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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The Chinese Lake Murders(湖滨断案传奇)》暨宝库密钥[围棋谱]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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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1 07:5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师父见礼了。”陶甘向黑和尚作了一揖,“那日石佛寺门首见过面的,想来大师父没忘。”
  黑和尚蓦地脸上升起一团怒气,狠狠地瞪了陶甘一眼。
  “这个干瘦老猴是谁?倒会揽事。”他问冯掌柜。
  “鄙人姓陶名甘,那日见大师父在石佛寺前踌躇,心中奇怪,和尚见了庙还有不认得的,再三看觑。”

      黑和尚地上唾了一口痰,咕咕喝干了茶,啐道:“毛禄这歪厮竟消遣于我。那日我鱼市见了他,褡膊里满鼓鼓的,不少铜钱。我问他哪里弄得这许多钱。他道是石佛寺里开了个新棺,拾得的。许多还撒在地上哩,叫我去拾。
      “——我信以为真,一口气跑到石佛寺,听里面仿佛有人声。一时踯躅,壮胆进了去,倒是厝着一口新棺,却盖得严实,弄他不开。地上并无散钱,乃知上当。——待捉到毛禄时看我揭下他一层皮来。”

  斗鸡眼咯咯笑道:“你快与这位陶大哥一起去橡树滩追杀毛禄吧!”
  黑和尚咂咂嘴,嘿嘿一笑:“何苦冉追去橡树滩?眼下正有一块大肥肉哩,只是嚼他不烂,还未熬出油水来哩。”
  陶甘笑问:“师父如何又弄得一块肥肉?”
      黑和尚道:“那日深更半夜,我帮人做斋正一路回去歇宵,忽见一个年轻的少爷,失魂落魄奔窜。
      “我一把将他拦腰抱住,见他一身锦缎,穿扮阔绰,知是富家少年,有油水的。必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仓皇逃奔。——我立即将他打昏,一直驮到自己的下处。”
  陶甘警觉笑道:“果是一块大肥肉,不知为何未熬出油来。师父可探知他是谁家的公子王孙,缘何逃出家来。恐是做了什么不法的事。”

      黑和尚凄惨一笑:“谁知这少爷牙口甚紧,只不肯吐身世,唯求一死。又撞了几回墙,被我好歹拖住,累得半死。稍不留意,他自寻了轻生短见,我倒成了干连人,淹入浑水洗刷不清。
     “如今反成了个包袱,压在背上,透不过气来。哪里还指望榨出油水来。”说罢又连连叹气。
  陶甘笑曰:“这叫做命里穷,拾着黄金变作铜。一条肥羊没吃成,沾一身膻臭却洗不净了。不瞒师父,在下也正撞着一条肥羊哩,只恨没有师父这般身体气力。不然今夜一宵便可得手三十两银子。”说着也长叹了口气,站起要走。

  “陶大哥说什么?三十两银子?”黑和尚一把扯定陶甘袍角,不让走了。
  陶甘拂袖拽襟,口中谩骂:“师父好不识礼数,为何倒拖住我了。莫不将我这干瘦老猴也当肥羊了。”
  “陶大哥息怒。”黑和尚堆起笑脸央求。“陶大哥只说有兄弟这般身材气力,如何得三十两银子。”

  冯掌柜半边也劝:“陶大哥何不成全了他。——你没他那身子气力,何不索兴举荐黑和尚应差。赚了银子时,也抽几成的利。”
  黑和尚又求:“行了春风,岂没夏雨?陶大哥成全小僧这一回,也是恩义一场,今后自有报答的日子。”
      陶甘乃稍稍转意:“真人面前饶不得假话。当时只说是需一个壮实的大汉相帮,要有些气力。一夜勾当,三十两银子酬答。鄙人自分身形猥琐,又没力气,故也没仔细打听详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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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1 07:54:08 | 显示全部楼层

  “可记得是哪里要人?”黑和尚提醒道。
  “只听得中人说是龙门酒店。——鄙人也不识那酒店在何处。”
  “原来是龙门酒店!”冯掌柜叫道,“有这等好卖买。只恨我这身子狼狈,不然也央求陶大哥成全一回。”
  黑和尚笑道:“我还认识龙门酒店的鱼头掌柜哩。陶大哥,你且领我去吧。得了银子时,分你一成。”
  “三成。”陶甘认真。
  “行,行,只怕要动武,恐伤筋骨。”黑和尚又发怵。

  “中人明言,只使气力,不需打斗,你放心则个。伤了筋骨,我陶某人一毫银子都不要你的。”
  两个欢天喜地出了恒泰庄,一程向龙门酒店而去。
  黑和尚引着陶甘穿街过市,来到一条幽僻的巷口,果见龙门酒店的青布招儿悬在门首。陶甘赶紧推门一看,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马荣与鱼头掌柜果然还在店中。店堂里空荡荡再无别人。

  陶甘先招呼:“呵呵,马大管家久违。这位壮士甚有气力,不知你家主人可想聘用。”
  黑和尚见马荣气度,先三分敬畏,又听陶甘介绍了,忙上前打躬作揖,谀媚堆笑。
  马荣会意,上下打量了黑和尚,脸露不屑道:“这一个莽黑和尚,能管鸟用?”
  陶甘一笑:“他与石佛寺那口棺木可有些干系,马大管家岂可轻觑了。”

  黑和尚乃觉漏风,心知不妙。马荣拨步撩衣,飞抢上前。黑和尚回身拔脚便跑,不料陶甘后面伸一脚过来绊倒,跌得鼻青眼肿。马荣上去便是两拳,又一脚踏了黑和尚头颅,顺手从腰间抽出一根苎麻细绳,将他捆实。
  “马荣弟,这个黑和尚与毛福、毛禄兄弟稔熟,可拿去衙门细审。前几日他还劫持了一个年轻公子,正拟打肉票哩。”

  马荣伸拇指道:“陶甘哥旗开得胜,端的手段不凡。只不知你是如何认得这龙门酒店的路。”
  陶甘笑道:“这黑和尚自个领了我来的。我骗他这里有一宗三十两银子的便宜买卖,他果上当。”
  “果然是当行本色!”马荣咧嘴笑了。

  陶甘不理会,又道:“韩咏南不是也吃人绑架过,这黑和尚恐是那绑人一伙的。”
  马荣揪过黑和尚一片耳朵,叱道:“你将那年轻公子劫到哪里了?不吐实话,失割了这两片耳朵皮。”说着果然从马靴里抽出一柄寒刃闪闪的尖刀,搁在黑和尚耳边。
  黑和尚吓得浑身哆嗦,顿时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如同刚刚出笼的糍粑一般,酥软倒地,口称:“饶命。”
  “你前头引路,此刻即去你下处找到那个被绑架的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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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1 07:54:38 | 显示全部楼层

  马荣告辞鱼头掌柜,嘱咐休将今日之事张露。遂一条绳子牵了黑和尚出龙门酒店,随黑和尚指点向西山行去。
  没半个时辰便上了西山山坡。山坡上一片松林,日光不到。凉风习习,清馨四起。山鸟啁啾,更见静谧。  

  陶甘道:“黑和尚,你的下处究竟在何处?那里可有你的同伙?”
  黑和尚战战兢兢答:“此去不远了,就在西山背后的山隅间。只是一个洞穴,并无房屋,也无同伙。不瞒两位衙爷,小僧只是独个住在那洞里,一向不与别人往来。”

  翻过山脊,渐次草树蓁蓁,乔木稀落。黑和尚领头向莽丛深处摸去。不一刻果见山溪流出处出露一个黑幽幽的洞穴。洞穴口狭长,仅容一人侧身进出。
  陶甘曰:“让我先进去看看,你两个外面稍候。”说着侧身问进洞穴。须臾又见他探头出洞口。“果有一后生在洞里饮泣,并无他人。”

  马荣闻言遂牵了黑和尚踅入洞里。
  洞顶有一线罅口,日光透入,正照在一方平滑的石榻上。石榻上铺了草荐,捆翻着一个后生。那后生剃光了头毛,全身衣衫撕破,血肉模糊。
  马荣上前替后生解了缚。后生果然生得眉目清俊,一副斯文相貌。皮肉嫩生生,正是大户人家的公子,竟受这野和尚如此荼毒。

  陶甘问:“不知少相公叫甚姓名,缘何藏此洞中,备受煎熬?”
  后生堕泪道:“小生被这蛮和尚绑来此地,好像作贼似的,每日潜伏,动辄棒笞相加。不堪凌辱,又求死不得。整日不敢高声啼哭,饮泣而已。今日遇两位恩公垂救,望速速放我走吧。”
  马荣道:“我们是衙门里的公人。县令老爷正欲叫你两个去衙门走一趟哩。”

  “不,不。”后生面有惧色,“恩公放我走吧,我不去衙门。”
  陶甘劝道:“这黑和尚绑架了你,老爷要开堂鞫审问罪,少不得你做个证人,如何轻易走得?”
  后生垂头喟叹,乃不吱声。心酸处又禁不住泪如泉涌。

  马荣将后生抱起伏在黑和尚肩背上,又用根柳条用力一抽黑和尚腿胫。黑和尚哪里敢违抗,驮着后生便小心翼翼出来洞口。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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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1 07:55: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话波折秀才洒热泪 议尸变月娥存生机

  且说午衙正要退堂,马荣、陶甘押了黑和尚及那后生跪倒了公堂上。马荣将拿获黑和尚经过一五一十禀过,狄公心中大喜,随即推问。

  “你这后生,不象和尚,如何也剃了光头。——先将你的姓名、年庚、贯址报来。”狄公道。
  “小生姓江名幼璧,一十九岁。祖籍凤翔府人氏,迁来汉源。见在思贤坊后街住。家父江文璋,曾任县学教授。”

  狄公捻须长吟,果然与推测拍合。
  “令尊江文璋已来本县报案,道你于三天前投南门湖自尽了,如何又与这野和尚一并躲在山洞里。——其中详情,从速招来。”
       江幼璧叩了一个头,乃道:“小生原是真想死的。在湖滨先解散了头发,又将系腰的黑丝绦投入湖中,怕是死后尸身沉了湖底。——谁知临死又起踌躇,老父晚景,江门香烟,心中何忍?两条腿却鬼使神驱一般,胡乱奔趋。
       “记得是跑过石佛寺门墙时,才被这和尚一拳打昏,驮起走了。及醒来时已躺在山洞的石塌上,四肢被绳索绑紧。”

  狄公点头频频,遂问:“只不知新婚之夜你是如何逃出洞房的?”
  “回老爷问。婚宴前正是小生监修洞房的,记得那木匠钉天顶板时故意留下两扇活板,未曾加钉。道是遇不测时可以藏物躲人,小生那夜正是掀动那两扇活板,揭了几排瓦片才爬出屋子的。怕人知觉,又覆盖如初,不露痕迹。”

  狄公又问:“不知江秀才山洞里这三日如何过来的?”
      江幼璧一阵酸楚,涌出眼泪,答曰:“这和尚天天胁逼我,意图讹我老父钱财。无奈小生执意不从,几次寻死都被这和尚拦回。遂命我拾柴炊事,又剃去我头毛,充作小和尚,以惑人耳目。
      “——那日我山中砍了两捆柴禾下山时,忽念及家中正不知惊动得如何,便悄悄溜回家中,从后菜园翻墙而入,那菜园正对着我的房间。谁知竟见一阎君率众鬼丁在房中守着。
      “我疑心是眼花了,又不敢细看,那阎君必是坐家中专来拿我的。小生吓得三脚并作两步逃回山中。街市上竟也没人再认识我。我思量再三,真不如遁入空门,做和尚去算了。庶几撇下七情烦恼,断割寸肠千恨。
  “那和尚见我回来,神色有异,又将我捆起乱行踢打。我受熬不过,又昏厥过去。如此夜夜恶梦,日日惊怕,早没了原样人形。即便老爷今日当堂放了我回去,小生又有何面目见父母。”说罢,一阵噎埂,竟又晕眩倒地。

  狄公吩咐与他换过干净冠袍鞋袜,又延医治看。等他醒来,再问他一句话,即可遣送回家。
  两名番役架起江幼璧下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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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1 07:56:40 | 显示全部楼层

  狄公回头又问黑和尚有什么申辩的。
      黑和尚情知抵赖不过,口称服罪。又道:“只是这秀才吃了我三日口粮,虽受了些拳毒,也算不了什么。两下也原无恩怨,这图讹钱财的事一没凭证,更没举动。大堂上乃知是江文璋这酸腐老头的公子,正懊悔哩。只望老爷详情超豁。”

  狄公遂道:“绑架江秀才的事暂且不问。本县这里只想问你那日见着毛禄的前后详情。你须如实招来,如有虚语搪塞,仔细皮肉。”
      黑和尚唯唯,乃招道;“那一日半夜,小僧从石佛寺门首走过,忽见一条黑影闪出。绕到山道边的松林里。小僧疑心是贼,便尾随去想分他点财利。隐约见那人在一株树后轻轻挖土。月亮照来。乃看清是毛禄。
      “小僧揣度这毛禄半夜潜伏林子里挖掘,恐有见不得人勾当。待要上前图讹,又见他利斧在手,不敢造次。便躲在半边窥觑动静。
      “毛禄掘了一个浅坑,将手中斧子并一只木箱埋了进去,又填土平了。刚转出林子,小僧便大胆迎上前去。问道:‘毛禄哥,适才埋的何物?’毛禄答:‘只是几件旧家什,不值钱,扔了。’

      “小僧见他袖内塞满铜钱,眼馋了。又问:‘毛禄哥哪里弄来这许多铜钱?’他道是撬了新厝的一口棺木。又说是黑灯瞎火,看不亲切,又听见寺外有人声,不敢多取,地上撒了许多散钱。
      “——小僧见他走了,便上前去发了那坑,果是一柄斧子和一个木工箱。箱内并无油水。便又草草掩了,即奔石佛寺去。

      “小僧到了石佛寺,在门外张望半日,见无动静,乃大胆潜入。殿内果有一具新厝的棺木,却钉得严实,不见被撬痕迹。半边还点着油灯,地上也无散钱,乃知上了毛禄这厮的当。
      “——听恒泰庄的冯掌柜道,毛禄已去了泾北县的橡树滩,日后但被我撞见,定不轻饶。——小僧句句是实,随老爷查访。果有半句虚妄,甘受重罚。”

  狄公命黑和尚画供,遂押下大牢暂行监守。
  须臾番役来报,江秀才服过药丸,已醒来,正在堂下等候。

  狄公命传见。江秀才已换过一领青布夹袍,干净鞋袜。虽备受摧折,面容憔悴,仍不失读书公子的仪态风范。
      “江幼璧,新婚之夜你的行止实也荒唐愚蠢,有违民法条例。本拟责罚三十板,只是本县念你孝友天性,心存善根,又备受黑和尚荼毒,姑且宽饶一回。令尊如今正悲恸欲绝,又被你岳丈刘飞波告到县衙,陷入官司,平添万种焦虑。
      “——那日你逃回家中,后菜园窗口看到的阎君正是本县。当时在现场查勘,只见你的黑影一闪便逃之夭夭。本县不妨告诉你,你娘子刘月娥的尸身已失踪了,衙门正在尽力寻找。待找到时,再行厚葬。你须捧牌位,切不可再逃了。”

  江幼璧听得月娥尸身失踪,蓦地一惊。悲从中来,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滴个不停。
  “本县还有一句话问你,除是令尊外,还有谁知道你的雅名绿筠楼主?”
  江幼璧道:“恐只有爱妻月娥一人了。小生做诗赋献月娥的,都用绿筠楼主这一名号。”

  狄公赞许地点了点头:“江幼璧秀才,黑和尚已被关入牢中,不日便会有判处。你此刻可以回家了。”
  江秀才称谢,叩头再三,乃退下堂来。
  狄公一拍惊堂木,吩咐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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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1 07:57:17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内衙书斋,狄公微笑对陶甘道:“陶甘,你马到成功,果然会弄手段。至此,刘飞波、江文璋的官司庶几已解。只是刘月娥的尸身尚未找到,等尸身找到,我就当堂断决此案,宣判江文璋无罪。”
  洪参军道:“只须抓获毛禄,便可追出月娥尸身来。毛福系毛禄所害已无疑,只是为了一点钱财竟起杀死之机,端的凶残。”

  狄公摇了摇头,双眉攒紧。
      “这事恐有些周折。——毛禄杀毛福之处离石佛寺不远,黑和尚见他在石佛寺不远的黑松林里掩埋凶器和木工箱便是明证。毛禄将毛福尸身背入石佛寺时,正见殿内新厝了一口棺木。他手中有匠具,撬开棺木易如反掌。
      “照常理推去,他只需将毛福尸身往月娥尸身上一撂匆匆钉了棺盖便了事,人不知,鬼不觉,谁会来覆看。然而他却费力挪去女尸,再装入毛福,这便于常理不符。挟着一具女尸勾当更易漏眼,其麻烦犹甚于毛福男尸。”

  陶甘捻着颊上那三根毛,眼珠转了几转,轻声道:“会不会毛禄来石佛寺之前,已有人将女尸盗去。倘真如此,盗尸者必隐慝怀奸,又千方百计阻止验尸。——这时月娥之死便有蹊跷。左右死去的新娘总不会自己从棺里爬出来。”
  突然,狄公猛地一拳打在书案上。

  “陶甘,刘月娥正是自己从棺里爬出来的。她并没死。”
  洪参军三人吃一大惊,我看你,你看我,一时瞠目结舌。
  “不,不。”洪参军道,“华大夫已有诊断,稳婆已仔细拭洗了尸身,还会有诈?殓在棺内都半日以上,岂能又活转过来,自己爬出棺木。”

  狄公略显激动,抢道:“仵作说的颇有道理,这类死状大多是长时间昏厥不醒,脉息寝弱,脸如死灰。若干时辰过后,依旧会活过来。须知月娥究竟是身子壮硬的年轻女子,一时假死,当是实情。——仵作说医案上不乏先例。”

  乔泰道:“脉息本无,又钉入棺内,半日不得出,憋也憋死了,岂会活转来。”
  狄公释道:“我仔细看了那具棺木,多是薄木板割锯成的,许多裂缝。当时闭殓匆匆,便抬去石佛寺厝了。华大夫未必也诊断实了,既是假死,当不易断破。”

  陶甘道:“即便如老爷所说,月娥半夜醒来,巨病一场,也是垂危之身。如何有气力挣开棺盖,爬出来?”
  狄公笑道:“物有偶然,事有凑巧。毛禄驮了毛福尸身进石佛寺时忽听得棺内有动静,刘月娥正在呻吟呼救。”
  “听得棺内有声响,毛禄岂不吓得半死,哪里还敢启棺看觑?”陶甘又辩。

  “恐是毛禄听见了女子声音,遂斗胆启棺,阴有所图。这类泼皮无赖,胆门本不小。见有机会,岂肯轻轻放过。”
  洪参军又插话:“如此推去,毛禄启棺后见是刘月娥醒来,不正可引她回家。无论是江家或刘家,都会酬谢他一笔不小的钱财,远胜过毛福那点木匠工钱。”

  狄公道:“洪亮,你岂忘了,当时毛禄正携了毛福的尸身。月娥又见毛禄身上血迹,岂有不知晓的——正因如此,毛禄不敢轻率引月娥回家,必是挟持了她在外躲匿避风,等棺木落土,再作道理。多半是将她拐卖到他乡州县的行院妓馆。”
  “那么,这两日他两个又会躲在哪里呢?”洪参军问。
  狄公道:“那日在龙门酒店,我听得一个乞丐揶揄毛禄时曾提及有一女子随携,大抵是鱼市后的一家窖子里。——乔泰,你即去那家窖子将鸨母叫来衙门问讯,必可问出刘月娥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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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1 07:58:13 | 显示全部楼层

  狄公又反复思索起杏花的事来。一时也心绪摇荡,难见眉目。
  马荣来报,他已将江幼璧护送回江宅。江老夫子见儿子死而复生,西天归来,干净不信自己的耳目,鼻涕眼泪哭作一堆。阖家欢喜自不必说。
  狄公道:“更可欢欣的事还有哩。岂止是江秀才一人死而复生,西天归来。此刻我们已断定刘月娥也没死,只是被毛禄胁持藏匿。哪日捉住毛禄,追回刘月娥,江家又正不知如何高兴哩。夫妇两个都从酆都城里经历回归,也是人境罕见的奇闻哩。”

  正说话时,乔泰领鸨母来到内衙叩禀狄公。鸨母见了狄公赶忙道了万福,叩日:“这位衙爷催着老媳妇赶路,连件衣衫都不及换。大老爷视我丑态,休要见笑。”
  狄公正色道:“毛禄弄来的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此刻可还在你院里?”
  鸨母一听,吓得双膝跪地,叩头道:“早知毛禄这歪厮要殃及于我。大老爷明断,老媳妇这身子怎阻挡得毛禄恶煞汉子。”

  狄公恼怒道:“本县只问你那女子是谁?此刻躲匿在哪里?休得要蔓枝扯叶,唣罗不清。”
      “那女子的姓名我真的不知。”老鸨哭丧着脸,“毛禄半夜三更领了她来舍下。老天爷知道,这女子一脸病容,好不惨凄。被毛禄这歪厮又吼又打的,只是浑身哆嗦,不敢言语。
      “老媳妇上前劝了几句,毛禄便道,这里权且借宿一宵,明日再来领她。我赶快打了两个鸡子滚水,放了红糖,让她吃了补补身子,又劝慰了半日,方才睡去。
  “谁知第二日一早,那女子竟来了气力,又踢门又叫喊,大骂毛禄拐卖良家妇女。毛禄来时,又是一顿踢打,算是服帖了,乖乖跟着毛禄去了。并没说去哪里。——我这里句句是实,但有半点瞒遮,打杀老奴才,不叫屈,只恨毛禄这贼害我。”

  狄公道:“此刻你且回家去。倘若衙门访出你有调舌谎语,即刻查封你的院子,拿你去虞候处服役。”
  鸨母又捣蒜般叩了几个头,鼠窜而去。
  狄公问亲随干办:“刘月娥果然未死,只是被毛禄劫持而去。从目下几路供词判断,毛禄必是挟刘月娥去了橡树滩。你们中可有人认识或去过那个地方?”
      乔泰、马荣摇头。陶甘道。“我虽未去过橡树滩,但听过不少那里的传闻。橡树滩是座北地界的一处湖荡,濒临我汉源。湖中蒹葭苍苍,芦苇遍是,水道港汊,不计其数。历来是强人水贼出没之处。
       “官府一向没可奈何,进剿不得。听说那里如今啸聚有四百来人,拦劫过船客商,抢夺财物,风高放火,月黑杀人。那边官府也只是充耳不闻,一味推诿,苟且图幸。”

       狄公蹙眉道:“清平世界,岂能容这群盗贼横行无阻?橡树滩地势复杂,水道纵横,固是许多不便,但官衙岂可不思举动,束手无策,坐着彼等扰乱地方,杀戳无辜。
       “如今毛禄这厮杀人劫物,又挟持了一个良家女子逃匿彼处,我汉源县岂可不闻不问,任其逍遥法外?——不知乔泰、马荣两位有何妙策?”
       马荣道;“这群匪盗,虽依仗地理,为非作歹,残害百姓,去来无踪,神出鬼没。我与乔泰哥可以乔装潜入地彼,假充强人,与彼周旋。窥着良机,与官军里应外合,一鼓歼灭荡平之。
       “我从小生长水乡泽国,惯会水性,想来到彼地不会骤露形迹。——除是拿获毛禄归案,亦可为地方立一大功,使百姓渔樵耕钓,长享太平。”  

  乔泰也拍手称善,又道,事不宜迟,作速动手,方可凑效。
      狄公欣然允纳:“我这里即修书与泾北县令,你两个先去那里连络就绪,再行潜伏。
      “泾北县见我书信,必然协力配合,此事乃可望成。你两个更须小心谨慎,见机而作,万不可小不忍乱大谋,贻误全局。”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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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2 11:40: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擒要犯偏演空城计 送毒糕惊现黑龙图

  且说乔泰、马荣走后,狄公对洪亮、陶甘道:“我们也不能在衙中坐等他两人佳音。适间我反复思量了刘飞波、韩咏南的嫌疑与杏花的死因,此刻须及早下手,先将刘飞波拘捕。”

  洪参军惊道:“此举恐不智,我们并未拿到刘飞波的罪证。一旦捉错再放,岂不尴尬。”
  狄公曰:“捉刘飞波依的是反坐法。他诬告江文璋父子不实,依律反坐,他岂能抗辩?”
  洪参军只得发令签。用朱笔点画了,传番役执行。

  狄公又道:“万一帆公堂作假证,也依律拘捕。速发令签,将两犯捉拿,用遮帘小轿,悄悄载来衙署,不教外人知道。两人也不让见面,不通信息,关押在两个牢号。晚衙升堂,想来能问出许多眉目。”
  洪参军脸露难色,忧心冲忡。辞了狄公遂与陶甘去拘捕刘飞波,另差缉捕去拘万一帆。

  出来内衙,陶甘悄悄耳语:“洪参军,老爷这一举与上赌桌决通盘一样,须是果断之心。虽无十分把握,边行路边看山,或能探出山水真面目来。——俗云,世事重重叠叠山,人心曲曲弯弯水。迈出跬步,大胆走去,自能窥破曲直,推倒重迭,集矢中的。”
  洪参军略有所悟,心境稍安。

      狄公独个又拈出那幅棋谱残局摊在书案上细细琢磨。顺手从柜里拿出两盒棋来,黑子白子对着谱阵按图摆列。
      ——他深信杏花之死,秘密必在这棋局中。不然她临到死时为何死死攥住这棋谱断不放手。要解破杏花一案,须先得破这局残棋。

      然而这残局系七十年韩咏南的曾祖留下的,多少弈棋高手都未能解破机关。杏花不善弈,藏这棋谱何用。
      难道这残局并不与弈棋相干,而是一句哑谜,一则猜字画格。兴许这图象有所暗示,如阴阳八卦那样,大有奥妙①。

  他依常例试着走动黑子,约十来步便不通气,陷入死路。又改先走白子,走着走着,便见有铁桶合围之势,黑子全无生眼。心中暗喜,如此棋局,并非疑难十分。——忽又觉太偏心白子,全不顾念黑子生路,阴有一厢情愿。遂又推乱棋局,拟再重来。

  话分两头。却道洪亮、陶甘率八名衙役径奔刘飞波宅第。刘府奴仆见官府来捉人,知事不妙,一个个躲闪藏匿。陶甘眼尖,已拦住一个老管家问话。
  “我们是衙里做公的,奉县令老爷之命传刘飞波先生去衙门问话。”
  老管家战兢兢答道:“衙爷放了奴才吧。家中刘老爷正在后花园假山后看书哩。烦两位衙爷自个去请。不然,我们做下人的死无葬身之地。”言语间几乎哭出声来。

  陶甘放了老管家,带了衙役,绕廓穿厅径扑后花园。刚到一垂花门边,正撞见一个丫环出来。陶甘急问:“刘先生可是在花园中?”
  丫环点了点头,吓得抱头窜逃。
  洪参军抢先进了后花园,循一条花径摸到假山后面。分开芭蕉叶,果见一个花藤靠椅,边上一只三脚条儿,却没有刘飞波影子。正觉踌躇,见陶甘率衙役赶来,忙道:“快去书斋,刘飞波不在花园里。”

  陶甘道:“怕是刘飞波早得密信,先一步逃了。”
  “书斋寻过没有?”洪参军气急败坏,“他平日只呆这两处。如今后花园没见人,想必在书斋里。”
  陶甘传命衙役各处门户监守,但有奔窜逃逸的,一律抓获。送与洪参军一起奔书斋。  

      书斋果然紧锁着,管家早不知躲匿去哪里。陶甘不慌不忙从腰带间抽出一柄钥匙,插入钥孔,来回几下拧转,果然打开了铁锁。
      推开门槅子一看,房内狼藉一片,书籍卷帙散乱一地。抽屉柜橱都敞开着,银柜的铁门也虚掩着。拉开一看,空空如也,并无一物。
  陶甘道:“刘飞波果已逃脱,并携去了所有值钱之物。奇怪的是他将自己所有的信函书札,账目簿册也一并带走了。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罪迹,都要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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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注:参考前面围棋谱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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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2 11:41:13 | 显示全部楼层

  洪参军道:“如此看来,刘飞波真是畏罪潜逃。这反坐之罪他也晓得厉害。我们只得空手回去了。再传管家并奴仆丫环来问,料无结果。但愿万一帆不要也逃脱了。”
  洪亮、陶甘回到衙署,乃知万一帆已捉拿到街,方觉宽心。两人遂一齐禀报狄公去刘宅细节。
  狄公惊问:“怎么?刘飞波竟逃了!”
  陶甘补充道:“书斋内一应钱银帐册开书信函件全数裹去,甚有蹊跷。”

  狄公一拳打在桌上,愤愤道:“江秀才误我大事!陶甘,你速去将梁贻德叫来,晚衙之前,我需问他几句话。”
  陶甘去后,洪参军便问:“老爷适才说,‘江秀才误我大事’,不知何指。反坐治罪不过脊杖八十、一百,为何称之大事?再说走了今日,还有明日,若大一个刘府宅园,大庙未拆,还怕和尚不回来?”
  “洪亮,你有所未知。刘飞波这一出逃,恐生许多周折。日后便知。”
  洪参军见狄公眼色铁青,余愠未消,不敢再问。

      内衙点灯时,陶甘将梁贻德带进书斋。
      狄公见了,劈头便问:“梁贻德,今天唤你来,只问你两件事。一,你究竟如何弄虚作假,利用梁老宗伯年老昏聩,从中便利,弄手段私吞金银。二,你与杨柳坞舞姬杏花究竟是何关系。你写了这许多情书与她,末了又拟抛闪她,迷恋上韩咏南的女儿垂柳。”

  梁贻德大叫:“狄老爷怎可平白冤枉小生!上面已回过话了,小生自惟操守清白,行止端正,从未有过弄手段,私吞家伯钱财之事。更不认识什么舞姬杏花,哪里又有什么情书?”
  狄公不听他的辩白,又续道:“杏花南门湖被杀那夜,你固不在船艇上,不属凶手之疑。但你两个私会密约已不少数次;只要你供出杏花的详细行迹,本县今日也无意指责,更不加罪。”

  梁贻德眼直目咭,一连叩头乃道:“狄老爷明鉴,小生已申辩侃侃,并不认识那个杏花。更未偷过家伯一文铜钱,账目笔笔可稽。老爷不分青红皂白,乱行栽罪于小生,小生岂可虚认?”
  狄公“嗯”了一长声:“本县说的难道都属子虚乌有?”
  “只一件事,老爷倒说着了。小生心中正是爱慕垂柳小姐,也是一厢情愿而已。仅仅在县学书馆中见过她几回面,从未搭言通语。——老爷既已看破小生心事,想必也知道小生为人品格,心性脾气,前两件事,正是子虚乌有,还望狄老爷兼听详审。”

  狄公捻须沉吟半晌,去抽屉拿出一封书信,递与梁贻德。
  “这封书信可是你的手迹?”
  梁贻德接过那信反复看了,正是赠于杏花小姐的。
  “启禀老爷,这封书信的字迹果然十分象小生的,还故意仿摹小生的款行格式。但绝非小生手迹,当是有人刻意自铸,栽陷小生。伏望狄老爷明察。”

  狄公厉声道:“你此刻下去稍息。万一帆已被衙门拘捕少间便要开审。你须在堂下观听,随时取证,不得有误。”
      梁贻德悻悻退出书斋,转二衙自去前厅廊庑外人群中站立。
      ——晚衙正要开锣,好事的百姓已聚了不少,正等着听审,证实棺材里调换尸首的传闻。

  晚衙升堂,前厅灯火通明。狄公见韩咏南和梁贻德果然都恭立在前排听审,苏义成正站在他两个身后。
狄公发下朱签,须臾万一帆被带上公堂。报了姓名、年甲、贯址,万一帆若无其事地跪在堂下,左右观看。  

  “万一帆,知罪么?”狄公一拍惊堂木。
  “小民不知罪。”万一帆仰起头来看着狄公,面无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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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2 11:41:5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胆!你公堂上敢作假证,欺瞒官府,本县已查获证据你自己厚脸要将女儿嫁与江秀才,遭拒绝后竟反诬江文璋不识羞耻。——本县这判断可是实?”
       万一帆恭敬答曰:“若说是这一件事,小民倒也认罪了。当时只欲与刘先生动一臂力,赢这官司,故编了假证,诓骗老爷。实是鬼迷心窍,无视王法。小民甘受处罚。
      “倘是课罚银子取保,想来刘先生也会与小人方便的。他可不是那等小眼薄皮,过河拆桥的主儿。”

  狄公淡淡一笑:“还有,你仔细听了。本县还查获你使弄百般手段,哄骗梁老宗怕变卖田业家产,从中渔利肥私,吞纳许多金银款项。这可是实事?”
      万一帆抬头见狄公一脸严霜心知尴尬,并不惊慌,平静答道:“这事老爷恐是捕风捉影了。小民系为刘先生作中保,按刘先生意图备办一应契约账务。买卖双方自愿,我也只是依例扣折佣金之利,蝇头蜗角,微不足道,哪来吞纳金银奇谈。
       “依刘先生说,地价房价不久即见大降,梁老相公未雨绸缪,正是巨眼慧识,赢获大利哩。这事可传刘飞波先生到公堂对证。”

  狄公冷冷道:“本县不妨告诉你,刘飞波已侥幸潜逃。不仅金银现款,连要紧的账册文书都裹卷一空。哪里还能来为你对证。”
  万一帆听了这一句话,顿时瘫款下夹.脸色苍白。口中嘶叫道:“什么?刘先生自个逃了?逃到哪里去了?”
  狄公道:“本县也不知他此刻躲藏在何处。刘宅里没个晓得他的下落。故本县说,你的申辩没人质证,罪名恐也没法推卸。”
  万一帆如丧家之犬,垂下了头,低声道:“既是如此。小民以前一番话便不作数。求狄老爷让小民稍稍安宁片刻。再行提问。”
  狄公莞尔一笑,点头应允。一拍惊堂木,宣布退堂。

  回进内衙狄公如释重负,笑逐颜开。悠闲地沏了一盅铁观音茶,坐下品呷。陶甘、洪亮也各各沏了一盅,三人又议论了半日案情。
  洪亮道:“万一帆听说得刘飞波潜逃,便惊惶失措起来。头里还有恃无恐,语言傲慢。”

  狄公道:“万一帆必有一番要紧的话要对我吐出,公堂上他未便明言。正是他的狡狯处与细心处。少刻我要将他的传来这里详审。你两个听了,便知大局端倪。”
  三人又吃了一盅茶,正说得得意时,牢头气急败坏跑来内衙禀告:“老爷,不好了!万一帆自杀了。”

  狄公猛省,口中骂道:“你这笨伯,竟没搜过他的身子?”
  牢头嘟囔道:“卑职搜身时可没见有什么枣糕。”
  “枣糕?有人进牢内送枣糕与他吃了?”
  “卑职岂允外人送食品进牢里?不过,万一帆正是吃了那枣糕丧命的,七孔流血哩。——卑职一时也弄糊涂了,自知渎职误事,只求老爷处罚。”  

  狄公、洪亮、陶甘赶到衙后大牢,昏灯烛火下果见万一帆僵硬地躺在一扇门板上。脸唇青紫,七窍都有污血凝块儿。
  狱率将一块荷叶垫底的枣糕递上给狄公。狄公见枣糕只咬去一角,兀自滋软。形制与街市摊上卖的无异,只是枣糕上并没印有红字店号,而是印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
  狄公反复看了黑龙图形,还有何不明白的?顿时心火上升,愁云涌起,神色大异,转身自回内衙。

  洪参军、陶甘紧紧跟随。——回飙骤起,径路又断,适间的情绪一扫净尽。
  狄公明白,枣糕上的图形不是给万一帆看的,而是给他汉源县令看的。因为枣糕秘密送入牢房时,牢房早已暗黑。——这分明是黑龙会的明确警告。而且衙门里也有黑龙会的党羽。
      未知后事如何,且俟下章续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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