一片宛如狂涛骇浪般的劲风,在掌山腿影下,已如排山倒海般,猝然袭到,突袭者正是青城派震山掌赖臂刚。
  苍神君嘴角微哂,双一抖,又如飞鸟似的拔起空中,身形落地时,东门风已怒吼一声,左臂斜带,右臂斜挥,展开凌厉的攻势,拍出六七掌。
  而震山掌赖臂刚,也如影随形逼了过来,只见掌风腿影,劲力横溢,一片刚烈劲风,配合着东门风疾攻而至。
  苍发神君已知今天不拼出老命不行了,他厉叱一声,双掌连挥,倏劈,一招连着一招,掌腿齐出,快逾闪电,恍似多臂金刚一样,腿影中配合着万千劲气。
  他这一拼命而发,端的胆裂惊魂,威猛做人,真有万夫莫当之势,东西门风奇,震山掌三人战他一个,纵然都是武林顶尖高手,但一时也不能奈何他。
  苍发神君被人袭击的当儿,那边诸葛妙机也同样被致命突袭。
  原来天龙帮四坛主,突然向剧战中的 凃云麈 逼近。
  诸葛妙机见状,突然上前几步,厉声喝道:“你们想以卑鄙手段,以多取胜吗?那就先接我‘霹雷弹’试试。”
  语音甫歇,“嘶”的一声暗器破空风声,诸葛妙机已脱手打出一枚“霹雷弹”,一道惨绿色黝光,骤若闪电,飞击向四坛主。
  邪风子曹逸烟,早先已见识过“霹雷弹”的歹毒霸道,这时见诸葛妙机发出这种威力奇大的暗器,生恐四坛主有失,惊声喝道:“四位坛主速退,暗器有鬼!”
  天龙帮四位坛主本想以劈空掌扫落飞来的暗器,一听邪风子曹逸烟之喝声,心中各自一震,四条人影倏忽骤闪避开。
  邪风子曹逸烟喝声中,右掌微送,一股绵绵劲气,向那枚“霹雷弹”后面推送过去。
  “霹雷弹”被邪风子送得直向后面那些阴风教徒与天龙帮众飞去,“轰”的一声爆响。
  那“霹雳弹”,突然爆裂,化成一片绿色火海,两个倒霉的天龙帮徒,躲避不及,全身立刻熊熊燃烧起来。
  瞬间,衣服、头巾,全身尽沾满了绿色火焰,他们双手蒙面,卧地翻滚,杀猪也似的凄厉叫声,紧随着两个大汉身子翻滚,厉嗥不绝,划破了夜空,响彻山谷,令人不忍卒听。
  旁边的天龙帮徒,他们仍然不知霹雳弹奇绿火焰弹之特性,六七个人,七手八脚,用身边水壶,浇在两位大汉身上。
  两个人身上肌肤,已被烧得焦烂,这一把水浇在他们身上,更使他们痛苦万分,口里发出尖锐的厉嘶——
  那是生命尽处长嚎,直似巫峡猿啼,极尽凄切惨厉,听入耳内裂胆惊魂。
  邪风子曹逸烟,大声喝道:“把那两人杀死,免受痛苦。”
  语音甫歇,紧随着二声惨嗥,冲破云翳,那二人已脱离尘世,不再遭受任何的痛苦了。
  邪风子曹逸烟,眸中爆出一股残忍之光,怒逼着诸葛妙机,恨声道:“诸葛老匹夫,你如此残狠恶毒,天龙帮也要让你得到多死的报应。”
  诸葛妙机深知自己暗器太歹毒,但今日形势所迫,使他不得不忍心下此辣手,他闻言面罩寒霜,冷冷道:“双方拼斗,总是不择手段的……”
  这时众高手,见诸葛妙机有那种歹毒利器,数十道怨毒寒光逼视着诸葛妙机,已缓缓由四面八方包围了过来。
  诸葛妙机见状,心中大骇,左手扬着二颗“霹雷弹”,厉声喝道:“大家给我站住,再踏进一步,就要让你们尝尝‘霹雷弹’的滋味!”
  众人刚才都亲眼目睹“霹雷弹”的威力,闻声真不敢再逼近一步。
  诸葛妙机见状,心中暗喜,又喝声道:“诸位听着,老夫这‘霹雷弹’一出手,从没有人逃脱过,能够随我控制爆炸时间,你们若自信能逃过连珠弹的袭击,不妨就试一试,人数多寡,悉听尊便,老夫身边足够给你们一人一颗——”
  诸葛妙机语毕,又由中摸出三颗“霹雷弹”。
  众人心中大骇,他们现在虽无把诸葛妙机痛恨入骨,但却是敢怒不敢言,他们真不知诸葛妙机怀中,还有多少枚霹雳弹,一时大家都待在那里。
  诸葛妙机见已得到先声夺人之势,又冷笑了一声,道:“你们大家也休想突袭我,你们若一逼近我身侧,我索性赔掉一条老命,把‘霹雷弹’自动爆炸开来,嘿嘿,突袭之人也只有陪老夫丧命。”
  众人闻言,那些本想要下辣手突袭他的人,都各自倒抽了一口冷气,不敢贸然发动攻势。
  这群卑贱邪恶的奸徒,谁又愿漠视自己的生命,牺牲自己打破这僵局。
  凃云麈与灰衣蒙面人,打得极端惨厉,足使风云变色,鬼哭神嚎。
  但见掌风排空呼啸,身形腿影翻飞,都是以眩人眼目的快速下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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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两人身手之妙绝,的确是骇人听闻。
  窒人气息的凌厉狂飙,充塞整个空间,呼啸激荡,锐利的劲风,摧起地面上毒蛇蟒兽尸体,碎尸碎肉,漫天飞洒。
  凃云麈愈斗愈惊,灰衣蒙面怪人之武功,却比玉面神箫万人寰高出半筹,当今天下江湖武林,还有谁具有此等高绝武功?
  蓦地——
  一道灵光掠过脑际, 凃云麈已知道来人是谁?他不禁豪兴大发,绵绵不绝的丹田真气,直冲上胸际,精神抖擞,一声暴喝响起——
  凃云麈左手扣指,疾速一弹,嘶的一声劲响,一缕锐利的指风,雷奔电闪,袭击灰衣蒙面人的“阳网”穴。
  灰衣蒙面人,他此刻内心之惊骇,却比 凃云麈 更甚,要杀他之心,更坚,他见凃云麈一缕劲啸的锐风,已由极难寻思的角度,疾速奔来。
  他这时也不敢有所轻视 凃云麈之武功,身子骤闪,袍袖微然一拂,一道刚猛无俦的劲风,略带着一丝尖锐的劲啸声,把 凃云麈发出无比劲锐指风,消去得无影无踪。
  灰衣蒙面人右手长袖,倏然一盘一卷,若似一道灵蛇般,直向 凃云麈的左腕脉门掩来。
  招式之更换,奇快异常,每招每式都是攻人所不备的地方,所必救之部位,端的奥妙绝伦,毒辣无比。
  他的劲势威力都暗歛,一触即发,是以,每招俱是潜藏生死幻灭之道。
  凃云麈剑眉微竖,身形有如狂涛般,呼声旋转,一团团强烈气流,有如宇宙罡风,已自他身侧四周起,回旋激荡中,形成一股超乎寻常的气劲,自极怪异的角度下,如迅雷奔电般向灰衣蒙面人。
  此手,的确是罗尽了武术之奥妙,巧劲——
  他在身子旋转之时,不但躲过脉门的袭击,而且,也把灰衣蒙面人带的劲风,消去大半,又奇奥已极地形成一股汹涌气劲,反袭过来。
  一招连串做到,进,消,击三个精奥字诀。
  灰衣蒙面人那变如炬的电眸,射出一股极难言喩之光,双掌舞起漫天掌影,在狭窄的空间,已若蛛网般交织而出。
  “波……波……波……”
  一连串的珠爆响起, 凃云麈那股气劲,已完全被消失。
  灰衣蒙面人,此刻施出了他几十年来,从没有施展过的劲力,只见他身形有若鬼魅、幽灵,一阵飘忽疾旋——
  掌山腿影,有若天罗地网,挟着山崩海啸的威势,连出二十四腿,五十六掌。
  他就像是一位多臂金刚一样,掌山腿影中,配合着他绝高功力的万千劲气,周遭寻不出任何一寸没有劲力充斥的空间。
  凃云麈面色骤寒,剑眉微竖,施出盖世绝技:“龙摧风”整个躯体,突然离地三尺,令人目不暇接地旋转起来。
  紧随着他有如风车般旋回的躯体,十指箕张,潜伏体内的“玄天冰魂”真气,已化作丝丝劲风,如江河倒泻般,滔滔而出——
  一片阴森森的冰飚,超越寻常的威猛劲力,浪排啸涌之势,擢向灰衣蒙面人如山的层层招式。
  灰衣蒙面人,见凃云麈一旋出“龙卷风”绝技,猛感到层层的劲力,越来越强,冰寒的气,使人呼吸困难,仿佛周遭的空气已然排尽。
  灰衣蒙面人,发出一声夺人心魂的厉啸!
  整个躯体也倏然离地三尺,同样施出“龙卷风”,盖代绝技,诡异绝伦地旋转起来,一股酷热的气流,由身侧绵绵泛透而出。
  两人施出同样的绝技,逼出相反的寒、热两种气流。
  他们身形愈旋愈快,那令人不可思议的气流,愈来愈强,窒人的冰寒气流,酷热如焚的气流,无穷无尽,由他们旋转的躯体,隐隐透射出来,周遭压力,寸寸增强,十丈方圆之内,使人无法抵制这种回旋的劲风。
  苍发神君与震山掌,东西风奇的惨斗,也都停止了,众高手都被二人回旋逼出的气流压力,连连退出十丈开外。
  众武林高手,心中无比的惊骇,此刻他们看到两人这种鬼魅武功,精妙深奥,冠绝古今的武技,心内不禁各自一声轻叹,暗忖道:“若以自己的功力和人家比起来,有若沧海一粟,太微不足道了。”
  回旋劲疾的锐啸声中,地面上的毒蛇虫蟒的尸体,纷纷被扫飞出六七丈开外,形成一道围墙。
  这两位当今武林第一高手,便在这圆圈内,做着千古罕得一见的惨厉汹搏,随着时间,他们已都要到生死边缘的分判。
  蓦地——
  一声苍古,惨厉,略带一些悲怆,凄凉的暴喝响起!
  灰衣蒙面人疾速回旋的躯体,倏然停住,左手五指箕张,向前轻送,右手握拳,指、食指上翘,疾速指了过去!
  倏地——
  一阵撼山震岳的“劈劈!啪啪!”爆响声骤起!
  凃云麈旋转的身躯顿歛,蹬……蹬……他面容惨白,肌肉微见痛苦地抽摇着,嘴角挂着一丝血丝,一步步往后退。
  灰衣蒙面人束发俱散,胸部一阵急促的起伏着,眸中爆出一股无比残毒的寒芒,若不是他以灰色面巾蒙着脸,我们此刻也可以看到他嘴角渗流着血,脸上肌肉也抽成条条的痛苦曲线。
  凃云麈血红的星目,喷射出一股骇人的煞焰!
  那是充满着愤恨,悲怆!
  两股如炬的精光,互相交射着,搏斗暂时停顿下来。
  灰衣蒙面人突然双掌微提起来,缓向前平伸着,双目精光如电,一眨不瞬的凝视着凃云麈 。
  凃云麈已知他要发动致命的攻系,立刻也凝神静气,抱元守一,静若岳峙,蓄势待敌。
  周遭一片沉寂、恐怖、紧张的气氛,立刻伸向四周。
  此刻,天空中月沉星隐,是清晨前,大地最黑暗的一段时候,百十道充满紧张的寒电,一瞬不眨地注视着两人,每一个人耳里,都可隐隐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虽然他们二人,无论哪方生死,都与自己毫不相关。但是他们见到这不平凡的气氛,也免不了极度的紧张。
  人群之中,可说是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二人的心情最沉重!不,不,是凃云麈和灰衣蒙面人。
  倏地——
  凃云麈突然觉得一股巨大的酷热气流,缓缓地压迫过来,“噼啪”一声爆炸般的爆响声,无形的酷热气流,猛地爆散开来。
  那股震动四溢的劲风,像是一面巨大的渔网,四面八方,直向 凃云麈 罩来。
  凃云麈在觉得酷热如焚的气流逼来之时,潜伏体内的“玄天冰魂”真气,已由万千毛孔,绵绵扩散出去,把周身一方丈圆的空间,布下一道冰寒的气墙,接着,他右掌也然一弹一震。
  就在这弹震之时,凃云麈 右手五个指尖,也透出五股尖锐的蒙蒙劲气,疾如闪气,猛然穿过冰寒,酷热的气墙,直袭灰衣蒙面人身上五处要穴。
  灰衣蒙面人见 凃云麈 ,这五股锐利指风,居然能够轻易穿过自己布下的气墙,心中大骇,那平伸的双掌,突然十指箕张,一冲一缩之间……
  那本已四散的真气,突然合拢过来,波!波!波!一连串密如珠爆的响声, 凃云麈那五股锐利指风,立被消散。
  紧随着——
  灰衣蒙面人,平伸的变掌,倏然往回一缩,猛地,又向前震——
  “呼!呼!”二股汹涌锐啸的罡风,已如江河倒泻,山崩地裂般,滔滔而出!
  这时, 凃云麈也发动最后一着攻势,右掌斜推,左掌横劈,也击出二股骇人的刚猛狂涛,硬接对方那道深沉似海的气劲。
  生死存亡,在此刹那间已可分判!
  “噼啪!”响起一声如雷霆九霄,撼山震岳的暴响!
  回旋劲气,激荡的哑鸣声中!
  一声摇曳苍穹的厉啸声响起!
  灰衣蒙面人,身躯猝然暴起,如天马行空,以绝快的速度,直向那幽谷上飞射而去!
  由他那声啸声中,可以听出,已充满着……
  无颜!
  悲怆!
  惨厉!
  凃云麈一接对方掌劲,哇!”的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但他强忍胸中激荡翻腾的心血,厉声喝道:“掌转乾坤震西天,元月一日,华山绝顶天神瀑,再决生死!”
  语音甫歇,灰衣蒙面人的身影,已经鸿飞冥冥!
  众高手一听凃云麈喊出灰衣蒙面人的名号,都不禁惊叫道:“掌转乾坤震西天!”
  凃云麈仰首长吁了一口气,星目爆出一股骇人的煞光,又厉声喝道:“场中众人听着,元月一日,华山绝顶天神瀑,阎罗魔者 凃云麈 等着你们。”
  语音刚落, 凃云麈 仰首一声厉啸!
  只听得风云变色,猿鸟噤声,毒龙潭水激起波涛,回响嗡嗡,震耳欲聋!
  紧随着啸声中!
  凃云麈 身形猝然飞起,仿若巨鸟翔空,又似龙飞九天,由众高手头顶飞过,直向幽谷飞去!
  众高手见凃云麈身形飞起,呐喊,暴喝声,响彻云霄,暗器划空的锐啸声大作,骤若雷奔电闪,疾射向凃云麈 腾空的身子。
  数十条人影也如电掣般,直向幽谷中射去,生想围截凃云麈 。
  哪知在此刻, 凃云麈双脚疾蹬,掌势片片,有若暮秋花飘,旋舞飞翔,层层叠叠,如雷的劲气回旋响声中,凃云麈的身躯临空盘旋,如平空直走般,以着绝快速度飞去!
  一轮初升旭日,放射出万道霞光,映射在 凃云麈的身上,他就像朝日之神般,悬空飞行,身躯曼妙至极!
  周遭响起一阵惊叫,道:“银河天梯!银河天梯!”
  叫声中,众高手仍然舍不得那颗“毒龙火丹”“冷虹剑”,各自展开盖世的轻功,在地面上随追逐着 凃云麈   。
  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见 凃云麈 负有天下最绝的轻功——“银河天梯”,一颗心已放下不少。
  他们在人群中,互相一打招呼,也施出绝高的轻功,由捷径疾速奔回秘洞,接应凃云麈 。
  冷云麈在空中,腾云驾雾般飞驰了一百多丈,真气一泻,万才落地,急快换了一口真气,直似一缕轻烟,滚滚而去!
  他当今之功力,已臻日干月坤,大怀若虚,玄中至玄,至高无上境界,体内的真气,能够川流不息的循环,那强厚的精力,直似大海中层层波浪,汹涌澎湃,互相交替,阴阳相辅,无穷无尽。
  只见他的身形,越来越快,最后竟像似没有纵落一般,脚不沾地,御风行空,以眩人眼目的快速,一掠即逝。
  轻功之造诣,真是盖古凌今,无人能够与其颉颃。
  后面的众高手,却被他拉得远远的,片刻间,便消失了踪影。
  约有一盏热茶工夫,凃云麈已奔上秘洞的高崖,才停下身形,星目四周警扫,没有发现人迹,他才缓步钻入那进口岩缝。
  蓦地——
  冷云麈心中突然忐忑不安地跳动起来,好像有一丝不祥之兆,袭上心头,他心中大骇,加快身形,在那道三尺宽阔岩壁边缘飞走着。
  三十丈长的窄道,这时,在他走来有如三百丈长,其实,不过眨眼间,他身子已停在秘洞口,那块五六丈方圆的突岩上。
  凃云麈星目爆出一股恐怖的光芒,他这时不敢拉开洞门进入,他生怕映入眼帘的凌龙风,是一具死了多久的尸体。
  此刻,洞中死寂的可怕,毫无一丝声响,山风如削,肆劲锐啸着,如泣如诉,这时,听入凃云麈耳内,恍似厉鬼哀号。
  他愈想愈怕,愈不敢去拉开那道石门,呆呆凝立洞前,左手托着那盛放着‘毒龙火丹’的玉盒。
  他就这样呆立约有一盏热茶的工夫,才放着胆子,伸出左手拉那道石门。
  “咿呀!”一声刺耳的响声中!
  洞中突传出一声,如同鬼哭,狼嘷般嘿嘿的,阴森怪笑!
  笑声是如此阴冷!
  是多么充满着残狠,酷毒!
  又是如此的狡狯,奸诡!
  而又是如此的得意!
  凃云麈 一声怪笑,恍似晴空中一声霹雷迎头击了下来,他愤恨,悲怆,已知道几日夜的辛苦,完全白费了,断送了!
  嗖!嗖!一阵风声飙然!
  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也来至洞口,一晃身便要进去。
  洞里面突传来冷入骨髓的声音,道:“给我止步!”
  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忽然听到喝声,心中一骇,急后退三四步,四目如电,瞥扫在凃云麈脸上。
  他此刻脸色,惨白如灰,充满着痛苦,悲怆!
  洞中又传来一声阴森至极的嘿嘿冷笑,笑声有如地窟中吹出来一阵阴风,使人不禁毛骨尽栗!
  倏然,笑声一歛!
  仍然是冷入骨髓的语音,道:“凃云麈,你万没想到,兄弟会在洞中吧?嘿嘿!那“毒龙火丹”,就赶快奉送过来!”
  冷云麈星目暴出一股骇人的眸煞,恨声道:“杨元,你这万恶的奸徒,这颗“毒龙火丹”,绝不能落入你手,有种就出来?”
  蓦地——
  洞中突然一亮,三只松油火把,熊熊烧着,里边景物看得清清楚楚,离洞四丈远的洞壁边,那张床缘坐着一位身背长剑的蓝衫少年,他正是金环剑杨元。
  杨元面朝着洞口,此刻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左手横抱着那已奄奄一息的凌龙风,右掌紧靠在凌龙风天灵盖上,又是一声嘿嘿冷笑。
  他道:“凃云麈,你难道不顾凌龙风吗?嘿嘿,我想还是把那颗‘毒龙火丹’,和‘冷虹短剑’奉上,大概他还可苟延一些时日。”
  凃云麈 一眼看到凌龙风那惨状,不禁悲从中来,星目歛蕴泪光,不言不语,沉默起来。
  金环剑杨元,左手猛提凌龙风胸前衣服,把他带离地面,道:“凃云麈 ,我限你数到十的时候,赶快回答我,不然就一掌震碎他五脏六腑。”
  可怜的凌龙风,他的命运就是如此的悲惨,他现在强忍着百般痛苦,虎目圆静,凌视着凃云麈最后一面,他要以言语别这位平生恩人,但又无能为力,此种痛苦,可说是尘世间,最残酷悲痛的。
  凃云麈星目一望到凌龙风,那双充满血丝的虎目,厉声喝道:“杨元,你快些给我放手,他已经是伤重垂死之人,岂能再受得住你的折磨,哼!你这泯尽天良的奸徒、禽兽,下手惨害他,现在又对付一个毫无抵拒之力的垂死之人,这是有人性的人所为的吗?……”
  他形色言词之间,虽然流露出愤怒之意,但也像是哀求杨元快痛改前非。
  金环剑杨元,知道自己这挟制的办法生效,心中暗暗高兴,一扬剑眉笑道:“凃云麈  ,眼睛放亮一点,杨某所做之事,完全是不择手段的,只求自身利益,嘿嘿!江湖之上,岂能只以武功高低,判分强弱……”
  语音未落,杨元突然举起右手,放在凌龙风的“天灵穴”上。
  原来凃云麈、苍发神君、诸葛妙机,在杨元说话失神之间,身形已若是鬼魅幽灵,闪入洞内。
  金环剑杨元冷笑一声,道:“你们敢再擅入一步,我就要他碎脑横尸。”
  凃云麈 真怕他暗下毒手,不禁双手一横,阻止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
  其实,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他们暗地里想要展开凌厉的攻势,袭击杨元,以激起杨元杀了凌龙风。
  当今道风日衰,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凌龙风哪里知道这面前四人之中,有三人是要残害他的。
  那苍发神君呼延庆,敝声一阵冷笑,道:“杨元,你的如意算盘不要打错了,你这套卑鄙无耻的手法,今天还能保全你的性命吗?哈哈……”
  金环剑杨元,目见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脸上神色,心中不禁一震,难道他们也各存私心吗?
  如是这样,我的性命是难保了。
  苍发神君笑声未歛,杨元已厉声喝道:“凃云麈,你若不约束他们两人,后悔可来不及。”
  凃云麈此刻也察觉二人的心意,心中伤痛异常,颤抖的语音,道:“呼延伯伯,诸葛伯伯!麈儿请你们不要这样做。”
  金环剑杨元,知道自己危机四伏,他知道现在只要凌龙风一死,那么自己也就要陪葬此地。
  他又厉声喝道:“ 凃云麈 ,你是肯把两件东西奉上不肯?”
  凃云麈的长叹一声,道:“杨元,我们之间仇恨,已是不共戴天,今天让你活着回去,改天我也会去找你算账,但是,我现在向你要求件事,只要你答应,凃某和你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除非你要逼我杀你,但我也会饶你三次不死!”
  金环剑杨元听得心中不禁一震,暗自忖道:“他是个极重恩仇之人,到底他要求什么事,值得舍去自己与他之间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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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金环剑杨元沉吟一阵,嘴角挂着一丝冷笑,道:“什么事?你先说出来,让我想想才能决定!”
  凃云麈是个疾恶如仇,快意恩仇之人,他面对着这咬牙切齿、无比痛恨的仇人,为着要保护凌龙风的性命,而使他要对杨元之间的仇恨,一笔勾销,这种决定,在心内来说,总是无比痛苦的。
  所以,他现在语到口边,仍难说出来。
  金环剑杨元,此刻内心忐忑不安,若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他知道凃云麈只要下辣手袭击,不顾凌龙风生死,自己的性命便告完了。
  凃云麈在这片刻的瞬间,脸上神色,起了千百种的变化。
  他几度企图陡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援救凌龙风,但不知怎地,却始终提不起这份勇气,只怕一击落空,抱恨终生。
  一时间,犹豫难决,半晌答不出话来,而其内心,是多么想使面前九人,溅血当场……
  仇恨、友谊,两者之间,他实在无法决定怎样做。
  这样相持了有一盏热茶工夫,在这段时光之中, 凃云麈 、杨元都似行驶狂风波涛中的小舟一般,心潮起伏不定,念头瞬息万变……
  凃云麈心中千回百转,终于下了决定,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杨元,现在凌龙风命在旦夕,急需要那颗‘毒龙火丹’,只要你答应不取这颗火丹,凃某不但不取你性命,也把冷虹剑奉送给你。”
  金环剑杨元狡狯诡谲的冷寒笑了几声,道:“如我答应了,你推翻诸言,不认旧账,我现在人单势孤,非你们敌手……”
  凃云麈星目爆出一股稜光,怒迫:“我既然已经答应,那有反悔之理?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忽闻洞口传来一个冷冷声音,道:“小兄弟,人心难测,你不要上了人家的当!”
  凃云麈转动星目,疾速瞥扫过去,只见白衣神君夏秋桐,和那红衣怪人,不知何时已凝立洞门外。
  就在 凃云麈 转头回顾的当儿,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身形已疾若闪电般,双双向杨元扑击过去!
  金环剑杨元,脸色骤变,暴喝道:“站住!”
  他右掌极迅速诡异地击出二掌,如浪涛排涌的劲气,呼轰势疾,回旋四溢,如闷雷般,盘卷向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
  诸葛妙机与苍发神君,两人内心各有一番打算,那顾杨元喝声,目见掌劲卷来,他们不退反进,双掌一翻,两人各拍出二股冷寒刺骨的气劲。
  二股气劲若似江河倒泻,漫卷汹涌过去。
  杨元纵是功力多么深厚,但怎能抵得住两位绝顶高手功力汇聚的掌力。
  “噼啪!”一声暴响,回旋劲风激荡中——
  杨元整个身子,直被掌劲震得一阵摇晃,最惨的还是那位面临残喘的凌龙风,他直被三人的四溢的真气,震得“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凃云麈一转过头来,星目见到凌龙风那副惨厉的脸容,悲恸欲绝,颤声喝道:“你们停住!停住!
  凃云麈说着,身躯若鬼魅般,骤闪问,已至诸葛妙机与苍发神君的中间,双手倏分,各擒住了两人手腕脉门。
  这招擒拿,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其实迅快至极,和出手的部分,奇诡绝伦,使人避让困难。
  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本想再展开凌厉辣招,联击杨元,纵是震死命危的凌龙风,也在所不惜。
  但当他们闻到凃云麈喝声,掌劲欲再出之际,手腕脉门一紧,全身功力顿失。
  倏地——
  凃云麈身后突响起一声阴气森森的嘿嘿诡笑,声音尖锐刺耳,有如冰窟之中吹出来的一阵阴风。
  接着——
  两股幽寒的劲风,挟着轻微的啸声,袭向 凃云麈 背心,脑门两处要害。
  冷云麈星目愤火如焰,暴喝一声,潜伏体内的“玄天冰魂”真气,已由万千毛孔泛透而出,布下一道无形气墙,以雷霆万钧之势,逼向背后二股阴风。
  “波!波!”一串珠爆响起——
  传来两声闷哼,偷袭 凃云麈的红衣怪人和白衣神君夏秋桐,直被那霸道无比的“玄天冰魂”真气的反弹震之力,震得重又退飞洞外。
  这时,金环剑杨元,厉叱一声,右手如电,招式怪异奇幻,连绵拍出六道劲风,袭向 凃云麈 三人。
  凃云麈此刻实在盛怒异常,为着一个凌龙风,使自己忍气吞声,稍歛杀焰,这在他个性来说实是悲恨已极。
  杨元凌厉掌势已到,他又不敢下辣手,蓦地,他放下擒住苍发神君的右手,诡异已极的圈起一道软绵劲风,左手一带,把诸葛妙机拉至身后。
  这几个连串动作,都在电光石火的须臾间,的是巧妙无比。
  一个人抵消了那六道掌风。
  杨元掌势疾出,脚下踏着奥妙的“移形换位”身法,带着凌龙风躯体,以使人目眩神迷的速度,飘出了洞外。
  凃云麈厉叱一声,全身如影随形,也飘忽闪出洞外。
  红衣怪人刚才吃过大亏,见 凃云麈 扑出来,瘦小的身躯,潜然飘进,双掌微提,急击凃云麈 上盘十二要穴,短腿齐飞,踢向 凃云麈的气海等穴。
  招式奇绝毒辣,西藏密宗门的绝学,的是名不虚传。
  出手之快,宛如雷电奔闪。
  威力之巨,更是无与伦比,劲风激荡,风声锐啸,摄人心魄已极。
  凃云麈 倏觉眼前一花,劲风激荡中,自己全身要害,已笼罩于对方掌腿之下。
  凃云麈目眶欲裂,杀机已露,左掌一提,挥出一道深沉似海的浩瀚劲气,脚下疾然一旋,腾跃开去——
  “铮!”地一声龙吟轻啸,冷虹短剑已然出鞘。
  冷虹短剑一出鞘,那边白衣神君夏秋桐,心中大骇,也发动凌厉攻势,双掌圈起一轮一轮弧影,一道一道深沉似海的绵绵劲气,团团疾涌而出。
  凃云麈暗下决心,要速杀了这些人,右手冷虹剑,上腾下翻,凝成圈圈层层的剑气,仿若长虹经天,耀眼夺目,指向红衣怪人卷去。
  左掌疾速的圈成圆形,一圈圈的酷寒劲气,如宇宙中的罡风,排荡着涌向白衣神君夏秋桐发出的气劲。
  凃云麈 对付这二个劲敌,已然施出,辣手绝招,发出的掌势。倏如巨浪排天,汹涌而出。
  威势之猛,端的裂胆惊魂,威猛慑人。
  金环剑杨元深知 凃云麈 武功厉害,纵是白衣神君与红衣怪人,功力深厚,也难抵挡多时,若是他们受伤,那么自己更是人单势孤。
  他本是城府深沉之人,脑中疾速一转,立刻想到一着诡计,暗忖道:“现在凃云麈只关心凌龙风生死,自己若带着凌龙风加入战圈,他许多凌厉辣招,定不敢施出,功力大打折扣,以自己三人之力,展开迅速的攻击,不难把他毙了,若是不行,还可利用凌龙风,逼他交出冷虹剑、青龙火丹,安身以退。”
  他这想法实在阴险毒辣已极,一声冷叱,他左手横抱着凌龙风身躯,飘闪过来,右掌凝聚起全身功力。
  一阵奇诡的一圈一弹,劲气汹涌,已如一串串绵密的珠泡,倏然破空迎上 凃云麈   左掌发出的掌劲。
  可怜的凌龙风,他如何再能抵受那种如削四溢的劲气,一声摄人心魄,凄厉惨叫响起,人已昏死过去——
  凃云麈听了这声叫声,心肠寸断,钢牙咬得咯咯作响,直被他们暴风雨的凌厉攻势,逼得摇摇欲坠,危险已极——
  金环剑杨元,喉咙中激起一声嘿嘿的得意奸笑,道:“大家速毙了他!”
  这三位阴险歹毒的武林一等高手,各自一声阴森森冷笑,不约而同,功力凝聚双掌,在狭窄的空间,雷奔电闪般,辣招齐出。
  招招俱是绝学,式式凌厉歹毒绝伦。
  凃云麈被这一阵抢攻,直逼得又退进洞口,欲奔出来援我的苍发神君、诸葛妙机又被阻塞洞内。
  凃云麈已被激起了牛性怒火,鼻孔中一声轻蔑不屑的冷吟,冷虹剑芒抖转,圈起一片密如蛛网的万千剑气光幕左掌猛地向后一带,又倏然一伸一震。
  一道奇极的绵绵劲气,已如江河倒泻般,滔滔而出,那超越寻常的威猛劲力,已挟着排山倒海之势,漫卷而至。
  分自极怪异的角度,在狭窄的空间疾出……
  凃云麈 这一出手的接连四五招,一气呵成,招式之精妙,深奥,更是倾古凌今,骇人已极!
  那边金环剑杨元,端的是阴辣绝伦,他左手倏然一带凌龙风的躯体,直向凃云麈 的掌势。
  凃云麈怕击毙凌龙风,发出的掌劲猛然一收,但这时杨元却嘿嘿一声冷笑,趁隙而入,右掌猛劈连击。
  只见漫天掌影,挟着无匹劲风,有如天崩地裂,呼啸卷向凃云麈 身上各处要害。
  一声闷哼, 凃云麈   右肩头已被杨元击中一掌,若不是他暗中已把“玄天冰魂”真气布满周身要害,早已重创吐血。
  虽是这样,凃云麈 胸中气血也一阵翻腾,双肩摇晃,又退了两步。
  金环剑杨元、白衣神君夏秋桐、红衣怪人这三个混世魔王,他们已决心要把凃云麈格毙而后已。
  这一见他受创,出招更是有如云闪电,运掌出腿,劲力四溢,如削的锐利,在空气中呼啸激荡着。
  凃云麈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使要饮恨泉台,自己父亲恩师血仇未雪,绝不能这样就死,事情已到此种地步,当下把心一横,一声深蕴悲呛,凄厉的长啸响起!
  凃云麈 手中冷虹剑,有若矫龙般,耀眼刺目的寒芒,伸缩不停的电掣翻飞着。
  他这时已不再顾忌凌龙风,只想快速把敌人杀死,纵是凌龙风受不住剑气,掌劲激荡,因而死去,自己也算替他报了仇。
  凃云麈这一断然的决定,凌厉辣招,已如狂风暴雨股,指向敌人要害,剑招、掌风、腿影,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一连串疾出。
  有若天罗地网,挟着山崩海啸的威势,翻卷涌出。
  周遭顿时找不出一丝空隙,寻不到任何一寸没有劲力充斥的空间。
  凃云麈功力深奥怪异,出手之间,都是含着生死幻灭之道,招术之奇诡迅速,更是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
  杨元、白衣神君、红衣怪人直被 凃云麈   这一阵疾攻,迫得又连连后退。
  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双双暴喝一声,道:“麈儿,你专对付杨小子,我们接其余两个,不要再存善心,直至对方惨死为止。”
  语音甫出,苍发神君呼延庆,身躯如电,旋至红衣怪人身侧,双掌凝聚毕生功力,“嗨!”的一声暴喝——
  二股凌厉的飚飈,恍若山崩浪排,浩浩不绝的劲风,以拔山塡海的威势涌出,将红衣怪人笼罩在内。
  端的裂胆惊魂,使人心骇不已。
  红衣怪人正在避闪着凃云麈的攻击当儿,立感一股重如山岳,窒人气息的劲风,由头顶疾压下来。
  红衣怪人左掌迅快一提,圈了个半圈,右掌五指箕张,一连弹震出几缕幽风,“波!波!”响起一串珠爆声。
  苍发神君那片刚猛无俦的劲风,已完全被他那几缕奇诡的幽风,消散得无影无踪。
  苍发神君一见掌劲被其消散,暴喝一声,身形急如鹰隼般,晃身掠起,掌腿齐出,瞬间连环拍出六掌,踢出四腿。
  身手之快速、凌厉,可谓至极。
  红衣怪人在苍发神君的掌山腿影之中,也展出奇妙诡异的身手,一阵怪诡飘闪,双掌也锐厉无匹的攻出七八招。
  一时两人在这块突岩右侧,打得难解难分。
  那边诸葛妙机身驱急速扑出,疾速的微晃,闪到白衣神君夏秋桐身侧,左掌转了一圈,呼的一声,击出一股凌厉的狂飚,右掌耕指如戟,疾速点向白衣神君夏秋桐的“气户”“将台”两穴。
  白衣神君夏秋桐,嘴角泛起一丝狞笑,右脚微旋,斜飘出六尺,右掌疾若闪电,拂出一道波涛潜劲,卷向诸葛妙机。
  诸葛妙机此刻也拼出老命,他眸中疾射出一道寒光,怒哼一声,全身劲力,运聚右掌,一阵挥动,一股排天巨浪劲魔,配合着左掌,硬生生迎接过去。
  一噼啪!一声大响——
  接着——
  响起一连串绵密珠爆声,原来诸葛妙机一接对方掌劲时,因功力悬殊,震得一阵摇晃。
  白衣神君夏秋桐,乃是极端阴辣之人,身躯疾速飘进,又在眩人眼目的快速之下,连绵击出八掌。
  诸葛妙机双掌倏封、倏劈,接下八掌后,已被逼得后退五六步,身子紧靠在洞壁上。
  他此刻胸中气血,汹涌澎湃,翻腾不已,嘴角已渗出丝丝鲜血,眸中射出一股怨恨、凄凉、悲怆之光。
  白衣神君夏秋桐,目中爆出一股残狠、怨毒的眸光,一声寒森魅笑,凌厉、毒辣绝招,已如狂风暴雨毅,连绵而出。
  诸葛妙机胸中充满愤怒,求生的本能,使他拼出尽有的力量,狠辣绝招,也自极怪异的角度击出。
  两人都欲置对方于死地,又是在这狭窄的突岩激斗,的确是极其惊险、惨烈,若是一招失手,便要跌下岩底,粉身碎骨。
  但见掌风排空呼啸,身形腿影翻飞。
  苍发神君与红衣怪人,诸葛妙机与白衣神君,四位武林绝顶高手,真是打得风云变色,极端惊险、惨烈。
  窒人气息的凌厉狂飚,充塞整个空间,呼啸激荡,和虚空锐厉的山风相互击着,响起一阵阵扣人心弦的音调。
  金环剑杨元,在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双双扑出的当儿,他已知形势不利,疾速的闪身暴退出去,一直退到离岩底边缘一丈左右停住。
  凃云麈右手举着冷虹剑,星目爆出一股骇人的眸焰,含怒逼视着杨元,若煞神的身躯,向金环剑一步一步挪移逼近着。
  杨元眸光一接触到凃云麈 那双使人昏眩的锐眸,心底里不禁起了一阵寒栗,那是免不了的死亡的恐怖。
  他身躯略显颤抖,右掌疾速按在凌龙风脑门,厉声喝道:“凃云麈,给我站住,再逼近一步,立即将他脑袋劈碎。”
  凃云麈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莫测的冷笑,身躯若似鬼魅般,仍然一步一步向杨元挪移着,右手冷虹剑平举作欲刺之状。
  他已离杨元不过一丈左右了,杨元这时内心真是害怕极了,双脚突起了一阵摇颤,如凶鬼似的喝声道:“ 凃云麈 ,你耳朵聋了吗?
  凃云麈蓦地停住身形,脸罩寒霜,鼻孔中响起一声经蔑,极端不屑的冷哼,嘴角掀动,冷寒入骨的语音,道:“杨元,你现在已意识到死亡的恐怖了吧!哈哈……·”
  凃云麈突然仰首一声摇撼苍穹的怪笑!
  笑声是多么充满嘲弄的意味!
  又是如此深含着仇恨的报复!
  而那又像是抑制内心的一种极端悲怆。
  凄厉、刺耳——
  任金环剑杨元是跋扈江湖武林的顶尖高手,但此刻他在这阎罗魔者,煞杀的气焰陡盛之前,生命像是突然变成那么轻渺,生与死之间相隔的距离,也变得只有一线,而这界线,却又是那脆弱而短促的。
  凃云麈 那充满各种意识的骇人怪笑声,仍然继续不绝地摇曳着。
  这种夺人心魄,生死恐怖的怪笑声,的确是令人窒息的。
  人们在面临着死亡的时候,有的接受着死神的安排,根本不希冀反抗。
  而另外一种人,却是在认为无望,或是逃避不成的时候,便会奋然而去反抗,临死也不放去渺小的求生挣扎。
  当然,这反抗的结果,不是逃却了死亡,便是加速了死亡,而其中往往绝大多数,都是属于后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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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五章
  金环剑杨元,是如何暴戾跋扈的人物,怎能这样甘愿束手待毙,而且自己的武功,并不是如此不济事,自己曾经也击败过他。
  虽然现在要杀他的希望,渺小得很,但也得试一试。
  他很快的下了一个抉择,将左手的凌龙风,猛地往身旁一抛。
  右手疾速地往肩后一拔,“铮”地一声轻响|
  金环剑立刻圈起一道精芒如电的蒙蒙剑气,挟看“嘶!嘶!”破空风声,直向大笑不止的凃云麈卷去。
  这是他生命幻灭前的拚斗,所以,一出手就是辣招,剑光盘绕,如浩荡江河,纵横无际,又好似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凃云麈直到剑气逼身生寒,方才惊觉,他身躯微挫,飘忽的怪闪开去。
  杨元一招落空,手中金环剑疾速一阵颤抖,剑身响起铿锵之声,爆出一片神采夺目的金光,挟着劲气锐啸之声,又骤然奔至。
  凃云麈脚刚沾地,凌空剑风又已电射而至,脑智立刻清醒起来,脚下倏忽施出“星象迷踪身法”,又奇诡怪异地飘闪开去。
  杨元脚下也猛使出少林的奥妙绝技“移形换位”,急速旋着,怒叱一声。
  金环剑一抖一震,剑光突盛,剑气带起嘶嘶尖锐厉啸,左掌也逼出一股凌寒彻骨的劲风,由外圈回旋而入。
  来势之快,的确是千古罕见。
  凃云麈长啸一声,直划云空,宛如龙吟虎啸,凄厉悲壮,其声凝震山谷,四周回音,嗡然不绝。
  紧随着,冷虹剑暴起一片凌寒光华,投入杨元发出的剑气之中。
  只闻一阵清脆响亮,铿锵的金铁交鸣之声——
  两道精芒夺目的剑光,立刻绞结在一处。
  剑光密如春潮,风狂势疾,罡气汹涌,令人窒息。
  杨元已发出他成名的压箱底绝技,“风雨飘飘”“风云变幻”“风号雪舞”,连环三绝招。
  三招相继出手,威力骇人,空气激荡,剑气森寒,端的毒辣无比。
   凃云麈 最近虽然武技突飞猛进,但对于杨元这三连环绝招,仍然忌惮三分。
  冷虹剑立刻圈起条条剑虹,有若蛛网密布,层层不绝地形成一道精芒迸射的光墙,在此片剑墙之中,也连续刺出七八剑。
  剑剑都含着凌厉变幻,奇幻莫测,奥妙绝伦。
  杨元这一拼命地打法,真也有万夫莫当之势, 凃云麈 一时之间,却也无法取他的性命。
  两道灰蒙的光华,就有若海中两条巨大的怒鲨,翻腾戏浪,风狂势疾,如冰雪自衔,罡气汹涌,令人口鼻皆窒。
  那位静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凌龙风…………
  此刻,已被浸骨生寒的剑气,掌劲惊醒了过来,他睁开那双充满血丝的虎目,神光涣散的凝视着斗场。
  那是多么惨厉、惊险——
  但他此时心内没有恐慌,也没有关心双方的生死,原来他内心有自信的,凃云麈 一定会替他报仇。
  他一生就只有这样一位引为安慰的挚友,但他要离开他了,静静地去了,永远脱离这个残酷的红尘。
  他要流泪,但那不是眼泪,而是鲜红的血丝。
  他嚎啕陶痛哭,但却不是外表的声音,而是内心的嘶吼!!
  他是多么惨痛,他是天下最凄惨的人。
  他恨天,也是天下最恨苍天的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上苍剥夺了他的一切,使他临死前也不能发出一声哀吼,嘶喊,而是毫无声息地死去。
  凌龙风身躯开始颤动了,他拼出全身残除的精力,想要爬到岩缘去自杀,他默默地哀祷苍天,不要再夺去他自杀的力量。
  他极尽凄切,痛苦的爬到岩缘,他的生命,也只有一线之隔,他转过头来,那双神光涣散的虎目,凝视着那翻腾闪跃的 凃云麈   。
  这是最后一瞥,以后就是阴阳之隔。
  他心底泣血地哀叫道:“凃兄,别了!永别了!你的浩海恩情,只有来生报答了,我是多么不愿离开你,但是苍天残酷不仁,逼使我不得不和你诀别……唉!凃兄,我不应该这样无声无息地诀别你,但是,我又要怎样?不能语言,不能嘶叫。不能嚎陶痛哭,四肢残废,生命已若游丝,唉!我要以这枯干的精血,在地面上写下一些遗言,才能安慰心灵的愧疚。”
  凌龙风用牙齿咬破自己的舌头,丝丝鲜血由嘴角西边渗透了出来,他那惨厉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着,使人知道那是极端痛苦的。
  他俯下身躯,舌头伸着,滴滴的鲜血,酒在地面上,写道:“兄弟于此与你永别了,苍天不仁,予我此种痛苦,不如自求解脱,兄弟这一生蒙受兄恩,还未图报,便永绝尘世,饮恨泉台,这是我至死心内仍愧疚的,此情此恩,深仁厚泽,兄弟纵然在九泉之下,也铭心刻骨,永世难忘。半面碧凤宝旗秘籍曰:‘碧凤及是碧凤,秘即是秘籍。’其意绝奥深刻,兄定能悟解,血液涸干,此命求绝——凌龙风血书。”
  锐厉的劲风,如泣如诉的呼啸着,凌龙风躯体若波浪似的颤动着,他费了很大气力才昂起首来——
  但他眼帘里是一片模糊,一丈以内的景物,都无法看清楚了,死神的魔爪已紧紧扼住了他整个灵魂。
  那张惨厉的脸容,更加狰狞惨厉,苍白得无一丝血色。
  他提起最后一口残余气息,向崖底一滚,整个躯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向那六十几丈深的绝崖滚落,滚落着……
  终于,他离开了这个炎凉的尘世,是那么宁静、安详,无一声死前的哀叫,人世间一切荣辱,都已不再影响他了。
  这是残酷的,凄惨的,一个有骨气的正义之士,竟是这种悲惨的结局。
  凌龙风如果九泉有知,定能够知道 凃云麈未来是怎样个结局。
  断人肝肠的惨酷事,仍是紧跟着这群豪义之士。
  凃云麈 现在仍不知凌龙风,已自求解脱了,只见冷虹剑,化着一条倏忽变幻的虹影,上下翻飞,万道白光,形成层层如涛的剑山,罡气凛烈。
  金环剑杨元,屡斗凃云麈不下,已经神昏气浮,但他为着生存,紧咬牙关,手中金环剑更凌厉,毒辣,万千剑影,狂风暴雨股,迎头直向凃云麈罩下。
  苍发神君与红衣怪人,功力皆在伯仲之间,此时仍难分秋色,不过他们也愈见激烈,劲气旋风如雷,衣衫鼓起波波浪潮,身形千变万化。
  再看白衣神君与诸葛妙机这边,那就不同了。
  诸葛妙机已面临生死边缘,浑身斑斑血渍,伤痕纍纍,脸容苍白,长发俱散,状似厉鬼,胸部倏起倏伏,强自拖延时刻。
  残狠,歹毒的白衣神君夏秋桐,双掌双腿的攻势,更见骇人凶猛。
  蓦地——
  冷云麈口中发出一声凌厉长啸,啸声高昂冗长——
  挟带着一股凄凉、仇恨、悲怆……
  啸声甫出, 凃云麈击出的招式,更加凌厉,左掌右剑,恍似一个凶煞之神,斜劈,倏击,一道劲气,挟着窒人气息的彻骨寒气,绵绵不绝挥出。
  金环剑杨元,脚步一阵踉跄,已被逼到悬崖边缘。
  凃云麈 杀机已起,右手冷虹剑,恍似一条飞天白虹,剑气万千,森寒的剑气,丝丝疾响,充塞整个空间。
  这种威势,端的裂胆惊魂,威猛做人。
  杨元一眼突然瞥到怪石林立的崖底,心中大骇,厉叱一声,绝招陡出,左手以最快捷的速度,骤然弹出一丝幽幽阴劲。
  右手金环剑,倏然一沉,以极怪异的倾斜角变,反刺凃云麈 的“带脉”“五枢”,维道三穴。
  这招变化,出奇异常,居然能够透过凃云麈密如春潮的剑墙,凌厉毒辣,使人防不胜防。
  凃云麈已存心致杨元于死地,见势,星目爆出一股骇人昏眩的光芒,一声冷彻骨髓的寒笑。
  凃云麈手中冷虹剑,突然施出盖世的凌厉剑术:“天都魅踪七绝剑式””的第五招“星飞虹影断肠红”。
  周身剑气盘绕生辉,冷电精芒,四处逆射,奇幻莫测。
  浩荡剑影之中,泛出十股细如拇指,却又锐利无比蒙蒙剑气,奇快绝伦,直透过杨元护身气墙,袭击十处致命要穴。
  金环剑杨元,一见凃云麈 施出这剑招,脸上立刻变为死色,脚下施出那诡异的“移形换位”斜侧闪避。
  在同时,腕中金环剑,舞成圈圈银光,宛如龙翔凤舞,晶莹霞采夺目。
  蓦地——
  响起一阵丝丝的劲响,杨元的剑光倏歛——
  接着——
  一声极尽凄切的惨嗥,杨元胸腹间的“幽门”“阴都”“曲隔”“大赫”四处要穴,喷射出四股血箭。
  杨元面容惨厉,肌肉抽搐成条条极端痛苦的曲线,右手中的金环剑紧插着地面,勉强支撑着身躯,目中爆出一股极为怨毒的凶光。
  由他那全身颤抖与右臂波动之形状,使我们知道他已到无能为力使自己挺立起来,他嘴角微一掀动,但却没有迸出声音来——
  除云麈脸容冷漠,毫无一丝表情,星目喷射出一股使人难解其意的寒芒,右手冷虹剑缓缓地的平举起来。
  杨元双目凶光已渐渐涣散了,身躯也缓缓地蹲了下去……
  冷酷无情的凃云麈 ,手中冷虹剑芒,恰在这时刺进了他的心胸,一股血箭又爆射出来。
  随着 凃云麈左掌一扬,挥出凌寒彻骨,刚猛无俦的气劲。
  “拍!”一声清脆的响声……·
  金环剑杨元,没有半句哼声,整个躯体,若似一个纸球,被一阵强猛的劲风,吹得飞腾出去,也向着崖底,滚落,滚落下去。
  他结束了罪恶的一生,进了十八层地狱,人世间不会再受到他的淫威了。
  就在凃云麈 击毙杨元之时,后面突传来一声惨哼!
  凃云麈疾速转过身,星目扫过去,诸葛妙机已倒卧血泊之中,白衣神君夏秋桐,高着右掌,猛又劈扫了过去!
  苍发神君呼延庆,离诸葛妙机较近,看得真切,悲恸欲绝,凄厉大叫一声,脱出红衣怪人的掌圈,身躯电闪过来,掌山腿影,有若天地网,挟着山崩海啸的威势,凶恶人的涌向白衣神君。
  白衣神君夏秋桐,掌劲刚要扫出的刹那,猛觉一股逼人呼吸的气劲,重如山岳,压击过来。
  他猛把击向诸葛妙机的掌劲一变,身躯随着诡异一旋,“呼!呼!”二股刚猛无俦的劲气,有若天崩地裂,呼啸起向苍发神君。
  “噼啪!”一声暴响,双方劲气互相接触,锐风厉啸、激荡!
  苍发神君胸头猛感一震,急扑的身子,猛被阻落,夏秋桐双肩却一阵摇晃,退后两步。
  蓦在此刻——
  苍发神君突听身后,响起一声幽寒的魅笑,一股阴风已从背后疾压上来。
  自凃云麈击毙杨元,诸葛妙机倒地,到苍发神君背后又受袭,这一连串的动作,只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凃云麈转过身来之时,这一连串的事情,已都接续发生,此刻见红衣怪人,由背后袭苍发神君,目眶欲裂,暴喝一声!
  凃云麈身形已如电光骤闪般,飘飞了过来,手中冷虹剑光突盛,剑气带起嘶嘶尖厉说啸,分成两股交叉射至
  来势之快,的确是千古罕见。
  这招正是“天都魅踪七绝式”第二招:“流虹一线天疑裂”。
  红衣怪人见 凃云麈 施出这种剑术,心中大骇,双掌疾速圈起几十道弧影,脚下施出闪避这剑式的绝学,一阵倏忽怪闪,终于,使他脱出这招袭击。
   凃云麈 冷哼一声,剑势陡转,“天都魅踪绝命剑”第一招:“残虹飞魂飘天涯”,已骤然施展出来。
  剑势如流星划空,摇曳之中,晶莹夺目。
  森森的剑气,带着嘶嘶破空之声,那慑人的精光,奇速绝伦,令人莫测剑势,指袭那个方向。
  红衣怪人纵然是西藏密宗门的弟子,但他却没有学习过本门的绝世剑术,而 凃云麈这招的变化,又是那摩快速绝伦。
  只听一声惨叫,划破云空,红衣怪人一条左臂,已与身体分了家。
  一声刺耳的怪啸扬起,红衣怪人身躯猝然飞起,直向那条奇险小道逃逸而去。
  蓦在此刻——
  凃云麈身边也疾速绝伦地擦过一条白影,随着红衣怪人方向,便要逃去。
  凃云麈知道他便是白衣神君夏秋桐,怎能容他逃走,一声凄厉欲绝的长啸起处,身形已如巨鹰飞掠而出。
  白衣神君夏秋桐,双掌震退苍发神君之时,那双狡狯机警的眸光,四周一扫视,已不见了金环剑杨元,他知大势已去,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这念头刚起的刹那,又传出一声惨叫,红衣怪人的左臂已被凃云麈 砍断,他哪敢再作迟疑,身形疾速的飞出,但却比红衣怪人慢了一步。
  他一扑飞出去,身形刚落地,欲再起之时,猛觉身后风声飚然,他这一骇,真吓得失魂落魄,双臂疾速一抖,身形又如电暴起。
  凃云麈此刻身腾空中,见状,身子便不落地,全身倏然一弓一伸,直似一条九天神龙,整个身形疾速绝伦的暴飞出去。
  这一腾之势,恰好赶上白衣神君夏秋桐的身子,只见冷虹短剑突暴起一股眩人眼目的巨光。
  一声惨厉的悲号声,威震山谷!
  白衣神君夏秋桐,整个头颅,已被冷虹剑芒,绞成粉碎,鲜血迸溅,一具尸体,也向崖底落下去!
  凃云麈此刻煞杀之气已燃,一声厉啸,便又要追杀那红衣怪人。
  倏地——
  传来苍发神君,凄厉已极的嘶叫声,道:“诸葛兄,你别死!”
  凃云麈听闻此声,心肠寸断,倏然舍去追杀红衣怪人之念,身躯猛地折回,疾速地飞到突岩上,冷虹剑入鞘,扑至诸葛妙机身边。
  苍发神君此刻紧抱着满身血渍的诸葛妙机躯体。嚎啕痛哭着。
  苍发神君与诸葛妙机,是数十年生死与共的结兰兄弟,看到诸葛妙机绝之状,那能不使他哭得死去活来呢?
  人说:英雄不弹泪,那只不过未到伤心时。
  凃云麈 对这两位伯伯,虽然相处不久,但感情已极为深厚,他泪痕满面,大叫一声,疾扑了过来,道:“呼延伯伯,诸葛伯伯怎样了!”
  苍发神君身躯一阵动,激动的语音,带着泣声道:“麈儿,他已经死了!”
  凃云麈凄厉大喝一声,道:“诸葛伯伯,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呀!”
  他厉声嘶叫着,双手抢过诸葛妙机的躯体,那是僵硬的,惨厉的!
  凃云麈仍不放过一线希望,双手急把诸葛妙机的脉门,还有些微的跳动,但已离气绝不远了。
  凃云麈双手如电,在诸葛妙机全身的奇经八脉,各处穴道,一阵急速的连拍,最后右掌停在他的气海穴处。
  一股奇热的气流,已由他掌心,疾速透入诸葛妙机的体内,四处奔窜,一会儿,已然走过三十六周天。
  这时, 凃云麈额角汗水如雨骤下,但他仍不中断地替诸葛妙机贯轮真气。
  渐渐地,诸葛妙机脸色倐起了变化,但仍是那么惨厉,毫无一丝血色。
  “咕!咕!咕!”诸葛妙机腹部突响起一连串嘀咕声。
  蓦地——
  诸葛妙机胸部一阵轻微的起伏着,随着脸皮一阵掀动,终于,微微张开了那双慈祥的眸子,白多黑少的眼球滚转了几下。
  苍发神君一见他醒了过来,心中惊喜万分,急叫道:“诸葛兄,你醒来了,真的你醒来了。”
  诸葛妙机那副惨厉的脸容,泛起了一丝苦笑,嘴皮掀动,细若蚊哼的声音,道:“呼延老弟我已经不行了,唉!我真高兴,我还能够见到你们的脸容。”
  苍发神君激动的语音,道:“诸葛兄,你不会死,你不会死,麈儿能够把你治好!”
  凃云麈脸色冰寒,迟疑了一阵,道:“诸葛伯伯,你放心,我会疗好你的伤。”
  唉! 凃云麈说出这些话是多么沉痛,其实,诸葛妙机心脉已完全爆裂,他现在苏醒过来,只不过是功力深厚,一口未散的残余真气,和 凃云麈绵绵不断的真气支持着他,延迟一些时刻,离开人间,而这时刻,是如何的短暂。
  凃云麈说这些话,只是不使呼延伯伯失望悲痛,与这垂死的伯伯,心里稍微安定一点。
  诸葛妙机这时知道得很清楚,自己命运已快结束了,但他不悲伤,因为死,这是任何人都要经历到的,有别者,只不过是迟早而已。自己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死了又有何惜,所以他非常安静。
  诸葛妙机闻言,嘴角又起了一丝微笑,道:“呼延老弟,世间没有百年不散的筵席,你不要太悲恸,若是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心里难安。”
  苍发神君闻言,着实知道他不久便要离开尘世了,他凄声道:“诸葛兄,我们兄弟当真就这样别了吗?……”
  诸葛妙机躺在 凃云麈的怀里,那双眼睛望着空中浮云,从一块菱形须臾变成了球形,最后一变成了不成形的一堆,似若有所悟,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声音,道:“世上的事,都是在这样令人不察觉中,渐渐地改变,等到人发觉出他的改变时,昔日的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不留一丝痕迹了。”
  苍发神君不解他所说何意,道:“诸葛兄,你在说什么?”
  诸葛妙机像似没有听清楚苍发神君的问话,沉吟了一阵,突向 凃云麈   望了一望,凄声问道:“麈儿,伯伯已将接近油灯枯干之时,我有一些话要问你,你能够坦白的告诉我吗?唉!我知道你绝不会据实告诉我的。”
  凃云麈在诸葛妙机看着天空那块浮云之时,他也目望着,所以,诸葛妙机的话意,他完全懂得,这时一闻诸葛妙机问自己的话,他也知道要问的是什么。
  他为着不使他失望,忙开声道:“诸葛伯伯,你有什么话尽管发问,麈儿对据实相告。”
  诸葛妙机丹田那口剩余真气,已将接续不起来了,但他此刻的脑智却无比的清醒,他凄凉轻微地叹了一声,这:“麈儿,我知道你要答复我的问话,心内定非常的伤痛,唉!我还是不问了,不过,伯伯在临死前,向你郑重的叮嘱:你父亲一生正义,铁面无私,但最后仍在奸人阴谋之下,饮恨泉台,现在只剩下你一个孤子,凃家就只有你一人接续香烟,你绝对要珍惜你的性命,你武功盖世无匹,放眼当今武林里,已没有一人是你的敌手,我想:你报仇是没有问题,所以,你一定不会死在仇人之手下,所以我要叮嘱你的:就是请你不要自残性命,无论任何不能解脱的事,或是多么惨痛的事,你绝对不要英雄气短,自己寻短见,你现在答应我好吗?”
  苍发神君此刻若有所悟,他双目也望着 凃云麈   。
  凃云麈听得汗流浃背,心忖道:“唉,天呀!我怎么能够再活着?我已铸错人间,一失足成千古恨,哪还有补救的地方啊?珠珠妹,你实在太可怜了……·我真对不住你,为什么苍天是这样安排我们的命运,乱伦!乱伦!这是多么痛呀!若是珠妹,知道我和她是同胞兄妹之后,我想她也无颜人世,唉!我一定不要使她知道,她腹中已有我的一块结晶,传宗接代之事,这定可以做到……”
  诸葛妙机眼睛已缓缓地闭上了,但他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神色,他似乎在等待 凃云麈给他一个安慰的答覆。
  苍发神君突然急声道:“麈儿,你快说呀,诸葛伯伯要死了?”
  凃云麈 闻言,脑际掠过一道灵光,急道:“诸葛伯伯,你安心地去吧!凃家绝对百代香烟不绝。”
  诸葛妙机痛苦、失望的脸容,露出了一丝安慰的微笑,但他哪里知道凃云麈语意,弦外之音呢?
  诸葛妙机终于死去了,上西天极乐世界了。
  苍发神君哀嘶一声,道:“诸葛兄,你真的忍心去了吗?”
  语至此处,他语音已被哭声所淹没了。
  生离死别,是最断人心肠的。
  凃云麈望着诸葛妙机的仙去,再触痛起悲惨的遭遇,他的心也为之破碎了,他放声大哭着。
  如泣如诉的哭声,飘荡着,此时此地,笼罩一片愁云惨雾。
  蓦地——
  凃云麈心里突又泛起一丝不祥之兆,他忙站起身来,星目含满泪光,疾速瞥扫着地面,那里还有凌龙风的影子……
  凃云麈心中一急,凄厉的叫声,道:“凌兄,龙风兄!你在哪里?”
  山谷中又荡起了回音,凌兄龙风兄,悠悠而绝……
  冷云麈心更碎了,他急忙奔至悬崖边缘,一眼看到凌龙风留在地面上的血书,他厉嘶一声,道:“凌兄呀,你也去了,你也去了……”
  “天呀!你当真如此残酷不仁吗?
  语调凄凉、哀怨,如杜鹃啼血,雏鸟嘶叫,听之使人心酸、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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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这个人世间,总是炎凉的惨酷的,处处都是断人心肠的悲伤事。
  此刻,已是丽日当中,正午时分了——
  猛地——
  凃云麈眼望着浩瀚虚空,若似梦呓,讷讷语道:“凌兄那半面碧凤宝旗曰:碧凤即是碧凤,秘籍即是秘籍。”
  “我怀中这半面碧凤宝旗:‘有碧凤无秘籍,有秘籍无碧凤。世人愚者愚,碧凤秘籍全是空。’”
  凃云麈突然呵呵一阵震撼苍穹的长笑——
  笑声充满的悲怆、凄凉。
  他笑声顿歛,他疯狂似的大叫道:“空!空!空为着碧风秘籍,身败名裂,抛头颅,洒热血,得到的完全是一阵空,‘世人愚者愚’,这句是多么嘲弄世人的愚笔,其意不也就是说:我即是愚人,别人却比我更愚吗?啊!是梦,是幻,完全是一场空,人生本来就是一场空……”
  凃云麈大声呼嚷,右手由中拿出那半面的精致小旗,脱手掷下悬崖底,他仰首一阵呵呵长笑。
  凃云麈现在内心伤痛不已,再一读到碧凤宝旗上的字意道虽然悟出字意,有带着愚弄的意味,但他哪里知道碧旗上的字,字中有字,意中有意。
  唉!他已把这半面碧凤宝旗丢下崖底,完全符合了那位盖世奇人所说:世人愚者愚,碧凤秘笈完全是空。
  啊!真的完全是一场空呀!
  若是凃云麈不被创伤的心情,扰乱了脑智,他定能悟出碧凤宝旗上的字句,更含有极深刻的语意,而成为一个长生不老,超世盖代的奇人。
  碧凤宝旗,在这一代的得主,完全已是扑了一场空,但以后得主是谁,能不能得其真实,冥冥之中,上苍自有安排。
  苍发神君双手抱着诸葛妙机尸体,满脸凄怆之色,缓步走到凃云麈身后,凄声问道:“麈儿,凌龙风是否也作古了?”
  凃云麈凄凉地浩叹一声,点一点头,并没作答。
  苍发神君一眼扫到地面上的血书,也不禁滴下几滴热泪,默默哀志着这位凄绝的凌龙风,惨酷身死。
  苍发神君哀恸有顷,说道:“麈儿,此处是你诸葛伯伯断魂所在地,我们兄弟虽然不能同日死,但也要同地死,同一穴……”
  凃云麈 转过身来,凄声道:“呼延伯伯,你是不是要永陪诸葛伯伯尸体于此地?”
  苍发神君呼延庆,微然点头,道:“麈儿,伯伯一颗心,在今天已完全破碎了,我早已厌倦江湖,早先和你诸葛伯伯隐居深山,寻求那颗‘毒龙火丹’,只不过是为要洗雪你父之耻辱,但现在天鹏兄已有你这么一位后人,报仇有人……”
  凃云麈已知他话意,截断他下面的语音,道:“呼延伯伯,麈儿也有许多未了之事,要待去做,仇人我定会很快使他们有所报应,请你勿虑。”
  苍发神君呼延庆,眸中射出一股极为慈祥,关切的柔光,凝视着凃云麈,充满凄凉的语音,道:“麈儿,你诸葛伯伯临死之语,你已经答应了他,你要切记之!但愿老夫在此洞中的残余嵗月还能够看到你,更希望能见到我的媳妇、孙子,麈儿,切勿给我失望。”
  凃云麈听到苍发神君每一句话,有如支支锐利的剑,戳刺进他的心,他星目爆出一股极愧疚惨痛之光,默默凝视着苍发神君。
  凃云麈发觉这位伯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由一位容光焕发的中年人,变为一个老态龙钟的古稀老者,满头发白的苍发,条条的敬皱纹……
   凃云麈心中不禁一阵伤痛,热泪已像雨点般,扑落地面。
  苍发神君脸上肌肉,也一阵抽搐,老泪纵横,嘴角掀动,欲言又止。
  凃云麈突然呜咽着道:“呼延伯伯,麈儿在元月一日,华山绝顶神瀑血战之后,定要来此地见你最后一面。”
  苍发神君内心失望地凄叹一声,但他暗自忖道:“啊!他的心意,真的如此坚决吗?只要他临死前,能再来见我一面,定有方法使他改变此意!”
  苍发神君脑际思索着,当下语道:“麈儿,你无论如何,绝对要来见我一面?”
  云麈心痛已极,微然点头,道:“呼延伯伯,麈儿待此愈久,内心创伤愈重,只好就此别了。”
  语音甫歇, 凃云麈 转过身子·疾速绝伦地飞扑出去!
  苍发神君满脸凄楚,双手紧抱着诸葛妙机,那惨厉的尸体,两行热泪,顺着脸上纹流落地上,凝立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 凃云麈背影,直到消逝了之后。
  唉!尘事有若云烟,瞬息万变,诡谲难测,难道他们还真能够相见吗?
  凃云麈展开疾速身法,左转右腾,曼妙至极地在一条奇险径道上奔驰,眨眼间,人已钻出入口的岩缝。
  他长长地呼了口气,回头望着这座高耸入云的削壁,禁不住的内心的创痛,星目又滴落几滴晶莹的珠泪。
  他漫步向崖下走着,脑际万千思潮,有若大海中层层的波涛,汹涌澎湃,无尽无止,而他的心,也更加伤痛。
  约过了一盏茶工夫, 凃云麈已走下这座断崖。
  蓦地——
  一声极为响亮的佛号,惊醒了凃云麈 极度悲痛的心绪,佛号过后,紧随着一声沉重的语音,道:“凃檀越,久违了,老衲玄清及本派掌门,在此恭侯尊驾多时了。”
  凃云麈闻声,星目爆出一股骇人寒光,疾速瞥扫过去!
  只见离自己三丈外,已凝立着一位身披黄色袈裟的老僧,正合掌当胸,与自己作礼,此人正是少林硕果仅存的三老之一玄清僧人。
  玄清右侧凝立着一位宝相庄严,红光满面的胖大和尚,身着灰色袈裟,双手却怀抱着一只绿玉佛杖。
  他们身后并排站着四个小沙弥。
  凃云麈看得心中不禁一震,暗忖道:此人大概就是少林当今掌门——慧空禅师了,他怀中所抱的那根绿玉佛杖,不就是少林开山之宝吗?听说少林派如没有重大事故,绝不请出那只绿玉佛杖,照这样看来,今天少林派已来了不少人。”
  凃云麈疾速一打量,思忖后,脸色倏寒,冷冷的语音,道:“玄清大师,你们今天大概来了不少人?为何不一一请出相见。”
  那边少林掌门慧空禅师,目见凃云麈 这般冷傲气息,脸上立刻泛起一丝怒色,但他是一派掌门之尊,为保持风度,只有默默不语。
  玄清大师,看到凃云麈那双极为锐利的眼神,心中不禁一惊,暗忖道:“此人武功大概又进展许多了。”
  于是,他变掌合什,道:“凃檀越的眼光确是锐利,本派已来了大罗汉阵的人数,现在正于前面空地,恭候大驾。”
  凃云麈 听得心中惊不已,少林派自开山以来,极虽有几次调动过大汉阵围剿敌手,今天他们为着自己一人,竟而劳师动众,可见他们已存心要制服自己,既然这样我索性就闯一闯亘古以来,鲜有人能闻过的大罗汉阵,是具有何种威势。
  凃云麈脑里疾速一阵盘旋,下了决定后,呵呵一阵仰首狂笑,道:“凃某,何德何能,却引起武林九大门派之一的少林派,劳师动众……哈哈!那么除某就见识见识,传诵武林已久的罗汉奇阵,纵然是丧命中,也是值得的,哈哈!”
  凃云麈这一番话,连嘲带讽,刁损已极。
  少林掌门慧空禅师,怒哼了一声,又念了一声震耳的佛号,道:“凃檀越,说话也稍微为收敛些,大罗奇汉门阵,自古以来,只不过有二人进,若是你能闯过的话,本派门下弟子,以后绝不会向你寻仇,甚至还可听你差遣。”
  凃云麈笑说道:“好极!好极!凃某确有件事,要拜托你们奔劳一下,这样最好不过的了。”
  玄清僧人闻言,心中不禁一震,暗忖道:“难道这厮,真是盖世奇人!!冷风老人,天宏大师的化身吗?”
  玄清僧人口中喧了一声:“阿弥陀佛”,沉声道:“凃檀越,我们今天之来,是立意点化施主,并非记恨昔日恩仇,请你再作三思,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凃云麈冷笑一声,道:“大师你话错了,放下屠刀,立地就可成佛,你们何必身在空门?请问人生在世,是不必须身入空门,才能成其正果?”
  玄清大师与慧空法师,这两位得道高僧,佛理极深,但一听凃云麈 辩语及问话,实使他们惊骇异常。
  玄清僧人又喧了一声佛号,道:“凃檀越,佛门自古以来便是养真修性,洗脱罪恶之地,施主之所问答,可见你定非凡人,赶紧皈依佛门,以期成正果。”
  凃云麈冷然语道:“归佛成正果,此都是无一定之路,亦无一定之理,人各有志,事在人为,但得于人无害,于理无亏,诛恶亦为念善,又何患其不成正果?至于成仙成佛,仍是无关系之谈,须知我即是佛,佛即是我,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有我无佛,有佛无我,只要渗透,便成仙成佛。佛是普教众生的,如果不入佛门之人,在尘世上能为大众做点有益的事。那不是与佛的普救众生无异了,如果我们事事以自己的利益为先,就不会有佛之心,如果是这,纵然是身入佛门,又于事何补。”
  玄清僧人与慧空禅师,听了 凃云麈这番隐含禅机,玄奥绝伦的至理,内心各暗自佩服,此人的是一位盖世罕逢的奇才。
  玄清僧人双掌合十,沉声道:“凃檀越有如此深高见识,已离我佛不远。如施主能够舍去私人恩怨,酷杀,亦即离正果匪遥。”
  凃云麈轻声一笑,道:“凃某乃是阎罗之神,降临人间,是要使那些卑贱邪恶之徒,得到一个恶果报应,难道大师们认为这不是行善,造福苍生。”
  慧空师至此,已对凃云麈 另有一种观感,口中立喧了一声:“阿弥陀佛”,脸容庄严,语道:“施主,杀人乃是一己之见,私人间的恩仇,那见得是为伸张正义……”
  凃云麈 星目射出一股骇人的寒煞,由鼻孔中发出一声经蔑不屑的冷哼,截断慧空禅师下面的语音,冷然道:“慧空禅师,你乃是中原武林最大门派——少林的领袖,定然慧眼照人,视清善恶,但你却是慧眼无珠,纵容恶者,猖狂跋扈,为害武林……”
  凃云麈这种当面指责,实有损对方掌门尊颜,慧空禅师脸泛怒意,沉声喝道:“施主住口,你这种含血喷人,有何真理证据?”
  凃云麈 又是一声冷入骨髓的寒笑,道:“大师,凃某难道没有证据吗?只是说出来太失你体面了,少林派自古以来,便教规森严,大师一手造成之罪过,难免也要遭受良心的指责。”
  慧空禅师着实被 凃云麈   这番言语,激得盛怒异常,喝道:“施主你有何证据,赶快说出,老衲若有对不起祖师之处,自应当视罪轻重惩罚,若施主疏言谬论,你亦应当负此责任。”
  凃云麈   敞声一阵冷笑,脸色冰寒,涩声道:“大师,凃某问你?你有位俗家关门子弟,名闻江湖的武林双英之一——金环剑杨元否?”
  慧空禅师一听对方说出自己弟子金环剑杨元,脸色不禁骤变,原来关于杨元之恶迹,武林中人早已传闻,慧空禅师当然也有风声传入。
  凃云麈见他色变,冷笑了一声,又道:“大师,你知道自己弟子,背师学艺的事情否?而他和一些败类,魑魅魑魈之辈,狼狈为奸,你又知道吗?金环剑杨元泯尽天良,无情无义,残害自己共患难兄弟,武林变英之一的追魂八绝掌凌龙风之事,你又知道吗?”
  凃云麈思及凌龙风之惨死,心情激动异常,他之间话,声色俱厉,暴怒异常。
  慧空禅师此刻脸色变为铁青,全身也气得些微头抖着。
  凃云麈由鼻孔中发出一声轻蔑,不屑地哼声,道:“哼!我想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公正无私的侠士,定然不知道这些事实……”
  慧空禅师怒吼了一声,喝道:“凃檀越住嘴,本门弟子,触犯门规,自有规诫,严厉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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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前天 09: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十七章
   凃云麈 冷笑一声,道:“太迟了,已经太迟了,和他有极深血仇之人,早已把他处死了。”
  慧空禅师厉喝一声,道:“凃檀越,是谁擅自处死本派弟子?”
  凃云麈淡淡一笑,道:“大师,你们要替劣徒复仇吗?哈哈!只要你们有能力,定也能如愿……”
  慧空禅师厉喝道:“凃檀越是你……你……”
  他心情激动,暴怒,语音为之顿塞,左掌一挥,呼的一股极为强猛的劲风,直向凃云麈 盘卷过去。
  玄清僧人脸色凝重异常,他生怕掌门人这掌触怒了这个魔星,一有不测,关系着整个少林声威,所以,他一见慧空挥击一掌,袍袖猛地微拂,发出一股绵柔劲气消逝了慧空击向 凃云麈   的那股掌风,多亏玄清见机早,不然,慧空可有苦受了,他掌风击出的当儿, 凃云麈早把玄天冰魂真气,提凝至极限,准备以极为凌厉霸道的反弹之震力反击。
  玄清僧人袍袖拂出后,急忙道:“请掌门人暂息怒,等下自有罗汉阵制伏他。”
  凃云麈 冷笑一声,道:“时候不早了,凉某也急要见识见识,这闻名于世的奇学,有何过人之处。”
  玄清僧人闻言,心情更加凝重,低喧了一声佛号,道:“凃檀樾,你如这样执迷不悟,后悔就来不及了。”
  凃云麈冷然道:“废话少说,凃某已等得不耐烦了。”
  玄清僧人道:“好!施主就随我们来!”
  语毕,玄清,慧空带着四个小沙弥,直向一处谷道走去,凃云麈 随后跟着。
  片刻工夫, 凃云麈已进入一处小谷平地,谷中早已凝立着一百零八个罗汉,状如泥塑,气氛肃穆森严。
  凃云麈星目射出一股湛寒眸焰,冷冷道:“大师等这种布置,大概是早已存心处死在下,然否?”
  玄清僧人喧了声“阿弥陀佛”,沉声道:“凃檀樾扰乱整个武林,我们为着天下江湖武林兴衰存亡,只得倾力以赴,维护武林安定,拯救天下苍生。”
  凃云麈脸色冰寒如霜,冷然问道:“大师,你们刚才已经说过,只要在下能闯过罗汉阵,则答应替我做一件事,此诺言是否履行?”
  慧空禅师怒道:“武林中人,最重信义,一诺九鼎哪那有言而无信之理,哼!你一入罗汉阵,恐怕永远也再出不来了。
  凃云麈   冷笑一声,道:“好极!好极!那么凃某实时就破阵给你们看!”
  玄清僧人蓦然心中一动,沉声道:“凃檀樾,请视苍天好生之德!”
  凃云麈那不知他的语意,一声冷入骨髓的寒笑,道:“大师,尽请放心,凃某绝对不杀无仇无怨之人,冷虹短剑,绝对不用,只靠一双肉掌破阵。”
  原来玄清僧人,心中突然一动,一股不祥之兆袭上心头,好像凃云麈已破此阵,一百零八个少林常子,全部断头残肢,倒卧血泊之中。
  所以,他疾速以话扣住 凃云麈 ,以免惨事发生。
  玄清僧人双掌合十为礼,道:“施主若真有此心,但愿我佛佑你。”
  蓦地——
  凃云麈一声夺人魂魄的厉啸起处,身形猝然急起,仿若巨鸟翔空,临空盘旋,又似龙飞九天轻盈曼妙至极地投入罗汉阵中。
  他气态从容,凝神静气,伫立当中,星目中爆出一股人心魂的眸焰,疾速打量着阵式。
  这罗汉阵,共由一百零八个和尚组成,阵式分作十二拨,每拨九人。
  这些和尚,现在全都面容严肃,单掌当胸。
  他们一排排纵横而立,整齐之中,又觉得十分从容。
  凃云麈心内突然生出一种异样之感,忖道:“这罗汉阵果然名不虚传,以正气势,便可使人心生出凛寒之念,此阵暗蕴着一种极强,极勒之力,犯者必死!我想天下任何高人,站在此阵之前,心理上先得输了一着……”
  这时众僧鸦雀无声,似有所待,而不立刻出手攻他。
  凃云麈在这刹那间的空隙中,又忖思道:“昔年冷风老人与天宏禅师,能够破解此罗汉阵,那么我就无法破此阵吗?
  他正困惑地沉思不休,倏地,一声充满无穷威力的长啸,划破苍空——
  接着——
  猛然,一声里禅唱,响彻云霄。
  这一声禅唱之后,紧跟着小谷中众僧,同声诵了一声佛号,满谷中劲风排空激荡,僧衣乱飘。
  凃云麈 但觉眼前一花,跟着全身都感到:受着无数股无法形容的潜力压迫,呼吸迫促,头晕目眩。
  宛如蓦地全身投入极大极急的漩涡中,身不由己地旋转着,要沉没下去。
  如是局外观战之人,则一点也看不出这罗汉阵有点异状,仅仅瞧见那些和尚齐齐挥动宽大衣袖而已, 凃云麈是局中之人,才感受有如天旋地转一般。
  少林派今天出动少林精华,罗汉奇门阵一百零八个和尚,是准备举手擒拿 凃云麈 ,他们选择这谷地,作为施展罗汉阵之处,乃是有计谋的。
  这道平谷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能够容纳一百零八个和尚,居然也不显得拥挤。
  可是,若要多站一个人,却又似乎没有地方容纳。
  凃云麈 站在罗汉阵正中心,也是这道谷地的正中央,正是这种情形。
  在那么多的和尚中,仅仅多他一个人,便似乎十分多余累赘,有如眼中刺,非拔不可。
  凃云麈 早已把潜伏体内的“玄天冰魂”真气,布满万千毛孔,绵绵泛透而出,形成一堵凌寒气墙,这时被四面八方的潜力一迫上身,却自然地生出一种抗拒之力,把袭来的潜力完全地卸掉。
  周遭空间,被这种相击的劲气,荡起回旋,四周压力顿增。
  那一百零八个和尚,又齐齐诵了一声佛号,响彻云霄。
  凃云麈心中一凛,暗忖道:“这番罗汉阵,真个要发动攻势了。”
  蓦地——
  他脑际灵机一动,身躯舒然飘闪几步,举掌作势,像是要攻击迎面离他一丈开外的那一拨和尚。
   凃云麈的动作快得异乎平常,众知尚刚刚瞧清楚他跨前几步, 凃云麈   猛地又以眩人眼目的速度,怪忽极地的退回原位。
  果然,这时身后突然一股巨大潜力,疾涌而至。
  冷云麈疾速一旋身,双掌平推而出,二股宛如惊寿拍岸,巨浪崩天般的掌风,盘卷向那股潜力。
  他眼光触处,不觉微惊,原来后面那九个和尚,倏然成一条弯曲龙蛇,每人双掌互按在前面和尚的肩后,只有最前面一个和尚,双掌平推,那股极大的潜力真气,便是由最前面那和尚掌缘,逼迫出来的。
  凃云麈早就有计算,后面那拨和尚会攻来,于是,他转身冷不防尽运全身功力,把这一拨击退,并且打算以着绝快速度,争得主动之势,继续各个击破。
  说时迟,那时快—
  凃云麈变掌推出之力,已与对方那一拨和尚,九人形成的一股力量撞上。
  凃云麈就在这刹那,清啸一声,另外抽出一掌,曼妙绝伦的往右侧击去,紧跟着左肘一沉,往身后猛撞过去。
  他掌势肘撞,完全是种虚张声势,为看清阵中变化的奥妙,然而,这时凃云麈的功力不比等闲,举手投足,都是生死幻灭之道,隐含无比潜力。
  就在 凃云麈 铁掌平肘之动作间,数股刚猛无传的潜力,已然疾撞出去。
  但是,这时四遇围立的和尚,刚好都挥掌扬袖,九个人合成一股真气,又已自四面八方,齐齐攻到,和他的内家真气一接触,激荡起四溢的锐啸旋风,全部潜气,已互相抵消得无影无踪。
  人影骤闪间,这几拨和尚,在眩人眼目的快速下,已经全部更换了位置,又齐齐挥掌扬袖。
  他们有时成长龙阵,有时一拨九人同时挥掌扬袖连击,变化奇诡绝奥,生含鱼龙变化之妙,端的使人鬼神莫测。
  凃云麈又感觉到,他们九人合成的潜力,强劲威猛,就好像自己一人,在同一刹那,迎向九人的力量。
  这种阵法,的确是天下最诡奇,最奥妙,最凌厉的阵法。
  倏地——
  一道灵光疾速掠起 凃云麈   脑际,他电光石火般忖道:“不好!自己老是被逼在中心,和他们斗力,纵是有盖世之勇,也将落个筋疲力尽,而束手就擒,因对方是交替更换,战至四天三夜,也不会感到疲乏,现在倒不如硬冲过去,即使罗汉阵奥妙无穷,困住自己或是五步溅血,也死得壮烈些,若老是困守这里,也不能窥得全阵奥秘……”
  凃云麈 突然掌拍,肘撞,又发出数股力量,抵消四面八方袭来的劲气,假借稍歇攻势的空隙,猛往空中一窜。
  这一纵,足有五六丈高,其实,若是 凃云麈   要施展出盖世的轻功——银河天梯,脱出这二十丈方圆的谷地,简直是轻而易举的。
  但是,他知道假借轻功脱出罗汉阵,并非真实功夫,昔年冷风老人与天宏禅师,脱出罗汉阵重围,也都是由地面上脱出的。
  冷傲、倔强的凃云麈 ,当然他也不愿让别人专美于前。
  凃云麈   腾起空中,眼光疾速瞥扫着地面,以观全阵奥妙之处。
  但当他眼光四遇扫处,立知此阵式,的确盖世无匹,厉害绝伦。
  原来,这时那十二拨和尚,都又快又疾地反复移动,只见衣袂飘飞,人影闪动,却不闻半点步声,其步法、身法,又都是具有少林最奥妙的“移形换步”身法。
  这一百零八个和尚,本是一拨拨纵横站好,如今移动时,却不是以每一拨单位而移动,而是个别的交换位置。
  这一拨三个去了左边,却打由右边来了三个补充,更换的速度奇快,直搭配得天衣无缝。
  不仅如此,连行列变化,也是这样东西乱凑起来,如操练行军。
  是以看去,这谷中的和尚,呈现一片混乱,一团糟,其实却有条不紊。
  凃云麈 身在空中,感觉到下面没有一丝空隙,可容他落足下地。
  凃云麈 双臂猛地一震,又把下落的式子,升高几丈,前后移动,但他已计算出不论落向何处,都不容他插足。
  说时迟,那时快——
  凃云麈一眼瞥到一丝空隙,整个身躯头下脚上,如流星飞泻般,疾速扑袭而下,但是,地下的和尚根本没有一个抬头看他, 凃云麈见状,心中一声冷笑,腰上一使力,一掌轻击向一个和尚的光头。
  这一掌要是击中,那和尚的脑袋非要碎裂开花不可,谁知人家理也不理,照旧走动。
  他的掌力到处,蓦地由旁边透出一股极大的吸力,把他的掌力吸到一旁,击在地面之上,这实是奥妙无比,处处隐含相辅相成之妙。
  凃云麈   没有办法,只得硬生生地横劈一股凌寒彻骨的劲飚!
  但是,地下的僧众,人随劲飚风声疾走,袍袖依然摆不定,若无其事一般,这时,凃云麈 陡感一般奇大吸力,拉得自己身形不由自主,直向人堆中跌坠。
  这一刹那间,他已感到全身力气用不上来,心知这正是罗汉阵的无比妙用,百忙中急换了一口真气,上身一挺,身形便硬生生地悬在虚空。
  这时他身形离地不过八尺,下面光头乱闪,已让开一丈方圆的空地,冷云麈蓦然缩起双脚,变成在空中盘膝而坐的姿势。
  骤闪间, 凃云麈已坐在地上——
  此刻,罗汉阵中升起一声宏大的佛号——
  慧空禅师在阵外看得准确,长吁了一口气,道:“师叔,总算把这厮擒住了……”
  一言未毕,只见阵法仍然推动,跟着,忽听到 凃云麈   恍似晴天霹雳的一声大喝,几个和尚如蜻蜓般,四处乱飞。
  玄清僧人凄凉地长叹一声,微微头的语音,道:“掌门人,难道我们少林派的威名,就在他手下冰消瓦解吗?”
  原来 凃云麈在盘坐落地之后,体内的“玄天冰魂”真气,已随着双掌,迅速绝伦的连环劈出极为强猛的霸道真气,震得连环攻他的九个和尚,如飞而起,罗汉阵立时被 凃云麈   掌劲冲击之力,弄乱一处环节。
  这时 凃云麈只要实时挺身而起,以雄浑奇绝的掌劲开路,虽未必能把全阵破去,但却可以借这混乱之际,冲出罗汉阵的围困,可惜罗汉阵变化却比他快了一步,凃云麈 刚刚挺起身来的时候只听一声梵唱,凝震苍穹——
  全阵由迅速的动势,波荡,归于静寂……
  那些游走的僧侣,倏然间一齐停下,九个被凃云麈 掌力震飞的和尚的留的空位,立时被后一拨的和尚补上,而那九个被摔出的僧侣,却转到最外的第十二拨,罗汉阵由混乱、残缺,重归完整,都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完成的。
  慧空禅师见状,轻地吁了一口气,说道:“师叔,今天鹿死谁手,大概还难预料。”
  玄清僧人深知 凃云麈   武功盖世,所以,他闻言脸色沉重异常,微叹了一口气,凄然道:“掌门人,不是老衲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厮武功深不可测。刚才,他是不愿辣手伤人,所以被逼困阵中这么久,唉!看他形态,好像已要激起凶性,那么像酷之阴影,随即要发生了。”
  凃云麈蓦地站起来,定神望去,只见群僧彼此把臂相连,结成了一排一排的肉墙,奇怪的是一个个都把眼睛闭着,脸色十分严肃,唇齿啓动,不知在念诵什么真言,声音低沉,但另有一种肃杀气氛。
  一种寂静的神秘,造成了无比的紧张气氛,凃云麈很灵敏地感到,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暂时的平静。
  凃云麈 这时身形岳峙,抱元守一,凝神卓立。
  可是他脑际疾速暗忖着:“这番如不略下辣手,可能已不行了,啊!对!自己如要破去此阵,只有以声东击西,以绝快的速度出击,专以点穴法制敌。”
  这一转念之间——
  凃云麈猛提一口真气,身躯微挫,左掌疾向迎面一排僧人击去。
  恰在同时,群僧也齐声高喧佛号,四面一齐逼进。
   凃云麈掌势甫出的当儿,只见当面那拨和尚,突然一松相连手臂,一齐伏下身子,动作整齐,迅疾无比,强猛的掌风,呼啸的掠过九个和尚头顶,若似排天巨浪的劲气,挟着劲疾风声,直向第二排和尚撞去。
  蓦地——
  凃云麈暗道一声:“好极!”
  他右掌猛地又挥出一股刚猛无俦的劲飚,却是击向第二排和尚,身形猝然直向第一排和尚头顶掠过。
  那第二排和尚陡然向正中一僧挤靠,一齐松臂出掌,硬接那第一掌劲飚,猛地,凃云麈第二掌劲又到,他们又疾快的挥掌接下,但是,凃云麈此刻已像鬼魅般,闪至第二排和尚的面前。
  第二排和尚心中大骇,身形掀动,已准备受击,哪知 凃云麈   心意实非对付第二排和尚,而是蹲下第一排九人。
  只见他然一个惊泻般倒翻,脚下踏着诡异绝伦的“星象迷踪”身法,如卷云闪电般掌指连绵。
  一连串的闷哼,接续响起——
  那蹲着而反扑过来的九个和尚,在两面相迎的极快速度下,都被 凃云麈   点了穴道。
  要知 凃云麈   在看到第一拨和尚蹲下之时,他已经知道他们葫就里是卖什么药,所以,假装中计,虚为扑击第二排,然后在第一拨回头反击的利那,以着最迅快的点穴手法,配合着脚下盖世的身法,虚空连点第一排九个和尚。
  要知天下任何奇门异术阵式,是多么奥妙神秘,但他们都有一个极大缺点,就是一处被人破去,便关联看全面阵式奥妙的变化。
  罗汉奇门阵,当然也免不了此缺点,甚至凃云麈已然悟出罗汉阵的个中奥秘。
  他迅快制住了九个和尚穴道,并不立即攻向西方位的第二拨,而是袭击东方位的第一拨。
  只见 凃云麈双掌舞起漫天掌影,有若蛛网交织而出,一圈圈冰寒的劲气,有如宇宙罡风般,排荡涌向东方位的第一波。
  掌势骤出的当儿,凃云麈身躯已如电般,反过来扑击西方位的第二拨,众僧实在料不到凃云麈攻击手法,如此狡狯莫测,而且速度又这样快,恍似鬼魅幽灵,骤闪间,便到达前面,而且,在未到之前,一股重如山岳的冰寒气劲,已压得众人头晕目眩呼吸迫促,于是,西方位这拨九人,又被他如法炮制了。
  全罗汉阵西方位,已有两排被制,剩下只不过一排,根本难再发动阵式, 凃云麈   是得手不让人的,身形骤闪,右掌挥动,一缕缕的星风劲气,已如一串串绵密珠爆,倏然击向那惊慌失色的西方位最后一排和尚。
  慧空里师见状,心痛已极,大声发令道:“尔等即速退开,改为小型罗汉阵,以游宫阵式互辅——”
  凃云麈冷笑暗道:“你可迟了一步啦!”
  身随心动,双手疾扬,飘忽怪闪间,西方位的阵脚二十七位和尚,穴道已全部受制。
  凃云麈哈哈一阵狂傲苍穹的长笑,人影恍惚间,已奔至慧空禅师与玄清僧人身前数尺之外站立。
  他星目爆出一股胜利者的眩人心神的光辉,凝视着两人。
  他是那么狂傲,不可一世。
  其实,凃云麈 已够耀武扬威了,自古以来,少林大罗汉阵,只不过传闻中有冷风老人与天宏禅师,两位盖代奇人,平安闯过而已,但这时又增添了一人——便是阎罗魔者 凃云麈 。
  他的威名,将永远传诵江湖武林,有如丽日中天——
  慧空禅师身躯颤抖,震懔的语音,道:“罢了!罢了!凃檀樾有什么事,请吩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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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凃云麈闻言,暗暗钦佩忖道:“确是领袖武林的豪杰,言出必行。”
  凃云麈那股狂傲之气,稍为收歛起来,但语气仍然冰冷地道:“凃某此件事,非常简单,就是要托你们少林派,向当今天下江湖武林,发出武林帖,无论正,邪派,黑白二道豪杰、魔头,都要代为邀请。说凃某邀请天下武林人物,于元月一日,华山绝顶天绅瀑,全面解决一生之恩仇,凡是和凃某恩师九天神魔雷去恶,有浩瀚深仇者,凃某也要在那个时代为解决,或者是为谋夺冷虹剑,我也可以和他们做个了断。元月一日,华山绝顶天绅瀑之会,是武林空前的盛会,你们少林派到时,不妨也参加,如少林派对在下仍有仇嫌,那时要全面报复,凃某绝对乐意接受,不会因这次赌注,而约束你们的报复。”
  玄清僧人是个道行高深之僧,闻其言,眼帘里好像已看见眼前鲜血飞洒,尸体遍地,哀鸿遍野,华山绝顶天绅瀑,那像巨大瀑布的清水,变成为血红,此刻,他鼻中也似隐隐闻到奇重的腥羶之味。
  慈空禅师也有同感,闻言后口中低喧佛号,细声说道:“善哉!善哉!阿弥陀佛,善哉……”
  玄清僧人苍凉的语音,哀求道:“凃檀樾,望你能把此令,收回成命,我佛慈悲为怀,最忌惨杀。”
  凃云麈闻到玄清僧人的语言,一声阴恻恻的冷笑,不屑地道:“大师是否要食前言?”
  玄清僧人脸色变得苍白,凄凉语道:“少林威信,绝不会丧失到这般地步,只是老衲以私人之情,哀求施主收回那场仇杀的命令。”
  凃云麈淡淡一笑,道:“如少林派还有一丝威信存在,那么就遵照凃某之言去做。
  玄清僧人已知无法说动他,但慈悲为懐的他,仍然苦口婆心地道:“凃檀樾,动辄杀人的罪孽,是最忌天谴,难道你非这样做不可吗?”
  凃云麈嘴角挂起一丝冷酷的微笑,道:“大师我问你:师门深恩,是否要报答?师门受辱,是否要洗雪?天下各帮各派,莫不如此,未知大师的少林派,是否独异?”
  玄清僧人闻言,脸色更沉重,但仍然不放叶劝解,道:“江湖仇杀,恩怨,原是绵绵不绝,谁是谁非,各执一词,老衲乃是出家人,对于尘俗的恩恩怨怨,本不应该卷入,唯天生万物,首戒杀戮,而重仁心,但施主却要凭一己之快,视苍生如草芥,老衲实为施主这绝世奇才,惋惜不值!”
  凃云麈亢声语道:“凃某之酷杀,乃是迫于无奈,所以才大肆杀戮,以儆凶顽,当今武林遍地乌烟瘴气,卑贱邪恶之徒,横行无忌,残害生灵,你们那种自鸣侠义中人,惧怕淫威,毫不加以约束,任其嚣张……凃某乃是有骨气之人,见此形势,佛家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难道这种扫荡妖氛,将罪恶滔天的奸徒,使其得到流血死的报应是不对的吗?”
  凃云麈此刻心情激愤,语音疾厉,他略微停顿一下,又道:“哼!凃某现在老实告诉你吧,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只有杀!杀!杀……”
  一时那沉重的杀伐声,凝激苍穹,血腥之味,充满整个空间。
  玄清僧人知道完全失望了,他脸上泛出一丝悲怆、凄凉之色,他暗自喃喃语道:也许上苍早已冥冥注定这场天浩劫,既然事情演变至此,但愿我佛慈悲为怀,能够消弭些许酷杀的气焰。
  凃云麈厉声的喊杀声,倏然而止,脸容一片冷酷,无情,冷冷语道:“武林中人最重信诺,徐某这件事,你们少林派定会代为传邀吧!因凃某另有要事待办,只有暂告失陪了。”
  语毕, 凃云麈口中发出一声震撼苍穹的长啸,身形猝然暴起,如天马行空般,凌虚飞行而去。
  眨眼间,已至十丈开外,慧空里师大声喝道:“凃檀樾之事,少林派一定照办,本掌门以私人之情,望施主勿胡乱杀人,滥造杀孽。”
  凃云麈一面提气飞驰,一面凝声道:“非是十恶不赦之徒,不杀!非甘愿找凃某晦气者,不杀!非存心谋夺冷虹短剑者,不杀!……”
  冗长清越的语音,以摄人心弦的绝快速度,划过静寂的四野,余音一绝,凃云麈的身影,也消逝得无影无踪

  ※※   ※※   ※※
  十二月的酷冬,大地已是一片白雪笼罩,举目望去,分不出那是天,那是地,行人几乎绝迹,只剩下几只野狗,摇晃尾巴在寒风冷雪中,蹒跚来回走着,有时候吐出轻微的唁唁哀呜。
  雪天的黄昏暮色,是极其迷蒙,凄凉的!
  无止无休的雪片,扑面生寒,那割耳的北风,一阵一阵地呼啸而来。
  这种天气而又是入夜时分,如无极重要事待办的人,绝对不会冒着凌寒彻骨的风雪赶路,大都已躲进客栈、家里,围着火炉取暖。
  白梅县城,此刻却有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冒着风雪直向城外的山岭驰去,他的轻功是如此的盖绝千古。
  只见一溜轻烟,向那狂风暴雪漫天中逸去,根本无法看清其身影,只见一条黑线,以着眩人眼目的快速,划过雪地。
  约过有一盏热茶功夫,他已驰进层层叠叠的山岭中。
  此刻,雪虽是停了,狂风还是吹得甚劲,枝头上的冰雪,像雨点般望下坠落。
  这条人影,已在一条不宽的溪流旁,停住了身形。
  他星且望着已被雪花盖满的崇山峻岭,壁立千仞,口中凄凉的轻叹一声,讷讷道:“离别此地,转瞬已将十月,前次来时,是身受重伤,面临垂死的挣扎,是珠妹不惜洁玉的身躯救了我,因而铸错人间遗恨千古……”
  他语至此处,语音已被泪水充满了,沉默有顷,他又道:“珠妹妹,我真无颜对你,我心内极爱你,但也就更增加我心内的伤痛……梅妹,你的热情,也从此断送了……”
  凃云麈此刻内心惨痛已极,暗恨苍天,作弄于人……
  他来此地,本是抱着一股极坚决的仇恨心情,但来到这里,却有几般惨痛的事,使他内心泛出一股骇意,不敢踏步深入。
  他骇怕,骇怕见着万海珠、梅冰春,以及孽情的结晶……
  这是使他不敢再深想下去的,但他内心又是多么希望,有了自己的结晶,来延续家的烟火,可是他知道,那无知的小生命,自幼小的心灵上便要印下一道极深的伤痕,自己这一代,已是够惨痛的了,难道下一代又要……
  凃云麈 突然又极凄凉的浩叹一声,自嘲说道:“现在还没证实自己有无爱情结晶,怎么想得这样多,雪仇!雪仇!是你现在极切的任务,其余的一切你不要自寻痛苦了。”
  语毕,他星目之中爆出一股骇人的煞杀气焰,那是残酷的,毫不留情的余地,纵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也无从容忍的。
  那么大的狂风,可也吹不动天上密布的彤云。
  苍穹是那么低垂着,大地一片灰暗、凄凉——
  此刻天气,较降雪时更冷,寒气袭人,狂风啸扫四野,环宇皆白,连这条溪流,也结成几寸厚的冰地。
  凃云麈 缓步顺着小溪向南走去,片刻工夫,已到绝丽幽雅的小峡谷里,那雪白的院落,此刻更是被雪絮置满,周围环抱的松林、细竹,仍是一片翠绿。
  那已经遭受重称,伤碎的心,见此景色,突有一丝感慨,不禁低吟一首善恶词道:
  “善似青松恶似花
  青松冷淡不如花。
  有朝一日严霜降;
  只见青松不见花。
  凃云麈吟罢,星目爆出一股骇人稜芒,恨声自语道:“母亲!你昔日绝美的风韵,与虚荣的私欲,也就像今朝的花草一般,下过这一阵雪,便要完全地消逝了。哼!母亲,她如此的淫恶,和奸夫分尸父亲,这种滔天大罪恶,如给她一剑就死,那简直是大便宜了,我一定要以最残酷的手段来处置她……”
  凃云麈 天生是愤世嫉俗的性格,他对于尘世间,每一个恶人,都是无可容忍的,何况是那种人神共愤,禽兽不如分尸亲夫的滔天罪行!
  虽然,她是他的亲生母亲,但也是放不过的,他之有能力,生存在这个炎凉的人世,就是仇恨的力量,支持着他。
  凃云麈沉吟了一会,又继续语道:“人间最残酷的刑罚是什么?分尸!不,不,绝对不是!是刺激!精神上的折磨,与心内的创痛,父亲他老人家,在知道自己娇妻背叛他时,内心定极惨痛,而又见到自己娇妻,亲自举着一柄锐利的长剑,戳刺进他肉体之时,他的心定必涔出了血,那种精神打击,定是任何人所无法忍受的,所以,母亲死前的精神打击,我定要使她加倍于父亲,我绝对要这样做。”
  凃云麈自我残酷地决定着,他当真会这样做吗?
  他的双脚,开始步上了这条雪桥,缓缓地靠近小桥栏杆,星目望着桥下溪流,已不似昔日一轮旭日初升之时,粉红色霞光,彩虹,倒映水中,清波涟漪,小鱼戏水的天然美景,而是一片冷绝、清绝的冰雪。
  他又抬头望着侧方的细绿纤竹,仍然是迎风摇曳着,竹影仍然可看见那条石椅,景物依旧,只是少了一位秀发披肩,淡蓝轻纱,纤巧玲珑,秀丽绝伦的少女与那楼凄厉哀怨的音韵。
  想到那韵,凃云麈心内又有一丝感觉,语道:“昔日,那缕箫韵,是极尽凄凉、哀怨的,但事实不是也如斯。唉,我真太对不住珠妹了。这种愧疚,虽然是死,也不能解脱的……但苍天如此的残酷不仁,又要叫我怎样,我现在只有恨天,为什么让我降生到这尘世,而又施予我一连串的惨痛,这是不公平的,为什么对我如此的不公平,唉!虽然我杀尽了人间的邪恶之徒,此恨也永远难消。”
  凃云麈 走过小桥,立刻微提一口真气,身躯随即再再飞起,轻盈曼妙至极,凌虚飞落十丈开外的矮墙上。
  他这次来雪仇,是不愿为万海珠与梅冰春知道的,他知道她们的武功,俱是武林绝顶一流高手,所以,他施出武林最高绝的轻身功力,身形飞出之时,完全不带一些细微风声,凌空飞行时,非常缓慢。
  凃云麈微蹲在这道墙上,星目凝扫院落四周,里面是一片冷清、凄凉。
  周遭静寂的可怕,加之没有秋夜一样的昆虫声,周遭更是岑寂。
  过于沉静,那是使人心悸、可怖的!
  凃云麈转到万海珠那间闺房,心中不禁一震,原来房中此刻灯火熊熊,但却是一片沉寂。
  他星目再瞥扫到其他各间房室,却是一片漆黑,门窗都紧闭着。
  凃云麈自我解嘲的喃喃说道:“珠妹爱好诗词·也许她现在正于灯下看书……唉!我是多么希望再见她最后一面……不行,不行,我是无颜再见她的,再见她的脸容,也就更增添内心的痛苦……”
  凃云麈语毕,身形随起,恍似幽灵鬼魅般,以着极高超的轻身轻功,扑到院房侧面一间卧室。
  他极熟悉地知道,里面是住着他的母亲, 凃云麈假借一株翠兰,隐住了身形,此刻,他的一颗心,沉重得很,呼吸也感到有些迫促。
  虽然他事先已有残酷的决定,但面对事情降临的利那,终是免不了人类所有的紧张与惶恐。
  何况这是他一生,最难决定的一件事情。
  凃云麈在兰阴荫影下,忐忑不安,约有一盏热茶工夫,他方把繁张的情绪,平静下来,双肩微晃,已至卧室门前。
  他首先凝神内室,倾耳静听里面的动静,瞬间,他脸色起了极大变化。
  原来 凃云麈觉得这室内并没有人,要知 凃云麈内功已臻化境,耳朶极灵敏,若经他运功凝神内视,三十丈外飘叶落地之声,也可清晰听到,但此刻,他却没有听到室内有人的呼吸声。
  他再倾耳静听一会,仍然没有半丝声音, 凃云麈暗自忖道:“难道她已经不住在此地,或者自己耳朶有毛病?”
  为求证事实,凃云麈 轻推着房门,一声极其微小的声响,原来房门是虚掩的,应手而开。
  凃云麈心中不禁更是一震,疾速忖道:“以此门虚掩着猜想,里面还有人住,只是现在出去了,去哪里?难道正在万海珠的闺房里?”
  凃云麈脑际疾速猜想着,星目已在门开的刹那,凝视到室中的一切,那张檀木花床上,被褥等俱全,只是没有了人影,里面一切用物有条不紊,分明里面还有住着人,站在门外, 凃云麈   鼻中隐约可闻到一缕清淡幽香。
  凃云麈没把房门再带上,双肩微晃,又到另一间卧室门前,侧耳静听但仍然没发现有人,房门也是虚掩着的。
  他知道里面这一间,是丫鬟梅香,梅香住着:“难道她们也在万海珠的闺房?”凃云麈 又下意识地推忖着。
  冷云麈心情又开始沉凝起来了,如果她们都在万海珠的闺房里,那么珠妹,定有着什么事情什么事情?
  这是使他费解的,往坏处想。珠妹定是害着严重的病。
  凃云麈对于万海珠,至今仍是深爱着,想到这里,他内心不禁也非常焦急,他低声自语道:“妹妹不知害了什么病,我要见她一面,不然,我良心是不能安的,我已经害了她一生,绝不能再使她遭受病魔的纠缠。”
  凃云麈如此猜测万海珠是害了病,心急如焚,身形如掠波飞燕,以眩人眼目的快速,已跃落这间绣房三丈外,他不敢再逼近了,停住了身形。
  蓦在此刻——
  一声极端痛苦的呻吟声传来!
  接着——
  响起一阵“哇!哇!”的儿啼声!
  那是婴儿,刚脱离母胎刹那的哭啼声,这婴儿的哭声,冗长晨耳,中气充沛,音震寂空。
  凃云麈一听到呻吟声,脸色骤变,紧接着,听到婴儿的哭声,身躯更不禁微微地颤抖着,心内急说道:“他是我的儿子,我知道一定是,一定是……”
  里面突传起了一声娇脆的熟悉声音,道:“珠姊姊,恭喜你了,是个男婴。”
  凃云麈 星目珠泪如雨点般,滴落地上,他又暗自语道:“男的,是男的,但不知是像我?还是像她?”
  里面又传出孱弱的语声,问道:“梅妹妹,他像他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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