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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致敬古龙_《边城.浪子》无瑕疵版[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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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8 08:09:1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马芳铃伏在枕上,眼泪已沾湿枕头。
  
  直到现在,她情绪还是不能恢复平静,爱和恨就像是两只强而有力的手,已快将她的心撕裂。
  
  叶开、傅红雪。
  
  这是两个多么奇怪的人。
  
  草原本来是寂寞而平静的,自从这两个人来了之后,所有的事都立刻发生了极可怕的变化。
  
  谁也不知道这种变化还要发展到多么可怕的地步。
  
  这两个人究竟是谁?
  
  他们为什么要来?
  
  想到那天晚上,在黄沙上,在星空下,她蜷伏在叶开怀里。
  
  叶开的手是那么温柔甜蜜,她已准备献出一切。
  
  但是他没有接受。
  
  她说她要回去的时候,只希望被他留下来,甚至用暴力留下她,她都不在乎。
  
  但是他却就这样让她走了。
  
  他看来是那么狡黠,那么可恶,但他却让她走了。
  
  另一天晚上,在同样的星空下,在同样的黄沙上,她却遇见了个完全不同的人。
  
  她从没有想到傅红雪会做出那种事。
  
  他看来本是个沉默而孤独的孩子,但忽然间,他竟变成了野兽。
  
  是什么原因使他改变的?
  
  只要一想起这件事,马芳铃的心就立刻开始刺痛。
  
  她从未见过两个如此不同的人,但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竟忽然变得同样令她难以忘怀。
  
  她知道她这一生,已必定将为这两个人改变了。
  
  她眼泪又流了下来……
  
  *    *    *    *    *    *
  
  屋顶上传来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她知道这是她父亲的脚步声。
  
  马空群就住在他女儿楼上。
  
  本来每天晚上,他都要下来看看他的女儿,可是这两天晚上,他却似已忘了。
  
  这两天他也没有睡,这种沉重的脚步,总要继续到天亮时才停止。
  
  马芳铃也隐隐看出了她父亲心里的烦恼和恐惧,这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她自己心里也同样有很多烦恼恐惧。
  
  她很想去安慰她的父亲,也很想让他来安慰她。
  
  但马空群是严父,虽然爱他的女儿,但父女两人间,总像是有段很大的距离。
  
  三姨呢?
  
  这两天为什么也没有去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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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8 08: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马芳铃悄悄的跳下床,赤着足,披起了衣裳,对着菱花铜镜,弄着头发。
  
  “是去找三姨聊聊呢?还是再到镇上去找他?”
  
  她拿不定主意,只知道绝不能一个人再耽在屋里。
  
  她的心实在太乱。
  
  但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一阵很急的马蹄声自牧场上直驰而来。
  
  只听这马蹄声,就知道来的必定是匹千中选一的快马,马上骑士也必定是万马堂的高手。
  
  如此深夜,若不是为了很急的事,绝没有人敢来打扰她父亲的。
  
  她皱了皱眉,就听见了她父亲严厉的声音:“是不是找到了?”
  
  “找到了慕容明珠。”这是云在天的声音。
  
  “为什么不带来?”
  
  “他也已遭了毒手,郝师傅在四里外发现了他的尸体,被人乱刀砍死。”
  
  楼上一阵沉默,然后就听到一阵衣袂带风声从窗前掠下。
  
  蹄声又响起,急驰而去。
  
  马芳铃心里忽然涌出一阵恐惧,慕容明珠也死了,她见过这态度傲慢、衣着华丽的年轻人,昨天他还是那么有生气,今夜却已变成尸体。
  
  还有那些马师,在她幼年时,其中有两个教过她骑术。
  
  接下去会轮到什么人呢?叶开?云在天?公孙断?她父亲?
  
  这地方所有的人,头上似乎都笼罩了一重死亡的阴影。
  
  她觉得自己在发抖,很快的拉开门,赤着足跑出去,走廊上的木板冷得像是冰。
  
  三姨的房间就在走廊尽端左面。
  
  她轻轻敲门,没有回应,再用力敲,还是没有回应。
  
  这么晚了,三姨怎么会不在房里?
  
  她从后面的一扇门绕了出去,庭院寂寂,三姨的窗内灯火已熄。
  
  星光照着苍白的窗纸,她用力一推,窗子开了,她轻轻呼唤:“三姨。”
  
  还是没有回应。
  
  屋里根本就没有人,三姨的被窝里,堆着两个大枕头。
  
  *    *    *    *    *    *
  
  风吹过院子。
  
  马芳铃忽然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
  
  她忽然发现这地方的人,除了她自己外,每个人好像都有些秘密。
  
  连她父亲都一样。
  
  她从不知道她父亲的过去,也不敢问。
  
  她抬起头,窗户上赫然已多了个巨大的人影,然后就听到公孙断厉声道:“回房去。”
  
  她不敢回头面对他,万马堂中上上下下的人,无论谁都对公孙断怀有几分畏惧之心。
  
  她拉紧衣襟,垂着头,匆匆奔了回去,仿佛听到公孙断对着三姨的窗子冷笑。
  
  *    *    *    *    *    *
  
  用力关上门,马芳铃的心还在跳。
  
  外面又有蹄声响起,急驰而去。
  
  她跳上床,拉起被,蒙住头,身子忽然抖个不停。
  
  因为她知道这地方必将又有悲惨的事发生,她实在不愿再看,不愿再听。
  
  “……我根本就不该生下来,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的。”
  
  想起傅红雪说的话,她自己又不禁泪流满面。
  
  她忍不住问自己:“我为什么要生下来?为什么要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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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8 08: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傅红雪的枕头也是湿的,可是他已睡着。
  
  他醒的时候没有哭,他发誓,从今以后,绝不再流泪。
  
  但他的泪却在他睡梦中流了下来。
  
  因为他的良知只有睡梦中才能战胜仇恨,告诉他今天做了件多么可耻的事。
  
  报复,本来是人类所有行为中最古老的一种,几乎已和生育同样古老。
  
  这种行为虽然不值得赞同,但却是庄严的。
  
  今天他冒渎了这种庄严。
  
  他流泪的时候,正在噩梦中,一个极可怕的噩梦,他梦见他的父母流着血,在冰雪中挣扎,向他呼喊,要他复仇。
  
  然后他忽然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伸入他被窝里,轻抚着他赤裸的背脊。
  
  他想跳起来,但这只手却温柔的按住了他,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低语:“你在流汗。”
  
  他整个人忽然松弛崩溃——她毕竟来了。
  
  *    *    *    *    *    *
  
  黑暗。
  
  窗户已关起,窗帘已拉上,屋子里黑暗如坟墓。
  
  为什么她每次都是在黑暗中悄悄出现,然后又在黑暗中慢慢消失?
  
  他翻过身,想坐起。
  
  她却又按住他!
  
  “你要什么?”
  
  “点灯。”
  
  “不许点灯。”
  
  “为什么?我不能看见你?”
  
  “不能。”她俯下身,压在他的胸膛上,带着轻轻的笑:“但我却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是个很难看的女人,你难道感觉不出?”
  
  “我为什么不能看看你?”
  
  “因为你若知道我是谁,在别的地方看到我时,神情就难免会改变的,我们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可是……”
  
  “可是以后我总会让你看到的,要这件事过了之后,你随便要看我多久都没关系。”
  
  他没有再说,他的手已在忙着找她的衣钮。
  
  她却又抓住他的手。
  
  “不许乱动。”
  
  “为什么?”
  
  “我还要赶着回去。”她叹了口气:“我刚说过,我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在冷笑。
  
  她知道男人在这种时候被拒绝,总是难免会十分愤怒的。
  
  “我在这里忍耐了七八年,忍受着,你永远想不到的痛苦,我为的是什么?”她声音渐渐严厉,“我为的就是等你来,等你来复仇,我们这一生,本就是为这件事而活的,我从没有忘记,你也绝不能忘记。”
  
  傅红雪的身子忽然冰凉僵硬,冷汗已湿透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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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8 08:11:08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本不是来享乐的。
  
  她将她自己奉献给他,为的也只不过是复仇!
  
  “你总该知道马空群是个多么可怕的人,再加上他那些帮手。”她又叹息了一声,“我们这一击若不能得手,以后恐怕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公孙断、花满天、云在天,这三个加起来也不可怕。”
  
  “我说的不是他们,花满天和云在天,根本就没有参与那件事。”
  
  “你说的是谁?”
  
  “一些不敢露面的人,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查出他们是谁。”
  
  “也许根本没有别人。”
  
  “你父亲和你二叔,是何等的英雄,就凭马空群和公孙断两个人,怎么敢妄动他们?何况,他们的夫人也都是女中豪杰……”
  
  说到这时,她自己的声音也已哽咽,傅红雪更已无法成声。
  
  过了很久,她才接着说了下去:“自从你父亲他们惨死之后,江湖中本就有很多人在怀疑,有谁能将这两对盖世无双的英雄夫妇置之于死地?”
  
  “当然没有人会想到马空群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但除了马空群外,一定还有别的人,我到这里来,主要就是为了探听这件事,只可惜我从未见过他和江湖中的高手有任何往来,他自己当然更守口如瓶,从来就没有说起过这件事。”
  
  “你查了七八年,都没查出来,现在我们难道就能查出来?”
  
  “现在我们至少已有了机会。”
  
  “什么机会?”
  
  “现在还有别的人在逼他,他被逼得无路可走时,自然就会将那些人牵出来。”
  
  “是哪些人在逼他?”
  
  她没有回答,却反问道:“昨天晚上,那十三个人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
  
  “那些马呢?”
  
  “也不是。”
  
  “既然不是你,是谁?”
  
  “我本就在奇怪。”
  
  “你想不出?”
  
  傅红雪沉吟着:“叶开?”
  
  “这人的确很神秘,到这里来,也一定有目的,但那些人却绝不是他杀的。”
  
  “哦?”
  
  “我知道昨天晚上他跟谁在一起。”
  
  幸好屋里很暗,没有人能看见傅红雪的表情——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很奇怪。
  
  就在这时,突听屋顶上“格”的一响。
  
  她脸色变了,沉声道:“你留在屋里,千万不要出去。”
  
  这十一个字说完,她已推开窗子,穿窗而出。
  
  傅红雪只看到一条纤长的人影一闪,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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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8 08:11:48 | 显示全部楼层
  (四)
  
  这里已有四个人醉倒,四个人都是万马堂里资格很老的马师。
  
  他们本来也常常醉,但今天晚上却醉得特别快,特别厉害。
  
  眼见着十三个活生生的伙伴会突然惨死,眼见着一件件可怕的祸事接连发生,他们怎么能不醉倒呢?
  
  第四个倒下的时候,叶开正提着衣襟,从后面一扇门里走进来。
  
  他早已在这里,刚才去方便了一次,酒喝得多,方便的次数也一定多的,只不过他这次方便的时候好像太长了些。
  
  他刚进门,就看到萧别离在以眼角向他示意,他走过去。
  
  萧别离在微笑中仿佛带着些神秘,微笑着道:“有人要我转交样东西给你。”
  
  叶开眨眨眼,道:“翠浓。”
  
  萧别离也眨了眨眼道:“你是不是一向都这么聪明?”
  
  叶开微笑道:“只可惜在我喜欢的女人面前,我就会变成呆子。”
  
  他接过萧别离给他的一张叠成如意结的纸。
  
  淡蓝色的纸笺上,只写着一行字:
  
  “你有没有将珠花送给别人?”
  
  *    *    *    *    *    *
  
  叶开轻抚着襟上的珠花,似已有些痴了。
  
  萧别离看着他,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我若年轻二十岁,一定会跟你打架的。”
  
  叶开又笑了,道:“无论你年纪多大,都绝不是那种肯为女人打架的男人。”
  
  萧别离叹道:“你看错了我。”
  
  叶开道:“哦?”
  
  萧别离道:“你知不知道我这两条腿是怎么样会断的?”
  
  叶开:“为了女人?”
  
  萧别离苦笑道:“等我知道那女人只不过是条母狗时,已经迟了。”
  
  他忽又展颜道:“但她却绝不是那种女人,她比我们看见的所有女人都干净得多,她虽然在我这里,却从来没有出卖过自己。”
  
  叶开又眨眨眼,道:“她卖的是什么?”
  
  萧别离微笑道:“她卖的是男人那种越买不到、越想买的毛病。”
  
  *    *    *    *    *    *
  
  推开第二扇门,是条走道,很宽的走道,旁边还摆着排桌椅。
  
  走到尽头,又是一扇门,敲不开这扇门,就得在走道里等。
  
  叶开在敲门。
  
  过了很久,门里才有应声:“谁在敲门?”
  
  叶开道:“客人。”
  
  “今天小姐不见客人。”
  
  叶开道:“会一脚踢破门的客人呢?见不见?”
  
  门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定是叶公子。”
  
  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娇笑着开了门,道:“果然是叶公子。”
  
  叶开笑道:“你们这里会踢破门的客人只有我一个么?”
  
  小姑娘眼珠子滴溜一转,抿着嘴笑道:“还有一个。”
  
  叶开道:“谁?”
  
  小姑娘道:“来替我们推磨的驴子。”
  
  *    *    *    *    *    *
  
  小院子里疏落落的种着几十竿翠竹,衬着角落里的天竺葵,和一丛淡淡的小黄花,显得清雅而有远韵。
  
  竹帘已卷起,一个淡扫蛾眉、不施脂粉的丽人,正手托着香腮,坐在窗口,痴痴的看着他。
  
  她长得也许并不算太美,但却有双会说话的眼睛,灵巧的嘴。
  
  她虽然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但却自然的有种醉人的风姿和气质,和你们见到的大多数女人都不同。
  
  一个这样的女人,无论对任何男人来说都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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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8 08: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了要博取这样一个女人的青睐,大多数男人到了这里,都会勉强做出君子正人的模样,一个又有钱,又有教养的君子。
  
  但叶开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往她的床上一躺,连靴子都没有脱,露出了靴底上的两个大洞。
  
  翠浓春柳般的眉尖轻轻皱了皱,道:“你能不能买双新靴子?”
  
  叶开道:“不能。”
  
  翠浓道:“不能?”
  
  叶开道:“因为这双靴子能保护我。”
  
  翠浓道:“保护你?”
  
  叶开跷起脚,指着靴底的洞,道:“你看见这两个洞没有?它会咬人的,谁若对我不客气,它就会咬他一口。”
  
  翠浓笑了,站起来走过去,笑道:“我倒要看它敢不敢咬我。”
  
  叶开一把拉住了她,道:“它不敢咬你,我敢。”
  
  翠浓“嘤咛”一声,已倒在他怀里。
  
  *    *    *    *    *    *
  
  门没有关,就算关,也关不住屋里的春色。
  
  小姑娘红着脸,远远的躲起来了,心里却真想过来偷偷的看两眼。
  
  檐下的黄莺儿也被惊醒了,“吱吱喳喳”的叫个不停。
  
  翠浓,春也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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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8 08:13:29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黑暗中的屋脊上,伏着条人影,淡淡的星光照着她纤长苗条的身子,她脸上蒙着块纱巾。
  
  她是追一个人追到这里来的。她看见那人的身形在这边屋脊上一闪。
  
  等她追过来时,人却已不见了。
  
  她知道这下面是什么地方,可是她不能下去——这地方不欢迎女人。
  
  “他是谁?为什么要在屋脊上偷听我们说话?他究竟听到了什么?”
  
  若有人看见她的脸,一定可看出她脸上的惊惶与恐惧。
  
  她的秘密绝不能让人知道,绝不能!
  
  她迟疑着,终于咬了咬牙,跃了下去。
  
  她决心冒一次险。
  
  这一生中,她看见过很多男人很多种奇怪的表情,可是只有天晓得,当男人们看到一个女人走进妓院时,脸上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    *    *    *    *    *
  
  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大了,就像是忽然看到一头绵羊走进了狼窝。
  
  对狼说来,这不仅是挑战,简直已是种侮辱。
  
  天晓得这见鬼的女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可是这女人可真他妈的漂亮。
  
  有个喝得半醉的屠夫眼睛瞪得最大。
  
  他是从外地到这里来买羊的,他不认得这女人,不知道这女人是谁。
  
  反正在这里的女人,就算不是婊子,也差不多了。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走过去。
  
  但旁边的一个人却立即拉住了他。
  
  “这女人不行。”
  
  “为什么?”
  
  “她已经有了户头。”
  
  “谁是她的户头?”
  
  “万马堂。” [注9]
  
  这三个字就像是有种特别的力量,刚涨起的皮球立刻泄了气。
  
  *    *    *    *    *    *
  
  三姨昂着头走进来,脸上带着微笑,假装听不见别人的窃窃私语,假装不在乎的样子。
  
  其实她还是不能不在乎。
  
  有些男人盯着她的时候,那种眼色就好像将她当做是完全赤裸的。
  
  幸好萧别离已在招呼她,微笑着道:“沈三娘怎么来了?倒真是个稀客。”
  
  她立刻走过去,嫣然道:“萧先生不欢迎我?”
  
  萧别离笑着叹了口气,道:“只可惜我不能站起来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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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8 08:14:05 | 显示全部楼层
  沈三娘道:“我是来找人的。”
  
  萧别离眨眨眼,道:“找我?”
  
  沈三娘又笑了,轻轻道:“我若要找你,一定会在没人的时候来。”
  
  萧别离也轻轻道:“我一定等你,反正我已不怕被人砍掉两条腿。”
  
  两个人都笑了。
  
  两个人心里都明白,对方是条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沈三娘道:“翠浓在不在?”
  
  萧别离道:“在,你要找她?”
  
  沈三娘道:“嗯。”
  
  萧别离又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不管男人女人,都想找她?”
  
  沈三娘道:“我睡不着,想找她聊聊。”
  
  萧别离道:“只可惜你来迟了。”
  
  沈三娘皱了皱眉,道:“难道她屋里晚上也会留客人?”
  
  萧别离道:“这是个很特别的客人。”
  
  沈三娘道:“怎么特别?”
  
  萧别离道:“特别穷。”
  
  沈三娘也笑了,道:“特别穷的客人,你也会让他进去?”
  
  萧别离道:“我本想拦住他的,只可惜又打不过他,跑又跑得没他快。”
  
  沈三娘眼波流动,道:“你没有骗我?”
  
  萧别离叹道:“世上有几个人能骗得了你?”
  
  沈三娘嫣然一笑,道:“那个人是谁?”
  
  萧别离道:“叶开。”
  
  沈三娘皱眉道:“叶开?”
  
  萧别离笑了笑,道:“你当然不会认得他的,但他一共只来了两天,认得他的人可真不少。”
  
  沈三娘笑得还是很动人,但瞳孔里却已露出一点尖针般的杀机。
  
  然后她的瞳孔突然涣散。
  
  她看到一个人“砰”的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一个魔神般的巨人!
  
  *    *    *    *    *    *
  
  公孙断手扶着刀柄,站在门口,脸上那种愤怒狞恶的表情,足以令人呼吸停顿。
  
  沈三娘呼吸已停顿。
  
  萧别离叹了口气,喃喃道:“该来的人全没来。不该来的人全来了。”
  
  他拈起一块骨牌,然后慢慢的放下,摇着头道:“看来明天一定又有暴风雨,没事还是少出门的好。”
  
  公孙断突然大喝一声:“过来!”
  
  沈三娘咬着嘴唇,道:“你……你叫谁过去?”
  
  公孙断道:“你!”
  
  那屠户忽然跳起,旁边的人已来不及拉他,他已冲到公孙断面前,指着公孙断的鼻子,大声道:“对小姐太太们说话,怎么能这样不客气,小心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公孙断已反手一个耳光掴了过去。
  
  这屠户也很高大,他百把斤重的身子,竟被这一耳光打得飞起来,飞过两张桌子,“砰”的,重重的撞在墙上。
  
  他跌下来的时候,嘴里在流血,头上也在流血——连血里好像都有酒气。
  
  公孙断却连看都没有看他,眼睛瞪着沈三娘,厉声道:”过来。”
  
  这次沈三娘什么话都没有说,就垂着头,慢慢的走了过去。
  
  公孙断也没有再说话,“砰”的,推开了门,道:“跟我出去。”
  
  *    *    *    *    *    *
  
  公孙断在前面走,沈三娘在后面跟着。
  
  他的脚步实在太大,沈三娘很勉强才能跟得上,刚才那种一掠三丈的轻功,她现在似已完全忘了。
  
  夜已很深。
  
  长街上的泥泞还未干透,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大洞。
  
  风从原野上吹过来,好冷。
  
  公孙断大步走出长街,一直没有回头,突然道:“你出来干什么?”
  
  沈三娘的脸色苍白,道:“我不是囚犯,我随便什么时候想出来都行。”
  
  公孙断一字字道:“我问你,你出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虽然缓慢,但每个字里都带种说不出的凶猛和杀机。
  
  沈三娘咬起了嘴唇,终于垂首道:“我想出来找个人。”
  
  公孙断道:“找谁?”
  
  沈三娘道:“这也关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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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8 08:14:37 | 显示全部楼层
  公孙断道:“马空群的事,就是我公孙断的事,没有人能对不起他。”
  
  沈三娘道:“我几时对不起他了?”
  
  公孙断厉声道:“刚才!”
  
  沈三娘叹息了一声,道:“想跟女人们聊聊,也算对不起他,莫忘记我也是个女人,女人总是喜欢找女人聊天的。”
  
  公孙断道:“你找谁?”
  
  沈三娘道:“翠浓姑娘。”
  
  公孙断冷笑道:“那不是女人,是个婊子。”
  
  沈三娘也冷笑道:“婊子?你嫖过她?你能嫖得到她?”
  
  公孙断突然回身,一拳打在她肚子上。
  
  她没有闪避,也没有抵抗。
  
  她的人已被打得弯曲,弯着腰退出七八步,重重的坐在地上,立刻开始呕吐,连胃里的苦水都吐了出来。
  
  公孙断又窜过去,一把揪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揪了起来,厉声道:“我知道你也是个婊子,但你这婊子现在已不能再卖了。”
  
  沈三娘咬着牙,勉强忍耐着,但泪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颤声道:“你……你想怎么样?”
  
  公孙断道:“我问你的话,你就得好好的回答,懂不懂?”
  
  沈三娘闭着牙不说话。
  
  公孙断巨大的手掌已横砍在她腰上。
  
  她整个人都被打得缩成了一团,眼泪又如泉水般流下来。
  
  公孙断盯着她,道:“你懂不懂?”
  
  沈三娘流着泪,抽搐着,终于点了点头。
  
  公孙断道:“你几时出来的?”
  
  沈三娘道:“刚才。”
  
  公孙断道:“一出来就到了那里?”
  
  沈三娘道:“你可以去问得到的。”
  
  公孙断道:“你见过了那婊子?”
  
  沈三娘道:“没有。”
  
  公孙断道:“为什么没有?”
  
  沈三娘道:“她屋里有客人。”
  
  公孙断道:“你没有找过别人?没有到别的地方去过?”
  
  沈三娘道:“没有。”
  
  公孙断道:“没有?”
  
  他又一拳打过去,拳头打在肉上,发出种奇怪的声音,他好像很喜欢听这种声音。
  
  沈三娘忍不住大叫了起来,道:“真的没有,真的没有……”
  
  公孙断看着她,眼睛里露出凶光,拳头又已握紧。
  
  沈三娘突然扑过去,用力抱住了他,大哭着叫道:“你若喜欢打我,就打死我好了……你打死我好了……”
  
  她用两只手抱住他的脖子,又用两条腿勾住了他的腰。
  
  他的身体突然起了种奇异的变化,他自己可以感觉到。
  
  她立刻伏在他肩上,痛哭着,道:“我知道你喜欢打我,你打吧,打吧……”
  
  她的身子奇异的扭动着,腿也同样在动。
  
  公孙断目中的愤怒已变成欲望,紧握着的拳头已渐渐放开。
  
  她的呼吸就在他耳旁,就在他颈子上。
  
  他的呼吸忽然变得很粗。
  
  沈三娘呻吟着道:“你打死我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公孙断已经开始发抖。
  
  谁也想不到这么样一个人也会发抖。更想象不到,这么样一个巨大健壮的人,在发抖时是什么模样。
  
  你若能看见,绝不会觉得可笑,只会觉得可怕,非常可怕。
  
  他面上也露出痛苦之色,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遏制心里这种可怕的欲望。
  
  然后他又一拳重重的打在她的小肚子上。
  
  她身子又一阵痉挛,手松开,像一滩泥似的倒在地上。
  
  他握紧双拳,看着她,用力吐了口口水在她脸上,从她身上迈过去,去找他的马。
  
  他恨的不是这女人,而是恨自己,恨自己既不能拒绝这种诱惑,又不敢接受它。
  
  *    *    *    *    *    *
  
  沈三娘已擦干了眼泪。
  
  公孙断的手就像是牛角,被他打过的地方,从肌肉一直疼到骨头里,在明天早上以前,这些地方一定会变得又青又肿。
  
  可是她心里并没有觉得愤恨沮丧,因为她知道公孙断已绝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了,她不愿马空群知道她晚上出来过。
  
  现在知道她秘密的已只有一个人,那个屋顶上偷听的人。
  
  是不是叶开?
  
  她希望这人是叶开。
  
  因为一个自己也有秘密的人,通常都不会将别人的秘密泄露。
  
  她觉得自己有对付叶开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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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18 08:15:08 | 显示全部楼层
  (六)
  
  “你真的是叶开?”
  
  “我不能是叶开?”
  
  “但叶开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一个男人,很穷,却很聪明,对女人也有点小小的手段。”
  
  “你有过多少女人?”
  
  “你猜呢?”
  
  “她们都是些什么样的女人?”
  
  “都不是好女人,但却都对我不坏。”
  
  “她们都在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都有,我平生最怕一个人上床睡觉,那就跟一个人下棋同样无味。”
  
  “没有人管你?”
  
  “我自己都管不住自己。”
  
  “你家里没有别的人?”
  
  “我连家都没有。”
  
  “那么,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从来的地方。”
  
  “到要去的地方去?”
  
  “这次你说对了。”
  
  “你从不跟别人谈起你的过去?”
  
  “从不。”
  
  “你是不是有很多秘密不愿让别人知道?”
  
  叶开从她身旁坐起来,看着她,在朦胧的灯光下看来,她显得有些苍白疲倦。但眼睛却还是睁得很大。
  
  他忽然道:“我只有一个秘密。”
  
  翠浓的眼睛睁得更大,道:“什么秘密?”
  
  叶开道:“我是条活了九千七百年,已修炼成人形的老狐狸。”
  
  他跳下床,套起靴子,披着衣裳走出去。
  
  翠浓咬着嘴唇,看着他走出去,突然用力捶打枕头,好像只希望这枕头就是叶开。
  
  *    *    *    *    *    *
  
  小院里悄然无声,后面小楼上有灯光亮着。
  
  萧别离已上了楼?
  
  他留在小楼上的时候,能做些什么事?
  
  小楼上是不是也有副骨牌?还是有个秘密的女人?
  
  叶开总觉得他是个神秘而有趣的人,就在这时,窗户上忽然出现了人的影子。
  
  三个人。
  
  他们刚站起来,人影就被灯光照上窗户,然后又忽然消失。
  
  上面怎么会有三个人?另外两个人是谁?
  
  叶开目光闪动着,他实在无法遏止自己的好奇心。
  
  这院子和小楼距离并不远,他束了束衣襟,飞身掠过去。
  
  小楼四面都围着栏杆,建筑得就像是一个小小的亭阁。
  
  他足尖在栏杆上一点,人已倒挂在屋下。
  
  最上面的一格窗户,开了一线,从这里看过去,恰巧可以看见屋子中间的一张圆桌。
  
  桌上摆着酒菜。
  
  有两个人正在喝酒,面对着门的一个人,正是萧别离。
  
  还有个人穿着很华丽,华丽得已接近奢侈,拿着筷子的手上,还戴着三枚形式很奇怪的戒指。看来就像是三颗星。
  
  这人赫然竟是个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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