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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凌妙颜

[公告] “武侠书库”查缺补漏计划2.0启动,共筑完璧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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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1 19:51:44 | 显示全部楼层
补足司马紫烟《大英雄》第十六回回目 蛇蝎美人,感谢孔网“魂剑菩提”兄提供。

原来第16章开头还有缺文:
  这闷哼的呻吟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她相信杜英豪没有开玩笑的心情,那就一定出事了。
  因此,她连忙跳了起来,冲到后面的房门前叫道:“英豪!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杜英豪轻轻地哼了两声后,才无力地道:“菊芳!别进来,我被毒蛇咬了一口。”
  菊芳倒是真吓了一-跳,退了两步,没敢再推门了。她倒不是怕被咬到,而是一种本能的恐惧。女人很少有不怕蛇的,不管是有毒的或无毒的。
  她只有急声地问道:“你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我想还算好,被咬在手上,我赶紧用手握紧了脉门,用嘴把毒吸了一大半出来,命是保住了,但是还得赶紧料理。”
  “要怎么料理呢?我找许大叔去。”
  “别声张,这是火赤炼,一种很毒的蛇,这屋子里居然有四条之多,一定是人放进来的。”
  “什么!是人放进来的?那一定是九尾仙狐那个臭娘们儿,该死的贱人,我放了她,她居然恩将仇报,我追上去剥了她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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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2 10: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发现目前归为浪子高达系列中的《超脑终极战》是伪书,作者其实是杜渐,内地版是科学普及出版社的“杜渐科幻小说集之三”的《机器人传奇》,内容有删改,将杜飞改为高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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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2 21:01:22 | 显示全部楼层
肯定是啊,高达好像就8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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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12 16:3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helloworld666 于 2025-7-12 16:53 编辑

補自《武俠春秋》第六八九期(1987/10/21)〈苦海狂花〉

? 文件: 司马紫烟 《风流铁三角》
? 匹配内容: 第二十三章
「沒有用的,沒有一個律師能使我不入獄,因為我的確是犯了罪,特別是我殺了陳小姐,那雖是我的不得已,卻是我最內疚的事,因為她是黑色鬱金香中最忠實的成員,她對那個組織,跟我一樣的熱愛,我的一切經過,對你都沒有隱瞞,你可以代我作成一份報告,證明是我認罪的供詞,交給香港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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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  发表于 2025-7-12 1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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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12 20:14:09 | 显示全部楼层
補自《武俠春秋》第七〇七期(1987/10/21)〈千面夏娃〉

? 文件: 司马紫烟 《风流铁三角》
? 行号: 6886
? 匹配内容: 第二十八章

  這兩個人都是約克軍曹的手下,也是預定要擔任警衛組長的人,因為他們已經開始工作了一段時間,所以對環境較為熟悉,才悄悄地溜了進來,意圖破壞。
  幸好駱希真調來補缺的人也十分精明,居然在他們開始裝置爆破裝備時就發現了,經過一陣搏鬥後,兩個人都被抓住了。
  他們被抓住之後,閉口不言,由於駱希真不在,那些警衛也沒作任何處理,只是通知了駱希真。
  駱希真倒是立刻就趕去了,那兩個人見了他還是不開口,駱希真卻拿著這兩人先前的資料研究了一下。
  一個叫李卡度,是菲律賓人,一個叫乃差,是泰國人,他們都是杜柏樂將軍所雇的外藉兵團中的成員,由約克軍曹帶來此間的。
  駱希真問道:
  「乃差,爆破是一項專門的技術與學問,我看你們所用的器材都很先進,一般人很難取得到,也不會使用,你們是在那兒受的訓練。」
  乃差沒有理他,駱希真笑笑又道:
  「我知道你們不是普通的僱傭兵,一定是那個國家的情報員,如果你們堅持不開口,我也懶得多問,把你們身上綁塊石頭,往海中一沉,造成你們神秘失蹤是很簡單的事。」
  這恐嚇略起了一點作用,李卡度道:
  「你不敢這樣做的,約克知道我們來的,假如我們沒回去,他會找你要人。」
  「我回絕他一個不知道就行了,他也沒辦法硬找我要人,因為你們是偷偷地侵入者是不必負任何責任的。」
  「約克不會去報警,他會採取報復的手段。」
  「他恐怕沒有精神來管這些了,因為他自顧不暇,杜柏樂將軍就要對付他。」
  「你胡說,我們就是奉了杜柏樂將軍的命令來的。」
  「是嗎?伽們做得太過份了,杜柏樂只想控制這個島,並不是要毀壞了這個部門,他也沒有下達這個命令,倒是我們提供他一點資料後,他十分生氣。」
  「你們提供了他什麼資料。」
  「我們告訴他,有幾個國家的情報人員,潛伏在他的僱傭兵中,意圖對他不利。」
  「他會相信這種荒唐的話嗎?」
  「他本來倒不信,可是你們擅自前來爆破,他就相信了,因為他是組織中的一員,這座研究所的成立,他投資很大,他希望能控制它,絕不希望它受到破壞的,毀了此地,也許會符合一些國家的利益,卻會對他造成大損失,所以他今天接到電話後,十分震怒,要澈查你們的身份,而且要派人來整肅你們。」
  李卡度冷笑道:
  「他查不出什麼的,我們很乾淨。」
  駱希真哈哈一笑道:
  「只是他查不出什麼,卻不是你們真的沒問題;李卡度,你實在很不聰明,他的人很快就會來了,所以我也不問你什麼,等他的人來了之後,我把你們交出去,將有什麼遭遇,你自已想得到。」
  李宙和乃差被秘密地帶走了,帶去的地方很秘密,連金天妮都不知道,所以她來向駱希真要人的時候,駱希真只放出了一捲錄音帶,那是他訊問兩個人的口供。
  金天妮聽完了之後,臉色非常沉重地問道:
  「這麼說來,這批人是真的有問題了。」
  「是的,相信妳自已也能聽出來了。」
  「他們是那一個國家的諜報人員呢?」
  「這個倒不知道,知道了也沒有用,不管是那個國家,我們都無法去抗議的」
  金天妮道:
  「你真的跟杜柏樂通過電話了嗎?」
  「假的,我連他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更無法跟他通話,不過妳倒是應該跟他通次話‧把情形告訴他,由他派人來解決約克的事。」
  「恐怕他不會管,他也不敢開罪那些大國的。」
  駱希真道:
  「他必須要管,因為約克是他那兒來的,妳可以責成他解決這件事,再者,他的那個兵團裡有了外國間諜滲入,對他也很不好。」
  金天妮嘆了一口氣道:
  「你以為他不知道嗎?我相信他實際上清楚得很,間諜的工作是無孔不入的,誰都想在他的國度內插上一腳,定會有大批時間諜滲透進去的,他根本也無法防止,所以他乾脆敝開大門,歡迎他們進來,他的外籍軍隊,秘密警察和黑社會的人員,構成他治權的中心,他自已明白,這點力量是不堪外來一擊的。」
  「這是他告訴妳的?」
  「是的,他親口跟我談過這個問題,他只想在他的國度裡做個獨栽者,卻沒有狂妄到想去領袖世界,所以他絕對不會對約克他們採取行動的。」
  「那麼為什麼李卡度他們那麼害怕呢?」
  李卡度和乃差都只是槍手而已,是約克吸收的人員,並不具有間諜的身份,所以才害怕,但是對約克而言,卻不構成威脅的,他有本國的情報機構作後盾。」
  駱希真一嘆道:
  「天妮,這個警衛部長很難幹,我們必須要面對各國的情報人員的挑戰。」
  「也不是所有國家的,一些大的國家,對我們的研究還是十分支持的,他們雖然也希望我們的研究成功後,能夠掌握在手,但他們也希望能有一種新的廉價而取用不竭的能源,對我們的研究會全力保護的,至少不會在未成之前加以破壞。」
  「那麼約克是屬於那一方面的呢?」
  金天妮陷入沉思地道:
  「我想是第三世界的一個石油國家的,他們是靠石油為主要的收入,只有池們才會阻止新能源的開發。」
  駱希真道:
  「目前我們至少要對抗一個國家了!」
  金天妮道:
  「沒有這麼嚴重,香港是受到保護的中立地區,所以我們的安全與主權受到整個世界的尊重,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可能以武力來侵犯的,我們的警衛只要達到一般的安全系統標準就夠了。」
  「我不懂妳的一般標準是根據什麼而定的。」
  「就是你現在的警衛系統,我曾經請教過一些權威的專家,他們說最好的警戒系統就是人,任何電子機械都會有故障出錯的時候,只有人,才能隨機而調整反應,人腦的反應是世界上最精密的電腦,而能找到一批練過功夫又機警又可靠的人,那是最理想不過的了,駱,我實在感激你對我的幫助。」
  駱希真嘆了口氣:
  「可是對方下次再派人來,就可能帶槍械等武器前來了,我的師弟們如何抵抗?」
  金天妮道:
  「我們也有槍械!」
  駱希真卻凝重地搖頭道:
  「不可以,我這些師弟們都是循規蹈矩的人,身家清白,我們的那些槍械都不合法,我不能讓他們施用。」
  金天妮道:
  「不,那些槍械都是合法的,我已經請律師提出了申請,核准在案,為了事實需要,香港行政當局已經准許我們合法地擁有槍械了。」
  駱希真道:
  「那還是不行,我的師弟們都沒有受過訓練,也不懂得如何使用。」
  「他們可以學習使用的,這是合法的自衛。」
  「我認為還是不妥當,一旦要等到使用槍械互鬥,死傷在所難免,他們都有家人親屬,萬一有了意外,我無法對他們的家人交代。」
  金天妮想想道:
  「駱,警衛部門務必請你幫忙,如你實在不願意你的師弟們使用槍械,可以叫跛龍那一批人使用,他們並不反對用槍,而且都受過訓練,事實上他們除了使用槍械外,也沒有其他的自衛能力。」
  駱希真還在猶予,金天妮道:
  「駱,我們是合法的自衛,一切都依照正當的法律途徑進行的,我知道你不希望流血傷人,但是我們不能束手待斃,在生命受到威脅時,總要展開反擊的。」
  駱希真沒辦法了,當然,他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抽身不管,但是金天妮一定不肯答應的,而且他最多撤走一批人而已,香港的警方和國際警探都派了一部份人員,以警衛員的身份潛伏進來了。
  這兩處的高級長官都曾經向他打過招呼,甚至於把名單都交給了他,希望他能賜予協助。
  金天妮所說的一切似乎矛盾很多,內情絕不會像她所透露的那樣,對金氏機構所設的這個研究所,各方面都寄於莫大的注意,希望能真正地瞭解它的目的和作用。
  駱希真如果抽身一走,一切的努力都將白費了。
  他無可奈何地嘆道:
  「天妮,妳把我給套牢了,依我的性情,我真想甩手一走了之,可是我的那些師弟們都簽了合約,不能無故離職,再者,他們到這兒來前,都辭去了原來的工作,我也不能害他們失業。」
  金天妮笑道:
  「其實,你提供他們的是一個正當的職業,雖有點危險性,但是只要小心,就可以避免的,何況待遇也很高,萬一有了意外,除了我們給他買的保險外,還有一筆很優厚的撫恤,條件很不錯了。」
  駱希真本來想說再多的錢,也不如一條生命可貴,但懸這話沒出口,因為這是廢話,金天妮這樣的人是不會明白的,他目前只能堅持一切合法。
  金天妮又問道:
  「關於捉到的兩個人,你真打算把他們沉到海裡去嗎?」
  駱希真笑了起來道:
  「那我就成了殺人的兇手了,我是說來嚇嚇他們的。」
  金天妮道:
  「那你準備怎麼辦呢?」
  「交給警方,以非法侵入與意圖破壞的罪名提出控告。」
  金天妮道:
  「那沒有什麼用的,這兩項罪名都不嚴重,而且警方也要展開調查,研究所的一切,屬於高度機密,我不希望讓太多人知道。」
  「我看不出有什麼機密的地方。」
  「現在只是在建造一些外殼設施,等外殼完成,那些儀器裝設完成,就具有極度的機密性了,不過就是目前的建設情形,對一些內行的而言,也就具有相當的洩密可能了,我們必須避免讓外人知道太多。」
  「假如由約克負責警衛,機密不是保不住了。」
  「我不知道他另具身份,所以我對你十分感激。」
  「假如不能交給警方,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金天妮想了一下道:
  「駱,我想怨家宜解不宜結,我們是為了要把研究所順利地建設起來,不宜多生枝節,乾脆做個人情,把他們給放了算了。」
  駱希真故作一怔道:
  「放了他們?」
  金天妮道:
  「是的,這也是為你的師弟們著想,如果你傷害了他們,約克挾怨報復,也許會做出更瘋狂的事來,你總不願意你的師弟們受傷害吧。」
  駱希真很誠懇地道:
  「謝謝妳,天妮。」
  金天妮道:
  「沒什麼,我是波士,也應該為他們著想,何況這也是為了我自已,假如有一兩個人遭受到意外,你一定撤走這批人,而我實在需要你們。」
  駱希真想了一下才道:
  「人可以還給他,不過不能這麼容易,我要等約克來找我,跟他當面談清楚。」
  「他敢來找你嗎?」
  「我想他一定會來的,因為他既是代表一個國家,總比那些亡命之徒好一點,我等他一個星期,假如他還不來找我,那就證明他橫定了心,我對他也就不客氣了,我會主動地去找他,動員我一切能動用的人手。」
  金天妮居然同意了,笑笑道:
  「好吧,我總是支持你任何行動的,這是我們最初談好的條件。」
  駱希真一笑道:
  「今天正好是週未,我們該到俱樂部中渡假去了。」
  金天妮詫然道:
  「你不是要找約克嗎?」
  「我不要找他,是他要找我,所以我要出現在一個他能找到的地方。」
  「他敢到俱樂部來找你嗎?」
  「為什麼不敢,那是一個公開的場合,他的安全也有保障,他才可以放心地來找我。」
  「那可是我們的地盤,全是我的人!」
  「天妮,妳太自信了,那不會完全是妳的人,妳也不能完全控制所有的人,連島上都是一樣。」
  「什麼,你說島上也有他的人潛伏?」
  「我想這是非常可能的,李卡度和乃差兩個人是如何潛入的,我到現在還沒問出來,但是我想他們能避過一些巡邏者的眼睛,至少對環境很熟悉。」
  「他們在島上工作過,環境當然熟悉。」
  「可是我接任之後,已經作了很多修改,警戒的方法也改變了,他們一定有內應,才能找到空隙進來。」
  「這就很嚴重了。」
  「也沒有太嚴重,他們祇能逃過外圍的戒備而已,重要地區上,我都是派我的師弟們值守的,而且有我們一套自成的警衛系統,不是照樣把他們找出來了嗎?」
  「是怎麼樣的系統呢?」
  「天妮,很抱歉,這是我職務上的機密。」
  「對我也不能說嗎?」
  「對任何人都不能說,妳要巡查,我們的人都認識妳,不會攔阻妳,因此妳可以通行無阻,不必對防衛系統瞭解太多。」
  金天妮終於屈服了,笑道:
  「駱,你實在是個最佳的保防人才,做一個警衛部主管太委屈你了,你應該去擔任情報局長的。」
  駱希真一笑道:
  「謝謝妳的誇獎,不過這並不是我的興趣,那些閒話不談了,今晚渡假妳去不去?」
  「去,當然去,上次與你共舞之後,我一直在懷念著,很想重溫一下舊夢呢!」

     ╳     ╳     ╳
  

  晚上,他們又出現在俱樂部的夜總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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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两处已补,兄辛苦了。  发表于 2025-7-24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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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14 00: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helloworld666 于 2025-7-21 17:58 编辑

9、
卧龙生《风雨江湖情》行189:
阿婆也正在向丁翔吼道;“不!不!我不开门,郡主产褥期间,不能见你们。”
  丁翔大聲道:「婆,你一定得開門,我們也一定得見到郡主,這是王爺的諭令。」
  阿婆怒道:「不行就是不行,囉嗦什麼?」
  丁翔沒作聲,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道:「白婆婆,有些事只怕由不得你作主了。」
  阿婆一怔,道:「誰說我作不了主?你是誰?王府總管丁翔都不敢答話了,你憑什麼多事?」
  蒼老的聲音呵呵大笑道:「老朽荊濤,白婆婆怎地如此健忘?」
  阿婆似是吃了一驚,脫口道:「荊老兒,你怎麼也來了?你為什麼要來?」
  荊濤道:「老朽不能不來。」他哈哈一笑,接道:「樓外樓是江湖七大禁地之一,老朽不來,丁總管又怎能進得了樓外樓?」
  秋公子忽然冷冷一笑道:「你來了也不見得就能進樓。」
  荊濤道:「秋公子,你是王府嬌客,老朽只是王府清客……因此,老朽并不想冒犯秋公子。」
  秋公子道:「秋某也不想冒犯你,你最好回去!」
  荊濤大笑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王命在身,也不得不爾……秋公子,老朽禮數已到,公子不允,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了!」
  秋公子冷笑道:「樓外樓來得去不得,我放你一馬,要你回去你不肯,自速其死,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了!」
  荊濤縱聲大笑道:「好!好!不愧江湖遊子秋公子,夠狂、夠傲──」
  笑聲、話聲,夾著人影,一晃就到了窗前。
  秋公子怒喝一聲,揮拳擊出。
  突然,一隻柔柔的手,拉住了他。身邊響起了蓉蓉的低喚:「秋郎……」
  秋公子怔了一怔,荊濤那高大的身材,已兀立在窗沿之上。
  秋公子移肩道:「蓉蓉……妳說過,妳不起來的。」
  蓉蓉嘆息道:「我說過,但我非起來不可──」
  她揮揮手,接道:「阿婆,開門放他們進來,我到客房接見他們……」

  阿婆看看秋公子,苦笑著下樓而去,
  荊濤上來得快,下去得也快,蓉蓉剛說要阿婆開門,他就像斷線風箏般飄回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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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兄,已补。  发表于 2025-7-24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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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16 10: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补李凉《新蜀山剑侠传后传》第二十九章缺失
      司空无忌大笑道:“咱们来此,就要助魔君一臂之力,振吾同道雄风,但不知魔君要摆的是什么阵法?”
  阴阳神魔道;“本魔君摆的是无相天魔阵,明天各位听我说明,就会知道。”
  无相天魔阵,人魔合一,有形无相,有相无形,一共分立五道门户,正好阴阳神魔居中指挥,东南西北各派一人持天魔幡分守。
  阴阳神魔足踏血莲升空,就在空中对三名妖邪与许媚娘解释其中阵法的变化与厉害。
  他分给各人一面绿色长幡,却另有四面长幡,向外一丢,正插在四人东南西北方的中间,形成八角形。
  只见阴阳神魔就在云头上道:“各位各主一方,看去只有四方,其实共有八方,四方有相,四方无相,人有相,魔无相。
  “但若一冲入无相天魔这一方,天魔一现,人反而隐没,虚实为用,一真一假,一假一真,变化一样莫测。
  “只要各位坚守旗门,把敌手逼入中间无人驻守的空门,就算大功告成,天魔一现,人无活口。
  “所以这无相天魔阵比十二天门阵简单多了,不必出人,不必动,一切都由我施法倒转,见势而为,大家可明白了吗?”
  这么简单的事,大家自然一点就懂,但要紧守旗门,逼敌人死角,由天魔去对付,自己的法宝道力自然很重要。
  于是大家都准备施展出最厉害的邪法奇宝。
  这边阴阳神魔这些人在摩拳擦掌准备。
  峨嵋的征伐之师却已到了。
  而且是大举出动。
  天都子率五小是第一波,妙一真人夫妇率领门下众弟子是第二波,而且还有第三波。
  正邪对决,双方都豁了出去,准备大干一场。
  金银岛上的妖人抬头发现灰云祥光如怒潮一般,自远方天际滚滚而来,立刻往里面通报。
  阴阳神魔振衣而起,率众迎敌。
  等天都子率峨嵋五小到达时,阴阳神魔早已在空中摆好阵势等候。

  此刻齐金蝉在云端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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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兄提醒,已补。  发表于 2025-7-24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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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19 12: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记录一下,省得忘记,冯嘉《神枪无情》缺177页,已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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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21 14:52:15 | 显示全部楼层
海上击筑生(成铁吾)-南明侠隐(仙剑山庄)第三章开头缺文


第三章神剑玄功,降魔伏妖寒敌胆

  那卓和得理不让人,脚下一进步,手中苗刀玉带横腰又逼过来,这一次金冶儿已有准备,哪容他再砍上,一个箭步早窜出丈把远,一面行法止血止痛,一面喝骂道:“好番狗,胆敢暗中伤人,你就是那卓和麦额沁吗?”
  卓和不管好歹,只哼了一声,一挺苗刀又扑了上去。
  金冶儿痛已止住,右手一并食中二指,身躯一闪,避开刀锋,一下点在卓和胁下,卓和登时分毫不能动弹,扬着刀活象一尊塑像站着,金冶儿不由哈哈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潭下的山茶看见岸上来了生人,丈夫已经和来人动了手,也立刻跳上潭边,扯了衣服匆忙套上,奔上岸来,金冶儿原恐美人乘机逃去,正在张望,猛见山茶奔来,不由笑颜逐开,迎上前去道:“姑娘,你就是此地有名的山茶姑娘吗?凭你这样一个美人儿,为什么被这无知的番狗骗了,我是川东有名的仙人,因为我们前生注定有缘,所以特来渡你。”
  说着两只眼睛,不住的在山茶上下看着,只见她瓜子脸儿,窄窄身材,衣服不整,水痕犹湿,酥胸半掩,玉肌如雪,脸上虽然带着惊恐之色,黛眉微耸,星眸含怒,却分外显得艳丽。
  再一想起适才裸体戏水光景,不由欲念顿炽,仗着一张讨人喜欢的俏脸,又擅一身魔法,向来只要是被他看中的少男少女,从来就没有一个能翻出手掌心去,不由笑着,走近山茶身边去,把脸一仰,正待说什么。
  却想不到山茶久已听见奢夫家里来了两个妖人,要来向卓和和自己两人寻事,一上岸看见丈夫已被制住,不由又惊又怒,番女本来多力,矫健不让男子,山茶更因为父亲也是族中有名的勇士,自幼便陪着瞎练,武功虽然未得各派真传,但是番族各有身手,也自不凡。
  一见金冶儿把一张脸递过来,不由怒极,一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拍的一声,正打在左颊上,直打得金冶儿满脸开花,顺嘴流血,两眼金星直冒。
  金冶儿不由大怒道:“你这野丫头,竟敢如此不识抬举,小祖师爷今夜如不当着你的丈夫玩你个痛快,也不算是白骨教下有名的人物。”
  说着,倒退了一步,忍痛捏诀,口中念念有词,猛然轻喝道:“你我姻缘前生注定,还不到那边大石上去,自己脱下衣服吗?”
  山茶受了魔法驱施,恍惚之间,忽然神智一迷,竟尔如命,走向适才卓和所坐石上,自己脱下衣服横陈那石上。
  卓和原本受了金冶儿的点穴手法,把血气闭住,神智并未昏迷,眼睛睁着,看着自己的爱妻,被妖法迷住,就要遭受污辱,忍不住急怒上冲,但是血气闭住,一点也动不得,牙齿咬得直响。
  那里金冶儿,二次又行法止痛,向卓和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自己也扯下小衣,向石前走去。
  正在心中得意,虽然两次受不轻的伤,却毫不在乎,看看不到三二步就到石前,猛然背后有人冷笑道:“无知孽障,胆敢在我眼前造孽。”
  不由吓得金冶儿一个冷战,回头一看,偏又四顾无人,只有一天明月,照得大地通明,卓和还是原样不动,站立在那里,石上的山茶,仍似海棠春睡,也未清醒,忙也喝声道:“何人大胆,既敢破坏小祖师爷的美事,也不妨出来分个高下,不然可不用怪我辣手。”
  喝后,满以为来人非现身较量不可,谁知仍然无人出来答话,四周还是静悄悄的。
  不由又冷笑一声道:“既说大话,又不敢出来,这算什么人物,小祖师爷总不能因为你两句话便吓住,放着现成便宜不捡。”
  说着,又身前跨了一步,已到山茶面前,月下看着白玉也似的睡美人,分外动人,淫心登时更炽,立刻就要伏身下去,猛然左股一凉,奇痛入骨,再掉头一看,不知何时忽然来了一条牛犊大小的苍毛大狗,站在身后,瞪着两只通红的火眼,正在咂嘴舔舌。
  不由心中骇怪,不暇行淫,伸手一掌便待向那大狗劈下,谁知四肢也和卓和一样,一点也动弹不得,那条大狗却一点也不畏人,咂了一回嘴,伸出三四寸长的一条红舌,又向他股上舔了一下,立刻便卷起了一大块皮肉,嚼了一阵,咽下去,又来舔了三次,每一下都痛澈心肺,心下才明白,那条狗舌上,竟生着无数硬刺,所以每舔皮肉随之而下。
  但是四肢完全麻木,再也无法抵抗。眼下就要葬身狗腹,情急计生,暗中立刻将师傅传救命青磷信火发出,意念才动,发上一片青碧光华立刻飞出,那条大狗却不管这些,一连又在他腿股之间,连舔数次,吃得津津有味,一面摇着尾巴,似在向这赐予美食的主人表示致谢。
  只苦了这个吝啬的主人,请客原非自愿,万分痛苦,却一点也无法拒绝,最后那条大狗又毫不客气,一伸那舌头向他那造孽无边最要紧的地方舔去,金冶儿不由惨叫一声,痛得几乎昏厥过去,再睁眼一看,胯下一片血肉狼藉,那翘然不可一世的东西已经空空如也,不由痛恨欲死,头上直冒冷汗。
  正怪信号发出师傅如何不来,猛又听身侧有人喝道:“阿貘,今夜已便宜了你吃一顿美食,还不赶快回去,以后不奉我命决不许出来了。”
  那条大狗闻言,又摇了摇尾巴,抖了一下毛,才慢慢的走去。再看身侧,却多了一个麻面道姑,冷笑道:“等一会你那宝贝师父就快来了,请你告诉他,我这玉龙潭,决不允许任何人上门寻事,他如不服气,十五年后,不妨来此找我。”
  说着,又走向卓和面前轻轻在他背上一拍笑说:“你这莽牛也不配娶这样的老婆,姑念她腹中的女婴与我有缘,暂时救你一命,如想夫妻父女会面,只须破去我那潭底封洞混元神泥,立刻放你进去,但是要等到十五年后了。”
  说罢,走向大石旁边,大袖一举,一道银白光华,连同山茶一齐摄走。
  卓和也自能动,一见妖人金冶儿站在石旁,一点不动,腿股上一片血肉模糊,有的地方,已经看见白骨,不由心中激怒,一挺苗刀,正打算将他挥为两段,倏然一点惨碧光华在身边落下,铮的一声,手中那把苗刀已被削为两段,只剩尺许握在手里,身侧忽然有人大喝道:“番狗大胆,竟敢伤我徒儿。”
  再看身前已多了一个年约四十多岁面目凶恶的道士。右手握着一柄长剑,冷笑道:“看你不出,竟敢杀我徒弟,还有什么羽党还不快说出来,否则便想死都难了。”
  说着,正向四面张望着,猛听远远有人说道:“邬元成,亏你还是白骨教下十三尊之一,你那宝贝徒弟,除了肩胛上伤痕而外,完全是神貘舔的,怎么一点也看不出,到怪他起来,难道无辜杀一个番人也算是了不起的英雄吗?”
  邬元成一听爱徒系神貘所伤,再一细看,不禁失声道:“你是何人,既然彼此认识,为什么又避而不见面是何道理?”
  那人又冷笑道:“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吗?老实说,不是因为我们有过一段香火情,你那孽徒在我门前造孽,早已教他化骨扬灰,我知你对那孽徒爱如性命,此番他已被神貘吸尽精髓,如再延迟便绝无挽救了,还不赶快把他弄回去设法医治,难道还要眼看着他遭受孽报吗?”
  说着又是一阵冷笑,声音随之去远,邬元成猛然想起这说话的声音,正是苗山有名的铁掌麻姑何天香。
  两甲子以前,自己初出道行劫的时候,曾被制住,几乎吸尽元精才放掉,就现在自己也还不一定便是对手。
  不由惊且怒道:“两甲子以前,承你盛情,我们总算有过一番交情,现在既相逢,为什么又避而不见,是何道理。”
  远远又听铁掌麻姑道:“现在我已忏悔前恶坐关潭底,懒得和你再说什么,如仍不识相,我自有法再收拾你一顿,还不快滚,适才我已对你那孽徒说明,我这玉龙潭边,决不允许任何人在此发横,你如有意寻我,十五年后不妨再来,否则便莫怪无理了。”
  回头再看,金冶儿已经萎顿在地,手足不停抽动,伤处只有流着黄水,一点鲜血俱无,不由着急,忙向卓和道:“你这番狗,还不将他背起来,随我回去,听候发落,想等死吗?”
  卓和见爱妻无端被妖人摄去,已是冤苦万状,本不肯答应,但听敌人答话双方本相识,欲待探明再说。只瞪了邬元成一眼,忍着气,把金冶儿从地上背起来,方欲举步,猛觉邬元成,右手一挥,眼前倏然一黑,抬头再看,已经到了黑石坞前山,奢夫所居竹楼下面。
  邬元成又厉声呼喝着,押着他到楼上一间屋里,将金冶儿放在榻上,那奢夫连日被金冶儿时男时女迷得神魂颠倒,也学会了若干妖法,此刻刚从屋外进来,一见金冶儿,半边脸青紫着,背后股腿胯下,都是血肉模糊流着黄水,已是又惊又怒,再看背人的竟是卓和,不由更怒,拔出苗刀便待砍下。
  邬元成忙道:“你想杀他吗?我却没有那么便宜的事,今天冶儿已被神貘吸尽精髓,即使用我秘制灵药,没有生人精血,决不能复原,如今留下他便是一个极好补剂,由我取尽精血,再将他的生魂祭炼法宝,不比一杀了事好吗?”
  卓和一听,不但山茶消息无法打听,连自己也必遭惨死,甚至生魂都保不住,不由激起了野性,情急拼命,又拿稳奢夫是手下败将,更忘了邬元成的厉害,猛一伸右手,一钩奢夫手腕,用了一个金丝缠腕的手法,右肘向奢夫臂上一压左脚飞起一脚,正踢在奢夫小腹上,那把刀登时夺取过来,奢夫只喊得一声,便倒了下去。
  卓和一见得手,更不敢怠慢,手起一刀便向邬元成砍去,手法之快,简直无以复加。
  当时邬元成也觉骇然,偏偏那室内,东边是床,西边是桌子,北边地下又倒着奢夫,只有南面楼是条退路,又被卓和堵着,急切间未免施展不开,只有闪避着。
  卓和刷、刷、刷,一连砍了三刀,都被让过,邬元成也缓过气来,恰好卓和第四刀正向胸腹之间刺进,邬元成身子一侧,苗刀刺空,右手一并二指,正点在卓和期门穴上,一声狂叫之后,立刻象半堵小山也似的倒了下来。
  邬元成冷笑道:“凭你也敢和祖师爷交手,这倒真是想不到的事。”
  扶起奢夫,见他两手捧着小腹嚷痛不已,不由骂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一面喊人捆起卓和,一面替他行法止痛,送到所住卧室将养,再看金冶儿,脸色已如黄腊,不由十分怜惜,立刻打开药箱,寻出一瓶拔毒膏来,替他在各伤口敷上,仔细看到胯间,见淫根睾丸全已失去,又不禁摇头。
  等各处伤口全敷好,用布扎上,又取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两粒灵丹塞在金冶儿嘴里,半晌忽听他叫了一声:“痛杀我了。”
  金冶儿悠悠醒来,猛一睁眼对邬元成哭道:“师父,我是什么都完了,你就救活我,我也没法再活下去,现在我求求你,将我一剑杀死,我情愿受那炼魂之苦,暂时充你魔坛侍者,等有好的庐舍再替我找上一个,要不然,我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说罢痛哭不已。
  邬元成知他痛惜肢体伤残,不复再能时男时女惑人,立刻劝慰道:“你一时教我到哪里去替你寻好庐舍去,那炼魂之惨,岂是你所能受,好在你身具阴阳两体,今后一样可以采补,暂时变个女人,我再替你慢慢设法不也好吗?何苦要自寻短见呢,而且我也委实一天离不开你,就你舍得我也决不能让你去充魔坛侍者,你能暂时忍耐些时吗?”
  金冶儿原无死意,只因深知本门规矩,门下弟子一到受伤无救,必被收取生魂,祭炼各种法宝,又深知师父向来残忍已极,就不如此说,也不能免,所以一面借此窥探妖师心意,一面撒娇乞怜,一见师父如此说,不由心中暗喜,但表面上仍做出一脸可怜之色,半晌不语。
  邬元成看了更加怜爱道:“你下体之伤无妨,倒是浑身精血已被神貘吸尽,此刻全仗灵药保持,如无生人精血滋补,不上两天,仍然非死不可,我已将你那仇人中间的一个活捉在此,一来借他精血为你续命,二来也替你稍泄心头之恨。”
  说着扯起卓和,点开穴道,也放在床上,把他那条右臂拉到金冶儿嘴边,拾起楼板上的苗刀,挑开血脉,命金冶儿用力吮吸。
  这种魔道中的做法,金冶儿原本懂得,立刻抱定卓和手臂,用嘴在伤口狂吸不已,只吸得卓和浑身酸麻,头晕眼花,欲待抗拒又被捆着,连气带急,一下便晕厥过去,再等醒来一看,身在一个土窟当中,四肢已经松开,但只一抬身,立觉头晕,撑不住又倒下去。
  再看那土窟里面,却空无一物,只正中顶上悬着一个铁灯盏,焰高寸许,黑烟四溢,料是本山松脂所制之灯,此外便只有身侧一扇木门,别无进出之路,心中想起爱人被妖人摄走,自己更不知死所,正在伤心流泪,猛然那扇木门,忽然慢慢推开,却见一个红衣少女走进来。
  他不由大吃一惊,猛然将身坐起厉声道:“你是谁,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那红衣少女见状连忙摇手小语道:“你怎么连我也认不得了,我是奢夫的妹妹小桃,过去不是常常和山茶姐姐在一处吗?”
  卓和厉声道:“你哥是我仇人,要你来找我做什么?”
  那红衣少女吓得慌忙把门掩上道:“我是来救你的,千万不要再叫,否则你我便全没命了。”
  接着走近卓和身边道:“昨夜你已被那小妖人吸了好多精血,后来还是老妖人说你秉赋甚厚,稍为休养几天,还能再吸几次,所以才没有弄死你,停一会便着我姐姐大桃送吃的给你,此刻除小妖人还躺在床上而外,那老妖人已和我哥哥去寻什么千年何首乌了。
  “所以我特为来送个信给你,这几天你只管休养,那小妖人不到七天后,决不会再吸你的血,等你身子稍为好些,能够走出去,我再来想法救你出去。
  “那摄山茶姐姐的,也是一个妖人,但和他们并不是一路,而且好像有很深仇隙,听说现在玉龙潭底下,那里寻常人决不能到,据那老妖人说,非会五行真气不能进去,那两个妖人,简直毫无人性,千万触怒不得,我哥哥也陷溺已深,对你的仇,更无法可解,你却大意不得呢。”
  小桃说着慌忙又开了门走出去。
  半晌之后,大桃果然托一盘食物,和一大壶酒进来,放在地下看了卓和一眼道:“你已经醒来了吗?祖师爷有令教你尽量多吃多喝,不然人决支持不了,只要你肯听话,不过每七天取一次血,以后还有你好处,但敢倔强,立刻便是死路,做鬼都难,知道吗?”
  卓和猛瞪怪眼道:“老子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大不了想吸老子的血,送老子的命,做一做鬼有什么了不起,你教他们等着我罢。”
  说罢,一阵哈哈大笑,捡了一块肉,即便大嚼,又取过酒来,夹着烤肉,恣意的饮,好像没事人一样,大桃看见,不由心中暗暗赞叹,回头看看,又走一步悄悄的道:“我妹妹来过了吗?”
  卓和吃过一阵之后,精神顿旺,双手一撑,抹了一下嘴巴,便打算从下站起来。
  大桃用手在他肩上按了一下又悄声道:“你虽身体稍好,也应该装得不能动弹才对,不然他们不等七天便又要来吸你的血了,而且那个小妖人,又是一个怪物,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女人,听说七天之后,对你另有花样,也许马上就要前来查看,你快躺下吧!”
  说罢,又向门外张望着,显得十分慌张,卓和依言,又躺下来,满面露出感激之色低声道:“我跟你哥已是生死冤家,你们为何还这等维护我?”
  大桃低声道:“我姐妹也和你一样,都已命悬妖人之手,大家都在难中,岂有见死不救之理,而且山茶姐姐和我姐妹一向就极好,能看着你被妖人害死吗?现在只望你能出去,多活一个便好一个,不然大家便全是死数。”
  说罢,不禁凄然,流下两行眼泪来。
  卓和失惊道:“你哥哥不是和他们是一路吗?现我听说,你兄妹三人都拜了那老妖人做了师父,他怎么能害你们?”
  大桃低声哭道:“什么师徒,那两个妖人,跟畜生一样,做出来的事简直没有人样,终久我们也是个死,你何必问得……”
  说着脸上不禁通红更是抽咽得厉害。
  卓和已经料到几分,不便再问下去。
  良久,还是大桃先道:“你且不要太忙,这外面妖人设有种种禁制,如果妄自想走,非吃大苦不可,只你身体稍好,我姐妹就拚一死,也要想法送你出去。”
  卓和听罢把牙一咬道:“我现在已经行走如常,只头目稍晕并无妨碍,你姐妹如肯放我出去,固然感激,不然我也拚一死,决不向妖人低头——”
  大桃惊道:“你千万低声些,据那老妖人说,每吸一次血,比对我们女人还要厉害,非七天决不能行动自如,你此刻怎样能走呢。”
  说着,立刻去掩上门说:“你且试试看,如果此刻便能行走那就更好了。”
  卓和站起来一试,只稍觉腿软目眩,其余并无大碍,又轻轻纵了两下,也不十分吃力,便道:“你看,这还不行吗?”
  大桃想了一会,慨然道:“你且等着,此刻外面才只傍午,决走不了,只等夜间,我再来引你出去,如果妖人自来,千万不要起来,还要装得萎顿一点,最好连话都不要多说。”说罢竟去。
  卓和心下不由大为宽慰,又躺下放头睡去,不知经过了多少时间,正在睡得欲醒未醒之际,猛听门声一响,一阵浓烈的香风吹进来,接着似乎有人在自己腿上踢了一脚,心中还道是大桃姐妹,偷眼一看,却是一个汉装少妇,身上穿着一身蜀锦衣裙,脸上粉腻脂浓,打扮得异常妖艳。
  再细看时,原来正是金冶儿,不由怒火中烧,立刻打算起来一拚,猛忆大桃姐妹的嘱咐,又耐着性子把眼闭上。
  只听金冶儿骂道:“师父还说这番狗,秉赋甚厚,原来一样不济,早知如此,还不如昨天就把精血吸尽呢!”
  说着,又低下头在卓和脸上注视了半晌,唾了一口,又自走去。
  又隔了好半天,大桃走来,又带了若干食物,放在地下,笑问:“那妖人已经来过了,据他说,你仍昏迷未醒,似乎并未看出破绽,现在天色已晚,那老妖人和我哥哥,尚未回来,我已教妹妹绊着那妖人,你且再吃一餐晚饭,我去寻点东西来,等一会便送你出去。”
  说罢,匆匆出去,将门带好,卓和睡醒之后,腹中正饿,又将送来食物吃个尽,半晌大桃又来,一手牵着一条大狗,一手提着一把苗刀低声道:“你吃饱了吗?现在可以走了。”
  卓和闻言立刻站起来道:“吃饱了,现在就可以走吗?那妖人和你哥回来没有?”
  大桃道:“他们还没有回来,那个小妖人已由我妹妹绊着,此刻走再好没有,你快随我来。”
  说着,把右手的刀递给卓和,左手仍牵着那条狗,分出手来捏着诀,等二人走出去那木门以后,猛将所牵之狗向门内一推,只见一阵黑烟起处,平空幻出若干恶鬼影子,一闪而没,那条大狗汪汪汪叫了一阵之后便不闻声息。
  大桃引着卓和,返身关上了门,匆匆身前便行,一路所经仿佛是地下一条甬道,但并不太长,只二三丈远,便有斜坡向上,大桃又猛然的用手连指带画了一阵,上面便现出洞口来,卓和出洞一看,月色已经斜照在西面山上,心想回去,又恐妖人不舍寻去,不由迟疑。
  大桃道:“你还不快走,在想什么?”
  卓和这才想起山茶所居玉龙潭后山,自己有一远房姑母,不妨前去且住些时再说,忙向大桃道:“大桃姐,我卓和为人向来恩怨分明,今天蒙你姐妹救我一命,将来必要报答,但你哥哥和两个妖人的仇恨,我也决不放过,谢谢你,我去了。”
  说着提着那把刀,拱手为礼,寻路便去,大桃又道:“大路你不能走,须防他们回来撞上,还是翻过山去,先在别处避上几天,等把身体复原再到远处去。
  “至于我姐妹放你走,那是应该的,倒不必谢了,我哥哥和你的仇恨,既无法化解,即使向他寻仇报复,我们也不能怪你,但愿你能逃得性命,如能设法除去这两妖人,救出山茶姐姐,便是大家的运气。”
  说罢不胜黯然,卓和应了一声道:“大桃姐,你放心,我如能逃出去,一定要救你姐妹和山茶出险,哪怕把这个命赔上,我也决不皱眉。”
  他提刀改了方向,直上山坡向黑石坞后山翻上去,虽然攀援之际稍觉吃力,纵跳也不如平常来得俐落,但因恐妖人追来,逃走不得,反害大桃,不由用足力量,一路翻上去,不一会已到山顶。
  先就一株老松树下歇了一会,一看大桃已经回去,便又翻到山的那边,一口气翻过两三个山头,月色也到中天,料想妖人即使赶来,一时也未必寻到,又在山石上歇了半会,看看月色,辨明方向,向前走去。
  因是生长行猎之地,路径比较熟悉,所以一路并无阻碍,看看离开姑母所居老狼坪只有不足十里,心下更为一宽,但一路奔驰之下并不觉得,此刻,休息下来转觉身子酸疲异常,恨不能立刻找个安适的地方躺一下才好。
  四面一看,忽然想起昔年行猎,为了赶一头受伤大鹿,曾经在前面崖下发现一座极大石洞,可容小憩,便又一鼓作气的向那山洞奔去。
  那洞原在崖下一道小溪边上,峭壁中间,离地尚有丈余,非攀着石上古藤不能上去,形势非常幽秘,寻常野兽也无法进去,因系旧游之地,素知深浅,一经寻到,立即攀藤而上。
  那洞本是一个坐东朝西方向,此刻月色正向西转,洞口一带,非常明亮,略一察看,并无蛇虫之迹,立在洞里一块大石上躺下来,把那大桃所赠的苗刀压身下以防不测,初意欲待小憩之后,再借月光详细看一下,就便睡一觉等待天明再走。
  谁知一经躺下之后,身上格外酸痛,头目愈眩,简直不容他再起来,一躺便是半个时辰过去,再睁眼一看,洞里已经布满月色,四围寂静,并无异状,只鼻中时闻清香,头目顿爽,精神也好多了,只因四肢仍觉酸楚。
  他正待起来细为查看,猛然眼前白光一闪,似有一团白影闪过。
  鼻中清香更浓,不由诧异,随向身后一看,只见钟乳后面,生着一株儿臂粗细的青藤,藤上翠叶丛生,疏落有致,还间有几粒豆大朱红小果,香气便从藤下送来。
  又等了半天,月色已经大半沉向西方,洞中更看得清晰,忽见那藤无风自动,摇摆不已,半晌,倏然藤根下面,钻出一个尺许高的裸体小儿来,远远看着那块大石,对着自己膜拜不已,又一阵欢跃,把一只小手招招。
  卓和细看那小儿,全身都赤裸着,通体洁白如玉,只两只小眼黑如点漆,其余连头上一撮短发也是褐中带白的,不由心中怪异,右手摸着身下苗刀,欲待起来。
  那小儿见了惊恐满面,又跪下,把手连摇,卓和更加奇怪,立即翻身坐起来喝道:“你是哪里的孩子,是人是怪无端捣什么鬼?”
  那孩子似尚未能人语,只连连叩头,意在求饶,又把手指着藤上红果子。
  卓和放下苗刀笑道:“你是教我不要杀你,去摘那红果子吗?”
  小儿立刻跳起来,又一阵欢跃,连连点着头,卓和虽然不知那小儿来历,但也实无加害之意,一踏脚走下石头,便向那青藤前面走去,离开那小儿还有一两步远,那小儿身子一矬,又倏然钻入土中,了无痕迹。
  不由心中更加惊异,细看藤上红果一共七粒,粒粒鲜红,仿佛熟透樱桃,清香格外扑鼻,试摘一粒在鼻上一闻,越觉神清气爽,身不由己的,便掷向口中嚼了吃下去,其味虽然稍苦,但满口异香,芬芳已极,便又摘一个吃了。
  一连将七粒红果完全摘吃之后,渐觉满口生津,回味转甘,四肢酸楚若失,精神更加振奋,再将青藤仔细一看,竟是一株极大何首乌,猛忆大桃所言,有乃兄与妖师均已出门寻访千年何首乌之语。
  心中不禁一动,方想:“这难道就是那妖人所寻的何首乌吗?闻说这类灵药,常化人物吸收日月精华,适才小儿莫非就是此物?”
  倏然青藤连动,那小儿又从土里钻出来,一面用手向洞外连指,一面又指指那块大石头,脸上神色极为恐惧,不禁悟出那小儿的用意,忙说:“你是教我用这块石块,把洞门堵上吗?”
  小儿连连点头,一面频频作势催促,意甚焦灼,卓和试向那块大石一推,竟自应手而起,再推一下,已离洞口不远,不消三下,便将洞口堵塞,只有左侧下角,尚有碗口大小一个空隙。
  那小儿一阵欢跃,又指指那个小洞,卓和已知那小儿要将那一点空隙也填上,急切之间,洞里又无第二石头可用,月光却从石隙射进来,仿佛一匹白练平铺在地上,正在无计可施,那小儿已跳向洞口向外一张,随即缩进,又用小手连比,似欲卓和看一看外面景象。
  卓和见状也伏在地下向外一张,忽见半空中惨碧光华一闪,洞外小溪对岸,已经现出两个人来,再就月光下面看时,正是那妖人邬元成和仇人奢夫,不由心中暗说一声侥幸,越发对那小儿感激。
  再听洞外两人已经说起话来,首先是邬元成道:“适在山后小峰下面,分明看见一个肥白小儿在对月膜拜,怎么一转眼便会不见,我想它的生根之地,定在附近,我们不妨再详细找一下。”
  又听奢夫道:“它既通灵,也许早已遁去,目前金师兄还未复原,天已快亮了,我们不如先回去,等伤好,三人一齐来寻,不比较容易得多吗?”
  邬元成道:“你知道什么,你金师哥虽经我用灵丹法术双管齐下,伤口已经结痂,又有那番狗的生血滋补,所以外面和好人一样,只不过完全成了一个女人,无法再采少女真阴。但是内里元精大伤,一时决难恢复,如无此类灵药服食,三十年来的采补功夫,便一旦都尽,比一个寻常妇人更易衰老,现在我们既已看见过那灵药所化小儿,如何能再耽误。”
  说着两人复化碧光,在上下四周几次飞经洞口都未进来,卓和不由暗暗着急,那个小儿,猛然又一扯卓和衣角,向洞后走去,他便也立起来跟着向后洞走。
  到了青藤旁边钟乳下面,那小儿又向钟乳后闪跳,卓和从那洞口小隙射进来的一条白色光线向里一看,依稀似觉有路可通内洞,并且仿佛甚广,只是月光不照颇形幽暗,意欲不行,那小儿又掉头扯了一下,只得也跟着走进去。
  虽在黑暗中,那团白影,始终在前面跳跃着,看得非常清楚,转瞬已经走出二三十丈远,地势渐渐由高向下,又由下而高,时复曲折盘旋,那小儿跳跃愈快,洞外也渐渐有微弱光线射进,约莫大半时辰以后,便见出口,但洞口并不见大,只有五六尺高的石罅,必须侧身始能出去。
  等走出石罅一看,竟然在杳无人迹的一片深山之中,东方已呈鱼肚色,石罅在一片野竹叶丛后面一个山崖底下,便又返身进洞跳跃而去。
  卓和出洞之后,穿过竹林,只见空山寂寂,杳无人烟,除枝头鸟语,溪边水流而外,简直一无所有,连个采樵山径都看不见。
  虽然时在早春,草木尚未畅茂,他又行猎已惯,并无惧怯,但是细辨山色,却是生平从未经过,不由也有点迷惑,如以方向衡量,姑母所居,当在东北,所好自服那七粒红果以后,体健身轻,头目已不复眩晕,便依着曙光走去。
  不多时,旭日渐从东边峰侧升起,一路奔驰,格外爽利,只是自从昨晚进食以后,一夜未眠,山行又颇用力,腹中渐感饥饿,本来任他一等好汉,这肚子决受不得半点委屈,渐走渐不可耐,偏偏时在春初,山果未实,身边又未携弓矢标枪,猎取禽兽也非易事。
  卓和正在深悔昨夜逃命太急,未曾向大桃稍索干粮,猛见路侧忽然飞也似的,奔来一头肥鹿,忽然惨嗥一声,倏然倒地。
  卓和见状,心知有异,但肚子委实太饿了,心想那鹿即使为其他番族所得,好在是自己赶来,也不难索取一点疗饥,如能遇上熟人,或许干粮水壶全不难借用,那就更好了,想着一挺手中苗刀,又赶上去。
  谁知才到林边,离那鹿还有两三步远,眼看就要到手,倏然从空中飞下一个活套索齐腰勒住,接着一个身子凭空吊起,一下荡开一二丈远,猛向林中一收,一颗头几乎和一株老树碰个正着。
  方说不好,待挥苗刀向索上砍去,猛然套索一松,身子向下一沉,早被一人一把连两只胳膊抱住,手中的苗刀也被夺去,那一抱一夺的力量,简直大得出奇,再仔细一看,不由惊得呆了。
  原来抱住他的人,竟比他还高出一头,顶上椎髻上插着两根鸟羽,脸上胸际满刺着花纹,上身和自己一样完全赤裸着,只下身围着一块兽皮,那一股膻腥臊臭之气触鼻令人欲呕,分明是一个生吃活人的野倮。
  方欲挣扎,那树上又飕飕的跳下两三个来,内有一个持着套索的,更为生得精壮凶恶,呲牙一笑,使用套索将他反缚了,向腰间一挟,飞也似的窜入林中。
  卓和虽有一身神力却苦两手反缚,无法使出来,只得由那野倮挟着,一会儿已经穿过那座树林,又越过两座山岗,到了一处广坪上。
  那坪上正围满了约莫有五六个野倮,一律插鸟羽,赤臂,腰围兽皮,各举标枪,鸦雀无声的站着,只广坪中间,有一座石台,台上站立一个头裹红绸,身上穿着红袍,耳戴金环的老倮,似与众异。
  那野倮挟着卓和,分开众人,直赴台上,右手把卓和单臂举起老高,微屈右腿,喃喃说了一阵,那老倮把手一摆,看着卓和也说了几句,野倮将卓和放下,举手折腰为礼,便反身退了下去,接着坪上群倮暴雷也似的一声欢呼,各人标枪举得更高,好似麻林似的一阵起落。
  卓和原曾和野倮打过交道,深知野倮之俗,这样的集会,非与异族交战得胜,即本族倮酋有什喜庆之事,自己适于此时被掳,不杀以祭神,亦被群倮分食,决无幸免。
  再偷眼一看倮酋,所穿并非红袍,乃是一件短警,又类披肩,两条手臂完全露在外面,项下满挂着人骨和珠宝夹杂的项圈,还有几只兽爪,一个圆圆黑扁脸本已难看,再配上花纹累累一双豹眼,和那只在唇外的倮牙分外令人可怕。
  半晌之后,那老倮忽然从腰间掏出一个人骨哨子来吹了一下,群倮立刻散去,只留下两人用标枪将卓和抬了起来,随着老倮,转过广坪,走到一处断崖下面,忽见一座极大山洞,洞口站着七八名执着标枪的野倮,仿佛倮酋所居。
  进洞以后,首见一座宽广五六丈的石堂,中间火池里,满燃松柴,火焰高可三尺,池上铁架上已经缚好两只牛,七八只羊,烤得黄油直冒,焦香四溢,池旁四只大缸里也贮满了酒,分明是个倮倮盛筵的模样,只不知如何发落自己,仗着略解野倮言语,等将自己放下之后,试操倮语一问,谁知那两个野倮,只呲牙一笑,便摇头走开。
  情知言语不通,无法询问,但两个将他放在石堂的一角便自走去,并未搭向火池架上,自知一时尚不致丧生,心下略宽。
  又好半晌,忽从石堂后面走出一个倮女来,生得长长一张俏脸,口角眉梢,饶有媚态,头上散披着长发,只用一条鹿筋笼向脑后,上半身斜围着一幅大红轻绡,双臂右肩全露在外面,下半身只齐膝围着一豹皮,赤着一双白足,一手拿着一把尺许长的金刀,一手拿着一个人顶骨做的小瓢,走近卓和连用数种不同的语言询问。
  最后竟说出一口卓和所属的西番话来,在问明卓和姓名部落之后,笑说:“今天是我八麻族,峒主啊唆打生第一个儿子,所以特为举行跳月大典庆祝,却好上天又送你前来酬谢火神,真是绝大运气,我是此间巫师阿兰,特来取你心血,为小峒主命名,今天夜间便是烦你告诉火神,表明我们峒主诚意的时候,到时候千万不要害怕,才好将峒主诚意说明。
  “你的灵魂,我们自会安置在最美丽神圣的地方,你的肉体也将由本族的勇士们安葬到肚里去,你的头顶骨,将来是我们小峒主项下的第一宝物,这一来你总可以放心了,你此刻要什么,尽管向我要,只要能办到的,我总会依你的意思去做。”
  说罢用手中的金刀,在卓和的心口,轻轻一划,开了半寸来长的一条口子,用那骨瓢盛了一点血,随从腰下取出一包白色药粉来,在创口上撒好,把骨瓢顶在头上,手握金刀念念有词,半晌之后,笑道:“你如今是我们的神使了,要什么尽管说。”
  卓和闻言,知道自己已经命尽今夜,不禁把心一横道:“我不要什么,只是肚里委实饿得厉害,请你先给一点吃的。”
  女巫阿兰似甚喜悦,笑说:“我一定给你最好的东西吃,还要什么,你不妨再仔细想一想,我去行一行命名礼就来。”
  说着扶着顶上骨瓢回眸一笑径去,不一会又来了两个倮人,扶起卓和,走近火池边上,捡好的牛羊肉,割了好些,一片一片喂向口中,一面用瓢取酒劝饮,卓和更不拒绝恣意饮用了好半会。
  那女巫阿兰方来见状更形喜悦笑说:“你吃饱了么,还要什么呢?”
  卓和吃饱以后把头连摇说:“不要什么了,不过你为什么能说我们的话呢!”
  阿兰似甚失望道:“我们的规矩,遣派神使,必须问明本人姓名和所属部落,才能把诚意上达火神,神使照例又不能用本族人,所以非能说附近各部落的话和汉语不行,我是从小就由母亲教的,你对我还有什么要求吗?从此刻到祭神以前,只你开口我必照办,决不违拗,你在尘世还有一天带半夜,除吃喝之外,就不想其他的事吗?”
  说罢眉目传情,不胜冶荡。
  卓和愤然道:“我再没其他的事了。”
  阿兰面色陡变道:“那么,你决定要将峒主感谢火神的诚意达到了!”
  卓和心知如不答应,必受非刑折磨,最后仍非答应不可,慨然道:“只要我死后有知,必将峒主感谢诚意上达火神。”
  那阿兰又回嗔作喜道:“你只要答应,不妨再想一想,如果要我怎样可以直说。”
  卓和猛然想起自己手还缚着,如能放开,岂不较有生机,不假思索便道:“你能将我两手解开吗?”
  阿兰摇头道:“这是火神之命,必须在祭神之前才能解开。”
  卓和不由大为失望,把头一低,仍由另两倮女扶到原处坐下。
  不再言语,阿兰又走近身边,低下头来悄说:“你是就要到火神身边去的人了,一切要快乐才对,除放你走开而外,我都可以使你如意,一个女巫和神使是不会有避忌的,你知道吗?”
  卓和仍把头摇,阿兰不禁微微叹息而去,午后,又吃了一餐,天色渐渐入暮,等到东山月上以后,洞外忽然吹起一阵芦笙,接着鼓声咚咚连响,进来一队壮倮,将烤好牛羊和酒一齐抬了出去,最后,两名壮倮,用一架软兜抬了卓和,女巫阿兰和那老倮全跟着,一同仍到白天所见的广场上。
  群倮各执标枪又围了个大圆圈,团团围跳下,芦笙齐鸣,那鼓声也愈急,中门石台上燃着一团松脂枯柴堆就的火圈,渐渐旺起来,火焰高至丈余,那阿兰屈起一足,且跳且歌。
  好半晌之后,上来两倮,先将卓和两手解去束缚,押向台前,老倮、阿兰均叉手折腰为礼,念念有词,倏然两倮将卓和高高举起,用力抛向火圈中间,四围群倮一声呐喊,一齐拜伏在地。
  卓和自被掷入火圈,自思必死无疑,已不作求生之想。
  从群倮拜罢以后,便有四倮,各持标枪,逼近火圈,向卓和掷去,笙鼓之声又起。
  野倮所掷标枪本百不失一,第一倮更为此中健者,照例标枪出手必中人心,不待人倒,其余三枪也随之掷向左右肩胛小腹,四枪一中,立由巫女跃入火圈中间,剖腹取心祭神,各壮倮再用预先备好铁钩,将火圈分开成为四堆,取尸分食,佐以牛羊肉等下酒,然后男女相携起舞。
  舞罢,各就山石隐僻处,插上标枪,入内野合,所以每逢跳月大典野倮无不高兴万分。
  谁知这一次,偏偏每一倮所掷标枪,才到火圈上空,忽然似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竟自歪出去丈余,并未掷中,其余三倮不由一愣,手下稍慢,猛见场侧一株大树,倏然一道金虹直射石台上去,隐约似有人影一闪,火圈中的神使便不知去向,群倮无不震骇,以为此举有触神怒,一齐拜伏在地。
  正在叩求不已,猛听空中忽然有人大喝道:“我乃本山火神,决不受生人祭奠,姑念无知免予杀戮,以后如敢再尔,决予一齐杀却。”
  喝罢那道金虹重又绕场一闪,所有标枪完全折断。
  卓和自第一倮标枪出手,已把双目一闭等死,谁知身上并无中枪痛楚,正在睁眼偷看,猛觉金光耀目,身子已经被人挟着,凌空而起,再听吆喝之声,知已得救,方欲待询问,又苦于空中风势太急,嘴才一张,便闭过气去,等到醒来,身子已经睡在一间石室当中。
  身边一个矮胖道人含笑道:“你已遇救,不必害怕,慢慢将息一会儿再说。”
  ……
  卓和说到这里,不禁流泪道:“少师父,我自被老师父救来,已经十五年了。起初因为汉语说不好,往往词不达意,不能将自身所遭完全告诉老师父,后来汉语说好了,便求老师父教我五行真气练法,打算练成之后,一面寻奢夫和那妖道报仇,一面将山茶救出。
  谁知老师父推说不会,并且说山茶灾难未满,一到时限,无有教我,自会有人前去营救,那两个妖道人已不在苗疆,尚有十数年恶运未终等语,想不到等了十多年。
  前天才知道少师父生前竟是这一项道术的嫡传弟子,我真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算算又恰恰已经十五年,少师父……你……你能将这一项练法传我吗?”
  诸葛钊闻言,不禁听得呆了半晌,慨然道:“此事我必尽力,但那五行真气练之不易,决非一时可成,我虽三生所习法力已复,无如身陷妖阵,真元受伤亦重,你且不用着急,只等师父回来,请命之后,即使不能立刻传你,我也必请准师父,和你一同前去,相机设法先将山茶救出,你意如何?”
  卓和连忙叩谢,诸葛钊正在答礼之际,猛然眼前金光一闪,万仓已自回来,向诸葛钊看了一眼笑道:“你经此番魔劫,只因灵台不净,未能一尘不染,以致真元颇有损耗,但能终守我们戒律,任凭魔扰未损戒体,总算人定胜天,未令我丢脸。卓和之事,不妨一往,令彼如愿,你也可以稍有补益。
  “事完之后,暂时不必回山,淫魔邬元成现在巴东白鹤观,可携卓和夫妻同去了此公案,即在彼处待我后命,趁此多积外功,今晚少歇,明日便可启程,此后除我本门心法而外,凡前生所有,不妨择宜传授。”
  说罢又向卓和笑道:“十五年来恩怨,此去便可了断,今后可暂随汝妻在一处潜修,待我后命。”
  说罢又向诸葛钊道:“昨日得到你大师伯的传书通知,数十年后,群魔历劫,人世杀戮极惨,但吾道亦必大昌。石钟山与此间均非发扬广大之所,现已决定,另觅宏道弭劫之所,此番虽然劫数极大,仙凡均不能免,亦是修积外功的绝好机缘,玉龙潭事了,必须猛力精进,好自修为,你已得我本门心法,三生所习又极广博,如勤习不懈,只不将几个著名魔头惹出,决可无害。
  “此刻虽真元稍损,玉龙潭事了,亦必可复原,铁掌麻姑明夜便当出关,山茶母女与卓和遇合也在明夜,事前也许小有波折。你等行后,此间我必行法封锁,一俟大师伯将仙府觅定,当再传书,命汝晋谒,且去休息一夜,明早起程便了。”
  卓和、诸葛钊闻言,对于居住已久的灵阳谷真有些留连不舍,万仓笑喝道:“古人尚且不三宿空桑下,你两个为何这般痴顽,这样下去,还象个修道人吗?”
  诸葛钊不由慌忙谢过,各自休息,次早等万仓下丹便携了卓和上前拜别,各将随身衣物打了一个小包裹,背在背上,卓和并无兵刃,只选了一根日常惯用的镔铁棍带在身边。
  一同出谷,仍从冰崖上,由诸葛钊挟着卓和,循子午洞而下。
  才到前番得剑之所,猛听身后一声轻雷响处,回头一看,山洞冰崖已成一座高可插天的奇峰,两边景物,也自完全变更,两人不由俱觉惊异。
  等到山口,诸葛钊向卓和道:“大哥是野牛砦生长的,可知道在什么方向,离开此地多远吗?”
  卓和不由一怔道:“我自被老师父救上山之后,从来就没有回去过,那里会知道呢?”
  诸葛钊方悔未曾问明师父,忽然想起玉龙潭即是山下小湖,在空中或可望见,便嘱卓和稍待,自己纵剑飞向空中盘旋了一下,果见西北方有一处,水光山色与卓和所说相似,去此不过百里光景,忙回原处和卓和说了,挟起卓和一直飞去。
  空中飞行百里本瞬息即至,但诸葛钊初次挟人驭剑,又在真元损耗之后,因此颇觉吃力。
  卓和等落下一看只见山容不改,潭影悠悠,新竹初生,似迎旧主,野花欲笑,依稀人面,只崖头竹屋已经全毁,昔日山径也荒芜不可辨识,卓和看了,柱着铁棍,不禁几乎流下泪来。
  诸葛钊略为喘息之后道:“是这里吗,你为什么痴痴的不开口呢?”
  卓和长叹一声道:“正是这里,如何却这等荒凉,不但山茶所居竹楼已经倒塌,连着邻里也搬了,这倒是我料想不到的,看样子,我们到前山黑石坞去问问,或许可以明白,在此地决打听不出什么来了。”
  诸葛钊看看日影道:“师父原说破潭须在夜间,此刻才是辰时,还有一天功夫,先到前山访问一番也好。”
  卓和听罢,点点头,依着旧日所行之路,转过潭边故道,又向黑石坞慢慢走去,一路上只见当年近潭庐舍,不是拆去只存废墟,就是倒塌不堪,不由更加奇怪,感慨万千。
  直到黑石坞附近方有人家,但所见番民,衣冠不改人面全非,即使有一二人似曾相识也无法叫出名字来,虽非‘洞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也大有恍如隔世之感。
  看看已到自己的故居门前,忽然一个灰朴朴的长大汉子,走向卓和前看了一眼,道:“你不是卓和麦勒沁吗?人都说你已被奢夫害了,又有人说你被玉龙潭底的怪物吃掉,这些年来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怎么直到今天才回来?”
  卓和一看,正是从小长大的邻居大山,十多年阔别,一旦乍见儿时旧侣不由十分兴奋,喜得说不出话,几乎流下泪来,半晌方道:“话太长了,我们可以到你家里去谈谈吗?”
  大山看了他身边诸葛钊一眼道:“这位汉客是同来的吗?”
  卓和道:“他是我的主人家,决不是恶人,你相信我一定也可以相信他。”
  大山道:“是你的主人家自然无妨,不过我们已经被奢夫引来的两个妖人害苦了,见了汉客不得不害怕,如若不是你的主人,我真不敢向家里请呢!”
  说着看看诸葛钊,仍带疑惧之色。
  卓和一听奢夫和二妖人,竟在自己之外,又复为害乡里,不由十分激愤道:“那两个妖人和奢夫那厮还在这里吗?”
  大山道:“他如果再在这里,我们西番族早已一个也没有了,还能到今天吗?”
  诸葛钊不谙番语,见两人问答情形非常激愤,不由向卓和询问所以。
  谁知大山久惯与汉人交易,又到过雅州,打箭炉一带,竟懂得汉语,一面肃客到自己家里,一面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奢夫和邬元成师徒,自卓和走后,起初也颇疑有人放走,后来发现那条大狗死在土牢当中,又误以为那狗误触禁制丧命,转被卓和乘狗死禁制破去之时逃去。
  又因贪寻千年何首乌回来甚迟,自知无法追赶,便索性不想卓和的事,一面追寻那何首乌,一面恣意淫乐,大桃姐妹之外,又到野牛砦一带,专门摄取少壮男女以供采补。
  起初还遮掩外人耳目,后来因何首乌屡寻不获,便专在采补上打算,那金冶儿更专吸壮男精血,只要一被看中幸而不死也奄奄一息才放回去,渐渐近处都闹穿了,稍为有点姿色的女人和看得上眼的壮男全躲得远远的。
  酋长孟康看见闹得实在不成话说,也下令驱逐,邬元成见已无可留恋,这才带了金冶儿和奢夫兄妹,仍回巴州白鹤观。野牛砦黑石坞一带才稍为平静了几年,却不料又出了一件怪事,那玉龙潭附近又发现一个怪物,其形只如一条大狗,却善火喷烟,人畜只一遇上,被毒烟所中便不能动弹,那怪物立刻上前,伸出长舌舔吃,不消半会只剩下一付骨骼,而且便溺所至金铁全为消蚀,树木竹石更不用说。
  所以闹得玉龙潭方圆三五里内,番民逃避一空,直到目前为止,还时常出来,所好野牛岩黑石坞一带还不常来,但是附近的人已经谈虎色变,一到太阳下山,便没有谁敢出门。
  番民信鬼,虽然杀了牛羊去到潭边上祭,甚至用人投下潭去以求庇佑,谁知那怪物受祭以后,仍然出扰如故,始终无法遏止,所以大家仍疑上次来的两个妖人作怪,对于外来汉人不敢招惹。
  卓和听了,见所说怪物,与昔年舐吸金冶儿的神貘相似,便又将当年情形详细说了。
  一路说着已到大山家中,诸葛钊将两人所说衡量了一番,向大家慨然道:“如果只一怪兽肆虐,凭我所能不难将其杀死为一方除此大害,只恐另有妖人驱使,便难说了。”
  “那怪物真能在空中飞行,吐火喷烟呢,平常人只一嗅着毒烟便不能动弹,任它舐吸,从没有听说有人能砍它一刀砍它一剑的,就我们特制的铜弩也伤它不得,你当平常野兽吗?要不然我们早把它合力除了,还能容它这样害人吗?”
  言下大有不太相信之意,卓和不由笑道:“你当我们这位少师父是一个寻常人,和我们一样,用的是寻常刀剑吗?”
  诸葛钊连忙以目示意,卓和得意之下,已把诸葛钊和万仓师徒人间仙侠,飞行绝迹的话说出来,大山不由跪下,连连叩头不已,诸葛钊连忙扶起,一面切嘱,不必对外声张,今夜必尽全力为此一方除害。
  大山喜不自胜,立即令家中妻子拜见,并尽其所有,款待两人,又问须否用人协助,诸葛钊摇着头,只问那怪物出入途径。
  大山道:“那怪物白天极少出来,巢穴就在玉龙潭里,有人曾亲眼见它,由潭底登岸,每次之后,也必回玉龙潭去,但一身长毛,活象一只大狗,既无鳞甲,更无鳍鳃,决不是水族,一出水面便凌空而起,一般飞鸟也赶不上它快,只一遇人畜,便先扑倒,从容舔吃,被舔之处,皮肉俱尽,稍一抗拒,立喷毒烟,一畜当之,无不昏迷,听其摆布。再如触怒,便吐绿火,尸骨衣服,皆成灰烬,所以附近番民只有望风远避,少师父虽有仙剑道法,还宜谨慎,万不可大意。”
  诸葛钊虽知大山淳朴,所言决无虚假,但此类怪物,实为学道三生之所未见,心中以为番人尚鬼,也许言之过甚,心虽戒备,仍不尽置信,又疑潭底铁掌麻姑何天香所布魔法。
  直到天黑,用过晚饭之后,月光初上便向卓和、大山作别,打算独去潭边先行察看一下,谁知卓和固然坚持非去不可,大山也为友心切,同时又感于这是为众除害的事,因此他竟也执意非去不可。
  诸葛钊因临行之前师父曾有必可如愿,且有补益的话,也便勉强答应,两人均各欢喜,卓和仍持所携铁棍,大山则选了一把上好苗刀和一柄称手的标枪。
  三人一同向玉龙潭走去,一路上果见家家关门闭户,行人绝迹,因系步行,等到玉龙潭附近,一轮皓月,已经升出东山。
  卓和一见山光水色不改当年,飞瀑奔腾澎湃如昔,依稀仍是山茶出浴光景,不由心中异常难过,身不由己的越过两人绕向崖上昔年曾和山茶双憩过的竹楼走去。
  才到崖侧,猛听瀑布中间一声厉吼,突然窜出一物,象鹰隼也似的当头扑到,卓和忙用手中铁棍迎击上去,似闻那窜来的东西,澎的一声着了一下重击,接着又吼了一下落在身侧一丈来远。
  再就月光下看去,是昔年所见神貘,所不同的是此刻毛尾皆竖,似乎涨大了许多,两只通红的火眼已经瞪圆,一张大嘴也半张着,那双长可及寸的獠牙完全露在外面,分外狰狞可怖。
  那同来的大山已吓得闪在一边,扬着苗刀有些发抖,诸葛钊连忙赶上两步方说得一声:“仔细。”
  那只神貘自出世以来,除受铁掌麻姑何天香禁法制服而外,从来就没有吃过任何人兽的亏,方才一棍虽未受伤,却正打在头上,只震得头晕眼花,不由身子向后一缩,背脊耸起老高,接着大声吼着,两只前爪人立而起,从口中喷出一片蓝灰色烟雾来。
  卓和首当其冲,只觉一股腥臭之气触鼻欲呕,不由头目眩晕,撑支不住就要倒下来,猛又闻见一阵浓烈异香,精神稍振,再看诸葛钊所佩雄精剑匣上,已经发出一道金黄色奇光,将三人一齐罩住。
  那神貘原本天生异兽,一出世便以毒蛇恶物为粮,腹有毒囊,专吸各种毒液,年时一久,自化烟雾,其毒迥异寻常,人畜当之无不立即昏迷,等到所吸人畜精血一多,成了气候,毒烟又化阴火,结成内丹更为难制,诸葛钊所佩雄精剑恰好正是克星,一发奇光异香,所喷毒烟立即消灭,即使人已中毒,也不难苏醒,所以卓和立即清醒。
  那神貘一见毒烟无效,来人并未被喷倒,虽觉那股香味有些受不了,野性越发发作,呜呜一阵厉吼,又猛然一纵向卓和扑去。
  卓和清醒之后,仗有大援在后,双手一擎铁棍,又当头击去,这一次神貘因已吃过苦头,一见棍来,又不敢硬闯,立刻闪过一边,等卓和一棍打空,双爪一伸,转将棍头抱住,张口便向棍上咬去。
  卓和那棍,原系万仓在山外,选上好镔铁,命高手匠人打成,虽非神物利器,却也刚柔合度,决不易摧折,谁知被神貘一口咬下一截,嘎嘣嘎嘣,一阵嚼吃,竟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不但卓和一呆,连诸葛钊也不禁为之咋舌,连忙挥手命卓和退后,一拍剑匣,一道金虹飞出,满以为仙练魔宝,一下必然挥为两段,谁知剑光扫去,那神貘只厉叫一声,倒地乱滚,并未斩断,连血迹俱无,不由心下更加骇怪。
  忙催剑光,围着一绞,那神貘才不见动,一张大嘴顺着口角只是流血,但皮毛仍旧丝毫未损,心中方想,天下竟有这等怪物,连仙剑全无法斩断。
  猛听崖上一个孩子的口音斥道:“何人大胆,竟敢在我玉龙潭边,杀死守洞神貘,还不留下命来。”
  接着银光一闪,空中飞下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子来,众人一看那女孩子,头上梳着一对螺髻,身穿杏黄衫裤,足下赤脚芒鞋,一个小圆脸,正气得鼓着两个小腮帮子,两只眼睛,闪来闪去的看着地下的那死貘,又看看众人,猛然一抬手,飞出一道银虹,直向卓和扫去。
  诸葛钊忙催雄精剑一挡,一面喝道:“你是谁家孩子,既知剑术,当有大人在家,如何纵容这等恶兽在外伤人,还敢妄自寻隙,再不住手,就要自讨苦吃了。”
  那女孩子,小眼一翻道:“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敢欺负我是小孩子,我们的神貘本来被师父禁住在洞中从不伤人,前些时才被妖道破禁放出,能怪我们吗?我师父、母亲现在均在坐关,你只会得五行真气,我便引你们去破洞相见,不然我这偃月钩一发威,你们便全没有命了。”
  诸葛钊见那女孩虽然一团稚气,说话却颇老练,照所讲的话,极似卓和之女,不由笑道:“你的母亲是叫山茶吗,师父是不是就是铁掌麻姑何天香?”
  那女孩不由一呆,两只眼睛又看了诸葛钊一下道:“你为什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麻姑姑不是我的师父,她是我师父的妹妹,又是我母亲的好朋友。”
  诸葛钊微讶道:“那你师父又是谁呢?”
  女孩一面收回空中银钩,一面又怔了一下道:“你问我师父么,麻姑姑和我母亲都叫他了尘大师。”
  诸葛钊闻言,心中忽然记起一事,未及询问之际,卓和已抛下手中半截铁棍,莽牛也似的,赶上前去,一把抱住那女孩哭道:“孩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孩子,猛见那个黑脸大汉抱住自己,不由着急,双臂一挣,立刻窜出去二丈来远,在崖石上站定喝道:“你是何人敢来戏弄我吗?”
  说着手一抬,银光又起,欲待向卓和罩下,诸葛钊忙道:“那孩子,还不住手,你母亲、师父没有对你说过,你父亲是谁吗?”
  那女孩似吃一惊,连忙收回银光喝道:“我虽生长在这玉龙潭底丽珠洞内,母亲久已将父亲姓名告诉我,难道他就是……”
  卓和大嘴一咧哭道:“我叫卓和麦勒沁,你母亲告诉你是这个名字吗?”
  那女孩一听,立刻从崖石象一只小燕儿一样,扑到卓和怀里去哭道:“爸爸!妈妈望了你已经十五年呢,你为什么今天才来呢?”
  说罢抱着卓和的脖子流泪不已,父女两人虽然从未见面,天性所至,正在悲喜交集,诸葛钊见状,又向那女孩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母亲既全在潭底洞府之内,为什么放你一个人出来。”
  那女孩一抹泪眼道:“侄女名叫小珠,此间昔年自经慧因师祖用一粒混元神泥封锁以后本难出入,直到二十年前麻姑姑在潭中玉匣中发现前古仙人所遗偃月碧犀两钩,才知另有一条水道,直通崖上瀑布下面,仗此两钩,本可立即脱困,出入无间。
  “无如了尘师父因系师祖门下逐徒,坚守潜修八十一年之戒,不待神泥化去,麻姑姑元神凝固之后,决不出关,这才一直等到现在,我因得麻姑姑怜爱,将所得两钩中间的偃月钩赐予,所以可以出来,但一再告诫,只准在方圆五里以内中解闷,一经远出便不许回来。
  “据我师父对姑姑和母亲说,今夜八十一年限期已满,到时必有一同道用五行真气化去神泥,潭底洞府便从此开放,我和母亲以及麻姑姑四人也便出困,道长既和父亲同来,莫非就是破洞之人,能以法号见告吗?”
  卓和闻言,不待诸葛钊回答,先将自己罹难经过和万仓师徒来历说了个大概。
  小珠一听,连忙挣脱卓和双手,跪下叩头道:“原来师叔竟是灵阳师叔祖门下,侄女适才冒犯,还请恕罪。”
  诸葛钊再把小珠一看,娇憨之外,竟是一脸英气,姿质骨相绝异寻常孩子,不由笑道:“如以我与你父亲的交谊而论,原属世交,称我世叔足矣,你为什么叫起师叔来。”
  小珠笑道:“慧通师祖原当太师伯固然渊源甚深,便师叔本人不也和侄子诸师叔有极大关系吗?家师虽系师祖门下逐出弟子,已邀师祖传声,准待限满返回师门,侄女对于师叔的称呼当然是不会错的,不过师叔如果要以世交来说,那只有比较更亲切些,侄女也决不敢不遵命,现在要大胆请问的,是世叔是不是为破洞而来,会不会五行真气这才是要紧的。”
  诸葛钊见她笑语如珠,一口汉话讲得极纯熟,也笑道:“我既与你父亲同来,当然是为了破洞,五行真气更是我前生所长,但不知你才十四岁,为什么这样知道师门渊源,又这样出语不俗,全是你师父教的吗?”
  小珠道:“我久在师门下,她老人家终年面壁潜修,轻易难得一言,我的师门心法和语文文字全是麻姑姑的传授,一切渊源,也全是他告诉我的,今日原命我留心破洞的人,但又说白骨教下妖人,亦必于破洞前后来此寻衅,嘱我加意防范,起初我见父亲,装束稍异,还道是妖人同党,所以一时几乎做出犯上的事,实在想不到父亲和世叔竟先来一步。”
  卓和道:“如今你母亲呢,你说的那麻姑姑,就是昔年摄她的鬼道姑,我看她也不是好人,为何又和你师父在一处,待你这样好呢?”
  小珠道:“母亲现在也在潭底潜光水府里,自从我生下之后,麻姑姑原曾磨着师父收为弟子,因师父说她姿质太差,又与她无缘,屡示不允,反将我收在门下,所以只由麻姑姑,将自己所能,择其无碍修为的加以传授,以待日后遇合。
  “至于麻姑姑,原本魔教中人,早年确曾造下无边冤孽,因与家师原系同父异母姐妹,家师誓愿渡化归正,屡次劝告无效,转因规戒成仇,最后竟勾引了一个著名妖人,设下陷阱,打算用一种极毒辣魔法,先毁家戒体,迫令归入魔教,如不从命便杀以炼魂。
  “不料家师在师祖门下入门最早,已尽得真传,又疾恶如仇,一经识破,立将妖人诛戮,并将其羽党七十余人,一一赶杀个尽罄,麻姑姑本人,却幸免于死,逃来此间,用魔法辟开潭底山石,建成一座极秘奥的洞府,一味潜修不敢再出。
  “静中参悟,忏悔前非,又得散仙凌云子所遗一部道书,勤习不辍,已经改邪入正,不料仍被师父寻上门来,一见魔宫设备豪奢异常,疑仍为恶如初,见面便下辣手,将其杀死,幸而麻姑姑所习道书,也属九天秘笈,得将原神遁出,免遭形神皆灭惨祸,并述悔悟经过。
  “家师见大错已铸,悔恨异常,正待设法挽救,师祖已经赶来,斥责之下,立用一丸神泥将洞封闭,并将家师逐出门墙,罚令潜修八十一年并立十万外功补过。
  “当时以家师法力和麻姑姑本身所能,原不难复体重生,无如麻姑姑因早年所为,形体久秽,对于自己肉身,不愿再用,决以元婴练成法身入道,宁可多费一甲子苦功,坚持不肯复体,并愿以元神为家师护法。
  “两下相依六十年,家师潜修之期虽然未满,麻姑姑法体却已练就,又从潭中巧得前古仙人所留偃月碧犀两钩,并于地底觅得一条水道,可以出入无碍。
  “偶因从大雪山深处逃来一只神貘,诚恐伤人,将其禁住令其守洞,却好遇上妖人邬元成之徒金冶儿,打算加害父亲和母亲,所以乘机将母亲摄来,又让神貘饱餐恶人精血以示警戒,其实她老人家,对母亲和我极好,现在更非恶人,少时相见,还望父亲和世叔以礼相待,免致误会。”
  卓和一见小珠形貌语言无不可爱,又因爱妻即可相见,不由得意忘形,方说:“由你,由你,我决不怪她。”
  猛听背后有人道:“原来山茶没死,已成仙人又生了女儿,这可乐死我了。”
  再转身一看,那大山已经提着苗刀,扶着标枪走来。
  正在身后傻笑着,接着一看地下的死貘,又一咧大嘴哭道:“我的好侄女儿,你既有这好仙法,如何任凭那恶物把我们的许多乡亲都吃掉了,何不早点杀了它,大家也感激你。”
  小珠不禁一愣,卓和又忙为介绍,并命见礼,小珠行礼之后道:“大叔你不知道,那神貘原被我麻姑姑禁在洞口,不知又被什么妖人破禁放出来,那东西天生恶物,便我麻姑姑也只能禁他,却杀他不得,近来内丹又将练成,连麻姑姑也无法再制服,所以格外凶恶,方才诸葛世叔如非宝剑能祛毒,也决奈何它不得,不信你用刀去试试看。”
  大山闻言,真的提刀去向死貘连砍两下,果然火星直冒,刀口卷缺,皮毛仍自无伤,不由伸出舌头道:“果然利害。”
  诸葛钊道:“我的仙剑,系神物利器尚且斩他不得,你这凡铁所铸刀剑有什么用处。”
  说着转过头又向小珠道:“贤侄女,那洞口现在何处,快些领我前去察看一下,那个神貘虽死,如此善避刀剑必有用处,也请你先设法藏好,免得又被妖人掠夺作恶。”
  话犹未完,忽听耳边有人道:“诸葛道友,不消多虑,那神貘皮毛果然是宝物,且由我代为收藏,容待见面转交,且请随珠儿前去破洞,少迟还有妖人前来,千万不可大意,我和家姐了尘大师,此刻均有要事不克分身,且等破洞之后,再为延纳吧。”
  小珠忙道:“这是我麻姑姑的声音,少时既有妖人要来,父亲和大山叔千万见面不得,还请赶快择地藏好,等我引世叔破洞之后再与母亲相见。”
  说着慌忙引着诸葛钊走向那瀑布前面,果然一道浅碧光华一闪,地上神貘便自不见,卓和连忙携了大山道:“我已跟心印师父学会一种借物潜形,决可无碍,你先去吧。”
  说罢一扯大山向一块大石上一停,火光略闪,便自不见。
  小珠、诸葛钊也到了瀑布下面,小珠用手一指第二叠瀑布背后道:“洞口便在瀑布后面,师叔如能避水更好,否则从侧面贴紧崖壁进去也无妨碍。”
  说着身子一矮,小腿一蹬,便象一只燕子,穿入瀑布,诸葛钊也跟着用五行真气当中的水遁法窜将进去,只见穿过瀑布但见一个黝黑古洞,丈余超出水面,其下仍有一小潭。由瀑布上内溅水点,仿佛珍珠一样跳脱,铮琮有声。
  他正立足在小潭侧一块大石向内看时,小珠已从洞内石壁上探出头来说:“这里不是正路,师叔且请随我来。”
  说罢又缩进头去,诸葛钊忙将剑光放出纵身向内飞去。
  只见洞内,向上丈余便是燥地,迎面一大片钟乳下垂,仿佛一座高大屏风,将洞口遮没大半。
  再转过去,小珠已经恭身而待笑说:“我平常出入,都由洞口小潭下面一个石隙走,适才麻姑姑传声说那石隙因破潭必须从昔日神泥所封洞口进去,又恐妖人乘虚而入,现在已用禁法封锁,师叔仍随我来。”
  说着前行引道,那洞势又逐渐向下,曲折异常,正走着,忽闻雷声隐隐,小珠失惊道:“不好,妖人已先我们进来了,师叔快将剑光收起来,先看个清楚再说。”
  诸葛钊闻言,立将剑光收起,由小珠前导,又转过两个大弯,只听雷声越近,远远看见有三四点惨碧光华,正夹着一团团紫色阴雷在向前攻着,两人贴着洞壁渐走渐近,只见四围惨碧阴火,笼着四个妖人。
  火光下,隐约看见前面暗沉一片灰黄烟雾,那为首两妖人,正各发阴雷向雾中打去,一闪即没,声音却沉闷异常,好像隔着一重什么也似的。
  为首妖人,一个年约四十来岁,头戴黑色道冠,一张白森森的吊客脸,双肩下垂,两只眼珠完全突在外面,左耳似已削去,仅存一只右耳却大而且长,尖嘴削腮,鼻孔朝天,穿着一件黑氅衣,其长仅及膝盖,下面赤足芒鞋,背上插着一柄长剑,双手连珠发出阴雷轰着,一团紫气,正向那灰黄色的烟雾打去。
  另一人也穿着同样衣服,年纪只在三十上下,白净面皮,略有胡须,一面也放阴雷攻打,一面却指着七点红星向前射进,身边另二妖人,一个有三尺来高,头扎绛巾,生得粉面朱唇,猿臂蜂腰,身穿红罗袄裤,足下薄底快靴,看去像个小孩,却老练精焊异常,一手按着腰间短剑,一手挽着身侧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女,正在向前张望说笑着,状甚安闲。
  那女妖人生得长长一张俏脸,头上挽着幡龙高髻,一身紫衣,右手却向前指着青光冲击着,好在四人全顾着前面,一个也未注意身后。
  诸葛钊携了珠儿,暗用前生所习六戊藏形之法,将身隐好,已走至妖人不远。
  猛听前面的妖人大喝道:“何天香,你这叛教贱人,既敢与邬师兄订下十五年之约,今天为什么躲在洞里并不出来,难道你还见不得我五阴尊者邓演和无间尊者白天雄两位师兄,和执法的红孩儿马啸天吗?
  “再说此番同来的,还有你昔年的引见师姐赵七姑,洞庭湖上白螺矶的旧事也须作个了断,如果再不出来,破洞以后,便休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正喝着,忽然从洞里传来一阵冷笑的声音道:“我道是谁,竟敢上门寻事,想不到竟是白骨教下五七二位尊者,连执法师引见师全来了,看样子,大概你们是有意整顿教规,来处置我这叛徒了,不过这是一件事,当年我约邬元成又是一件事,为何正点儿不来呢?”
  邓演未及开口,白天雄厉声道:“邬师兄此刻有事,少时就到,想当初为你一人,致令本教第一尊者郁宝树师兄丧贼尼了尘之手,白螺矶更伤我教下七十多位道友,在理你应如何为死者报仇才对,为什么反和仇人勾串一气,从此避不见人,又几令金冶儿师侄,命丧神貘之口,反口出大言,订下十五年之约,今日我们到此,还有何言。”
  话才说完只听洞里又是一阵冷笑道:“白天雄,亏你有这副老脸说得出口,当初我虽出身魔教,和你们并不相关,是你们因为连吃大亏,才命赵七姑和我言和,入教襄翼教主,处理教务,并送符印,自教主以下,悉听我命,论理便你这无间尊者,也应听我节制才是。
  “那邬元成师徒在我洞府之前妄作妄为已是该死,只我因已经弃邪归正才予薄惩放去,又惟恐他再造孽多端,所以又订十五年之约,你当真的我还怕你们这般妖孽吗?
  “至于郁宝树之死,那是因他自不量力,想用魔法去惹我姐姐,才至形神皆灭,其余大小妖孽也是咎由自取能怪我吗?
  “如今我老实告诉你们,我这封洞神泥,虽系佛门至宝,但因不久历劫,必须妖邪之血与五行真气交会才能凝练,此时如再不识相滚开,便难幸免了。”
  邓演不禁在旁大怒道:“你这贱人,想说大话吓谁,既敢叛教,还不受死。”
  说着手发阴雷更为猛烈。
  白天雄也怒道:“你既公然叛教,且教你尝个厉害。”
  接着用手一指,那七点红星,光华暴涨,转眼大如车轮,各发烈火,照耀得洞里上下通明,那前面的灰黄色浓雾也被逼成暗红颜色。
  又听洞里冷笑道:“无知妖孽,凭你这点偷来的五行余火,能奈何我这混元神泥吗?要不看在你那不识羞的教主母潘涛新遭惨败的分上,我早寻上青磷谷去问她一个治下不严,纵徒犯上的罪了。”
  说着眼前一黑,那团神泥忽然转成黑色发出绝大力量,将那七团火光和邓演所发阴雷,完全吸入,一闪而没。
  二人方才一呆,后面的赵七姑,阴恻恻的一笑道:“三位尊者且请少歇,待我来试一试,她这神泥有多大威力。”
  说着,一指那团青碧光华,立刻化成万点青星,射向神泥,转眼尽化千万巨木,各发青光在神泥当中绞动不已,一片震撼之声,随之大作。
  满拟所发太乙青芒梭,得自前仙所遗,完全是由乙木菁英练成之宝,神泥属土,受制无疑,果然不久,神泥渐被太乙青芒梭所化巨木,绞开一个大洞。
  赵七姑更加心喜,再看前面约莫十丈来远,已经现出两扇白石门户,连忙大叫道:“神泥已被乙木制服,二位尊者和执法师,还不随我进去擒捉那叛徒治罪。”说着,飞身直向洞内纵去,谁知身子才纵进神泥,猛又听得里面一声冷笑道:“自己送死,这是何苦。”
  只见那神泥忽然又转成一片银色,倏然一合,那千万巨木,一闪又复不见,接着惨叫一声,赵七姑已被压成一团肉泥抛掷出来,只剩下残魂所化一团黑影,在神泥挣扎两下,便自不见。
  马天啸和赵七姑平日本来姘识已久,一见爱人惨死,不由情急,又因看出神泥具有五行生克之妙,适才转成黑色,显然以水破去白天雄的七曜烈火,此刻化成银白色破去赵七姑的太乙青芒梭,又是以金克木,料知必能随着所发之宝,化合五行以相克制。他仗着自己曾习乙木真气略谙生克之理,欲乘神泥西方庚金之气显露之时,一面用丙火克制,一面仍用乙木之宝双管齐下,使其生火制土。打好主意之后,立即先发出一粒三阳神雷,才触神泥一震即化大片火光,随着面向东方吸了一口气,喷出青潆潆一片浓雾,从侧面射过去。
  满拟庚金受制,必化癸水来克丙火,却好生木制土,便不成功,也未必遭失败。谁知神泥本身原属戊土,所化庚金,因由戊土生发,力量绝大,而且生生不已,一经丙火相触,立生反克作用,光华愈见强烈,不待火失灵效不能克制,连些微乙木真气,也被消灭,先是青光一闪即没,那片火光接着也归乌有。
  马天啸不由骇异,正在看着邓白二人发呆,猛听背后一个女孩子口音喝道:“大胆妖人,竟敢上门欺人,我且教你尝点厉害。”说着一道银光宛如偃月,出其不意,当头劈将下来。
  那五阴尊者邓演,自赵七姑丧命之后,已在戒备,一听有人发话,不待看见来人,左肩一摇,背上七煞丧门剑已化为乌金色光华飞去,两下在空中迎个正着,恰巧免去马天啸一剑之危,但也不由大吃一惊。
  三人再回头一看,只见身后已经站定一个道装少年,一个十四五岁女孩,那道偃月式的银色剑光,正是女孩所发。
  马天啸首先怒道:“你二人是谁,胆敢暗中发剑伤人,是好的,赶快报上名来,等祖师爷发落,不然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小珠笑道:“你这小贼怎么这样不识羞耻,你们不是已经
  在这里叫了半天阵,捣了半天鬼吗?自己上门寻事,见了主人还要卖狂,岂不可笑。”
  说着一催空中偃月钩向那七煞丧门剑所化乌光上绞去。
  邓演虽是有名妖人,那柄七煞丧门剑也是白骨教中有名的妖剑,但经偃月钩一绞也颇觉支持不住,不由喝道:“无知女娃,我知何天香那贱妇,一生并无孽种,也未收徒,你是何人,再不说明,莫怪我要以大欺小了。”
  小珠一面催剑一面笑骂道:“贱道,你既敢上门寻事,为什么连主人也不打听清楚,我名小珠,这里是我师父了尘师太潜修之所,那丸神泥便是我师祖慧因大师封洞之宝,话已说明,还不快将贼头伸长一点,让我试剑吗?”
  偃月钩上光华大盛,那七煞丧门剑看看抵敌不住,白天雄一听女孩儿竟是了尘师太弟子,又听口气,好像了尘师太便在洞内,猛然想起大师兄郁宝树便是丧在此人之手,白螺矶一仗,自己虽不在场,也已闻名丧胆,只一了尘已不可惹,何况还有何天香和那旁站着的道装少年。
  不等邓演开口,先道:“今天我们来此,一则为了应何天香贱妇之约,二来为了清理门户,收拾叛徒,为何何天香不自己出来受死,那旁站的又是谁,且等说明,再行动不迟。”
  一言未毕,忽听洞内一阵冷笑道:“亏你们还是三个白骨教下的有名人物,眼见就要败在一个女孩手里,还有脸说大话,你们放心,我和了尘姐姐虽在洞里,一时决不出来,只要你们能赢得那孩子手中的偃月钩自然会得见面,你们要问那旁站着的道友吗?他就是最近在你们老巢青磷谷口,大破鬼母潘涛销魂蚀骨妖阵的诸葛钊,现在已全告诉你了,该怎么办,你们自己估量着吧。”三人闻言,又是一呆。
  红孩儿马天啸原本狡滑,一见诸葛钊始终站在一旁并未动手,心想前有神泥阻碍,后退之路又被敌人堵着,已经无法逃走,洞外打接应的邬元成师徒和另一有名的妖人紫面天王王必武又不见动静。
  他心下着急之外,想着只有能冒险将诸葛钊冷不防除去,或可有望。心机一动,更不待慢,暗中把七七四十九根天狗钉一齐发出,向诸葛钊临头罩下,一面使出乙木遁法,在一团青光护体之下,向洞外冲去。
  谁知诸葛钊立在一旁也有打算,正想暗运前生所习五行正气,将三妖一齐除去,就便破洞,天狗钉一近身边,五行正气也恰好外涨,那一蓬钉全被反激回去。
  马天啸逃势又急,竟有一大半打在自己身上,只觉得伤处发麻,毒气直向百脉钻进,心知自己所发妖钉系由疯狗胫骨和鹤顶红蝮液等毒物练成,只一着身,非死不可,所幸自己携有解药在身,连忙闭住真气,不顾一切向洞外逃去。
  诸葛钊也不追赶,那随身五色光华,愈加鲜明转向洞内妖人罩去。
  邓演白天雄见赵七姑、马天啸一死一逃,来的小女孩已经难缠,那诸葛钊既曾和鬼母交手,料更难惹,相对打了一个暗号,各用滴血分身之法,咬破舌尖,喷出两点血影,化成本身模样,将真形隐起,不等五行真气罩下,先从洞底贴地遁去。
  直到洞口,见珠儿、诸葛钊并未赶来,邓演才收回七煞丧门剑,慌忙穿出瀑布。
  再一细看时,只见崖侧石上靠着一人,方在月光下面挣扎,正是红孩儿马天啸,知他已中自己所练天狗钉毒。
  连忙向前一看,见人已面目全黑,胸臂腿股共计中有三十余根妖钉,右手伸向兜囊,似欲取药,人已不支,忙代掏出一个红瓷小瓶,将解药倒在口中,又代行法,将钉起下。
  半晌方听马天啸长叹一声道:“真够厉害,如非二位尊者解救得快,我几乎丧在自己钉下。”
  邓演道:“今日我真出乎意料,想不到这贱妇竟和贱尼会在一处潜伏,又安下好多羽党,倒送了赵七姑性命,又几乎连马兄弟也伤在里面,老邬他是正主儿,原说和金冶儿从潭心攻入,如何不见动静,不要也遭了暗算吧。”
  白天雄道:“老邬向来就是一把能手,何况还有一个紫面天王王必武,道法玄妙,来去如电,除昔年曾在铁肩老贼手下败过一次而外,从来就未见他丢过人,怎会跟我们一样遭人暗算,我想,也许中途有事牵延亦未可知。”
  马天啸冷笑一声道:“那也说不定,就凭你我,平日能算不济吗?如何一样栽在一个小女孩,一个无名后辈手里,今天我已认栽,不过赵七姑之仇非报不可,你两位如念教下同参之谊,还请暂将小弟带走,同去青磷谷,参见教主,等养好伤再来报仇未晚,今天是决无望了。”
  正说着,忽见半空中,一紫两碧三道光华连击,直向潭边一泻而下,霎时间,潭边便现出三个人来,远远看去两男一女,分明正是邬元成,金冶儿,和紫面天王王必武。
  微闻邬元成冷笑一声道:“十五年之约已经到了,主人为什么还不开门延客呢,难道怪我这老朋友来迟吗?”
  话犹未完,只见潭中静如明镜的止水,忽然涌起一个二三丈高的晶莹水柱,柱上站着一个白衣道姑,也冷笑一声道:“邬元成,你倒居然言而有信,事隔十五年跑来践约,只可惜你那所约的四个朋友太不争气,已经先替你丢了大人,如今你待如何?”
  邬元成阴恻恻一笑道:“我昔年既承你厚爱一番,便小徒金冶儿也承你盛情,用他精血喂了神貘,如今便是来算总帐,还有为你而死的大师兄郁宝树,和三代七十余名教友,今天也须要你纳还命来。”
  那白衣道姑未及答言,旁立的王必武已经忍耐不住,冷笑道:“今日之事胜者为强,邬道友和这贱妇何必多言。”
  说罢,右手一挥,一片暗紫光华夹着万点惨碧火星,直向那道姑当头罩下,来势之猛已足惊人,再加上风雷之声,直如排山倒海一样,不仅邬元成师徒钦佩不已,就连邓演等三人,也觉魔教能手,毕竟不同凡响,满拟何天香纵不形神皆灭,也非吃大亏不可,方觉心中快意非常,如非马天啸身负重伤,几乎要一齐赶来助威才对心意。
  谁知一大片紫光碧星,虽然一下就将铁掌麻姑何天香罩住,不但敌人屹立不动,就连足下水柱也依然如旧,再仔细一看,铁掌麻姑身边已经泛起一重金碧光华自上而下连水柱一齐包没,一任那紫光碧星进迫,竟毫无损伤。
  转眼之间,那重金碧光华,已经向外撑出一个三丈来高,丈余宽的光幢,铁掌麻姑立在水柱上。
  她笑道:“原来紫面天王的紫电碧星麻网,也不过如此,我已领教过了,如再不自己收回,便莫怪无礼了。”
  这一下不但出乎旁观人意料之外,便连王必武自己也不禁呆了一呆,大喝一声:“贱妇,胆敢如此放肆卖弄。”
  那紫光碧星立化魔火阴雷,遥望玉龙潭上,直似一片紫红色火山,夹着无数斗大碧光爆炸不已,震撼得四周山鸣谷应,威力之盛,不由得将远近各人看得呆了。
  但在魔火阴雷之中,那团金碧光华愈盛,仍然矗立无恙,铁掌麻姑也面色不改,只频频冷笑着。
  紫面天王见状,脸上格外难堪,双手连挥,雷火愈烈,猛见潭内金霞微闪,突然一个震天价的大霹雷,接着,一道金虹直冲霄汉,照耀得附近湖山都成一片金黄颜色,那紫焰碧星登时便归乌有。
  半空中现出一个缁衣老尼来,右手挽着一条柱杖道:“半甲子后,一切是非恩怨,终须有个了断,王道友难道真要在此时争此一日之长吗?”
  紫面天王一见认得是生平大敌神尼慧因,忍着一口气道:“既承指教,将来再作了断也好。”
  说罢声随人起,一道暗紫色光华,直向西南天际,速闪而没。
  慧因大师见状,向铁掌麻姑点头微笑道:“可喜你八十一年苦行,法体已经凝练,此后只须修积外功偿清以前孽债,便可自在。可寄语我那孽徒,闭关期限虽已届满,暂准重返师门,欲承衣钵,还须将十万外功积满,水晶原暂时亦可不必去,自明日起即向辽东各地积外功俟我后命。”
  说罢僧袍微动,掷过一封简帖,金光闪处,人便不见。
  那邬元成师徒此番前来寻隙,原杖有紫面天王大援在后,一见慧因出场,紫面天王只说了一两句话便自遁走,便也连忙溜了,那崖下三人更不敢多留,由白天雄、邓演两人挟起马天啸如飞逃去,铁掌麻姑不由一笑,也不追赶,仍自沉水底。
  一刹那,闹得烟雾障气的玉龙潭上,只剩下空山寂寂,明月在天,除那三叠瀑布,依然奔腾澎湃而外,又全归寂然。
  卓和、大山两人,潜身一块大石旁边,初见邓白马几人由洞里逃出,狼狈之状,颇觉高兴,嗣见紫面天王和邬元成师徒从半空中降下,又见那等威势,卓和虽也惊慌,人还可以支持,大山则几乎吓得半死,只抓着卓和一只手颤抖,直到妖人全都遁走,心下才觉稍安。
  又半晌,见四周毫无动静,卓和心下终不放心小珠和诸葛钊的安危,又急于要见山茶,不由的撤去借物潜形之法,打算向瀑布后面看个究竟。
  大山已是惊弓之鸟,却一把抓紧了他的手,死也不放道:“他们都是天神和妖怪,你如何去得,方才要不是仗着有仙法将身隐起,你我早没命了,这个时候你一走,万一妖人再来如何是好。”
  卓和偏不肯依,一撒脱大山的手,径向崖侧走去,大山正在惊叫之际,猛然瀑布当中,忽然穿出金银蓝三道光华出来,不由惊得倒在那块大石下面,再也做声不得。
  卓和也自一怔,忽然剑光一落身边立刻现出三个人来,诸葛钊和小珠外,又多了一个道装少女,艳容盛翦,面貌依稀,仿佛似曾相识。
  一手按着腰间宝剑,一手挽着卓和的手臂哭道:“十五年来不相见,天可怜我们还有相见的时候。”
  卓和这才认出是他十五年来,无日不在思念的山茶,不由抱持痛哭,累得一旁站着的小珠,也哇的一声哭出来。
  闹得诸葛钊一是不知先安慰谁才是,转有些茫然无所措,猛然忽听身后又象驴叫一样大声的哭起来,再回头一看,原来却是大山,正在咧着一张大嘴,仰天号着。
  他不由失惊道:“他们夫妻父女重逢,哭得还有些道理,你为什么也跟着哭起来?”
  大山抹着眼泪道:“你们都是仙人,十多年不见还要痛哭,我那许多乡邻被那妖道恶兽害死了便不能复生,我如何不哭。”
  诸葛钊道:“人死不能复生,理之当然,所好恶兽已诛,妖人已逃,你们今后便可安居无虑,只待此间事了,我便去寻那妖人,再与被害诸人报仇,不也就可以使死者安心了吗?”
  大山闻言倏然直挺挺的向地下一跪道:“少师父,我知你是卓和麦勒沁大哥的主人,你能代我这许多乡邻报仇,我真感激不尽!”说罢连连叩头。
  诸葛钊正慌忙扶着,猛听洞里传声道:“妖邪已去,今天既能到此,便属有缘,山茶妹妹,诸葛道友,请率领众人进来待茶吧,我姐妹还有话说,不必在外面耽误了。”
  山茶闻言,连忙撒下卓和父女,肃客前进,才走到瀑布下面,微见金光一闪,水势就便分开,露出两丈来高,丈余阔一座古洞,洞里光明如画,连壁上苔痕都可看见,迥非适才所见光景。
  再走进洞里一看,原来洞顶两壁,均嵌有明珠,发光照耀,不但卓和和诸葛钊、大山三人惊异,便连山茶母女也不胜惊讶。
  原来诸葛钊和小珠在三妖遁走以后,本待回身追赶,忽闻铁掌麻姑传声:“这三妖人,还有几天气数且自由他,诸葛道友,还请先用五行真气破洞,待愚姐妹脱困再说罢。”
  诸葛钊闻言,忙将五行真气催动,冲向神泥,那团灰黄色烟雾,初触五行真气,却好和西方金气迎个正着相生不克,金泄土气,势渐衰弱,庚金过处,倏转乙木,木乘衰土,骤遭克制,一克一泄已是难当,虽然内里也藏五行,无如生化不及,渐渐凝缩,转瞬仍返本来,变成黄晶如玉。
  一丸神泥落在地上,正在流转不定,倏然前面两扇石洞门开了半扇,徒然飞出一道金光,将那丸神泥裹定直向洞内闪电也似的缩了进去,门又掩上。
  小珠不由顿足道:“师叔,你为什么不快些下手捉住他,如今这件宝贝怕又遁走了。”
  诸葛钊笑道:“那丸神泥,原是你慧因师祖的佛门降魔至宝,反本还原之后,也许仍然收了回去也说不定,如果不应为我们所有,能收得住?不过神泥既破,为什么洞门开而复闭呢?我们应该如何处置,这倒无法决定了。”
  小珠道:“从这洞门进去。我知道,里面便是青玉殿,那是我师父坐关之所,绕过青玉殿,便到潜光水府,那是麻姑姑修真的地方,我和母亲也住在里面,在麻姑姑未得偃月碧犀两钩以前,我只能在那几个地方玩,虽然麻姑姑和母亲说那是人间仙境,但我终觉气闷,几次都想打开这两扇石门出来看看,始终没有办法,直到麻姑姑得到双钩,发现水道,又将偃月钩赐我,才能出洞看见人间景象,今天还是第一次绕到这两扇门外来,偏他开了又关上,你看气人吗?”
  说时笑语如珠,娇憨异常,小手指着那道偃月形的银光,几乎就要向那扇门上攻去,诸葛钊一面喝止着,一面道:“封洞神泥已破,也许还藏着另有妖邪,打算乘虚而入,所以仙府门户才开了又关了,你忙什么?”
  一面正在向四周张望着,忽见门侧地上白光一闪倏然钻出一个肥白小儿来,诸葛钊方疑妖邪幻形,正欲行法用五行真气圈住,小珠已蹲下去一把抱住道:“小宝贝你怎么这个时候跑出来,你不怕妖人吃了你吗?”
  那小儿张着嘴,似在呀呀欲语,但又说不出来,跃着两只小足,在小珠怀中一阵欢跳,又看看诸葛钊,把两只手一齐张开,托着七个豆大红色小果笑着,向诸葛钊前面便送。
  小珠笑道:“这是你送给我师叔的吗?”
  那小儿点点头,越发把手伸过来,诸葛钊细看那小儿,上下都赤裸着,浑身肥白如玉,只一双小眼是黑的,小嘴猩红,其他连头发也是褐而带白的,却十分活泼可爱。
  他不由问道:“这小孩是那里来,对你如何这样亲热?”
  小珠道:“他叫做何人,据麻姑姑告诉我,他不是人,乃是千年何首乌所幻化,如果把他生吃下去,可以成仙,本来生在山后一个岩洞里,有一次几乎被妖人捉去,后来麻姑姑因为他虽异类修成,却不断救济病伤人兽,不惜耗损自己精华所结果实,数十年来已被他积了好些外功,才将他连根移植洞里。
  这朱红小果,便是他本身所结,每三十五年才结果一次,修道人如吃了,可抵三十年吐纳功夫,虚劳内伤等病更是起死回生的仙品,今天大约因为初见师叔,送作见面之礼的,你不见他直向你面前送吗?”
  诸葛钊闻言,真的去用手接过来一数却是七粒,方说:“你是送给我的吗?”
  那何人已用小手比着,意在叫他立刻吃下去,诸葛钊更加奇怪,一闻那红果竟是异香扑鼻,试将一粒嚼吃,除略带苦涩而外,竟是满口芬芳,猛然想起师父曾有此行与自己有所裨益之语,不禁心中一动,将那七粒小果一个接一个嚼吃着。
  他吃完后向何人道:“无端受你厚赠,他日我如仙业有望,一定助你成道。”
  那小儿听见,又是一阵欢跳,在小珠怀里把手连拱,又指指门里。
  诸葛钊不由笑道:“这小东西,果然精灵极了,你手指门里做什么,是说你灵根就在里面吗?”
  何人把头连摇,一手向东南一指,双手连比,面有希冀之色。诸葛钊不禁有些茫然,小珠笑道:“我跟他相处久了,他的意思或许知道,照他的手势似乎说,我师父母亲都要离开此地,将来有一个更好的地方,要请师叔带他去,小宝贝,对吗?”
  说罢看着何人一笑,那何人果然点点头哑然直笑。
  诸葛钊道:“果然如此,我决定带你去,而且决定尽我所能,助你成道。”
  那何人又连连欢跳,把一双小手连拱之后,一挣跳下地,一头钻向土中不见。诸葛钊正在诧异,倏然那双石门又开了,一道装少女,笑着走出来道:“小珠,这就是破洞的诸葛道长吗?”
  小珠笑道:“是的,他正是诸葛师叔。”
  又埋怨着说道:“妈!你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才出来,爸爸恐怕已在外面等得久了,如果早出一会,就算师父和麻姑姑,必须做完最后功夫才能出困,至少那三个已经入网的妖人一个也跑不了。”
  山茶不由脸上一红,笑喝道:“你这野孩子,怎么这样没有规矩,当着生客这样放肆,我本来早就想出来了,不过,了尘大师的慧剑正待凝结,你麻姑姑的臭皮囊还有一点没有化尽,虽然仙府奥秘,不怕邪魔侵入,但是破洞在即,神泥一收,难保百密一疏,我为他二人护法,能须臾离开吗?”
  说着又向诸葛钊稽首为礼道:“小女无知,还请道长见宥,适奉何师姐传声,外面妖邪,幸仗慧因师伯佛力,已经遁去,我们且先出去,将拙夫接引进来,再为细谈吧。”
  诸葛钊向山茶看了一眼,见她虽然出身番女,却生得圆姿替月,莲脸欺花,从外貌看去,仿佛才只花信不足,二十有余,和卓和老丑莽鄙之状大不相同,不由心中一笑,略为谦逊之下,各自纵剑出洞,却好卓和、大山迎个正着。
  夫妻相持痛哭之下,又闻铁掌麻姑传声相邀,这才又一同入洞,只这一会功夫,洞里已经珠光满布,遮道钟乳,也削除得曲折疏落有致,迥非适才幽暗晦湿光景。
  最奇的是,一路前行,丝毫不见有什么残晶碎石,两壁上下,光滑如镜,钟乳偶垂,被洞顶壁上明珠照耀得光怪陆离,时呈五色光华,小珠欣喜得跳跃欲狂,抚抚这里,摸摸那里,大有爱不忍释之雅。
  山茶忙喝道:“你麻姑姑和师父正等着我们进去,你又这等顽皮,真要讨打吗?”
  小珠才撅着小嘴前进,一会儿走完那条甬道,只见两扇石门已经大开,门内一座小坪,地上满铺洁白细沙,顶上繁星宛然,光茫四射。
  初见还当已经到了洞外,别有天地,再一细看,原来上面是一个穹顶,也嵌着大小数十粒明珠,对面三间大殿,门窗俱闭着,就珠光下看去,青苍如玉,闪闪生光,近前一看,原来完全用紫玉石凿成,四面走廊,曲折可通,连那短亚字栏杆也是玉石砌成,无异鬼斧神工。
  等转过殿去,便见一片蒙胧月色,映着一座白石牌坊,坊上隐约可见“潜光水府”四个朱红大字,穿过牌坊,倏见明月在天,星光灿烂,只半空中好像有一层淡云薄雾笼罩着,又象上面隔有一重淡绿玻璃,时有若干黑影划过。
  小珠忽然又娇唤道:“师叔,爸爸,大山叔,你们看见吗,那潭底鱼儿,正在我们头顶游着呢!”
  众人抬头一看,那划过的黑影,果然是鱼鳖水族之类,有时还见波光闪动,不由更为称奇,再看前面,又是一带白石短垣,围着一幢梅花形楼台,上下一碧,完全用墨绿色的玉石砌成。
  最奇怪的是,楼外花木扶疏,无异园囿,正走着,绿石阶台上,已经走下两个人来,头一个白色道服,白长脸,略微有几粒淡淡麻子,正是铁掌麻姑何天香,后面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缁衣老尼,正是了尘师太。
  她们含笑向诸葛钊道:“远劳师弟,助我姐妹出困,兼免魔劫,感激不尽。”说罢肃客登阶。
  诸葛钊再向那幢房子仔细看时,一共上下两层,五圈环抱,都作梅花状,只上层略小,每个梅瓣形的石室外边,都有字短栏,正中一室特大,中间被两扉云母屏风半掩着,入室一看,四壁皆绿,宛如翠玉,屋顶似乎蒙着一片碧纱,满生强烈磷光,映得光辉满室,宛如白昼。
  室中正中一张青玉大案,其他坐具陈设均各华美精致异常,不但大山、卓和有点手足无措,饶是诸葛钊出身富贵之家,也为之惊异。
  铁掌麻姑似有所觉,不禁笑道:“这里是我昔年用魔教中役使神魔恶鬼之法建成,一切陈设也是见好搬运而来,尤其是室内这几顶青磷幛,仍是魔教故物,当初只想模仿仙山楼阁,一切经营布置,未尝不是鬼斧神工极一时之盛,也自鸣得意。
  “自经入道之后,近更因家姐之介,蒙慧果大师收为记名弟子,才知似是而非,更造无边罪孽,本欲毁去,嗣以慧因师伯说留此潭底秘奥,他日尚有用处,所以一仍其旧,但是一想起来心里就难过,师弟能原宥我吗?”
  诸葛钊道:“师姐能由魔道翻然反正,便是无上智慧,过去无心之恶,只能忏悔补过,便是仙佛根基,如何这等说法。”
  了尘大师笑道:“师弟三生所习,集佛道两门之大成,兼得异派散仙真传,他日自足光大门户,但是只怕和我姐妹一样夙孽杀孽前后缠绕,也未必便能自在呢。幸喜销魂妖阵有惊无害,稍损真元,适才何人仙实已足够滋补,眼前便是可烈烈轰轰有一番作为,建一件极大功德。”
  “愚姐所以邀你来,一则申谢方才见助,二则为了家师适有简帖,说半甲子后,天下大乱,群魔历劫,仙凡皆不免有一场劫数,为了挽回这场劫运于万一,各派正宗仙侠决定本年八月十五日在这里会商弭劫之策,届时还望千万赶来,听候各长老决定今后行止。”
  诸葛钊道:“这话也曾听家师说过,只不知道会商日期地点,既承见告,届时自当赶来,但此间事已有了结果,我奉师命还有他事,如无其他嘱咐,小弟要先行一步了。”
  铁掌麻姑笑道:“你有要事在身,我也知道,我姐妹不也一样奉有师命须往辽东陕甘一带去吗?不过你说此间事已了结恐怕未必呢!”
  正说着,小珠已用一个碧玉盘托六七杯茶来,笑说:“这是本潭石髓灵液,功能补精益气,兼可驻颜,师叔和父亲,大山叔请各吃一杯吧。”
  说着每人递上一杯,诸葛钊一面接茶,一面笑向铁掌麻姑说:“师姐是说此间事情尚未了结么,但不知还有什么事呢?”
  铁掌麻姑笑道:“事情多着呢,第一,你对我这妹妹、妹夫一家三口如何措置;第二,你还有件重要的宝贝也不打算要了吗?”
  诸葛钊一想,卓和本已由师父说过,随我前往巴州;但目前又添上山茶母女,卓和又不会剑术,远道飞行,携带自不方便,如和常人上路一样,固然须时甚久,四人行色各异,也未免碍眼,确实有些为难,真是一件不易解决的事,但实在记不起来,有什么宝贝,便问道:“他一家三口果难安排,不过我有什么宝贝倒一时记不起来。”
  铁掌麻姑道:“他一家三口我也想好办法,此间仙府我和姐姐一走,立刻就要封锁,非待中秋前数日,各长老来此,不能开禁,本意留他一家守洞,无如仙府清静,决不容夫妇同居,但届时事前必有一番布置,家师和若干仙侠又曾约定以此间为联络之所,所以也不能没有一个照应。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决定在那潭侧崖上,山茶妹妹的旧居,替她建筑一座新屋作为双憩之所,一面守潭,一面积修,这倒不难。不过你那宝贝寻常仙剑决无法开剥,我倒真有些为难呢。”
  诸葛钊这才想起所指宝贝是那神貘,便笑道:“你是说那神貘吗?适才本恐为妖人借去为恶,所以才请收好,我本无据为己有之意,如果实在无法开剥,便将他毁去也可。”
  了尘大师道:“这个等一会再说,今天难得有此一会,除大山施主而外皆非外人,山茶妹妹与妹夫更是十五年来阔别重逢,我这玉龙仙府诸人,除我而外,本不忌荤酒,便我也未绝人间烟火,小珠更是贪嘴,每次外出,必弄些禽兽鱼虾回来,天香、山茶因为宠爱所至,更加推波助澜,不时弄些吃的,釜灶俱全,饮食和人间无异。
  “少时天色便明,不如借此一会,由他们安排些吃的来,一则为他们一家重圆作个庆贺,二则为我姐妹向师弟申谢,乘这时候,我再设法,把你那件宝贝想个法子,化无用为有用,给你带走,以作此行纪念,然后再走,决不误事,师弟以为如何?”
  小珠不等诸葛钊答话,抢着先笑道:“师叔,你且请慢走一步,这里不但有菜,还有我母亲昔年酿下的青稞酒呢!我听师父说过,麻姑姑当年在魔教的时候,更是有名的天厨星,女易牙,她老人家虽然疼我,此番一去,也许要到中秋才回来,你要一走,我这馋嘴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尝得到她的手艺呢!”
  说罢娇笑不已,铁掌麻姑笑骂一声:“不害羞的丫头,我的手艺不全传了你妈妈和你吗?以后要吃不会自己做去。”
  说罢一拉山茶径去,诸葛钊只得答应,卓和本意下山即随诸葛钊一同积修外功,但是自见爱妻一别十五年,仍然无恙,不仅美丽犹昔,又为自己添了一个龙女也似的女儿,不由心花怒放,正担心要随诸葛钊同去巴州,又要分手,一听铁掌麻姑如此成全,不禁张着一张大嘴,乐得有点说不出话来。
  只有大山乍睹仙府,又亲见各人侠踪异迹,擎着小珠倒给他的一杯石髓灵液有些说不出话来。
  了尘大师不由好笑,遂道:“乘此他们在做菜的时候,我们先去看看那神貘如何?”
  说着起身,招呼众人一同出了石室,下了阶台,转到屋后,不远便是仙厨所在,那是两间白石小屋,灯火通明,铁掌麻姑和山茶正在一面说笑,一面烹调。
  众人进去一看,那只死貘,已用一条索子系着后爪吊在梁上,周身苍毛长可二寸开外,一双火眼仍然睁着,獠牙外露,口角血迹尚未曾干,饶是挂着,也有一人多高,看去狰狞已极。
  了尘师太走近,用手分开貘腹长毛笑道:“这东西,周身皮毛坚如精钢,任何刀剑决难下刃,如用我辈三味真火将毛焚去,再用炭火烤上半个时辰,皮软即可开剥分割,不过它这长毛,入水不濡,又耐奇寒,兼避刀剑,毁去未免可惜。
  “另有一法,便是循着它这条自颔到尻的这条天然界线,也一样能下刀开剥,但如欲将皮制成铠甲之类,仍非用前法不可,否则只有将全皮由我用药制软,套在身上,也可避一切兵刃,但是这东西活像一只大狗,人如套上未免难看,师弟尊意如何?”
  说着看着诸葛钊不由微笑,诸葛钊也笑道:“我不早说过,决无据为己有之意吗?不过,世法平等,人狗又有什么两样,果如师姐之言,披上狗皮游戏人间,也未必不是避俗行道之一法,但凭尊意料理吧。”
  了尘不禁一笑道:“我真想不到,你勘破情关之后,竟如此大澈大悟起来,不过我那唐蕙师妹生性好洁,虽历三生,习性犹昔,日后寒芳小筑因此不许双憩,可不能怨我多事呢!”
  说罢又看着诸葛钊一笑。
  诸葛钊笑道:“师姐闭关已久,如何得知这些事,不过,她如今连这一关也勘不破,还能证甚大道,还不和世俗儿女一样吗?”
  了尘一面又分开死貘颔下长毛,寻出那条分界红线,一面笑道:“我虽闭关八十一年,元神仍不时出外修积外功,岂有连本门佳话也不知道之理,不过我入本门太早,又是逐徒,只怕你那三生情侣,未来神仙眷属,未必便能认识我这师姐倒是真的。也罢,你既愿意,我且多事一遭吧!”
  说着,从容掏一把五寸来长的小金刀,一手分开死貘长毛,一手循着一条红线划将下去,果然应手而解,自颔下一直到尻尾,并无阻碍,成了一条大缝,又用那把小刀沿缝插进皮里,二面一掀,笑向卓和道:“妹夫,劳你贵手来剥一剥,如今毫无阻碍了。”
  卓和闻言,欣然上前,将貘皮揭开,接过那把小刀,将皮肉相连之处割开,照寻常剥兽之法,将一张貘皮全部翻剥下来,只见那死貘肉身,肥白如肪,绝异寻常牲畜。
  了尘笑道:“这孽畜,秉天地戾气而生,平日取精华,惯吸人畜精血,周身血肉,皆是补品,远胜鹿豕,常人吃了可以补精益髓,大有用处,今天不妨割以充馔,也是替他消除业报之一法。只肠胃内脏均有奇毒,其心犹甚,却不可入口,割后可并骨骼掩埋,日后产生毒菌,又是一味治蛊圣药,小珠可以记牢,留以有待。”
  小珠闻言,憨笑之下,当真索过那把小刀,将肉一块一块割下,拣好的,先送给母亲、师父整治,其余用盐渍好。
  了尘又命卓和将皮用水洗涤干净,然后取出一瓶药粉来,在皮上渗揉了一会,倏然把嘴一张,喷出一片火光,向貘皮里面,自上至下,慢慢烤去,不一会便柔软如棉,又提起来,和诸葛钊身裁比了一下,只两只后爪,无法将双足纳入。
  便笑了一笑道:“留此一点立定脚跟做个人兽之分也好。”
  说着索过小珠偃月钩,二次吐出真火将两只貘腿烤得极软,齐胫以下完全截去,向诸葛钊手中一递,笑说:“师弟,你且试着套一套看。”
  诸葛钊接过去,当真向身上一套,除开两腿齐膝,露在外面以外,只一张脸被貘头勒着无法套上有点闷人,其余均甚合身。了尘重又取过,如法在貘皮顶上开了一个圆洞,却好可以将一张人脸露在外面,便一同仍回石室。
  诸葛钊把那貘皮重又套上,对着一面青铜大镜一看,活像只大狗人立着,不由哈哈大笑道:“今后吾其为狗乎?”
  随即又连连汪汪学着狗叫,众人不禁都笑起来,小珠更是笑得打跌。半晌之后,直待山茶将酒肴送上,大家才止住笑声。
  最后铁掌麻姑进来,索过貘皮一看,笑着说:“这件东西,可惜还有两项不足,待我索性替你弄好吧。”
  说着挟着貘皮走入自己卧室,寻出一疋火浣布来,将皮翻转,依着大小剪好一个裹子,用神胶沾好,又将胸腹之间沾上一排火浣布制紧身密扣,匆匆弄好之后,再让诸葛钊套上,抚掌大笑道:“这一来这副行头,半点缺憾没有了,只是师弟肯公然穿出去吗?我只恐俗人不识货,误貘为狗那就糟了。”
  诸葛钊笑道:“岂止穿了出去而已,我打算永远的就这样打扮了。本来尘世间人就很少,大半无异禽兽,拿狗的面目去和禽兽相处不正适合而无间吗?今后,不待人说是狗,我也要以狗自居了。”
  说罢不再解下,穿着貘皮竟自昂然入席,这席酒,水陆杂陈,荤素都有,尤其是那一大碗貘肉腴美异常,大家都吃得非常高兴,一直吃到日影从水上照射下来,方才罢手。
  酒罢,诸葛钊又起身作辞,众人送出洞口,方到崖下,铁掌麻姑笑道:“师弟少待须臾,且请认清我这山茶妹妹的新居好吗?”
  说着微一举手,崖上宿雾顿开,一片竹林间,忽然现出小楼三楹,外面围着半截石垣,板扉半掩,山径依稀,好象早已建在上面一样,不但山茶、小珠奇怪,便连了尘也不胜惊异道:“你哪有这般快手,一下子就把房子建成,如果是幻境恐怕不能持久吧。而且一到中秋,各正派仙侠均须来此,一旦识破不令人笑话吗?”
  铁掌麻姑笑道:“分明是真的,哪有幻境之理,不信你可以去看来。老实告诉你,我们今天就非走不可,他们也立刻便须迁入,便役使鬼神也来不及,只因我昔年在魔教时,苗疆各处,本皆有住所,大小不一,一经不用,便行法深藏,这是从近处移来的,不但屋宇皆真,就连里面布置,也整个搬来了。”
  众人俱各一笑,卓和犹可,只把个大山惊得说不出话来,山茶因为以后久居,难免不和邻近乡人接触,诚恐骇怪世俗,连忙向大山嘱咐,不许对人言及,有人问起,只说新近建的就行,大山已把众人信如天上神仙,只有连声答应,山茶又邀众人入新居小坐,诸葛钊笑道:“委实师命在身,不能再留了,下次来时再图良晤吧。”
  说罢有意汪的一声狗叫,纵剑飞起,一道金黄色光华直向东北方去。
  那川东一带,原是他前生旧游之地,此生入川,又曾随师沿途流连过,循着山川形势飞起去,一路如寻旧梦,又因才服何人仙宝不久,精力充沛,显得异常愉快,空中飞行毫无阻碍,瞬息千里,不消几个时辰,濯锦江已从足底滑过,看看已离巴州不远。
  因系今生从未作此长途飞行,腹中也渐渐饥饿,心中方才想起师父只命玉龙潭事了,便赴巴东,料理邬元成等淫魔,并未限定时刻,何须如此着忙,不由有点好笑,想着便觑定一片无人处,收剑落地,在一条小溪边上,寻一块洁净石头略事休息。
  抬头一看,日色已经晌午,腹中更加饥肠辘辘,再看前面约莫三五里以外,便是一座市集,正打算稍歇一会,赶去吃点东西再打听去巴州的道路,猛见溪侧一座树林后面,走来一个壮汉正用一条扁担,挑着两个水桶,一路唱着山歌,渐来渐近。
  他站起身来,把手一拱道:“挑水大哥,前面市集是什么地方,此地离巴州还有多远?”
  猛听那来的壮汉,一声狂叫,放下水桶扁担,掉头便向林后奔去。
  心中正在不解,忽见自己的影子,照在溪水当中,分明一条大狗,人立在岸上,这才想起,自己还披着那套貘皮,只有一张人脸露在外面,一定是那人将自己当做妖怪,所以才惊得逃走不迭。
  不由赶上前去,大声叫道:“那位大哥不要害怕,小可实在是人,并非精怪,且等我说明再走。”

点评

这段内容不少,辛苦了,已补。  发表于 2025-7-24 1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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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8-6 20:54:4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zhychina 于 2025-8-6 21:05 编辑

1、 司马紫烟《一字剑》24章

黑衣人桀桀怪笑道:“不错,正是老子!嘿嘿嘿黑?真是错有错着,这一下可不愁没有打头阵的人了,嘿嘿嘿嘿!”黑煞真人不愧识见俱丰,老练深沉,这时已定过神来,上前稽首道:“施主是谁?有何企图?不妨明告,贫道等当尽力相助。”黑衣人阴森森地道:
  原书缺

  “只要我等力所能及,无不遵命!”黑衣人目光一扫道:“你们一个个顺序过来,背靠着栏栅,先让老子制了穴道再说。”

2、 司马紫烟《芙蓉劫》12章2处缺文

  万物归元,不过阴阳两态,杜兄弟走的是至阴的路子,其气极寒,并不希奇,只是人把武功练到这个程度,多半是要凭天赋,寻常人难以达到而已,武功也没有什么正邪之分,用于正则正、用于邪则邪

  (缺文)

  夫的人,容易走阴乱径而成疯狂,所以才会被人视之为邪你们看杜老弟有那一点邪功?”
  纪小如笑道:“马大叔,以前我认为你是个最耿直的人,可是今天才知道你也阴得很,像这种武功上高深的道理,你居然间在肚子里,一声不响。”
  马向荣笑道:“我只是懂而已,自己却没有练成那个境界,I果放在嘴里卖弄,人家还以为我是真的高呢,那不是找自己的麻烦,还不如藏拙不开口的好。”
  说着,他们已经看见杜云青的身形,掩到车子后面一、二来丈之处,而松庐中的人,因为忙于去注意车子了,没有注意到他,但是显见的,局势已经陷入了紧张。
  绕庄是条河,河上是座吊桥。桥板已拉了起来,徐明驾着车子,正跟庄墙上的人对答(缺文)
  车帘已掀了起来,让人看见里面坐了路民瞻一个人,庄墙上那个汉子笑道:“兄弟,一向少见!”
  徐明道:“不错,我是光华全,河南分会的,田为有事晋京,奉了方老夫子的指示,特地送路五爷前来。”
  那汉子道:“那一位路五爷?”


3、 司马紫烟《牧野雄风》(《牧野鹰扬》)2章


  巴山虎笑遗:“白爷,您对塞上的情形太陌生了,官军的力量在这儿小得可怜,想管也管不了,再说半天云的手下四处散布,每个人都有快马快枪,消息又灵通,官军如果出头得少了,一下子就叫他们给吞了,大举出动他们早就闻风先逃了,咱们这一带,沾着两家牧场的光,半天云不敢卷过来,在别处可受够他们的累了。”
  乌赛珍冷冷地道:“半天云未必怕咱们,明着不来,暗里早已把脚跦进来了,小金宝,你说是不是?”
  (此处缺文,大意可从上下文推出。OCR者按)乌赛珍道:“我说过不为难你的。”
  小金宝以带哭的声音道:“您虽然不为难我,可是您不会放过跟我接触的人,我就算没泄底,半天云也会认为是我泄的密,照样饶不了我。”


4、 司马紫烟《无敌勇士》20章

  郝通却神色一变道:“原来俞帮主除了荣膺竞技魁首外,还兼任了武林盟主!失敬失敬,那敝寨就太冒昧了!”
  (ocr者注:这里似乎缺了一段,大概内容应该是讲述了武林盟主实则为傀儡,由于俞士元折剑毁符,故幕后之人定会派代表在丐帮门户之会上出现云云。)
  俞士元沉吟未答,郝通连忙道:“门户之会是绝端秘密的,兄弟这个请求自然太冒昧了,不过兄弟只要求在那人出现时才一观究竟,帮主与贵属下聚会时,兄弟自然知道回避的!”

5、 司马紫烟《铁血红妆》21章
  玉妙容陪着铁铮,也看了一个上午的鸭子,终于忍不住了问道:“铁哥!你看了一个上午的鸭子,可看出学问来了?”
  铁铮指着鸭场中一个小身影笑道:“看!那个孩子很了不起!我得好好地跟他学学!”
  那是个帮徐鸭儿看鸭子的穷小子,没有工钱,惟一的代价是在外面河滩上生的鸭蛋归他捡了作酬劳。

  (看不清)就挨到围子里下蛋,为数不

  (缺文)

  就是那小孩子的外快,可是今天他捡了足足有一篮子,约莫是三四十个,笑嘻嘻地提了回去。
  玉妙容道:“他教你一些什么?”


6、司马紫烟《日落紫禁城》13章
  年羹尧笑道:“事在人为,神尼虽然注重实力,但也要顾全大局,如果,尹四哥能膺武林盟主,天下的武林英雄豪杰都会支持他的,那要比戴独行等人壮大得多了,神尼斟酌情势,自然会知所取舍的。”
  段承祖一愕道:“可能吗?尹四公子不得解药,连参加武林会都成问题,更别说是夺孽(缺一行)”
  孟丽丝禁不住就想说出解药已经到手,却被年羹尧暗中推了一下,抢着道:“吉人自有天相,尹四哥以德行名望而与会,武功倒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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