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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古陌阡

[连载] 古桧《万古云霄》(虎翼燕翔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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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8: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醉菩提推拿梅花钻
  且说金算盘钱如山和天河姹女白妍(以下改称为钱素素。)父女相会,抱头痛哭,勾引起飞来凤凌若萍的同感,也哭成一团,房中众人无不垂泪相陪。
  就在这哭得不可开交之际,忽听院中有人喊叫道:“喂你们这是谁家死了人呀!要不要我和尚念卷经,超渡超渡哇!”
  众人闻声,齐朝房外走去,要看看这是什么人在捣乱,但等出来一瞧,来的乃是神僧醉菩提。
  那莽和尚广明却不认得,一抡拳头就纵了出去,喝道:“好一个臭和尚,竟敢胡乱咒人家死,俺广明今天得教训你,不要走,吃俺一拳。”
  喝声中,抡拳照定神僧就打。
  神僧醉菩提,那能让他打着,也没有看清他怎么闪躲,广明却就走了空招,神僧哈哈一笑道:“你这个不守清规,违犯戒律,吃狗肉喝烧酒的东西,我今天得治治你。”
  说着,就见他右手二指,朝着广明和尚虚空点了一下,说也奇怪,那莽和尚竟然应指倒地,“咕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尿。
  就在莽和尚方一倒地,店门口又是一个沙哑的嗓子,叫道:“好哇,你敢惹臭和尚师父,看我不劈了你才怪。”
  随着话音,就见后店门外进来了四五人,乃是老侠何异、沈奇、七步追魂阮炳、小霸王易猛、女昆仑夏琬等人,单单不见那红绡女侠裴轻云的影子。
  裴轻云的没有出现,旁的人倒还不以为意,路鹤年的心中,可就“扑通”乱跳个不住。
  他这是一次经蛇咬,干年怕井绳,因为他这次遇上了不幸,心中却担心裴轻云也碰了不幸。
  他心中虽着急,但在这个当口上,他却不好意思探询,急得像似热锅上蚂蚁一般。
  就在这时,神僧却喝住了那傻小子易猛,却不见那莽和尚广明爬起来。
  神僧可不知道莽和尚这时伤处已然发作,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酸痛难禁,那能站起身来,就是打算想移动一下,怕也无能为力了。
  他还以为人家要要赖呢?走过去朝屁股上猛踢了一脚,笑骂道:“起来吧!赖在地下也完不了,你算把和尚的脸丢尽了……”
  他话未说完,低头一看,见莽和尚满头大汗,再在地下这么一滚,又加上一层泥,简直成了庙里塑的小鬼了,不由得哎呀一声,叫道:“可了不得,你是怎么中了这下五门的东西了。”
  说时,老侠何异、沈奇二人,立即凑过身来查看,神龙侠乞欧阳彬,也走了过来。
  神僧不由分说,一伸手抓住了神乞欧阳彬,叫嚷道:“好你个臭要饭的,你恨我们出家人是不是,人家孩子受了伤,你不给人家治,却还支使他和我动手动脚的,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呀?”
  神乞欧阳彬被神僧这一抓住,大嚷大叫,臊得他老脸飞红,但又不好分说,实在的尴尬万分,还是方昆玉看不过去,走前两步,笑道:“老前辈,你先别急。我们也都为这事操着心呢?只是事情太多,实在的分不开身,闹到现在还都没休息呢?”
  神僧醉菩提闻言,那醉眼一乜斜,就松开了手,道:“好吧!小方儿,听你的话暂时放了这臭要饭的,咱们先给他治伤,待会你可得还我一个明白。”
  方昆玉笑道:“那是自然!”
  神僧却又转头向神乞笑道:“臭要饭的,要治这‘梅花钻’,你会这手功夫吗?”
  神乞正在生气,闻言冷冷的道:“我不会!”
  神僧哈哈笑道:“你不会,这里就有人会,叫你开开眼界,方才这点气也算没有白生。”
  神乞欧阳彬,被醉菩提方才那一阵数落,心中还是真生气,及至听他这么又一说,气可也就消了,笑道:“醉师父,你说了半天的话,也冒了半天的气,当然是瞧你的啦!我一个老叫花子,怎么懂得这些邪魔外道的玩意……”
  神僧又是哈哈一笑道:“好你个臭要饭的,你除了会讨点残菜剩饭饱肚子之外,大概你也会不了什么,瞧我的就瞧我的,不过你可不能闲着,帮个忙总成吧!”
  神乞笑道:“帮忙倒可以,只不知是怎么一个帮法,一个不好,再碰一鼻子灰,那可犯不着!”
  神僧道:“我就知道你臭要饭的心眼小,你看这不就来了吗?碰多了脸皮厚,对你们这一行,大有用处。”
  神乞欧阳彬笑了笑,没有说话,就先将那莽和尚广明,移到房中,神僧醉菩提又笑道:“据我看这孩子是受了‘梅花钻’的伤了……”
  神乞欧阳彬插口道:“醉和尚,你到底是能治不能治呀!我们早就知道他是中了‘梅花钻’,还要你说,现在就是看你的啦!”
  神僧醉菩提醉眼一瞪,道:“好,何阎王,卖野药的,你们两个托着他的上身,小方儿,你同臭要饭的,来托住他的下身,脱去他身上的衣服,我自有法子将那针寻出来,不过,你们可得让他呼吸均匀啦!”
  方昆玉对于各门功夫,可以说是全都知道,但没有见过有这个样给人治伤的,但他可不敢不信,能赶紧答应,和何异、沈奇、欧阳彬等人,托起了和尚的身躯。
  其余的人,也都感到奇怪,全都凑了过来,围在莽和尚周围,要看看醉菩提如何给人治伤。
  就见醉和尚在那广明身前不远之处一站,双手往膝上一按,一蹲身,左掌往前一掤,右掌一合,往回一捋,右掌一掤,左掌一合,又是往回一捋,如是这样,来了三五次,方昆玉心中可明白了,原来醉菩提用的乃是少林寺七十二般绝技之一,“达摩推拿”法。
  再看去,就见醉菩提前往一上步,忽的矮身,双手一搂膝,彷佛两手垂有千八百斤的重物一样,随走随前,到了那莽和尚广明眼前,便站住了。
  他一站到莽和尚跟前,两只手仍然不停的一推一按,一收一捋。
  叶俊等一般小几个的,那见过这样治伤的,在一旁看着醉菩提这个滑稽样子,暗自好笑,凌若萍要不是叶俊在旁拉着,早就笑出声来了。
  这时,那莽和尚广明,上身的衣服已然脱去,赤着膊,一身肥肉,这广明吃得还是真胖,醉菩提的两只手,又慢慢的移到莽和尚的身上在推来推去,只是并没有挨着而已。
  说起来谁也不相信,就见莽和尚那一身肥胖的肌肉,竟然随着醉菩提的两只手,一起一伏,跳动不已。
  旁观的人,这时才明白,人家醉菩提元空和尚,倒是真有实在的功夫,无怪人家能够列名在二奇之一,就是连那何异和七步追魂阮炳等人,也为之点首佩服。
  就在这时,忽见醉菩提的两只手,在莽和尚眉头上猛的一提,大喊一声,道:“起!”
  就这一声“起”,那抬着莽和尚的四个人八只臂膀,全都跟着他那一声,在一伸一缩的跳。
  跟着,醉菩提又是一声猛喝,道:“起!”
  四个人的手臂,又是跟着往上起,幸亏得这四个人的功力,都有非常的造诣,否则还真架不了那和尚。
  接着,醉菩提又用劲上提了两次,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厉害的家伙,这是碰上了我,不然神仙也治不了他这个伤,好啦!把他放在床上就成了。”
  这个时候,那玉面子都路鹤年再也忍不住了,忙靠近何异身边,悄声问道:“何伯伯,裴大姑娘不是跟你一路来的吗?怎么没见她呢?”
  老侠活阎王何异,站在那里一边用衣裳襟擦着汗,一边答道:“郑州万胜镖局的老镖头徐子川,为了一趟镖,现被闹得神魂无主,我们正巧赶到那里,因怕这边有事,急急赶来,裴姑娘就留在那镖局子里,替他照顾两天,今明两天,就许会赶到了。”
  路鹤年听了,才放了心来,就听神僧醉菩提笑道:“臭要饭的,你过来瞧瞧,看这是不是梅花钻?”
  他这么一说,几个人全都围了过去,就见醉和尚手掌心内,吸着五根和绣花针相似的小针,全不由吸了一口冷气。
  方昆玉见状,心中却引起了一阵感触,暗想道:“天下的事,当真是无奇不有,自己在三阳谷虽曾熟读各家秘典,也只是知道这么个‘梅花钻’,那知还有这个破法,看起来,真是学无止境,艺无止境……”
  他正在惊叹着之际,忽听房内有人哈哈大笑道:“醉秃驴,那不就是取出来两根绣花针吗?有什么可炫耀的,臭美个什么劲,我这个生意人,看着可有点不顺眼。”
  醉菩提元空和尚,自从第二次出世以来,虽然自己的风度,仍然和以往一样,滑稽突梯戏笑玩世,全都是自己主动,还真没人敢向自己先挑眼的,骤然闻声,可也吃了一惊。
  及至听到那人自称是生意人,这才知道了对方是谁,哈哈大笑道:“我当是那一位这么大胆,敢揭我和尚的疮疤,原来是你这个守财奴呀!我老人家都到了这大半天啦,你也不出来磕个响头,有什么事,弄得你见不得人,又哭又闹的,是不是丢了一个元宝啦!心痛得紧,舍不得呀!”
  他的话音甫落,就见门帘掀处,从里间房中,出来了金算盘钱如山。
  原来他方才父女重逢,正有说不尽的话要说,加以也实在舍不得面前这位如花似玉的女儿,所以虽听到醉和尚在外边叫,他父女可没有出面,仍然在问女儿这几年的生活情形。
  等到醉菩提在外间将事情办完,他可明白再要不打个招呼,待会他进房来一见面,和尚的嘴损,说不定会说出什么难听话来。
  于是,先就答上腔来,果然和尚的嘴巴是不让人,这才现身相见。
  这两位武林前辈一见面,老一套,先斗上一阵嘴,大家才又话归正题,钱如山先叫钱素素拜见了和尚,又将方才从她这位女儿口中知道的一点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那九天魔女白婴,早就有觊觎中原之心,在当年红云教主千面魔君史宁,横行天下之时,就着手打基础,收纳党徒,在各地设立她那白狄教的支坛。
  经她数十年来苦心孤诣,暗中经营,早已成了在气候,在她教下的门徒,女的全着白衣,男的全穿红袍,以为分明,可是大权全都握在女的手中。
  自从千面魔君史事败,她又得到那罗刹国鬼王阿罗米的支持,早就蠢蠢欲动,但是却又忌惮那藏龙堡的势力,从旁掣肘,暂时还没有发难。
  这次那毒手摩什胡雷,在桐柏山毁在方昆玉手中,玄元观冰消瓦解,她早已得到了信,认为方昆玉乳臭小儿不足为敌,任他武功再高,也是好汉架不住人多呢!
  于是就急发难,一边派人接收藏龙堡,连络各地山泽草寇,一边就命各地支坛分向各大门派挑声,那就是归顺则可,否则死路一条。
  另一方面,却又利用钱素素的美色,来勾引方昆玉入虎,所以对方昆玉的行动,暗中调查十分清楚,没想到方昆玉明敏已极,早就防到了这一手,加以身怀灵药,专破她们那些瘴雾邪法,没使方昆玉入套,反而被拐走了一位高徒,这才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因为那钱素素负有专责,所以在他们这一组织之中,就派了红袍尊者统领。
  说起来,也许是天道好还,就在方昆玉破庙赴约之际,那红袍尊者也正好和那金刀褚玄搭上了线,去到那金刀总寨,议论大事去了,否则,方昆玉人单势孤,可就不易找到便宜了。
  钱如山把话说完,在房中的老少群侠,无不惊疑得变色,要命郎中沈奇,竟然吃惊得“哦”出了声来。
  神僧醉菩提见状,哈哈大笑道:“卖野药的,我看你真是老了,无论什么事,都要骇怕,我可就没将他们那批邪魔外道放在眼里。”
  钱如山笑着接口道:“话可不是那样说法,我所知道的,就有不少的人吃过大亏,无论怎么样,咱们也应该有个防备才是。”
  何异也说道:“我认为钱老前辈的话说得对,咱们不如拿着狸猫当虎看他们大干,咱们可以小预备,你瞧好不好。”
  醉菩提点头道:“这个法子也对,可是咱们得找到落脚之地呀,莫不成就住在这店里?”
  钱如山道:“这个容易,就在徐州府城北有一座芦花堡,是我拜弟神弹子沈伯玉的宅院,咱们不如就住到他那里去怎么样?”
  要命郎中沈奇,闻言吃惊的问道:“你说的可是那个假瞎子神弹无敌吗?那可不是外人,是我的长兄,我可早就惦着他呢,咱们就到他那里去……”
  他的话音刚落,忽听房门外一阵大乱。
  赶忙掀帘出去一看,见是一个壮汉满头满脸大汗,一进门先就朝何异趴下,叩了一个头,道:“老爷子,你老人家想必就是何老侠吧!我是郑州万胜镖局的趟子手,飞腿赵七,裴大小姐有急信给你。”
  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来,递给了何异。
  老侠接在手内,拆开一看,当时可就变了脸色,跟着,那要命郎中沈奇,和一般小弟兄,也全出房来,围着细看那封信,路鹤年第一个先就乱了方寸。
  原来万盛镖局自从前些时,丢了一票镖银,幸而数目不大,经过老镖头徐子川多方筹措,总算赔了人家,可是劫镖的贼人,却是无影无踪。
  老镖头心中正烦,巧逢何异等人从郑州路过,更巧的是在那一行中还有裴大姑娘红绡女侠在内,心中可就十分高兴,将那赔出来的一点镖银的事,早被抛开了。
  大家见面一谈,裴轻云自告奋勇,要替老世伯找回镖银来,所以就留了下来。
  事情就那么巧,在何异他们走后不到两天,万胜镖局就又接下了一批大买卖,那是二十万两的白银,送到湖南长沙交货的。
  按说这一条路,全是官驿大道,不会出什么差错,可是老镖头徐子川因为刚出事不久,那还有心思再做买卖,可是裴轻云坚持着接了下来,由她自己充任镖师,押镖南下。
  谁知,出了郑州还没有走上二百里路,过了禹州没有多远,就出了事,入了人家的埋伏,七名表师全都送了命,裴轻云也受了伤,二十万两镖银又丢了个光光的。
  他们在出事之后,裴轻云强忍着伤痛带着一班伙计回到禹州,立即派人给老镖头徐子川送信,并请派人到徐州向老侠们求救。
  老镖头乍闻又出了事,惊得几乎昏了过去,但是尽着急也是没有用,才派了快腿赵七到徐州搬兵求援。
  活阎罗何异看了信中的情形,也气得直吹胡子,转身又回到房内,将信拿给醉菩提看了。
  神僧一瞪眼道:“竟有这样的事,咱可不能不管……”817
  他的话音未落,外间又是一阵大乱,不过这次却夹杂着有一阵哭声,群侠可就更吃惊人,正想出房看去,方昆玉已领进一人,乃是个道士。
  不过这个道士,此时却是不像是个道士了,满身泥土,且还血渍斑斑,他一进房,先就趴在地上痛哭失声。
  何异忙喝止住他这一阵哭闹,问道:“你是那里来的,有话快说,尽哭个什么劲呀!”
  那道士止住了哭声,含泪道:“小道名叫清月,是衡山派的门下,不幸我们的掌门人,刚一回到衡山,就出了事,被几个红衣怪人侵入我们玉虚观内,不由分说,乱杀乱砍,虽经我们誓死抵挡,但是他们的武功全都很高,不到半天的工夫,我们全都死伤殆尽,掌门人也身受重伤而死,他在临断气前,嘱我到这里来找方大侠替他报仇,重整衡山派……”
  金算盘钱如山一拍巴掌,朝着神僧醉菩提道:“你看这不就来了吗?没想到我二次出山,还真有生意上门。”
  醉菩提微一沉思,朝那清月道:“我们知道了,一定会给你报仇,你先下去休息吧,待我们商量商量。”
  清月闻言,又朝众人叩了头,退出房去,方昆玉随着也出房去,叫店家又开了两个房间,让他和那快腿赵七先去休息,又替他们准备饭食,才又回到上房。
  那知,就在他刚刚一踏进门,蓦然间,肯口又是一阵人嚷马嘶声传来,心想:今天的事儿,怎么这样的多,当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他回头看去,却笑了起来,同时心中也甜甜的。
  原来进来的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乃是杜小蕙和阮玉玲两人,同骑在那紫骝宝马上,因在进入店门时,她们并没有下马,所以才引起那些店伙们的叫嚷了。
  他连忙翻转身,走上前去,拉住了那马的拢头,笑道:“蕙妹妹,你们这半天跑到那里去了,我正在替你们担心呢?”
  杜小蕙秀目一翻,冷冷的道:“谁稀罕你担心!”
  说着理也不理方昆玉,回头向阮玉玲道:“玲姐姐,来扶我下去。”
  阮玉玲忙跳下马来,朝着方昆玉神秘的一眨眼,就掺扶着杜姑娘下了宝马,迳朝上房走去。
  方昆玉碰了这么一个橡皮钉子,心中满不是味的,不知是为了什么,把这位女菩萨给得罪了,可是心中却是有那么一点甜甜的,就也跟在后褛,进了上房。
  等他进入房中以后,见房中的空气,却是份外的紧张,个个面带严肃之色,是十双眼睛,全都看着自己,一时之间,倒将他闹了个手足无措。
  就听那神僧醉菩提,说道:“方才我们经过商量,大致有了决定,第一,从现在起,咱们移居到沈瞎子那里去。第二,河南镖局里的事,和衡山派的事,由小方带着路鹤年、叶俊、凌若萍三个人去料理。第三,阮姑娘和杨振芳你们两个,护送杜丫头回转雁荡,将你们那几个老不死的全搬出来,第四……”
  他还未说下去,傻小子易猛,却叫嚷道:“臭和尚师父,那第四该派咱小霸王徒弟跟咱方兄弟去了吧!”
  醉.和尚一瞪眼道:“谁说派你去的!”
  易猛道:“第四当然是该派着我去的吗?你不派我跟咱方兄弟去,我……我就不吃饭。”
  醉和尚却被傻小子这两句话,说得笑了起来,笑道:“你不吃饭吃面,反正我知道你这小子怕饿。”
  说笑着,向房中几个人扫了一眼,又道:“第四,是咱们这几个老不死的,卖点老劲,全力对付这金刀寨,你们看怎么样?”
  醉菩提元空和尚在这些人中,论声望名气,那一个比得上,谁也不敢道个不字,傻小子易猛心中虽不愿意,但他可最怕这位臭和尚师父,干瞪眼,没办法。
  事情一经决定,大家也全都定了下心,叫来酒饭吃过,大家也都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方昆玉一拨先走,随后杨振芳阮玉玲,牵着那匹紫骝宝马,护着杜小蕙也起程回转雁荡而去,但却不见了那柴星子,准知道,这小猴子又偷跑了。
  人既然偷着跑了,找也无益,可猜知一定是追他师父去了,剩下的一些人,由金算盘钱如山领着,就搬进了神弹子沈伯玉的芦花堡中,暂且不提。
  且说方昆玉等人,离了徐州,不两天的工夫,就到了郑州。
  郑州是中原重镇,也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为河南商旅集中之所,所以非常热闹,那徐子川所开设的万胜镖局,乃北六省最有名望的镖局子,于是一经打听,立刻就有人指示去路。
  四个人个个都是玉树一般的人物,走在街上,引得万目齐注,尤其那凌若萍姑娘,被人家这么一看,不由得满脸飞红,低声骂道:“这些人多讨厌,瞪起那双贼眼,都看个什么劲。”
  叶俊一听,悄声笑道:“牡丹花天姿国色,谁不爱看,连我都被看迷了呢!”
  凌若萍娇叱道:“看你那个死相,要讨打是不是?”
  他们在说笑着,就已远远望见万胜镖局的黑漆大门,但却是紧闭着,显得有点冷静,紧走几步,到了大门外面,方昆玉先上门敲门。
  敲了好半天,还没听到里面有人答话,正在着急,却见从旁边小门内走出来了一个人,朝着方昆玉抱拳道:“尊驾是找那一位,这万胜镖局已经倒了……”
  方昆玉一听说万胜镖局倒了,不由怵然心惊。
  且说方昆玉一听那从边门出来的那人,说是万胜镖局倒掉了,心中怵然一惊,不由得就呆呆的发怔。
  就在这时,从那边门内又出来一人,他一出来,见来人是方昆玉等人,慌不迭忙喊叫道:“方公子、方少爷,是你们呀!快、快请里边坐吧!”
  原来那人是快腿赵七,他一面说着,就揖让几个人进院,他自己却急抢前带路。
  一行人进了边门,向左拐是一条街道,出了街道又进了一个小圆门,里面是一座小巧的花园,靠北有两棵绿荫如盖的大槐树,就在那槐树下面,有一排整齐的瓦房。
  赵七来到屋前,掀起竹帘,把方昆玉等人让至屋内,又让四个人落坐,泡好了茶,却低声说道:“各位请先用茶,我们这样待客,实在是事出无奈,决非故意待慢,还请原谅。”
  方昆玉这时心中疑云重重,不知道这万胜镖局又出了什么事,竟然来了个关门大吉,忙问道:“你们老镖头,他可好吗?”
  赵七又陪笑道:“本来我们老镖头要亲身出来迎接的,但因身上有点不适,不便出迎……”
  说到这里,复将声音压低了些,悄声道:“现在贼人们又闹到镖局子里来了,老镖头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小的没敢惊动他,请公子原谅。”
  方昆玉一听徐老镖头,又负了重伤,不由得怒火上升,朗目一瞪,说道:“好啦,我知道了,你先领我去见见徐老镖头,有话咱们回头再作详谈怎样?”
  快腿赵七一见方昆玉眼神逼人,吓得他倒退了两步,忙道:“如此,公子就随我来吧!”
  他带着四个人走到内房,移动了一下那靠墙的壁橱,就现出一个三尺高低的小门来,出了那小门,又过了一段小通道,面前就现出一排三间水磨青砖砌成的房子。
  赵七抢步先到门前,挑起竹帘,方昆玉迈步入室,抬头看去,吓得差一点叫出声来。
  就见这间屋内,靠东壁一张雕花大木床上,仰卧着一个老人,从左臂到左腿裹满着白纱,面容惨白得可怕,空气中充满了药气。
  那老人像是已昏迷过去,房中进来了这么好几个人,似是毫无知觉,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
  方昆玉不用问,就知道是那老镖头徐子川,连忙近前给老镖头把了一下脉,觉着脉像十分的微弱,心中更是吃惊,转头向叶俊道:“师弟,瑶草丹还有没有了?”
  叶俊应了一声“有!”伸手从怀中掏了出来一个小纸包,打开来,见里面还有五六粒,方昆玉就拈了两粒,塞在老镖头嘴里,又命赵七端过来一杯凉茶,先点了他的“天突穴”,逼老镖头张开嘴来,灌了两口茶下去,再又拍开穴道,就听他肚中,咕噜噜一阵乱响。
  果然是灵丹妙药,不到一盏茶时,徐子川喊了一声:“闷杀我也。”
  睁开眼睛一看,见床前围着有五六个人,他可不由得发怔。
  快腿赵七连忙上前悄声说了经过,老镖头不知是喜是悲,早已热泪盈眶,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昆玉自不愿多所吵扰病人,使眼色命路鹤年等人退出房外,快腿赵七早已命大在那花园里,备好了住宿之所,方昆玉一人陪着老镖头,一直谈到日色平西,才回到花园静室和众兄弟见面。
  路鹤年心想裴轻云伤势,一见面先就问起,方昆玉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物,细看去,见是一块追命铁牌,路鹤年和叶、凌这三个人,那知此物的厉害,摇摇头笑道:“这块小铁牌大不了是件小孩的玩物,有什么地方稀奇古怪?”
  方昆玉却将面色一整,道:“路大哥行走江湖多年,怎么连这块百蛮山追命铁牌都不认识,这可不是玩具,铁牌到处,三日之内必索收牌人的性命,所以宽限三曰,不过是自作威风,要收牌之人早些料理后事而己,现在三日已过,贼人今晚必来,我们还得准备一下。”
  方昆玉说完,就出外打量这座万胜镖局的形势,见自己四个人所住房子居中,靠前为镖局高大的宅院,相距约有二十来丈远近,后面却是徐老镖头养伤之所,相离较近,不过有两三丈远,在这中间,有几棵高大的槐树,树上正开着一片片黄色的槐花。
  整个这座花园足有四五亩大小,四周有一堵丈余高的围墙,墙外面却是一处荒草连坡的土岭,并无住家和房屋,敌人要来,后面围墙是条必经之路,可得多担一份小心。
  方昆玉看完了整个万胜镖局的形势,才缓步踱入室内,镖局中伙计,已然送上饭来,吃饭中间,分配审人防守之区,无论如何不能让贼人阴谋得逞。
  一阵饭罢,天色已到定更的时候,快腿赵七早已带领镖局中伙计分头戒备,到处布满了暗卡,弓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可是决看不到有人巡更守夜。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二更多天,满天繁星闪耀,大地透现出微微光明,猛然间,就见从从正南方出现了一条黑影,一缕轻烟似的,扑奔镖局而来。
  在这条黑影出现不久,接着又出现了十几个怪人来,方昆玉神目如电,早已看得清楚,见这些人,全都是紧身夜行衣,各背着不同的兵刃,从他们的轻身功夫上看去,就知一个个全是身手不凡。
  当时立即发出暗号,招呼各人准备。
  就在他刚一递出暗号,那为首之人已到了近处,好大的胆量,竟然不隐起身形,反而停身在一所大楼的房脊上,拢目聚神在打量镖局的形势。
  想那万胜镖局,在北道上乃是最有名声的一家镖行,势派那能小得了,屋连百间,院方三进,后面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花园,可是,此时却冷寂异常,连个灯火全无,更不见有半个巡更查夜之人。
  这出奇的寂静,倒使那为首的贼人,一时间犹疑难决。
  就在他这么略一耽误,后面的几个人已然赶到,分在他两边一站,全都挺立在附近的屋面上,细看去,约有十四五个人,像似出棺的幽灵般,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就这样,约莫过了有一杯热茶的王夫,那为首的人,朝着左边的一列人中,问道:“唐羽,那追魂铁牌是否已交到徐老儿的手中?”
  那名叫唐羽的答道:“禀坛主,弟子在老狗受伤倒地之际,亲手塞在他的手中,没想到在这三天之内,竟然毫无一点举动,看样子是非得我们动手了。
  那个为首的人冷笑了一声道:“小小一座镖行,竟敢抗命,我要不给他烧个片瓦无存,就枉称登山豹子左震中。”
  他话音一落,两手向前一挥,说道:“不论老少,一律格杀无论,闯!”
  他“闯”字一出口,张臂长身,恍如巨鸟临空,首先就向镖局屋面上跳去,脚下刚一踩瓦面,暗影中一阵连珠弦响,嗖嗖嗖!飞过来三枝弩箭。
  左震中一见镖行中早有准备,心中就有气,心想:就凭你们这几个人物,也敢抗拒你家左坛主,想是活腻了。
  他那知道,镖行中早已来了帮手,就在他俯身疾旋躲开了那三枝弩箭,长身跃起,落向另一座屋面之际。
  黑暗中突然有人嘻嘻一笑,道:“朋友,你是干什么的?”
  登山豹子左震中,还是真没想到会有人敢出面,管这桩闲事,冷笑了一声道:“我做什么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黑影里那人又笑道:“谁说我管不着,我是北较场的土地,管的地方宽着呢?对于你们这批孤魂野鬼,更是得好好的管教一番才行。”
  这人的口中虽说着阴损的话,但却躲在黑影里不肯现身出来。
  登山豹子左震中,性情最暴,那里看得起镖局的人,闻言狂吼一声,双足一点瓦面,一个“海燕掠波”之式,朝那黑影中扑了过去。
  他这里一发动,群贼全都跟着动手,十几条人影,全朝镖行的屋面抢来,一抢近上房,立即分成三路,各自亮出家伙对付屋上屋下暗伏的箭手。
  镖行中虽然早有了戒备,但贼人方面似乎有很周密的计划,任是那弩箭如雨,贼人们却并不自乱手脚,而且个个都是身手俐落不凡,拨箭腾跃捷如灵猿。
  其中有几个人,虽然中了弩箭,但并不喊叫,仍是咬着牙随着群贼搜杀那些伏桩暗卡。
  在他们以为几个镖行中的伙计,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所以虽然中了箭伤,却仍然没有把镖行的人看在眼里。
  先说左边这一拨,身形刚一扑近,还未来得及扬刀砍下,也不知从那里冒起了一道闪光,也就是那么一绕,当即有一个人,被人家齐膝斩断,惨叫一声,摔下房去。
  他这一声喊叫不要紧,可就影响贼群的战志,接着也有几人同声附和,那是中了叶俊的雪猬刺了。
  这一来,左边这一拨,五个人栽倒了三个,剩了二人可就容易对付了,那黑影中的人,才现身出来,原来是小侠叶俊。
  叶俊一现身,贼人中就有一人,喝道:“相好的,你接这个!”
  随着见他一震手,一道寒光就朝叶俊打去。
  叶俊身躯一侧,让了开去,叫道:“朋友,真对不住,你这一镖没打着我!”
  那贼人见一镖没有打着对方,跟着腾身上步,剑走轻灵,一招“三涂兴风”,唰唰唰接连三剑,又快又准。
  小叶俊打主意人前露脸,空着一双手,和贼人招架,施展开“秋风落叶”的身法,小身躯轻飘飘的在和贼人游斗,打算乘隙去夺下对方手中的宝剑。
  可是对方的剑法,施展的竟是北极千面魔君史宁的聚魔剑法,飘忽狠辣,兼而有之,就知此人准是藏龙堡的高手。
  他还是真猜对了,不但对方这两个人是藏龙堡的余孽,目前这十几个人,全都是藏龙堡的人,自从毒手摩什胡雷丧命在桐柏山之后,藏龙堡中的人,可全都归了百蛮山。
  那登山豹子左震中,乃是胡雷的大弟子,他这时是白狄教中原支坛的坛主。
  他之所以要对付万胜镖局,为的是要银子,他想独霸河南,就得先开辟一条财路,所以先看中这万胜镖局了,在他计算之中,是稳操稳拿。
  实在的要是单凭老镖头徐子川的那两手,当然是无法和他左震中比,他可不知,在暗中早来了他的对头克星哩!
  闲话少说,小叶俊身法灵巧,对方的剑法可也不含糊,叶俊几次眼看得手,却被对方的剑招化解了去,还险些被对方所伤,不由火上心来,冷笑一声,道:“朋友,今天我要让你这么轻易逃出手去,我就不姓叶。”
  说着,就施展开神龙侠乞所传的独门“三环套月”的掌法,一招套三式,一式套三掌,但见他在对方剑光笼罩之下,身形有若星火跳跃,掌劈指戳,竟是冒险直上,不顾性命。
  这一来,那人倒有些心惊。
  须知高手争雄,一丝半分都是错误不得的,那人心神微分,剑法便略现疏漏,叶俊见缝插针,猿臂一伸,已搭上了那人的剑柄,口里喝道:“你拿过来吧!”
  话声中,翻手朝怀里一带,那人还是真听话,当真的松了手,叶俊躲过了剑,顺势一剑正要斜刺了下去。
  就在这时,突觉脑后有金刃劈空之声。
  叶俊不顾得伤敌,先图自救,用了一个“鹤子翻身”式,借势一长身,唰的一个扫荡腿,一腿踹倒了两贼,他自己也因用力过度,而坠下房来。
  那两人被小侠这一脚,踢得还是真不轻,“咔喳!”“扑通!”两声,竟然砸碎了一片瓦,滚向地下,被先坠下地面的叶俊剑尖一绕,每个人全都断去了一条臂膀。
  叶俊这面得手,路鹤年和凌若萍两人方面,也奏了功,除那登山豹子之外,来了十五个人,倒丢下了十个,只有五个人脱走。
  另外那登山豹子子左震中,正自朝那花园之处奔去,蓦然听到从假山后面响起一声长啸,声若龙吟,划破长空,不由一怔,慌忙定神朝那假山上看去,见那假山顶上站着一人,劲装疾服,在望着自己微笑。
  左震中见对方好整以暇,心中不免就犯了犹疑,再回头见自己所带随来之人,并无一个人进入花园,准知道碰上了扎手人物,正想不顾一切冲上前去,隐闻从前院传来几声惨呼,可就发了毛,打算折回头去。
  那知他身形刚一移动,假山上那人就已发了话,喝问道:“来人大概就是百蛮山的党徒爪牙吧!为什么无缘无故侵犯人家镖局,你们以为在这河南地面,就没有人敢惹你们这群匪寇?追魂铁牌在这里,我今天要看看,咱们是谁追谁的魂。”
  话骂得刻薄,左震中那能忍得下,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听口气好像不是这万胜镖局中人,你既然敢出面架这个梁,先报上你的万儿来。”
  假山上那人冷冷的笑了一声,道:“名姓倒有,我怕说出来吓你一溜滚,还是不说的好,待会你见了阎罗王自然会查得出来。”
  人随声起,猛可里拔身腾空,一个“潜龙升天”式,从四五丈高的假山上,又飞跃起四五丈高来,半空中打了一个旋转,卷起一阵飚风,正待朝下落,突然从斜刺里飞来一条黑影,人未到声先出,叫道:“师兄,这个野豹子留给我玩吧,我顶喜欢斗畜牲啦!”
  声起人已落地,同时原先起在空中那人,也早已又回落到那假山上。
  就凭人家这份轻功,左震中心中就是一惊,再看眼前这人,原是一个小孩,可不由得使他抱住了那两柄钩镰刀,站在那儿发了怔。
  小孩儿嘴巴还是真损,一见登山豹子站在那儿发怔,却笑嘻嘻的道:“豹子,怎么愣住了,来!咱爷俩来玩一手,看看是人厉害豹子厉害……”
  小孩说话还未住口,左震中几乎被气昏过去,厉吼一声道:“小狗休要出口伤人,报上你的姓名来。”
  那小孩仍然是笑嘻嘻的道:“豹子,你是问我呀,给你说没关系,可别让你娘知道,她要知道了会找我,我受不了……”
  方昆玉一听这孩子说话真脏,这是跟谁学的,心中好大的不高兴,暗自哼了一声。
  又听那孩子说道:“小爷我姓叶名俊,你听说过没有。”
  登山豹子左震中被一个小孩骂得狗血淋头,气得钢牙乱剉,一声狂吼,猛展双手的钩镰刀,连环进招,左手刀“五丁劈石”,右手刀“夜枭舒翅”,两招并进,快如疾风迅雷,声势端是凌厉。
  叶俊错身避过对方的左手刀,长剑一招“金丝缠腕”,反削左震中右小臂。
  登山豹子左震中的武功,乃得自毒手摩什胡雷亲传,当日在藏龙堡中,也算得上是位高手,他见那叶俊年纪虽小,武功造诣可是得有高人指点,那敢大意,就尽展所学,双刀犹如狂风骤雨一般,滚起一团白光,和小侠叶俊打在一起。
  两人端的是棋逢敌手,打到紧处,就见剑发若游龙戏水,怪蟒翻腾,刀起似大鹏展翅,蝴蝶穿花,金光闪闪,隐闻风雷之声。
  转眼间两人交手已有二三十个回合,小叶俊已然打出真火,仰天一声长啸,剑法跟着一变,施展出岷山独传的“万象剑法”,奇式绝招,源源出手,银光滚滚,白练横飞,冷芒电掣,剑气弥天,到底是名门高徒,出手毕竟不同。
  任是登山豹子左震天学有专能,碰上这奇绝江湖的剑法,也闹了个束手缚脚,蓦然间叶俊剑化长虹,一招“春云乍展”,冷风过处,左震中右手刀脱手飞入半天。
  他心中一凛,手下慢得一慢,叶俊又是一招“金龙抖鳞”,剑削左震中顶门。
  左震中赶忙藏身缩颈,狠命的向旁一闪,任是他躲避迅速,也被削下了包头青帕,连带头发都被削下了一片,吓得他赶忙往后一纵身,人已立在那围墙之上,惨笑一声道:“姓叶的小狗,咱们这笔账以后那里见了那里算,百蛮山白狄教主的神威,决不放过你……”
  他话没说完,蓦觉脚踝一紧,就听墙外有人说道:“你不放过他,我可也很难放过你,下去吧!你!”
  跟着,他可就栽下墙来,就听一声惨叫,正碰在两柄霹雳双钩上,一下穿了个前胸透后胸。
  左震中尸身一倒地,就见在原地冒起一条黑影来,原来是那玉面子都路鹤年,墙外之人乃是那凌若萍。
  这一来,贼人来了十六个人,伤亡了十个,算是跑了五个,镖行中只有两三人受伤,合起来算是个全胜。
  方昆玉一面命人去向老镖头报捷,一面又命人收拾残局,清扫血污,赵七也早派人给各位打来了洗脸水,又送来了一席酒菜。
  一宿易过,到了第二天,路鹤年就催着要走,他是悬念着裴姑娘的伤势,方昆玉也只好答应,就进内房静室,去向老镖头说知,无非是劝他老人家,暂时收拾镖局以避风头。
  老缥头徐子川本来早就心灰意冷,立即遣散了镖局,离开了郑州,回转原籍云梦山双柏村,埋名田园。
  镖局中未了之事,全都委托给方昆玉,并替他们备下了五匹健马。
  诸事已毕,第三天一早,方昆玉等四人四骑就离了郑州,顺着驿道,驰向禹州而去。
  这天刚过了新郑,再朝前走,就是豫东大镇李家屯,看看天色将黑,全都马上加鞭,预备当晩在那里落店。
  正在这时,忽听前面有快马奔驰之声,远见征尘影里,有两匹白马,八蹄翻飞,奔将过来,眨眼之间,旋风似的已到了跟前。
  那马上两人伏腰勒缰,赶到得跟前,猛的加了一鞭,斜刺里抄着他们那匹匹马,就窜了过去。
  方昆玉在这一照面中,隐约看出这两个人是一高一矮,全都是披着一袭红袍,那高的眉长鼻挺,脸色白净,倒还清秀;矮的那人,却满脸精悍之气,心中一动,就低声向路鹤年道:“路大哥,刚才这两个人你看清楚没有?”
  没等路鹤年答言,凌若萍已抢着说道:“怎么没看清楚,身披红袍,百蛮山的人,对不对?”
  路鹤年道:“我看八成是为了万胜镖局的事,不定又打算闹什么鬼。”
  几人说笑着,就进了李家屯,店家齐来招揽生意,他们找了一家幽僻的客店住下,盥洗之后,店伙掌上灯来,方昆玉吩咐晚饭送到房中,四个人食用完毕,又谈了一阵,各自回房安歇。
  就在几个人刚待解衣就寝,忽听门外马蹄杂沓,在这夜阑人静之际,分外的刺耳,而且隐约间,听得远处也有一片马蹄声,心中暗想:“这时候还尽自赶路,到底是什么事?要说是为了万胜镖局那件事,可也犯不住兴师动众呀?”
  他正在心中猜疑,觉得这事有点古怪,蓦然间,店门上就响起敲打的声音,跟着店小二开了门,一个声音很粗的人说道:“掌柜的,你赶紧给我喂马,吃饱了我们还要上路的。”
  店伙计喏喏连声的答应,像是很害怕的情形。
  这时,那进店的两个人,竟穿进店堂,进了方昆玉隔壁房中,一阵要酒要菜要茶水,闹个不亦乐乎。
  就听方才那个粗嗓门的人说道:“天下的事,可真透着邪门,就凭登山豹子左坛主,人家那份能一耐,不能说不是把高手,竟然会栽在万胜镖局几个无名小辈手里,我是真不服气。”
  另一个人道:“郝老二,你不服气也得服,连他师父毒手摩什胡雷,父子爷儿们六个人,能说不是顶尖的人物,还都毁在一个后生小辈手里呢?”
  郝老二道:“宋成,你到底说说看,那个姓方的小子,到底是生了几个脑袋,竟然那么行,连藏龙堡那样大的势力,都全被他给砸了锅,我想,他准是个三头六臂。”
  宋成笑道:“算了吧!天下那有那份长相,要是真有三头六臂的人?,可就不用打了,吓也会把人吓死了,人家才是一个十来岁的大孩子呢?不过,我猜想万胜镖局的事,就许是他干的。”
  他们边吃边说,方昆玉听着,心中倒是十分的受用,没料到自己的声名竟然窜起来这么快,可是在听到对方说他是三头六臂时,倒禁不住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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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8: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二章 追失镖 飞马寻踪 狭路遇仇
  且说方昆玉听着隔房两人,将自已说成了三头六臂的人,心中不由好笑。接着就又听那郝老二道:“宋成哥,你说咱们教主这回派了两个年轻的小妞来任咱们正副坛主,她们能压得住这伙弟兄么?”
  那宋成道:“压不住也得压住,人家是教主的徒弟,武功可高着呢!说不定就是为的要对付那姓方的,才派下来的呢!”
  郝老二又道:“我想准是打算用美人计……”
  宋成不让那郝老二再说下去,拦住道:“你就是这张嘴要不得,喝上两杯酒,就胡说八道,快吃饭吧,还是连夜赶到前面迎接坛主去呢!”
  两人不说了,方昆玉也听了个差不多了,就朦胧入睡。
  第二天一清早,方昆玉起身之后,几个人也全都起来了,大家用过早点,朝隔壁房中一看,已经空空如也,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就走了。
  当即会过店账,继续上路。
  从这里到禹州,也就是一天路程,走得快,不等太阳衔山就到了。
  就在他们出了李家屯,走到三十多里光景,忽然对面来了一骑马,马上这人可真怪,像是怕中风似的,全身用一大块黑布包着,只露出两只眼,直朝这边四人瞧着。
  凌若萍看着这人奇怪,心中就有气,朝那怪人瞪了一眼,把马一勒,一副要打架就请上来的神气。
  可是那怪人并不理她,仍然策马前行,就在两匹马擦身而过之际,那怪人突的扬鞭朝凌姑娘马后猛的一鞭,那马负痛,朝前直窜了过去。
  那怪人一见凌姑娘马儿疾驰而出,突的一个“倒拔杨柳”的式子,在马背上倒翻了一个跟头,跳下地来,脚尖在地上也就是点了两三下,就朝凌若萍扑了过去。
  叶俊和路鹤年两人一声惊叫,正待策马扑过去,那怪人已然抓住了坐骑的尾巴。
  那匹马正在奔驰,忽然被那怪人拉住,长嘶一声,前脚一抬,就人立起来。
  凌若萍不防,几乎被摔下马来,吓得她一声尖叫,挥剑就朝后砍去。
  这时,叶俊和路鹤年两人也已赶到,正要出手,去斗那怪人,就听方昆玉喊道:“星子,你这个东西太胡闹了,还不给你师叔陪个罪,想讨打不成。”
  叶俊和路鹤年闻言一怔,那怪人早已将黑布取掉,看去原来是柴星子,可不由得失笑了。
  凌若萍姑娘这一闹,可气得真想哭,扬起马鞭就朝柴星子身上抽去。
  柴星子那能让她抽着,快如闪电般,回头就跑,转眼间就追上了他自己那匹马,跃上马,才又勒缰抹马又奔了回来。
  凌若萍一鞭没打着柴星子,就死缠着方昆玉不愿意,方昆玉笑道:“好吧,为了替萍妹出气,我不要这个徒弟好啦!”
  叶俊插口道:“这小猴儿倒满有意思,师兄不要,我收他作徒弟也好。”
  凌若萍秀目一瞪,娇叱道:“你敢要他!”
  柴星子也将嘴一撇,道:“他要我,我还不干呢,反正我跟定了我师父,谁也别打算收我。”
  方昆玉笑道:“你还当你是个香包,人见人爱呢?除了我谁也不要你。”
  凌若萍仍然气得噘着嘴,气哼哼的道:“方师兄最护短,他徒弟欺负了人家,不但不管教,还护着他笑呢!你们男人都坏死啦!”
  叶俊闻言,先就抢天呼地的叫道:“我这才叫冤呢!”
  方昆玉笑道:“这个小猴儿真是我一个累赘,老怕我不要他似的,走到那里,跟到那里,还给我招祸惹麻烦,早知收个徒弟,如此的不清净,我也不当什么师父了,如今既然收下了,有什么法子呢!”
  说完长长叹了一口气,凌若萍听方昆玉也说得可怜,她却转怒为笑道:“这小猴儿要说还是不错,就是有一点淘气,要跟着我就好啦!”
  叶俊笑道:“他要是跟着你,怕不早就反上天啦!”
  小弟兄几个,边走边说笑,到了夕阳衔山时,就到了禹州。
  早有镖行中伙计,迎了上来,将几位领进裴大姑娘养伤的客栈中。
  那领路的伙计名叫银镖王永,是中原武林中暗器名家飞蝗箭梁纲乾的徒弟,为人却精细得很,一将众人领进客栈,就笑着向方昆玉道:“方公子,我早就给您老订下了洁净房间,请里面先坐吧!”
  一面说着,一面领着众人往内走。
  路鹤年止住道:“王师傅别忙,让我们先去看看裴大姑娘的伤势才说吧!”
  王永道:“使得,各位请往这边走,前几天裴大姑娘的伤势,可真不轻,这两天总算有转机了,大夫说危险时候已过,好好调养便不碍事了。”
  五个人进内一看那裴大姑娘的伤势,路鹤年就忍不住,珠泪盈睫,几乎哭出声来。
  方昆玉又命叶俊拿出药来,由凌若萍服侍姑娘服下,便退了出来。
  众人坐定之后,就由那银镖王永将道上的情形概略的叙述了一番,据王永所言,最近这河南道上,还是真的出了几件大案子,看情形全都是一批人干的,他们人数不多,最多不会超过三个人,可是就没法摸准他们的来历。
  方昆玉问道:“你可闹得清他们使的是什么兵刃吗?”
  王永叹了一口气道:“说起来真令我羞愧欲死,连人家所用的兵刃,我还是真没见过,是一条软鞭样的长带子,但在那鞭头上分叉的却是两根带子,到底是什么带?皮带布带?旱烟袋?是那一派的功夫?我可闹不清楚。”
  王永这两句话,倒把大伙儿都招笑了。
  方昆玉沉思了一下,道:“我从前在三阳谷看过英雄谱,据说这种兵刃名叫神蛟带,乃是用一根双头幼细的皮子制成,天下共有四条,实在是一种宝物……”
  他想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头一根是彩虹带,落在裴二姑娘的手中,剩下的三根听说落在华山派,据我所知,华山派门下不会作这些黑道生意,何况对方又是女子,这就很奇怪了。”
  众人推敲了半晌,却无法肯定劫镖的是什么人。
  初时,方昆玉还疑心是百蛮山的人干的,仔细的一想,却又不像,但是,在这河南道上,实在的想不起什么人物来。
  这时,那万胜镖局走失的几位镖头,也全都又找了回来,一听说来了帮手,全都十分的高兴,一直闹到了四更多天,大家才胡乱的安宿了。
  次曰一早,方昆玉先命人备了一辆大车,由路鹤年保护着,将裴姑娘送到徐州卢花堡去,然后又整理了一下镖车,准备起行。
  这一次的镖车上可没有装银子,载的满是石头,仍然是用三头骡子驼着货物,只是那押镖的镖师换了人。
  由方昆玉领头,随行的六位是小侠叶俊,飞来凤凌若萍,猴儿柴星子,银镖王永,通臂猿丁华,笑面虎祁强,原先万胜镖局的镖旗也收了起来,换了方昆玉的大鹏旗。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了禹州,奔赴湘汉大道而去。
  走了不到五十里光景,对面尘头起处,两骑马飞驰而去。
  这两匹马首尾相接,来势极快,而最令人惊讶的,却是那马上的骑士,俱是少女,一色的白绸子衣裤,秀发上扎了个大红包的蝴蝶结,份外的透着艳丽,足下穿着鹿皮小靴,长身柳腰,眉目如画。
  这两人一出现,整个镖队都紧张起来,尤其那银镖王永,他可认识这两人正是那劫镖的主儿,悄声向叶俊道:“叶小侠,来了,咱们的镖就是这两个丫头动的手。”
  叶俊点了点头,还未说话,通臂猿丁华一催座下马,窜离行列,就拦住那女子的去路。
  那两个白衣少女座下马正跑得发势,去势如箭,那里收得住,只急得大喊道:“瞎了眼的狗东西,还不让开,想找死不成。”
  通齐猿丁华不唯不避,反而嘻皮笑脸的道:“姑娘,你可少发威,我可知道你是什么人,要让道可以,早先我们那二十多万两的镖银,你可得还出来,要不然,看!……”
  说着回头指点了一下方昆玉,接着道:“人家方大侠,曾在桐柏山掌擘毒手摩什胡雷,内力震飞六阴神拿左顺道,现在亲在押镖,你可得擦亮了招子,识相一点。”
  他这一番话,是既显了自己的威风,又捧了方昆玉,可算是一举两得。
  他话方一讲完,那少女的坐马已到面前,眼看就要撞在一起,丁华一举缰绳,座下马突然挥过了头,这时间拿捏得分毫不差,那少女的马,就在这间不容发的空隙里,从丁华的马前过,险些儿将相撞。
  就在那少女的马,堪堪冲过去之际,“吧”的一响,丁华的脸上就挨了一鞭子。
  这一鞭子打得还是真不轻,痛得个通臂猿丁华,几乎失去知觉。
  他那座下马,乍听鞭声响亮,一惊之下,陡然向前猛的一跃。
  通臂猿丁华,虽然骑术精绝,但此际正疼得发昏,那里禁得住马儿这么猛烈的一跳,饶是骑术再佳,却也派不得用场,登时仰面一个跟头,倒摔下马来。
  这一来,却激怒了方昆玉等人,笑面虎祁强伸出手中判官笔没有拦住,那少女吃吃一笑,从后就追了下去。
  柴星子那能忍得住,一勒马头,从后就追了下去。
  两个少女跑掉了一个,却被笑面虎祁强拦下了一个,两人就动手打在一起,银镖王永也早翻身下马,去扶那丁华。
  方昆玉和叶俊两人也立刻下马,替通臂猿丁华看视伤势。
  这一鞭子打得还是真厉害,从脖子一直拖过面颊,连耳垂都被扫去了一点,幸好各人全都随身带有刀创药,赶忙取出来替他敷上。
  此际那笑面虎祁强手使判官双笔,和那少女正打到紧处,那少女手中一条丈许长的带子,黑沉沉的,不知是何物制成,使展开来,蜿蜒如蛇,极是怪异。
  方昆玉一眼就认出来,那条带子正是华山派镇山宝物之一的“双蛟带”,心中可就犯了犹疑。
  因为华山派乃是有数的名门正派,门下弟子怎么竟会入了黑道,实在使他费解,于是,他就有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尽可能不伤对方性命,免得不明不白的结上一个冤家,太不值得。
  这时正好那笑面虎祁强,久战无功,且还几逢险招,心中一急,右手一抖,将一支判官当笔作暗器打出,然后身躯一翻,朝圈外窜出。
  那少女一闪身,猛伸皓腕,将那支判官笔抓在手中,紧跟着,手中长带一圈一抖,娇喝一声道:“那里走!”
  “啪”的一声响,笑面虎祁强左手的判官笔,早已被夺出手去。
  这一来,笑面虎祁强立即成了赤手空拳,可是,他一翻身躯,喝道一声:“着!”一点寒星飞出。
  银镖王永低声向方昆玉道:“老祁当真的下毒手了,他这三才钉可从未轻发过。”
  方昆玉也明白这三才钉,乃是暗器中最阴毒的一种,只要打中人身,十二时辰以后,便是仙丹也难救治,立即高声大喊道:“祁师傅,三才钉不可乱用。”
  在他喊声中,那三才钉已然飞至半空。
  就见那少女一抖长带,“吧”的一声响,鞭梢卷起三才钉一收一放,反而向笑面虎祁强飞去。
  须知这三才钉,乃是一种最歹毒的一种暗器,全身都是倒须钩,只能闪避,却不能用手去接,那笑面虎祁强就这凭手暗器,在江湖上闯出了万儿,可是,他虽擅于使用,却没有接回来的本事。
  于是,在他一见那三才钉呜呜飞回,在日光之下闪闪生辉,倒把他骇了一大跳,当下连忙从相反的方向纵开,才堪堪躲过。
  跟着那少女又是一抖长带,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还给你这个。”
  话声中,左手一挥,呼的一股劲风,方才她接住笑面虎那支判官笔,金光闪闪已朝祁强打去。
  方昆玉见状,他可不能不管,人在马上一长身,斜刺里飞迎过去。
  这份身形称得上是快越闪电,较之那少女打出来的那支判官笔,要快上好几倍,就在那判官笔刚到中途,他早已探臂抓住。
  他显露了这一手无上的轻功绝技,一下子就将对方给震住了,那少女噫了一声!暗忖:没料到在镖行中,竟会有这等高手,可不得不小心点。
  她这么一想,就不由对方昆玉看上了几眼,接着冷冷一笑,道:“你们这一伙人好没来由,你们保你们的镖,我走我的路,井水不犯河水,招惹我干嘛?”
  方昆玉尚未开口,银镖王永早已抢上前去,指着那少女道:“哼!你倒推得干净,只怕这汗,要在病人的身上,我们镖局被劫了二十多万两银子,就得着落在你们身上要……”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柴星子又将那使剑的少女追了回来。
  看那少女时,只见她头发蓬松,面带杀气,手中的宝剑只剩下半截,可仍然提在手上,那马一到跟前,朝着那使双蛟带的少女,叫道:“姐姐……”
  声音中带着有点哭腔,只叫了一声“姐姐”,下边可就说不下去了。
  那使双蛟带的少女见状,准知道她这位妹妹必是吃了亏,便瞪起那一双水汪汪的媚眼,朝着方昆玉一打量,娇喝道:“怎么着,你们是打算倚仗着人多取胜吗?我姐妹虽是初涉江湖,可是最喜欢打群架,要我挨个儿收拾你们,我倒还真觉着不耐烦呢?”
  她一面说着话,转首朝那使剑女子一使眼色,两人的纤掌轻轻一按雕鞍,人已轻飘飘的站在地上,恍若一片风叶落地。
  常言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在场诸人可全都是会家,就见人家下马这手身法,就准知是得有高明的传授。
  当下叶俊一亮长剑,跨前了一步,道:“待我来会会高人。”
  那使剑的少女,顺手丢掉手中断剑,转身从那使带少女的马上,抽出了一柄剑来。
  这剑一出鞘,就觉寒芒森森,不用问准知是件宝物,她想是方才吃了柴星子的亏,打算在叶俊身上找回来,所以剑一到手,一言不发,双足微微一点地,身形就朝叶俊冲去,人未到,剑先至,唰的一剑戳去。
  方昆玉见她这出手一剑,用的竟是华山七修剑法中的一记绝招,“落英缤纷”。
  但见她那剑尖化出一蓬寒芒,疾取叶俊前胸。
  这一招,在七修剑法中,是一记最狠毒的招术,刚柔并济,似实似虚,加以剑化无数寒芒,使人不易捉摸,闹不清是剑是影,最是难以驾驭。
  但那叶俊却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长剑一招“万紫千红”,也是剑化无数寒芒,迎了上去,同时,他左手可没闲着,圈指猛的一弹,“叮”的一响声。
  那少女那样高明的剑招,吃他这一封一弹,立时冰消瓦解,宝剑也被震在一边,几乎脱手飞去。
  那少女知难不退,反而气得娇哼了一声,长剑一摆,又攻了上来。
  叶俊又是微微一笑,并不言语,仗剑也迎架过去。
  场中两道剑光射出耀目光华,一个是矫捷如龙,变幻无方,一个是深藏固拒,暗含无上威力。
  两人各展出师门剑法,战在一起。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黑龙电卷而出,身法奇绝快极,直取方昆玉。
  方昆玉英风飒飒的站在当地,只是剑眉微剔,连动都不动,就凭他这一份风度,可就把那少女给震慑住了。
  那少女眼看那双蛟带就要打在方昆玉的身上,猛的玉腕一挫,双蛟带如灵蛇掣动,倏然收回。
  这条带子就这么一发一收,激起了狂风阵阵,两旁那笑面虎祁强,银镖王永,通臂猿丁华等人,全为之飘舞,而且还得在脚底下潜加力量,才得稳住身形。
  他们还真看不出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功力竟然如此深湛,心中可不由大吃一惊。
  方昆玉见那少女又收回去了那双蛟带,笑道:“看姑娘这条双蛟带,想必是华山的门下,为何却干起黑道上的买卖了……”
  那少女轻蔑的笑了一笑,道:“我是那一派用你可管不着,做什么买卖,你更是无权问过。”
  她说话的神色,可说是异常之狂妄,似乎根本就没将方昆玉放在眼内,方昆玉可就不由得生气,冷笑了一声,道:“我当然是管不着,不过前些时姑娘拾了本镖局一票买卖,到底作何打算。”
  那少女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即恢复了镇定,淡淡的一笑,道:“不错,我和一位姊妹十多天前,在这河南道上,是做了一笔小生意,是万胜镖局的,难道你们也是万胜镖局的吗?”
  方昆玉笑道:“姑娘可叫明知故问,我们虽然没有带着镖局里的旗号……”
  说着用手一指银镖王永等人,又道:“难道姑娘就不认识这几个人吗?”
  那少女朝着三人打量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这几个人倒是有点眼熟,既然这样,按照江湖规矩,一摘不容再摘,我白芙不能太不顾江湖道义,这一票买卖我不做了,你们过去吧!”
  说罢,转身牵马,便欲离去。
  方昆玉听她一报出姓名来,叫做白芙,心中一动,就明白准是百蛮山的人物,没想到连华山派的弟子,也参加白狄教了,看来这批妖魔是要掀起太风浪了,冷冷的道:“姑娘就这样,便打算一走了之么?”
  白芙一听,陡的一转身,秀目一瞪,娇叱道:“你要怎么样?”
  旁边银镖王永厉声道:“你缴出那二十多万两银子,我们才能放你离去。”
  白芙眼珠一转,吃吃一笑,道:“这很容易……”
  她刚说了半句,方昆玉已插口道:“万胜镖局还不在乎这几两银子,倒是我们几位伙计的性命,可得另讲另算。”
  白芙笑道:“那怪他们自己的能耐太差,难道你不懂得当场不认敌,举手不留情这两句话么?万剑没眼,强存弱亡,却又怪得谁来。”
  方昆玉像是有了怒容,冷冷的道:“我还要带姑娘一同去华山走上一遭,找静音师太,评评这个理去。”
  那少女乍闻“静音师太”这几个字,面色倏的一变,冷笑道:“只要你能赢得我手中双蛟带,找谁都行……”
  不待话音落地,“蓬”的一声,双蛟带化成一条黑龙,匝绕住她的全身,又是“篷”的一声,已朝方昆玉卷打而下。
  方昆玉微微一笑,右手骈起二指,以手作剑,朝上迎着一划,一股淡黄色的气流,从他那二指上射出,迎架了上去。
  别看他这只是轻轻的一划,足可窥见方昆玉功力之深厚,不可测度,那样一条声势凌厉的双蛟带,被那一股黄色气体这么一划,竟然被荡起好高。
  那少女碰了这一下,知道对方不可轻敌,脸上可就变了颜色,但她骄纵成性,那能这样就服,玉腕一扭,“蓬”的一声,双蛟带宛如苍龙腾空,电掣风驰般,又朝方昆玉身上卷到。
  方昆玉看出她这一招,和上一招大不相同,原先那一招,整条双蛟带都是坚硬如铁,是以风力如山,如今这一记,双蛟带前端那两条软鞭带却是软如无物,随风飘荡,软带之后的那节软鞭,方始坚硬如铁,可知必有名堂。
  于是,他可不敢再用方才应付之法,否则对方真力一发,那柔软的前端弹射出来,自己非伤败不可。
  且说方昆玉一见对方那双蛟带,前端两条软带柔软无力,就知准有阴谋,自己要是一个疏忽,等她真力一发,那柔软的前端两带,弹射出来,自己可就得伤败,那样才冤呢!
  于是毫不动一点声色,等到那双蛟带将要及身之刹那间,突然右掌绕身划了一个圆圈,就见一股淡黄色的光幕齐涌而出,围住了他的全身。
  果然白芙等那双蛟带卷到敌人身前,才真力突发,前端正要弹射出去,吃那淡黄色的光幕一挡,忽觉力道中断,像似陷入泥沼之中,力不贯劲,不由暗中为之骇然,赶紧变招换式,双蛟带化刚为柔,飘舞起来。
  她那知这还是方昆玉心有忌惮,第一怕是伤了她,人家万胜镖局所失去的镖银,可就无法追回,第二,自己和华山派却是有一点渊源,伤了对方可有点不好交代。
  因此,在他出手之际,就留下了余地,否则,那条双蛟带不但要被毁为两截,就是那白芙,也必定重伤无疑。
  可是那白芙也精灵得紧,一发觉和对方拼斗真力不行,就施展开双蛟带的招术,盘旋飞舞起来。
  眨眼之间,方昆玉一个身形,就被围困在那双蛟带的圈影之中。
  但方昆玉却并不以此为紧张,却以手代剑,慢慢的挥舞呑吐。
  任是白芙那条双蛟带舞得满空带影,夺目眩神,却丝亳奈何不了方昆玉。
  转眼间,走了二十多招,风声凌厉急响,那条双蛟带所罩范围之内,已激起无数风柱,旋转排挤。
  方昆玉却视若无睹,慢慢的施展出师门的“万象剑法”,以手代剑,便已能动如脱兔,静如渊岳
  刹那间,又是二十招过去,方昆玉越战越勇,从他手指上所发出的淡黄色光幕,也越来越浓,乍看去像似被困在那双蛟带影中似的,其实他却稳如泰山,牢不可拔。
  又走了有二三十个照面,白芙已急得香汗直流,原来她早已出了全力,仍无法将对方击败。
  她正在焦急,方昆玉突然豪气大发,一声清啸起处,立时发动反攻,那淡黄色的光幕越扩越大,将对方那风柱逐个破掉,复又处处抢占机先,让她无法再做成风柱。
  这一着果然有效,本来那啸厉的风吼声,此时已逐渐微弱,终至于无!
  白芙到这个时候,才明白对方的功力,实在是深不可测,蓦然记起,方才对方报名说姓方,自己教主也再三嘱咐在行道中原时,特别留神姓方的,当面这人莫非就是那毁去本教八煞命妇之人,不由悚然一凛。
  她心中一有怯意,招式上就减去了不少的力道,如此一来,她那条双蛟带就越舞越不起劲。
  而方昆玉那层淡黄光幕,却光华大盛,突然间,又是一声长啸过处,人影乍分,方昆玉已然跃出战圈,手中多了一条双蛟带,温和文雅的微微一笑,道:“姑娘的带上功夫,也不过尔尔,方某人已然领教,关于那点镖银之事,可得给我有个交代。”
  白芙这时,一张粉脸是惨白得怕人,双眼含泪,似要哭的样子。
  这一边战争结束,另一边叶俊也已奏捷,那少女却已是粉臂低垂,看样子像似还受了点伤损。
  白芙见状,准知道今天遇上了高手,一点手叫道:“茹妹,你过来!”
  两人往起一挨近,耳语了一阵,这时,镖行方面的人,已然散开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白芙扫了一下,冷冷的道:“你们这样虎视眈眈的围着我姐妹,大不了是想追回那几两镖银,对不对?”
  银镖王永道:“你说得不差。”
  白芙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倘若我执意不还,你们打算把我姐妹两人怎么样?”
  方昆玉冷笑了一声,道:“你们要是真的那样打算,怕你们今天难以囫囵回去……”
  他话没说完,叶俊插口道:“要打算走,就得架起旋风来!”
  白芙闻言,气得含在眼眶内那两颗泪珠,禁不住就滚了下来,但她却强忍着,咬了咬银牙,冷冷的道:“你们原来是这么样的一种英雄,就会欺负我们女孩子。”
  方昆玉笑道:“对付你们这样的人,就得用这种办法,不然,吃亏的可是我们。”
  白芙闻言,默然半晌,又掉头和白茹耳语了几句,两人又低声商议了一阵,白芙发狠道:“好,我还给你们原镖,走!有胆的随我去取。”
  笑面虎祁强道:“慢来,慢来,你叫我们随去取回原镖,我们如何能够信你的话,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肠?不定又有什么鬼主意?”
  白芙怒道:“我白芙在江湖上虽说是初闯字号,说话自来无虚,难道还会骗你们。”
  凌若萍看了方昆玉一眼,插口道:“是啊!谁信得过你们呀!”
  白茹目光横扫了众人一眼,问道:“要怎样,你们才肯相信。”
  银镖王永笑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只是委屈两位姑娘一点,你们二位先抛下手中兵刃,领我们去取回失镖,怎么样。”
  白芙闻言秀目一瞪,喝叱道:“看你们这些小胆鼠辈,真不知道你们在江湖上是怎么混的。”
  话音一落,翻身上马,又道:“信得过信不过在你们,要镖的就跟我来,胆小鼠辈怕死的可留下。”
  说着策马就奔了下去,众人要出手拦阻,方昆玉道:“走,我们还怕她们吗?莫得被人耻笑了。”
  于是众人也都纷纷上马,扬起一溜黄尘,向南从后追去。
  约莫走了数里,又折而西行,就转入了伏牛山区。
  方昆玉发觉情形有点不对,便纵马上前,问道:“喂,你们打算领我们到什么地方去?”
  白芙掉头瞪了他一眼,道:“不是说好领你们去取回失镖么?”
  方昆玉道:“难道你们把镖银放在乱石山里?”
  白茹接口道:“不错,就在这乱石山里,你要是不敢去,就留下来等我也无不可。”
  方昆玉微笑了一下,便不再问,带着众人就进了这乱石山。
  这个乱石山还是真的名符其实;到处乱石嵯峨,好在这山并不怎么高,道路也还易走。
  本来在河南中原之地,乃是一片平原,一望无际,除了西北部巨岭起伏之外,极少有这样的乱石山岗。
  方昆玉越走越觉奇怪,他可就不信白芙白茹这两个丫头会将镖银放在这种地方,但却无法驳得她,只好隐忍在心,好在自己并不怕她作弄。
  那白芙领着众人只顾朝山里走,越走越深,也越加寂寞荒凉,叶俊却早就忍不住了,正待开口竭问。
  白芙鞭梢朝前一指道:“你们看,那不是到了么?”
  众人循着她那鞭梢朝前看去,见在面前山岩中现出一个洞穴,高有八尺,宽有六尺,似是天然生就,全都惊讶不已。
  方昆玉现诧异问道:“怎么?你们把镖银藏在洞里了?”
  此时白芙白茹两女,同时翻身下马,白芙道:“原镖银就在洞里,你们可敢拿吗?”
  她这带有挑拨性的两句话,方昆玉等几个人,全部是年轻气盛之人,怎能受得住,还算是银镖王永,多长了几岁,江湖上的经验也比较老道。
  他先打量一下这乱石山的地势,又辨明了一下方向,明白是到了以险闻名江湖的禹山。
  这禹山又称禹穴,乃昔年大禹王出生藏书之处,据传闻禹穴深不见底,银镖王永虽闻其名,可没有到过。
  心中暗想:莫非这石洞就是传闻中的禹穴!可又不像,想它既称为穴,必是一种井形的深坑,绝不会是这个石洞。
  他心中略一犹疑,就走近洞口仔细的看去,见那洞外痕迹,无一丝可疑之处,便放下了心,微微一笑道:“两位姑娘既说镖银在洞中,想必定无虚假,就请领我们入洞去取回原镖好啦!”
  白芙冷冷一笑道:“说得倒容易,依我们教中的规矩,非经教主许可,任何人不准擅进,现在我姐妹二人,既然败在你们手上,镖银是一定要还的,但是只准一人进洞点收,否则,就无法将嫖银奉下……”
  说到此处,那一双媚眼瞟了方昆玉一下,又道:“我们这是冲着人家方大侠的金面,不然就凭你们一个小小万胜镖局,就是再大上个一百倍,打算将我姐妹到手的财物再拿回去,可没这么容易,话已说明,谁有胆子随我们进去一趟。”
  白芙又这样的一说,那几个人谁也不肯示弱,人人自告奋勇,都要争先,柴星子先就忍不住,身形一纵,就要朝前冲去,紧跟着叶俊凌若萍也要朝前纵,却被方昆玉喝住道:“你们别乱,谁进去都是一样,外面留守的人责任更重大呢!”
  白芙白茹两位姑娘,站在那里只是冷笑,柴星子已然扑近到洞口,方昆玉笑道:“二位姑娘,就我们师徒二人随你进去可行吗?”
  二女点了点头,方昆玉就随着她们进入洞去,其余的人皆在洞外守候。
  这个石洞颇为宽大,但却并不深,方昆玉随身带有火折子,迎风晃着,照耀得甚是清楚。
  白芙用手一指,道:“方大侠,你看,那不是万胜镖局的银子么?”
  方昆玉注目看去,那白芙所言果然不假,靠洞底石床边堆了一堆东西,好似银鞘子一类的东西,方昆玉走过去提起一看,一点不错,正是银鞘子,而且那一堆银鞘子上,还印有万胜镖局的戳记。
  可是,方昆玉却倒吃了一惊。
  他并不是为了找到了镖银而吃惊,所惊异的,乃是那银鞘所盖着的地上,一片绿光荧然,就如一堆堆的磷光鬼火,流动不已。
  洞中本就是黑暗,虽然有火折子那一点微光,到底微弱,那些磷光就更显得刺眼,方昆玉心中一动,可就想起百蛮山的焰冷箭来了,他这一惊之下,手中的银鞘竟丢落在地上。
  柴星子见状,忙问道:“师父!怎么样了!……”
  他话未说完,就也发现那在地上流动不已的绿光,就禁不住噫!了一声,继续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地下定然有古怪,何妨拿起银鞘子看它一下?”
  他说着伸手就去掀动那堆银鞘,方昆玉刚喊得一声:“不要动!”
  但为时已晚,只见那绿光飞窜,竟然真的是那寒焰冷箭,像地底喷泉似的,飞射而至。
  柴星子一个躲闪不及,立时倒在地上,全身冷热大作,不住口的呼号喊叫!
  方昆玉因有三阳真气护身,正是冷箭的克星,虽然不致为冷箭所伤,但见柴星子那样痛苦喊号,心中可就吃惊不小,喝道一声:“好个歹毒的丫头,这样暗设毒计伤人,方某人可容不得你!”
  说着,甩掌朝白芙、白茹二人立身之处打去。
  但在他掌出转身,举目看去,这一看不打紧,倒把一个盖世奇侠方昆玉给怔住了。
  原来,先前他们师徒二人,全被那地上磷火所吸引住,却忽略了那白芙白茹二人,这时一掌甩出,却打了个空,那还有二人的踪影。
  这么一来,方昆玉可知道自己上了人家的当了,已然是危机迫在眉睫,当下毫不考虑,挟起柴星子,就朝洞外纵去。
  就在他身形一纵起,陡的一股劲风袭至,赶忙闪身让过,吧的一声,一粒飞蝗石打在石壁上,骨碌碌滚了下来。
  方昆玉身怀绝艺,那在乎这些暗器,两个纵跃,已到了洞口,高叫一声,“俊弟,快接着星子。”
  随着话音,一抖手就将柴星子扔了过去,跟着又叫道:“王永师傅留神点,等我将镖银运出来。”
  话音甫落,转身又朝洞中奔去,双手连提带挟,一下就移出了六七个银鞘子,只有六七千两银子,放在洞门口,一个一个的扔出洞外,回身又朝洞底奔去。
  洞外的几个人,叶俊先接住那柴星子,跟着又见那些银鞘子扔出,银镖王永,笑面虎祁强,通臂猿丁华这三个人忙着,捡拾那银鞘子。
  就在他们刚将银鞘子捡拾完毕,跟着又是六七个银鞘子掷出洞来,三个人忙个不亦乐乎。
  就这样,掷出捡起,约莫有了个七八万两银子,就在这时,银镖王永猛然嗅到一丝火药气息,举目看去,愈见那洞门口,有一溜火星,似如长蛇也似的,蜿蜒朝洞内飞去。
  这一来,把一个银镖王永吓得胆裂魂飞,高叫一声:“快走,这山洞就要炸了。”
  众人一听,全都拼命飞奔,叶俊先挟起受伤的柴星子,朝后急纵,好在各人的武功全都有相当造诣,行动敏捷,先后都向后纵退有五六丈远近。
  那凌若萍因担心方昆玉的安危,后纵稍迟了一步,相差也不过分秒之间,身形刚一纵起,霹雳一声大响,“哗啦”一声,那洞口已然崩塌了一大段,碎石如雨雹一般,迎空打到。
  还幸她轻功确有造诣,几乎被那碎石打伤,即是如此,也吓了她一头冷汗,如果再稍迟半步,便难逃葬身之厄。
  待众人惊魂乍定,炸声已止,就在那烟尘之中,冲出来五六个道士来。
  这六个人一现身,立即摆成了一个阵式,朝着几人发话道:“小子们,你们的胆子可真不小啦!百蛮山白狄教中原总坛的圣地!也是你们乱闯的么?”
  叶俊那将这几个人放在眼里,先从怀中掏出两粒瑶草丹塞在柴星子的口中,这才站起身来,朝前走了两步,故意的朝对方仔细的看了两眼,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当是什么东西在这里乱喊乱嚷,原来是你们这几个小杂毛,小爷可不愿和你们一般见识,快点滚吧!免得惹起小爷的火来,阳世间可就没有你们混的了。”
  这六个道士,乃是桐柏山玄元观劫后的余孽,那为首的人,却是中堂首座玄道真人,带了他五个弟子,明月、明山、明河、明海、明宗,在玄元观冰消瓦解之后,就归顺了百蛮山的白狄教,被九天魔女白婴派为总坛六辅。
  他们这是得了白芙白茹的报警,才赶了出来。
  他并不认识叶俊等人,闻言气得须眉皆张,恨声道:“娃娃,你们死在眼前,还敢逞口舌之能,你们可认识本真人这个阵法吗?”
  叶俊轻蔑的一笑,向凌若萍问道:“萍妹,你看他们这是个什么圈圈阵?”
  凌若萍笑道:“我在家最喜欢养畜牲玩,只拿些食物朝它们一晃,立刻就围成一个圈圈,我猜他们这个阵,必是什么六畜争食阵!……”
  没等凌若萍将话说完,银镖王永等人全都笑弯了腰,没想到这两个小孩,口齿上竟然这么刻薄,什么比不得,却将对方比做了畜牲。
  那道玄闻言,却早气红了眼,厉喝了一声,道:“好个不知死活的狗男女,竟敢侮辱道爷,待会不会让你们死得痛快,我要一个个凌剐了你们。”
  随着话音,唰的一抡手中戒刀,划了一个圆圈,道:“娃娃,道爷今天要让你们死个明白,告诉你们,这就是名震江湖的三极三绝六通阵。”
  小叶俊就有那么坏,闻言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道:“我看着有点不大像,要是叫做六畜阵,或者六牲阵,最恰当不过,不过你要是嫌那六畜马、牛、羊、鸡、犬、豕太复杂的话,改成六牛啃草阵,也未尝不可,你看怎么样!”
  道玄没料到自己阅荡江湖一生,今天被一个小孩子,骂了个狗血淋头,那得不气,戒刀朝前一抡,六通阵立即发动。
  那凌叶等人,虽然外表上尽管悠闲,但心中却是十分紧张,看对方那六个道士的神情,准知道人家的功力造诣,可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但叶俊自出世以来,还真没有碰上过钉子,心中就养成一股狂傲之气,朝着凌若萍一使颜色,两人一顺手中长剑,就扑了上去。
  须知这三极三绝六通阵,乃是当年上玄真人连同他那六个师兄弟,所创出来的,凭着这六通阵,他们师兄才在江湖点出了声名,却也算得上奥妙。
  叶俊和凌若萍这两个人,初出犊儿不怕虎,那知道厉害,就在两人身形将要扑近的刹那间,忽然一声嘹亮的哨音响起。
  道玄六人闻声,立即撤身后退,连个招呼也不打,竟然头转朝那石洞后奔去。
  镖银王永等人,却是全心全意的想着他们那镖银,也不管小侠是怔是呆,三个人一商议,就走近那洞口,搬动碎石,去取那镖银。
  叶俊怔了一阵,忽的想起了自己的师兄方昆玉来,不知是否逢到凶险,虽然明知他能耐过人,但总是不十分放心,回头再去看那柴星子时,已然伤势好转,就和凌若萍一商量,也不管镖行中那些人怎么样,三人绕着那石洞细细的捜寻。
  这禹山虽谈不到十分险峻,但到处危峰怪石,三人围着石洞找了一遍并不见有什么痕迹,那洞口已被塌石堵死,却又无法进去,于是就翻过山岭,朝山后找去。
  那知他们一翻过岭来,眼前另是一番境界。
  就在这山下是一条峡谷,足有一二里路长,谷外是一片平野,周围被群山围住,远远传来,阵阵呐喊之声,音响虽并不甚大,听来却是十分清晰,彷佛在那谷口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在打斗似的。
  三人闻声心中一惊,心料必是方昆玉遇敌,立即加快脚程朝前急奔。
  赶等他们到了那谷口外面一看,不禁暗叫了一声惭愧。
  原来在谷口之外,乃是山环水抱一片良田,靠西面田地尽头,聚着数十户人家,多半苑瓦犹新,好似建立不久的样子。
  在那住家当中,有一所屋宇,最是高大,门前广场上,聚着不少的半大孩子,在那里往来追逐,纵跃为戏,叫好嘻笑之声盈耳,适才所闻呐喊之声,实由此法。
  三人见状,好生奇怪,料不到在这深山之中,竟有这等好所在,看他们那样安然自如的气象,那有一点打斗的情景,方疑走错了路,停步迟疑,忽见从那高大宅院的大门内出出来一人。
  看那样子,生得十分凶恶,身材既高且大,比一般人要高出半截,满头曲卷蓬蓬黄发,鹰眼钩鼻,一张血红也似大嘴,尤其他那两只鹰眼,闪动着一股淡蓝色的光彩,神光逼人。
  年纪约在四十来岁,从长相上看,却不像是中国人物。
  他一出门,就瞪眼看着叶俊等三个人,冷冷的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进我这罗刹村,还不与我快滚出去。”
  柴星子一听这东西说话难听,不由大怒,喝道:“你这个东西是什么变的,我们是来此找人的,又关你什么事,我要不念你这长么高大不容易,立时就将你这付狗骨头,给你拆散了。”
  那怪人一听柴星子说是找人,哼了一声道:“我就不信我这几根骨头,就这样不经折,但是,我得先问个清楚,咱们再试上一试看是拆散谁的骨头……你们可是找一个姓方的小子吗?”
  三人一听那怪人说出姓方的来,就知方昆玉是落在此地了,叶俊忍不住,答道:“正是找姓方的,他可在你们这里吗?”
  那人冷冷的道:“人是在这里,你们要想见他,可得先过我这一关,要是过不了我这一关,嘿嘿!那就得把小命留下。”
  叶俊见这怪人口出狂言,早已忍不住气忿,刚打算过去动手,猛听重门内一声长啸,跟着窜出一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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