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妙姑困守山洞
展大小姐一面喘着气,一面道:“妈,你一人怎是他们四人之敌?”
妙姑扬声一笑道:“傻女儿,妈怕过什么人来?你不见妈刚才飞起脚踢走了两个贼人吗?先让他们再尝些苦头,等我血魂爪出手之后,他们就会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了。”
刚才妙姑飞脚踢走了普陀双尼,这两脚之妙,堪称举世无双。是以此际普陀双尼听得妙姑如此说法,心中虽怒,面上也不禁现出相当钦佩的神色来。
但是谷夫人一声冷笑道:“既带着血魂爪,你还有一件宝物也可取出,穿在身上,打发咱们四人岂不是更容易了。”
谷夫人这一句话才出口,妙姑和展大小姐的面色,又自一变。展大小姐本已面无血色,这一来更是面如死灰。
谷夫人又嘿嘿冷笑了两声:“这两件至宝天下闻名,为何如今还不取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妙姑强自镇定道:“对付你们四人,何必动用至宝。”
谷夫人哈哈长笑,身形急闪,欺了进来道:“你别来打肿脸充胖子了,我们若不是知道了你的底细,怎会前来找你?”她一面说着,双掌猛推而出。
普陀双尼也自身形展动,一个自左,一个自右,斜斜地扑了过来。谷夫人这句话不但是妙姑母女陡然一呆,一旁的靳君侠更是暗暗叫苦。
谷夫人和普陀双尼攻得极快,可是妙姑的退势却是更快。她"嗯"了一声,一拉展大小姐,身形如烟般已向后急退而出。
展大小姐道:“妈——”下面的话还未说出,妙姑带着她掠进了山洞之中。谷夫人和普陀双尼两人紧跟着赶到,只听得”砰”的一声响,一扇石门已经合上。
谷夫人高叫道:“天梧老人,烦你居高临下看看她们可另有出路,为民除害,便在今日了。”
天梧老人一声长吟,身子掠出,掠到了山洞之前,身子突然一曲,再陡地伸直,双掌向地下虚按,掌中真气激发,激在岩石之上,将他的身子托得冉冉向上,升起了一丈五六左右,才又伸足在石上一点,再拔高了两丈许,在一块大石之上站定,居高临下监视着不让妙姑母女逃走。
谷夫人在石门之上“砰砰砰”连击三掌道:“妙姑,你命已该尽,还藏头露尾,死得如此不光彩,岂不误你一世名声?”
她明知妙姑出来应敌,若是没有了血魂爪和金猬甲这两件至宝在手,断然不是自己四人之敌。而她躲在山洞中,自己要攻打进去,倒也大大费手脚,是以想以言词激她出来。
可是谷夫人连讲了七八遍,洞内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普陀双尼道:“谷夫人请退,待我们以掌力试试这扇石门。”
谷夫人一听便知道两人要以佛门伏魔神掌,硬将这扇石门砸了开来。她久闻伏魔神掌至刚至猛,无可匹敌,又闻得武林传说,普陀双尼双掌合璧,可将伏魔掌的掌力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地步,威力之猛,世所无俦。所以便向后退出了几步。
普陀双尼便缓步向前走去。她们两人的身形十分奇特,各自的一条手臂搭在对方的肩上,步伐一致,另一条手臂却软垂不动。如此连跨三步,脚下一步比一步沉重。等到第三步跨出,来到石门之前,只听得山谷中的许多小树的枝叶竟发出了簌簌之声。
普陀双尼到了门前,下垂的手臂才倏地扬了起来,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四面峭壁响起了惊心动魄的回声,宛若焦雷自天而降。站在一旁发怔的靳君侠,被这一下巨响震得直跳了起来。连忙定睛看去,只见那扇石门之上,清清楚楚地出现了两只手印,在那两只手印之旁,更显出了许多裂纹,又听得“咯咯吱”声不绝,裂纹仍在不断向外扩展,迅即布满了整扇石门。
普陀双尼哈哈一笑,两人不约而同衣袖一起拂出,脚下却退了三步,那向前拂出的衣袖突然又变得打横伸了出去,只听得“呼呼”风动之中,千百块或大或小的石块向两旁纷纷飞出,在洞门两侧堆积起来。妙就妙在那两堆石块一样大小,就像是拿秤来称过,再分为两堆一样。
那扇石门看来足有百尺许来厚,但是在两人伏魔神掌的掌力震撼之下,一掌便裂成了碎块,再以袖劲将石块一起卷了出来。两人并非有意卖弄,只因她们的功力完全一样,所以各自发袖卷石所卷出的石块也是相同。
石门一破,谷夫人一声长啸,越过了普陀双尼,便向洞中闯去。可是也就在这时,靳君侠大叫一声,道:“谷夫人且慢!”
当靳君侠出现的时候,正是他们双方苦斗之际。谷夫人怀恨数十年,这次有了报仇的机会,更是全神贯注,竟未发现靳君侠这样的一个人到了谷中,这时听得他一声叫,心中陡地一惊,本已射进了石洞之中,却又立即急退而出。
谷夫人背对着靳君侠直撞了过来,那一股卷起的劲风把他撞得连连后退。还没站定脚步,谷夫人一个转身,将他的双手一齐抓住。
靳君侠只叫了一声,便被谷夫人抓住了双腕,不禁大惊,道:“谷——”
谷夫人厉声喝道:“还在你身上吗?”
靳君侠先是一呆,随即心中恍然,知道谷夫人是在问血魂爪和金猬甲两件至宝是不是还在他的身上?只因这两件至宝若是在靳君侠的身上,妙姑便有可能得到。若是双宝落入妙姑之手,那么他们四人自然只有远远走避了。是以谷夫人一见靳君侠便大是紧张,而她一上来便出其不意地握住了他的双手,正是为了不给他有使用血魂爪的机会。
这时候靳君侠的心中难过之极,他对展非玉的感情极好,只觉得展非玉处处为他着想,人又温柔可喜,实在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少女。所以尽管展非玉的亲生母亲也在讲她的不是,仍是不肯相信。然而此际从种种事情印证起来,展非玉竟做了一件最可怕的事。她明知自己的母亲没有自保之能,却通知许多强敌来与母亲为难。而妙姑之所以慨然赠宝给靳君侠,也正是出于展非玉的指点。如今石洞攻破,妙姑母女性命难保,自己良心何安?
如果靳君侠是一个十分果断的人,他既知道展非玉狠比枭獍,那也不必如此难过,他却偏偏是感情极其丰富之人,下不了什么决断。关乎他家身巨变,人人都以为他身世已明,他自己却仍然下不了决断。仍在茫然与痛苦之中过了好些日子,直到听了双阳洞主谷天范的一番言语之后,才肯定韦钜夫是他的仇人,从此立志报仇,便可知他是如何的优柔寡断。
这时候,他一方面觉得展非玉之可怕,另一方面却仍然觉得展非玉之可爱,心中矛盾反复,不知是什么滋味,对谷夫人的问题竟然茫然不知所答。
也就在此时,只听得妙姑的声音从山洞中传了出来,道:“谷夫人,两件至宝自然已不在他的身上,你逼问她又有何用,你要报仇,只管冲着我们母女两人来好了。”
谷夫人只哼了一声,不等她开口,只听得妙姑连声冷笑,又道:“谷夫人,普陀神尼、天梧老人,你们四人全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高手。真要说趁人之危不光彩,谷夫人,你且想想,你是如何知道那两件至宝不在我处的。嘿嘿,只怕就算你得偿所愿,你一想起来也将终身不安的。”
谷夫人一声怪叫,双臂一震,将靳君侠抖了起来,翻翻滚滚地向外推出。一声大喝道:“你花言巧语,今日难逃一死。”一面怪叫,一面又向山洞中激射而出。
就在她刚窜进了山洞这一瞬,忽然"砰砰"两声大响,只见她又退了出来。
普陀双尼忙道:“怎么?”
谷夫人向洞中一指,道:“洞内还有一道铁门挡住了去路。”
普陀双尼听了也不禁踌躇起来,她们刚才运掌碎石已是竭尽所能,如今听说石门之内又有一道铁门,那么这道铁门自然比石门更加坚固。她们两人却也不敢再以掌力去试,因为伏魔掌力刚猛无匹,一旦不能摧毁掌击之物,力道反震回来,她们两人便有粉身碎骨之虞。
谷夫人见了普陀双尼的神色,已知其意,忙道:“我们合力以大石去撞,若是撞不开,再放火去烧。哪怕经年累月,也要把这门打开。”她本来生就花容月貌,却毁在展不灭手上。这口怒气忍了数十年,在她而言,即便花数十年的时间,只要能报仇雪恨,也是在所不惜。
普陀双尼点头道:“说的是。”
且说靳君侠,自被谷夫人掌力震得在半空中翻翻滚滚,跌出三五丈之后,身子才开始落了下来。到了离地五尺之际,他身子一挺,准备在地上站定。就在此时突然觉得屁股上被人打了一掌,那一掌只是声音响亮,并不疼痛,那掌力却将他打横推开了三尺,只听得一个人哈哈一笑道:“老友借光。”
不是别人,正是三绝先生。想是他刚由地下冒出,靳君侠又恰好向着他落下,所以才被他顺手打了一掌。
靳君侠落地之后,只见三绝先生那矮得出奇的身子,已一溜烟也似赶了过去。一路“嘻哈啊呀”不绝,道:“我来迟了也,我来迟了也,这贼婆娘可是死了吗?哎呀,若是她已经死了,那可是终身遗恨。”
谷夫人见了三绝先生,心中自是一喜,忙道:“还不曾,她躲在洞中。”
三绝先生道:“着啊,如何不揪她出来?”
普陀双尼未曾和三绝先生见过面,她们两人为人严肃,不苟言笑,三绝先生却是一到便目中无人地说个不停,说的话又不甚中听。那两人四眉齐扬,冷冷地道:“那么你何不去将她揪了出来?”
三绝先生向普陀双尼打量了一下,翻了几下眼。普陀双尼的模样相貌完全一样,即使是初出茅庐的人,一看便可以知道她们是谁,何况是三绝先生这样的老江湖。
他本来着实想讲几句更不中听的话气气她们,可是一见是普陀双尼,却也知道两人的厉害,要讲的话便又缩了回去,但他把那些话忍住了不说,显然又极不舒服。只见他一面翻着眼,一面口中咕噜的响个不停,双唇却又紧紧地闭着不开口,而将那些话一起倒了出来。
普陀双尼明知他必然有些难听的话要说,却无法知道他究竟是在说些什么,也只得冲他干瞪眼。三绝先生将要说的话在腹中倒完,才转过身来道:“有铁门吗?让我去看看。”
谷夫人道:“是啊,你身上机关最多,若是弄不开这扇铁门,那你也枉称三绝先生了。”
普陀双尼这时才知,眼前这个古里古怪的矮子,乃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三绝先生。
三绝先生向洞内走去,谷夫人和普陀双尼跟在后面。靳君侠也向山洞中奔去,叫道:“三绝先生,三绝先生。”
可是他到了洞前,洞中便有一股大力涌出,将他震退。
靳君侠忙道:“三绝先生,和你动手的展姑娘呢?”
靳君侠心想,他们或者未能那么快便将洞攻开,自己若能找到展非玉,取回血魂爪和金猬甲,或者还可以挽救危机于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