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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ry85

[入库] 徐梦还《灵翠峪》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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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3 19:15: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章 金链蟹爪
  她还没有想出对策,彩华星华两小姐弟已经踏前一步,“哼”了一声彩华首先说道:“我姑姑想收你们做徒弟,还是你们天大的福份呢,有很多人想做徒弟,还做不到呢……”
  星华也接口说道:“别不知好歹了,你以为我姑姑是轻易收徒弟的吗?”
  光明公主司徒兰只在一旁袖手微笑,并不答言。
  这样一来,两小姐弟的胆子可就大了起来,尤其是星华,无风尚要起三尺浪的,这下子可有了动手的借口,故意装出掳袖攘臂的神态,好像只等对方一开口,就立刻要出手似的。
  另一方面,却偷偷地打量姑姑的神色,却发现并没有禁止之意。
  这样一来,他的胆子就更大了。
  对方那五人之中,年龄最长的一个男童,大约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仿佛是群童中的首领,闻言冷笑一声道:“咱们大离岛有一个规定,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三弟,去给他一点厉害……”
  在他左边的一个男童,“哦”地应了一声,飞跃而出。
  众人睁目视之,只见那“三弟”长得好一表人才,脸如荷花,唇如涂丹,鼻直口方,握着一双小拳头,直迎了上来。
  要知道这男女五童,刚到中土不久,又是昨天才到达灵翠峪的,因此并不认识石思凤及司徒兰等人,否则也许还不敢这等放肆和大胆呢!
  司徒星华跃跃欲试,却拿眼看着司徒兰,见她略略一点头,不由大喜,口里也叫着说道:“咱们不夜城也有一个规定,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不犯我,只要我看不顺眼,我亦犯人。”
  那三弟大怒,“飕”的一声,亮出一宗奇奇怪怪的兵刃来。
  只见那兵刃似刀非刀,似剑非剑,二面开刃,三棱出尖,脊厚刃厚,头粗身细,亮晃晃沉甸甸的,竟不属于十八般兵器中的任何一宗。
  在旁观战的司徒兰心头一动,回眸向石思凤看去,只见她秀眉紧皱,若有所思。
  半晌才开口道:“奇哉,怪哉,这种‘六戥刀’的兵器,几乎已失传江湖六十多年之久了……”
  司徒兰一怔,暗忖:“什么是六戥刀?”
  以她的见识学识,尚且不识“六戥刀”为何物,其他江湖中人,更无论矣!
  石思凤看了她一眼,暗用传声说道:“……叫星华小心一点,尤其注意对方故意开放门户,露出破绽的时候,不要躁切求胜,以致中了奸计!”
  司徒兰自从受了石思凤解围之后,对她不但感激而且佩服,言听计从,闻言立刻传声星华小心。
  这时,司徒星华轻轻一按腰际,鸣玉之声起处,抽出一柄碧阴阴的玉刀来,屈指一扣,声骨清脆。
  对方也不识得他这柄刀的来历,脸上露诧惑之容,那站在后面押阵的四人,就不免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议起来。
  他们的话声虽小,但当石思凤一旦运起视听神功的时候,十丈之内,可辨落叶,甚至连蚂蚁爬动的声音,也逃不过她的听觉。
  只听得年龄最长的男孩道:“对头这柄刀有一点怪!”
  站在他身边的女孩,一个穿青,一个穿紫,穿青的道:“大哥之言不错,要叫羽青弟弟小心一点……”
  话声至此,语声停了一停,重又说道:“我只觉得对方这柄刀虽是用玉制成的,但似乎煞气特重,一定另有其他的妙用……”
  说到这里,穿紫的女孩也插口道:“羽青弟打斗经验不够,大哥不该令他去出阵,倘若万一受挫,岂不折了咱们大离岛的威风……”
  青衣女孩随声附和,那年龄最大的男孩,沉吟了片刻道:“玉瑛和寒瑛二妹既然如此说法,愚兄一定留神掠阵便了,至于说羽青弟经验不够,我想对方未必能胜过他呀……”
  说到这里,场中已经有了动静,只见星华和羽青双刀相交,发出“呛”地一声,各各分开。
  二人都低头抚视兵刃,均是锋芒依旧,毫未受损。司徒星华还不怎样,但羽青却大吃一惊,敢情他这柄刀,乃是以上好缅钢,融冶了海心寒铁,千锤百炼而成,虽不能说削铁如泥,但普通的金铁之类的兵器,挨着就是一个大缺口,但竟削不动对方一柄玉制小刀。
  另有一点使他惊异的,对头的兵刃分量很轻,但居然敢和自己沉重的六戥刀硬磕硬碰,丝毫不肯退让,而且举轻若重,来势万分难当。
  瞬眼之间,二人交手了十多招,星华长啸一声,人如游龙,刀如飞虎,进如雷霆,守如山岳,顿时使出了全身功夫。
  要知道司徒星华年轻气盛,性情好动,又当着姑姑姐姐和石思凤的面前,恨不得立刻挫败了敌人,因此连吃乳的气力,也使了出来。
  他的功力本就不弱,只是因为打斗经验不够,所以在开始的时候,还不能发挥不夜城武功的长处。此刻,已经十多合下来,手法身法业已渐渐熟练,顿时威力大增,锋芒渐露,着着进迫不已。
  石思凤看到这里,也不禁暗自赞赏,忖道:“盛名之下,果无虚士,不夜城能够在武林中独树一帜,当真有出尘绝俗的能耐。”
  想到这里,看了司徒兰一眼,又忖道:“此女貌美如花,冷艳如冰,武功又高,不输于冰魂公主,心思之灵巧,匹敌于天鹅公主,何况她对海弟弟深有好感,倘能如此如此,岂不是咱们南天派的一大臂助……”
  “……老实说,南天派开创伊始,海弟弟虽然武功高强,智计绝伦,但群敌环伺,前途的困难重重,年来虽然广结奥援,大开山门,但实力毕竟薄弱,自己为此煞费苦心,前后和冰魂、天鹅等化敌为友,都是为了海弟弟和南天派的未来着想……”
  思想至此,低低地叹了口气,继续忖道:“……武林四公主倘能都归于南天派的门下,不但能增南天派的实力,也将替武林史上写下一段佳话。”
  这时候的司徒星华,已经渐渐发挥了本门武功的长处,而且,他手中的碧煞刀,更逐渐发挥了威力。
  要知道这柄碧煞刀,含有寒魄之精,在初动手的时候,对方感不到一丝一毫的异状,但在数十合之后,刀上的寒魄之气,慢慢地弥漫场中,侵肤沦骨,深入腠理,在不知不觉之中,把对方的真气削弱了。
  星华还是初次仗此刀与人剧斗,这时眼见对方脸色渐变,手脚也慢了起来,心中不由大喜。
  说时迟,那时快,星华突然大喝一声,奋刀上撩,鸣玉声中,双刀交击,只见火星直溅……
  星华的身形纹风不动,但对头的六戥刀,却被震得悠悠荡开。
  旁观众人,心情各不相同,光明公主司徒兰当然是高兴非凡,司徒彩华也是面有得色,但对方四人,却都是脸色大变。
  要知道大离岛的武功,溪径另辟,确有不少恶毒厉害的手法,但打到现在,羽青竟没有能发挥大离岛武功的异处,却在不知不觉中落了下风。
  他们为首的男童,姓陆名剑青,乃是大离岛主的独生爱孙,武功得有真传,眼力颇高,此时已经看出,羽青所以落败,并非功力不敌,而是中了对方的算计。
  但他却又看不出是在什么地方中了暗算。
  他同来的二男二女四个幼童,除了在动手中的陈羽青之外,一名方世清,那二个女孩,却是同胞姐妹,姓君,一名玉瑛,一名寒瑛。
  这时,陆剑清忧虑地向斗场看了一眼,目光向寒瑛玉瑛及方世清扫去,只见他们都露出愁急紧张之容。
  君寒瑛首先道:“剑青大哥,羽弟弟已经招架不住了呢……”
  君玉瑛也急得一跺脚道:“按说,从对方的功力看来,羽弟弟是绝不会落败的,但目前的情形变成如此,大哥倘若不再设法的话,只怕大势不妙……”
  陆剑青给他们说得心儿乱跳,渐渐沉不住气了,回头一看羽青,只见他更不行了,气喘汗流,脸色青白,出招之际,只有勉强招架之功……
  他暗叫一声“不好……”,却听得他同来的方世青大吼一声,倏然疾跃出来,身形尚在半空,伸手在腰间一按一拉,只见一道金光,应手而起,盘头飞舞,纵横吞吐,直向场中落去。
  他的身形将落未落,又听得一声娇叱,在对方的阵营中,飞也似的纵起一个美貌女孩,一出手就撒出一片潮水似的银浪……
  “撒——”
  “当……”
  “雪雪雪……”
  金银光华倏然绞在一起。
  二个人的身形却从半空中落下地来。
  陆剑青这才发觉,对方手中的兵器,竟是一张银光闪闪的鱼网,在网边上,有无数寒光闪闪锋利异常的利钩。
  那网不知是什么质料制成的,坚韧异常,而且与方世青的兵刃接触时,发出类似金铁交鸣的响声。
  陆剑青又吃一惊,暗忖:“又是一宗奇门兵刃……”
  其实在司徒兰和石思凤的心中,也是万分的惊异,只因他们发现方世青手中的兵器,怪异诡奇万分。
  乃是一条形如无数螃蟹连辍在一起的软鞭,计有一十三节之多,除了把手之外,通体长达七尺有奇。
  更奇怪的是,那东西浑身都发出黄金色的光辉,在日光之下,闪耀夺目。
  石思凤忽然想起一宗往事,不由低声向司徒兰道:“兰姐姐,你知道这支金色软鞭的来历吗?”
  司徒兰摇摇头。
  石思凤道:“昔年有一位姓方的异人,最擅于打造各种奇门兵器,由于他鼓炼之技奇精,所以即使是以普通钢铁打造的兵器,也比旁人所鼓铸的,要强上多倍……”
  “……因此,武林中人,都喜欢请他打造兵器……”
  话声至此,司徒兰忽然插口道:“喔!我知道那位异人是谁了,他就是当年方家兵器铺的主人,方石磐。”
  石思凤点头称是,便又接下去道:“后来,他因偶然的机缘,得到了一两多金精钢母,就决定要铸一件异常出色的兵器,就自行独出心裁,设计了一个图样,乃是一柄软鞭。”
  “……他采用了八九千两黄金,与那金精钢母熔化在一起,前后花了三年多的时间,又一共改了三次图样,方把软鞭打成,据说这根软鞭有三项奇处,第一,每一节鞭身,形如一只长型的螃蟹,鞭身上带了八只形如蟹爪的利钩,专一锁拿兵器……”
  “……第二,此鞭因含有金精钢母,所以质量奇重,而不畏宝刀宝剑的砍削……”
  “第三,软鞭的尖端之上,有着一个枣核状的圆球,锋锐无比,专破内家气功和一切横练功夫,甚至在贯足真力之后,能够洞金穿铁,威力无穷……”
  话声至此,口气微微一停,却又说下去道:“但是……最厉害的,却是每一节鞭身之中,藏有细如牛毛的钢针三枚,十三节鞭身之中,共藏有三十九枚之多,在打斗激烈之中,猝然发出,就是武功已臻一流的高手,在骤出不意之中,也是难逃暗算的……”
  说到这里,司徒兰脸色倏变,身形动处就要扑出,却给石思凤一把拉住。
  司徒兰急道:“姐姐放手,彩华打斗经验不够,挡不住这类诡奇暗器……”
  石思凤笑道:“小妹早就有了计较,决不令彩华吃亏便了……”
  言罢,立刻使用传声之法,向司徒彩华连续说了二句……
  司徒兰不知道石思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深知石思凤功力卓绝,因此也就放了心,却见彩华听见了石思凤的话声之后,突然紧护两招,迫得方世青连退二步,便自跃出斗圈,笑吟吟地站定,喝道:“且慢,大家住手……”
  方世青闻言,即就是正在动手中的司徒星华和陈羽青二人,也各各跃出圈子,暂时罢手。
  司徒星华是气定神闲,神色如常,但陈羽青却是踉跄后退,站立也有些不稳了,玉瑛寒瑛姐妹双双抢出,把他扶了回去,这才发觉他双手冰冷,浑身还在微微颤抖,不觉大吃一惊。
  要知道碧煞刀含有寒魄之精,每在无形无声之中,耗敌元气,复加在打斗激烈之际,更是不易防止,陈羽青因此吃了大亏。
  闲话少说,且说彩华跃出斗圈之后,方世青冷笑一声道:“有话快说,少爷不耐等候。”
  司徒彩华微微一笑道:“我们这样打斗,有什么意思呢,应该博点采头,才是正经……”
  说到这里,又向对方看了一眼,目光徐徐扫向陆剑青陈羽青及玉瑛寒瑛等人身上,带笑道:“在下姐弟家传的独门武功,你们已经见识过了,现在我准备在五招之内,破去你们这一位手中的‘金链蟹爪鞭’,注意只需五个回合……”
  话声至此,特别地向方世青点了点头。
  方世青勃然大怒,恨声道:“贱婢不知死期将至,我这根神鞭,另有妙用,岂是你这类黄毛丫头所能测度……”
  说到这里,蓦地一抖金鞭,顿时响起一串“铮铮”之声,鞭身挺得笔也似直。
  这一手,显出他功力造诣不凡,已能气达末梢,若非他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人们就会认为他已具有十多年的内功修为。
  司徒彩华暗中一皱秀眉,感觉到对头功力,实在不在自己之下,若非石思凤传声指点,就是在五百招之内,也不易言胜,更别说是五招了。
  但她在表面之上,却装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微笑地看了他一眼,故意道:“内功还有点基础,可惜驳而不纯,用错了功夫……”
  方世青怒火更炽,双睛圆睁,几乎要喷出火来。
  就是后立观战的陆剑青等四人,也气得怒火上冒,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恨恨之状……
  却给司徒彩华看到了,微笑地招招手道:“你们休要不服气,我在五招之内,击败你们的同伴,敢不敢打赌……”
  此言一出,对方四人顿时面面相觑起来,虽觉得难以相信,却也不敢贸然接口。
  司徒彩华故意笑道:“总算你们知机,不敢打赌,既然这样,我就放过你们。”
  她的脸上,充满了鄙夷不屑之容,看得对方五人,连心火都冒起来了,君寒瑛首先忍耐不住,尖声叫道:“大哥,你再不理会此事,要气死小妹了……”
  君玉瑛也叫道:“本派武功,称雄辽海,多年以来,威名远布,几曾受过这等侮辱,大哥再不发令,妹子就要……”
  她的话还未说完,只见陆剑青双眉齐挑,虎目放光,威风凛凛地向前走了二步,朗声喝道:“赌个怎么打法?”
  他的气势威猛异常,别说司徒彩华暗感心折,就是石思凤和司徒兰二人,也感到此子龙行虎步,异日当是领袖一方的武林霸主。
  彩华道:“倘若我在五招之内不能取胜,或死或活,就任凭你等处置。”
  剑青道:“好,一言为定,你倘若能在五招之内挫败我世清弟手中的金鞭,我们五人就任凭你处置。”
  说完之后,便向方世青喝道:“我们五人的命运,已经完全操在你的手里,但大丈夫生有处,死有所,我希望你勉力而为,却不必为了求胜,不择手段……”
  这一席话,说得大义凛然,司徒彩华更感到心折,微笑地道:“你这个人,心地倒很是光明,居然点醒你二弟,不要使用暗算的手段,其实‘金链蟹爪鞭’中,所藏的三十九枚钢针,虽然厉害,我早就有了预防之方,但你的心情,仍是可感可佩……”
  说到这里,故意沉吟了一下道:“回头我获胜之后,处置你们兄弟姐妹五人的时候,总是特别客气便了……”
  说到这里,又向陆剑青盈盈一笑,这才回头向方世青点点头道:“你上吧!”
  这一席话,使得对方五人又吃一惊,这才感到对方竟然深悉“金链蟹爪鞭”的微妙,胸有成竹,来者不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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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9-23 19: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一章 大离五童
  但是,即是深悉微妙,又有何惧呢?
  老实说,以方世青的一身武功,对付一个丫头坯子,连五招都搪不过吗?
  倘若真的连五招都搪不过,那么,自己大离岛的武功,还有什么面目,在中土立足称雄呢?
  陆剑青是这样想法,玉瑛寒瑛姐妹也是这样想法,至于方世青呢,更是抱着这种想法了。
  只见他长笑一声,抖一抖手中的金链蟹爪鞭,朗声道:“金链蟹爪鞭曾经威震江湖,你纵然识得其中妙用,亦是不足为奇,小心了,看鞭……”
  说到这里,长鞭一起,化为一道金光,分心直戳,鞭头绞起一个碗大的鞭花,使的竟是花枪的招式。
  这一招,来势奇险奇急,脱出常规。但是,进而能攻,退而能守,鞭头微颤中,竟自含有无数出奇的变化。
  陆剑青等四人,忍不住大声叫起好来……
  彩华的弟弟司徒星华,大吃一惊,眼睛瞪得老大,张口结舌,暗中替他姐姐捏着一把汗。
  就是光明公主司徒兰,也感到忧心不已,她从对方起手的一鞭上,发现奥妙无穷,而且又看出方世青的内功造诣,也不在彩华之下,銮战的结果,虽然不致于落败,但想在五招之内取胜,几乎是万无可能的事。
  只希望彩凤令主石思凤曾经指点她绝妙的破敌解数,否则只要五招不胜,彩华就得任人处置,极北不夜城的威名,也就扫地以尽了。
  她忧虑地向石思凤望了一眼,却发现她竟然脸露喜色,仿佛胜算已经在握了。
  这样一来,司徒兰感到内心一宽,竟放下了不少心事。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彩华横网当胸,身形如岳峙渊停,纹风不动,只有那一对澄澈如秋水的双眸,炯炯地凝视着对方。
  尽管方世青的长鞭,像怪蛇出洞般直戳过来,她竟然毫不在意。
  这一下,可把在场的众人都骇住了,连声息都屏住了。
  方世青微微一皱眉头,招式不敢用老,健腕抖处,长鞭微微后撤三寸,就在这时,司徒彩华娇叱一声,银网紧束如棍,轻巧地向外一撇,紧跟着身如疾风,步如行云,直抢而入。
  方世青只感到手中的长鞭,被股大力一撞,悠悠荡开,急忙借着势子,急旋开去,乘机一丢长鞭,斜撩而上。
  “第二招了——”
  司徒彩华娇声一喝。
  手中银网又是轻轻的一摆动,化为一招极为普通平常的“帘卷西风”的家数,略封身前。
  果然发觉一缕劲风,劲射身前,被银网一挡,顿时消失无踪。
  紧跟着她双足轻轻一点地面,跃起三尺三寸有奇。
  “呼——”
  金链蟹爪鞭迅快地在脚下掠过。
  方世青做梦也料不到对方会如此躲过他的长鞭,此时连忙叫劲收住长鞭,身形已被微微带动了。
  彩华娇笑一声,见机疾进,手中的银网展开,银光霍霍,利钩森森,有的时候直立如棍,有的时候疾撤出去,罩笼的面积既广且大,只见她一面动手,一面还娇声叫道:“第三招了——”
  “第四招了——”
  “第五招了——”
  “撒手——”
  喝到撒手二个字时,顿时见到一道金光,冲天而起,足足上冲有三四丈之遥,然后,“啪哒”一声,摔落尘埃。
  方世青踉跄而退,左手扶着右手,脸如土色,嘴唇都变成了死白色。
  至于陆剑青等其他四人呢,也被这猝然的变故,吓得傻了眼,变成了一个泥塑木雕的菩萨。
  只有司徒彩华最高兴了,娇红满脸,笑声不绝,而她的弟弟星华,也是兴高采烈地欢呼不已。
  司徒兰看了石思凤一眼,赞扬地道:“凤姐姐,您实在太了不起了,只凭三言两语,就能指点彩华,挫败强敌,实令愚妹佩服极了……”
  说到这里,又笑着说道:“凤姐武功,胜过小妹十倍,以后还要不吝指教才好!”
  石思凤微笑道:“兰姐太谦虚了,彩华倘若不是基础打得稳固,也不可能凭着我的三言两语,挫败大敌啊!”
  司徒兰笑道:“我不管,我只要你指点我的武功,不教可不行的。”
  石思凤十分喜爱司徒兰,微笑道:“我的武功算得了什么,只是敝派曾经得了白阳真人的九麟玉佩中的一百零八种武功,也都已经取了出来,其中有好几种特殊的功力,倒颇适合兰姐修练的呢!”
  司徒兰大喜道:“是些什么武功?”
  石思凤道:“第一种,名寒魄五阴雷火心法……”
  司徒兰一怔,她竟是从未听过这一种武功的名称。
  不由问道:“寒魄五阴雷火心法?”
  石思凤点点头,道:“练这种功力的人,一定要纯阴体质,长年居住北极的冰天雪地之中,像兰姐你曾服过太阴墨参,体内寒气特盛,练习这种武功,更是事半功倍,不需很久,就立刻可以练成了……”
  话声至此微顿,又道:“这种功力,颇似道家的‘五雷天心正法’,只是一属纯阳,一属纯阴,路子不同,但威力却是一般的……”
  司徒兰听到这里,仿佛略有所解,却听得石思凤继续说道:“这种功力发出的时候,一定要凝集体内的纯阴真火,功力火候愈深,威力也就更是厉害,一到弹指发出的时候,指尖上仿佛飞起一点豆大的银白色精光,击中敌人身上的时候,突然爆散,具有无坚不摧的威力,因此被称为‘五阴雷火心法’……”
  说到这里,却见司徒兰听得痴了,怔了半晌,忽然双膝一屈,就要跪下,幸而石思凤手脚很快,一把拖住,才没有跪得下去。
  但她兀自挣扎地说道:“凤姐姐,请您收妹子为徒,妹子情愿终身服侍您……”
  听得石思凤娇声笑道:“傻姐姐,我哪有这样大的本领,可以收你为徒呢,但你倘若要学这门心法,倒是很简单的……”
  说到这里,微笑地道:“南天派不过几天就要开府了,正需要像姐姐这样的人才,倘蒙不弃,敢屈姐姐任护法之责,共同辅助海弟弟,完成武林的霸业,不知意下如何?”
  司徒兰想了一想,慨然说道:“蒙凤姐姐如此抬举,令小妹既感且愧,敢不竭尽驽钝,鞠躬尽瘁,报效知己,只是护法一职,位高权重,小妹年幼识浅,是万万不敢当此大任的,还是请姐姐另选高明为是……”
  石思凤笑道:“兰姐请勿太谦,南天派一共有四位护法,除了姐姐之外,另外三人,也都是武林知名之士,与姐姐也是旧识,她们就是冰魂公主、花蕊公主和天鹅公主洪青青,目前姐姐又允加盟,真正是我南天派万千之幸,万千之喜……”
  司徒兰大吃一惊,暗忖:“好厉害,咱们武林四公主,竟然都变成了南天派的四大护法了……”
  想到这里,也就点头同意了。
  石思凤大喜道:“多谢姐姐,将来南天派侥幸能在武林中有所成就,姐姐也就是之勋功臣了……”
  说到这里,口风一转道:“这次冰魂天鹅及花蕊加盟本派的时候,连她们原来收的徒弟和部众也一齐过来了,其中的花蕊公主的徒弟最多,计有十多个之多,都是天璇岛的旧人,其次就是天鹅公主,计有四人之众,冰魂公主最少,但也有二个,将来她们各主一坛,人力还不够使用……”
  说到这里,便又笑道:“独有姐姐,虽有一身超尘绝俗的武艺,却连一个徒弟也没有……”
  话声至此,伸出纤纤玉指,指一指陆剑青等五人道:“这五个人的根骨资禀,均是上上之选,内家功力也颇有基础,姐姐何不就收他们为徒呢?”
  司徒兰早有此意,闻言大喜道:“敢不遵命……”
  这时,陆剑青等五人,正因方世青战败之敌,在那里垂头丧气地听候发落,却见石思凤和司徒兰都走了过去,其中一个身穿蓝衣的美丽少女说道:“我是彩凤令主石思凤……”
  此言一出,五人矍然而视,方知这一位美若天人,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孩,竟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江南绿林道的盟主彩凤令主呢!
  陆剑青等接连打量了几眼,只见她灵秀天成,威仪外露,一双眸子黑白分明,除了特别清澈明亮之外,倒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出奇之处。
  却听她继续说道:“这一位是武林四公主中的光明公主司徒兰……”
  五童又吃一惊,光明公主司徒兰的威名,近月以内,正像一阵旋风似的卷过北方,不知道有多少成名人物,在她的手下,遭到了挫折。
  五童举目视之,只见司徒兰长得身材苗条,体态轻盈,脸色白如玉雪,不带一丝半毫血色。
  他们只多看了几眼,就感到有一股寒森森的冷气,扑上身来,顿时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冷战。
  这一来,五童都大惊失色了。
  石思凤又指指彩华星华两姐弟道:“他们乃是姐弟二人,一名司徒彩华,一名司徒星华,乃是司徒公主的侄儿。”
  五童又吃了一惊,这才知道彩华姐弟竟然是司徒兰的晚辈,但已经是如此厉害了,由此可知,光明公主的武功,有多高明了……
  石思凤从他们吃惊的神容中,可以看出他们对司徒公主的佩服了,便又微笑地接下去道:“也是你们的福缘深厚,合该有此遇合,司徒公主竟是十分喜欢你们,愿意传授你们几手武功……”
  话声至此,五童大喜,互相看了几眼,陆剑青问道:“真的么?”
  石思凤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只不知道你们大离岛的规矩,准不准另向外人学艺呢?”
  陆剑青道:“我祖父不反对我们另行拜师了,他曾经说过,大离岛的武功,虽然诡奇玄奥,但不是内家正宗,又吩咐在下等五人,只要遇到机会,不妨可以投奔明师,学习武功……”
  说到这里,突然走前几步,跪在司徒兰的面前道:“请师父收录弟子——”
  其他方世青陈羽青等四人,一见领头的人业已跪下,也就纷纷跪下,一面叩头,一面求告道:“请师父开恩收录……”
  直把光明公主司徒兰高兴得心花怒放,伸手扶起道:“贤徒等免礼请起,今日事忙,改日再行传授本门心法便了……”
  剑青等五童又连叩了三个头,这才起身,重又谢了石思凤接引之德,又与彩华星华等分别见礼。
  彩华笑对方世青道:“方师弟休要怪罪,愚姐刚才奉令出战,以致多有得罪,还请原宥。”
  方世青红着脸道:“师姐武功高强,小弟太不自量力了……”
  另方面,星华也向陈羽青陪礼,顿时双方就十分地和好了。
  这七个小娃娃,年龄相仿佛,脾气也相投,这下子有了同伴,可就热闹极了。
  彩华姐弟二人,一面又把石思凤赠送给他们的雪雕,从空中招了下来,向五童介绍道:“这是朱儿,这是玄儿,这是它们的儿女小灵和小慧。”
  一面又把它们的英勇救主的事迹,娓娓道来,直把这五个幼童,听得如醉如痴,高兴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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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8 13:45: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二章 百禽使者
  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了好朋友,谈谈说说,好不开心,早先的不愉快,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小孩子就是这样的,事过境迁,痛定忘痛,直把石思凤司徒兰二人看得暗笑不已。
  朱儿玄儿也很会凑趣,不时引颈长鸣二声,或在天空盘飞数匝,依旧飞下来,停在孩子们的臂上或肩上。
  而且,它们也似乎知道陆剑青等五人,已经是光明公主的徒弟,此后成了一家人,所以,也表现得十分熟络,不时用身体和翅膀,在他们的身上挨挨擦擦,表示亲热……
  君玉瑛君寒瑛二个,高兴得连嘴也合不起来,一面争着伸出纤手,抚摸着雪雕的羽毛,玉瑛说道:“我们大离岛的海面上,也出产一种凶猛的海鸟,通体长满了朱红色的羽毛,大的羽翼伸展开来,足足有三尺多长,远远望去,就好像一朵火云在天际浮起,我们都管它叫‘火鹰’……”
  话声至此,彩华姐弟就大感兴趣了,星华首先问道:“火鹰有没有雪雕好玩?”
  彩华白了乃弟一眼,斥道:“星弟,你成天光知道玩玩,没有出息……”
  星华气得直跳起来,怪叫道:“你还不是差不多,比我强不了多少……”
  彩华也生气了,接口说道:“弟弟,我说的是正经话,我们不夜城自受长臂神魔邬凯和虎鸱的威胁以来,爷爷奶奶爹娘和姑姑们,哪一天不在担心,到处找寻可以抵御虎鸱的异鸟奇禽,但你却只关心好玩不好玩……”
  话声至此,停了一停,继续说道:“言为心声,可见你平时根本没有关心虎鸱和敌人的事情,还敢讲我……”
  星华气得极口否认道:“谁说我不关心了,在以前你们根本没把虎鸱的事情告诉我……”
  陆剑青等五人,被彩华姐弟一闹,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但彩华已先开了口道:“火鹰是怎么样的鸟儿?”
  玉瑛道:“这种猛禽,翼强善飞,爪喙极利,平时栖息海边,捕鱼虾为食,往往在一日之内,飞行可以往返二百多里……”
  说到这里,她的姐姐寒瑛接着说道:“……有一次,大离岛附近的气候很不好,海中突然出现了二条很大的虎鲨,这类虎鲨,性最凶残,不知怎的,惹恼了火鹰群,顿时起了激战,先是一只二只的火鹰俯冲下击,抓得虎鲨遍体鳞伤,愈到后来,参加攻击的火鹰愈多,只见此起彼落,连绵不断,而那鲨鱼也是奇怪,竟自死也不肯潜入水底,兀自在水面上不住腾淖猛扑,直杀得天地无光,血雨横飞……”
  话声至此,她缓了一口气,又见彩华姐弟听得很出神,便又说下去道:“……这一战,真是令人开了眼界,从辰至午,战斗维持了三个多时辰,火鹰死伤了十多只,但这二条鲨鱼负伤更重,二对凶睛全被抓瞎,混身上下,体无完肤,血迹斑斑,最后,他们终于挡不住火鹰的攻击,回身逃走,火鹰一直穷追不舍,次日一早,在离岛数十里的海面上,那二条鲨鱼的尸体浮了起来,原来是负伤过重,终于死去了……于是火鹰得到了最后的胜利……”
  彩华星华听得好生高兴,雀跃不已,高兴地问道:“火鹰真的有这样厉害吗?倘若它对人攻击的时候,那又怎么办呢?”
  玉瑛答道:“它怎么会对人攻击呢,岛上的人,待它们很好的,经常施舍肉食给它们吃,所以它们对人从来不存敌意,有的时候,还在水中抓了鱼虾之类的东西,送来给人食用呢……”
  彩华星华喜得眼睛直眨,齐声道:“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
  “那么,人们得了它的好处,也该有些表示才对。”
  寒瑛笑着答道:“是啊,火鹰最喜欢吃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也就是我们岛上最多的……”
  星华喜问道:“是什么?”
  寒瑛道:“是盐!”
  “盐?”星华不由很是惊讶。
  寒瑛含笑看了他一眼道:“每次火鹰衔了鱼虾来后,就在人们的屋子外面,引颈长鸣,等到人闻声出来之后,它就把鱼虾放在你的面前,然后一递一声地叫着,这就表示说,它想吃盐了,于是屋主人只要给它一把盐,它就十分满意地慢慢啄食,然后就飞走了,好在岛上产盐很多,居民又很喜欢火鹰,因此每次都能很满意的交易而退。”
  这一席话,听得彩华姐弟好感兴趣,寒瑛见他们喜欢听,便又说下去道:“火鹰衔来的鱼虾都是很大的,每个最少也有半斤来重,鲜龙活跳的,因此,就有人专门备了盐,向火鹰交换鱼虾,均能各得其所,满意而退……”
  说到这里,陆剑青第一次插口道:“这火鹰是最合群的了,家祖父曾想设法将之收服,成为保卫大离岛的一种力量,但辛苦了十多年,迄未成功……”
  “……直到最近,他才找到了几对嗷嗷待哺的雏鸟,因为母鸟已死,所以才得顺利收养,目前都已经长大了,经过了训练之后,就更灵巧威猛了……”
  说到这里,看了停在星华肩头的雪雕一眼道:“据我看来,火鹰的厉害,似乎不在雪雕之下呢,可惜这一次我来得匆促,没有想起应带一对出来,否则现在就可以比较一下了……”
  话声至此,猛听得雪雕连声急鸣,仿佛很不服气他所说的话似的。
  陆剑青大笑道:“你不用不服气啊,大地间所生的灵物很多,这火鹰禀性威猛,力强善飞,厉害之处,决不会弱过你的。”
  谁知道雪雕还是很不服气,连连摇头表示不信。
  直逗得这一群儿童,都高兴得笑了起来。
  这时,他们一面谈笑,一面向太元洞府行去,在快要到达太元洞府的时候,只听见空中雕鸣之声多了起来,众人抬头一看,只见空中的雪雕,已增至数十只之多,盘旋翱翔,连声鸣叫。
  这几个小娃娃顿时又高兴起来,君玉瑛首先叫道:“啊,真好玩,这里也有这样多的雪雕咯,可惜比起咱们岛上的火鹰,还少了很多呢。”
  星华“咦”了一声道:“你们岛上有多少火鹰哪?”
  玉瑛道:“虽然没有详细地统计过,但那些火鹰,平时都停在海滩旁的杂树上,遍野都是,一但飞起来的时候,连天也给遮黑了半片,可见数量之多了……”
  星华伸了伸舌,露出羡慕的神色,道:“倘若那些火鹰,生在不夜城的附近,那该有多好呢!”
  说到这里,略停了停,又喃喃地自言自语地道:“……也许,我可以想出一个方法,把它们全部收服,听从我的指挥,只要我一旦外出,立刻就有成千成万的火鹰跟在身后,我就要训练她们,从个体的战斗动作开始,一直到组阵联斗,那时候不要说狮虎犀象不足畏也,就是最皮粗肉厚而力气又大的北极熊,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呢……”
  自言自语到这里,他仿佛真的已经收服了大批的火鹰似的,把胸膛一挺,声音也提高了,说道:“凡是兵法中所有的阵法,我都要教会它们,而且还要训练的纯熟无比,什么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象微尘阵……等等,就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只要一旦它们拼上了,就休想全身而退……”
  彩华等几个小娃娃,开始的时候,还感到好笑有趣,彼此正在挤着眼睛取笑他呢。后来见他愈说愈认真,声音也愈来愈高冗,这才发觉他所说的话中,居然颇有道理,甚至连石思凤和司徒兰也听到他的话声了,转过头来惊奇地望着他。
  他并没有发现大家都在注视他,目光空茫茫地看向天边,继续说道:“合群的力量最是可畏,更别说火鹰禀赋灵异,性猛力大,倘若训练武功,足可纵横宇内,称雄当世了。”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忽然变得十分怠丧,道:“唉!我真是痴人说梦,这里哪来这么多的火鹰呢!”
  话声未毕,却听得一个女子接口道:“这又何难,我这雪雕,数量虽没有大离岛火鹰之多,但也不少,我就交给你代我训练如何?可有这份胆力?”
  星华吃了一惊,抬目视之,发现发言的人,正是彩凤令主石思凤,连忙拜伏在地道:“侄儿一时失态,肆言乱吠,有辱清听,石姑姑请勿怪罪……”
  石思凤道:“你有这种想法,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岂会怪罪,我早就有心,想把雪雕好好训练一下,因为事忙无法分身,所以还没有进行,你既有此雄心,正好代我完成这个心愿。”
  话声至此,又看了星华一眼道:“本派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府,但各项职务均以分派妥当,正副掌门主教之下,分为‘度支’‘刑名’‘龙’‘虎’四坛,另有东南西北四大护法,与四坛坛主平行,每一护法之下,分隶四大使者,我就令你主管飞禽,封号‘百禽使者’如何……”
  直把个司徒星华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偷眼向姑姑一看,见她脸带笑容,不住地点头。
  这也是他福至心灵,合该领受“百禽使者”之职,连忙匍伏在地,“镗镗镗”连磕了三个响头,宏声道:“石姑姑但有所命,小侄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话声至此,口风一转道:“只是小侄才疏能鲜,对于训练雪雕之道,一窍不通,倘若训练不好,还要石姑姑谅宥……”
  石思凤微笑道:“这个,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对于训练雪雕或其他鸟类有兴趣,肯下苦功研究的话,我包你不出十天,就变成一个训禽的专家了……”
  说到这里,她回头向司徒兰笑道:“兰姐姐,说也凑巧,或许也是星华侄儿的福缘,在九麟佩白阳真人所遗的秘笈中,其中专有一篇,是关于述要禽鸟之学的,名叫‘百禽篇’,这百禽篇共分上中下三部,上篇为介绍宇内所有的灵禽猛兽,举凡他的禀赋性情喜好禁畏,无不悉备,像大离岛的火鹰,我的雪雕,以及墨云岛的虎鸱,莫不列载其上……中篇训练篆养以及增强战力之道……下篇则是使用于克敌这一方面……”
  话声至此,星华已经高兴抓头挠腮,不知如何是好了,只不住地傻笑,连嘴也阖不拢来。
  就是彩华陆剑青等众人,也莫不代他高兴,每个人都是笑嘻嘻的。
  石思凤继续道:“……我这里目前有雪雕五十九只,另有刚孵生出来的雏鸟十一只,这十一只雏鸟,大概在三十天之后,羽翼丰满之后,也就会飞了,照估计,到今年年底的四个半月中,还可以增加三十对雪雕,因为这批雪雕自从移居到灵翠峪之后,生殖得相当的快呢……”
  话声至此,石思凤回头向星华道:“现可有信心了?”
  星华连忙接口道:“当然啰!”
  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石思凤又道:“你既名‘百禽使者’,所以除了训养雪雕之外,更要设法多多搜集宇内的灵异奇鸟,不要光以雪雕为满足,这样才会有较大的成就。”
  星华连声应了。
  石思凤又看了他二眼,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道:“你既然学了本门技艺,就得守本门的规戒,倘有故犯,决不轻饶的……”
  听得星华混身一震,连应“是是”。
  石思凤这又放宽了脸色,和颜悦色地道:“我知道天性仁厚资禀又好,正是我辈中人,即使不加告诫,也不致于胡作非为的,只是本门规戒如此,宁愿慎之于始,所以才如此说了,你只要好好的做去,前途成功可卜……”
  说时,又拍拍他的头顶,星华只感到受宠若惊,好生感激。
  司徒兰笑笑道:“舍侄多蒙凤姐姐栽培,小妹在此代家兄谢了。”
  言罢,福了一福。
  石思凤连忙还礼,互相谦逊了几句。
  却听得一个女孩的口声叫道:“石姑姑,您不公平,光对我弟弟好,还有我呢!”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彩华呢,只见她嘟着小嘴,急得满脸都红了。
  司徒兰方欲申斥,却被石思凤伸手拦住,微笑地问道:“你想学些什么呢?”
  石思凤很喜欢彩华的天真,所以有此一问。
  彩华转着眸珠,想了半天,道:“我……我……我……”
  半晌,还没有想出来。
  石思凤大笑道:“除了‘百禽使者’之外,另有‘百花使者’、‘百音使者’、‘百兵使者’……你对哪一项有兴趣啊?”
  彩华语塞,但她灵机一动道:“侄女通通都有兴趣。”
  说得石思凤笑了起来,就是司徒兰也给她弄得忍俊不住,勉强忍住,斥责道:“彩华,不得再无礼了,还不退下……”
  彩华不敢再说,嘟着小嘴刚要退下。
  但石思凤伸手止住,微笑地对司徒兰道:“我很喜欢她的天真呢,兰姐姐就准许她说话吧!”
  司徒兰岂有不愿意自己的侄女得点好处之理,刚才只是怕她过份放肆了,以致弄巧成拙,现在听得石思凤如此说法,乐得借势收科,便道:“既然凤姐如此说法,彩华还不快快上来答话,却不准像刚才那样的胡说一通……”
  彩华大喜连忙应了。
  先偷偷看了姑姑一眼,见她非但没有生气,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就放了心,一面又向石思凤看去,只见她睁着一双妙目,正在端详着自己,等待自己的回答呢。便连忙答道:“侄女实在不知道‘百花使者’、‘百兵使者’、‘百音使者’主管何事,学些什么技艺呢?”
  石思凤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道:“好好好,说得有礼,今天干脆详详细细地解释给你听吧……”
  说到这里,微笑道:“百花使者乃是四大使者之首,主管培养花木灵药,炼制灵丹,学习本派医学一门的技艺,老实说本派上官祖师的医道,已窥天人堂奥,这百花使者所学的,也就是这一门的知识……”
  话声至此,就见彩华跃跃欲应,便又微笑地道:“本派第一代的弟子之中,精于医药之道的人很多,其中尤以姑射仙子韩绛梅造诣最深,因此,百花使者一衔,就已经落在她的身上了……”
  彩华听到这里,微感泄气,转念忖道:“医学之道,浩瀚无比,即使钻研终身,未必能有成就,自己又是好高骛远的人,倘若不能一鸣惊人,远胜其他同门的话,那还是不学的好……”
  想到这里,便又问道:“那么‘百音使者’和‘百兵使者’呢?”
  石思凤道:“百音使者精谙音律,百兵使者则继承本门的欧冶之技,也就是铸炼兵刃的各种学问……”
  彩华更泄气了,摇摇头道:“这二件我都是不太行的,怎么办呢?”
  石思凤笑道:“倘若已经精通的话,又何必去学习拜师呢?”
  说到这里,彩华惊喜地道:“这样说来,我是很有希望的了……”
  石思凤点点头。
  彩华好生高兴,无意中,目光向四周一掠,只见陆剑青等五童,都带着又是羡慕又是高兴的神情,在看着她呢。
  彩华很得意,想了一想,便道:“我从小是很喜欢音的,举凡五音十二律,以及各种乐器,都下过一番苦功研究,后来听爷爷和奶奶谈起,武林中有一种绝技,能够凭着音波的频率杀人,甚至这种音律,能穿透山石海波,搜索潜伏的敌人,功候深的,更能裂石如粉,熔融钢铁血肉之躯,更是不要说了……”
  说到这里,语气一转,便道:“久仰石姑姑的一根银笛,除了有紫龙十一式的神奇招式外,更能吹奏出种种克敌的音律,伤人于无形之中,侄女就想学习这一门绝技……”
  石思凤微笑一下,先不答应,却把一双澄如秋水的妙目,在彩华全身上下打量了半晌,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又摇摇头,一会儿微蹙双眉,思考一会,一忽儿又微微的笑一下。
  直把个司徒彩华,弄得心中怙惙不已,又担心石思凤不肯传授,内心之中,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她渐渐露出着急之容,但石思凤却忽然展眉笑了,说道:“我和你们的五行神龙徐叔叔,曾利用空暇的时间,合力研究音律妙用,发明了不少新的理论,最后著述了一本小小的册子,名叫‘百音真解’,还未有传人……”
  话声至此,微微一停,弄得司徒彩华十分着急,不知道石思凤准备卖什么关子呢!
  石思凤又连看了彩华二眼,然后招招手道:“你过来。”
  彩华连忙走了过去,但心中却测不透对方为何有此一举。
  石思凤伸手拉住她的纤腕,先把她的小手,左右前后地翻覆看了,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却点了点头。
  众人都测不透她的意思何在,目光却都向彩华的小手看去。
  只见那手白如霜雪,十指尖尖,宛如春笋,的确是一双好手。
  却听得石思凤道:“这双手还不错……”
  “这双手当然不错了?”众人都不知她意何所指。就是连司徒兰不知道石思凤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当然是一定有原因了。
  石思凤又伸出一手,略略摩挲彩华的头顶,从前额逐渐到达后脑勺上,彩华只感到对方的手儿所到之处,炙热如火,那种热力,仿佛已经透过皮肤,深深地到达脑骨之上。
  她这时一动也不敢动,闭着眼睛忍受。
  顷刻之间,石思凤的一双玉手,已经走遍她的全身关节和穴道。又点了点头,道:“你擅长何种乐器?”
  彩华道:“羯鼓……”
  石思凤微微一怔道:“羯鼓之音,杀伐之声也,你去奏来……”
  彩华还未答话,星华已经说道:“姐姐的鼓,没有带来!”
  石思凤还没有回答,司徒兰已经说道:“鼓虽未带,但可以他物代替,彩华快快准备。”
  彩华游目四瞥,发现这里已经离太元洞府不远了,道路左侧,有几幢屋宇,炊烟袅袅上升。
  她连忙答应一声,飞身一跃,就像一只飞鸟似的,扑向屋后,轻功身法,竟是不错!
  石思凤很是高兴,望着她的身形,微微一笑。
  不一会,彩华就扑了出来,手里拿了一只圆形大铜锅,锅底还积了不少煤灰呢!
  星华大笑道:“这是锅子呢,你是准备煮饭吃吗?”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彩华白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却向石思凤行了一礼,见对方点了头,连忙退了一块大石上坐好,把铜锅夹在两膝之间,双手握拳,先是“咚咚咚”地击了三下。
  那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众人一听,不由都傻了眼,敢情那声音和真的鼓声并无分别,只是略为低沉了一点。
  刹那之间,彩华的一双粉拳,像雨点般地擂落在锅底之上,那鼓声或轻或重,或徐或缓,暗合符节。
  开始的时候,鼓声有如急风骤雨,充满了重重杀气,仿佛两军对阵,士马驰骋,金戈动地,杀声盈野的情况。
  紧跟着,鼓声中又彷佛显示出,白刃交加,刀断剑折,殉国壮士,血染沙场的情形……
  接着鼓声一变,变为轻敲慢打,低音盘回,又露出劫后沙场,战士呻吟,旗裂戈残,日色昏鸦的情景,使人的心一变,顿时感到悲怆凄凉起来。
  众人都是性情中人,尤其是那几个小孩,更是不失赤子之心,都感到鼻中酸酸的,几乎要掉下眼泪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蓬”地一声,鼓声忽止,星华等好像从梦中惊醒,四处一打量,只见日色当午,遍地阳光,而那司徒彩华正自抱着锅子,笑吟吟地站在石思凤的面前呢。
  星华首先鼓掌叫起好来,陆剑青等五人也自连声喝釆,尤其是陆剑青,他本来对彩华,并没有什么好感,后来又因为彩华打败了他的二弟方世青,还感到很不服气呢。但此时听完了她所演奏的鼓声之后,顿时感念一变,感觉到这多才多艺,而且人又长得清秀美貌,简直太好了呢!
  从此之后,陆剑青心中爱苗暗长,竟是愈看司徒彩华,愈是漂亮美丽,等到年长之后,竟然结成眷属,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石思凤心里也很高兴,她做梦也想不到,司徒彩华在音律上的造诣,竟然已经很不错了呢,照这样下去,再得到自己和海弟弟的传授,一定能够接承南天派在音律一门的衣钵呢。
  这时,她微笑地说道:“你刚才所奏的,乃是‘渔阳之声’,古人颇有谙于此曲的,但时至今日,几乎已经绝传了,这乐谱,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彩华道:“这是在我爷爷书库中找到的曲谱,共分四章,可惜最后一章业已残缺不全了,所以刚才只奏了三节就结束了。”
  石思凤道:“我说呢,除了令祖之外,只怕藏有这曲谱,也只有本峪的两极秘府了……”
  说到这里,口风一转道:“这也真亏你了,无师之学,居然能到达此一境界,实在不错了呢,将来你再把所残缺的一章学会,就可以另行体会出一些妙用,倘若再学会了有关‘百音真解’中,以音律克敌的妙用,那么,在后一辈的江湖人物中,就鲜有敌手了……”
  彩华愈听愈高兴,石思凤的话刚说完,她的人也已经伏在地下,磕头如捣蒜地道:“师父,你已经答允收录弟子了……”
  石思凤微笑,却将一双剪水双瞳,徐徐向光明公主扫去,只见光明公主司徒兰报以微笑,缓缓说道:“家父曾说舍侄和舍侄女的根骨福缘均是上上之选,有朝一日,终将离开不夜城,另就明师学武。将来我们不夜城的地位,还将因此而大显于武林,凤姐姐肯收录他们,实在敝家之幸,也是彩儿星儿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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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8 13:46: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三章 不夜之城
  话刚说到这里,连呆立在一旁的星华,也会过意来,便也“卜”地一声跪下,口中连连叫道:“师父在上,弟子司徒星华叩头了……”
  一面说着,早就“乒乒乓乓”地磕了十来个响头。
  弄得石思凤不知觉地笑了起来,道:“哪来这样拜师法的,起来。”
  衣袖一卷,然后轻轻地拂将出去。
  彩华星华只感到一股很大的力量涌将过来,力道似乎不强,但当他们运气一抗时,忽然变成一股沛然莫能御的力量,托着他们的身体,直浮起来。
  他俩只感到身不由己,自然而然地站了起来。
  于是乎,那股大力也自动地消失了。
  他们好像做了一个梦,若非青天白日,几乎不可能相信内家功力,能够练到这等收发由心的地步。
  这样一来,他们可更佩服了。也就更怕石思凤不肯收录他们,心中一急,双膝在不知不觉中,又弯了下去。
  但膝盖刚一弯曲,这才发现那股大力依旧存在,别说人跪不下去,就连向前移动一下脚步,也是万万不能。
  二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出声求告,嘴刚张开,还没有出声音呢,却见石思凤向他们点了点头道:“你们二人从今天起,就算是我南天派中第一代的弟子,彩华暂时归入我的门下,至于星华呢,我将介绍你进入徐师弟的门下,学习‘百禽篇’中的学问……”
  说到这里,伸手入怀,掏出一本薄薄的书来。
  众人睁目视之,发现那书乃是以素绢为之,只有巴掌般大小,薄薄的十多张,烫金的封皮上,写着四个朱红色的铁线篆字——百音真解。
  彩华一见到此书,心头就高兴得“卜通卜通”乱跳,巴巴地望着石思凤。
  石思凤随手翻了几页,满篇都是蝇头般的恭楷,密密麻麻的,间中还有朱笔眉批,有的地方,还打了不少红圈,一个接着一个。
  石思凤略略翻阅一周,叹口气道:“休得小觑了此书,却是综合了我和海师弟在音律上的心得和成就,倘若在异派妖邪之手,不知道替江湖,制造出多少杀孽呢……”
  话声至此,看了彩华一眼道:“我今将音律的衣钵,传授给你,还当好自为之,不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说到这里,神色变得很严肃。
  司徒彩华恭身肃容,伸出双手来接,口里说道:“弟子当紧记恩师钧示,永矢勿忘,若违此言,天必谴之……”
  把书接到手后,她又一连后退了几步,重又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站了起来,依依石思凤的身旁。
  陆剑青等数人,都替她高兴,又纷纷向前道贺。
  这时,他们五人的感念,已经完全转变了过来,在开始的时候,他们虽然拜司徒兰为师,却是略带勉强。此时,却是衷心悦而诚服了,反而庆幸刚才的决定太对了,现下连新拜的师父,都已经归入南天派担任护法之责,那么,他们当然也是南天派的弟子了。
  石思凤分发完了彩华,回头却发现星华还恭身肃立在一旁呢,便笑了一笑,说道:“百禽篇还藏在两极秘府之中,不像百音真解是随身携带的,只等到了洞府之后,再拿给你吧……”
  星华连忙应了。
  太元洞府高大闳阔,尤其经过这数年的经营修缮,更是壮观异常。
  洞府之前,二行宝塔形的高大苍松,行列整齐,中间却是一条宽约三十多尺的平坦大道,笔直地直通到洞府的大门口。
  但,洞府的门口,这时,三扇大门都是关得紧腾腾的,声息毫无。
  这一种庄严肃穆的景象,落在一行人的眼中,忍不住肃然起敬。
  司徒兰道:“仙府景象,壮观至此,小妹钦佩不已。”
  石思凤道:“这洞府乃是昔年白阳真人所开辟的,往哲遗泽,确是不凡……”
  话声至此,继续说道:“小妹久闻姐姐所居的不夜城,不但仙景无边,而且终古长明,永无黑夜,因此就得了不夜城的名称。”
  “……尤其,不夜城极北子午线经过之时,一年四季,受极光反映,天空中布满了五彩色光,奇丽无俦,气候虽然寒冷,甚至有堕指裂肤的时候,但即使隆冬之际,也是毫无冰雪的,但是只一离开了不夜城这一块地方,却是冰雪载途,终古不消的,不知道可是实情?”
  光明公主点了点头,道:“这也是宇宙间的一大奇迹,我曾经研究为什么不积冰雪的道理,始终得不出结论,后来请示家父母,才略为知道一点,却也不甚明白……”
  话声至此,略略一停,石思凤听得出神,不禁问道:“是什么原因呢?”
  司徒兰道:“家父穷究先天易理,这道理也是从‘易经’的理论推想出来的,大凡极阴之地,必含极阳,极阳之地,必含极阴,阴极阳生,否极泰来,则是一定不易之理,不夜城位当极北至阴之处,地底真阳潜伏,所以在这方圆数十里的地面上,虽然奇寒极冷,反倒连一点冰雪都没有了,这种现象,除了寒家的不夜城外,北冥陷空岛的琼锦原,所说也是如此,只是小妹没有去过该处便了……”
  这一席话,说得石思凤连连点头,道:“姐姐说得不错,五年之前,海弟为了玄阴贞水之事,曾到琼锦原去过一次,回来的时候,曾经谈起那次的经过,当真和兰姐所说的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口气一转,道:“琼锦原方圆百里,其中长满了中土所无的奇花异果,更有许多不知名的灵药仙草,那一次,海弟弟不但和冰魂公主订交,而且还满载而归,到现在仙府中还有数十种灵药奇草,乃自从琼锦原移植过来的呢……”
  话声至此,司徒兰还未答话,但司徒星华却已经抢着说道:“咱们不夜城更比他们的琼锦原好玩呢,不但遍地鲜花,满谷佳果,而且咱们不夜城的整片地面,仿佛是一块完整而毫无瑕疵的翠玉,一平如镜,晶莹坚滑,好像一块极大极大的碧绿色的琉璃……”
  这一席话,听在石思凤的耳中,不过是略感惊奇,但听在其他五个小顽童的耳中,那种惊喜交集之状,可就不是言语笔墨所能形容的了,君寒瑛首先问道:“真的啊?”
  语气中,充满了不信。
  君玉瑛接着问道:“我就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好地方,一片数十里方圆的地面,都像一片整块的翠玉,分明在骗人。”
  其他五童纷纷附和,直急得星华没口子地分辩道:“我说的完全是真话,不信可以问姑姑和姐姐。”
  大家都向司徒兰和司徒彩华望去,只见她们连连点头,便都信了,星华好生得意,又说道:“整个地面像是一片完整的翠玉,那又有什么稀罕呢,光说长在那片翠原上的花树果木,哪一株不是琼干玉枝,红的像珊瑚,白的像水晶,黄的像琥珀,绿的像翡翠,树上长出来的果实呢,倘若采摘了下来,经过一炷香的时间,再不取食的话,立刻变成了一枚玉果,再也不能吃了……”
  说到这里,陈羽青大吼一声道:“骗鬼,果子变成美玉,我死也不相信,倘若真能如此,宇内如此多的果树,结成的果子,也都可以变成美玉的了……”
  陆剑青和君氏姐妹,也感到难以相信,不知不觉嗤之以鼻。
  而其中的方世青更是“哼”了一声道:“果子变玉,这是财奴狂想,何曾真有此事,星华师弟又在开我们的心了……”
  弄得星华急口叫冤,怪叫地道:“我从来不骗人的,不信可以问姐姐!”
  他说得理直气壮,众人不禁将信将疑,便都转睛向司徒彩华望去,只见她点了点头,说道:“星弟所说的话,倒是事实。”
  这样一来,把那五个小娃娃,怔得目瞪口呆了。
  彩华又说道:“但也不是每一种果子,都可以变成美玉的,只是其中有几种特别珍贵的,才是如此的呢!”
  五童面面相觑,想不到世间还真有这等奇事,欲待不信,但言者凿凿,又不像故意开玩笑的模样。
  半晌,陆剑青才问道:“为什么果子会变美玉呢?”
  彩华星华对视了一眼,一摊手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陆剑青等求助似的,向司徒兰望去,却见司徒兰点了点头道:“好,让我来告诉你们吧!”
  只听她说道:“道书中曾有记载,‘蓝田产玉实’,这倒并不是虚妄的记载,本不夜城中,就有二种果实,本身就是灵玉精气孕育而生的,所以在采下来之后,见风即化,果中浆汁,就又转化为美玉的本质了。”
  “……这二种果实,一名小蓝田玉实,另一名蒲岭琼桃,都有驻颜之功,尤其是女子服食了之后,青春永保,即使是垂暮之年,依旧绿鬓红颜,视之如三十许人,玉实的可贵之处,亦在于此……”
  说到这里,叹息了一声道:“只可惜天生灵药,数量奇少,就以本城而言,小蓝田玉实和蒲岭琼桃,都只有一株,而且每隔一甲子,方始开花结果,每次只得二枚,六十年前,家父母就因服食了蒲岭琼桃之故,到现在看来,虽然已经八十多岁的人了,但却最多只有三十左右……”
  这时,她看了石思凤一眼,见她十分注意地听着,便又继续说下去道:“十五年前,小蓝田玉实将熟,家父母令家兄日夜守伺在侧,只一成熟,立刻采食,但家兄在果子成熟的一刹那间,偏生迟了一步,以致其中的一枚玉实,果熟自落,顿时化成美玉,无可服用,至今还存在宝库之中,只能供人凭吊摩挲,它的卓异灵效,完全失去了。”
  说到这里,语声中不胜惋惜。
  石思凤笑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冥冥之中,早有主宰,也不必可惜了……”
  司徒兰点点头道:“凤姐姐说得有理,但是,人总是不能免俗的,后来家兄把另一枚玉实酿成美酒,计有一瓶之多,每逢年节,就取出来滴一滴在杯中,再倒上普通的酒,每人喝一杯,据说也有明目驻颜之功,不过功效不显著便了。”
  众人这才明白,所谓玉实,在不夜城中也是极为珍贵的仙果,并不是像星华所说,长得满谷都是。
  司徒兰见石思凤听了她的说话之后,露出神往之态,便微笑地道:“此间开府事了之后,小妹敢请凤姐姐驾临敝处一游,饮一杯蓝田玉露,品尝几色鲜果,不知意下如何?”
  石思凤虽然是武功强极一时,而且智慧杰出,但到底还是一位少女,岂有不好奇喜事之理,闻言好不高兴,连忙答允了。
  这样一来,不但光明公主司徒兰感到很有面子,就是星华彩华二小姐弟,更是感到兴高采烈,能够请师父到不夜城去,那是何等令人开心的事情。
  正在此时,突然传来“当——”地一声钟响。
  余音缭绕,犹存耳际,紧跟着又是“当当当”一连三声。
  石思凤笑谓司徒兰道:“海弟弟知道兰姐驾到,已经亲来迎接了——”
  话声未毕,只见太元洞府的三扇大门,一齐打开,出现十来个衣冠楚楚的青年男女来。
  当头一个,白衣潇洒,长得英俊飒爽的少年,正是司徒兰阔别已久,长索梦魂的五行神龙徐海雨徐哥哥啊!
  司徒兰千里远来,就是为了这一个令她梦魂颠倒的冤家,如今猝然见到了,顿时感到一怔,刹那之间,呆立如木鸡,反倒手足无措起来。
  石思凤非常注意这种种小节,见状差点笑出声来了,连忙止住,附耳向司徒兰言道:“和海弟弟一起出来的,乃是冰魂公主、花蕊公主和天鹅公主,你一定都认识的,目前她们都已经答应出任本派护法,加上兰妹妹您,四大护法已经会齐了……”
  司徒兰矍然觉醒,暗忖:“放着这么多的人在旁边,自己竟然如此失态,岂不令人笑话,回头还得放自然一点才好。”
  想到这里,目光向徐海雨的身后看去,果然发现穿着一身粉红色云裳的,正是花蕊公主,御浅绿色宫装的,乃是冰魂公主,而那天鹅公主洪青青呢,却穿了一套雪白的罗衣,胸前依旧绣了一只翠绿色的大天鹅。
  这时,双方相隔尚遥,连忙紧走数步,这就相隔得更近了,司徒兰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徐海雨脸上的表情动作。
  只见他容貌如昔,只是身体形状都已长大,无复当年的孩童模样,但他的人儿,却长得更英俊了,而且更有一种令人无法形容的可爱丰神。
  阔别五年,于今见之,司徒兰只感到鼻中酸酸的。
  她还没有开口,却见到徐海雨遥遥把手一拱,朗朗地说道:“司徒公主光降敝峪,徐海雨迎候来迟,伏乞恕罪。”
  司徒兰连忙举手当胸,福了一福,轻启檀口,吐出呖呖莺声道:“司徒兰乃是不速之客,还请徐兄不要怪罪!”
  说到这里,她又转脸向冰魂公主、天鹅公主和花蕊公主三人行了一礼道:“三位姐姐别来无恙,想不到小妹还在这种场合中和三位姐姐再度相见,正是人生无处不相逢了。”
  她这一段话,暗暗地说明神女峰头的往事,她们三人岂有不明白的,都报以微微一笑。
  天鹅公主接口道:“兰姐姐,咱们都是彼此彼此啊!”
  说到“彼此彼此”四个字时,声音微微施长,逗得司徒兰和花蕊公主、冰魂公主等都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气氛显得十分和谐。
  徐海雨和石思凤虽然不明白,但见她们四个人笑得十分高兴,便也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
  天鹅公主等四人,看到徐石二人也笑了,不由更感到好笑了,尤其是花蕊公主,更是笑得娇躯颤乱,几乎笑岔了气。
  笑够多时,徐海雨方始肃客入内,洞府之中,盛筵已设,只见水陆毕陈,好不丰盛。
  徐海雨石思凤等分别就座,至于彩华星华姐弟,以及陆剑青等五人,自有小一辈的同门,陪着接待吃喝,照样也是山珍海味,罗列满桌,十分丰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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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8 13:46: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四章 菊隐小筑
  在一条潺潺的小溪之旁,两岸都长满了茶杯大小的菊花,妃黄俪白,姹紫嫣红,五彩缤纷。
  黄色和白色的菊花,并不足奇,但紫色和红色的菊花,就很少见了,但这小溪的两旁,不但有,而且多,不但多而且还长得大呢。
  这里乃灵翠峪中的另一个好去处,名叫“若耶溪”和“菊隐小畹”的地方。
  沿着若耶溪向前走,二岸渐有小丘隆起,怪石嵯峨,移步换形,溪流也渐渐地宽了,流水之上,出现了一座小小的索桥,桥架是用四条粗篾索组成的,上面铺上了桥板,由于篾索上爬满了各种藤蔓和鲜花,因此远远的看过去,见到的只是五色缤纷的花朵,和篾绿色的树叶,根本看不到篾索了。
  这条桥并叫“若耶桥”,但住在灵翠峪的南天派门人,却管这桥叫做“花儿桥”,就是因为满桥花朵而得名的。
  桥的左侧方,背山面水的地方,有着三幢精舍,占地虽然不大,但建造却颇具匠心,花树掩映中,隐隐地还可以看到大门旁的一块大石上,享着“菊隐小筑”四个隶字。
  屋中阒无人声,但屋后的空地上,却传来一阵阵金刃劈风的声音。
  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长得眉目端正清秀,穿了一身黑衣,在那里舞剑。
  只见他一招一式之间,丝毫不拘,长剑起处,带起轻微的啸声之声,渐渐地,他的招式愈使愈紧,动作愈来愈快,慢慢地化成一团白光,在场中滚来滚去,窜高纵矮,兔起鹘落,那长剑起处,竟发出一阵“呜呜”的怪响。
  刹时间,他长啸一声,白光忽敛,却化成一道匹练似的白虹,闪电似地向前卷去,只听得“嚓”地一声,石火星飞,在他身前丈余处的一块大石,已被穿了一个大洞,足足有二尺多深。
  那黑衣少年也自现出身来,神定气闲,脸不红,气不喘,向四面打了一罗圈揖,道了声“显丑”。
  顿时暴雷似的掌声,在四周响了起来。
  一个女子的声音首先说道:“玄师哥真不简单,怪不得师父和师叔们,说他的剑术,在本派第一代弟子中,首屈一指,当真一点也不假呀……”
  另一个女子接口道:“玄师哥在没有进入本派之前,就已经博习天下各家各派的剑术,甚至连少林寺达摩老祖嫡传的达摩三剑,那已经是失传将近百年的心法了,居然也给他学会了大半招,其他的更别说了,后来他又奉师命进入本派,经过师父和徐师叔的指点,截长补短,融冶百家,已经自成家数,所以徐师叔就令他担任本派的‘引剑使者’,当然是不简单的了……”
  说这话的,乃是江南五凤中的白凤杜畹秋和青凤吴兰因,其他像方若莲方若玫姐妹、欧阳慧娟,以及方若玫的徒弟罗娇娇,和她手下的双环四奴和钱小蓉等,都在附近。其他像灵翠峪第一二代弟子,除了在两极秘府中习艺未出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计算人数,足足有二三十人之多。
  原来,灵翠峪的小一辈的同门中,彼此间的情感很好,因此每隔三五天,一定要聚会一次,互相切磋技艺。
  这时,站在场中心的郝玄,正徐徐地收起长剑,刚想离场,却听得一声娇喝道:“玄师哥且慢,小妹来讨教几手……”
  喝声中,跃出一个混身穿白的女子来。
  只见她年约十三四岁,长得秀逸出众,正是江南五凤中的白凤杜畹秋。
  场中人一见是她,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欧阳慧娟笑道:“杜师妹常说,玄师哥的剑法能够因敌而变化,刚柔隐辣兼备,是最难以对付的了,又说,和玄师哥比剑,一定能增加很多战斗经验,我以为她,只是说着玩的呢,谁知道真的出去挑战了……”
  吴兰因道:“杜师姐最近在杨大姐那里,学了好几招奥妙手法,老是想觅人一试,今天算是有了机会。”
  说到这里,她见姬铁翠和韩红均在身侧,便问道:“翠师哥,红师哥,你瞧他们二个的武功,谁比较高一点……”
  姬铁翠和韩红方欲答话,猛听得一个葬里莽气的声音,霹雳似的说道:“照俺的看法,当然是玄师弟赢啰!”
  吴兰因回头一看,发现乃是憨牛,柱着一根大扁担,一面还在嚼着肥大的山枣,却傻愣愣地望着她。
  吴兰因一皱鼻子,“哼”了一声道:“为什么呀?”
  憨牛嘻开大嘴道:“因为他是男人啊,男人当然比女人厉害啰!”
  气得吴兰因直蹦起来,叫道:“男人才是饭桶呢,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吃吃……”
  憨牛怔得连退二步,愣愣地道:“俺说的是真话啊,俺虽然爱吃,但力气大,一肩可以抗起三千斤的大石头,俺不是饭桶……”
  吴兰因本来很生气,及见憨牛傻傻地讲出这一段话来,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连腰也笑弯了。
  憨牛顿时感到莫名其妙起来,暗忖:“女人就是怪东西,一会儿直跳脚,一会儿就开心了,真个是莫名其妙……”
  嘴里却打着哈哈道:“怎么样?说对了吧,俺早就说过俺决不是饭桶呢!”
  谁知道吴兰因猛然一挺腰,把娇靥一板说:“你说你不是饭桶,那么谁是饭桶?说,快说。”
  她来势汹汹,直把个憨牛吓得连退二步,眼睛瞪得圆圆的,半晌才咕哝地道:“俺又没说谁是饭桶,俺不和你说了……”
  一面说,一面别转头就走,心里却生气地想:“女人都是怪物,一点都不讲理的……”
  刚走开了几步,却听得吴兰因又在叫着他道:“憨师哥,憨牛师哥,我是逗你玩的呢,你快过来,我再也不惹你了……”
  憨牛生气地想道:“一会儿好,一会儿歹,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呢!”
  故意把头别向一边,装听不见。
  吴兰因叫了三声,见他不理,也就一笑了之,不再叫了。
  这时,白凤杜畹秋已经到了郝玄的身前,极恭敬的行了一礼道:“师兄的剑术小妹最佩服的了,还请师兄指点几手……”
  说话的时候,取出一根长约尺许的玉尺,通体翠绿,毫无瑕疵。
  要知道当年杜畹秋,使用的兵刃乃是一根白龙玉尺,但在行道江湖之际,毁在邪派中的高手柯施罗的手中,这一根翠玉尺是石思凤赏赐,质地甚坚,也算是一宗宝器。
  杜畹秋横尺当胸,微笑地道:“小妹除了这一根玉尺之外,尚有一百零八片天魔散花钹,师兄小心了……”
  天魔散花钹是一宗非同小可的暗器,郝玄微吃一惊,忖道:“好小丫头,今天算是跟我泡上了。”
  口里却也笑道:“愚兄也有一十八柄司命小剑,既然如此,大家就不拘招式,点到为止吧……”
  他们师兄妹之间,时常互相比试切磋,兵刃暗器一齐出手的场合很多,但均能点到为止,彼此间不伤和气。
  旁观众人,一听他们如此说法,知道一定大有看头,不禁高兴得连声喝釆鼓掌起来。
  韩红微笑向姬铁翠道:“玄师哥的功力较深,剑术通神,但秋师妹的散花钹却是武林一绝,若要认真决斗,真不知道鹿死谁手。”
  姬铁翠点点头。
  但旁边却有一个人接口道:“秋师妹的散花钹虽然厉害,但玄师弟的‘司命小剑’,也是极尽玄奥诡猛之能事,尤其是最后七剑齐飞的一宗绝技,名叫‘七剑夺魂’,据说是由七种剑法的绝招凑合而成的,只一发出,就仿佛有七个武功极高的人,同时使用上乘剑术,向敌迫攻,令人防不胜防……”
  众人发现发言的人,乃是和阗妖童洪宝宝。
  他乃是天鹅公主洪青青的幼弟,按照辈份来说要比众人都高上一辈,但因为他年龄很小,因此和上一辈的人,反而合不来,成天价和一众弟子混在一起,师兄师弟的乱叫一通。
  众弟子也都知道天鹅公主归入本派的事情,因此连和阗妖童洪宝宝也连带地算是南天派的人了,因此大家都管他叫“小师叔”。
  这时,姬铁翠笑道:“我的看法也和小师叔一样,玄师弟的胜算较大。”
  说的时候,场中二人,已开始动起手来,杜畹秋一招“仰叩天门”,首先发动攻势。
  这一招,在高峻森严中,带有飘逸出俗的意味,乃是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一招绝学。
  翠绿色的光华中,却听得郝玄朗喝一声,剑光飞洒,蓦地反侵入玉尺的光幕之中。
  只听得一连串的“铿铿呛呛”之声,刹那之间,双方已经交换了七八招之多。
  这一轮快速的交手,直把众人看得眼花缭乱,叹为观止,顿时喝釆之声,此起彼落。
  要知道杜畹秋使的这一招“仰叩天门”,奥妙无比,敌人倘若凛于来势,稍一引退,先机立刻失去。
  郝玄自然深悉其中微妙,因此立刻挥剑反攻,力争先机,一连串交手的结束,人影由合而分,各各退出二步。
  郝玄是面孕微笑,仗剑盘旋。杜畹秋呢,玉尺向前虚点,单掌微舒,略挡身前,在第一回合的交绥中,竟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郝玄微笑地道:“秋师妹招式谙妙,愚兄佩服。”
  杜畹秋也笑道:“玄师哥剑术通神,小妹算是尝到了滋味。”
  在一旁观战的人,这时才松了一口气,纷纷议论起来,场中顿时响起一片“嗡嗡”之声。
  郝玄微微一笑,长剑虚划,绞出二朵剑花,紧跟着长啸一声,似鹰隼般疾扑而前。
  “当——”
  尺剑相交,又是一连串的“叮叮”之声,郝玄的长剑疾吞疾吐,剑尖密如骤雨,稍发即止,但刺戳之间,总有一股劲疾的风力向前涌去。
  杜畹秋使出一招“玉屏银光”,密密封住身前,这一招虽是防守中的妙着,但因为对方的攻势太过凌厉,因此她每挡一剑,脚下免不了要微退半步,才能消卸掉这一股冲击的重力。
  欧阳慧娟看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郝师哥果然厉害,秋妹妹若挡不住这一轮攻势,就在这一招上,可能已经败定了……”
  但吴兰因却不以为然地道:“娟姐姐所讲的虽然有理,但我瞧秋姐姐尚有绝妙的后着,最不济也可以使出两败的招式,迫使对方卷甲收兵……”
  说时迟,那时快,郝玄长啸一声,脚下微点即起,长剑微微引退数寸,左手剑诀却疾划出去,扫在杜畹秋的玉尺上,顿时震出一丝缝隙。
  紧跟着手中长剑化成一道白光,电急侵入,隐隐然发起风雷之声。
  众人想不到情势转变至此,顿时大吃一惊,眼睛瞪得老大。
  就在此时,只见杜畹秋身形连打二个陀螺,翠绿光华绕体而生,倏然横飞出去,瞬眼之间,已在二丈之外了。
  众人不由忘命地叫好起来,这一招逃命绝学,名叫“自解金铃”,在场众人,除了和阗妖童和几个新进的同门之外,没有一个没有学习,但自忖要施展得像杜畹秋一般的精妙,只怕是不容易的。
  众人的彩声未落,蓦见场上的形势又变。顿时“划”地一声,嘈声顿止,立刻变得十分静肃起来。
  敢情郝玄一发不中,身形竟是毫不停留,蓦地转向,像狂风暴雨似的重又卷到杜畹秋的面前。
  只见那长剑所化成的匹练似的白光,变得更是精芒耀目,那风雷之声,隐隐然震得耳鼓微痛。
  第一招还容易躲避,第二招加上了第一招余力余势,不但威力更大,而且在速度方面,也加快了不少。
  众人都替杜畹秋捏着一把冷汗。
  在场的人,自忖能抵得住这一招的,实在是寥寥无几了。
  剑光到处,杜畹秋虽然依旧跃开,但已给剑光余势,冲得身形不稳了。
  “乖乖,好厉害的剑术……”
  郝玄得理不让人,第三次长啸起处,身形刚一跃起,猛听得娇喝一声:“看打……”
  只见一溜金光,“嘟”的一声,直飞过来。
  那来势虽快,走的却不是直线。
  郝玄挥剑一撩,“当——”地一响,那片金光倏然一旋,改向头面之际划到。
  幸亏郝玄早有防备,剑尖一挺,正顶在金光的中心,只觉得滑溜如珠,再加上转动的力量奇大无比,连忙随着来势,滴溜溜地转了半圈那面金光,其实是一片金钹,就在郝玄的剑尖上,呼噜噜地转个不停。
  杜畹秋这才缓过一口气来,双手齐扬,又飞出三片金光,化品字形向郝玄打到。
  口中微笑道:“玄师哥,请小心小妹的天魔散花钹。”
  郝玄神色不变,倏然横移六七尺之多,口中笑答道:“你只管使来。”
  说时迟,那时快,那三片疾转而来的飞钹,给郝玄恰到好处地换了方位,就有二枚落了空,扫击在草地上,发出“嚓嚓”二声。
  但其中仍有一枚,呼地一声,向郝玄击到。
  郝玄朗声一笑,长剑微挺,原先在剑尖疾射不已的那片金钹,倏然倒弹出去,“呛”地一声,二钹就在半空中相碰,弄得火星直冒,呼呼二声,旋转地掉落在草地上……
  这一手,玩得异常漂亮,众人又不禁喝起采来。
  就是白凤杜畹秋,也禁不住娇声叫好,高兴地道:“师哥小心,且看小妹‘满天花雨’的手法。”
  一言甫毕,只见她双手十指交替弹出,金色光华像正月里的焰火一般,作一窝蜂地飞涌而出。
  这才是白凤杜畹秋的真正绝技,天下间能挡得住这一轮攻势的人,就可列入一等高手而无愧了。
  那蜂拥而出的金色光华,一出手就向上下左右分散急飞,好像无数蛱蝶,翩翩飘舞在天壤之间,占地几达三丈方圆。
  尤其更有一点奇处,那来势看似不快,其实却快得出奇,才一瞬眼之间,业已像一片暴雨似的打到了。
  别说是郝玄的存身之处了,就是他的身左身右身上身下,没有一处不被急旋飞来的金光布满。
  这样一来,除了用兵刃硬磕之外,光凭身法就休想能逃得出去。
  尤其是这天魔散花钹,不用兵刃磕打尚可,倘若使用兵刃阻击,那更是上了大当,这东西逢硬转弯,旋飞得就更急了,甚至此去彼来,永无止境,到了后来,满天的飞钹,自相撞击,歪斜盘飞,端的令人防不胜防。
  而更令人可虑的一点,乃是此钹采取了五金之精鼓铸而成,无坚不摧,血肉之躯,如何阻挡得住呢!
  众人都替郝玄捏了一把冷汗,知道他这次怕亦不能取胜,但他们都知道杜畹秋的性情很好,虽然使出这种凶险的手法,但一定另有补救,郝玄虽败,人却是不致于受伤。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金光乱舞的当儿,郝玄忽然哈哈地长笑了二声,身形一窒,单手握剑,斜向上指,双脚钉立在地,顿时纹风不动起来。
  只见他眸中射出炯炯神光,凝注面前,一瞬不瞬。
  那只空着的左手,向腰间一按一拂,众人这才发现他的腰带之上,整整齐齐地插着一排亮闪闪寒森森的小剑。
  那些剑,其长不过三寸,雪样霜锋,红穗披拂,式样和普通的剑完全一样,只是具体而微罢了。
  众人都是一怔,知道这就是“司命小剑”了,但当这危机瞬息之时亮出,难道竟能凭此却敌吗?
  念头像电光一瞥掠过,郝玄又是一声长啸,左手向腰际一按一挥,一道红光电急飞出……
  “呛——”
  “铿——”
  “当——”
  一连串的金铁交鸣之声,众人不由忘形地喝起采来。
  敢情这柄急射而出的小剑,面对面的撞在一面飞钹上,飞钹向斜刺里一旋,又扫中了另二面飞钹,互相乱撞一通,顿时变了方向。
  而这时的郝玄呢,手儿向腰间连按,然后不断地甩出,红光一道一道地衔尾飞出,满空之中,立刻都被金红白三色光华所布满,急旋乱舞,响起一片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
  这种奇景,罕曾得睹,旁观众人顿时又忘了形,高兴得乱蹦乱跳,怪声叫好。
  其中以吴兰因和汉江玉女冯芸芸最为高兴。
  吴兰因道:“想不到郝师哥的功力这样高,当真不愧为本派的‘引剑使者’啊!”
  冯芸芸也道:“秋师姨的暗器技艺也不错,我最喜欢她的满天花雨手法了,倘若能让我学会了,哪该有多好呢!”
  吴兰因笑道:“那有何难,你求求杜师姐不就得了。”
  冯芸芸道:“我不敢……”
  吴兰因方想取笑几句,却见场中的形势忽然又变了,原来郝玄突然仗剑飞跃而起,化成一道匹练似的长虹,闪电似地向杜畹秋卷去。
  刹那之间,又响起一连串的兵刃撞击之声,郝玄的功力较高,何况又是蓄意发难,三招不到,就把杜畹秋逼得手忙脚乱。
  吴兰因看得兴起,大嚷道:“玄师哥休得逞能,吴兰因来也……”
  玉手微挥,掌中顿时多了一个尺余长的玉笛。
  “飕——”地一声,直向场中窜去。
  只见她更不打话,玉笛使出青帝之子陆云翔紫龙十一式中的绝妙招式,刹那之间,接下了郝玄的大半剑招。
  众人料不到高潮又起,立刻替他们欢呼助威。
  郝玄得此鼓励,抖擞精神,力敌两人,只见他手中长剑,宛如急风骤雨,凶毒绵密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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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8 13:46: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五章 天府丹榴
  这一战,与刚才的又是大不相同了。
  杜畹秋和吴兰因一联上手之后,立刻威力大增,此进彼退,此退彼进,慢慢地掌握了主动之权。
  但郝玄却实在是不简单,在开始的三十招中,还是攻多于守,三十招之后,攻守参半,但在五六十招之后,渐渐地攻势减少,剑光圈子也缩小了不少。
  但是,他依旧守得很稳,而且一有机会,就奋力反攻,奇招妙着,层出不穷,好几次都几乎把杜吴两女的联手阵线击破。
  旁观众人一面欣赏妙着,一面喝彩助威,裴松裴鹤感慨地道:“郝师哥剑术通神,但二位师妹的功力,也是相当的高,看来落败只是迟早问题。”
  裴松裴鹤原是白发龙女上官馨的爱徒,五年之前,跟随徐海雨来到灵翠峪,转入了南天派门下,武功不弱。
  在他们身旁韩红接口道:“二打一不太公平,我去助郝师哥一臂之力。”
  裴松裴鹤尚未开口,韩红突然亮出他的南明离火剑,呼地一声,向场中飞去。
  众人只看到一道红光敛处,韩红已飞到场中,洪声大叫道:“女娃娃靠着人多,我韩红不服气的来了……”
  挥剑一撩,顿时把杜吴二女的联手阵线,冲破一个裂口,“砉”地一声,郝玄连人带剑跃出圈外。
  这时,双方又变成二二相对的形势,尚未动手。
  旁观的人中,却招恼了方若莲、方若玫、白妞、黑妞、香雪、寒梅六个女娃子(香雪寒梅这时已随冰魂公主归入南天派门下,故此亦在这里。)方若玫首先说道:“韩师哥的话太气人了,竟敢说咱们女娃子是靠着人多而取胜……”
  白妞一拍巴掌道:“是啊,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我们要给他一点教训,让他明白女娃娃可不是好惹的。”
  黑妞白妞乃是姐妹二人,都是徐海雨的师姐——怀卢主人林心慧的入室高弟,这次也被引进南天派的门下。
  他俩虽是姐妹,性情却大不相同,黑妞的脾气较为温和,待人彬彬有礼,但是她的妹妹白妞,却是性如烈火,动辄伤人,杀孽很重,在江湖上也有小名头,人称黑白双姝的便是。
  白妞的左肩一滑,已把斜抗在肩上的花锄药篮取在手里,就要纵出,却给她的姐姐黑妞一把拉住,道:“这里岂是你出手的地方,还不回来。”
  白妞咕哝着嘴道:“姐姐,你瞧他有多藐视咱们女孩子呢!”
  黑妞瞪了她一眼,还未说话,旁边的香雪却接了口道:“不错,实在太气人了,我去会他……”
  “呛——”地一声取出了六甲盾的蓝蚺刀,一挺胸脯,就要纵出。
  她自从得到了这“刀盾”二宗兵器之后,打败了苗疆五媱尊者,吓退了冀东名家子母神钺吴武平,和威震江湖的墨凤凰黑罗刹郭蕙兰,踌踌满志,一直再想找到一个动手的机会,抖一抖六甲盾蓝蚺刀的威风。
  这时,好容易有这机会,自然不肯放过了。
  她刚想走出去,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且慢”。
  香雪回眸视之,发现乃是方若玫其人。
  在这几天之内,她们每天几乎都相处在一起,感情增进了很多,香雪闻声就停了下来。
  却听得方若玫道:“杀鸡焉用牛刀,韩师哥既然说了大话,又藐视咱们女子,我就要叫他尝尝女娃娃的味道,而且命令几个后辈上场……”
  话声至此,香雪寒梅白妞黑妞就都高兴得鼓起掌来,白妞开心地道:“这个办法最好,玫师妹怎么早不说出来呢?”
  方若玫一笑,看了她姐姐方若莲一眼,只见她姐姐微微一皱秀眉,却并没有阻止,不由宽心大放,娇声道:“紫妲玉妲听令……”
  只见她的身后,二个二十左右的美女,作道姑装束,都是背插长剑,腰悬革囊,面貌也长得十分相像,只是一穿紫衣,一穿白衣,略有分别。
  二女恭身肃立道:“紫妲玉妲在——”
  方若玫道:“出去向韩师伯祖讨教几手——”
  倘若不知内情的人,一定异常奇怪,因为方若玫最多只有十岁左右大小,但紫妲玉妲差不多已有二十岁了,以二个大人,听命于一个孩童,岂不是令人奇怪的事吗?
  紫妲玉妲恭应一声,齐齐地伸手拔剑,动作迅速划一,随即向场中走去。
  在场的众人,一见又有人出场,知道又有热闹可看了,情绪就显得更是兴奋。
  这时,场中的郝玄韩红杜畹秋吴兰因四人,已经打得十分热闹火炽了,只见寒光雪涌,叱咤连连之声,兵刃撞击声,连续不断……
  杜畹秋吴兰因以久疲之师,当韩红新羁之马,何况郝玄的剑术,又是最具有威胁力的。因此在接战二十多招之后,已经改攻为守,玉尺玉笛严密地护住全身。
  玉妲紫妲来到场中,一左一右地站定,双手捧剑,向斗圈中的韩红恭身行了一礼道:“师侄孙奉了师祖之命,求韩师伯祖指点剑法。”
  韩红闻言一怔,手中长剑一慢,却给吴兰因抓到好机会,“刷刷”二笛,白虹暴涨,顿被迫得韩红连退二步。
  玉妲紫妲在发言后,二根长剑一齐使出“太公垂钓”的招式,虚虚地指向韩红,休看这只是二式虚招,但韩红却感到威胁奇大,慌忙一挥南明离火剑,划出一道巍颤颤的朱虹,切断对方的剑气,人也乘势翻出丈余开外。
  他刚一返身站定,却见紫妲玉妲姐妹仗剑跟踪而至。
  他不由又奇怪又生气,秀眉一耸,刚要开口,却听得一个女子的口音笑道:“这下子,可让你知道女娃娃的厉害了吧……”
  抬头一看,原来是白妞那个小鬼丫头呢!
  他白了她一眼,伸一伸舌头,却听得另一个女子声音说道:“红师哥这下子真的惨了,谁叫他看不起咱们女孩子呢——”
  发现说话的乃是来自北冥陷空岛的香雪。
  另外还有好几个女同门,在冲着他笑呢!
  尤其是墨凤方若玫更是向他扮着鬼脸,装出调皮捣蛋的样子。
  要知道他们同门之间,平时的感情就是很好的,因此有的时候,就开开玩笑,尤其是几位同门,更是一点亏也吃不得,往往联合起来,弄得男同门啼笑皆非,尴尬异常。但是事情过去之后,却又和好如初,彼此之间,从来不存有芥蒂的。
  韩红这时才知道已在无意之中得罪了她们了,但却又不知从何陪礼起,却见紫妲玉妲又走了上来,双剑一起,齐声说道:“韩师伯祖恕罪,侄孙们放肆了……”
  喝声未毕,长剑已自一左一右的攻到了。
  休看她们辈份低下,但剑上的功力,却相当的深,韩红长剑一圈一划,“呛呛”二声,一齐架了开去,但却感到剑上压力甚重,竟震得他双肩连晃,步法踉跄。
  耳中听得女同门的讪笑之声,不由着急起来。
  这时,郝玄和吴兰因杜畹秋三人,反倒停下手来,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看起热闹起来。
  急得韩红怪声大叫道:“郝师哥,刚才我帮你,你怎么不来帮我呢?”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方若玫笑道:“红师哥,除非你向我赔罪,并且把你的南明离火剑借我玩上一个星期,我才和你干休。”
  韩红怪叫道:“可是,我是丝毫没有得罪你呢……”
  说的时候,他们三人,早就叮叮当当地激战了十多招,紫妲玉妲姐妹,最擅长联手合搏之术,本身的基础又不坏,再加上这些日来,得到了南天派的心法,功力招式更是突飞猛进,不但能够敌住韩红,有的时候,还略占一些上风呢!
  尤其她们姐妹二人,初次得到师祖的命令出战,更是求胜心切,一丝一毫也不肯放松,所以在一上手之后,立刻使出全副本事,狂风暴雨般的一阵猛攻。
  众人先是看到韩红受窘,觉得好笑,这时却又发现方若玫的二个徒孙,竟是很不简单不由又惊异起来,互相窃窃地讨论着。
  方若玫听在耳中,芳心大悦,觉得很有面子。
  就在此时,若耶溪的上游,缓步地出现二条人影,一个是身穿深红衣衫的中年道姑,另一个却是穿了一件藕合色罗衫,肩披紫色云肩的美貌中年妇人。
  众人一见这二人,不由都高兴得跳起来,齐声地招呼着,口中“师叔”“师伯”“师父”“姐姐”的乱叫,嘈成一片。
  就连墨凤方若玫也顾不得和韩红开玩笑了,娇声叫道:“紫妲玉妲回来,不要再打了……”
  话还未说完,人早就飞跃了过去,娇声地招呼道:“林师伯,杨大姐……”
  原来这二人,乃是大名鼎鼎的怀卢主人林心慧和红樱鬼母杨美兰啊!
  韩红气吁吁地也赶了过来,一面收剑回鞘,林心慧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奇怪的一皱眉头,诧道:“你怎么了?”
  方若玫抢着答道:“韩师哥在表演剑术,精彩得很呢!”
  韩红气得一瞪俊目,道:“方师妹恶作剧,下次决不饶你了。”
  方若玫大笑,其他的几个同门也笑了。
  林心慧知道他们同门间的感情素好,时常互相闹着耍笑,便也笑了一笑,不再置理。
  一众男女弟子对林心慧杨美兰二人最是亲热,第一,他们丝毫不端出长辈架子,平易近人。第二,她们武功高强,又最喜欢提掖后进,对于武学方面的问题,更是时常提示指点,得益不少。
  而红樱鬼母杨美兰的江湖经验更是十分丰富,有空的时候,听她谈说一点武林往事,也能增加不少见闻。
  至于怀卢主人林心慧,所炼的灵丹圣药最多,晚辈只要需索,无不赐给,获益更是非浅。
  因此,这些灵翠峪的晚辈们,是最喜欢和林杨二人在一起了,这时连忙簇拥着二人,找了一块异常平坦的草地上坐定,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
  紫妲、玉妲和青红黑白四摩勒更是凑趣,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十多块干净的大山石,请各位尊长坐定。
  隔不一会,他们又端整了不少干鲜果品,一盘盘地装了出来,请大家食用。
  这时候,最感有面子的,就是墨凤方若玫了,她初次体会到有徒子徒孙的好处,好些事情竟然根本不要自己操心动手,便一切都齐备了。
  她高兴地举手连道请请,又说道:“一点点水果不成敬意,来来来,大家请……”
  使得一众同门,既羡慕,又高兴,心里都想道:“哈,收了徒弟确实不坏嘛,回头我也找一个机会,收他个把徒子徒孙,玩上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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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19 13:39: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六章 力疾驰援
  吴兰因在众姐妹中,是最和方若玫谈得来的,微笑地道:“玫妹妹啊,收徒弟我也不想收得太多了,只要像紫妲玉妲或钱小蓉她们那样,收上了一个就可以了。”
  方若玫含笑道:“那还不容易,只要姐姐喜欢,紫妲玉妲她们乃是同胞姐妹,不宜使之分开,就把钱小蓉送给姐姐做徒孙便了……”
  吴兰因白了她一眼,娇嗔道:“徒弟还没有着落,哪来徒孙呢?”
  方若玫道:“这有什么不可以呢,徒孙其实也和徒弟差不多,还不是自己传授她的武功,只是辈份不可以弄错就是了……”
  话声至此,口风一转道:“就此一言为定,我把钱小蓉转让给姐姐了。”
  吴兰因吃了一惊,连连摇手道:“且慢,且慢,我虽然很希望收一位徒弟,但在未曾禀明师尊,岂敢擅自作主收录,还是再等一会吧……”
  方若玫微笑了一下,便也不再坚持。
  这时,众人都已经围着林心慧和红樱鬼母杨美兰坐定了,竟然有三数十人之众,有的是徐海雨和石思凤的嫡传弟子,有的却是其他各门派引进南天门下,有的却是武林四公主的部属,随着武林四公主而归入灵翠峪,总而言之,这些人都有着一身武功,极不好惹的。
  坐在核心中的怀卢主人林心慧,向众人徐徐扫了一眼,便微笑地说道:“各位一定会记得我移植了一颗极为珍贵的果树,在本峪的冷香亭畔,这颗果树名叫‘丹府仙榴’。”
  众人都点点头。
  林心慧继续说下去道:“丹府仙榴在昨天晚上居然提前结实了,每一个足足有海碗般大小,共计结了十二个之多呢!”
  众人听了都大喜起来,要知道丹府仙榴,本是九天仙种,人世所无,在数百年前,不知因何缘,竟然飘落了二颗种子,长在北极穷边的一个荒岛上。
  岛上终年冰封,人迹罕至,尤其因为位在北冰洋之中,普通之人,终身不至极近,就是生长极边的人,因北冰洋中有流冰之险,万难飞渡,是以这座岛上,从来很少有人到达。
  但在三十年之前,有一位隐居极北的异人,为了要取得榴实合药,历尽了千辛万苦,经历了流冰雪原之险,九死一生,居然到了岛上,但却发现“天府丹榴”尚未结实,迫不得已,把二株天府丹榴,移植到中原,准备等到结实的时候,再行取用。
  由于这位异人,略谙草木之性,身边又带有一大葫芦的星宿海圣水,另外有舍弃了数十颗珍贵无比的灵丹,才保得这二株灵树没有枯死。
  他和怀卢主人林心慧乃是好友,又深知林的医道和对药物的培植,均比他要高明十倍,因此就把这二株丹府仙榴栽在怀卢的药圃之中,托林心慧小心照顾,一旦结实,立刻就通知他。
  可是,直到那位异人老死之时,丹榴尚未结实,而又因汉水附近的气候和土壤,不太适宜种植丹榴,虽经林心慧用尽种种办法,还是枯死了一株,后来,林心慧发现灵翠峪地底有着一道灵脉,居然对丹榴十分适合,因此就又移植在冷香亭,目前宇内只剩下这硕果仅存的一株,珍贵可知,却又在昨天晚上结了实,那更是喜上加喜的事情。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十分高兴,但是却发现林心慧的脸色十分凝重,徐徐地说道:“你们且慢高兴,要知道天府丹榴结实的事情,在今天早晨就已经泄漏出去了,来到本峪的不少异派中人,都纷结奥援,想要染指呢……”
  众人微微一怔,欧阳慧娟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呢!冷香亭旁自植了天府丹榴之后,方圆百丈以内,已经列为禁地,即使是本峪之人,等闲也不越雷池一步,异派中人如何得知此讯呢……”
  林心慧道:“这丹榴乃是天府奇珍,只一结实,立刻散发出一种极为幽雅清远的香气,经久不散,普通人只要闻到这股香气,立刻耳聪目明,头脑清新起来,昨天晚上有好几位异派中人,就是给香气引往冷香亭畔的,虽为给禁卫的人员挡了驾,但这消息却不胫而走,顷刻之间,就传遍了五座宾馆,几乎所有的人都晓得了……”
  话声至此,略略一停,接下去道:“偏生其中有二位隐居海外多年的异派中人,一个名叫青鱼尊者崔英,另一个叫做勾缘头陀佛印,居然深悉天府丹榴的事情,这样一来,就轰动了整座宾馆,正派中人虽然羡慕,还意存观望,邪派中人已纷纷作劫夺的打算了……”
  说到这里,她修长的双眉一皱,叹一口气道:“偏生徐师弟和石师妹,昨天中午自从欢宴光明公主之后,为了筹备后天的开府大典,连同光明冰魂天鹅花蕊四位公主都无法分身,千斤重担就由杨大姐,我和各位承担起来。”
  众人都是初生之犊,听到最后,发现原来又要动手打架,不由一个个都兴高采烈起来。
  尤其是在这几天之内,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的人,都得到了传授,巴不得找个人来试试手呢!
  他们磨拳擦掌,兴高采烈,其中香雪低声向寒梅道:“好姐姐,成名露脸的机会到了,你可要掌握住机会呀……”
  寒梅白了她一眼,道:“大敌当前,掉以轻心,公主平时是怎样交待你的。”
  香雪伸了伸舌头,扮个鬼脸道:“好姐姐,难道你不想试试新得兵器的威力吗?老实说,咱们凭徐公子和公主的传授,又有这么多同门在旁,区区的跳梁小丑,难道比五媱尊者还厉害吗?”
  寒梅见她执迷不悔,很是担心,便特别告诫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不要过份迷信自己的本领。”
  香雪虽然笑着应了,但却丝毫不放在心上,寒梅心里暗叹一口气,暗忖:“照这样下去,香雪妹迟早非吃大亏不可。”
  香雪转头又和白妞去讲话了,只见这二个女孩谈得十分投机,一面说,一面笑,声音很低,但瞧她们亲密高兴的样子,一定又有了名堂了。
  寒梅十分留意她们的行动,因为她知道白妞的脾气很是急躁,好胜而喜欢惹事,和香雪凑在一起,那倒真的成了半斤八两,臭味相投了,也许真的会出些乱子呢。
  随后,又发现她们二人商议了一阵之后,偷偷地拉了拉青凤吴兰因,低低地说了一些话,不一会这三个女娃娃就有说有笑了,亲热得无以复加。
  要知道青凤吴兰因在江南五凤之中,就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鬼,想出来的点子,包管令人啼笑皆非。
  这下子,又有白妞和香雪二人相助,这三条母大虫弄到一起的时候,只怕连天也要翻得过来。
  寒梅心中十分着急,打定主意跟定香雪,可不能让她出什么事,免得把北溟陷空岛和冰魂公主的名头,都给弄弱了。
  这时,林心慧继续说道:“目前,在冷香亭附近,虽然还没有动手,但情势复杂而紧张,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恶战……”
  话声至此,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具飞鸟振翼之声,林心慧住口不讲,众人都随着她的眸光,向天空上看去。
  只见一只雪雕,如飞穿云而来,到了上空,略一盘旋,又长鸣了一声,然后就飞落在林心慧伸出的手掌上。
  林心慧在雪雕脚胫上绑着的圆管中,取出一张纸条,略为一阅,就递给红樱鬼母阅读,众人连忙探头去看,只见纸条上写着簪花般小字,大意是说:“冷香亭的附近,已经出现了六七批异派中人,其中一批,以绥远锡拉图寺住持钦昌喇嘛为首,曾经试图侵入禁区,但因见主人有备,幸幸而去。另有一批,则以苗强金花峒峒主刀玉花为首,不知怎的竟和若耶岛盘珠魔宫的少主慕容逊扎在一起,一连在冷香亭畔窥视了二次,虽然没有向前再闯,但似乎是不怀好意……”
  纸条的后面,写了无双二字,众人都知道这一定是冰香玉女冷无双写来的,怪不得她没有出现在菊隐小畹附近,敢情正在冷香亭那里呢!
  林心慧道:“冷香亭畔人力单薄,除了冷师侄女在那面外,只有飞天罗刹黎红姑,司徒彩华星华姐弟尚堪一战,其他都是峪中的侍者等人,难挡敌人一击,所以我们要赶紧增援……”
  说到这里,又和红樱鬼母计议了半天。
  众人都等得异常心急,暗忖:“既知情况紧急,还不赶快分派,倘若慢了一步,那可怎么办呢……”
  但林心慧和杨美兰好像反而忘了“增援”之事似的,兀自在那里絮絮不休,吴兰因很心急,便催道:“林师伯,我和白妞姐香雪姐先赶去好吗?”
  林心慧微微一笑,这才把众人分成十批,各自指点机宜,分头向冷香亭赶去,其中的吴兰因黑妞白妞香雪寒梅和郝玄等六人,恰被分配作为一路。
  吴兰因等好生高兴,略一整理了一下随身的兵刃用具,便争先地向冷香亭驰去。
  郝玄的年龄较长,功力最高,又是一个男的,无形中变成了这一小组的指挥者。
  他因为修习上乘剑术的关系,性情沉凝,做起事来稳重而有条理,是以很得到同门的敬仰。
  冷香亭位在荷香榭大湖的后方,建筑在一座石峰的顶上,背倚崇山,俯瞰大湖,形胜天成。
  尤其在冷香亭畔,有着十多株梅花,萼绿嫣红,争妍斗丽,本来梅花产在南方,尤其像罗浮邓蔚等地,梅树更多,往往连山亘岭,香雪成海。可是一到长江,梅树就少了,至于黄河以北更是绝无仅有所以北人有终身没有见过梅花的。
  这灵翠峪位在中条山奥区,地当黄河以北,并非产梅之地,但是很奇怪却在冷香亭附近,居然有着十多株千年以上的老梅。
  每到花开时节,风送梅香,浮动数里,踏雪赏梅,另有奇趣。
  但是,由于天府丹榴的移植和结实,致令这原本平静的冷香亭,引来了重重杀劫。
  郝玄等六人一路疾赶,不一会,就来到了冷香亭的山脚下,回顾山顶,宁谧如常,不由放下了心。
  寒梅吁了一口气道:“幸亏还没有出事,我们到得正是时候。”
  但香雪却一撇嘴道:“可是我们也倒霉呀,匆匆的跑来,连鬼影子也没有碰到一个,真泄气……”
  吴兰因也接口道:“唉!想痛痛快快地大打一场,也不容易啊,大概敌人晓得我们的厉害,知难而退了吧!”
  话声未落,只听得草丛里传来“嗤”的一声冷笑。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郝玄刚欲发话,猛听得一声娇叱,起自身侧,一条白影闪电似地向发声扑去。
  原来乃是白妞,她竟一声不响地扑了出去。
  只见她在一晃之间,原先挂在肩后的药锄花篮,业已分持两手,紧跟着光华绕体而起……
  那身法和动作,干净利落之极,众人不由暗中喝采,虽然感到她的个性太急,但一身武功确实得有真传,造诣深湛。
  白妞的身形,忽然在半空中微微一停,跟着大叱一声,左篮右锄,一齐向草丛急发下去。
  众人都知道她已经发现了敌踪,不由凝眸注视。
  只听得“当当”二声……
  寒光急闪,丛草中忽然伸出二把雪亮的钢刀,一口刀架住攻来的药锄花篮,发出金铁交鸣的二声大响,另一柄伺隙乘虚,倏然反击。
  刀光一闪,异常毒辣地向白妞当胸搠去。
  这一招,不愧为名家身手,众人都替白妞捏了一把汗。
  说时迟,那时快,白妞的双腕一加劲,突然借力腾起尺许,翻落出六七尺外,对方这一招虽然凶毒,却落了空。
  草丛中站起一条人影,却是一个年约二十的精壮后生,紫巾抹额,紫色英雄氅,紫色绸裤,容貌英武黧黑,才一现身,就大怒道:“这妞儿好生无礼,为何乱下毒手,加害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白妞“呸”了一声道:“不害臊,你不是为了天府丹榴来的吗?才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以为我不晓得吗笑话……”
  紫衣人一怔,还未答话。香雪一跃而前道:“这下子可没有话说了吧,别以为你的鬼心头,姑娘就不知道,哼哼!你的那套三字经,可逃不出本姑娘的手掌心呢……”
  说到这里,抖一抖手中蓝蚺刀和六甲盾,又道:“你瞧见了没有,我这二件兵器,连威震滇缅的五媱尊者,见了都望形而遁,你要不要试一试……”
  一边说,一边连连晃动六甲银盾,发出一连串“铿铿呛呛”的响声。
  吴兰因一见她们二个占了先,也就不甘示弱,一扬手中玉笛,飚然冲出道:“吠!使刀的,别以为你刚才这一招使得不错,其实根本不在小姑奶奶的眼里呢……”
  说到这里,便向白妞和香雪道:“杀鸡焉用牛刀,二位姐姐请后退二步,看小妹生擒此獠……”
  说完话,掳了掳衣袖,挺了挺胸,大踏步就要上前。
  紫衣人见对方三人,一个的年龄比一个小,最后的一个女孩,最大的只有十三岁,居然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想和自己动手,不由暗暗好笑。
  吴兰因刚向前走出二步,就给白妞阻住道:“兰师妹,你的武功比较高,他怎会是你的对手呢?还是由我来对付的合适……”
  吴兰因道:“不不,白师姐,让我来……”
  二人正在争执,香雪抢前一步道:“你们二位,以后出手的机会多着呢!这次还是由小妹来代劳……”
  说到这里,身形一晃而前,蓝蚺刀向前一指道:“呔,你准备好了没有,姑娘要动手了。”
  她信手一指之际,一股冷森森的寒气,已经射了出去,紫衣人暗地一惊,移宫换位,横移了半尺之多。
  就是这样,仍感到寒气掠面而过,这才发觉对方的年事虽轻,却都不是好惹的人。
  香雪大叱一声,踏前一步,一刀迎面斫去,蓝森森的刀光,耀人眼目。
  那紫衣人姓屈名筑通,绰号紫衣客,乃是岭南剧盗,武功高强,他曾听人言,灵翠峪中的男女,年事虽幼,有的仅有十二三岁,但武功之高,简直惊人,一直使他将信将疑。
  这时,他才确信人言不虚,有些戒心。
  要知道他确实是为了天府丹榴而来,只是发现有不少异派中有名的凶人,也图染指丹榴,自知希望很少,这才冷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屈筑通双刀齐展,刀光电涌而起,口中却喝道:“姑娘且慢……”
  香雪闻声,微微一缓,紫衣客屈筑通已乘这时机跃出圈外。
  只见他连连摇手道:“姑娘听我一言,再打不迟……”
  香雪气呼呼地停手道:“快说!”
  屈筑通道:“刚才姑娘谈起天府丹榴,我却发现有二起人,已经先后上了山……”
  说到这里,他伸手向冷香亭所在的山顶一指。
  这样一来,众人都发了急,吴兰因抢前一步道:“你快说,是哪些人?去了多久了?”
  屈筑通微微一笑,看了她们的兵器一眼,道:“在下只是为了好奇心而到这里来,并没有染指天府丹榴之心,诸位用这等态度对付在下,不觉得太过份了吗?”
  众人一听,都是一呆,屈筑通一瞧香雪和白妞二人,脸上都有了怒容,心中一慌,连忙答道:“刚才上山的,一共有二批人,合计有十来个之多,我认得一批是以青鱼尊者崔英和勾缘头陀佛印为首,是在午前上山的,上山之后,一直没有动静……”
  说到这里,目光一扫众人,见他们个个都流露出注意倾听之容,便又道:“……另一批却是以墨凤凰郭蕙兰和盘珠宫少主慕容逊为首,由西面上山,现在也已经有不少时光了。”
  话声至此,他特别加强语气说道:“……其他之人不足为虑,只有盘珠宫少主慕容逊,各位必须小心应付,他手中的兵器名叫‘吸星神钺’,别具威力,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香雪听了,很不服气,“哼”了一声道:“哼!什么了不起,吸星神钺也不过对付暗器,有点功效就是了……”
  吴兰因也点头附和。
  紫衣客屈筑通连忙摇头道:“吸星神钺对付暗器,固然特具卓效,但对付钢铁五金铸成的兵器,也具有一种克制的作用,往往在很自然的情况下,迫使敌人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吸星神钺中所附着,元磁真气所制,突然之间,破绽大露,因而遭到惨败。”
  说到这里,见众人都有不信之状,连忙补充地说道:“你们一定认识神风剑客柯施罗吧!”
  众人岂有不识之理,尤其是青凤吴兰因,更与之动过手,一根心爱的玉笛,就曾毁在他的霹雳邪剑之下。
  虽然最后是大获全胜了,但柯施罗的绝艺神功,也令吴兰因震撼不已。是以一听到对方谈及神风剑客柯施罗,由不得聚精会神地谛听起来。
  紫衣客屈筑通缓缓说道:“柯施罗乃是罗浮山铁肝剑魔的首徒,功力之高,可想而知,尤其是他的霹雳邪剑的功夫,已经得到乃师的十一成真传,挡之者剑折人亡,罕有幸免,但这一次柯施罗遇到了慕容逊,单打独斗,却吃了大亏……”
  话声至此,略略一停,众人听得又是心急,又是奇怪,吴兰因道:“你快点讲行不行,我们还准备上山赴援呢……”
  紫衣客暗中冷笑,忖道:“若非为了我自己,谁耐烦告诉你们呢……”
  但口里却连连答允道:“很快很快,马上就说完了……”
  接着又说道:“柯施罗和慕容逊激斗了三十多合,不分胜败,柯施罗在久战不胜之下,使出了师门绝技——霹雳邪剑剑出处直有风云变色之慨,但是,很奇怪的……”
  话声至此,他微微沉吟,听得众人又是焦急,又不好意思催促,只向他猛瞪眼睛。
  幸亏屈筑通立刻就说下去道:“奇怪的是,柯施罗的霹雳邪剑,完全使不出平时的威力,到了要紧关头的时候,总是浮起有力难使的感觉,差上一线,就是不能奈何敌人……而且时间愈久,这种感觉就愈大,最后慕容逊不知使了一个什么招式,柯施罗手中的长剑,竟给对方钺上的吸力,引得悠悠荡开,紧跟着肩上给钺尖挂了一下,皮破血流,幸亏他的功力的确不弱,忘形的逃走了……”
  “后来,有很多人发现慕容逊跟人动手的时候,吸星神钺往往能吸动敌人的兵器,使不出预定的招式,这才渐渐明白了神风剑客柯施罗失败之原因……”
  说到这里,众入终算听明白了,不由对慕容逊的吸星神钺,又有了神的估价。
  屈筑通见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脸上都流露出沉思之容,便把手一拱道:“各位一定还有要事待办,在下暂且告辞,有缘再行见面……”
  说完话,拱一拱手,道声“再见”,回身倏然一跃,便自隐入草丛之间,只听得草声微响,人已经不见了。
  吴兰因喃喃地自言自语道:“慕容逊倒是劲敌,好在我的玉笛,不畏吸星神钺,回头倒要向他讨教几招……”
  白妞笑道:“我的兵刃都是百炼精钢铸成的,但我就不信吸星神钺,居然能克制住沉重的药锄和钢丝花篮……”
  众人议论纷纷,正要向山顶上的冷香亭驰去之时,却听得山顶之上,突然响起了一连串金铁交鸣的响声。
  杂着人的嘶叫声,兵刃的撞击声,雪雕的长鸣声,隐隐约约地传到众人的耳目。
  吴兰因首先“哎呀”了一声,叫道:“不好了,敌人偷偷地掩上山了,不要让他们把天府丹榴抢跑呀!”
  白妞也着急地说道:“冷无双姐姐只带了几个功力甚弱的同门在那里,倘若遭到敌人的伤害,那才糟糕了呢……”
  这时的郝玄,向众人扫视了一眼,坚决地道:“各位师弟师妹,目前情况紧急,我们应该立刻增援,第一件事,是救护危急的同门,第二件才轮到保护天府丹榴,倘若遇到袭击我们的敌人,一定要全力还击,格杀勿论,倘对方并不攻击我们,则以增援冷香亭为第一要务,不必分神出手……”
  说到这里,把手一挥道:“各位师姐妹请随我来——”
  言罢,一人当先,仗剑向山上闯去,一面闯,一面又说道:“我们六人,一定要互相支援,千万不要分开,要知道对头有备而来,又是些成名多年的凶人剧盗,千万不可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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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19 13:39: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七章 护果之战
  且说郝玄仗剑当先,奋勇上扑,他艺高胆大,那去势之快,有如奔马,堪堪已扑近山巅。
  刀光剑影及叱咤之声,已经看得和听得十分清晰了。
  郝玄不禁高声喝道:“冷师姐休得惊慌,小弟郝玄率领五位师姐妹特来增援……”
  话声未落,山石后突然浮起一阵冷笑之声,紧跟着射出一连串亮晶晶的暗器。
  那暗器数量极多,体积微小,但射势之劲雄,却极为惊人。
  郝玄首当其冲,急得大吼一声,长剑起处,寒光绕体而生,只听得“叮叮当当”连串急响无数长约二寸许的梭镖纷纷堕地。
  他又是一声大吼,人随剑走,化为一道长虹,电急地向发射暗器的地方冲去。
  只听一声惨嗥,血光崩现,一颗头颅滴溜溜地飞起,足足有两丈多高。
  郝玄前进得快,后退得更快,身形微动,已经回到了原来发剑的地方。
  众人不由齐声喝采,她们都是内功高强之士,采声含劲敛气,雄劲震耳,草木树丛,均飒飒而动。
  这时,郝玄弯腰捡起一枚梭镖,只见镖尖蓝汪汪的,分明喂有剧毒,手指摸在镖尖上时,都微微有麻木的感觉,不由既惊且怒道:“各位小心,敌人的暗青子上,喂有十分剧烈的毒药,对付这种下三滥的敌人,可不必客气了。”
  话声至此,重又向前冲去,众人闻言,都有了戒心。
  峰顶上隐隐传来一声惨叫,仿佛有一个人被对方杀死了,众人都不由得着急起来,希望这个发出惨叫的人,乃是敌人才好。
  瞬眼之间,已经翻上峰顶。
  极目看去,峰顶一片紊乱,树断枝折,落英狼籍,甚至连冷香亭的石柱,也给掌力震裂了一根。
  司徒彩华星华姐弟,并肩而立,背后就是那株天府丹榴,榴树上结着六七个海碗大的榴实,赤如丹火,馨香浮动。
  有六七个凶僧恶道,刀剑并举,正在围攻彩华星华二人,不远之处,倒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头陀装束的人,胸前一个血洞,汨汨地冒出鲜血,仿佛就是刚才惨叫死亡的人……
  彩华姐弟显得十分危急,一片银网和一柄碧玉刀护住全身,仗着家传绝学,而且慢于联手作战,故此居然还可以支持。
  群贼之中,尤以一个使禅杖的和尚,和一个使八角紫金锤的大汉,最为饶勇,尤其是兵刃沉重,因此威胁力更大。
  飞天罗刹黎红姑依旧是一身红裳,脸上挂着销魂蚀骨的笑容,手中两柄钢刀,使得像纺轮似的。
  她的对手,乃是一个黑壮粗大的和尚,使一根鸭卵粗细的月牙铲,扫、斫、绞、砸,一派进手招数。
  以黎红姑的武学造诣,居然也落入下风,由此可知这和尚的厉害了。
  郝玄目光微扫,却发现冰香玉女冷无双,被三个恶汉围攻,一根红玉琵琶业已攻少守多了。
  那三个恶汉,一个长得高高瘦瘦,混身觉没有四两肉,一张马脸,颧骨高耸,全身上下仿佛只是一张皮包着骨头而已,郝玄微吃一惊,他认得此人,乃是黑道中凶名久著的活骷髅李信。
  另一个身材中等的老者,躯体微胖,面色红润,使一柄极为沉重的锯齿钢刀,脸上老是带着笑容,但发起招来,却是伺隙钻空,又阴又毒,只要一出手,起码就是六七招连续的进手招数,但一发现无隙可乘的时候,招式马上就缓了下来,甚至停刀不发,只身形跟着战圈徐徐转动不已……
  他的威胁力最大,就这一会儿功夫,郝玄已经发现他挥刀进攻了二次,每一次,都使得冷无双险象环生,几乎支持不下来。
  郝玄曾在迎宾阁中接待过此人,知道他姓朱名独,外号笑面虎。
  最后一个,使的乃是一根异常沉重的青铜锏,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除了蛮力较大外,招式并不精奇。
  他一鼓劲的轮动青铜锏,光找冷无双的红玉琵琶砸撞,在平时冷无双是不会怕他的,但在今天,只要给他砸上一下,哪怕只慢上一线,其他两个敌人就可以乘虚而入了……
  郝玄也认识此人,知道他乃是齐鲁一带的大盗,打虎将秦迟。
  说时迟,那时快,白妞黑妞、香雪、寒梅以及青凤吴兰因等人,业已分头杀上,杀声震天,兵刃乱响,飞天罗刹黎红姑和彩华星华的危机,业已解除了。
  只有冰香玉女冷无双,大约距离较远,吴兰因等大概又因为郝玄在前,所以没有驰来应援。
  郝玄心中一定,他心头早就有了计较,活骷髅李信和笑面虎朱独的武功很强,很难一举将之击毙,只有打虎将秦迟的招式粗疏,算是最弱的一环,先拿他开刀,不但先声夺人,足以挫折敌人的凶焰,而且在事实上也可以削弱对方的作战实力。
  想到这里,他大吼一声道:“好不要脸的恶贼,以众凌寡,算什么英雄好汉呢?”
  话声未毕,长剑蓦地出鞘,“嗡”地一抖,遥遥向朱独和李信指去。
  郝玄随手比的二个招式,但因为招式怪异,朱独和李信都略为分神应付。
  说时迟,那时快,他这时已缓缓走近斗圈的丈余之外,冷无双见到了他,已经含着笑微微点头招呼。
  但郝玄蓦地大吼一声,如晴空打下一个霹雳,紧跟着身随剑走,化为一道白森森的寒光,直向打虎将秦迟卷去……
  这是他蓄足功力的一击,剑光电射处,竟带起极为强烈的破空之声,寒气森森,侵肤生寒。
  打虎将秦迟首当其冲,不由手忙脚乱了,这时,他退既不可,招架亦难,但在迫不得已之中,手中青铜锏使足全劲,猛然向剑光击去。
  在他以为只要把剑光略挡一挡,就可以侧身闪躲,另外,他还存着一种极为侥幸的想法,认为对方的剑术虽然高强,但长剑毕竟是轻兵器,在自己重达九十多斤的青铜锏猛击之下,也许连人带剑,一锏就打成肉饼了。
  “叮——”
  微微一响。
  打虎将秦迟只觉得巨锏落处,仿佛击在一个又滑又硬又坚固的圆球上面,丝毫使不上力,长锏顿时向右一偏,连身体也给带歪了几分。
  他暗叫一声“不好”,连忙把脚部站稳,但那森森剑炁已由长锏的空隙中电射上来,只觉得胸腹间一凉一痛,眼前一花,腰胯间又给敌人踹了一腿,扑地便倒。
  直到这时,他才怪叫惨嗥一声,鲜血像喷泉一般激射而出,死于非命了。
  郝玄一剑斩了打虎将秦迟,根本连看也不看一眼,长剑一挥,“刷刷刷”一连七八剑,分向朱独和李信二人攻去。
  他第一招使的乃是崆峒派的剑招,名叫“鲤跃鸢飞”,但转手之间,却是一招“海天茫茫”,又是华山派的绝学,紧跟着长剑挽起数朵剑花,乃是一招“天龙驭凤”,却是点苍派的奇招……但天龙驭凤还没有使完,长剑招式又是一变,蓦地化为“仰叩天门”之式,这一招大有来头,却是武当派三丰祖师,昔年所创的“太极慧剑”中的一招绝学……
  这一连四招,乃是宇内有名的四大剑派中的剑学绝招,居然在同时之间使出,因此威力之大,端的是无与伦比了。
  朱独和李信二人,首先就因打虎将秦迟被斩而吃了一惊,此时又被这四招绝学一迫,顿时连退四五步方始站定,在他们以为,有这样高深造诣的剑术,而且又博识武林各家派绝招的人,一定是武林名宿,有名的大剑客了。
  谁知道抬头一看,对方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粉面朱唇,好一表人才,年事之轻,居然大大出乎他们的意外。
  这下子,他不由大吃一惊了,暗忖:“南天派的掌门人五行神龙徐海雨,听说就只有十多岁,而这少年功力如此之深,谅来必是徐海雨无疑了……”
  “……若非如此,以打虎将秦迟的武功,也不可能在一照面,就死在敌人的手里啊!……”
  二个人越想越有理,不由急出一身冷汗。
  活骷髅李信喝道:“来者莫非是五行神龙徐海雨嘛,老夫李信,这位乃是朱独朱兄……”
  话刚说到这里,却看到那少年忽然笑了起来道:“我师父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像你们这般的跳梁小丑,何值亲自出手,我乃是他的徒弟,本灵翠峪的‘引剑使者’,姓郝名玄的便是……”
  他说到“郝玄”两字时,舌绽春雷,直震得二人的耳鼓“嗡嗡”作响。
  活骷髅李信和笑面虎朱独吃惊了,想不到对方只是徐海雨的徒弟而已,但已经有如此深厚的造诣了,那么,徐海雨的本身又不知道是如此的了得了。
  想到这里,面色微变,回头又向场中激斗的众人看了一眼,只见枪刀映日,打得十分激烈,自己这一方面的人,竟都已经落了下风,步步后退。
  而对方赶来这里应援的,差不多都是十多岁的少年,有的还是童子装束,但武功之高,却令人触目心惊,见所未见。
  他忽然想起,在目前这种情形之下,是决不可能夺得“天府丹榴”了,还不如先行退下,另行邀集人手,卷土再来呢!
  主意未定,猛听得一声惨叫传来,一个武艺颇高的同伴,竟被对方一个丫环装束的幼女,用一柄蓝森森的宝刀,自肩带背削作二截。
  惨叫之声,端的是惊天动地。
  活骷髅李信长叹一声,匆匆发出撤退的信号,与笑面虎朱独二人,匆匆地向后跃退了……
  一刹那之间,峰头上又回复了平静,只剩下断树残桩,白迹处处……
  按白妞香雪的意思,还想追赶下去,杀他一个痛快,但郝玄和冷无双连忙出声喝止。
  吴兰因道:“冷姐姐,他们的行为太气人了,我们好心好意,把他们当作贵宾接待,谁知道狼子野心,居然觊觎我们的仙果灵药,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冷无双笑道:“兰妹妹何必着急呢,有的是厮杀的机会,但是目前黎姑娘和彩华妹妹都受了点伤,亟需治疗,迟延不得呢!”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这才发现飞天罗刹黎红姑和司徒彩华的脸色相当惨白,黎红姑的口角,甚至有一星血迹渗出。
  众人这才着了慌,七手八脚的慰问,这时的黎红姑和司徒彩华业已开始盘膝运功疗伤了。
  冷无双微笑道:“黑妞师妹精于疗伤之术,留在这里看护她们两位,其他师弟师妹,请跟我来,商议一下御敌之计……”
  众人一声,连忙赶了过去。
  大伙就在冷香亭中坐定,冷无双道:“这一次对方的实力颇强,据说除了黑罗刹墨凤郭蕙兰,勾缘头陀佛印、青鱼尊者崔英、活骷髅李信、金花峒主刀玉花以及吸星神钺慕容逊之外,另有极有力的靠山和魔头……”
  话声至此,果见大家都极感兴趣,尤其是吴兰因、白妞等更是初生之犊不怕虎,丝毫都不感到害怕,反而高兴的道:“那好极了,我们南天派虽然威震远近,击败了不少江湖上的有名魔头,但这次倘若能大获全胜,等天下黑道群魔集结的时候,一定能收到震慑的效果,以后我们行道江湖之时,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烦了……”
  香雪和白妞二人,立刻高兴得大声附和道:“对,兰姐姐说得太对了,回头群魔来犯时,我们先邀斗他们之中的凶名最著的人,只一取胜,不怕敌人不胆破魂飞,何况林师伯和杨姐姐立刻率领众同门,就要应援来了,怕他何来……”
  冷无双在开始,聆听的时候,连连皱眉,听到后来,又感到颇有理由,利用单打独斗拖延时间,倒不失为一条妙计呢!
  想到这里,却听得郝玄问道:“冷师姐,不知道对头幕后的主使者是谁?还有哪些武功高强的人……”
  他的声音平和沉稳,神情一如往昔,丝毫没有激动和喜怒之象,冷无双看在眼里,暗赞道:“怪不得他在剑术上有如此高深的造诣,光看他的神态举止,就是修炼上乘剑术的人,异日此人在众同门之中,必将脱颖而出,前途未可限量的。”
  口中却答道:“对头中的高手,有一位名叫双龙山人,乃是崂山观日台主持,功力湛深,技艺高强……”
  话声至此,很少出声的寒梅忽然开口道:“冷姐姐此言不错,崂山观日台的双龙山人,的确可以算得是我们的一大劲敌,在三个月之前,咱们公主自北冥陷空岛南下的时候,慕名去过一次崂山,曾和双龙山人互相印证了三招……”
  说到这里,她露出深思冥索的神情,众人都等得心急,但又不敢催她,半晌她才又说道:“第一招,我家公主使的乃是鱼龙十式中的‘爪扬鳍翻’之式,虽然是十式中的一个变式,但威力却是极大的……”
  众人都在猜测着冰魂公主和双龙山人的胜负之数,却听得寒梅说下去道:“这一招发出之后,只要对方不知道防御或趋避之道,立刻将被源源而至的后着,终于无能反击,落败而死。”
  听到这里,大家就更有兴趣了,吴兰因问道:“双龙山人是否有破解之法呢?后来的胜负又如何呢?”
  寒梅微微一笑道:“……双龙山人蓦地双手齐出,十指屈伸宛如龙爪,口中也发出龙吟之声,双掌一推,掌上的劲力乍刚乍柔,变化微妙,居然化解了这一招……”
  说到这里,微微一停,又说下去道:“要知道我家公主使出的‘爪扬鳍翻’之式,已是十分精微奥妙之式,自从进入中原以来,光这一招就未逢敌手,但双龙山人居然能从容化解,足见较一般欺世盗名之士,的确大不相同了……”
  “当下双方极快地交手七八招,双龙山人出了全力,着着反攻,双掌之上居然带了一股非常怪异的吸力……”
  话声至此,口风微转道:“这是公主在事后告诉我们的,当时却只见他们双掌像兔飞电驰,极快地黏拍了二三十下,便自分开……”
  众人都仿佛看到,在一座山崖之上,正有一个妙龄少女和一位修道全真,在那里虎视眈眈地相对而立,含劲蓄势,伺机而出手。
  寒梅道:“……隔了片刻,公主突然飞身猛扑,使出一招‘鱼龙曼衍’之式,这也是鱼龙十式中的一招绝学,更精微更奥妙,这一次双龙山人招架得很艰难,但他仗着较高的功力,虽然危殆,居然苦苦支持下去,最后又使出同归于尽的招式,迫得公主不得不放弃进攻……”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目光眺向远方,脸色上一片朦胧,微微一口气道:“虽然是同归于尽的险恶招数,但若非双龙山人的功力技艺的确不错的话,换了另一个人,不过是自速其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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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19 13:39: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八章 剑使神通
  寒梅目光炯炯地扫过在场众人,只见他们的表情各各不同,青凤吴兰因是低头沉思,而白妞则是眉飞目轩,双睛放光,只有郝玄一人,脸上的神色始终如常,含着淡淡的笑意,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寒梅微吃一惊,暗中忖思着郝玄大异众人的神情,不由多注视了他二眼,只见他面目韶秀,轮廓俊美,长身玉立,英姿飒爽,好个一表人才,右肩后松松地系着一柄长剑,杏黄色的剑穗微微飏动。
  由剑而想到了他的剑术,寒梅猛然想起了他刚才剑劈虎将秦迟的英勇行动,可以看出他的招式,的确将已到达炉火纯青的境界,所差的只是功力和火候而已。
  倘若假以时日,怕不是南天派第一代门徒中出类拔萃的人物吗?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起冰魂公主说的一句话:“修炼上乘武功的人,必须是摄心足虑的能力特强的人,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面目不瞬,而郝玄此人,仿佛就几近于此了……”
  转念至此,对他又增了几分好感。
  正在忖思的时候,忽然听得一个人的口音,娇声问道:“寒梅姐姐,你怎么了?还不快点说下去……”
  她吃了一惊,芳靥顿时红了起来,连忙连声应“是”,抬头一看,发现催她说话的人,正是最没耐心的白妞呢!
  寒梅连忙按捺下心中的遐想,接下去道:“双龙山人虽然躲过这一招,但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自知决不是公主的对手,就速忙乘着公主还没有进招的时候,突然发动逆袭,使的乃是他的镇山成名绝技——双龙沓手——计共六十三式……”
  这“双龙沓手”也算是一家绝艺了,众人都无有不知道的。寒梅话声略停,见众人流露出了然之容后,便又说道:“这老道士也真是可恨,他知道按照普通一般的打法,很可能在十多招之后,就被我家公主击败,因此他每一出手,都是奋不顾身的招式,有的时候甚至拼着被公主击中几掌,也丝毫不肯让出主动之权……”
  “这一战,实在是好看煞人了,虽只短短的十多个照面,但紧张刺激的情形,决非我所能形容得出来了……”
  说到这里,不觉星眸骤起悠悠地道:“当时,他们二人攻守的招式之妙,可以说是叹为观止了,我和香雪妹妹看了出神,就在暗中拼命地偷学招式,只可惜……”
  话声至此,她叹了一口气。
  众人都不知道她“可惜”二字,意何所指,不由都发起怔来,直到这时,香雪才出口解释道:“可惜的是,我们正学到重要关头,双龙山人这个老杂毛,忽然说溜就溜,借着一个招式,猛然逃出战圈,鸿飞冥冥,再也找不到了……”
  寒梅笑了一笑道:“他这一溜,我们偷学招式之举,也学不成了,你们说,这有多可惜呢……”
  听得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郝玄一直静静地在听,这时才插口道:“冷师姐,敌方的高手除了双龙山人之外,还有谁呢?”
  这也就大家亟需知道的,不由重又延颈向冷无双看去。
  冷无双道:“另一位名叫唐子川,其他还有七八位高手,因为未出面,所以还没有办法知道……”
  众人想了一想,都感到没有听过唐子川的名字,冷无双知道众人心里的疑惑,便解释地说道:“各位一定知道武林中有所谓四大世家吧?”
  白妞抢着说道:“这个谁不知道呢,四大世家乃是浙东徐家,云中赵家,山石孔家和四川唐家啊,其中徐家和唐家都是以暗器驰名江湖,称为东西二强……”
  冷无双道:“这就是了,唐子川也就是四川唐家的人,乃是唐家掌门人唐老太的独生爱孙,家传绝技当然是高强无比了,最讨厌的,因为他这一参加,四川黑白二道有很多人物,也纷纷凑这热闹,敌势平空增强了不少……”
  话声至此,口风一转道:“唐氏的暗器虽然厉害,尤其是毒药暗器,更令江湖豪强,闻名丧胆,但本门却另有抵御之法,并不害怕,可是……”
  说到这里,话声一顿,不觉低回沉思起来。
  众人都忖思着“可是……”些什么,觉得很难推测,香雪忍不住,便问道:“冷姐姐,后来怎么样呢?”
  冷无双叹了口气道:“本门和四川唐氏颇有渊源,昔年五师叔千手飞鸢戈红娘,与四川唐老太乃是至交莫逆的姐妹,她的暗器绝艺,有一部分便是唐氏的嫡传心法,何况唐氏家规素严,子弟在外从来没有恶迹,所以倒很不方便对付他们,可是又因为他们的武艺高强,倘若我们一旦容让,只怕又对自己不利,故此十分为难……”
  话远没有说完,白妞就嚷着说道:“他既不仁,休怪我不义,既然上阵交锋,那就是强存弱亡,何况他觊觎本峪宝物,理亏在彼,我们还有什么顾忌……”
  冷无双看了她一眼道:“话虽然不错,但本门和唐家乃是累世的交情,遽尔决裂,总是不太好的,而且开府之后,各师兄弟妹还要下山行道,在南北五各省,分别建立别府,川蜀一带乃是西南总枢,倘和唐门交恶,事情就棘手了。”
  说到这里,她的口气慢慢地坚决起来,道:“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本门承天景运,开府灵翠,门户光大,可说是得天独厚,又怕得谁来呢?说好便罢,说得不好,便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南天派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这一番说得大家都热血沸腾,频频点头,磨拳擦掌,恨不得敌人马上就出现,杀一个痛快淋漓。
  冷无双低头思考了一会,向香雪道:“香雪妹的六甲银盾,乃是抵御唐门暗器的异宝,回头就请你对付唐子川,但一定要注意一点,不是万不得已,不可以伤害他的性命……”
  香雪连忙应了,喜形于色,她觉得很有面子,冷无双把一名武功高强的敌人,交给她应付,那是看得起她呢!
  正在这时,黑妞满头大汗地走了过来,向冷无双复命道:“黎红姑和司徒彩华的伤势已快痊愈了,只是元气损耗颇多,还需要休养,暂时不能出手便了……”
  要知道黑妞白妞,都是怀庐主人林心慧的入室高弟。武功自然得有真传,而对于医药疗伤之道,也学会了不少,尤其是黑妞,性情内向沉静,又敢于用功,所在成就上,比起她的妹妹白妞,要高出很多。
  冷无双连忙道了辛苦,赶去一看,果见司徒彩华和黎红姑二人,仍都盘膝静坐,不过脸色已经红润了不少。
  司徒星华站在一侧,替他的姐姐及黎红姑护法,见了冷无双和郝玄等人,频频含笑点头。
  众人差不多都认识他们姐弟二人,也纷纷跟着招呼。
  就在这时,山腰间霹雳似的传来一声大吼道:“好奶奶的,胆敢暗算俺老子,俺要把你砸扁……”
  那声音如霹雳乍响,四山动摇,枝头小鸟都吓得展翅乱飞……
  吴兰因喜道:“这是憨牛师哥呀……一定在山下遇到了敌人。”
  她首先向外扑去,冷无双连忙喝道:“香雪寒梅二位师妹,陪同兰妹下山接应,其他的师弟妹不要离开山顶,免得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香雪寒梅应了一声,跟在吴兰因身后,向山下扑去。
  这时,山腰附近,响起一连串兵刃撞击和叱喝之声,尤其以憨牛的怪叫大嚷,声势最为惊人。
  众人都在山顶探头下望,还可以看到刀剑寒光不时闪耀着。
  又看到吴兰因等三人,迅疾如飞地向山下驰去,大约驰下了数十丈之遥,山石后大树旁突然涌出七八个人来,前后左右地把三人团团困住。
  白妞吃惊道:“不好了,兰姐姐他们中了埋伏了……”
  其他的人也很着急,郝玄仔细看了几眼,叹了一口气道:“敌人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你看这座山遍山上下,看起来虽然都是静悄悄的,其实到处杀机弥漫,差不多每一处隐蔽的地方,都埋伏得有敌人,只等我们一下去救人,他就冲上山来,把天府丹榴抢走了……”
  众人仔细一看,也感到杀气腾腾,甚至可以听到兵刃和山石树枝摩擦所发生的轻微响声……
  白妞一怔,不由问道:“难道就让兰妹妹们,身陷重围,见死不救吗?”
  冷无双和郝玄对视了一眼,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郝玄笑道:“再待片刻,他们的布置就会露出来了,那时再采行动,也不迟啊……”
  说的时候,吴兰因等三人,已经和对方动起手来,打得十分激烈,吴兰因等虽然武艺较高,但对方人数众多,武艺也都不弱,此进彼退,把三人困得死死的……
  三人一连用力冲了几次,想找憨牛等会合,谁知道竟是力不从心,后来刚想退回,却发觉敌人的压力骤增,只冲回了三四丈,就缪着住了。
  刹那之间,敌方的人员纷纷现身,压力又不知道增加了多少倍,吴兰因和香雪寒梅三人,连忙背心向里,组成一个三角形的联手阵线,抵御着狂风骇浪般进攻。
  直把在山头观战的众人,急得心头乱跳,尤其是白妞,她急得一颗芳心,差一点从口腔里跳出来,取下花锄药篮道:“我去救她们……”
  却给乃姐黑妞一把扭住,沉声道:“就是你一人沉不住气,放着冷师姐和郝师哥在这里,你急个什么劲……”
  白妞还待不依,却见郝玄徐徐宽下外衣,露出腰际一排亮闪闪的小剑,换了摸斜系身后的长剑,向冷无双行了一礼道:“小弟请令下山赴援……”
  冷无双微笑道:“郝师弟成竹在胸,好自为之……”
  郝玄微笑,点了点头,竟自赤手空拳地向山下走去。
  他的步法不疾不徐,一鼓劲地向吴兰因等三人走去,目光根本不向四外扫瞥一下。
  众人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尤其是白妞和司徒星华,更是急得喃喃地埋怨道:“这样大意,连剑也不拔出来……”
  冷无双虽然比较好得多,但也是提心吊胆的。
  就在这时,山石后忽然闪出二个彪形大汉,一个执着一柄亮闪闪的鬼头刀,看来沉重锋利异常。
  另一个倒提着一条虎尾软鞭,鬼鬼祟祟地跟在郝玄身后,而郝玄仍是一鼓劲地向前走,仿佛并不知道身后有人似的。
  直急得山上众人,连汗都冒出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二个大汉突然紧赶几步,虎尾软鞭和鬼头刀双双扬起,还没有劈落。
  郝玄突然回过身来,大吼一声,紧跟着精虹电掣,只闪得一下,便又“呛”的一声,长剑归盒,人却依旧回头向吴兰因等三人徐步走去。
  直到这时,这二个大汉方自惨吼出声,撒手丢掉兵器,身体往后便倒,胸前都是一个碗大的血洞,汨汨地直冒鲜血。
  大汉们倒地之后,竟自毫不动弹,分明都是一剑毕命,伤在要害,这着干净利落的剑法,的确无愧为灵翠峪第一代弟子中的第一剑手……
  山上众人色然大喜,冷无双虽在意料之中,但也估不到郝玄的剑术造诣,竟然高明一至于此呢……
  郝玄的步子不疾不徐地向斗圈行去,双睛炯炯放光,凝注着前面。
  他这时一身黑衣,英姿飒爽,腰间的宽布带上,露出无数亮晶晶的短剑剑尖,神态凝重,威风凛凛,无形之中,透出一股杀气。
  人影连晃,他的身前一并排出现了四个人。
  乃是二僧二道二俗,郝玄认得其中有一个头陀装束的人,乃是凶名久著的勾缘头陀佛印。
  另外的一个和尚,年事较轻,只有二十来岁,分持着二柄雪亮的宽背戒刀,分量颇重,赤袒着半边肉臂,臂上满是盘纠是蝌蚪的筋。
  郝玄一看,即知此僧的外家功夫很强,膂力不弱,性情很是鲁莽,若要取胜,唯有出其不意,先斩此僧。
  另外的一道一俗,俗家的身形短瘦,持单刀拐,似乎轻功颇佳,人也狡猾,至于那个道者呢,约有五六十岁的年龄,怒眉暴目,太阳穴高高鼓起,却是江湖上颇有声名的终南恶道云修悟。
  郝玄目光一瞬不瞬,依旧踏步迫向前去,步法不疾不徐,但却带了一股凛烈慑人的杀气!
  那四人的兵刃缓缓移动,但都感到挡不住对方与人俱来的那股汹涌杀气,尤其是他的长剑虽未出盒,但隐隐然已有一股剑炁,凌厉无比的冲向前去。
  即使武功高如勾缘头陀佛印和终南恶道云修悟二人,也感到心头大震,急急移动兵刃,护住胸腹,抵挡对头汹涌而来的杀气。
  其他二人更不要说了,那使单刀拐的瘦汉,不由自主的步子移动,向后退了小半步。
  别小看这小半步,这样一来,郝玄的气势顿时大盛,蓦地怪叫一声道:“杀啊……”
  身形陡然拔起,长剑出盒宛如龙吟,紧跟着寒光大盛,像狂潮骇浪般向前卷去……
  只见他的剑幻龙蛇,“叮叮叮叮”,接连四响,剑尖在敌方四人的兵刃上,都轻轻地触了一下。
  虽只轻轻一触,感受却不相同,使单刀拐的只感到拐身上被敌剑轻轻挂了一下,身不由己,打了半个陀螺,虽然吃了一惊,但却感到敌人的膂力有限,剑光虽然精奇,内功却为年龄所限,未免过浅。
  而勾缘头陀和终南恶道呢,被敌人剑光一冲,只感到一股大力,源源疾冲而来,他们这种武艺高强的人,自然而然的知晓趋避卸力之道,因此并不硬碰,只各各退了半步……
  只有赤着半臂的那个年轻和尚,他戒刀上的感觉,乃是对头的劲力轻微,被他的兵刃一封,力量立刻倒撞了回去,顿时心中一喜,双刀一扬,划起二道寒森森的白光,连身飞扑过去。
  “呛!”
  身在空中,却发现对头的长剑蓦地分心刺来,寒光一缕,急急侵入,那来势之快,简直无与伦比。
  和尚吃了一惊,仗着双臂膂力,并不惊慌,怒吼一声,一招“日月交征”,双刀沉处,格向敌人刺来的长剑。
  这一招刀沉势猛,郝玄的长剑又是轻兵器,无论如何,也得被他磕砸得剑尖点地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呛——”地一响。
  那长剑陡然轻微跳动了二下,这二下的跳动,却大有妙用。
  和尚成感到手腕一震,戒刀上的千斤劲力,顿时被消卸得干干净净,但敌人长剑的势子,却是丝毫不变,长驱而入……
  “噗刺……”
  “哎呀……”
  “呛啷……”
  和尚大吼一声,竟已仰天跌倒,胸腹间血如泉涌,毫不动弹,眼见得是活不成了。
  那二柄戒刀摔落在石地上,发出沉重的响声。
  勾缘头陀和络南恶道根本连救援都来不及,一个同伴业已伤在剑下了。
  只有那个使单刀拐的瘦汉,在郝玄和和尚交手,正当刀剑相触的时候,偷偷地向后掩来,还没有发动偷袭,就见和尚已经尸横就地了。
  他不由一呆,郝玄倏然回过身来,掣电飞虹般向他冲去,那速度之快,宛如逝兔奔狸,瞬眼之间,就到了面前。
  瘦汉又吃了一惊,刀拐齐出,直取敌人,招式居然还相当的微妙诡奇……
  “呛——”
  一下子就把对方劈来的长剑架住了。
  他心头一喜,双臂叫劲,猛喝一声“开”,刀拐刚向上一推……
  蓦地感到胸腹间一凉一痛,发现对方不知在什么时候,左手竟多了一柄长仅四五寸的小剑,极迅速地在自己的胸腹间一挥,紧跟着那柄小剑又插回到腰间的布带中的皮鞘里去了……
  这时,只见郝玄蓦地收回长剑,重又返身向前杀去,那瘦汉跟着向前冲了二步,血如泉涌惨嗥着倒在地上。
  这原是刹那间的事情,郝玄已在极短的时间,连斩二敌,势如破竹,气势之壮,无与伦比。
  在山顶上观战的一众同门,不知不觉地欢呼起来,而那原先还恶狠狠冲过来,想和郝玄动手的勾缘头陀佛印,和终南恶道云修悟二个,一见他如此英勇,都微生怯意,分向左右跃开。
  郝玄大吼一声,威风凛凛地一冲而过,只见一条人影,带着一溜寒光,直向包围着吴兰因等三人的大群敌人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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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19 13:40: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十九章 剑魔铁肝
  这叫做先声夺人,论起郝玄的剑术造诣,当然极为精深,但说要胜过佛印和云修悟二人联手的力量,那几乎完全是不可能的。
  但这时的佛印和云修悟,都像惊弓之鸟一般,不敢轻撄其锋,在气势方面,已给郝玄给震慑住了。
  孙子兵法曾云:“善战人之势也,如转木石,木石之性,方则止,圆则行……”,又说:“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这一段话,说明“兵贵乘势”,用兵一定要顺乎自然之势,所谓自然之势是什么呢?举个例子说明:就好像圆石容易转动,方石一定静止,倘若把一块圆石,自山顶往山下推,则圆石势必直滚至山下,无法停止。
  则“无法停止”形势的造成,也就是兵法上所谓的“势”,这种形势一旦造成,就无法遏止得住。
  譬如就拿这块圆石来说吧!他在山顶之时,只需以一人之力,就可以向山下推,但一离开山顶向下滚的时候,势子力道愈来愈大,这时虽然加上十倍百倍的人力,要想在半山腰中,把圆石的滚势止住,也是不可能的,只有等他一直滚到山下之后,自然停下,那时即使没有人去阻挡,也不会再滚动了。
  武学之道,也是如此,这时的郝玄,就好像急滚下山的一块圆石,势子之强,无与伦比,谁要阻挡他的锋锐,那就算他倒霉了。
  却说郝玄飞扑近战圈,长剑“嗡”地一声,向首当其冲的几个敌人攻去,只见几点寒光,宛如急雨般洒将出去。
  围攻吴兰因等三人的敌人,共计有七人之多,这时谁也不愿意轻攫其锋,“呼”地一声,退了开去。
  要知道吴兰因和寒梅香雪三人的武功,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们之所以被困,完全是吃了人少势孤的亏,及至郝玄剑光一到,立刻声势大盛,吴兰因首先娇叱一声,手中玉笛蓦地一紧,只听得有人惨叫一声,一个身材高大的年青红衣喇嘛,左臂着了一笛,“喀嚓”一声,臂骨业已折断了。
  吴兰因得理不让人,左掌跟着挥出。
  “啪……”
  重重地击在敌人的胸腹之际。
  这一掌,她已运足了“青灵刀”奇功,红衣喇嘛“哎”了一声,脚步踉跄地直退回去,双膝一软,倒在当地,鲜血一口接着一口地喷出来,景象之惨,无与伦比……
  就这片刻功夫,铁桶般的包围圈,业已四分五裂了。
  吴兰因还想追杀,另方面呢,香雪寒梅也见猎心喜,颇想杀伤几个敌人,出一出被困的恶气。
  幸得郝玄沉声叫道:“憨牛师哥等一行数人,还在对方围困之中,我们救人要紧,三位师妹请随我来……”
  话声至此,按剑当先而行。
  他的步子虽然不快,但一股凌厉无比的气势,随着他的炯炯双眸,汹涌向前迫去……
  寒梅香雪在左,吴兰因在右,都是杀气腾腾地向前冲去。
  有二个敌人试图拦阻,郝玄瞋目大喝一声,按剑直冲过去,敌人挡不住这股唬人的气势,分向两侧退去。
  其中有一个,恰好退到香雪附近不远之处,香雪一看到便宜,娇叱一声,蓝蚺宝刀怒挥,化成一道蓝色宝光,直卷过去。
  那人挥剑一挡,只听得“呛”地一响,火星直冒,长剑一折二段,那人大吃一惊,还没有来得及退下去呢,香雪刀化“顺水推舟”之式,改斫为抹,身形乘机踏前一步,只见那人的一颗头颅,滴溜溜地飞起,鲜血四喷。
  这原是刹那间的功夫,香雪一招得手,身形迅速退回原位,依旧跟在郝玄和寒梅的身后,快疾地前进一直到出去了二丈多远,那个被杀死的敌人,方始倒在地上,身首异处,毫不动弹了。
  她们连伤多人,不过是一刹那的时间,勾缘头陀佛印和终南恶道云修悟等一伙人,人数虽多,却是乌合之众,并无组织,也没有一个统一的首领,这时谁也不愿意去阻拦她们,以致遭了杀身之祸。
  有的人,甚至还远远的就躲开了,好在“天府丹榴”还在山顶上呢!目前为时尚早,实在用不着拼命啊!
  所以郝玄等四人毫不费力地冲了过去。
  连越过二座高大的石笋,果然发现叱咤吆喝之声更清楚了,蓦地一声震天动地的大喝传来,四人都可以听到憨牛在大叫道:“好奶奶的,你敢诓俺,好小子,吃俺一扁担。”
  四人又急又好笑,知道憨牛一定吃了亏,否则不会这样大呼小嚷的,不过憨牛一身横练,皮糙肉厚,普通的刀枪剑戟,戳到他的身上,好像替他在搔痒,因此他们也不替他担心。
  却听得另一个人朗声说道:“憨牛师哥,你光嚷嚷,又不动手真干,照这样下去,一辈子也休想突围出去呢……”
  四人一听声音,就知道裴氏兄弟中的老二裴鹤。
  这裴松、裴鹤原是白发龙女上官馨的弟子,后来转入徐海雨门下,跟随徐海雨来到灵翠峪。
  他们弟兄二人,为人随和,平时很少说话,只埋头苦练武功,由于他俩的天资较差,所以也就更为用功,往往锲而不舍,一路拳招或剑招,往往反复地练上三五十遍……
  他俩和憨牛最为莫逆,最谈得来,尤其是从来不取笑憨牛,因此最称交好,往往同出同进,同坐同起,因此灵翠峪的同门,称呼他们三人为“灵翠三强”,原因是他们三人都是身材长得高大强壮,不像其他同门,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
  郝玄等四人,一听到裴鹤的声音,就知道裴松一定也在,又听到他们应答之际,仿佛并没有受伤的迹象,因此就大大的放心了。
  郝玄跨前一步,又转过一处石笋,顿时就发现憨牛和裴松裴鹤三人,被困在一块山坡上面。
  但却只有憨牛一个人在那里动手。
  和他对手的,乃是一个黑衣女子,一身玄装,黑巾包头,黑色丝绦,黑色的小蛮靴,纵跃之间,身上的黑披风就迎风劲拂,甚至连手上的兵器,都是黑黝黝的一柄长剑,剑穗也都是黑色的。
  那女子的轻功甚高,双足一点,就是四五丈高下,还能在空中变换身法,而那剑招又辛又辣,恶毒异常。
  寒梅香雪都认得此人,知道就是大名鼎鼎的黑罗刹墨凤凰郭蕙兰。
  论起此人,倒也无甚恶迹,只是性情暴躁,喜怒好恶之念十分强烈,动辄因小故而伤人性命。
  又因为她武功高强,本身又有极强有力的靠山,等闲之人碰她不过,武功真正高强的人,却又知道她身后的靠山太不好惹,谁也不愿惹这麻烦,结仇树敌,因此她出道不过短短的三四年,就已经名满大河南北,关内关外了。
  另外,在敌人方面,还有十多个人,在那里袖手观战,竟有不少成名人物在内。
  香雪寒梅二人看了一眼,就已认出阴阳爪褚泰和子母神钺吴武平均在其内。
  另外,刚才率众侵犯冷香亭的笑面虎朱独和活骷髅李信也在眼里。
  其次还有一个苗蛮装束的美女,年纪甚轻,最多只有十六七岁,披着一身雪白苗装,露出二段雪藕似的玉臂,胸前佩着一朵金花,端的是人比花娇,肤同玉映,长得好不美丽。
  郝玄也都认识,她就是苗疆来此的高手——金花峒峒主刀玉花。
  刀玉花的身后,侍立着四个佩刀苗女,都只有十五六岁左右,赤裸着玉雪臂腿,美丽诱惑异常。
  但从她们的眼波中看来,澄澈清明,神光炯炯,武功分明都已经有了相当的根基了……
  在四个苗女的后面,又站着八个身材高大的健苗,跨着苗刀,持着标枪,身上还带着好几根二三尺长的梭镖。
  但最令人感到扎眼的,就是他们每人的身后,还背了一个大竹篓,有的作圆形,有的作椭圆形,有的却作圆柱形,大小不一,形式各殊。
  甚至有的竹篓里面,还不时传出“窸窣”爬动的声音,仿佛有活的东西,关闭在里面似的。
  郝玄看得眉头一皱,暗忖:“久闻苗疆有放蛊及驱役毒蛇猛兽之法,又听说金花峒主刀玉花乃是此中高手,这倒有点辣手了。”
  他又连续地向刀玉花注视了二眼,只见她玉面朱唇,娇丽无邪,脸上还挂着天真可爱的笑容。
  便又思忖:“看她的年龄和外貌,长得很是和善可亲,不像是喜欢残杀人命的魔头……”
  转念至此,重又想道:“……就是江湖中的传言,也没有说她有些什么恶迹,甚至她在这次北上中原的时候,仗着独有的疗毒之技,救治了不少中毒垂危的人们……”
  “这样看来,再和她的相貌一对照,这刀玉花倒不是一个恶人了……”
  他的眸光怔怔地望住她,微微沉吟。
  恰好刀玉花秋波微转,眸光向这边扫过来。四目相对,都是微微一怔,在郝玄只感对方的眸子清澈澄明,宛如秋水,脸色顿时微红,连忙扭过头去。
  而刀玉花呢,对郝玄先是没有什么印象,及至四目相对时,这才发现对方长身玉立,长得很是英俊,芳心之中不免一动。
  要知道她出生苗疆,虽然位居峒主之尊,但也没有见过这等俊美倜傥的人品。
  要知道苗疆之地,披发之身,一般男苗,虽然身材健壮,但大多粗野无文,如何能和中原上国的人物比较。
  何况郝玄的的确确长得异常英俊风流,不但唇红齿白,而且举止动作,另具有一种稳健从容的气度。
  刀玉花不由连连看了几眼,愈看愈觉得顺眼了。
  要知道苗女比较率真,也不比汉女含蓄羞怯,爱恨的观念十分强烈,她们倘若看中了一个男子,往往会主动追求,倾吐爱意,纠缠不放的呢!
  虽然,这时的刀玉花还谈不住爱上了郝玄,只是对他颇有好感,认为像这样的英俊儿郎,倒是颇堪一交的。
  她有一眼没一眼地向郝玄看去,不但郝玄感到不好意思,就是香雪寒梅和吴兰因三人也发觉了。
  吴兰因取笑道:“郝师哥,你瞧这个苗婆,好像你的脸上长了花似的,恁般注视不停……”
  寒梅却感到心里酸溜溜地很不好过,不过她为人娴静,闻言只微微一笑,向郝玄笑看了几眼。
  但香雪的嘴巴,却是不饶人的,见状笑说道:“苗婆长得倒还不错,白嫩白嫩的,身材相貌也好,倒也配得上郝师哥你呢……”
  郝玄瞪了她一眼,并不说话,目光微抬,却又和刀玉花的翦水双瞳遇在一起了。
  四目相对,刀玉花微微含笑地点了点头,仿佛像招呼一个相识多年的老朋友似的。
  但郝玄却感到震迫,连忙也向她点了点头,随即把目光转开了。兀自觉得心里跳个不停。
  香雪和吴兰因见状都轻声地笑了起来。
  这那里像两军对峙,互相敌对的模样呢?
  场中蓦地传来一声怪吼,敢情郭蕙兰倏然奇招突出,差一点一剑刺透了憨牛的胁骨。
  幸好憨牛已经把太玄杖法使得滚瓜烂熟了,只要敌人的招式一变,立刻自然而然地还有反应。
  身形顿时像陀螺般一旋,横移了尺许之多。
  但是一件蓝布衫,却“划”地一声,给长剑挑破了,露出黑黝黝满是虬筋栗肉的肌肤。
  憨牛大怒,怪吼道:“兀耶婆娘,弄破俺的衣服,俺要剥下你的衣服赔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众人不由哗笑起来,郭蕙兰娇靥通红,恶狠狠骂声“狗贼”,长剑一紧,“刷刷刷”一连七八剑。
  剑光如雪花飞洒,又好像寒蜂出巢,这一轮攻势,她已经出足全力。
  憨牛愕然,怪叫道:“好婆娘,真不讲理,俺还没真的剥你的衣裳呢,你倒发起狠来,算俺憨牛倒霉了……”
  灵翠峪众人都知道憨牛说的是真话,并没有一丝一毫想轻薄郭蕙兰的地方。
  只因他至今还是浑金璞玉一个,男女之间根本不太清楚,在他以为衣服给对方弄破了,除了剥下对方的衣服作为赔偿之外,就再也没有旁的方法了呢……
  所以众人哈哈一笑,他就变得既怔且愕,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而笑呢,便又怔怔地说道:“谁叫她砍破俺的衣服呢,俺不剥她的衣服,难道剥俺自己的衣服吗……”
  说到这里,不由自言自语地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那俺太吃亏了,还是剥她的才对。”
  众人一听此言,不由得“哗”的又笑了起来,气得郭蕙兰脸涨通红,目射凶光,蓦地跳出圈外,厉声喝道:“哪个不怕死的再笑笑看……”
  灵翠峪众人都是比较正派和厚道,一想这的确是不宜再笑了,便都止笑,而对方的大部分人,被郭蕙兰一喝,也都笑不下去了,只有勾缘头陀佛印的一个徒弟——名叫花花和尚色空,兀自还笑了一声。
  郭蕙兰一言不发,杀气腾腾地向他走去,众人都感到情形不对,说时迟那时快,郭蕙兰突然挺剑发难,长剑如贯日长虹,电射而出,大家都料不到她还有这么一手,而花花和尚色空更是做梦也想不到,及至感到情形不妙,怪吼一声,想要逃避时,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长剑过处,鲜血飞溅,色空竟被齐腰砍为二段,肝肠涂地,血污狼籍,好不凄惨!
  众人都给惊得呆了,想不到竟出现了这一幕自相残杀的场面。
  要知道郭蕙兰所以得了“黑罗刹”的外号,就是因为她的性情暴躁,生气的时候,不论敌我,谁触犯了她谁就倒霉,所以她出道虽不过三四年,但威名却远布遐迩,树敌也不在少数,就是这个缘故。
  这其中要算勾缘头陀最难堪了,爱徒被杀,救援不及,仇岂能不报?
  但他又深知墨凤凰黑罗刹郭蕙兰的厉害,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事情挤到这里,岂能坐视不理。
  只见他霍然挺身而出,紧紧手中的月牙方便铲,厉声喝道:“郭蕙兰,你无缘无故的杀我爱徒,简直太过份了。”
  郭蕙兰的怒气刚平熄了一点,闻言好像火上添油厉声道:“这是你教徒不严,该有此祸,不服气的,过来比划比划,姑奶奶照样一剑宰了你……”
  佛印暴跳如雷,快步抢出,“刷”地一铲,直捣而出。
  郭蕙兰挥剑轻轻一黏一拨,却被对方雄浑异常的膂力,冲得退了二步,不由暗自心惊。
  要知道她刚才使出的一式剑招,乃是她一十九式“风雨剑诀”中的绝学,名叫“妙拟阴阳”,善能借劲卸力,四两之力,可拨千斤。
  但却几乎吃不住对方雄浑的劲势,一直要倒退了二步,方始卸去余力。
  但勾缘头陀佛印却更是吃惊,因为他刚才这一招,名叫“金刚拔柱”,算是攻坚的绝学,休看是随手向前一推一捣,却能把混身劲力,一齐发将出去,合抱粗细的大树,也禁不住这一下。
  可是,墨凤凰郭蕙兰却轻描淡写地挡住了,仿佛还没有使出全力呢!
  这二人各怀警惕之心,绕圈盘旋,伺机进击。却把个天傻星铁扁担憨牛冷落在一旁,愣得怪声大叫道:“咦!这是哪码子的事呢?老子反而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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