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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ry85

[入库] 徐梦还《灵翠峪》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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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19 13:40: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章 金花峒主
  这真是奇妙的事呢!瞬眼之间,情形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莫说憨牛是愣汉一个,就是比他聪明数十倍的人,至此也只有瞪眼的份儿了。
  郝玄四人,连忙乘这机会,和裴松裴鹤和憨牛等三人会合了,一声说走,立刻向山顶冷香亭驰去。
  只有憨牛不肯走,大嚷小叫地道:“俺的衣服破了,俺要那婆娘赔,俺不肯走……”
  憨牛的脾气就是这样,他不肯走的时候,就是用八条牛拉,也休想令他移动半步。
  吴兰因急得没法,便叫道:“我赔你一件好了……”
  憨牛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道:“俺不要,你衣服太小,剥下来没有用……”
  气得吴兰因咬着牙说道:“真是一条憨牛,没法子……”
  憨牛哼了一声,道:“俺本来就是憨牛嘛,什么真的假的,笑话……”
  直弄得众人又好气又好笑,但憨牛就是不肯走,谁劝也不成,大家都急得直跳脚。
  最后,还是香雪脑筋一动,怪叫道:“哎呀,不好了,冷香亭的天府丹榴给人偷走了,怎么办呢?”
  一面说,一面哭丧着脸,众人都吃了一惊,却见香雪直使眼色,便也故意装出顿足着急的模样。
  憨牛不知就里,忙问道:“什么?丹榴给偷走了?谁偷的?”
  香雪道:“偷的人还在山上呢你不会自己去看……”
  憨牛一想,天府丹榴给人偷走了,那可不得了,便大嚷道:“俺去抓那个小贼,走,快走……”
  说完话,提着那条又重又大的铁扁担,当先向前闯去,一面走,一面还振吭向墨凤凰郭蕙兰喝道:“兀耶婆娘,你小心着点儿,俺总有一天剥掉你的衣裳,赔俺的破棉袄呢……”
  众人都不敢笑他,免得被他看穿了,便又不肯走了。
  这时,郭蕙兰和佛印拉还在对持之中,但却被其他的人,七手八脚的拉开,郝玄和裴松裴鹤等就乘这机会,向山顶驰去。
  时正午未之交,日光酷烈,净空万里,毫无纤云。
  他们刚驰出数十步,回头一看,所有的敌人都留在原处,并未追来,只有金花峒峒主刀玉花,率领了手下的苗女和健苗,远远而跟䟾着。
  郝玄觉得很伤脑筋,但却缺少善策,使得她们不跟来,只得置之不理罢了。
  忽然,当前人影一晃,出现一个矮胖的老头,长得童颜鹤发,满脸红光,但脸上的神色,却刻板呆滞异常,因此显得异常的不调和。
  肩后系着一柄长剑,款式甚奇,几乎比普通的剑,要宽上一指,长上三四寸,但却又和丧门剑的式样不同。
  众人都认不出他的来历,但从对方的神情气度和动作上看来,就知道这人是罕见的高手,武功一定十分惊人的。
  憨牛只身当先,一见有人阻路,不由冲口说道:“奶奶的,老头你让开……”
  老头双眉齐轩,鹞目放光,顿时脸上布满了煞气。就像憨牛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觉得心儿一沉,退了一步。
  其他的人,更感到老头的凶威慑人,不是著名的魔头,也是大有来历的凶人。
  但他们都为年岁所限,见闻不广,以致认不出对方的来历。
  老头突然踏前一步,左掌箕张,倏然向憨牛抓去。
  众人发现他的掌心赤如火炭,炙热逼人,知道乃是一种奇异功夫,不由大吃一惊。
  老头出掌之势奇快无比,大家只感到眼睛一瞬,掌势已到达憨牛头上,只有尺许之遥。
  幸好憨牛对于武学方面的反应最快,手中那根铁扁担更是练得与身相合,一切动作快到不必经过大脑指挥。
  说时迟,那时快,憨牛低头缩颈,铁扁担闪电戳出,扁担尖上射出一股劲风,势道竟可贯穿坚岩……
  “啪……”
  扁担和手掌相触,胖老头身形纹风不动,但憨牛虽然挡得住这一招,却给对方冲得退了二步,立足不稳。
  尤其是,他那根扁担竟被对方的手掌吸住了,一任用劲猛夺,竟是撤不回来。
  瞬眼之间,憨牛脸上冒出汗珠,直往下滴,脸色也变成猪肝色。
  而众人更发现一桩奇处,就是那根重达百斤的铁扁担,由老头掌握之处开始,变得通红如火,就像刚从火炉里取出的烙铁相似。
  郝玄大吃一惊,长剑一弹一震,运足全力,倏然向老头腕脉要穴挑去,口中朗朗说道:“老前辈手下留情……”
  老头冷哼一声,手掌微微一带,憨牛被带得身形不稳,反而向郝玄撞去。
  但郝玄剑出如风,身形也跟着微旋了半圈,长剑依旧向对方腕脉穴击去。
  紧跟着左手向腰际一按一甩,只见大蓬寒光,蜂拥疾飞而出。
  那寒光的去势,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嗡嗡直响,在空中猛打螺旋,有的却走个弧圈,由侧面攻到。
  出手的时候,快慢虽然不一,但却几乎在同一时间内,攻到敌人的身边。
  众人也都是第一次看到郝玄施展暗器绝技,都感到眼花缭乱,叹为观止!知道这就是郝玄苦练经年的所谓“七剑司命”的绝艺了。
  老头微“咦”一声,直到这时方始微微动容,只见放回抓住扁担的手,身形倏然一矮,一晃就已在二三丈之外了。
  明明有好几柄飞剑击在他的身上,却一撞即落,仿佛毫没受伤似的。
  而郝玄呢?本来想乘着施展“七剑司命”绝艺的时候,同时挥剑夹攻的,也因为对方变化得太快,以致坐失良机。
  憨牛好不容易夺回铁扁担,兀自感到气喘吁吁,几乎就要支持不住了。摊开手掌一看,掌心都起了泡,又热又痛。
  众人都暗暗惊心,极迅速地站成一圈,寒光闪闪的兵刃,一齐指向对方,锋刃错落,布成一个防守的大阵。
  那老头来去得好快,脚尖甫一点地,重又疾飞而来。双掌一推一按,立刻有一股奇重奇劲而又浑厚无比的力量,像排山倒海般直涌过来。
  郝玄首当其冲,长剑半挺,剑尖斜指,由锋端处射出一缕罡气,企图破解对方的万钧掌力。
  他的招式虽然奥妙,但毕竟功候悬殊,剑招甫发,就觉得心跳气促,胸前一紧,几乎就要吐血而亡。
  幸而寒梅一向细心,早就十分留意地观察敌我情势,一见此状,连忙一拉香雪道:“香雪妹妹快发招……”
  她手中的太白金戈早就运足功,倏然点出。
  这样一来,郝玄只感到压力陡轻,才免去当场倒毙之祸。
  香雪见状会意,蓝蚺宝刀也就向前劈出,一道蓝光过去,对方劈来的掌风,果然又弱了不少。
  这时,吴兰因裴松裴鹤都见到郝玄的危殆之状,纷纷几出内力,向前冲击,顿时变成势均力敌之状。
  老头浓眉一皱,双掌再度一翻一按,立刻又增加了三成劲力,只见威势陡增,沙飞石走,郝玄等六人都吃不住劲,后退了一步。
  但,他们随即发劲反击,香雪仗着六甲宝盾之力,身形站得最稳,当众人都向后退的时候,她却寸步不移,因此变成突出在前,独当锋锐,而其他六人反而翼护着她的左右两翼。
  这样一来,香雪就感到特别吃力了,但其他的人,只感到对头的掌风给宝盾一挡,仿佛减弱了不少威力,终于感到不需后退,也能和对方拼个平手。
  而那胖老头更是心惊不已,他刚才发的二掌,名叫“大须弥神手”,乃是他新近练成的绝学,却被六七个娃儿联手所阻,简直大大的泄气。
  要知道这个胖老头大有来历,他乃是神风剑客柯施罗和白云仙子董绮云的授业恩师,大名鼎鼎的铁肝剑魔,昔年和北冥陷空老祖以及雪山毒心神魔齐名,合称天外三魔,就是徐海雨石思凤的师父——南天五姥和东极五奇,对之也深为忌惮,他的厉害可想而知。
  此人性情暴躁,为人邪恶,昔年为了喜爱罗浮山的风景优美,更有数万株梅林,花开季节,香雪成海,因此就强迫当时称雄岭南的罗浮剑派迁出。
  结果一言不合,老魔头就大开杀戒,自山脚下开始动手,把罗浮山上五观八坛十三洞的道士,屠戳殆尽,鸡犬不留,于是创派达二百余年的罗浮派,在一夕之间,烟消瓦解,除名江湖了。
  他生平气量扁狭,睚眦之怨必报,这五年多来,他手下得力的徒弟像三圣两煞,以及玉笔金芙蓉钱三强等,纷纷遇人诛杀,甚至连他的大弟子——神风剑客柯施罗,也受了重伤,遁回山上。
  这不由使他火发三千丈,但因为练功未毕,不能立刻下山寻仇,直到前几天,“大须弥神手”已经练成了,这才迫不及待地下了山。
  他的第一号仇人就是五行神龙徐海雨,因此就找来了灵翠峪。
  他为人原极阴狠,为了想赶到灵翠峪大开杀戒,所以并不由入山正口进入,仗着一身功力,竟自飞渡千重危崖绝壁,一下子就深入灵翠峪的腹地了。
  也是南天派该当兴旺,老魔头一入峪,第一起遇到的,就是郝玄憨牛等七人,武功都是相当的高明,而且又联手与老魔相拼,居然打了个势均力敌。
  否则只要哪一个落了单,给老魔头发现了,那死伤可就惨重了。
  而南天派也必精锐尽失,元气大伤,不是短期间能够恢复得了的。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老魔头一连二次没有占到上风,心头这份气恼,也就可想而知了,只见他厉啸一声,双掌改推为抓,十指如钩,连身猛扑。
  这一发动,才看出老魔头超凡绝俗的功力来,只见六七个人合力发出内力,硬生被他挥掌一拨,错开半步有余……
  “蓬……”
  香雪首当其冲,吃老魔头一拳击在六甲盾上,“登登登登”一连退了十多步,整条手臂都酸麻了,被条树根一绊,顿时坐倒在草地上。
  老魔头身随掌走,双臂平伸,刷刷二声,向其余六人迎面劈去……
  那掌势一动之间,发出“嘘”的一声怪响,六个人吃不住这凌厉的攻势,纷纷后退。
  独有憨牛愈想愈不服气,双手轮起扁担运足吃乳的力气,“刷”一声!拦腰扫到。
  这一扁担,有横扫千军的气慨,就以老魔头的功力造诣,也觉得犯不着轻攫其锋,身形倏左倏右的连连闪动,步法不离方寸之间,铁扁担便自落空。
  在避招的当儿,他的双手还不闲着,倏拳倏掌倏指倏爪,众人只要挨着一点的,兵刃就被震开老远。
  其中又因吴兰因吃亏最大,敢情她一面挥玉笛进攻,另方面却早已运足了“青灵刀”奇功,待老魔头铁掌到处,就狠狠在对方的臂上击了一掌。
  这一掌,吴兰因就吃了大亏。
  只觉对方的手臂,坚硬如千载石骨,而且暗含反弹之力,及至她感到不妙,连忙卸劲撤退时,已经痛得心跳气促,连眼泪也流下来了……
  但这一手,也大出老魔意料,攻出的手臂忙一停滞,却给寒梅看出好机,太白神戈如电戳出,“噗”地一声,正中老魔左臂。
  她这柄神戈,外形看来像是一根废铁,其实却是西方太白金精铸炼之宝,不但无坚不摧,而且最擅毁破内家真气。
  以老魔偌大神通,竟然看走了眼,神戈到处,竟然挺臂一搪。
  这正是聚九州之铁,铸成大错,“噗”地一响,整个戈尖就完全没入了,鲜血刹时染红了半边身体。
  老魔头痛得怪叫一声,右拳疾捣而出……
  寒梅慌忙一闪,仍给余力一带,直飞出丈外,只感到眼前发黑,心跳气促,胸前隐隐作痛,忍不住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所幸她极爱这柄太白神戈,死也不肯放手,身子虽然受伤,神戈却给她拔了回来,还算不幸中的大幸。
  另一方面,香雪刚从草地上爬起,兀自感到双膝发软,一眼见到寒梅呕血惨象,大惊失色,连忙飞身到了跟前,问道:“梅姐姐,你……你……你……”
  寒梅摇摇头,勉强挣扎着站了起来,不知不觉又吐了一口鲜血,香雪一瞧,伤得可真不轻,不觉掉下眼泪来了。
  寒梅先取出一枚丹药服了,挣扎地道:“休得管我,快去助大伙一臂,老魔厉害……”
  香雪掉泪道:“我先送你回冷香亭……”
  寒梅秀目一瞪,厉声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们倘若不能在此合力击败老魔,就是送到冷香亭,也是不安全的,不要管我,快去助战……”
  香雪无奈,哀声道:“梅姐保重,我去去就来……”
  这时,老魔头虽然受伤,但凶威不减,掌劈足蹴,迫得众人像走马灯乱转,但是,他的左臂毕竟因受伤而运转欠灵,虽然鲜血已经给他用内功止住了,但左臂骨碎筋断,负伤不轻。
  憨牛最是饶勇,手中的铁扁担,横七竖八,上三下四,攻势最盛,再加上皮糙肉厚,招式精奇,对于老魔头攻势,居然敢硬接硬架,有的时候,被老魔掌力的余风击中,虽然痛得“哇哇”直叫,却是不会受伤。
  老魔也看出他天生异禀,复加一身横练功夫,几乎已是金刚不坏之体,除非是凝足九成以上的功力,实实地一掌击中,否则休想取他性命。
  另方面郝玄的剑势灵活辛辣无比,剑招时而密如骤雨,连珠怒发,时而宛如和风徐吹,绵密细致无比。
  再加上变化多端,从来不正面硬拼,一有机会却立刻发难,来势又急又快。
  更有一点可恶的,竟专门找老魔头受伤的左臂出招,弄得他非分心照顾不可。
  要知道老魔头的一身功力,已达刀枪不入的境界,甚至在运功反击的时候,可以把百炼精钢铸成的利刃,震得缺口斑斑,甚至齐腰折断。
  谁知道就是吃了粗心大意的亏,以致被寒梅所乘,左臂重伤,目前那个刁滑可恨的郝玄,还要乘人之危,就是猛攻他的受伤左臂。
  其他裴松裴鹤兄弟,他倒不放在心上,敢情这二兄弟功力虽然不错,但手中的铁骨团扇却无法威胁到他,甚至他随手一挡,就把他们震开老远。
  说时迟,那时快,香雪娇叱一声,飞身加入战圈,她仗着六甲宝盾护身,攻势最为凌厉,右手的蓝蚺宝刀,更是腾舞如龙,狠命进击,这一轮攻势,顿时使得郝玄和憨牛的声势大壮,叱咤连声,奋力进攻。
  要知道蓝蚺宝刀,又不是老魔头护身奇功所能抵御的,因此必须得出招封拆,可把老魔头气得厉啸连声,连肚子都差点气破了。
  这时,在十来丈之外,却有一个人袖手观战,此人乃是一个苗装美丽少女,丰神仪容,拟于天人,只见她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吃惊,一会儿喃喃自言自语,一会儿却又皱起秀眉,露出薄怨轻愁。
  她就是苗疆金花峒峒主刀玉花。她的眸光老是在郝玄的身上打转,颇惊心于对方剑术造诣之深。
  男女之间的事情,是最奇怪的了,刀玉花与郝玄一语未交,何来情愫,但刀玉花却愈看郝玄,愈觉可爱。
  开始的时候,只是心折于对方的丰神和仪态,觉得中原人物,毕竟大大有别于苗夷之地的男儿。
  但是,她还怕郝玄武艺稀松平常,虚有其表,岂非是遗憾的事情。
  要知道苗人最重视勇力,尤其是峒主择婚,更非勇冠三军不可。
  后来,发现郝玄率众退走的时候,纵跃如飞,轻功不弱,芳心已经为之大喜,觉得像这样的男子,已经不致于辱没她了。
  所以,她才会有向郝玄盈盈抛笑的举动。
  但及今一看,郝玄的剑术之高,几乎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融冶了天下各大剑派的绝招,而能另出新意,自成一家。最难得的,居然能因敌而变化,收发之际,有如鸟飞鱼跃,无迹可寻。
  这样一来,刀玉花可就更死心塌地了。
  要知道苗蛮的风俗和中原大不相同,尤其是男女相悦,贵在自然率真,少了许多矫揉造作。
  甚至于由女方先行发动攻势倾吐爱慕之意,又有所谓“缠郎”恶习,缠定了男方死也不肯罢休。
  这时的刀玉花,爱郝玄的心,可说已经坚决万分了。
  可怜的郝玄呀!他哪里知道战场的风波未停,而情场的风暴又起,马上就要发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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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19 13:4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一章 金蚕神蛊
  前文说到铁肝剑魔突然现身,和郝玄寒梅等一场恶战,好不凶险,双方各自受了一点伤损。
  正在激战的当儿,苗疆金花峒峒主刀玉花赶到观战,她本已暗恋郝玄,此时又发现心上的情郎武艺高强,剑招神妙,芳心大悦,更坚定了爱慕之心。
  但她却又为之忧心不已,敢情老魔头的功力实在太高了,赤手空拳就把这批称雄一时的后起之秀,迫得团团乱转。
  尤其是,她心目中的情郎的处境,更是危险,单身只剑独挡老魔十分之五以上的攻势。
  有好几次,仅只毫厘之差,就可能血溅当场,直把个平时眼高于顶的苗峒女王刀玉花,急得芳心如沸。
  她好几次想扑上前去,仗着手中的百炼苗刀,和一十二朵紫线金花,助情郎杀退强敌,但抚躬自忖,凭自己的能耐,最多和郝玄不相上下,甚至于在招式和功力方面,还得略逊一筹,十之八九,仍非老魔头的对手。
  那么只有仗着所豢养的毒虫恶蛊,伺隙暗算,才有获胜退敌的希望。
  想到这里,轻轻地一击掌,她所带来的四名苗女便一齐围了上来……
  这四名苗女都长得异常美丽,肌肤白晰,穿着裸露肩臂大腿的苗装,丰满诱惑异常。
  而所穿的服装,则分为金、银、红、绿四色。
  穿金色的名叫金姝,穿银色的名叫银姝,其他二人,各为红姝绿姝。
  另有八个健苗,衣着亦分为金银红绿四色,姓名排次就称做“大金汉”“小金汉”“大银汉”“小银汉”“大红汉”“小红汉”“大绿汉”“小绿汉”,分别归金银红绿四姝管辖。
  这四姝八汉也就是刀玉花最得力的心腹干将了,武功个个不弱。
  此时,刀玉花向她们吩咐了几句,只见她们“喏喏”连声,随即散了开去,分别隐入山石和树丛之后。
  这一些动作,激斗中的郝玄、香雪、裴氏兄弟和憨牛,因为心无两用,所以未能发觉,却都一一落在盘坐疗伤的寒梅眼中,顿时大吃一惊。
  但她的伤势着实不轻,护身真气差一点就被老魔头击散,仗着纯阴之体,虽无大碍,但想再行动手,暂时却是不可能了。
  至于另一个没有加入战圈的人,就是青凤吴兰因了,她刚才使出“青灵刀”奇功,反被老魔头震得血气波荡,这时刚刚恢复过来,根本没有考虑,便又一挥玉笛,扑了上去。
  战圈顿时复行激烈起来,热斗火炽,精彩异常。
  刀玉花乘这时机,缓步向斗场走去。
  身子一走近斗圈二丈之外,就感到双方发出的内力和劲气,使人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幸而金花峒主的功力很高,吸了一口真气,身形立刻稳如山岳。
  只见她右手轻抚腰际,一口蓝光闪闪的宝刀,缓缓出匣。
  那口刀连柄带刃,长仅三尺一寸,宽约四指,刀背甚厚,锋刃奇薄,通体蓝光闪烁,寒气森森。
  要知道苗人对兵器最为重视,通常在苗人生子的时候,一到满月之日,就由父母采取上好钢铁百斤,熔融锤打,每日从不间断,一直到这小孩十六岁的时候,就打成了一柄上好苗刀,这时,一百多斤钢铁最多只剩下六七斤了,但这苗刀的锋快程度,可以说是吹毛折铁断金削玉的了。
  刀玉花身为一峒之长,她所用的兵器,自更是千中选一,锋利无比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老魔头突然长啸一声,右掌挟着劲风,一轮一扬,作半圆形扫将出来。
  掌风好像海啸山崩一般,排空而至。
  吴兰因首当其冲,不禁芳颜失色,纤足一点,急急向后跃开,其次就轮到裴氏兄弟了,这一双弟兄,最擅联手合搏之术,但当这时候,也感到老魔头的来势太凶,手中精钢团扇双扬,略为破开当前风力,兄弟二人齐齐向右遁退。
  老魔头环眼怒瞪,掌力依旧横扫出去,而且怒“嘿”一声,又加上了几成劲力。
  只见地上的山石和尘砂,都给掌力卷了起来,掌风未到,微尘细沙已经击肤生疼了。
  香雪仗着六甲宝盾,能够卸去大部重力的妙用,一扬蓝蚺刀,向老魔头的右掌划去。
  她心中暗忖:“老魔头的左臂已经受了伤,这次再伤了他的右手,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足畏惧了,何况六甲宝盾妙用无边,最多像寒梅姐姐那样略受微伤,也并没有十分可怕呀!何况灵翠峪乃是洞天福地,仙果灵草之多,指不胜屈,即使身受重伤,但只要一息未断,还不是立刻就可以治好了呢……甚至因祸得福,弄巧还可以增强不少功力呢……”
  说时迟,那时快,老魔头的掌力,业已涌到跟前。
  只听得“洞”地一响……
  六甲盾好像被人持了千钧重锤,猛力一击,香雪连退了三步,虽然震得马步不稳,但仿佛竟然没有受伤呢!
  要知道老魔头的掌力,就是一座丈余高的石山,也将给连根拔去,震成粉碎,但香雪却只不过退了三步而已。
  这不但是老魔头惊异,就是其他人等,也为之惊喜不已。
  但老魔头确有非常的能耐,就在香雪踉跄后退的当儿,猝然出脚一蹴,他这一脚,去得无影无声,快迅之极。
  香雪突然大叫一声,原来她一发现敌人出招袭向下盘之时,急忙向右旋开,但已经迟了一步,随着敌人足尖到处,身形翻跌出去,“啪哒”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
  所幸,她躲避得恰是时候,只给足风余力扫中一下,没有伤筋动骨,但是,就是这么一下,已经使她感到混身骨节好像散开了一般,隐隐疼痛。
  而其他人等,也给这一下突生的变故,惊得呆了,又怕老魔头乘机下毒手,郝玄首先一挺长剑,主动迎上,只见寒光万道,剑芒闪烁,他已经使出压箱底的绝技。
  第一招名叫“鱼跃沧波”,乃是云霓剑诀中的绝学,第二招名叫“凤翔碧落”,却又是灵凤七剑中的奇招?而第三招却又从绝端的奇诡变幻之中,一化而成为中正博大,规矩禁严,原来他已经使出少林寺失传数百年,目前已只剩下的大半式剑招的达摩剑法来了。
  这一招剑法,名叫“枯佛参禅”,虽是守式,却具有攻击的威力,尤其是精深奥妙,含蕴无穷。
  要知道达摩剑诀,创自少林开山祖师达摩老祖,原本有六六三十六招,后来少林寺毁于火劫,藏经虽然大部都被抢救出来,但达摩剑诀却竟然佚失了。
  后来重建少林寺,从断墙残垣中,找到了半片残经,在这上面发现了残缺不全的半招……
  少林寺将之什袭珍藏,束藏在藏经阁中,只有掌门大师和藏经阁住持,才有机会得睹一眼。
  郝玄因为酷爱击剑之道,复加在昔年深得少林寺藏经阁首座大师镜湖长老的器重,因此才得传这项绝学。
  后来,镜湖大师还因为私传绝学给派外之人,自行面壁十九年,忏悔这项过失。
  这是闲话,暂且不提,却说这郝玄猛奋全力,一连三招攻出,顿时幻出半天剑光,如鱼龙曼衍,如银花火树。
  第一招第二招时,老魔头不过冷嗤一声,内心中虽然暗暗凛惕,但脸色不变。
  但第三招一出,满天的剑光忽敛,但却有一股无形的剑炁,冷森森地扑面而来。
  这乃是剑道的上乘剑法,从有形有质,逐渐到达无形无质的境界了。
  老魔头神色倏变,以他的功力,尚需向后飘退半步,一连拍出三四掌,才把扑面而来的剑炁,给挡住了。
  这时,老魔头内心之中的妒恨,可说有增无减,环目圆睁,摇晃着二条长臂,向郝玄缓步走去。
  一面走,混身的骨节还在“劈啪劈啪”地响得不停。
  这正是他提聚功力的迹象,千钧危机已经系于一发。
  在一旁的金花峒主刀玉花,既为心上情郎的剑艺高超而高兴,又为他独当凶锋而焦急,不由着急地叫道:“郝哥哥,小心……”
  这一声“郝哥哥”,把个郝玄叫得愣了一愣,就在这刹那之间,老魔头突然像一阵风似的疾扑面前,右手向后一搭,顿时寒光耀目,一口又长又大的巨剑,已经拔在手中,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搂头向郝玄疾劈而下。
  剑势初出之时,只带起一股轻微的风声,但隐隐有一股气流,环绕着剑身疾转。
  刀玉花深知老魔头霹雳邪剑的奥妙,就在与对方的兵刃接触的当儿,千钧威力突然在这一刹时爆发,顿时风云变色,日月无光,所有之物,当之者立刻就震断和折裂,甚至于可以把对头的心脉和经胳,震得寸寸断裂,肤裂而死。
  她大惊失色,在这一刹那间,袍袖一挥,一丝金色的微光一闪,立刻又隐没了。
  “当……”
  一声震耳的巨响……
  却是天傻星憨牛使足了吃奶的力气,使劲的一扁担,击在老魔头的长剑上。
  这一下,才可以看出老魔头的厉害了。
  以憨牛的质禀和他所练就的奇功绝艺,再加上天生膂力,竟然吃不消这一剑。
  只听得他怪叫一声:“哎哟……”
  脸色首先变得惨白如纸,人也像吃醉酒似的,脚步踉跄地连连后退,再一看他的那根纯钢的铁扁担呢,足足缺了一寸多深的一个大口,弯得像一张弓似的。
  由此可知老魔头这一击的威力,究竟有多大了。
  众人都为之大惊失色,再一看憨牛,双手的虎口都已经震裂出血了,但兀紧紧地抓住扁担不放。
  而那一双虎目,瞪得比铜铃还大,奇光迸射。
  半晌,他突然说道:“好家伙,你真有一手……”
  但老魔头却比他更是吃惊,要知道刚才这一击,已是老魔头看家的绝艺,在他以为,这招一旦使出,就是东极五奇和南天五姥,也不一定能够抵挡得住,但对方却只是一个蠢汉,轮辈份只是徐海雨的徒弟,居然能硬碰硬的接下一招,这简直是骇人听闻之事了。
  而且,看他的模样,也只不过真气略受震荡,虎口被震破,根本没有受什么重伤呢……
  像这样天赋奇佳的年轻人,偏偏都归入南天派的门下,怪不得徐海雨敢于目空一切,开宗立派呢。
  想到这里,目光向四周徐徐扫瞥一遍,只见那批年轻人,一个个都凝神一志地注视着自己,兵刃刀剑遥遥指着自己周身的大穴。
  另外,却又多了一个身穿苗装的美丽少女,手中握着一柄蓝芒闪闪的苗刀,目射精芒,神定气足,分明又是一个年轻高手。
  她当然就是金花峒主刀玉花了,有名的施蛊能手。
  老魔头倘若知道她的来历,也就不敢掉以轻心了。
  说时迟,那时快,刀玉花衣袖轻展,一线金光微闪之后,立刻隐没不见了。
  但老魔头却感到混身一冷,仿佛有一阵阴风扑上身来,但一刹那间,立刻又回复正常,毫无感觉了呢!
  他不由大感奇怪,暗忖:“自己勤修武学,历经八十春秋毫不间断,近十年来,已经到达寒暑不侵,刀兵不伤的境界,为什么忽然会有这等感觉呢……”
  却见那苗女冷冷一笑,轻轻地一击纤掌,立刻在山石树丛之后,走出八个健苗和四个苗女来。
  只见他们穿着金银红绿的四色服装,穿金色的一女二男,双手执着二个大大的金铃,足有饭盘般大小。
  穿银色的一女二男,双手端着一个直径尺二的皮鼓,腰间插着鼓锤。
  穿红的一女二男,拿着一对面盆大小的金钹,黄光闪闪。
  穿绿的一女二男,都携着一根芦笙……
  老魔头迅快地扫瞥了一眼,不禁暗暗窃笑,心忖:“凭这等阵仗,难道还能奈何我吗?……”
  而郝玄及裴氏弟兄等人,心中也暗感疑惑,只因金花峒主刀玉花,算来也是他们的仇敌之一,目前的阵仗,会不会是对付自己的呢?
  其中以郝玄最是惶惑,因为每在有意无意之间,他往往发现刀玉花老是向他含情送笑,这不免叫他有点吃不消了。
  要知道刀玉花天生丽质,秾粹绝艳,无论风度容貌,都是上上之选,换了另一个人,有这种飞来的艳福,还不喜出望外吗,但是郝玄却感到如坐针毡,混身都感到不自在起来。
  尤其是,刚才刀玉花曾经叫过他一声“郝哥哥”,当时就把他吓了一大跳,差点失手为老魔头所乘,及今回思,还是忐忑难宁。
  但刀玉花却根本不知道郝玄对她的看法和想法,美丽的秋波微转,先向郝玄送了一个微笑,然后回眸向老魔头望去,脸色倏然一沉,如笼严霜。
  只听她说道:“我是苗疆金花峒之主刀玉花,你有没有听见过我的名头……”
  老魔头一愣,不觉哑然失笑,微笑着摇摇头道:“未曾……”
  刀玉花并不生气,闻言只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是后生小辈,而你又成名已达一甲子之久,难怪没有听到过我的名头,但是我要奉劝你一句,趁早离开此地,回返岭南,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这一番话,不要说老魔头难以相信,就是郝玄吴兰因等人,也感到不相信,大名鼎鼎的铁肝剑魔,难道还怕一个十七八岁的小苗女吗?
  但是,刀玉花说这话时的表情,十分严肃而又认真,而她又身为一峒之主,若无几分把握岂肯轻易的发言。
  老魔头心中微微一动,看了一看一步步迫近的四女八男,又看了刀玉花一眼,暗忖:“凭她这些阵仗,就算一齐拥上,我何惧之有……”
  想到这里,微微一笑道:“倘若我要继续留在此地呢……”
  刀玉花的脸色又是一沉,冷冷地道:“我是好言相劝,你却执迷不悟……”
  语声至此,倏然提高声音道:“你只要逃得我四姝八苗的音响大阵,就算你的能耐高强……”
  老魔头心中一动,又向缓缓迫近的四姝八苗看去,只见她们一脸肃穆,目不斜视,手里的金铃,铜钹,皮鼓,芦笙,欲击未击,欲奏未奏,似乎只在等待刀玉花的命令呢!
  老魔头微微一笑,暗忖:“自己苦修上乘武功,已达八十余年之久,寒暑不侵,刀兵难伤,已近不死之身了,何物音响,能奈我何……”
  转念至此,忽又忖道:“但,为大言者,未必没有实学,而刀玉花又是一峒之主,既然口口声声称赞她的大阵厉害,自己也不可以掉以轻心,毫不防备啊!……”
  想到这里,长长地吸了一口真气,四肢百骸的骨节,顿时像连珠似的爆响起来,“劈劈啪啪”地连续不断。
  郝玄裴氏兄弟等人,大吃一惊,都替刀玉花捏着一把冷汗,尤其是郝玄,他虽然对刀玉花并没有什么好感,但对方毕竟是来帮他的忙啊……
  刀玉花的嘴角,噙上一丝冷笑,纤纤玉手霍地向绿姝及跟在绿姝身后的二个绿衣苗子一指。顿时柔细抑扬的芦笙声就响了起来。
  那节奏好像和缓的流水流过山间小涧,平静中透出奇美,在郝玄和吴兰因等人的耳中,只觉得音色极美,好比鸟语花放,充满了恬淡活泼的天机。
  郝玄不觉很是惊异,他想不到苗蛮的音乐,竟然也有这样好听的调子……
  这样一来,他对刀玉花不由刮目相看了。
  他的目光移到刀玉花的脸上,只见她容光焕发,娇艳妩媚,露出在衣外的手足皮肤,其白如雪,复加上身材曼妙,修短适中,不要说是苗蛮地区难得有此绝色,就是在中原一带,选尽北地胭脂,南朝金粉,也未必能够得到这种佳丽。
  蓦然之间,郝玄的心中,对她浮起一股淡淡的好感,不由地微微一笑。
  谁知道刀玉花也正在偷眼看他呢,见他露出笑容,心里的高兴,简直难以形容,便更加卖弄精神,朗声向老魔头道:“芦笙之音一发,你的心灵已受禁制,但是我本着上天好生之德,只要你愿意退出灵翠峪,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说如何?”
  老魔头一运真气,只觉得全身好好的,仿佛毫无异状,但是在心灵之上,仿佛又浮起一丝警兆,颇有忐忑不宁的感觉。
  他心中大感奇怪,这几声轻柔婉转的芦笙之声,难道真的能制住自己吗?
  说时迟,那时快,刀玉花见他没有答话,脸色倏然一沉,玉手一挥,只听得“蓬”地一声……
  却是银姝忽然挥动手中的大鼓锤,击在鼓上。
  老魔头只感到心灵一颤,忽然浮起一阵奇疼,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蓬……”
  “蓬……”
  “蓬……”
  又是一连三声鼓响……
  每响一下,老魔头的心里,就剧烈地疼痛一下,最后简直痛得连脸都变了色,冷汗像珍珠般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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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19 13:41: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二章 金花峒主
  郝玄等简直惊异极了,因为他们也同样地听到鼓声,除了感到节奏雄壮之外,别无感觉,但是老魔头的功力,较之自己就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为什么受不住呢?
  难道金花峒主刀玉花的功力,已经练到收发由心,能够因人而施了吗?
  刀玉花美丽的娇靥上浮起阵阵杀气,朗声喝道:“南方神鼓北芦笙,东有金铃西铜钹……”
  喝声未落,双手已分别向东西二方指出。
  只听得铃声清脆,钹声嘹亮,鼓声雄浑,笙声轻细,立即汇成一种奇妙神奥的音乐……
  那音乐好听极了,郝玄憨牛寒梅香雪吴兰因和裴氏双雄都听出了神,却只有老魔头一人感到难以禁受。
  尤其是乐声一响之时,心中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那里搔爬啃咬,奇痛奇痒钻心刺骨,以老魔头这种功力,也渐渐感到禁受不住了。
  他不由大惊失色,忽然想起对方乃是苗子装束,又自称乃是苗峒女王。
  久闻苗疆的蛮荒之域,妇女巫医之辈,大多擅于施蛊之术,又往往借着鼓声乐声催发,莫非自己业已着了暗算,身中蛊毒了呢……
  忽然之间,他又想起当刀玉花初现的时候,曾经感到有一股冷风扑上身来,以自己的功力,竟然感到浑身一冷,莫非就在这个时候,着了对方的暗算。
  要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水火不侵的地步,不可能因普通的冷风袭上身来,而会感觉到冷的。
  当下愈想愈对,同时内心中那种啃咬搔爬的感觉,也愈来愈烈,渐渐地混身颤抖,四肢发冷起来。
  他大惊失色,猛吸一口真气,却感到一身超凡绝俗的功力,竟然已经剩下一半都不到了。
  这一惊,又是非同小可,急得他大声骂道:“贱婢,你使的什么妖法,害得老夫……”
  说到这时,心中又是一阵剧疼,不由大声叫起痛来。
  这一来,可把郝玄吴兰因等几个人吓坏了,以老魔头的厉害,尚且抵挡不住金花峒主的攻势,倘若她转面对付自己的话,却如何吃得消呢?
  刀玉花“格格”一笑,娇媚无比地道:“老前辈,现在也知道厉害了吧!这又是何苦呢?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一句话真的比杀了他还要苦,尤其是这个铁肝剑魔自从成名之后,出道江湖以来,犯者无不立毙手底,武林中人谈之色变,就是在背后也不敢批评他一句,更何况当面挖苦呢!
  这也是时衰运违,遇到了善使恶蛊的苗疆奇女子刀玉花,也是他活该倒霉了。
  老魔头大叫一声:“气死我也……”
  话一出口,却发现攻心的剧疼,在突然之间,不知道增强了多少倍,原来他气极失神之下,再加上因为开口之故,散去了一部分元气,顿时之间,活跃在他体内的金蚕恶蛊,顿时猖狂起来。
  要知道苗疆的各种恶蛊,以金蚕蛊最为厉害,其次有蜈蚣蛊,蜘蛛蛊,蝎蛊,蛇蛊,蟾蜍蛊……等,只要有一种毒虫,就几乎有一种毒蛊。
  这是因为苗人练蛊之法,是在正端午日,到深山里捉取毒性猛烈的毒物,一共捉了数十种之多,然后将所有的毒物,置放在一个大钵之中,经过六个时辰之后,打开钵盂一看,发现无数毒虫互相争斗的结果,一定只剩下一条毒虫,倘若这条毒虫,乃是一只毒蜘蛛的话,于是他所练的蛊,就被称为蜘蛛蛊,若是蛇的话,就被称为蛇蛊……
  大凡毒蛊以金蚕蛊最为厉害,蜈蚣蛊次之,至于蛇蛊呢,却是最劣的一种了。
  于是养蛊人在每天中午的时分,自刺中指出血,喂给仅剩的毒虫食用,经过三百六十五日的不断祭炼,毒蛊渐与炼蛊者的心神相合,于是,到了第二年的正端午日,将毒蛊暇烧为灰,服食下去,从此就与炼蛊人的心灵相合,也就变成他的本命元神了。
  所以,炼蛊的人,只要蛊神被敌人伤害的话,本身也连带受害,蛊神死亡的话,炼蛊人也就非死不可。
  所以他们不到万不得已,或是遇到了强仇大敌的时候,是不愿意把本命元神放出去的。
  但是一旦放出去之后,则非要有一方死亡或屈服,否则是没有方法收手的。
  这也是刀玉花见到老魔头太厉害了,又怕心上的情郎受伤,所以不顾一切的放了出去。
  其实,这是相当危险的事情,因为以老魔的功力,倘若一上来就提高警觉而严加防备的话,金蚕蛊虽然厉害,也是无奈他何的!
  这时,铃钹鼓笙的声音,更加悠嘹亮起来。
  要知道苗疆的毒蛊,每每可用乐声的摧动,使得威力更形增加,尤其是像老魔头这一类的厉害人物,若非如此,本制不住他。
  说时迟,那时快,老魔头悲呻一声,七窍里微溢鲜血,神情更是狞厉无比,郝玄等刚自感到凄惨无比,猛听得刀玉花惊惶地叫道:“各位小心,提防老魔头拼死反击……”
  话声未落,她首先飘近郝玄身边,伸出纤手,拉住郝玄的手腕,迅速地向后疾跃出去。
  在这一刹那间,郝玄也发现了老魔头竟然不怀好意,一声号令出去,令大家迅速闪躲,但手腕已被刀玉花握住,一齐向后飞去。
  他只感到刀玉花的手儿,柔嫩纤细,凉滑异常,身上更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地飘送而来。
  当下心灵大震,脸红耳赤,一颗心“卜通”“卜通”地剧跳起来。
  其实刀玉花的心情,也是激动异常,她活到十七八岁,平时眼高于顶,自视甚高,对普通的男孩子,根本不屑一顾,像这样伸手拉住男孩子的手腕,也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呢!
  不过,苗人的风俗,和中原大不相同,尤其是苗女最是痴情,只要她们看中了这个男孩子,而认为可托终身的话,往往不顾一切,主动追求,一直到获得对方为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掌力,狂涌而来,围在老魔头,四周的人儿,都感到呼吸困难,立足难定,老魔头已乘这机会,厉啸一声,破空而起,等到众人惊觉欲加围攻时,老魔头的人影已渺。
  刀玉花长叹一声,顿足恨道:“可惜,可惜,竟然给他逃走了,但是他身中我的金蚕仙蛊,即使仗着本身功力,再行找到名医,也不是三年之内,所能治愈的呢!现在只好暂时放走他了……”
  话声至此,喜孜孜地看了郝玄一眼,微笑道:“郝哥哥,你认为怎么样呢?”
  郝玄给她叫得脸红耳赤,连忙挣脱她的纤手,含愧地道:“刀峒主,多谢你赶来解围,我在这里先谢谢你。”
  刀玉花不悦地道:“讲话怎么恁般生分呢?我叫你郝哥哥,你该叫我玉妹妹才对……”
  在一旁的香雪寒梅,互有深意地对视一眼,不由莞尔,微微地笑了起来。
  至于吴兰因呢?见到郝玄窘迫之状,更是感到大乐特乐,她平时感到郝玄方正严肃,除了苦练剑术之外,很少和女孩子谈话,虽然是同门师兄妹之间,但除了点头微笑之外,很少交一言的。
  想不到今天遇到了这一个大难关,竟有一位异常美丽而又武功高强的苗女,爱上了他,苦苦地缠着他不放。
  这下子,可有好戏瞧了!
  这其中,只有憨牛一个人不懂,见郝玄脸胀得通红,感到很奇怪,便大着嗓门问道:“郝老弟,这是怎么回事啊!咱们该回去了吧……”
  这一句话,算是替郝玄解了围,想起离开山顶,已经很久了,不知道又发生了些什么变化。
  连忙一声号令,大家急急地往回赶,当然刀玉花四姝八汉也混在里面,一起赶上山去。
  山顶上一切依旧,花放鸟语,只是增加了好多个人儿,像红樱鬼母杨美兰和怀庐主人林心慧均已到达,大部分的同门,也都赶到了那里。
  山顶分香亭附近,顿时热闹起来了,笑语喧哗,有好多同门师兄弟,因为开府在即,平时都有职务在身,见面的时候,很少有谈话的机会,这时相逢,话就多了起来,一会儿谈谈师长们的近况,一会儿谈谈同门们练习武功的情形,好不起劲。
  刀玉花还是初次参加这种场合,又见不论是男女同门,一个个都是年事甚轻,根骨奇佳,而从眼神及举止动作中看来,都有着一身超凡绝俗的武功,绝对不在自己之下……
  而且同门之间一见面之时,立刻含笑打着招呼,和和睦睦,洋溢着友善之爱。
  尤其是那几个女同门,简直一个比一个漂亮,有的长得娇小玲珑,就好像一个香扇堕儿。有的长得骨肉停匀,肌肤白晰,异常的美丽。
  而她们的服装好,质料高贵,剪裁适体,穿在身上更是说不出的美丽大方,哪里像自己一身苗装,不伦不类,想到这里,不由自惭形秽起来。
  正在此时,吴兰因带了几个美丽的女娃娃过来,冲着刀玉花,娇声叫道:“刀姐姐,我来替你们介绍一下……”
  刀玉花抬目视之,发现来者除吴兰因外,尚有四人,一个个都是美拟天人,娇丽无俦,分别穿了黄、红、白、黑四色服装。
  一询问之下,方才知道她们就是大名鼎鼎的江南五凤,所谓白凤杜畹秋,朱凤方若莲,墨凤方若玫和金凤欧阳慧娟四人。
  估不到她们小小年纪,威名已经震动武林。刀玉花在滇南启程之前,就曾听过江南五凤的威名,此时经双方一介绍,不由诧异得微微发愣,只因五凤姐妹,年龄最大的,不过十四五岁,最小的竟只有十龄出头。
  五凤姐妹对刀玉花倒是十分亲热,满口不停地叫着“刀姐姐”,又说又笑的。
  刀玉花想起,她们是心上情郎的同门师妹,一方面是推屋乌之爱,另方面呢?倘若和她们把关系处好,也可以在未来得到很多助力。
  她本来就是十分聪明的女郎,这一刻意交欢,双方顿时像水乳交融一般,感情立刻就大为增进。
  刀玉花虽是苗女,但因身为一峒之主,平素又颇好汉学,因此学识竟是相当的渊博,至于五凤姐妹呢?幼承师学,文武兼资,双方立刻越谈越投机,顿时就变成了最要好的姐妹了。
  郝玄见她们谈得好生投机,便偷偷地溜了开去。
  他心里忧愁得不得了,同师兄弟中,都没有情爱的纠纷,唯有自己,却被这刀玉花紧紧纠缠,倘若给师父知道了,怪罪下来,哪便如何是好呢?
  当下决定尽量和刀玉花疏远,能够不再见面,那是最好的了。
  其实郝玄也并不是无情无义,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年龄,已经很需要异性的友谊了。
  而刀玉花既痴情,长得又很美貌,武功谈吐也均不俗,何况对他更有着解围之恩,人非太上,郝玄的内心中也是未能忘情的啊!
  更何况,自己在以前的时候,曾经听师父和各位师伯们谈起,只等开府之后,各位同门就要分别下山行道,有的还要自立门户,广收门徒,创立南天别宗。
  像姬铁翠师哥和韩红韩师弟,便将派往登来沿海,以离朱宫为根据地,自行开府收徒,负责齐鲁辽东一带的派务。
  至于江南五凤呢?则分成二批,欧阳师妹和吴师妹则回返江南总舵,主持两江和淮河东西的派务。
  而方若莲方若玫姐妹呢?因为有罗娇娇和双环四奴及钱小蓉等师徒,人多势众,将遣往关中,以终南山为根据地,负责汉中陕甘一带的派务……
  其他各同门也都有分配,划定发展区域,但是只有云贵一带,因为民情复杂,复加蛮烟瘴雨,疠役甚多,因此还没有决定人选。
  那时,自己曾听师父师伯说过,云贵地区的武林人物,一共有三大派系。
  第一,乃是迈立开江五媱宫尊者。
  第二,就是苗疆车里思茅一带的地底宫阙主者——赛行孙朱玉璋,此人的弟弟及徒儿多人,均已失陷在本派之中,和本派仇恨最深,誓不两立,因此开展云贵派务,首先需铲除地底宫阙的势力。
  第三,也就是苦苦缠着自己的金花峒主刀玉花了。
  这三派之中,尤以金花峒主的势力为最盛,一来,她是世袭的苗蛮土司,最得苗子的信仰。
  其次,金花峒世传放蛊之术,威慑其他的苗峒多年,即使以五媱宫和地底宫阙,也不得不卖她的帐。
  因此,只要能得到金花峒主的协助,云贵一带的派务,就不难推展,地底宫阙的敌人,就不难毁灭。
  他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动,暗忖:“倘若自己能把金花峒主刀玉花引进入石师伯的门下,那岂不是太好了吗?不但解决了自己的窘困处境,而且还大大有助于师门……”
  想到这里,目光向刀玉花扫去,只见她和五凤姐妹谈得好不投机,言笑宴宴,亲密得不得了。
  他的心里更高兴了,暗忖:“倘若五凤姐妹加以引进的话,那岂不是更好了吗?”
  便暂时地把这一段心事放过了。
  这时,像姑射仙子韩绛梅、黑白双姝、汉江玉女冯芸芸,以及韩红姬铁翠等,也都纷纷来到,众同门相聚一堂,谈得好不高兴,郝玄也连忙赶了过去。方始知道经过刚才这一场打斗和混乱之后,各异派中人,见成名数十年的铁肝剑魔尚且铩羽而退,又见刀玉花倒戈,反帮敌人,知道大势已去,纷纷知难而退,各回宾馆。
  好在他们虽然心怀叵测,但毕竟没有正式破脸,还可以厚着脸皮,等到开府之后,再打算。
  因此,盗药的危机,算是已经安然渡过了。
  郝玄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却又听得众同门说道:“在两极秘府之中,师父和石师伯又各收了十来个根骨资禀均属上乘的徒弟,目前正在传授武功,等到开府的时候,大家就能见面了……”
  而这一批同门师兄弟呢?原本就有着很高的武艺,可以说是带艺投师的,再经师父和石师伯根据他的赋秉资质,以两极秘府中的绝学相授,所以虽然只有短短的六七天时,但进境却是奇快无比。
  南天派经此一来,势力大张,羽翼已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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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7 13:04: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三章 错综复杂
  郝玄心里好生高兴,不到一会儿功夫,就抛开了本身的心事,和大伙儿有说有笑起来。
  但是,片刻之后,铁肝剑魔被刀玉花击败的事实,很快地就被大家知道了,而且他们已晓得刀玉花是仅凭钹铃鼓笙四色乐器,就把老魔头杀得抱头鼠窜而走,都感到万分惊异。
  其中只有怀庐主人林心慧和红樱鬼母杨美兰,知道刀玉花一定是凭着使蛊之术取胜。
  很多的男女同门,都托吴兰因或五凤姐妹,要求和刀玉花认识,他们见到刀玉花丰容盛鬋,娇丽无俦,看来仿佛弱不禁风,但却有恁般大的本领,都感到惊异不置。
  至于刀玉花呢?多认识一个朋友,将来就多一份助力,老实说,在她目前的芳心之中,是非郝玄不嫁,而那批人又都是郝玄的兄弟姐妹,因此她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和他们谈话和他们谈笑应酬。
  但是,一双美丽的翦水双瞳,却不时地向郝玄扫去。
  她的心里很感到奇怪,因为不论在中原或在苗疆,总是有一大群男子,追逐在她的身后,求能一亲词色。
  而她呢,平素之间,落落寡合,几乎没有一个男子,是她所看得上眼的,因此之故,年年的跳月大典,次次虚度,始终没有一个情投意合可以托付终身的心上情郎。
  自从见到了郝玄之后,她的心情大变,一寸芳心,时时刻刻都系在彼郎身上,但是奇怪的是,郝玄竟和她以前所认识的男子,大不相同,不但从来没有希意承旨的容色,甚至在有意或无意之间,躲避着她。
  这不由使她暗暗生气和伤心,忖道:“以我的容貌和武功,难道还配不上你……”
  转念又想道:“自己的身份何等尊贵,平素守身如玉,从来也没有对任何男子,稍假词色,想不到这一次降志俯就,反而使得对方躲避瘟疫似的,躲个不已。难道我就这样的令你讨厌吗?”
  想到这里,不由生起气来。
  而且更下定了决心,倘若不能使对方回心转意,就决不放手后退。
  此时,她一边和大伙们谈笑应酬着,目光却徐徐地在人丛中搜索,果然发现郝玄脸上微微带着愁容,和几个同门弟兄,低声地谈着话……
  瞧他们鬼鬼祟祟的模样,十有八九是在谈论着自己呢!
  刀玉花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另方面却又大感不愤。以自己的品貌,旁人是求之不得,而郝玄竟大大的发愁,好像唯恐自己缠上他似的。
  而自己的脾气呢?也是特别的倔强,愈是像郝玄这样的男人,自己才愈是心爱,也愈是不能放过他。
  想到这里,便自轻移莲步,向郝玄身旁走去。
  一面走,一面打量着和郝玄正在谈话的二个青年人。
  那二人的年龄,均和郝玄相仿佛,都长得鸢肩蜂腰,英姿飒爽,一个穿着翠绿色的劲装,另一个却穿着大红色衣履。
  一直到刀玉花移到他们身畔的时候,郝玄方始发觉,顿时俊脸微微一红,大大地感到不好意思起来。
  但刀玉花却是落落大方,微笑地向穿红色与绿色的衣服的人一点头,然后回眸向郝玄道:“这二位是谁?郝哥哥竟然不替我介绍。”
  郝玄的俊脸又红了起来,微感窘迫,想了一想,方始答道:“这二位乃是姬铁翠师哥和韩红师弟……”
  回头又介绍刀玉花道:“这位就是我刚才谈起的苗疆金花峒的峒主刀玉花……”
  姬铁翠和韩红连忙点头为礼,郝玄很是发窘,因为他发现刀玉花的一双妙目,老是凝瞥在自己的脸上,顿时大感不自在起来。
  他像逃避什么似的,匆匆忙忙地说道:“翠师哥和红师弟请陪刀峒主谈一会,我有点事暂时离开……”
  说完话,就想开溜。
  刀玉花不由大为生气,冷笑一声道:“郝大侠……”
  这郝大侠三字一出,姬铁翠韩红等就知道苗头不对,刀玉花可能是动火了,还没有想出对策,刀玉花的身形一动,翩若惊鸿地落在郝玄的面前,美目中射出冰冷的光芒,冷冷地道:“郝大侠,听说你剑术通神,小妹不才,手中的百炼苗刀,也曾下过十多年的功夫,还要请你指点一二……”
  说完话,根本不等对方回话,“飕”地一声,蓝森森的苗刀就出了鞘……
  这下子,可把郝玄吓了一大跳,连连在退了二步,他根本不晓得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对方,另方面又感到女孩子实在奇怪,为什么谈得好好的,忽然之间又反了脸。
  刀玉花看到对方错愕的神情,芳心无端端地一软,几乎想收刀回鞘,不和他比试了。
  但是,回想到他处处躲避着自己的现象,不由无名火起,顿时银牙紧咬,一顿纤足道:“郝大侠,你难道认为刀玉花的钢刀不利,不堪一击吗?”
  姫铁翠和韩红虽想劝阻,但又感到无从劝起。
  因为他们看出刀玉花虽然是非常生气,但是对付郝玄,仍是没有恶意的。
  只是郝玄没有把事情处理好,以致变成了僵局。
  说时迟,那时快,刀玉花倏然迈前一步,长刀如虹,分心刺入……
  这一招,凌厉奥妙异常,郝玄迫不得已,使个身法,倏然斜旋开去……
  但是他仍不愿亮出长剑,只在口里不断地叫着道:“刀姑娘,有话好说,千万不要动手……”
  刀玉花一咬银牙,长刀疾挥,银光像雪片似的,纷纷飘洒,一式“天龙抖甲”,直向郝玄卷去。
  这时,所有的人们,都给惊动了,纷纷围了拢来,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又动起手来呢?
  郝玄好容易躲过这一刀,却感到寒气森森,由身旁掠过,只差一点,就得带花了,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他再也不敢大意了,“呛”地一声,长剑出盒,凝神待敌。
  却听得刀玉花说道:“这才对呢!老老实实地决斗一场,倒要瞧你有什么本领,竟敢瞧不起人……”
  “瞧不起人?”郝玄不由暗暗叫苦,自己从来也没有瞧不起人过,这笔帐怎么会算到自己的头上呢!
  但是,刀玉花柳眉倒竖,粉靥含煞,美眸中还含着晶莹的泪珠,盈盈欲垂,仿佛真的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众人都感到奇怪又惊讶,尤其是姬铁翠和韩红二个,他们眼见郝刀二人的全盘经过,估不断就只一刹那的时间,就动起刀剑来了。
  这时,吴兰因也赶了过来,她和刀玉花虽只半天相聚,但因谈得投机,已成至交。见状,连忙抽出玉笛,在二人的刀剑上,轻轻一挑,只听得“呛”地一响,郝刀二人各各退开一步。
  吴兰因叹了口气,白了郝玄一眼道:“一定又是郝师哥在欺侮刀姐姐,再要这样,我就不答允了……”
  急得郝玄没口子地大叫“冤枉”,但是吴兰因却“嗤”了一声道:“刀姐姐远来是客,你也不知道让着一点,难道还错怪了你……”
  话声至此,又向刀玉花道:“刀姐姐不要生气,回头我非报告师父不可,狠狠地打郝师哥一顿板子,替你出气……”
  这样一来,刀玉花反而感到不好意思了,便收了宝刀,偷眼一看郝玄,只见他垂头丧气,一脸都是懊恼之容,忽然又感到不忍起来。
  而且,她忽然又想到,听说南天派的教规很严,门下弟子倘若犯了过错,是决不轻贷的。
  倘若吴兰因真的去报告师父,郝玄可要受苦了。
  想到这里,反而替郝玄着急起来,想了一想,叹了口气,便道:“唉!论起这件事情,我也有不是之处,算了算了,我看你也不必告诉你的师父了……”
  吴兰因是何等聪明的人,她早就看出刀玉花私恋着郝玄,因此性情变得暴躁乖张,闻言故意装出不解之状道:“那怎么可以呢?他欺侮了姐姐你,我非报告师父不可,老实说给你听,这下郝师哥可惨了,除了给师父痛打六十板之外,还得到潜龙洞去面壁苦修三年,在这三年之中,还不能出一点错,否则立刻废去武功,逐出门墙……”
  吴兰因一面说,一面偷眼看刀玉花脸上神色的变化,果然不出所料,刀玉花显出非常着急的样子,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吴兰因暗笑不已,但却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继续气鼓鼓地道:“谁教他胆敢欺侮姐姐你呢!所以我就对他不客气。老实说,你还不知道潜龙洞的厉害。嘿嘿,这潜龙洞乃是本派的一大秘密训练基地,位置在灵翠峪后的山阴地带,那地方穷阴凝闭,罡风朔风怒号,就是在日中时候,也见不到一丝阳光,终年积雪,奇寒无比……”
  话声至此,故意顿了一顿,看了刀玉花一眼,见她的神情更惶急了,吴兰因是多么刁钻顽皮的人,暗忖:“让你大大的担一会心事也好……”
  便又说下去道:“……历来只有本派犯了过失的同门师兄弟,才关闭到那个地方去,限定时间,苦练一种或一种以上的武功,但是,人毕竟是血肉之躯,如何抵挡得住天地自然的威力呢?因此只要在那里待满一年之后,就白发满头,看来就十分的苍老了……”
  “嘿嘿!郝师哥胆敢欺侮刀姐姐你,那非让他尝尝这种苦头不可……”
  说到这里,她故意装出要走的样子道:“刀姐姐请不要生气,妹子现在就去向师尊报告……”
  说完话,调头就走。
  把个刀玉花吓得一跳,连忙大声叫道:“兰妹妹……”
  吴兰因答道:“我立刻就回来的,你在这里等我……”
  话声甫落,又向前加快走去。
  刀玉花又吃一惊,身形展处,就好像一溜轻烟似的,落在吴兰因的身前,伸手拦住她道:“兰妹妹,不必忙在一时哪……”
  吴兰因故意不依地道:“那怎么行呢?我是气得片刻也难等待了……”
  说完话,又要走。
  刀玉花急得没法,只得低声央告道:“好兰妹妹,老实告诉你罢,刚才的事情实在不能怪他,是我故意欺侮着他呢……”
  话声未落,她已感到不胜娇羞,把头低了下去。
  要知道苗人的风俗,较之汉人女子,当然要开通大方得多,但是她毕竟是少女啊!因此也大感不好意思。
  吴兰因故意装出大吃一惊之状,向后连退了二步,失声道:“原来是你在欺侮他,而不是他在欺侮你……”
  刀玉花的娇靥,整个地红了,但又怕吴兰因不信,因此去报告乃师,累郝玄受苦,所以连忙含羞点头道:“真的,真的,千真万确……”
  吴兰因故意又吁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原来如此啊,唉!那可不能怪郝师哥了……”
  刀玉花心中一喜,忙道:“对对,实在是不能怪他……”
  于是乎,一场风波过去了。
  这时的郝玄,早就溜得远远的,他内心里的烦恼和困惑,愈来愈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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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7 13:05: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四章 灵翠开府
  暂且按下郝玄和刀玉花的事情不提,回头说到太元洞府之中,现在却正在热闹之中呢!
  在洞府中的传功厅中,筵开一席,却坐着六位娇娃,和一个年青英俊的少年。
  这六位娇娃,都是丽质天生,美艳无比。
  但是,她们的神态外形却是个个不同,有的娇媚,有的英健,但却有一个相同的地方,就是在她们的双眸之中,都是精光炯炯的。
  更奇怪的一点,她们的服装的色泽质料和型状,没有一个是相同的,有的浅紫,有的粉红,有的纯白,有的淡碧,有的藕绿,而在服饰之上,有的是宫装高髻,有的却是一身仙女装束……
  但是,不论任何人只要一眼看过去,就感到以她们的身材容貌,配上这一身服装,无不恰到好处,美拟天人。
  尤其是一个陌生人刚一进入大厅,更是有这种感觉,只瞥一眼,就会感到眼前一亮,使人有眼花缭乱,目不暇给的感觉。
  又感觉到这六位娇娃各有各的美的地方,就好像春兰秋菊夏荷冬梅,各有一种特别的韵味,难分轩轾。
  至于中座的那位少年呢,那一副英俊外貌,更好像玉树临风一般,也只有他,才能配得上这六位美女。
  这些人是谁呢?也就是本书的主人翁——五行神龙徐海雨,和彩凤令主石思凤,五毒教主孟小瑶以及武林四公主等人。
  四公主与孟小瑶等人,分别与石思凤成了莫逆之交,除了把自己带来的侍女等人,引入了南天派门下之外似乎更有着一种默契,以石思凤为首,辅助徐海雨,使得南天派能够在武林中异军突起,别树一帜,进而主盟武林,降魔荡邪。
  以武林四公主和孟小瑶的能耐,可说是集中了宇内武术的精华,包括了魔教和邪派的各种秘传功夫,以及不属于宇内各大门派的绝艺。
  尤其是五毒教主孟小瑶的毒技,和花蕊公主的诸般异香绝技,更是独步武林,无人能及。
  南天派得到她们相助,不啻如虎添翼,足可纵横天下了。
  这时,他们七个人谈得好不投机,言谈宴宴,毫无猜嫌。
  冰魂公主道:“……我已把鱼龙十式和冰魄真炁的口诀和练法,分别录下,并且已经交给凤姐姐,找人雕塑在两极秘府的石壁之上了……”
  话声至此,美眸在席间徐徐一扫,又道:“听说各位姐姐也已经把自己所习练的独门绝艺,也都送入两极秘府了,从此之后,南天派的绝艺传杂深奥,包罗了天下至高无上的绝艺,就不难永执武林牛耳了。”
  天鹅公主洪青青,本来是冰魂公主的死对头,但经过多日的相处之后,此时却猜嫌尽释,平和地道:“冰魂姐姐之言有理,南天派有海哥哥和各位姐姐主持,一定是武运长久,威震八方的了……”
  说到这里,语声微顿,又道:“不过,本派开府在即,目前各地武林人物以及各大门派的来人,足足到达数千人之多,其中有正有邪,也有和本派结有宿怨,存心到时捣乱的,也大有人在,只要到时稍一照顾不周,虽无大碍到底有损颜面。”
  徐海雨点点头,微笑道:“青姐有何妙计呢?”
  洪青青道:“除了要准备得妥善周到之外,我认为不妨令他们见识一下南天派的武技,以戢止调皮捣乱的心理……”
  话声至此,停了一停,目光扫过所有的人时,见她们都在微微颔首,知道她们都同意自己的意见,心中一喜,便又说下去道:“我们倒也不必故意炫露,只由门下弟子献技即可,说是为了庆祝开府盛典而举办的竞技大会。”
  说到这里,花蕊公主微笑插口道:“当然也欢迎来宾表演节目,但却一定要在充满和平的气氛下进行,千万不可以演变为流血事件……”
  直到这时,石思凤方始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我和海弟在很早的时候,就有了这个计划,虽然是本派的第一代第二代或第三代的门人弟子献技,但也必需要有令人震惊的功力和技艺才行,为此,我们已决定把海弟弟花了五年苦功所铸炼的一百另八件神兵,分别传授各弟子,才能更收到惊世出奇的效果……”
  话声至此,一向很少开口的司徒兰也插口道:“凤姐姐,海哥哥,各位姐姐,我认为除了武功之外,其他的奇禽猛兽,毒技秘香,甚至苗疆蛊术,都可以施展出来,使得所有的武林人士,都知道南天派除了武术和技击之外,包罗了宇内所有的厉害技艺,就是一禽一兽,也是不好惹的……”
  此言一出,花蕊公主五毒教主都齐声附和,高兴得不得了,因为在这一方面,她俩是最擅长的了。
  徐海雨和石思凤当然不会有异议,事情就这样地决定了。
  “开府大典的日期,早就决定在八月十五的中秋佳节。”
  当这一天来到的时候,灵翠峪中喜气洋洋,所有的门人弟子们,都换上了崭新的服装,除了身负职司的人之外,都齐集太元洞府听训祭拜天地祖师。
  这就是所谓开府的仪式了,除了南天派的人之外,外人是不能参加的。
  至于太元洞外的事情呢!暂时由白发龙女上官馨和怀庐主人林心慧主持。
  这时,整座的灵翠峪中,显得十分静谧和平静,水流花放,花树果林之中,经常有一对对的来宾们,乘着这空闲的时间,在那里观赏花木,笑声和语声,不时随风送来。
  灵翠峪的幅员很广大,除了禁止外宾游玩的地方外,还有很多好的去处,像轻云小筑,雪梨小筑,若耶溪,菊隐畹,小天香境,兰香精舍,荷香榭,流丹阁,潇湘馆,幽兰坳,奕亭……等,每一处都是花了主人很多的心血,巧运匠心,别出心裁,而有移步换形之胜……
  最妙的是,倘若走马观花般玩赏一遍,固然有如入山阴道上的感觉,但倘若细细玩赏的话,却又感到妙趣无穷,更感到设计者胸有丘壑,不同凡俗。
  因为所有的来宾们,都知道开府的典礼完成了之后,立刻就是竞技大会,大会之后,主人宴请宾客,就都要准备告辞了。
  所以,除了利用目前这一段短短的时间,来观赏游玩之外,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尤其是有些心怀叵测的异派中人,怀着极大的野心而来,但一眼看到主人戒备森严,武功又高强,甚至像天外三魔中铁肝剑魔这般的厉害凶人,尚且身负重伤,铩羽而退,当然暂时息了妄想,不再轻举妄动。
  但是,他们的凶心不死,都想乘着这一段时间,能够更进一步地了解灵翠峪中的布置,以作卷土重来的准备。
  所以,也乘着这一段短短的时机,三五结伴,一面游山玩水,驰聘心怀,另方面却勘查地形,找寻可乘之隙。
  也有一些正派中的门人后辈,像少林、武当、峨嵋、青城、昆仑、崆峒、华山七大门派中人。
  他们在始来之初,根本料想不到南天派竟然有如此周到的准备,竟然异军突起,掩盖了七大门派的成就,心里难免感到很不服气。
  但,经过几天来的察看和盘桓,发现人家南天派的确有他们的长处,不要说绝艺惊人,就是那些门人后辈,哪一个不是根骨奇佳,资禀杰出,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极大的成就。
  尤其是,南天派得天独厚,除了得到了白阳真人的武功图笈之外,而宇内许多名山大境中所产的至宝灵药,泰半为其所得,因此他们的门人,在成就上不但快速,而且较其他宗派要大得多。
  在开始的时候,其他各派的门人弟子,哪一个不妒忌羡慕呢!但时日一久,渐渐地和南天派的门人们,玩得熟悉了,谈得投机了,却发现人家之能够有今日,也不是偶然的,也是经过一番辛苦和努力得来的。因此,妒忌之念渐渐消失,代之而起的,却是结纳互助的观念。
  因此,这一批正派中人,确实都交了好些朋友,有的甚至因新交友人的关系,而获得了觐见徐海雨和石思凤的机会,无不各有赏赐,至少也获得武功上的指点和开导,在功力方面,都有了极大的进境。
  这样一来,当然对南天派的观念一新,交往更是密切起来。
  这在南天派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尤其南天派为了要发展派域,拟订了一个很大的计划,准备在开府大会完了之后,立即要分派各门人下山,除了济弱扶倾,修积外功之外,还要创立各地的分宗,使得全国每一个地方,都有南天派的势力,因此更需要和正派中人打成一片,互助互援。
  在这一件事上,徐海雨和石思凤下了好大的功夫,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而那些正派中的门人后辈,也因此得到了许多好处。
  目前在开府大典正在进行的时候,那些正派中人的门人后辈,也利用这一段时间,在峪中到处观赏,因此,在宾馆之中,差不多是空空的,找不到人,但在山巅水涯,却不时有人三五结群,或坐或卧,或则啸遨烟霞,或则倘佯山林,平添了一份热闹。
  有的时候,正派中人和异派中人偶然面对面相逢了,也不过互相对视一眼,交错而过,即使平时有着深仇大怨,到此时也只得忍耐,以免给主人增加麻烦。
  时间一刻一刻地飞逝,一直到中午之后……
  突然,悬挂在玉笔峰绝顶之上的一口金钟,响了起来。
  只听得“当”“当”“当”“当”……很缓慢地一连响了九声。
  那钟声嘹亮悠远,全峪莫不闻见。
  只听得一个人说道:“钟声九响,这是表示主人的开府祭拜祖师的大典已经完成了,竞技大会立刻就要开始……”
  果然,在这个时候,太元洞府的二扇大石门缓缓大开,二排手执仪仗,穿着像雾纨冰绡般白衣的俊童美女,目不斜视地分二行而出,当头的乃是以剑术称雄当世的引剑使者郝玄和金凤欧阳慧娟二人。
  他们的一身穿着打扮,更使他们俊秀的容貌增色不已。
  所有纷纷赶到太元洞府前的来宾们,无不赞叹,就是心怀叵测的异派中人,也感到南天派到底是不同凡响,大异俗流。
  那二排手执仪仗的人,其实全部都是南天派的门人弟子,这时一个个神情肃穆,缓步而出,但却都掩不住满脸的喜色……
  红樱鬼母杨美兰,也挤在观礼的人丛之中,她所最关心的,就是她的美妹——墨凤方若玫了,果然发现方若玫也是手执仪仗,站在行列之中,祥光满脸,喜气洋溢。
  虽然只隔了半天功夫没有见面,但从她的目中神光看来,在功力上仿佛又有了新的进境。
  红樱鬼母大喜暗忖:“徐海雨和石思凤真是了不起,玫妹妹大概又得到了新的传授,所以功力又增强了……”
  其他观看的人,有的赞美,有的嗟叹,有的妒忌,有的却茫然若有所失……
  那二行仪仗,缓缓地走出太元洞府,足足有三数十人之多,同时之间,音乐奏起,却是肃穆雍容的卿云之歌。
  只听得奏唱道:
  “卿云烂兮,
  乣缦缦兮,
  日月光华,
  旦复旦兮。”
  歌声嘹亮,响遏行云。那乐声重复地奏了三次,方始嘎然而止。
  这时,徐海雨和石思凤二人,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并肩而出,身后却又紧随着五个其他的女子。
  所有的人在见了之后,不由都大吃一惊,敢情那五名女子大有来历,最近她们曾把整个的中原武林,闹得河翻水转,所向无敌,后来听说都来到了灵翠峪,并且都是和南天派作对的,但是,今天一看,她们分明已经投靠了南天派了。
  这五个女子,正是威名如日中天的武林四公主和五毒教主孟小瑶。
  很多企图和南天派作对的人,看到了这种事实之后,不由都大感泄气,在他们的观念中,也只有五毒教主和武林四公主,才有资格和徐海雨石思凤分庭抗礼,一较长短,但事实的揭示,这五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煞星,也都已经归入了南天派的旗下。
  这样一来,南天派的实力,不就是更强了吗?要跟南天派作对,也就更困难了。
  徐海雨等一男六女,都是穿了新的衣服,在悠扬的乐声导引之下,徐步走入太元洞府前的广场。
  广场的正中央,早就搭好了几座高台,正中央的一座,高约三丈,回环一十六丈,是用合抱的大木建成的。
  台上一具横匾,大书“竞技”二字。
  其他的高台,都建成斜坡的形状,有着一级一级的梯阶,作椭圆形围着中央高台。最高的地方,足足有五丈余高,这就是参观台。
  参观台建筑得宽大高敞,美轮美奂,分成十阶。
  每一阶,都放置着一排座椅,锦墩锈垫,华而舒适,座椅前面,又是一排条案,参观的人,可以坐在椅上,据案观战。
  案上,还放置着香茗茶点和水果,倘若有喜欢喝酒的人,只要通知侍者,立刻就把丰盛的酒菜送上。
  于是乎,观战的人,就可以一面饮啖,一面观技,既能口腹之欲,又临观赏最精彩动人的竞技节目,正是既舒适又过瘾。
  照这样的排场和开支,耗费何止千万,就是王公豪富,也是负担不起,众人见了,都不由咋舌,真不知道徐海雨和石思凤二人,为什么有恁般巨大的经济实力。
  这时,徐海雨和石思凤率领了全体门人弟子,还有孟小瑶以及四公主,都到了参观台的主台之上。
  而所有的来宾们,也都各找同伴,分别在参观台上落座,而那几个名门大派,早已由主人划定区域和座位,分别派人引导入座。
  顷刻之间,参观台上已是人头涌涌,扰嚷一片了。
  但是名门正派的人,互相坐在一起,异派妖邪方面,又自行坐在一起,还在不少地居海外,或无门无派,或者志在观光的人士,却又坐在一起,自成壁垒,泾渭分明。
  此时,酒菜像流水一般地送上来,每一个人的面前,都是四盘菜肴,一壶美酒,等到吃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行添酒添菜,反正尽量地吃,决无缺乏之虞。
  这一点,就使得很多异派中人,十分惊异。南天派既是名门大派,当然不能取非份之财,难道他们真的有如此多的钱,供他们使用吗?
  其实,徐海雨和石思凤,在五年之前,曾经得到一处“金龙宝藏”,价值连城,只要在宝藏里面挑出任何一件宝物,都可以换上十万的银子,所以南天派之富,可以说是无法以金钱计算的。
  否则,在这短短五年之中,石思凤在灵翠峪中大兴土木,浚水铸山,这一笔费用,岂是普通人负担得起的。
  闲话少说,书归正传。且说徐海雨和石思凤等所有的人都落座之后,嘈杂声也逐渐少了下来。徐海雨便缓缓地在座上起立……
  他的目光像闪电一般,扫掠了全场一周,顿时全场就变成鸦雀无声,连一声唾咳的声音都听不到。
  这时,就是一根绣花针掉到地上,相信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的。
  徐海雨面带笑容,开口道:“各位武林前辈,各位来宾……”
  他的声音爽朗清脆,虽不高亢,却能及远,全场莫不皆闻。
  这一份功力,普通人就是苦修三十年,也不容易到此境界,但徐海雨却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
  武当派的第一高手葛仙翁,不由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坐在他身旁的昆仑派高手钟先生,不禁很感兴趣地道:“葛道友认为此子如何?”
  葛仙翁又叹了一口气道:“此子乃是天生之奇才,先天的禀赋既好,后天又得到名师栽培,又有奇药助长功力,即以目前的状况而言,你我与之单打独斗,只怕还是落在下风的机会居多……”
  钟先生也微微叹息一声道:“……你我联手合力,或者还可以略占上风,唉!未来的武林,只怕将是此子的天下了……”
  这时,峨嵋派的高手邋遢仙长,一改平时游戏风尘不拘言笑的态度,插口说道:“……我们就是能找到资质上佳的传人,尽传以本门绝艺,但在三十年内,也无法和南天派一较长短了……”
  说到这里,三个人齐齐浩叹。
  这时,却听得徐海雨又继续说下去道:“各位惠然光降,替敝派增光不少,现在开府典礼已经完成,为了能使嘉宾尽兴起见,由敝派的门人弟子,表演几手粗浅的功夫,以博在座诸位哈哈一笑……”
  话声至此,微微一停,这时,参观台上就有很多人低声谈论起来,其中墨凤凰郭蕙兰低声向坐在身旁的沧浪渔隐张君平道:“南天派的技艺虽然不凡,但此举却不免有炫露之嫌……”
  要知道墨凤凰郭蕙兰又名黑罗刹,生平心狠手辣,杀人无数,江湖上威名甚盛,武功也是真高。这次为了冷香亭旁的一株灵药,几乎和南天派的人破脸动手,所以心里很是敌视南天派。
  但沧浪渔隐张君平武功虽高,本身却是隐退多年,啸炫江湖,无论与正邪各派,都没有什么恩怨往来。
  这时他微微一笑道:“我看徐海雨此人,年龄虽轻,但城府很深,处事极有决断,他此举一定有他的用意,至于故意炫技,那倒是不至于吧!”
  墨凤凰郭蕙兰等于被碰了一个软钉子,心里很不痛快,冷冷哂道:“南天派自以为得天独厚,其实,只是把许多无主的天材地宝,劫夺以为己有罢了!老实说,他们凭什么资格,占有许多灵药奇草,又硬着脸皮侵占了前人所传留下来的许多武功图笈,这点我就看不惯……”
  话声至此,她愈说愈有气,冷哼一声道:“……现在居然当众炫技,其实他也不想一想,这些武功图笈,也不过是他巧取豪夺而来,又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坐在她身旁的子母神钺吴武平和阴阳爪褚泰随声附和。听得沧浪渔隐张君平一皱眉头,暗忖:“这三个人因为妒忌而心怀不愤,分明已经入了魔道,我何必和他们分辩呢!只可惜墨凤凰郭蕙兰虽然杀孽过重,人却颇为正派,想不到也因为这件事情,而致妄动无名,看来祸将不远了……”
  想到这里,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郭蕙兰很早就认识张君平,心中虽然不快,还不好意思当面指斥,但阴阳爪褚泰和子母神钺吴武平却根本不理这一套,见张君平没有答话,不由更是口出狂言,隐隐然指桑骂槐,想挤兑张君平出手。
  幸得郭蕙兰暗暗止住,才没有闹得太不愉快。
  这时,场中响起一阵掌声,原来是徐海雨已经说完了话,落座了。
  郭蕙兰等被这一阵惊醒,目光扫将过去,只见主台之上,一个年约十岁左右身穿黑衣的小女孩身后,霍地闪出二名女子,长得身材高大丰满,面目平常,动作矫捷,匆匆地走入场中。
  场中有不少人惊噫出声,只因有很多人都知道这二个女子的来历,乃是翠眉妖狐罗娇娇的两名侍婢——紫妲玉妲。
  她们是在什么时候加入南天派的呢?她们的主子翠眉妖狐罗娇娇又如何了呢?
  要知道翠眉妖狐罗娇娇在江湖上的声誉很盛,武功也很是不弱,复加上姿色艳丽,着实有不少裙下之臣呢!
  不言场中窃窃私议,都以为紫妲玉妲已经投入了石思凤的门下,成了石思凤的徒弟了。
  就在这时,紫妲玉妲已经驰近高台,在相隔还有三丈多远的时候,双臂微振,身形蓦地拔起,作半弧形向台上飞去。
  这一纵,端的是又高又远,众人只感到眼前一花,一紫一白的二条人影,已自轻悄悄地落在台上,毫无声息。
  这一手轻功的显露,当即博得全场彩声。
  老实说场中的绝大部分的人们,也都自愧不如呢!
  即使是深知紫妲玉妲底细的人,也不由微微变色,暗忖:“咦!奇怪!想不到短短的几天之内,这二姐妹的武功,好像又进了一层,难道南天派真的有回天的力量吗?”
  台上的紫妲玉妲,却完全不知道台下人心中的惊异,双手微抱,作了个回环揖,朗声说道:“南天派第三代门人紫妲玉妲奉命献技……”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要说南天派的第三代弟子,论起辈份,应该叫徐海雨一声“师曾祖”,难道说,像翠眉妖狐这样在武林中有地位的人,只能成徐海雨的徒孙辈吗?
  连翠眉妖狐罗娇娇都只做了他的徒孙了,那么威名不如罗娇娇的,只怕连做徒孙的资格都没有了……
  其中也有熟悉罗娇娇拜师经过的人,便指着站在石思凤身后的方若玫道:“她就是紫妲玉妲的师祖,也就是翠眉妖狐罗娇娇的师父……”
  “师祖?”很多人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由都骇异的叫出了声。
  原来方若玫身高不满三尺,刘海拂额,梳着二个丫髻,长得虽然清秀灵巧,但是年龄却不过十岁左右啊!
  以一个年仅十龄的小女孩,居然收了一名纵横湖海的女魔头为徒,无论是谁,都不免大吃一惊。
  何况,她不但收徒,而且还收了徒孙,而徒孙的武艺,据刚才露的二手轻功看来,在江湖上也可以挤入名家之流了。
  众人都感到无法相信,低声地议论起来。
  其中苏州天平山怡红阁主宇文豪,因为世居江南,对墨凤方若玫的事迹,颇有闻知,便自说道:“大家可别小看了她啊!她年龄虽小,武功可强得很呢!你们难道没有听到过江南五凤的威名吗?她是五凤中的老么,手中的一柄短剑,有神鬼不测之能,变化无穷……也不知道有多少成名英豪,挫折在她的手底……”
  话声至此略停,向众人瞧了一眼,看大家都流露出骇异之容,便又说下去道:“……墨凤方若玫还不能算最厉害呢!她的四位师姐,一个比一个强,光说朱凤方若莲吧!连五毒教主孟小瑶都吃过她的亏……”
  五毒教主孟小瑶,乃是江湖上人见就怕的女煞星,别说一般武林中人,就是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和特级高手,也都深为忌惮,但想不到竟吃过方若莲的亏,这,不免使人难以相信。
  宇文豪说到这里,伸手一指石思凤身后的一位红衣女孩道:“她,她就是朱凤方若莲了,乃是墨凤方若玫的嫡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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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7 13:05: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五章 五凤结阵
  宇文豪说到这里,伸手一指石思凤座后的一位红衣女孩道:“她,她就是朱凤方若莲了,乃是墨凤方若玫的嫡亲同胞姐姐……”
  众人随着他手指处看去,又是一位女孩,同样的秀丽,同样的美貌,年龄却只有十二三岁。
  就凭她居然能使孟小瑶吃亏,未免有点不可思议了。
  正在半信半疑的当儿,宇文豪又开口道:“五毒教主豢养了一头最最凶猛的毒物,名叫琵琶天蓝蝎,结果就被方若莲捉了去,收为己有,你想,这个女娃娃厉害不厉害……”
  要知道琵琶天蓝蝎为宇内最有名的一十七种毒物之一,毒性强烈无比,普通人只要沾了一丝毒气,立刻遍体紫肿,一时三刻之内,必死无救。
  何况五毒教乃是豢养毒物的大行家,普天之下,无出其右,结果竟然被方若莲把天蓝蝎收了去,那方若莲的厉害,就可想而知了。
  字文豪见大家都听得变颜变色,不由大感得意,继续说道:“方若莲不但收去天蓝蝎,而且重新加以训养,目前这只毒蝎的力量,较之从前就更厉害了……”
  话声至此,他不禁越说越高兴,便又继续地说道:“……但方若莲在江南五凤之中,论起武功和技艺,只不过比她的妹妹略高一等而已,另外还有一个名叫吴兰因的女孩,别号青凤,除了武功高强之外,心思更是玲珑剔透,威名赫赫的神风剑客柯施罗,就吃过她的大亏。”
  说到这里,口风一转道:“这位小姐啊,使一根玉笛,招式的刁钻神妙,不是身临其境的人,是难以领会到的……”
  坐在他身旁的活骷髅李信,微微一皱眉头,插口道:“如此说来,这吴兰因乃是五凤之中本领最高的一个了。”
  字文豪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金凤欧阳慧娟乃是五凤中的龙头,当然武功第一,就是白凤杜畹秋的功力,也较吴兰因和方氏姐妹诸人,要高出很多……”
  这一番话,众人都是将信将疑,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能不信,江南五凤的事迹,在最近的一二个月内,不径而走,几乎是无人不晓的。
  何况,昔年的徐海雨和石思凤,不也都是以十二三岁的年龄,纵横宇内,所向无敌吗?
  那么,五凤乃是石思凤的嫡传高足,明师高徒,当然是不足为奇的了。
  这里书上虽是说得累赘,其实却是片刻间的事情,紫妲玉妲上了擂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便自长啸一声,霍地一东一西地站开。
  只见紫妲玉手一扬,飞出一枚方径五寸的翡翠球儿。滴溜溜地向天空中飞上去,足足有二丈多高。
  众人都暗感奇怪,忖道:“这是哪一门的功力呢,从来没有听说过。”
  说时迟,那时快,这翡翠球儿“啪哒”一声,掉在台上,随即静止不动了。
  直到此时,紫妲方始开口道:“愚姐妹所表演的功力,名叫‘吸星手’,属于一种内家气功……”
  话声未毕,有很多人已经讶异出声了,要知道“吸星手”乃是昔年北邙教的镇山绝艺,自从在十年之前,少林派广传武林帖,纠合六大剑派和南北黑白二道的高手,大举围剿北邙教,使得该教的教主红樱鬼母杨美兰身受重伤,逃窜亡命,不知所终,而北邙教其他的五坛七舵一十三使者,全部在那次战役中,死于非命,于是乎,“吸星手”就成为广陵绝响,再也没有出现武林。
  谁知道事隔十年,这紫妲玉妲二个娃娃,居然也要施展吸星手,这岂不令人惊讶诧异吗?
  尤其是在场的少林派高手,镜湖大师、镜明大师和镜慧大师更是特别的骇异,要知道他们就是昔年参加剿围的高手,而镜明镜慧二人,还身受重伤,疗养了一年多,才算勉强复原。
  其次最感到关心的,就是龙门侠樵施玉笔,敢情施玉笔的爱女爱婿,都死在北邙教徒的手中,使得施玉笔有生之年,都深感痛苦,这十年来,他遍历九州十岛,访寻红樱鬼母杨美兰的踪迹,希望能拼一个你死我活。
  但是,红樱鬼母已经隐退了,而且由于她业已改邪归正的缘故,服装仪容和气度,都有了极大的改变。
  施玉笔即使对面相逢,也不一定就能认得出来呢!
  说时迟,那时快,台上的紫妲玉妲二人,均各长长地吸了一口真气,各各扬起了掌手,五指箕张。
  只见原本白如霜雪的玉手,染上了一丝淡青颜色。
  那紫妲首先发动,右手五指使劲,霍地向相隔二丈的翡翠球儿一抓。
  说也奇怪,别看这虚虚的一抓,那枚球儿倏然离地而起,直向紫妲手中飞去,这一手功力罕见罕睹,参观台上顿时彩声不绝……
  有些内行的人,立刻看出紫妲所施展的吸星手家数,正是昔年红樱鬼母杨美兰的传授,丝毫无疑。
  翡翠球离开紫妲尚有丈余之遥,玉妲蓦地踏前几步,伸手奋力一抓,球儿的去势立刻缓了下来。
  随又见到她一连又抓了几下,顿时吸力大增,球儿反而向玉妲缓缓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紫妲感到非常着急,长长地吸了一口真气,屈指用力,使劲向前抓了几下。
  这时,翡翠球儿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在空中不停地翻滚旋转,但是因为双方势均力敌,所以变成相持不下了。
  众人正在看得有兴趣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判断到底是谁赢谁输,议论纷纷,参观台上又回复到乱糟糟的情景。
  蓦地一声厉喝响起,有人厉声叫道:“红樱鬼母杨美兰是你们的什么人?”
  “啪哒……”
  这是翡翠球落在地上的声音,原来紫妲玉妲都在这一刹那收回了内力,球儿失去支持顿时落了下来。
  众人惊讶地打量发话的人,这是一个年约五旬,作樵夫装束的老者。
  只见他长得脸如朱砂,方面大耳,身材魁伟,一双鹞目闪闪生光,此时却射出极为愤怒凌厉的光芒。
  他身后的腰带上,斜系着一柄亮闪闪的樵斧,寒光如同霜雪,反映出淡青色的光芒。
  他的手指细长细长的,白莹如玉,十指上都留着二寸来长的指甲……
  他,竟是鼎鼎有名的龙门侠樵施玉笔,在武林中是一个相当难惹的主儿。
  这时有好几个人都因他的发话,而感到内心震撼不已,第一个,当然是红樱鬼母杨美兰本人,她想不到事隔十年,昔日的仇家还是放不过自己,甚至于只见到她的独门技艺,便自发话追问。
  其次感到吃惊的,乃是墨凤方若玫。要知道“吸星手”这一门技艺,乃是由方若玫转行传授给紫妲玉妲的,事前虽然征得红樱鬼母的同意,但既然出了事,方若玫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第三个感到内心不舒服的人,就是五行神龙徐海雨和彩凤令主石思凤了,他们感觉到,这是我们南天派的竞技会,是因为庆祝开府大典而举行的,施玉笔即使与杨美兰有很大的过节,也应该略为等待,到事后再向主人请教,不致弄得过份尴尬!
  再其次感到惊异的,就是紫妲玉妲二人了,她俩当然知道“吸星手”是红樱鬼母的绝艺了,却想不到居然没有等到表演终了,就有人搅场,而且来势汹汹,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似的。
  她们乃是不怕虎的初生之犊,除了本门的师长之外,是对谁也不服气的,何况,她们又和杨美兰共同相处了几达半月之久,着实得了不少好处,对杨美兰是既感激,又钦佩。
  此时一听而知,这作樵夫装束的老人,一定是杨师伯祖的仇家,心念一动,气就上来了。
  但是,她们才入南天派不久,当着师长的面前,却也不敢放肆,只是心里暗暗生气,口里却答道:“这位前辈,作此询问,是什么意思?”
  她们的答话时态度,虽然谦恭有礼,但答话的内容,却就使施玉笔很是生气了,冷笑一声道:“鬼母与我有杀婿杀女之仇,我恨不得寝其皮而食其肉,她在什么地方?”
  一面说话,一面向参观台上到处打量,但台上的人太多了,不下七八千人,如何找得到呢?
  只听他哼一声,面向参观台厉声说道:“鬼母,我找你已有十年之久了,我深信你必在此间,你也是成了名的人了,千万不要做出藏头缩尾的举止……”
  红樱鬼母其实就坐在主台附近,这时却不得不站起来了。
  只见一位年约三旬的美貌道姑,霍地站了起来,微笑地说道:“玉笔兄别来无恙,还认得武林旧识杨美兰吗?”
  施玉笔一呆,只觉得十年不见,杨美兰竟然显得比以前更年轻了,而且一脸正容,道气盎然,较之昔年遍体邪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这不要说施玉笔惊讶,就是昔年明白杨美兰底细的人,也大感惊异,倘若不是杨美兰自报来历,即使对面相逢,也认不出这就是昔年纵横武林,为祸人间的一位红粉魔头啊……
  尤其是少林寺的镜慧三位大师,更是口宣佛号,连道:“善哉!”
  龙门侠樵施玉笔突然大怒起来,原来他想起了爱女爱婿之死,顿时无名火发,厉声道:“老夫苦苦找你十年,今天需要还我一个公道。”
  只见他胸脯微挺,身形顿时涨大不少,紧跟着飞身而起,直向擂台处飞去。
  那擂台离施玉笔所在的参观台,足有六七丈之遥,即使是轻功最高的人,也难在一口气之间纵到。
  只见龙门侠樵施玉笔这一下子纵得又高又远,足足有四丈多远,再加上声雄气壮,身体魁伟,台上台下顿时大声喝起彩来。
  施玉笔身形将落未落,突然一提真气,双肩不动,只双掌向下微按,左脚在右脚面上用力一点,身形突然又拔起一丈来高,飘飘地向前飞去……
  这下子,又足足向前纵了一丈八九之遥。
  眼看离台只不过八九尺光景,纵跃的势子已衰,身形已直向台旁落下。
  众人都感到一阵惋惜,龙门侠樵施玉笔倘若能仗着一身精纯功力,在一口气之下,飞到台上,那就更令人佩服了。
  说时迟,那时快,施玉笔闷哼一声,身形蓦地凌空一个翻滚,借这股势子,又向上拔起了七八尺,跟着一迈大步,一只右脚稳稳地落在擂台边上……
  彩声和掌声如雷般响起,这一手,实在玩得够漂亮的了。
  台上的紫妲玉妲,虽然对施玉笔存有敌意,但一见人家的功力的确高,也禁不住喝一声采。
  施玉笔倒不是有意卖弄,他只是情切复仇,按捺不住,因此动作快迅了一点,此时一听满场掌声,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立即向台下抱拳一拱,又作了一个四方揖,洪声道:“老夫只想请红樱鬼母一会,了断昔年的恩怨。”
  话声至此,身躯半旋,面向徐海雨道:“徐掌门,老夫暂借此台一用,还请徐掌门俯允。”
  徐海雨对这件事,当然很不高兴,这简直和扰场毫无分别嘛,但人家既然发言了,就不能不理,只得站起身来道:“施前辈和杨前辈昔年虽有过节,但冤家宜解不宜结,若能看我薄面,消怨释嫌,自然是最好不过,否则,也请过了今天会期,再行拼个你死我活,也不算迟啊……”
  施玉笔冷笑一声道:“只怕过了会期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徐海雨尚未答言,但红樱鬼母杨美兰却勃然怒道:“我因为你女儿女婿死得可怜,所以在多年以来,一直没有和你计较,别以为我怕了你。”
  施玉笔反唇相讥道:“既然不怕,何不过来决一死战,多说废话作甚!”
  红樱鬼母自从弃邪归正之后,性情好了很多,但当着天下英雄面前,也下不了这个台,当下冷哼一声道:“如此甚佳……”
  一面说,一面站了起来。
  徐海雨气得修眉微皱,却听得他的凤姐姐暗中传声说道:“不能让他们打起来,你想今天正邪各派数千人在此,有宿怨者不计其数,倘若都要借擂台解决,不但一定会发生流血惨变,场面亦将混乱不堪,快点阻止他们……”
  徐海雨微一点头,冷笑道:“二位既然执意动手我倒也不便拦截,只是敝派筹备此次竞技大会之时,曾经定下一个规矩,要在本峪之内自行解恩怨者,只要能闯得过我五个女徒的联手阵法,就随便你们去解决恩怨,否则,那就很对不起了……”
  说话的时候,红樱鬼母早就被墨凤方若玫劝开座上了,只有龙门侠樵施玉笔,还站在台上。
  话声甫毕,施玉笔冷笑道:“久闻南天派绝艺惊人,正要领教……”
  要知道施玉笔乃是成名多年的老辈英雄,徐海雨昔年出道的时候,他早已隐退,因此他心里暗忖:“倘若徐海雨本人出场,那么鹿死谁手,尚难预卜,至于他的女弟子嘛,本领强煞也是有限的,何足惧哉!”
  想到这里,又是一声冷笑。
  石思凤见了,心中好不生气,便把五凤姐妹叫过来,如此如此叮嘱了一番,只见欧阳慧娟在前,方若玫走在最后,鱼贯地纵落参观台,向擂台驰去。
  她们五个人中,年龄最大的,乃是欧阳慧娟,也不过只有十三岁,最小的一个方若玫,不过刚刚只有十岁呢!
  长得虽然俊美漂亮,但个儿太矮了,看来一点也不起眼。
  要知道五凤姐妹,最近虽然名噪江湖,屡挫顽敌,但是,所遇到的并不算是顶儿尖儿的人物,但今天这个龙门侠樵施玉笔,却大不相同了,论起他的武功和辈份,几乎和天外三魔等人并列。
  当然他的武功不如天外三魔,但相差得也极为有限。
  因此,徐海雨很随便地派出五名幼女,场中所有的人,都认为五个女孩非败不可……
  而施玉笔本人呢,更认为是莫大的侮辱,以他的身份,对方竟派出五个小女娃娃,这简直是胜之不武嘛!
  只见他气极之下,冷笑道:“难道南天派除了小孩和幼童之外,便派不出一个像样的人吗……”
  徐海雨和石思凤只笑了一笑,毫不在意,但坐在他们身旁的武林四公主却一个个地火了起来,冰魂公主首先生气道:“这老家伙不知好歹,而且不识时务,让我去教训他一顿……”
  说完话就要起立,但坐在她身旁的天鹅公主道:“杀鸡焉用牛刀,冰魂姐姐还是由我出场吧……”
  二人在正争执,石思凤却微笑道:“二位都是咱们南天派的台柱大将,岂能轻易出动,像这样不识时务的老家伙,有五凤姐妹足够应付了。”
  天鹅公主将信将疑地道:“但是老家伙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功力,比起我们还要强呢……”
  石思凤笑道:“功力虽强,但挡不住五凤姐妹联手的三十招……”
  这一句话,别说天鹅公主不信,就是冰魂公主光明公主花蕊公主和五毒教主,也没有一个敢相信的,但是她们又十分信服石思凤,知道她言不轻发,既然如此说法,一定是有了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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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7 13:05: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六章 老樵铩羽
  这时,五凤姐妹鱼贯地走近擂台,墨凤方若玫首先纵身一跃,像一朵轻云似的飞上擂台,着地之际,丝毫没有声息。
  这一手轻功,确实是不坏的了。
  施玉笔冷哼一声,气愤愤地退过一旁,满脸都是不高兴的容色……
  墨凤方若玫笑道:“老前辈虽然是功力通神,但五凤姐妹却只想联手讨教三十招,只要老前辈能够安然渡过,今天你要找谁较量都可以,否则就请老前辈暂时按捺一下,等到开府大会完后,再行和杨前辈了断罢……”
  她个儿虽矮,但话声清脆悦耳,场中之人,无一不闻。
  不知道为了什么,参观台竟然响起一阵掌声,或许正是鼓励方若玫小小年纪,但言谈侃侃,豪情胜慨,洋溢在言语之外罢。
  施玉笔勃然而怒,却见欧阳慧娟等四人,纷纷跃上擂台,便厉声问道:“她说的三十招,你们四个以为如何?”
  欧阳慧娟微笑道:“老前辈倘若认为三十招之数太多,那不妨改为二十招如何?”
  她的口气更狂更傲,简直把一位武林的顶尖高手,看得比泥沙还不如。
  场中又响起一片掌声,但掌声中却杂着“嗡嗡”的议论之声。
  施玉笔无名火发,厉声道:“放屁,小丫头胆敢邈视老夫。”
  他生平最大的缺点,就是脾气急躁,为此吃了不少的亏,此次重出江湖,老毛病依旧不改。
  五凤中青凤吴兰因最是口舌便给,言词锋利,从来不肯饶人的,这时微微笑道:“老前辈此言差矣,五凤姐妹虽然年幼不懂事,但也知道尊老敬贤,老前辈‘邈视’之言,不知从何说起?”
  这一问,使得施玉笔顿时一呆,忽然想起,自己偌大年纪,与几小女娃娃,已经是胜之不武,不胜为笑,还要和她们在口舌上争执一番,那简直是大失身份的事情。
  想到这里,不由气得一顿脚,气得连声叫道:“罢罢罢,小娃娃们,除了在口舌上占点便宜之外,还有些什么能耐……”
  吴兰因十分恭敬地施了一礼道:“吴兰因绝不敢在口舌上占老前辈的便宜,还请老前辈收回指责之词……”
  这几句话,就更是厉害了,别说施玉笔不擅词令,无法作很圆满的解释,就是以口舌称雄的人,也不免大大地感到吃不消啊!
  五凤姐妹都很痛恨施玉笔,因为他曾经骂怼她们最好最爱护的杨大姐姐,而且还公然声言,要和杨姐姐决一死战,为此,她们已是存着心和施玉笔为难了。
  施玉笔又是一呆,感觉到无法招架,不由恼羞成怒,厉喝道:“放屁,动手就动手,哪有这么多的啰嗦!”
  五凤姐妹都不由气往上撞,暗忖:“啰嗦的人是你,可不是我们哪,真正笑话……”
  吴兰因还想反唇相讥,但杜畹秋却阻住了她,低声道:“时候不早了,还有很多其他的节目,早点打发掉算了……”
  一面说话,一面一打手势,五女的身形倏然散开,刹那之间,绕着龙门侠樵施玉笔,像走马灯似的转了起来。
  只见她们衣分五色,缤纷悦目,进退之际,法度极为谨严。
  施玉笔微吃一惊,长吸一口真气,定睛细看,只见五女的身形愈来愈快,错综复杂奇正相应,内中包含着无数玄机和妙理。
  但是,大体上仍是不脱五行生克,正反逆运的道理。
  他到底是一代高手,在很迅速的时间内,立刻判定明白,但最感困恼的,却找不出阵法的枢纽何在?哪一个女娃娃,乃是主持全阵的灵魂。
  方若莲忽然长啸一声,五女顿时齐齐伸手,瞬眼之间,都已把兵器拔在手里。
  擂台上顿时涌起一阵杀气,全场变得鸦雀无声,只等双方动手接触了。
  老实说,这一仗不但关系龙门侠樵施玉笔的一生威名,也是对南天派武功的最严重的考验。
  这一战,要是南天派失败了,那么灵翠峪的威望,一落千丈,从此休想再执武林白道的牛耳!
  但倘若战胜了呢,江湖之上,闻名色变异派黑道中人的气焰大挫,南天派就稳稳地坐上武林的霸座了。
  所以,不但是南天派的群雄关心,天下黑白两道,也无不注视着这一战。
  就在此时,施玉笔感到对头的气势有增无已,愈来愈凌厉了,不得已,疾伸右手,已把斜系身后的板斧,取在手里。
  这一下,就爆发了导火线。
  方若玫首先发难,身随剑走,化为一道银虹,电掣虹飞般进袭而前,剑势乍动之时,发出一阵异常强烈的破空之声。
  这一手功力的显示,较之其他苦修三十年的人,也不惶多让,参观台上所有的人,无不变色。
  就是龙门侠樵施玉笔,也不禁大吃一惊,他想不到一个仅只十岁的小女娃,就有如此湛深的功力了。
  照这样说来,就只她一个人,就可以和自己力拼百招,何况还有其他的四个比她年令更大的女娃娃呢。
  其实,论起方若玫的功力,在五姐妹之中,原是最弱的一个,但是她机缘凑巧,遇上了红樱鬼母杨美兰,不但以内力助她脱胎换骨,更服食了一枚屠龙丸,因此功力大进,反而较她的四位师姐妹,更要高强得多了。
  施玉笔硬着头皮,一招“龙门击浪”,板斧疾推出去。
  蓦觉四周风声飒然,刹那之间,上中下三盘,都有敌人的兵器袭到。
  他立刻陷入重重的围困之中,仗着一身功力,战斗经验又极为丰富,腿踹肘顶,掌劈斧扫,好容易一一搪过,却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蓦地,只听得“当”地一声,一股奇重奇劲的大力撞来,直震得他手指酸麻,手中的板斧也几乎拿不稳了,登登登一连退了三步之远。
  原来方若玫首先攻出的一剑,乘着施玉笔分神照顾其他方向袭来的兵器时,乘虚突入……
  在方若玫乃是全力发难,混身功力,尽集于这一击之中,而施玉笔呢,最多只剩下了十分之三的力量,来应付这一剑,因此,在一接触之下,立刻被冲得连退三步,斧光掌影所织成的防御圈子,立刻露出好几处破绽。
  这幸好是施玉笔,倘若换了一个,就这一下,就可能口吐鲜血,尸横就地了。
  五凤姐妹乘这个时机,顿时把五凤阵法的威力,完全地使了出来,只见寒光电掣,铁杖怒飞,玉尺钢拐齐逞威煞,施玉笔哪里招架得住呢,片刻之间,就从台左一直退到台的右方。
  参观台上所有的人,估不到大名鼎鼎龙门侠樵施玉笔,竟然这样的稀松平常,被五个小女娃娃,逼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动辄之间,立将落败。
  这对于所有旁观者的心里,都是一宗极大的威胁,南天派随便派出几个小娃娃,就已经如此厉害了,倘若是徐海雨石思凤亲自出手,哪还了得吗?
  场中窃窃私议之声又起,原先最不心服南天派的黑罗刹墨凤凰郭蕙兰,此时也长叹一声,向坐在她身旁的若耶岛盘珠宫少主——慕容逊道:“唉!从今天这一役看来,南天派之所以能够名震武林,的确并不是偶然的呢……”
  慕容逊一向是眼高于顶的人,但此时也感觉到,倘若换了自己上场的话,只怕比施玉笔还不如呢,不由叹息地吁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地道:“想不到中原武林中人才辈出,就是几个小娃娃,也有如此不凡的成就……”
  他想到自己初来中原之日,雄心万丈,似乎仗着那柄家传的“吸星神钺”,就可以把中原武林闹个天翻地覆了,谁知道一接触现实,就知道满不是这回事呢!
  闲话少说,这时擂台之上,剑光斧影,铁拐玉尺还有钢杖玉笛一齐逞威,打得好不热闹火炽。
  尤其是五凤阵法的变化,这时已能充分发挥妙用,此进彼退,此上彼落,配合得恰到好处。
  施玉笔殚精竭虑,每一招每一式无不竭尽全力,就这样仍是左支右绌,应付艰难……
  仅仅六七招之后,他就出了一身大汗,只感到气力不加,真元消耗甚多。
  尤其是,对头方面的招式,愈来愈是奇奥,玄妙多变,妙用无穷,而攻来的兵器,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有时看来重逾千钧,但一经接触后,却发现只是虚有其表,有的看来劲力虚浮,但兵刃相交时,内力却突然涌出,震得施玉笔脚步踉跄,站立不稳。
  因此,他不得不出足全力,如此一来,真气的消耗更是加速了。
  他满心还以为只要勉强撑过三十招,就可以不至于太丢脸,但照目前的看法,这三十招之数,可是很难捱得过的。
  直到这时,他微微涌起一丝悔恨,刚才实在应该卖徐海雨一个面子,那也不会有目前的出丑了。
  但悔恨又有何用,对头的兵刃掌风,却是丝毫也不容情的啊……
  说时迟,那时快,欧阳慧娟一跃而前,钢杖闪电般向前戳出,口里娇声吟道:“中央戌己土,黄尘漫漫万丈土……”
  吟声未落,这姐妹五人的身形,齐齐地向里一挤,五般兵器齐举,攻势像惊涛骇浪般向前攻去。
  刹那之间,龙门侠樵施玉笔的宝斧光圈,由一丈四五缩小到一丈左右,满头迸出汗珠,纷纷滴落。
  坐在徐海雨身后的五毒教主孟小瑶,曾经尝过五凤大阵的滋味,但那时因为方若玫没有在,所以威力远逊今日,但孟小瑶仍是受不住,差一点就折在阵内。
  但此刻五凤俱在,威力较以前何止加倍,施玉笔纵然功力较高,这时也自知支撑不了三招二式了。
  招式兵刃微一接触,穿了一身青衣的青凤吴兰因,突然双足一点,身形飞起八九尺高下,直向施玉笔当头飞去,身形未到,手中的玉笛,已经遥遥点出,口中也自娇声吟道:“东方甲乙木,炰龙屠虎击神魔……”
  随着她娇脆的吟声,其他四女奋身进击,压力陡增。
  施玉笔左掌右斧,闪电般连出五六招,只觉得心跳气促,手酸腿软,脸上的神色都变了。
  就在此时,只听得“豁啦”一声,施玉笔的一件上衣,吃吴兰因笛尖划起,立刻裂开一条大口。
  也不知道是吴兰因故意手底留情呢,抑是施玉笔闪躲得快,身上竟是一点也没有负伤。
  但是,这对施玉笔的颜面上,却是大大丢脸的事情。
  这原是瞬息间的事情,寒光斧影依旧交相拂击,却是朱凤方若莲飘身而前,手中的方钢拐,轮动得像风车似的,口里脆声吟道:“南方丙丁火,朱阳血球显神功。”
  喝声中,钢拐迎面直点而立。
  她使用的乃是重兵器,施玉笔的斧背上,被她一拐点中,顿时悠悠直荡开去,蓦觉顶上一凉,发髻随风而去。
  原来,在这刹那之间,墨凤方若玫乘虚而入,这一剑本可割下他的脑袋,但她故意把剑提高一点,以致削断了他的发髻。
  施玉笔立刻变得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微一怔神之中,穿白衣的白凤杜畹秋,身形像一朵轻云,冉冉而前,朗声吟道:“西方庚辛金,姐妹联手铁变金……”
  她的招式刚要发出,却见施玉笔大叫一声:“气死我也……”
  把手中的钢斧一摔,挺着胸猛向杜畹秋戳出的玉尺迎去。
  原来,他想到今天所受的挫折,简直把一世英名,尽付东流,活在那里,也是贻笑天下,倒不如死在敌人的手底,还比较好过一点。
  杜畹秋大吃一惊,芳颜失色,就是参观台上所有的人,但都感到出乎意外,顿时骚乱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杜畹秋疾忙收尺,身形急急向侧纵开……
  但这时的施玉笔,竟好像疯了一般,怒吼一声,根本不理会其他地方袭来的兵器,铁掌疾翻,猛向杜畹秋后心印去。
  这一掌,蓄势而发,杜畹秋又在心慌意乱之中,只要中上了,不死也得重伤……其他四女都失色地惊叫起来,就是坐在参观座上,高踞观战的徐海雨等人,也感到心头一沉。
  这原是片刻间事,杜畹秋单脚撑地,娇躯突然旋转半圈,身形已离开了原处,只觉得一股劲风,由身边疾擦过过,一身白衣,为之飘拂不已。
  但,猝施暗袭的龙门侠樵施玉笔,突然地冲前几步,扑地而倒,顿时一动也不动了。
  原来龙门侠樵施玉笔自从摔掉板斧之后,全身早已暴露在五凤的攻击之下,但五凤不为己甚,还想由施玉笔自行认输,免得使他太下不了台。
  但施玉笔却对方若莲猝下毒手,其他四凤在着急之下,微微出手,方若攻手脚最快,短剑一指一点,一股剑炁涌出,点在施玉笔的肩井穴上。
  其次则是欧阳慧娟,如意杖在一晃之下,闪电戳出,却点在背后的“三里穴”上。
  这穴属于麻穴之一,依施玉笔的功力,本可仗着真气防护此穴,无奈此时他已经是筋疲力竭了,顿时就动弹不得。
  本来就是这样,已经是够他受的了,但吴兰因出手也不慢,就在欧阳慧娟点中施玉笔的“三里穴”的同时,手起一笛,戳在对方脊骨旁的“神枢穴”上。
  也不知道施玉笔为什么这样倒霉,竟然一连被三个对头,各点了一处穴道。
  幸亏方若莲出手较慢,左指已快到对方的“笑腰穴”时,发现施玉笔被制住了,连忙收回。
  否则笑腰穴可不比旁的穴道,因为他连着“笑神经”,只要点中了之后,就哈哈地狂笑不止,敌人若不解穴,一直到笑死为止。
  就是这样,施玉笔高大的身形,倒了下去。但参观台上很多的人,都吃惊得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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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7 13:05: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七章 憨牛逞威
  就连徐海雨也不免皱了皱眉头,又因为施玉笔是孤身一人来到灵翠峪的,生平又没有什么亲朋友好,所以他倒下去了之后,竟没有一个人纵上台的。
  徐海雨叹了一口气,一跺脚,相隔六七丈之远,就直飞到台上,身形像一只振翅飞行的野鹤,身法姿势的美妙,叹为观止了。
  这一手功力的显露,参观台上所有的人,无不衷心地服气,响起了一阵彩声。
  石思凤微偏螓首,看了孟小瑶及四公主一眼道:“海弟弟的功力,较以前又有进步了……”
  花蕊公主笑答道:“只怕只有我们这几个人联手,才有机会击败他了。”
  石思凤微微一笑道:“我们之中任何三位同时出手,就可以有一定取胜的把握,不过,也不是二三百招之内,能够竣事的。”
  光明公主司徒兰听到这里,不由插口道:“我们几个人所练的武功,除了凤姐姐之外,可说各偏一端,或则阳刚,或则阴柔,虽然在练到登峰造极的时候,一样能发挥极大的威力,但比起揉合阴阳二家的武功,加以变化,就不免瞠乎其后了,所以终我们之世,若论单打独斗,是无法和海哥凤姐争胜的……”
  孟小瑶花蕊公主冰魂公主和天鹅公主等数人,均有同感,齐声附和。
  石思凤向台上的徐海雨看了一眼,见他正在替施玉笔检查和治疗伤势,不由微笑一下,转脸向众人道:“武功之道,渊博如汪洋大海,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能卓然有成,功艺大进,五年之前,海弟弟技艺初成,开始闯荡江湖,发现他所学的武功,虽然深微奥妙,但仍有很多的缺点,不过他自己却发现不了,一直到在冰魂妹妹处取得了玄阴贞水,取出了九麟佩中的白阳图笈,又经过五年的面壁苦修,这才发现和改进了很多缺点,因而功力大进,所以说,白阳图笈实在是练武人的最大恩物呢。”
  说到这里,她见到司徒兰等五人,都露出神往之容,不由微微一笑,刚想继续说下去,冰魂公主已开口问道:“江湖中对白阳秘笈的传说,几乎已接近了神话似的,难道真的有这样多的好处吗?”
  这一句话,也是其他人亟欲明了的,不由都十分感兴趣地等待着石思凤的回答。
  石思凤嫣然微笑,便答道:“白阳秘笈又称为白阳图笈,其中包含了一百另八种武学,其中不易了解的,还画了很多图画说明,所以虽然玄妙深奥,却又浅显易懂,但因为包罗极广,所以只要是练武的人,一定可以找到几篇与自己有关而能加以启迪的武学,因之功力就突飞猛进了。”
  话声至此,微微一停,又道:“目前两极秘府之中,已把白阳武学都雕塑在洞壁之上,贤妹们倘若有兴趣的话,可以各凭缘法,去研究练习,或许能够有所帮助呢……”
  孟小瑶等五人无不大喜,对石思凤很是感激。
  这时,擂台上的徐海雨,已把龙门侠樵施玉笔的伤势治好了,只是仍点了他的穴道。因为徐海雨已经发现施玉笔的脾气,十分暴躁倔强,只一解开穴道,怕又会闹出大事来,随即又派人送施玉笔回宾馆休息。
  事情刚一忙完,猛听得参观台上,一个霹雳似的声音大叫道:“好个江南五凤,的确是有一手,待我来会一会他们……”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声大叫所惊动,抬头望之,只见好一条汉子。
  长得身高一丈,头如巴斗,眼如铜铃,眉如板刷,脸如锅底,嘻着一张血盆大口,二枚獠牙外露,就好像画上的山精海怪似的,哪里还像人类呢!
  尤其他所穿的一身黑衣,上面敞着胸,露出比猪鬃还硬还粗的毵毵胸毛,底下的裤管卷到膝盖上,赤着脚,光是那张脚板,就可以吓人一大跳,足足有一尺七八寸大,九寸来宽。
  至于他的兵器呢,那更是令人吃惊了,乃是二个比西瓜还大的铜锤,黄澄澄亮闪闪的,重得吓人。
  他乃是东海巨人岛来的高手,叫什么显道神李不笨。
  他来到中原也不过一二个月,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硬挡他的巨锤三击,因此十分自负,自以为勇力盖世了。
  这时,他大喝小叫的,提着二柄铜锤,直向擂台扑来。
  徐海雨皱了皱眉头,仔细地打量了李不笨两眼,发觉他蛮力虽大,内功的基础也不坏,先天禀赋竟是十分出色。可惜后天的培养,还且不足对付一般江湖高手,自然绰绰有余,但对特别有成就的人,不免相形见绌了。
  但是,徐海雨又感到很伤脑筋,因为今天的竞技大会,纯粹是南天派门下弟子的技艺表演。刚才龙门侠樵施玉笔出来搅场,已是大伤脑筋之事了,想不到无独有偶,又出现了一位显道神李不笨。
  忽然他灵机一动,喝道:“憨牛何在。”
  憨牛“嗷”地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徐海雨道:“向这位李师父讨教几招……”
  随即,他又挥手令江南五凤回去。
  李不笨闪电似地扑上擂台,他的轻功实在太差了,二丈来高的擂台,连窜了二次,没有上去。
  最后,把二柄西瓜大的铜锤,先向台上一抛,“砰訇”连声,连台板都被打塌了二块,灰尘扬起老高。
  参观台上所有的人,都被他这一举动,弄得莫名其妙,却见李不笨猛然一耸身,纵起一丈多高,双手齐伸,搭在台缘上,猛一使劲,在台板的格格响声中,“砰”的一声,翻上了擂台,还跌了一个屁股顿地。
  这可把所有的人,逗得哈哈大笑。
  但,李不笨本人,却是丝毫没放在心上,裂开大口笑道:“咱不也上来了。”
  拍拍屁股上的灰,一伏身捡起了铜锤。
  忽然,他发现江南五凤已经不在台上了,不由急得怪叫道:“奶奶的,人不见了……”
  正在东张西望的时候,憨牛已经来到台下,也自山嚷鬼叫地道:“谁说人不见了,俺可不就是吗?”
  李不笨大怒,道:“咱可不是说你啊……”
  憨牛也怒道:“但俺说的是你啊……”
  众人一瞧,这一对浑人可够瞧的,不由都哈哈地笑个不停。
  尤其他们见到憨牛手中所持的纯钢扁担,又粗又长又大,份量决不比李不笨的铜锤轻,而这二个人,又都是以“一力降十会”的打法,闻名于江湖,这一遭双雄相遇,可有好看的了。
  憨牛抬头看了看擂台,觉得太高了,决计跳不上去的。但是傻人也有笨主意,脑筋一转,办法就出来了。
  只见他一连退后了十多步,弄得众人都大惑不解,暗忖:“憨牛怎地退回去了?”
  尤其是李不笨更是着急,怪声嚷道:“奶奶的,小子开溜啰!”
  一言甫毕,憨牛双手横端铁扁担,正好像一条蛮牛似的,直向擂台冲来,势子奇猛奇急。
  所有的人都捏着一把汗,心忖:“他难道想把擂台冲垮,只怕他的师父不答应。”
  至于显道神李不笨呢,也被憨牛这一动作,弄得大惑不解,“奶奶的”骂个不停。
  说时迟,那时快。憨牛突然双手一用劲,扁担尖疾点在地面上,身形“呼”地一声,直飞起来,向擂台上飞去。
  众人一瞧,敢情是这么回事,不由乐得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未毕,忽然发现憨牛这一纵,力量用过了头,身形虽然飞越过擂台,但却非落到擂台的另一边的地下去不可。
  憨牛的同门师姐妹,为此都着急得面面相觑,唉声叹气,徐海雨也为之大大摇头,其他像武林四公主五毒教主之辈,也莫不暗中叹息。
  台上的李不笨瞪大了眼睛,猛见憨牛在他的头上飞过,不由气得吐一口唾沫,“哇哇”地叫道:“奶奶的,搞啥名堂啊!”
  憨牛也着急得不得了,陡然一轮铁扁担,“呼”的一声,扫在擂台的柱子上。
  在他只是想把前冲的势子,略缓一下,免得又落回台下去了,但他也不想一想,他的力量有多大,区区的一根柱子,怎么禁得住这一下呢?
  灵翠峪所有的同门,都暗叫“完了”,再也不忍看下去了,只有徐海雨和石思凤微笑一下,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色。
  至于参观台上所有的人呢,正在准备欣赏擂台倒坍时景象,等着鼓掌喝彩呢!
  说时迟,那时快,憨牛的铁扁担和台柱接触了,但却没有听到一丝声息,而憨牛的身形依旧向台外飞去。
  众人都感到一呆,不由大为奇怪。
  蓦地,奇迹出现了。
  憨牛的身形,“呼”的一声又飞了回来,但却绕着台柱转了一匝。
  众人又是一愣,这才发现憨牛刚才这一扁担,竟然大有奥妙,竟然和台柱吸住在一起了。
  因此,他身形虽向外飞,但仗着柱子和扁担的吸力,竟然打了一个旋转,又回到了台上,双足稳稳地着地。
  这一手功力,又出乎所有的人意料之外,不由如雷地鼓起掌来。
  就是显道神李不笨,也被他弄得一愣一愣的,觉得难以相信,半晌方始一翘大拇指,说道:“奶奶的,有一手啊……”
  在主台上参观的冰魂公主,不由好奇地问道:“凤姐海弟,这是什么功夫啊?”
  徐海雨笑道:“此乃是‘诸天虹吸大法’,也是白阳秘笈中一百另八种绝艺之一,想不到憨牛竟然已经练到有七八成的功夫了,真正是难为了他……”
  这时台上的憨牛,已经站稳了身形,嘻着一张大口道:“俺师父叫俺跟你打,又说不准把你打死,叫俺怎么个打法呢?”
  众人一听,愣人讲话,可真有意思,把心里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李不笨张牙舞爪地叫道:“那不简单,咱只要一锤,就送你姥姥家去了。”
  憨牛嗤了一声道:“胡说。”
  李不笨双锤一起,恨道:“你不信。”
  憨牛也自一横铁扁担,怪叫道:“俺不信……”
  李不笨气得眼睛都红了,大喝道:“奶奶的,吃咱一锤。”
  左锤一摆,右锤“呼”地一声,迎面劈落。
  憨牛横扁担一架。
  “当……”的一声,就好像打铁一样。
  憨牛被股大力一冲,一连退了二步。
  这在他的打斗经验之中,还是从来没有的事情呢!
  李不笨也感到过瘾之至,他生平所经历的战斗中,很多人被他这迎门一锤,击成肉饼。
  比较高明一点的,也得连退十多步,骨软筋酥,再也无力对抗了。
  他不由大叫一声“妙”,左手铜锤一起,陡然劈落。
  这一下的威势,较之第一锤更有增加,旁观诸人都感到汗毛矗立,提心吊胆了。
  却见憨牛丝毫不甘示弱,又是一招“横架金梁”,奋力一挡。
  “砰……”
  这一次,他连退了三步,脚步过处,连台板都裂了。
  憨牛振吭大叫道:“好家伙,也吃我一扁担……”
  铁扁担陡然举起,使劲劈下。
  李不笨双锤齐举,架住这山崩地裂般的一招。
  “当……”
  这一声音,震得很多人掩耳不迭,台上劲风四卷。
  李不笨也退了二步,“哇哇”叫道:“奶奶的,小子不简单哪……”
  憨牛抢前一步,厉喝道:“当然不简单啰!”
  喝声中,又是一扁担劈去。
  大凡膂力过人的人,遇到棋逢敌手的人,一定喜欢硬接硬架地拼个你死我活,一定到有一方感到气力不加时,才罢手。
  这时,李不笨又大叫一声“好小子”,挥锤一架。
  又是“当”的一声,又是连退二步。
  刹那之间,只见这二人各逞蛮力,也根本不施展什么招式,只是你一锤来,我一扁担去,打得好不热闹火炽,“当当”之声,连续不断。
  功力稍差的人,被这接连的响声,震得几乎连神经都要崩溃了,双手掩住耳朵,脸上失色。
  但是武功高强的人,发现他们如此打法,也为之咋舌不已,倘若换了自己上去,只要吃上一下,即算搪得住,也一定身负内伤了。
  至于徐海雨呢,看得摇头不置,暗忖:“这算是哪一门的打法呢,弄到最后,二个人一齐力竭躺下……”
  但是,憨牛和李不笨二个人,却是愈来精神愈好,出招也更为有力,而且每一招劈出,一定会加上一句:“奶奶的,砸扁你个龟儿子……”
  而且声音愈叫愈大了。
  灵翠峪的几个女同门,眉头皱了又皱,她们虽然佩服憨牛的勇力,但对他口里的脏话,却受不了。
  欧阳慧娟对四凤姐妹道:“气死了,就听到他们在骂人。”
  吴兰因也一皱鼻子道:“谁说不是嘛,活见鬼!”
  只有方若玫笑着说道:“不这样骂法,劲道即使不出来了。”
  蓦地听得台上的憨牛敞声大叫道:“且慢。”
  众人连忙看去,只见他霍然跳出圈子。
  李不笨皱眉道:“难道你怕了不成。”
  憨牛“呸”了一声道:“俺怕了你,笑话,这样打得不痛快,俺脱了衣服再打。”
  一面说,就把身上的破夹袄脱了下来,露出黑黝黝的虬筋栗肉。
  李不笨大叫一声“痛快”,“哗啦”一声,也把上身的衣服扒了下来,只穿了一条裤子,露出肚脐和胸毛。
  直把个江南五凤,看得一皱眉头,吴兰因还“呸”了一声,低低地骂道:“下流……”
  但是,参观台上观战的人,却又爆发了一阵彩声,好多人看得兴起,禁不住掳袖攘臂,大声叫嚷起来。
  场上的次序顿时混乱起来。
  李不笨掂一掂手中的铜锤,一挺胸脯,大嚷道:“奶奶的,这样打法有个啥子意思呢,我倒有一个办法。”
  憨牛瞪眼愣道:“啥子办法?”
  李不笨道:“我先给你打二十扁担,然后我再打你二十铜锤,只准用兵器招架,谁也不准躲闪……”
  乖乖!好家伙!这样交手法,倒也是天下少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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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10-27 13:06: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八章 郝玄神功
  憨牛大叫一声道:“好,就这么办,奶奶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要给你先打二十锤。”
  要知道先给捱打二十锤,可不是简单的事情,也许没等捱完,就已经筋疲力竭了,至于先动手的人呢,根本不必顾虑敌人的还击,所以在威力方面,不知道增加了好多倍呢!
  至于参观的人呢,是愈刺激愈有趣,最好拼了两败俱伤,那才更够劲呢。有几个人带头一叫“好”,其他的人也跟着起哄。
  李不笨兴起,又掂了掂手中铜锤,道:“好吧,你接着吧……”
  双锤一起,划个圆弧,用足平生之力,“呼”地一声,劈面击落。
  这次,他放开手脚,更无顾忌,铜锤的威势好像排山倒海般就涌而前。
  “当……”
  “当……”
  “当……”
  “当……”
  就好像打铁一样,憨牛每接一锤,一定被这一股劲力,冲得后退二三步,瞬眼之间,就已绕台一匝了。
  众人这才看出,要硬挺这二十锤,确实不是容易的事情,像这憨牛这样的铁汉,都脸泛红云,额冒汗珠了。
  刹那间,已经打了十七八锤了,憨牛连身上都冒出汗珠,混身像经过水淋似的,狼狈不堪。
  灵翠峪的一众同门,都替憨牛捏着一把汗,怕憨牛支持不住这最后三锤,折了南天派威名事小,当场伤死在台上,却简直有些冤枉呢!
  幸而,憨牛除了混身冒汗之外,精力充沛如前,每招架一下,口里吐气开声,大“喝”一声,声音大得吓人。
  晃眼间,又捱完了最后几锤,回看发锤的显道神李不笨,也是满头满身大汗,气喘吁吁的。
  憨牛大叫道:“现在轮到我打你了。”
  “好!”李不笨大声地说。
  憨牛暴喝一声,双手紧握扁担的一端,猛地一起,另一端就直矗在天空中。
  这一式有个名堂,叫做“朝天一柱香”,原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招式,但经过南天派太玄杖法的演化,就变成一招极为微妙的招式,几乎能刹那之间,提聚起全身的真气和内力。
  台上台下的人,都期望着这一仗能够分出胜败,尤其是灵翠峪的同门师兄弟,更希望憨牛赶快把对头打倒。
  说时迟,那时快,这天崩地裂的一杖,终于疾劈而下,力量足有万钧之重。
  “当……”
  一声巨响后,李不笨连退三步。
  憨牛更不打话,那根铁扁担呼呼地轮动,只等势子使顺了之后,就疾劈而下。
  在开始的十扁担中,李不笨应付裕如,但汗流气喘,略显狼狈之状。
  但自第十一扁担开始,他的脸色就变了,倏白倏青,但依旧舞动双锤,勉力招架,不过只要接下一扁担后,至少得退上个七八步或八九步,步履也变得踉跄起来,但他仍旧强撑着。
  瞬眼间,第十六扁担,第十七扁担,第十八扁担……
  李不笨瞪目如铃,口角边微溢鲜血,已经受了内伤了。但他依旧手持铜锤,狞视着对方。
  这一战实在是够惨烈了。
  论起双方的天赋神力,都是同样的惊人,功力方面,也在伯仲之间,不过李不笨在行走江湖之间,曾经近过女色,真元方面略弱一点,因此在最后力拼的时候,终于支持不住了。
  另方面,憨牛又练过“混元气功”,那是一种绝顶的横练功夫,又称为“油锤贯顶”,混身上下都好像钢裹铁浇似的,刀枪难入。
  而因此,在持久的耐力上,也不免高人一等了。
  这时憨牛又把铁扁担高高举起,厉声道:“你服不服了……”
  他倒是一番好意,可惜如此措辞法,却使李不笨难以下台,只听对方大叫道:“死也不服……”
  “好……”
  “呼”地一扁担劈下。
  “当……”
  “登登登登……”
  先是一声大响,接着就是李不笨连退十多步的声响。
  只见这一条好汉,现在却是发如飞蓬,脸如噀血,鲜血由口里外溢,身形摇摇晃晃地欲倒未倒。
  憨牛如飞扑前,铁扁担一起,叫道:“这是最后的一招了……”
  还没有劈下去呢,却听得“砰”地一声,李不笨左手的铜锤,首先掉在台上,击塌了二块台板。
  紧跟着又是“砰”地一声,右手锤也掉在台上了。
  只见他的身形一阵摇晃,似乎还想勉强站稳。但终于长叹一声,膝盖一软,像一堆稀泥似的瘫在地上了。
  全场鸦雀无声,似乎都为这一幅惨象而悲哀着。
  而憨牛呢,高举铁扁担,再也劈不下去了。口里还喃喃地叫道:“奶奶的,俺还没有打下去呢,恁的自己就倒下去了,奇怪!”
  蓦地,全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彩声,历久不息。
  憨牛嘻着大口,只觉得莫名其妙,但躺在脚下的李不笨,却悠悠地长叹一声,知道自己辛苦挣来的声名,在一夕之间,付诸流水了。
  参观台上的墨凤凰郭蕙兰,是曾经和憨牛交过手的,此时看到他的神威,不禁骇然,暗忖:“此人如此骁勇,又兼周身刀剑不入,真不知道南天派是如何训练出来的……”
  却听得身旁的盘珠宫少主慕容逊道:“对付这种蛮牛似的人,只能智取,不可力敌,我想在二十招内,一定可以刺中他好几刀……”
  郭蕙兰冷笑一声,心忖:“刺中他几刀,又有什么用呢,甚或在用力过度的时候,把刀锋都刺卷了……”
  忖想至此,忽然想起那次和憨牛交手的事情来,自己还不是接连刺中他二剑,除了把对方的衣服划破之外,毫发无伤,自己却反而差一点受伤落败呢!
  “但是,用什么方法可以打败他呢?”郭蕙兰苦苦地想着。
  忽然间灵机一动,忖道:“只有攻击他的双目和身上几处重要的穴道,但即使击中了他的要穴,只怕仍是刺不进去,但相信只有他的眼睛,才是最弱的一环……”
  想到这里,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慕容逊不解地望着她,暗忖:“这个女人,也实在是奇怪极了,江湖上对她的传说最多了,但和她对面晤对,只觉得她吹气如兰,容貌清丽妩媚,哪像一个杀人不瞬眼的女魔王呢……”
  忽然郭蕙兰望着他一笑道:“慕容兄……”
  慕容逊受宠若惊,忙道:“郭女侠有何指教……”
  郭蕙兰笑口盈盈,美貌如花,微笑道:“若要击败天傻星憨牛,该用何法?”
  慕容逊一愣,暗忖:“我刚才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
  他原是玲珑剔透的人,脑筋略转,就知道必得另想答案,来解答这一问题,便道:“只要找一个力气比憨牛大,功力比憨牛深厚的人就可以了……”
  郭蕙兰暗骂一声“废话”,表面上却连连点头,于是双方就沉默了下来。
  这时,已经有人把显道神李不笨搭了下来,治伤服药医疗伤势,旋又送往宾馆安置。
  但当有人搬运他的一双铜锤时,不由大叫一声“喔唷”,好重的家伙啊!一个平素气力颇大的人,双手握紧锤柄,刚提得离地尺许,便又直挫了下来。
  回想刚才憨牛能够连接李不笨的巨锤二十击,那简直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情。
  还是憨牛帮忙,才把铜锤送到了台下。
  这时,台上又恢复了清静。
  过了不久,南天派的门人,一个一个跟着上来表演,有的是暗器,有的是兵刃,有的是拳掌,有的是内功。
  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优点,尤其是暗器一项,从金钱镖的满天花雨手法,到夺命金针的“雨洒桑田”的绝技,无不令人叹为观止,更厉害的是欧阳慧娟的“金风珠”绝技和杜畹秋的“天魔散花钹”手法,把人们的眼睛都看花了。
  掌声一阵接着一阵,热闹万分。
  这时,再也没有人敢上去扰场了,老实说,连大名鼎鼎的龙门侠樵施玉笔和显道神李不笨也吃了大亏,还有谁敢上去呢?
  暗器之后,就是兵刃。
  首先是引剑使者郝玄,表演出神入化的剑法。
  他先使的乃是崆峒派的剑法,然后是武当、昆仑、峨嵋、青城、华山等的剑法。施展的时候,只见剑光四射,剑炁澎湃,凌厉万分。
  最奇怪而又难得的,他的每一招一引,无不均得神髓,一看而知,决不是偷学剽窃而来的皮毛。
  这一来,全场的人无不惊奇,纷纷猜测郝玄的来历,尤其是青城、峨嵋、武当、昆仑、华山五派中人,都不知道自己派中的独门剑法,如何会让这个年青人学去呢?
  瞬眼之间,郝玄突然使出少林寺的镇山绝艺——达摩剑诀,一式“一苇渡江”猛然发出。
  那口长剑“嗡”地一声,由千万缕剑炁,凝成一道奇短奇亮的白光。
  众人都发现这一招,乃是他全身功力之所聚,虽然只是练习,但却具有无坚不摧的威力。
  众人都惊讶不置,估不到他连“达摩剑诀”,都已经学会了一招,那可更是令人难信之事。
  说时迟,那时快,郝玄的剑法一变,先是灵凤剑诀,后是云霓剑诀。
  此乃是南天派的看家绝学,深奥翔动,玄妙多变。
  而在郝玄手中使出来之后,更是精妙万分。
  而其中呢,更不时夹杂着新的手法和招式,使得全套剑法,更显得微妙起来。
  别说来宾们看到目瞪口呆,击节赞美。就是南天派的同门师兄弟,又都觉得难以相信,郝玄的剑法,较以前更进一层了。
  其中方若玫、韩红和朱放鹤等,都是练剑的,而且在剑上也下过苦功,也都感到自愧不如。
  而其中有一个人最是高兴,那就是金花峒主刀玉花了。
  她发现她的心上情郎,武艺超群,早就高兴得连小嘴也合不拢了,一个劲地叫好鼓掌。
  看在徐海雨和石思凤的眼里,不由暗暗点头。
  蓦地,长剑的光华一敛,只听得郝玄长啸一声,声如鸾凤,双足点处,顿时向空纵起。
  只见他的身形飘飘上升,足足有三丈来高,然后就空中一个翻身,头下脚上,电疾而落。
  只听得手中的长剑,发出闷雷似的破空声响,愈往下降,声音愈是震耳欲聋。
  而那长剑光芒,也自愈展愈长,好像经天长虹一般。
  这一招,名叫“飞龙在天”,却是属于白阳秘笈中的绝学了。
  说时迟,那时快,郝玄的长剑已经和楼板接触了,但在这刹那之间,剑光和破空的声响一齐隐失。
  只剩郝玄脸露笑容,轩昂地站在台上,抱拳向众作了一个四方揖。
  掌声彩声在刹那间响遍全场,历久不息。
  就是连徐海雨,也不禁含笑地向身旁的人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脸上布满了笑容。
  石思凤差点没笑出声音来,老实说,徐海雨虽是郝玄的师父,但论起年龄,只比郝玄大上二岁,居然老气横秋地说“孺子可教”,岂不要笑死人了!
  但徐海雨却没有发觉这一点,不住地点头微笑,一面又连说着这四个字,弄得石思凤娇嗔地道:“憨子,你在捣什么鬼……”
  徐海雨一呆,瞠然地看着石思凤。
  引得孟小瑶和武林四公主都笑了起来。
  这样一来,徐海雨就更不解了,但他知道凤姐及四公主及孟小瑶等,虽然对他很好,但有的时候,却爱闹个小性,占取上风,甚至联合起来,对付他一个人,因此他时常提心吊胆的。
  此时一见她们六个人又联合起来了,便慌忙陪笑道:“是是,是,是捣鬼,捣鬼……”
  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就是平素冷如冰霜的光明公主司徒兰,也透出了一丝笑意。
  石思凤差点把肚子也笑痛了,勉强忍住,又故意一瞪秀目道:“你说,你在捣什么鬼……”
  徐海雨一愣之后又是一惊,暗忖:“我捣什么鬼呢,根本没有啊!”
  石思凤等六女,见到他的发愣的模样,忍不住都笑了,徐海雨这才松了口气,知道她们只是闹着玩而已。
  这时,郝玄已经下了擂台,但掌声依旧不绝,在这一会之中,引剑使者郝玄,可说是成名露脸了。
  紧跟着姬铁翠、韩红、裴松、裴鹤、寒梅、香雪,一个接着一个地表演,这些人,在开府大会上,又都得到了传授,功力较之数日之前,又不知道增加了好多倍。
  这对于熟知他们功力的人,在看到这种情形之后,不由由衷地赞美起南天派起来,只因不论是任何人,只要一列入南天派的门墙,几乎都是在短短的日子里,功力就可以增进一大层。
  时光在悄悄中溜走,转瞬间,黑夜已临。
  场中点起千万盏纱灯,照得台上台下,一片光明。
  远远看去,只是一片灯海,光明灿烂。
  晚宴又已经上来了,菜式十分丰盛,依旧是一人一份,有酒有饭。
  全场人们,在欢乐的情绪下,有的是欢呼痛饮,猜拳行令,有的却是低斟浅酌,相对谈心……
  过了不一会,月出东山,好像一轮冰盘,悬挂当空,净空无云,繁星闪烁,好一片美丽的夜景。
  少林寺的镜湖镜明镜慧三位大师,首先站起来道:“明月清澈,遍地琼瑶,我们已经打扰主人很多了,就此告别,后会有期……”
  徐海雨慌忙挽留道:“今天夜已深了,老禅师们就是要走,也等到明天,何况目前为乐未央,就此分袂,未免可惜了……”
  镜湖大师笑道:“自来乐不可极,且今夜月色良佳,我们正想就着明月,走向归程,就此告别,异日再来拜晤。”
  徐海雨挽留不住,只得起身送行。
  这样一来,辞别的人就多了,先是峨嵋派的邋遢仙长和昆仑派名宿钟先生连袂告辞,然后就是武当派的葛仙翁和青城派的太清仙长……
  再接着就是许多异派中人,也跟着告辞了。
  片刻之后,整座的灵翠峪,又恢复到以往的清静,只剩下明灭的残灯,和满地的废纸残核。
  徐海雨感慨地叹道:“人生无不散的筵席,今天总算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石思凤笑道:“你的感触又来了,年纪轻轻的,偏要想得那么多,实在气人!”
  这时,负责送客的门人弟子,也纷纷地回来了。
  石思凤笑道:“今后我们的责任很重大,门下弟子也将一批一批陆续地下山,有很多事情需要策划呢!”
  徐海雨点点头,回顾一众门人道:“好吧,我们先回太元洞府。”
  这时,东方已经逐渐露出鱼肚般的白色,一轮红日,缓缓地从地平线上升起,霞光万道,象征着南天派的前途,是光明灿烂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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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8 14:3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qblyy 于 2020-10-28 14:33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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