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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徐梦还《灵翠峪》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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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4: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玉女逞能
  但全室中人没有一个理睬他的,只有红云散人尤三强,拿眼角余光瞟了他一下。
  这下子,使得三花真人龙大河气上加气,仗剑一跃,直飞向室中,厉声叱道:“是谁?是谁谋杀我的徒弟?”
  人影一晃,却见如意尊者黄猛疾跃而来,满头汗水淋漓。
  三花真人龙大河心中微动,叱道:“胖和尚,莫非是你干的好事。”
  右手疾出,一把扣住如意尊者左手腕脉。
  直急得黄猛怪声叫道:“道友放手,哎哟!太迟了。”
  “什么太迟了?”三花真人龙大河的念头还没有转过来呢,只觉得黄猛奋力一带,“飕”的一声,就已经转到自己身后。蓦觉冷气侵肌,寒意砭骨,以他这种身经百战的老江湖,立刻就知道有人暗算。
  只见他霍然转身,一剑疾撩而出。
  这一剑发出的角度甚妙,出手更是奇快无比,实在可说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倘若有敌人在身后暗算,至少也要被迫得退出二、三步去。
  伏在地道旁偷看的方若莲,暗暗称赞,暗忖道:“怪不得三花真人龙大河,在江湖上名头很似响亮,看他这一剑所取的方位,就知传言无虚了。”
  但转念又想道:“可惜他不知道向他发动奇袭的,乃是一柄通灵宝刀屠龙刀,也算他倒霉了。”
  在她身畔的方若玫也想道:“你们这批坏蛋,居然敢偷咱们南天派的宝物,这下子谅你再也逃不走了。”
  就在这三花真人龙大河出剑疾撩的同时,却把已知厉害的穿山鼠金哲夫,骑鲨客骆羽急得心头乱跳,齐齐厉喝道:“道长,不可!”
  三花真人龙大河也是积年成精的老江湖了,反应之快,无与伦比。一听有人厉声怪叫,立刻惊觉。长剑微翻,顿时向下一磕。
  “呛浪浪——”
  龙吟一声,紧跟着又是“当”的一声,长剑一折二段。
  说时迟,那时快,这原是石火电光的刹那之间,三花真人龙大河刚一觉察不妙,立觉寒气森人手发,右臂一凉,鲜血飞溅,顿时惨嗥一声,倒于就地,一条手臂已经分了家。
  这还是他收势得快,举动机警灵活,否则非被电驰而来的屠龙刀砍成二段不可。
  方若莲、方若玫姐妹看得神驰魄摇,室中的其他坏人,也都感到胆落魂飞,蓦地又听得如意尊者黄猛怪叫一声,扑地而倒紧跟着乌光电闪,一掣而没,土室中立时恢复了宁静。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使得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莫名所以,乌光为什么不见了呢?如意尊者黄猛是不是也死在乌光之手呢?而这神秘莫测的乌光,却又到哪里去了呢?是不是又会飞出来乱伤人呢?
  这些问题,一一在众人的脑中盘旋。
  却听得红云散人尤三强怪叫一声“师父”,没有得到回音,如飞地扑了过去,略一抚视,不禁失声道:“师父死了,师父死了。”
  这虽然是意料中事,但此时由尤三强口中叫将出来,众人不由自主地都是一惊,纷纷赶了过去。
  只见如意尊者黄猛脸色惨白,额汗未干,浑身几乎都被汗水浸湿了,目暴口张,厥状奇惨,但除了右手五指被利刃削去,血迹未干外,全身别无伤痕,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死去的。
  翠眉妖狐罗娇娇把尸体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忽然有所发现,伸手在黄猛的左太阳穴一按,起出一枚又短又细的钢针,只有一寸多长,比芥菜还要仔细得多,却能深入黄猛的太阳穴中。
  罗娇娇大吃一惊道:“有人在旁暗算。”
  这句话不但室中群邪,无一不惊,就是伏在地道口的方若玫、方若莲姐妹更是大吃一惊。
  她们亲眼看到黄猛在三花真人龙大河倒地之际,急急摆脱龙大河抓住腕脉要穴的手儿,向前纵去,恰好正当冰香玉女冷无双隐身所在的侧面。
  于是石氏姐妹就看到冷姐姐纤指微弹,一缕银光,极快地一闪,就没入黄猛脑中,由于正在混乱的时候,所以群邪没有一人发现此事。
  但是,目前却给可恨的翠眉妖狐罗娇娇,发现了黄猛死亡的秘密,当然她一定疑惑到有敌人在旁暗算。
  马上自己的踪影,就会给敌人发现了呢!
  众邪都是脸有惊容,一齐向罗娇娇手中的银针看去,还没有发言,却见红云散人尤三强突然跳起来,嘶声地叫道:“你们说,是谁干的好事,是谁暗算了我们的师父,你们快说!”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呛”地一声,把长剑拔在手中。
  罗娇娇见他双睛通红,披头散发,形相极为怕人,不由吓了一大跳,尖声道:“尤师侄,你是怎么了?”
  尤三强厉声道:“这间土室,深入地底,敌人是不可能知道的,一定是咱们自己人之中,心怀叵测,想要侵吞我师父应得的一份宝物,所以下毒手暗害,有种的站出来,和尤大爷决一死战,不要鬼鬼祟祟的暗箭伤人。”
  方若玫挤眉弄眼的笑得好高兴。这样的结果,是始料未及的。
  忽然尤三强直跳起来,一把抢过罗娇娇手中的钢针,翻覆细视,蓦地怪叫道:“这不是三花真人龙大河的暗器——太阴戮魄针吗?”
  除了罗娇娇和尤三强师徒对龙大河比较熟悉之外,其他的人根本不知道龙大河用的是什么暗器,闻言都傻了眼。
  至于三花真人龙大河呢,刚断了一条手臂,元气大伤,由六甲手史青帮他略加包扎止了血,忽然听得红云散人尤三强发表了如此的一番惊人之论,不由气得厉声骂道:“小畜生,你真的是目无尊长矣!”
  红云散人尤三强一扬长剑,厉喝道:“这太阴戮魄针,难道不是你的。”
  言罢,把那根长约寸许的细针,铿地一声,射在三花真人龙大河的身前,口里还骂道:“不要脸的老杂毛,怪不得你刚才一出手就扣住我师父的脉门,原来你早就不怀好意了呢!”
  龙大河在伸手捡起钢针之时,不禁一呆,一点也不错,那正是自己的独门暗器——太阴戮魄针,怎地会到了如意尊者黄猛的太阳穴中去了呢!
  他正在沉思,因此对于尤三强厉声斥责之言,根本无暇分辩,但在外人的心目中,仿佛他是情虚内怯,罪证确实了。
  红云散人尤三强愈想愈气,蓦地大喝一声,一剑劈去,剑风如啸,他已经使出了全力。
  三花真人龙大河急忙跃开,但却差一点没被砍中。
  方若莲、方若玫看到这里,高兴得差点笑了出来,倘若不是怕被敌人发现的话,方若玫还会高歌一曲,以示庆祝呢!
  回头向躲在一叠箱子之后的冷无双看去,只见她脸上带了甜甜的笑容,高兴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但另一方面,红云散人尤三强却毫不放松,一剑紧似一剑,刹那间已连出十二、三招。
  三花真人龙大河的武功虽高,无奈新受创伤,失血过多才跳跃了几下,就感到头晕眼花,支持不住了。
  他又气又急,喝道:“尤师侄,你怎地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伤人呢!”
  尤三强怒喝道:“我只知道替师父报仇。看剑!”
  又是一剑斫去,龙大河躲得稍慢,只听得“豁啦”一声,道袍裂了一条大口,左跨隐隐发痛,低头一看,隐隐有血迹渗出。
  他勃然大怒,道:“小畜生,别以为真人受了伤就是好欺侮的,看掌。”
  他这一下子动了肝火,单掌挥动,强劲的掌风潮涌而出,但红云散人尤三强已得如意尊者真传,并非容易打发的人,龙大河才含怒发了几招,右臂的创口复裂,血迹淋漓流出。
  旁观群邪都已看出二人可能有了误会,但谁也不愿意劝解而且最好弄得两败俱伤,统统死掉,宝物又可以少掉二个人分。
  方若莲、方若玫当然更喜欢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而且死的人越多越好,这样,回头才可以一网打尽,尽歼群丑呀!
  龙大河连连后退,半身浴血,目睁口张,牙关紧咬,满脸都是狞厉之容,无奈刚才受伤太重了,此刻根本已经无法支持,身上又添了好几处伤痕。
  但他的心里一点也不慌,他知道自己隐有方法可以杀死对方的。这时他仅凭身法的灵巧和迅速,躲避着对方长剑,那只侥幸未断的左手,却在怀中摸出一宗物事。
  原来是一只长约八寸的玉瓶,通体有三寸方圆粗细。尤三强一见此物,脸色惨变陡然后跃四尺。
  方若玫感到很奇怪,低声问道:“姐啊!瓶中是什么东西?他如此怕法。”
  方若莲摇摇头,忽然听得瓶中似乎传来一种极为轻微的疾风迅雨之声,仿佛有活的东西装在里面。
  心念一动,随即恍然大悟道:“那可能是蜥鳄。”
  “蜥鳄?”方若玫骇然。
  方若莲伸手摸了摸装琵琶天蓝蝎的木盒,暗忖道:“要小心了。”
  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只见尤三强向后退了好几步,目光中尽是骇异惊惧之色。
  在旁观战的群邪,闻蜥鳄之名,却无缘一见,此时见到红云散人尤三强惊怕的神色,不知不觉地也提心吊胆起来了。
  龙大河跨前一步,目光炯炯,却并不拔开塞子,反而敞声问道:“在座各位,都是藉藉有名的武林之豪,是谁暗算杀害了如意尊者的,就请出来说话。”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无人应声。
  龙大河急怒交加,厉声道:“好汉做事好汉当,不必藏头缩尾,移祸江东。”
  但依旧无人应声。
  隔了半晌,翠眉妖狐罗娇娇道:“相信这里是没有人暗害如意尊者,我们自己人应该和衷同济,不要自相猜忌……,何况我们取自敌人的宝物,也该速即处理,只要天一亮,对头一定会发现失窃的,那时再想安然出峪,就困难得多了。”
  土拨鼠冯升立刻附和道:“罗姑娘之言有理,我们快动手吧!”
  说到这里,他首先把那堆宝刀宝剑,收在一起,忽然看见如意尊者黄猛的手中,还握着一柄黑黝黝的连鞘短刀,式样很是古朴典雅,一看就知道是柄宝刀。
  他刚把刀取到手中,只觉得入手份量很重。一柄长才六、七寸的短刀,竟然有十来斤的重量。
  他不觉动了好奇之念,单手一按簧卡,刚向外一拔。猛听得一声怪叫,一条人影疾扑而来,身影未到,已有一股尖锐无比的指风,十分凌厉地直射过来。
  变生肘腋,他急忙一闪,“嗤”地一声,地面上穿了一个深约半寸许的指洞。
  定睛一看,以指力暗袭的人,竟然是红云散人尤三强。只见他一面飞扑而来,一面还怪叫道:“不能动,不能动!”
  “不能动个屁!”冯升勃然大怒道:“今天你倘若不好好地解释偷袭的原因,莫怪在下手辣。”
  穿山鼠金哲夫也自一晃而前,和冯升站个并排,眸子中精光电射,森厉可怖。
  红云散人尤三强气急败坏地道:“这柄刀不可以拔出来。”
  “哪柄刀?”
  “就是你手中的那柄!”
  土拨鼠冯升看了手中的短刀一眼,不由大讶,道:“为什么?”
  “那柄刀名叫屠龙刀,那就是害死我师父和碧杖童子朱午竹的凶器,一拔出来就会伤人的。”
  群邪闻言,都是一惊,尤三强又道:“这柄刀刚才的厉害,各位有目共睹,拔出来可不得了啦……”
  他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满脸都是怖惧之色。群邪不能不信,但又禁不住好奇之心,土拨鼠冯升道:“我就是不信邪……”
  言罢,伸手又把卡簧按下。
  但是他终究存着戒心,把全身功力尽运右掌,然后缓缓向外拔刀。
  只见宝刀一寸一寸地离鞘而出,马上就要完全拔出来了。
  群邪把眼睛睁得滴溜滚圆,全神都凝注在冯升拔刀的手上。
  忽然“咕咚”“咕咚”二声,栽倒了二个人。
  原来是骑鲨客骆羽和三花真人龙大河不知怎地倒下了。
  群邪被吓了一大跳,刚一回头去看猛听得一声怪叫,土拨鼠冯升蹦起老高,左手捧着右手,手中的短刀,却化成一溜乌光,连同刀鞘,一齐向右边的地道口飞去,一晃而隐。
  群邪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红云散人尤三强却怪叫道:“都是你拔了屠龙刀,你瞧现在好了吧!”
  群邪愕然,但土拨鼠冯升脸色一正,伸手在右腕脉门上,取了一根极细的钢针,沉声道:“暗箭伤人的朋友,也该现身了吧!”
  只听得一声冷哼,人影微晃出现一个身穿白色罗衣的美丽娇娃,长得柳眉凤眼,瑶鼻樱口,美貌不可方物。
  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冷冰冰的,端严威肃,使人有着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感觉。
  群邪见了都是一惊,尤其是她隐身室内,时间已经不短了,自己等竟然一无所觉,一直到她暗地出手,连伤多人,方始发现,那么对方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了。
  穿山鼠金哲夫道:“你是谁?”
  “我是此间主人。”
  “你出手暗算,未免太无耻了吧!”
  “嘿嘿,对付鼠窃狗偷,也只有这种办法!”
  土拨鼠冯升被她一支钢针,深钉入骨,此时虽已取下,但依旧痛得发抖不由气往上撞,厉喝道:“贱婢!你休逞口舌之利,让冯爷来收拾你。”
  那女子当然就是冰香玉女冷无双了,只见她也不生气,冷冰冰地道:“三招之中,叫你躺下。”
  “三招躺下?”别说群邪难信,就是方若莲、方若玫姐妹也是信不过的。
  只见方若玫问她的姐姐道:“姐,这可能不可能呢?”
  方若莲道:“土拨鼠冯升功力不弱,武功不在冷姐姐之下,但冷姐姐一向谨慎,言不虚发,倘若没有把握,也不会轻易出口的……”
  这种两可之言不是等于没有说吗,但方若玫却点点头,心中很是忧虑。
  这时,她手中握着那柄屠龙刀,原来刚才冯升中暗器的时候,宝刀脱手堕地,方若玫见到有机可乘,就使劲一招手,把新近练成的“吸星手”奇功,发挥到十二成,果然那柄刀就“飕”地飞来,连同刀鞘都被方若玫接住。
  她们二姐妹这一喜非同小可,连忙翻覆细视,爱不忍释,无意之中,却发现刀柄之上,好像有着许多弯弯曲曲之花纹。
  这花纹看来很是普通,谁也不会注意的,但方若玫却是福至心灵,竟觉得大有蹊跷,仔细一看,竟然是许多弯弯曲曲的蝌蚪文。
  方若玫一喜,忙道:“姐,你瞧这是什么?”
  但方若莲全神贯注着冯升和冷无双的战局,摇摇手道:“你不要吵!”
  方若玫不悦,只好自己一个人研究。
  她原本出身书香世家,书读得不少,她的师父石思凤,也是饱学之士,所以不论是甲骨文也好,钟鼎文也好,象形字也好,都学过几天,这时仔细一辨认,就发现剑柄上的文字,是一篇屠龙剑诀。
  全文很简单,只有三十六个字,但辞义深奥,本来是不容易很快领悟的,但也是方若玫福泽深厚,合该得此宝刀,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悟出了三分之一的意义,对于屠龙刀粗浅的使用之术,竟已学会了。当然,离炉火纯青之境,还差得很远呢!
  她正在潜心研究,却觉得姐姐用手推了她道:“妹妹,随时准备出手,援救冷姐姐。”
  好呀!那不是妙极了吗,刚学会屠龙刀诀,马上就可以一试刀锋芒,方若玫太高兴了。
  抬头一看冷无双,只见她和土拨鼠冯升相对而立,四道眸光,都和闪电似的,炯炯生光。
  却听得冯升冷笑道:“姑娘既定了三招之数,冯升倘若拒绝,未免不识抬举了!”
  冷无双冷笑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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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5: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纤手攫剑
  这一句话,顶得冯升气往上撞,厉声说得一个“好”字,猛然提聚真气,一掌劈出。
  蓦地,他感到情形不妙,原来竟然发觉在一掌劈出的同时,真气聚而复散,浑身好像脱了力似的,使不出半点劲了。
  说时迟,那时快,冰香玉女冷无双娇叱一声,玉掌轻翻,霍地向外一按。
  “啪——”
  两掌相接,脆生生地一响,土拨鼠冯升狂吼一声,身形猛然倒退,蓬的一声,撞在土壁上,口喷鲜血,受了重伤。
  这种结果,看得场内众人,惊的惊,喜的喜,怒的怒,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土拨鼠冯升,竟连一掌都接不住。
  冷无双冷笑道:“我已经手下留情,像阁下这样的身手,怎配到灵翠峪撒野!”
  群邪均都作声不响,不由对冷无双的武功,起了莫测高深之感,自忖自己的功力,就算较土拨鼠冯升略强,却也高不到那里去。
  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冯升的落败,并非武功不济,乃是中了暗算,冷无双在发出的钢针之中,下了一种极为厉害的麻药,中针的人,只要一提真气,药力就发作了,那时真气散而复聚,形同废人。
  冷无双也是真辣手,为了一举震住群邪,这一掌直把冯升震得五脏离位,更用独门手法,乘着对掌之际,潜发内力,暗中闭住了对方哑穴。那么,土拨鼠冯升就是想把中了暗算的情形叫破,也是有心无力的了。
  冷无双傲然笑道:“哪一位愿意下场指教。”
  她的目光在群邪脸上扫了一周,却见翠眉妖狐罗娇娇,忙着替骆羽和龙大河解穴,原来他们每人各中三枚钢针,乃是“神里穴”、“素枢穴”、“经渠穴”。
  经渠穴那三根针虽然给取了下来,但人却恢复不了,一任连拍带捏,按摩推拿,竟然一点效果没有。
  冷无双笑道:“这是本派独门的神针打穴法,天下无人能解。”
  话声未毕,红云散人尤三强越众而出,厉声道:“那我师父也是死在你的手里了?”
  “不错!”
  “我要替师父报仇。”
  “你非我敌手!”
  “即使不是你的敌手,但师门深仇,做徒弟的岂能不报,你接着吧!”
  红云散人神态渐转悲愤,伸手拔出长剑。冷无双矍然点头道:“你师徒之情颇重,还算不错,我不取你性命便了。”
  蓦地,响起一个娇脆如银铃般的声音道:“冷姐姐,杀鸡焉用牛刀,待小妹替你动手吧!”
  众人突吃一惊,只见人影微晃,出现一个年仅十岁的女童,长得眉清目秀,娇憨美貌。
  群邪大惊,暗忖道:“她是什么时候进入地道的,居然没有发现。”
  冷无双莞尔笑道:“也罢,不过下手不要太重,这人虽然出身妖邪,本质还不坏呢!”
  尤三强愤然,听对方的口气,自己好像已经是败定了。自己就算不是冷无双的对手,难道连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娃娃都干不了。
  刚想到这里,蓦地又传来一声银铃般轻笑,众邪抬头惊视,只见室中不知怎地又出现了一个女娃娃。
  只见她比刚才那个,略大二、三岁,一般的美貌娇憨,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先向群邪看了一眼,皱了皱鼻子,然后笑向冷无双道:“冷姐姐、玫妹妹,你们在这里逗狗熊玩,也不招呼我一声……”
  说完话,故意装成很不高兴的样子,噘着小嘴。
  冷无双连忙笑道:“好妹妹,别生气,回头有你的乐子呢!”
  群邪又是一惊,怎地又出现了一个女娃娃呢,到底在地道周围,对方埋伏了多少人呢!听说南天派就是这些娃娃蛋厉害,最近江湖上不是盛传着五个女娃娃,叫什么江南五凤的,一举击败了铁肝剑魔的六、七位弟子,甚至连神风剑客柯施罗都受了重伤。
  穿山鼠金哲夫越众而出,道:“你们是谁?江南五凤是不是你们?”
  方若玫“呀”的一声道:“看不出你竟然有点眼光,我乃墨凤方若玫是也。”
  言罢,指指方若莲道:“这是我的姐姐,朱凤方若莲……”
  “朱凤方若莲?”六甲手史青突然插口道:“那么力敌五毒教主孟小瑶和天鹅公主洪青青的,就是你了……”
  方若莲大战孟小瑶和力敌洪青青的事情,江湖上本就传遍了,但一般人都将信将疑,只因为五毒教主孟小瑶乃是一派宗主身份,而天鹅公主洪青青也是天鹅湖一脉的第一高手,在武林中威名之隆,几乎与五行神龙徐海雨、彩凤令主石思凤等量齐观,而方若莲居然能力敌两大高手,难怪众人疑信参半了。
  但是,倘若他们知道了洪青青孟小瑶二人,居然还损兵折将撤兵而退的事实,只怕更加惊骇了。
  此时,方若莲听了对方的问话,点点头道:“不错!”
  六甲手史青还想再问,但方若玫却不耐烦地指指红云散人尤三强,插口道:“喂!姓尤的,该动手了吧!”
  尤三强微一迟疑,方若玫马上又说道:“你放心便了,师姐关照我手下留情,我最多卸下你一条臂膀,决无性命之忧的。”
  尤三强气得大吼一声,长剑一绞,舞出二个剑花道:“快亮兵器……”
  方若玫又点点头道:“你这人当真不坏,居然不肯暗算一个赤手空拳的女孩子,冲着这一点,回头让你全身而退。”
  她好整以暇地把话慢慢说完,又看了对方一眼道:“但我所用的兵刃,削铁如泥,不是你这一柄顽铁,所能经受的,所以姑娘我空手奉陪。”
  她说的倒是老实话,目前她身边带了二件神物利器,一柄是得自白云仙子董绮云的伍侯剑,目前已用黑蟒皮制了剑鞘,另一柄就是刚才得到手的屠龙刀了。
  但听在尤三强的耳中,却变成轻视的口吻。
  只见他怪眼圆瞪,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连说“好好好”。
  翠眉妖狐罗娇娇深知尤三强的脾气,怕他不忍一时之愤,改用徒手与敌人对搏,他吃亏落败倒是小事,可就影响自己等携宝遁走的计划,故此立刻道:“尤贤侄,方女侠也是成名的小女英雄了,连罗浮山的神风剑客,尚且铩羽败阵,你就恭敬不如从命,向方小女英雄领教几招……”
  方若玫最恨人家说她“小”了,气得一翻白眼骂道:“你才小哩,小什么的,也是你叫的吗?”
  罗娇娇不由大笑,她很喜爱方若玫的天真,若非身在险境又知方若玫是石思凤座下五凤之一,易地相逢,很可能收她为弟子,传以武功呢!
  这时,尤三强抱剑而立,神凝气足,口里道了个“请”字。
  他的剑术得自如意尊者黄猛,颇有造诣,此时澄虑凝神,顿时有岳峙渊停之势。
  群邪低低喝一声彩,就是冷无双和方若莲也不禁刮目相看了。
  方若莲甚且担心妹妹的战斗经验不够,又不肯使用宝刀万一出错,必将贻恨终身。
  但在方若玫本身,却高兴万分,她最近迭逢奇遇,功力技艺大进,若单论交锋搏斗,只怕连冰香玉女冷无双都不是对手,方若莲当然更弱一筹了。
  只见她脚下不丁不八,随意而立,没有戒备之意。面向尤三强点点头道:“你进招吧!”
  这样一来,不要说她的姐姐担足心事,就是冰香玉女冷无双也微感意外,露出惊张之容!
  尤三强略一迟疑,长剑一振,剑尖化数点银星,上指结喉,下挑“玄机”“心坎”两穴。
  只听得剑风“嗤嗤”作响,不但显得功力不凡,而且出手的招式,亦极玄奥变化之能事。
  方若玫蓦地一晃,身形如鱼跃兔逝,波翻云卷。静若处女,动如脱兔,向右掠出数尺。
  冷无双忍不住低低叫声“好”,实在这种闪躲的身法太妙了。
  尤三强一剑脱空,身形蓦地冲前数尺,紧跟着大喝一声,长剑化为一片寒辉,陡地展布,宛如银海万里,波涛处处。
  尤其是这招变换之快,其速胜过电光石火,而一进一退之间,有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这一剑,方始显出了红云散人尤三强的真正功力,方若莲不觉惊讶起来,暗忖道:“他的功力,竟然较铁肝剑魔门下的灵岩秀士华沧浪和天璇公主宗妙妙等,毫不逊色……”
  冰香玉女冷无双也忖道:“他使出的这一招,倘若变成了我的话,就使用‘投梭万里’这一招,消去攻来潜力,然后化为‘岁星荧惑’之式,由右侧逆攻……”
  心里想着,却见方若玫又不招架,身形乍退又进,突然一晃,脱出对方银光圈中。
  尤三强大喝一声,震得洞壁隐隐晃动,长剑倏然跳动,光影错落,迅即化为一溜银光,电奔迅击。
  只听得风雷之声大作,出招之强劲,无与伦比。
  群邪看到这里,都不由暴声喝彩,这一招劲力强劲,倒在其次,最难得的是出手角度,恰到好处,敌人势必无法仗着灵巧的身法躲避,而终必被迫应付,落于被动。
  方若莲和冷无双也都看出情势险恶之处,均都蹙起双眉,忧形于色。
  方若莲低声道:“冷姐姐,这一招很不容易抵御呢!”
  冷无双点点头。
  在她们二人的看法中,方若玫势必失去先机,沦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这原是从她们自己的角度去观察的,因为她们倘若面对此招,即使不至落败,但暂时必将无力反攻了。
  只见尤三强喜动眉梢,劲喝道:“丫头接招……”
  接招就接招……蓦地方若玫突出怪招,右手五指箕张,向尤三强劈来的剑锋,虚虚抓去。
  这一招,当真怪得不能再怪,尤其方若玫在出招之初,仿佛犹豫不决,时间上已经略慢了一点。
  场上掀起了不同的反应,在翠眉妖狐罗娇娇和六甲手史青眼中,方若玫仿佛自取败亡,难逃一剑之灾。
  但在穿山鼠金哲夫和另一黑衣大汉眼中,却感到这一式以手抓剑的怪招,似乎很是熟悉,尤其是出手部位和使劲发力的诀巧方面,颇似十年前称雄宇内的北邙一派的绝技,但方若玫身为石思凤高徒,当然不可能和北邙派有什么瓜葛。
  而在冷无双眼中呢,她却觉得以这手抓剑的一招,诡异阴毒无比,似乎不是正宗路数,而且在时间上也慢了一点,倘若没有特别出奇的变化,方若玫非被对方迫退老远不可。
  而方若莲却是姐妹关心,而且师传招式,也从来没有这种古怪诡异的招式,所以不由自主地大吃一惊,纤手向背后一探,已把方钢拐取在手中。
  说时迟,那时快。尤三强满怀高兴,长剑疾戳而入,但他忽然浮起一丝不忍,剑尖稍偏,改取对方左肩部位。
  这一去一来,势急如电,顿时双方凑在一起了。
  而当这紧要关头,方若玫的身形竟然一滞,眼望明晃晃的长剑,一戳而入。
  在旁观战的方若莲惊得尖叫一声,举手掩脸,似乎是不忍卒睹。就是以冰香玉女冷无双的一身功力,也感到驰救无及,心中叹息一声。
  群邪方面却是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就在这电光的刹那之间,方若玫的右手,已稳稳地抓住了对方的长剑剑脊,左掌倏然轻扫疾挑把对方护胸左掌,震得荡开尺许,紧跟着指尖陡然扫落,仅只轻轻一触,尤三强应手滚开数尺,倒地不起。
  这一种突然的变故,把众人惊得呆了。
  就是方若莲和冷无双,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视觉了呢!连忙伸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时,却发现方若玫笑嘻嘻地站在面前呢!
  冷无双、方若莲均是惊喜交集,想不到玫妹妹的武功,一下子就变得这样高了,这不是奇怪透顶了吗!
  却见方若玫毫不骄矜地缓缓道:“冷姐姐,幸不辱命,我只闭住了他的穴道,并没有取他的性命呢!”
  “哎!好妹妹!好妹妹!”
  冷无双这样深沉稳重的人,也不免有点激动了。
  至于群邪方面,简直是大惊失色,方若玫是对方三个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当然她的功力也是最弱的,但是从她出手击败尤三强看来,武功简直高不可测,从而推想,她的师姐和姐姐的武功,还当了得。
  群邪又惊又气之下不由动了暗算拼命之想,翠眉妖狐罗娇娇首先拔出双刀,穿山鼠金哲夫也取了身后的精钢双锹,另外一个黑衣大汉,也从身后取下一对圆锹,他乃是金哲夫的师弟,土拨鼠冯升的师兄,外号地行鼠,姓邬名全。
  只有六甲手史青,平生从来不带兵器,遇敌只用一双肉掌。
  冷无双久历江湖,经验何等丰富,见状就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由冷笑道:“不到黄河心不死,倘若要你乖乖束手待缚,谅你们一定不肯。”
  方若玫也一皱鼻子道:“这下子,我出手再不留情,你们小心了。”
  她缓缓拔出身后长剑,只见蓝光耀眼,室中众人都感到一般森森寒意!
  罗娇娇首先惊道:“这是白云仙子董绮云的伍侯剑?”
  方若玫点头道:“嘿嘿,数你有点眼光!”
  群邪又吃一惊,要知白云仙子董绮云为铁肝剑魔门下高足,列名三圣两煞,威名极盛,功力更高,此刻连她的心爱宝剑都保不住,谅已死伤在对方手中。
  罗娇娇一脸骇容,又问道:“董绮云人呢?她……她……被你杀死了……”
  方若玫冷笑道:“区区还不屑于杀她……”
  听这口气,董绮云竟未遇害,但何以竟把心爱的宝剑失去了呢,而听方若玫的口气,好像董绮云竟是以剑赎命的呢!
  这样一来,她们更害怕了,穿山鼠金哲夫暗以传声指点地行鼠邬全道:“倘若情形不妙,立刻带了穴道被闭的土拨鼠冯升,穿地而遁,至于六甲手史青其余人等的安危,就无法顾及了。”
  他们还想携带几件宝物同逃,但是宝物都放在地上,这时只要动手拾取,立将招来敌方的攻击,以敌人功力之高,很可能召来杀身之祸,因此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虎视眈眈了半晌,方若玫忽然收起了伍侯剑,又将之插入鞘内,看得众人都是一呆,莫名所以。
  原来她忽然想起新得到的屠龙刀,又学了屠龙刀诀,颇思一试锋芒,她这个人,想到就做,顿时单手按定了刀把。
  她心中暗暗地背诵着屠龙刀诀,右手一按卡簧,“咝”的一声,屠龙刀就出鞘了。
  群邪刚才亲眼见到宝刀的威力,此时一看,却只是一段黑黝黝的顽铁,丝毫不起眼,心中不由一阵奇怪。
  穿山鼠金哲夫蓦地劲喝一声,这是他们发动攻击的暗号,只听得叱喝连声,刀光剑影,拳风掌飚,立即弥漫全室。
  穿山鼠金哲夫首先劲扑冷无双,他的精钢双锹,烂如银电,辉如满月,边沿无锋利比,轮动之际,劲风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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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妖狐归正
  冷无双也已经取下她的兵器,乃是一柄红玉塑成的琵琶,通体长约尺许,共有四根丝弦,红光滟滟。
  照例说,玉的性质虽坚而脆,最不适宜制成兵器。但武林中的高手之流,很多人都喜欢用玉制的兵器如玉扇、玉笛、玉箫、玉如意、玉尺,乃至于冰香玉女冷无双所用的玉琵琶。
  他们不是仗着一身武功,以内力护住兵器,那么虽是性质很脆的玉,也和百炼精钢无异。
  但冷无双的红玉琵琶,却是一宗异宝,玉名叫做“过山红”,本就坚逾精钢,何况又经她的义母玉清教教主玉清子,恳请徐海雨出手,用得自九麟佩的一丸神泥,涂抹红玉表层,因此就是干将莫邪等类的神物利器,也不能说轻易削得动呢!
  闲话表过,却说金哲夫猛向冷无双扑去,双锹轮流击出,犀锐刚劲的破风之声,尖锐刺耳。
  冷无双蓦地一挥玉琶,化作一道红光,直向双锹迎去。电光石火间,已经接触在一起。
  金哲夫不由大喜,臂上叫劲,厉喝一声“断”。
  “乓——”
  一声极其清脆的鸣玉之声,缭绕耳间,金哲夫不由惊得目瞪口呆了。
  敢情敌人的红玉琵琶,依旧光彩滟滟,而自己的百炼精钢铸冶而成的精钢圆锹,却卷了口。
  尤其更令人惊异的,乃是敌人强极一时的内力,竟把自己的精钢双锹,震得反弹而起,门户大开。
  蓦地,他感到臂上一痛,手中兵器再也握不住了。
  “当——”
  “当——”
  都掉在地上。
  原来冷无双乘他惊骇失神的当儿,迅速地射出二枚钢针,齐齐射中对方的两臂“曲池穴”,顿时自肩以上半身都麻痹了。
  若论穿山鼠金哲夫的武功,和冷无双正在伯仲之间甚至在功力方面,还要略强一筹。可是他吃亏的是被对方的先声所夺,出手之际,顾虑重重,使出来的武功,还没有到达平时的五成,终于吃了大亏。
  就在金哲夫落败的同时,六甲手史青和翠眉妖狐罗娇娇也吃了大亏。
  原来他们二人双扑方若玫,去向虽是一左一右,但到了方若玫的面前,却倏然往里一合,刀光掌影,一齐施威。
  在这种狭小土室里,一共有七个人动手拼搏,地上还躺着好多被点了穴道的人,愈显得十分窄狭。
  照理说,动起手来未免有点碍手碍脚。
  但罗娇娇、史青两人,都是一流高手,因此出手之际,照样大开大阖,威猛劲急绝伦,丝毫不受地形的影响。
  方若玫暗赞一声,屠龙刀一扬,刷刷二声,分向左右劈去。
  她已经按屠龙刀柄上所刻的刀诀,使将出来,照理说,这时的屠龙刀,就应该射出一道乌油油的光芒,虽不能立斩敌人,也要把对方迫得连连后退。
  可是,好奇怪,屠龙刀竟像一柄顽铁,首先和罗娇娇的双刀接触在一起,发出“呛”地一声,竟然没有削动对方的双刀。
  方若玫大吃一惊,信手点出一指,一股指力,封住对方猛烈的进扑,紧接着屠龙刀由右而左,一招“六六天罡”,遥遥点向六甲手史青的一双巨灵之掌。
  三人的招式,均是一发即收,迅如电奔。
  彼此错肩而过,重又相对站定。
  方若玫苦苦寻思,为什么已经按照刀诀施展了,而屠龙刀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生威力呢!
  她把屠龙刀诀,重又在心中默诵一遍,一共三十六个字,言简意赅,但为什么一点功效都显不出来呢!
  就在她寻思的当儿,三人已经极为迅速地交手数合,史、罗二人,开始的时候,还存有戒心,后来却发现方若玫到底年龄不及自己的深厚,别说是以二敌一了,就是单打独斗,自己也有取胜的希望。
  一发现这种事实,胆子就大了起来,顾虑一去,战况随之激烈,顿时把墨凤方若玫圈在掌风刀光之下。
  这时,方芳玫的情形,已经是相当的危险了。但她的脾气,竟是相当倔强,不到黄河心不死,依旧一招一式地施展着屠龙刀诀,依旧是毫无效果。
  可把方若莲急得直跳脚,但她又给地行鼠邬全死命缠住,无法驰援,只得急叫道:“妹妹,小心!”
  这一叫,使得方若玫心神微分,“当”的一声,罗娇娇一刀劈来,差一点把屠龙刀震出手去。
  她大吃一惊,但随即大喜,悟出了一点道理,暗忖道:“刀诀上面曾说,使用屠龙刀的时候,最重要的是需以本身真气凝注刀上,因此宝刀飞舞之间,并非以手运转,而是以真气运转,刚才自己始终以为应该把真气提聚右手,直注刀尖,但这样仍不脱以手运刀的窠臼,怪不得没有发挥屠龙刀的威力……”
  想到这里,继续忖道:“屠龙功一定要脱手飞出,完全以真气驾驭,始能发挥威力,就好像刚才杀死碧杖童子朱午竹的情形差不多……”
  转念至此,又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恐怕还不大对,第一,自己的真气还不够强劲,不足隔空驾驭宝刀。第二,朱午竹死的时候,屠龙刀仅靠着和刀鞘气机相感的一点,自行发挥威力,并不是有人以真气加以驾驭。”
  这时候,她不由深深陷入了思索的困境,连刚才已经悟出的屠龙刀诀,也迷迷茫茫地不知是不是对呢!
  但罗娇娇和史青二人,乘着她心神不定的当儿,猛烈进击,史青的六丁六甲神掌,尤其凶猛只见掌影纵横,劲飚排空,掌力的沉重,几乎与实物无异。
  而罗娇娇的双刀,更是刁巧异常,见隙即进,幻出银花朵朵,指向方若玫的手腕关节及身上的诸大穴道。
  “当——”
  蓦地,罗娇娇觅得一个空隙,双刀凶毒无比的疾探进来,连番击在屠龙刀上紧跟着早已把蕴蓄刀上的深厚内力,猝然弹震出去,只听她喝道:“撒手——”
  方若玫刚欲运劲对抗,六甲手史青突然扑上,一双铁掌轮动如风,扫拍拂戳,着着进迫。
  这二个人的配合,简直是妙到巅峰,方若玫倘若不撤手丢刀的话,就得被对方铁掌击中,倘若以全力对付史青的话,手中宝刀一定保不住了。
  只听得“唿”一声一溜乌光,电驰向空飞起。方若玫已踉跄地退出数步,双手空空。
  罗娇娇大喝一声,人随刀走,化为二溜寒光,甚疾如电,直指方若玫前胸。这一招,她已经凝足功力,存心一举歼敌。
  眼中所看到的是对方失刀后的惊慌失措,她更加大胆了,双刀威力更是提高到十二成以上。
  蓦地,方若玫竟恢复了镇静,美丽的脸上,浮起安详的笑容,单手向上,霍地使劲一招。
  罗娇娇只觉得心中一动,电光石火间,仿佛感到有点不大对劲似的,但却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
  倏然间,身后破空之声,劲厉异常,一股沉重寒冷的锐风,已经袭上身来。
  她身经百战,阅历极丰,自然发现有人暗袭。
  只是暗袭的人,能发出如此劲厉的破空之声及锐风,足证武功极高,异常的扎手了。
  她的身法何等快速,半身微旋,左刀已疾撩而出,紧跟右刀也由胁下反挑而出,刀尖吞吐,觅隙攻敌。
  这二下刀法,已构成一招极为佳妙的招式,可攻可守,无往不利。但当她目光看到身后袭来的疾风,是什么东西之后,不由大愣一下,心胆俱裂。
  敢情那竟是一道长约丈许的乌油油的光华,就和刚才追逐如意尊者黄猛的乌光,一模一样。
  说时迟,那时快。“当”地一声,自己的左刀已和乌光相触,只觉得乌光重逾万斤,而且锋锐无比,瞬眼之间,那柄百炼精钢的锋利快刀,已成无数碎铁,叮当堕地。但乌光却只轻轻振动了一下,依旧如电飞来。
  “叮——”
  罗娇娇根本来不及退避,百般无奈中,右手长刀疾吐而出,一下子点中乌光尖端,只觉乌光撞来的力量奇强无比,她虽然已使出卸力大法,但依旧被震得半身酸麻,尤其是那只右手,根本已失去了知觉。
  刹那之间,右手钢刀也碎裂成一片铁屑,竟像是被对方锋锐无比刀炁浸没全身,因此才碎得如此彻底。
  她连逃走也来不及,只得瞑目待死,但心中却充满波翻云卷的思潮,始终猜不透驾驭乌光的是谁?
  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寒炁掠身而过,但身上没有痛楚的感觉,禁不住睁开双睛一瞧。
  只见那道乌光,像闪电似地落在方若玫的手里,伸缩了几下,立刻变成一柄长约六寸的黑黝黝的短刀,就是刚才自己认为顽铁的那一柄。
  她又惊又怕,实在猜不透这柄小刀,会有如此大的威力,刀化乌光,脱手飞行,而竟能削铁杀人,那不是和空空精精一类的剑侠差不多了吗?
  据说古之剑侠,擅长驭剑之术,取人首级于数十丈外,这不过是传说中的神话而已,谁知道今天竟亲眼看到了,而且对方只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幼女……
  她想到这里,早就忘记了本身的安危,只是痴痴地望着方若玫。
  而方若玫,心中充满了高兴。忽然悟出屠龙刀的妙谛,依法一施,居然灵验之极,不由高兴得什么事情都忘记,只痴痴地傻笑,心中却寻思着刚才悟出的屠龙刀诀。
  所幸六甲手史青,给她刚才的一手吓住了,哪里再敢上前呢!老实说,连翠眉妖狐罗娇娇的百炼钢刀,都碎成一堆铁屑,血肉之躯,焉能抗拒!
  惊骇之余,却听得穿山鼠金哲夫怪叫道:“风紧,扯呼——”
  二条人影,直向土壁上飞撞过去。
  那二个人,正是穿山鼠金哲夫和地行鼠邬全,这时他们还抱了被点穴道的土拨鼠冯升。
  不过,他们这时的一身装束,怪异到达了极点,头上戴着一个尖尖的头罩,手脚上都被一身黑色连袖底套所包住了,只听得“嚓”“嚓”二声,他们的身形撞在土壁上,忽然没入不见。
  土壁上没有任何洞穴,只土质略显松软。
  六甲手史青知道这是赛行孙朱玉璋一脉的地行神功,此时一见,当真有神鬼难测之机,就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逃走的,而且还携带了一个受伤的人呢!
  冷无双和方氏姐妹, 也被这一现象惊得呆了,走过去观察了一下,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但是那三个大人却已逃之夭夭。
  方若莲长叹一声道:“世界之大,当真无奇不有,此事若非目睹,谁敢相信。”
  冷无双也笑道:“据说他们的师长赛行孙朱玉璋的功力更高,甚至很坚硬的石地,也拦不住他……”
  话声至此,叹口气道:“他们师兄弟三人今日逃走,就怕怂恿乃师会再度来此骚扰,敌暗我明,本峪无有宁日了……”
  六甲手史青一见三女正在讨论,暗忖道:“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偷偷地溜到地道,刚想飞纵逃命,蓦觉身上一紧,已经连中了二枚钢针,“咕咚”栽倒。
  冷无双笑道:“已经溜了三个,不能再放过你了。”
  回头一瞥,却发现翠眉妖狐罗娇娇依旧站在那里,既不逃走,也不说话,满脸都是茫然之容。
  那妖狐长得很是妖艳,冷无双本来对她并无好感,但此刻见她神思茫然,却去了好些厌恶之念,冷然地道:“算你有点眼光,不敢妄图逃走,否则,六甲手史青就是你的榜样。”
  罗娇娇幽幽叹息一声,满脸凄苦,欲言又止。
  冷无双道:“你好像很不服气似的,有话但说无妨。”
  罗娇娇媚目转动,先打量了冷无双、方若莲一眼,最后却把眸光凝注在方若玫身上,一瞬不瞬。
  方若玫很是戒备,她知道罗娇娇一身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刚才的失败,只是受挫于屠龙刀而已。
  但冷无双却很奇怪,只为她生平阅历甚丰,她所看到罗娇娇眸子里所射出来的光芒,充满了冀望、自怜、钦敬和希求,而没有丝毫报复拼命的意图。
  她不由大感奇怪,暗忖道:“这是怎么回事?妖狐她怎么了?”
  蓦地,罗娇娇向方若玫扑地跪倒,道:“请玫小姐收我为徒。”
  这种变化,当真令人感到意外,方若玫虽是聪明,毕竟年事尚幼,遇到这种场面,就慌了手脚,反倒忘记了对方只是一个阶下之囚而已。
  只听她连声道:“那……那怎么行,怎么行呢!”
  匆促之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冷无双脸色一沉道:“罗娇娇,你这种行为,不嫌太无聊了吗?”
  罗娇娇抬起头来,脸上一片肃穆敬畏道:“弟子虔诚拜师,决不包含其他用意……”
  口风至此,又是一转道:“弟子自知以往江湖行为,有欠检点,善善恶恶,率性而为,尤其是不拘细节,因此得到了妖狐之名,但我从来没有故意伤害一个人,更没有做过什么不齿于天下武林的坏事……”
  话声至此,冷无双冷笑忖道:“话倒说得蛮动听,但此举不过是乞命而已……,不过她所说的话也对,江湖之中,除了说她不拘小节,风流妖媚之外,当真没什么淫荡恶劣的行为……”
  却听罗娇娇又道:“弟子之所以欲拜玫小姐为师,并无恶意,也决不是因为同伴败亡,乞怜宥命之举,而是实在钦佩玫小姐的武功造诣,至于侵犯仙府之罪,我愿意自点六阴经脉,只盼能够将我收录,归入玫小姐门下。”
  她说的诚恳异常,使得众人无法不信,尤其冷无双瞧见对方的一双眸子中,神光湛然,澄澈清亮,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最后听到她说出要自点六阴经脉,作为赎罪之举不由更是骇了一跳。
  她不由用眼睛去打量方若玫,只见她满脸浮起同情之容,好像竟给对方说动了呢!
  冷无双暗暗点头,表面上依旧一片冷漠,道:“久闻点住六阴经脉,是一种异常痛苦残酷的酷行,被点的人除了全身难以动弹之外还得忍受七天七夜异乎寻常的痛苦。在此期间,全身血行加速,筋骨抽缩,就是一片薄纸掉在身上,也和刀割一般的痛是吗?”
  罗娇娇点了点头,惨然道:“弟子为了表示心中的诚意,更表示拜师之举,并非为了乞命,所以选了比死亡更痛苦万倍的刑罚,只希望冷老师和莲小姐怜我痛苦,回头劝一劝师父,将我收归门下。”
  言罢,突然回指向头顶的“百会穴”点去。
  却听得方若玫急叫道:“你停手,停手。”
  罗娇娇一怔,当真停手了。却听方若玫说道:“我相信你是真心拜我为师,但我目前年纪太小,本身尚有师父,我是无法自主的呀!拜师之事,再也休提。”
  她说得很是坚决,罗娇娇无法不信,不由呆住了。
  方若莲又道:“所以你不必自点六阴经脉了,我看你也不像一个坏人,就这点不是,放你离开本峪吧!”
  罗娇娇满脸都是失望之容,精神颓丧萎靡。看得方氏姐妹和冷无双,都浮起一阵不忍之感。
  半晌,罗娇娇又道:“倘若我苦求令主……”
  方若玫立刻接口道:“只要我师父答允的话……”
  她虽然没有把后半截的话,说将出来,但内中包含的意思,却是一听就明白了。
  罗娇娇又恢复了满腔希望,恭恭敬敬地应了个“是”字,但方若玫却又叹了一口气道:“但你的年龄,至少也比我大一、二十岁,师父不会答允的。”
  罗娇娇矍然道:“先贤有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昔日孔子师事郯子、老聃、苌弘、师襄之徒,并不以年事长幼相嫌。”
  方若玫大笑道:“那么你自况孔圣,我只是郯子、老聃、苌弘、师襄之徒了……”
  罗娇娇连汗都冒出来了,连忙跪地道:“弟子语无伦次,罪该万死……”
  方若玫伸手扶起,笑道:“我逗你玩的,不要着急,说老实话,我倒也很喜欢你呢!只恐怕……”
  罗娇娇闻言很高兴,但听到最后一句,又觉得心里一紧,忧虑起来。
  冰香玉女冷无双也开始有点喜欢罗娇娇起来,又一想,方若玫姐妹年事幼小,此后行道江湖,险阻重重,倘若能够有一个江湖经验甚为丰富的人跟随着,那就太方便了,想到这里,不由问罗娇娇道:“听说你在江湖上行走之时,有所谓双嬛四奴六个部下,现在怎么没有见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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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双嬛四奴
  罗娇娇恭谨地道:“她们受弟子差遣,远赴晋北,大概一、二日内,就可以赶到本峪……”
  话声至此略顿,重又说道:“这双嬛四奴都是天下最可怜的人,双嬛父母双亡,乃是姐妹二人,一名紫妲,一名玉妲,长得颇为秀媚,十二岁时,就被恶叔卖入勾栏,身受极惨,后来染了一身恶疾,被鸨母驱逐出门,幸亏被我发现,治好恶疾,又传授了一身武功,功力虽不甚佳,人却机智聪明,经验甚丰,足可补得功力不足之憾……”
  说到这里,她见冷无双等都听得津津有味,便又说下去道:“至于四奴呢!都不是中土人士,乃是从波斯国来的昆仑奴,高鼻凹睛,皮肤黝黑,头发卷曲,昔年我曾去西域,发现一个回寺里面禁闭着这四人,而且立刻要处死,原来他们四人因受饥饿所迫,偷了回寺的牛,又不该胆怯拒捕,打伤了几十个人……”
  她说得娓娓动听,方若玫等都听出了神,又听她讲道:“我见他们长得筋骨强健,禀赋甚佳,又见他们罪不至死,就花了三百两银子,赔了对方的医伤费和被偷的牛,带他们回转中土,教授武功,本来也没有存着特殊的奢望,谁知道这四人是真正练武的材料,什么功夫都是一学就会,更兼力大无穷,目前若论武功的话,差不多比我要高,只是头脑稍差,好在有双嬛辅助,在江湖也颇闯出一点名头……。他们四人均以‘摩勒’为名,但衣着却分为黑白青红四色,因此被称为黑摩勒、白摩勒、青摩勒、红摩勒……”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叹息一声道:“他们跟随我已经五年多了,忠心耿耿,目前我既决心拜师,没法再照顾他们了,只得遗散便了。”
  三女都没有讲话,半晌,冷无双问道:“双嬛四奴,他们的性情如何?”
  “唉!双嬛偏激,四奴粗暴,但对我却异常忠心。”
  冷无双道:“那他们倘若离开你的管束后,只怕仗着一身武功,为非作歹,岂非是我们所造的无心之过。”
  罗娇娇点点头,不禁黯然无语,原来她竟考虑收回这六名部下的武功呢!
  冷无双也不说话,暗中却在盘算着,是否可以把他们六个人也留下来,辅助小师妹呢!那么异日江湖之中,发现一个十岁的女孩,竟能收伏这一批人物,岂非也是武林中的一大佳话。
  罗娇娇天人交战了半天,忽然坚决地道:“冷前辈若怕他们六个人为非作歹,弟子就废去他们的一身武功,永除后患。”
  冷无双并没有说话,但方若玫连连摇手道:“这怎么可以呢?他们的一身武功,得来不易,而且又没有做错事,岂可随便废掉,不妥不妥。”
  方若莲也点头附和,但她和冷无双的心里,都在想着一件事情,就是罗娇娇到底是不是真心归附呢!
  老实说,佛道二门均重积修外功,又说:渡一恶人,胜积十万外功。武林人物何尝不然,所以罗娇娇倘若真心归附,那就胜过做无数件好事,至于南天一派,对于弟子们的出身来历,一向并不重视,只要对方真心向善即可。
  正在此时,地道中隐隐传来人声,四人刚回头去看时,人影连晃,已经出现一男一女。
  那男的长得异常英俊倜傥,女的当然更是国色天香,方若莲等三人,连忙跪下,口称“师父、师叔”。
  罗娇娇早就跟着跪下,战战兢兢地不敢仰视。
  来人正是徐海雨和石思凤,先向四壁浏览了一下,徐海雨微笑道:“这条地道开得顶有用处,回头只要再开宽开高一点,再加上支柱,另外再用三合土筑成墙壁,就相当坚固美观和实用了。”
  语声至此,笑着对冷无双和方氏姐妹道:“你们能完成使命,一举歼灭来犯之敌,很好很好。”
  冷无双连忙道:“弟子仗着师叔指点,约了方家二位师妹,侥幸截下敌人窥取的宝物,只是有三个敌人逃走了。”
  徐海雨颔首道:“这不是你们的过失,否则当时我就在附近,举手之际,就可擒住他们,但我们想由他们身上,引出赛行孙朱玉璋,所以放他们走了。”
  直到这时,方若莲、方若玫才知道海师叔和师父,早就胸有成竹,敌人的阴谋行动,并未能瞒过他呢!
  徐海雨目光炯炯,在方若玫的脸上看了几眼,他的眸光奇亮无比,仿佛能看透五脏六腑的,吓得方若玫连忙低下了头,衷心忐忑。
  徐海雨沉声道:“若玫,你最近迭有奇遇,尤其能得到红樱鬼母的垂青,福缘不小,还得好自为之,不要辜负师门期望。”
  方若玫汗流浃背,不禁五体投地,连道:“弟子记得了,记得了。”
  徐海雨这种既温和又严肃的态度,看得跪在一旁的罗娇娇汗流浃背,不敢仰视,只觉得心房跳动的声音,愈来愈清晰响亮了。
  徐海雨点点头,忽然露出一丝笑容道:“但你很不错,很不错,居然能悟出屠龙刀诀,刚才那一招使得很好。”
  方若玫大喜,颇想求告赐刀,刚嗫嚅着想开口,只见一直没有发言的恩师,忽然瞪了她一眼道:“神物宝器,各有福缘,不要强求。”
  方若玫喏喏连声,哪敢再出言呢!连忙把佩在腰际的屠龙刀解下,放在一大堆宝刀宝剑里面。
  徐海雨微笑一下,道:“凤姐姐,我们走吧!”
  石思凤点点头,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道:“双嬛四奴,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来到本峪,和值勤弟子,发生了冲突,现在都给擒下了……,嗯……,这样好了,都跟着若玫,住在荷香榭吧!”
  她说的时候,指了指罗娇娇。
  直到这时,罗娇娇的心方始放了下来,不由叩头如捣蒜,连声道:“谢师祖恩典!”
  石思凤闻言,又道:“本门戒律很严,犯者无赦,你目前暂时列入考察,并不算正式弟子。只盼你好自为之,不要辜负我的一片美意。”
  罗娇娇连连叩头道:“弟子自当效犬马之劳,以图报效。”
  徐海雨、石思凤飘然而去,四人站起身来,罗娇娇已经汗湿罗衣了。
  于是罗娇娇先行了拜师之礼,又拜见了二位师伯,冷无双笑道:“这下子趁了你的心愿,其实你纵横江湖,受人尊敬,手下又有双嬛四奴等能人,何必找个师父受拘束呢?”
  罗娇娇道:“师伯有所不知,武林中人对南天派一门的武学又妒又怕,但本派武学精奥,最易速成,却是武林所公认的,所以能够列入本派门墙,乃是练武人最大的希望,我本来还不相信,及至看到师父和师伯们,都是年幼艺高,才知人言不虚,今日能列入门墙,此生再无遗憾了。”
  众人见她说得诚恳,都很高兴。
  冷无双道:“你们师徒先走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和莲妹妹处理好了。”
  方若玫方要说话,冷无双又道:“石师叔刚才已说过擒住了双嬛四奴,玫师妹和罗师侄还得快处理,不要弄出事情来。”
  二人一想不错,连忙告辞走了。
  双嬛四奴被禁闭在杏花村附近的“兰香精舍”,二人匆匆赶去。
  这兰香精舍筑在一片小小的山谷之中,四周有着数百株粗可数抱的千年古木,寄生无数兰花,翠带飘拂,幽香细细,相隔里许,就可以嗅到兰花的香气了,所以这片山谷,被称为幽兰坳。
  那兰香精舍占地不大,只有六、七间房屋,但外形却很古朴雅致,配上满谷幽香,端的仙境不殊。
  但方若玫和罗娇娇两人,却无心观赏,原来她们还没有走近精舍,就听得一片怪叫怒吼之声。
  罗娇娇愤愤地道:“这四个孽畜叫得这样响……”
  她一听就知道是黑白青红四摩勒的声音。
  方若玫却感到好笑,双足微点,飞上庭阶,迎面却飞射出来一条白影,原来是一个身穿白罗衣的少女,年龄只有十四、五岁。
  那少女见到方若玫,连忙躬身行礼道:“原来是玫师叔驾到,里面请……”
  看了罗娇娇一眼,点了点头。方若玫不惶替二人介绍,急急说道:“他们在哪里?情形如何?”
  原来那少女乃是汉江玉女冯芸芸,她是姑射仙子韩绛梅的徒弟,因此比方若玫幼了一辈。
  只见她一嘟嘴,“嗨”了一声道:“别提了,简直恶劣透顶,闹得一塌糊涂。本来他们是被点了穴道的,后来时辰一到,哑穴先行自解,他们虽然不能动弹,却不住地怪叫怪吼,据他们说,是让他们的主人听到了,来救他们。”
  方若玫大笑,看了罗娇娇一眼。
  冯芸芸又道:“他们老是咭里呱啦地讲一种奇怪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方若玫微笑暗想道:“你当然听不懂了,他们所说的,或许是天竺,波斯一带的话呢!”
  冯芸芸在前带路,穿过一条过道,方若玫就听到异常响亮的怪叫声,从房里透出来。
  那声音简直古怪极了,尖锐而长,一声接着一声,仿佛不是从人的口中叫出来的。
  方若玫正在奇怪,罗娇娇苦笑道:“这是他们所练的一种邪功,名叫‘他心号’,平时仗着这种叫声联络,数里之内,可以由啸声中辨别发啸者的意图,但今天大概是因为被点住了穴道,所以我也在入坳之后,方始听到他们的啸声。”
  方若玫好奇地问道:“他们在啸声中说些什么?”
  罗娇娇脸儿一红道:“他们通知我说,已被对头擒住了,要我能救则救,不能救就不要管他们了。”
  方若玫不禁又笑起来了,伸手把门推开,不由怔住了。
  原来房里一共有七个人,三女四男。那三个女的有二个长得面貌酷似,年约十八、九岁,柳眉杏眼,颇为清秀,一穿紫衣,一穿白衣,身量颇为娇小,背后都插了一柄弯弯的绣鸾刀。
  方若玫一看,就知道是紫妲、玉妲二人了。
  另一个女的,却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手中还抱了一只小花猫,此女长得很是瘦小,面有菜色,但轮廓甚佳,面貌秀丽,全部七个人中,只有她没被制住穴道。
  方若玫仔细打量了几眼,觉得她分明没有练过武功,为什么也来到这里呢!罗娇娇也感到很奇怪,连她也没有见过这小女孩。
  那四个男的,长得相当高大,皮肤是棕黑色的,头发黑色而卷曲,碧眼紫髯,目凹鼻高,身上的衣着,分为黑白红青四色。
  “这就是黑白红青四摩勒了……”方若玫暗想。
  屋角上还堆放着好几根兵器,有一根又粗又大的狼牙棒,棒上满是极为尖锐的刺棱,寒光闪闪。又有二柄短戟,二根粗粗的铁怀杖,一柄像西瓜般大的八角紫金锤,这几件兵器,每一件都重约五十斤以上,最重的怕有一百来斤呢!大概是摩勒们的武器了。
  方若玫很高兴,看了罗娇娇一眼,罗娇娇忙道:“启禀恩师,这就是弟子不成材的部下——双嬛四奴了……”
  双嬛四奴等人,一见罗娇娇入室,就已变得满脸高兴,他们并没有把方若玫看在眼里,因为方若玫看来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呢!
  但是他们随即发现主人对这幼女十分恭敬,口称“恩师”,立刻就惊异起来了。仔细打量了方若玫二眼,只见对方身材纤丽,仿佛弱不禁风似的,不由很是轻视,很不服气。
  紫妲首先向罗娇娇说道:“恩主,此地主人欺人太甚,我们一到,就给他们点住穴道,送来此处了。”
  罗娇娇脸色一沉道:“有话回头再说,先叩见师祖……”
  紫妲、玉妲以及四摩勒都惊讶地望着方若玫,心中将信将疑。但他们内心却很不服气,暗忖:“她强煞也只是一个小孩,就算一出娘胎,就练武功,又能有多大造诣呢!凭什么做咱们的师祖。”
  但双嬛四奴对罗娇娇一向是忠心耿耿的,心中虽是不愿,但却不敢不服从,都十分勉强地叫了声“师祖”。
  方若玫很高兴,她只是一个十岁的女孩,忽然之间,不但收了徒弟,而且还有了徒孙,看来他们的武功还不弱呢!
  她微微一笑,缓步上前徐徐举起玉掌,不疾不徐地在双嬛四奴的背心上,各击了一掌。
  顿时六人感到一阵轻松,肢体已能活动,原来穴道已解。
  双嬛四奴争先恐后的跪在地下,却是向罗娇娇叩头,口中频呼“恩主”。
  罗娇娇秀眉一皱,斥道:“一点礼貌也不懂,还不先谢过师祖释放之恩。”
  六人都微一迟疑。罗娇娇何等聪明,已经看出他们对方若玫很不服气,不由脸色一沉,浮起怒容。
  紫妲、玉妲最善鉴貌辨色,连忙一拉黑白青红四摩勒道:“咱们先叩谢师祖恩典。”
  当时率先下跪,四摩勒还在迟疑,紫妲向他们连使了二个眼色,方始委委屈屈地跪下了。
  这一切,方若玫都看在眼里,暗忖:“倘若不露一手给你们瞧瞧,只怕以后真的会看不起我呢!”
  心中盘算着口里却说道:“免礼!”
  双嬛四奴巴不得有这句话,连忙站起来,依旧站到罗娇娇的身旁。
  最后,那个抱着小花猫的小女孩也过来叩见,方若玫见她身材很是瘦小,充份表露出营养不良和发育不全的现象,甚至手背和头脸之上,还有一条条的青紫痕迹。
  她见了不由心中恻然,却听得紫妲道:“她的名字叫钱小蓉,父母双亡,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卷缩在墙角边,差一点就冻饿而死了,那时她的身上还抱着这头小花猫。”
  方若玫听到这里,很是同情这不幸的小女孩。
  却听得紫妲又道:“她原本是替人家放羊的,但是主母很凶恶,交付给她的工作很多,而时常不给她吃饱,稍稍有不合,还要用荆条抽打,所以她遍体都是伤痕。”
  说到这里,紫妲伸手揭开她的上衣,只见身上斑斑烂烂,满是青紫痕迹,几乎没有一片好肉了。
  就连罗娇娇这等深沉的人,也不由怒气冲冲了。
  紫妲继续说道:“就在六、七天之前,小蓉又上山牧羊,因为太疲倦了,所以就睡着了,但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所牧放的六只山羊,全都不见了,找了半天,连羊毛也找不到一根,因此她骇怕得再也不敢回去,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三、四天没有吃饭了……”
  话还没有说完,钱小蓉就触动了心中创痛,泪如泉涌,但她一向受人压迫,虽然伤心,却不敢哭出声来,但这种无声之泣,更令人心酸。
  方若玫的眼圈早就红了,却勉强装出笑容,安慰地道:“嗯!不要伤心了,你既然来到这里,一切都会变得很好的,你可以住在这里,由紫妲她们来照顾你好了……”
  她又仔细看了钱小蓉几眼,看出她骨相清奇,禀性善良,倒也可以在武功上,加以造就。
  “唉!反正已经收了一个徒弟,六个徒孙,就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里,回头对罗娇娇道:“我把她交给你了,过几天传她一点扎根基的功夫!”
  罗娇娇恭声应允不迭。
  这时,她偶然一回头,却发现汉江玉女冯芸芸,依旧恭身站在一旁,不由微笑道:“我们也快要走了,准备回到荷香榭去呢!你有事没有。”
  冯芸芸连忙说道:“石师祖曾画下一个锦囊,要弟子亲自交给师叔。”
  说完话,她就取了一个尺许的锦囊递上。
  方若玫暗暗奇怪,忖道:“不知道师父有什么要紧的大事。”
  连忙撕开锦囊,却掉下一本薄薄的小书,约有手掌般大小,用一种色泽如玉的白纸装订的,封面上没有写字,但方若玫随手一翻,却发现书中画了好些个图形,有动有静,下面有很详细的注解。
  原来是一本武功图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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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5: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公主现身
  另外有一张信笺,笺上面写着一笔簪花般的好字,字数很多,把整张信笺都写满了。方若玫早就认出是恩师的笔迹,便先把书本收好,然后恭恭敬敬地展开信笺,从头看到尾。
  信中说明,要方若玫立刻把罗娇娇等一行八人,带到荷香榭,开始传授本门武功,尤其是基本坐功,特别重要。
  其次,灵翠峪开府日近,到时恐怕有异派中人捣乱,但本门师长却为了某种原因,不便出手,一切事情,都得有门下弟子代为解决,所以得赶快指点罗娇娇等八人武功,届时也能出手一搏。
  又说,青红黑白四摩勒的天赋很好,双嬛更精于联手搏斗,因此自己决定传他们一套武功,与五凤阵法大同小异,只见中央方位,却由紫妲、玉妲二人负责。但紫妲、玉妲虽是二人,无殊一体,所以这个阵法,依旧不脱五行阵法的范畴,名叫“五行六合阵法”。
  随即又说到二嬛四奴的资禀,都很不错,只是野性未驯,必须恩威并用,始克有济,若有犯错,不论是故意或者无意,一律不可轻易恕贷,免得助长他们的野性,以致不可收拾。
  信中又谈到钱小蓉,说明她的根骨资禀,虽只中人以上,但这人幼遭孤露,多受苦难,性格上面倒很强毅的,也要方若玫好好看管。
  最后却说到自己门下一共有五个女徒,而以你的年龄最小,但目前却一下子收了八个徒子徒孙,虽然是机缘凑巧,也应特别小心警惕才对。
  末了再附加数语,说明红樱鬼母武功卓绝,不妨多多讨教,对人对己,都有补益。
  方若玫一口气看完,心里好生高兴,连忙又把那本小书取出来,翻开一看,除了第一篇是本门坐功之外,后面还有六篇,记载着一套十分深奥玄秘的阵法之学。
  书中说得异常详尽,剖芒析微,开始是基本步法和手法,最后却是一张移形走位的图形,上面画了无数道红蓝线,纵横交错,极尽变化能事。
  方若玫好高兴呀!脸上闪动着喜悦的笑容,看了罗娇娇等人一眼道:“我们先回荷香榭!”
  哪需片刻,就到了荷香榭,只见红樱鬼母穿了一身黄衣,倚栏而坐,面向湖水,若有所思。
  方若玫娇喊一声“杨姐姐”,双足微点,“刷”地一声,就好像一只穿帘的飞燕一般,凌空飞入荷香榭。
  那身法轻灵曼妙,迅疾如电,看在双嬛四奴眼里,倒消除了很多不服之感。
  红樱鬼母喜孜孜地看着她,又见她另带了七、八个男女同来,尤其那四个男的,肤色棕黑,发卷目凹,碧眼紫髯,不类中土人士,心中不由很是奇怪。
  方若玫高兴地叫道:“娇娇,带着他们来见过杨师伯。”
  罗娇娇连忙应了一声,抢步上前,跪倒在地,双嬛四奴和钱小蓉等也跪在她身后。
  红樱鬼母目光炯炯,在对方八人的面上,扫了一匝,不由很是惊讶,原来她发现双嬛四奴的根基都扎得不错,尤其是四奴,一个个都长得腰大十围,膀阔三停,一身硬功,得有高明传授。
  方若玫好高兴呀!“咭咭呱呱”地把今天收徒的情形,略为告知,听得红樱鬼母心里更惊奇高兴了。
  她是很喜欢方若玫的,曾立意要把方若玫教导成南天派首代弟子中的第一人,此时一见她破格收了好多弟子,自然更高兴了,但是她在表面上丝毫也不露出来,反而缓缓地站起身来,在众人身前转了一圈。
  最后站在青摩勒的身后,伸出一掌,按在青摩勒的肩上。这时,他们仍跪在地上。由于青摩勒长得很高,所以虽然跪在地上,却只比红樱鬼母矮了大半个头。
  红樱鬼母先用了二成内劲,向下压去,发现青摩勒竟好像没有感觉似的,身形纹风不动,连忙又加了二成。
  要知道红樱鬼母功力极为深厚,身为一教之主,她的四成内力,非同小可,最少也有八、九百斤的力量。
  青摩勒感觉到肩上十分沉重,连忙运用内力,拼命支撑住,居然身形并不动摇。
  红樱鬼母暗暗称异,并不说话,单掌轻颤,又加了二成内力。
  这时,就可以看出青摩勒吃力的情形来,脸儿挣得通红,额头的青筋也爆出来了,但兀挺跪不懈,身形动也不动。
  半晌,红樱鬼母微嗟一声,笑道:“你的功力不错,我再加一成劲,看看你是否支持得住?”
  方若玫瞪大了眼睛,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当然知道红樱鬼母决无恶意的,但心中却大有好奇之感,暗忖:“她难道在测验青摩勒的功力吗?”
  这一成内力一加,青摩勒显然的不支了,只见他遍体连连颤动,汗出如浆,气喘心促,好像随时可能倒下去的。
  但他的意志竟是异常强韧,咬紧牙关地支持下去,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青了好几次,也像随时都可能倒下来,但终于支持下来了。
  红樱鬼母暗暗欢喜,心忖:“倘若其他的双嬛三奴,都有像青摩勒这样的功力,倒是若玫妹妹的好帮手呀!”
  罗娇娇也十分紧张地瞅着他们,她发现红樱鬼母的功力,高不可测,尤其内力浑厚,轻描淡写地一掌下压,那身具异禀,天生神力的青摩勒,竟然支持不住了。
  红樱鬼母忽然把掌上真力一撤,连道“好好”,又挥手令跪在地上的人起来,直到这时青摩勒只感到奇异无比,浑身连筋骨酸软了,喘气之声,响成一片。
  红樱鬼母望着他,笑了笑道:“你的功力很是不错,居然能挡住我的七成内力。”
  青摩勒心中很生气,但哪敢作一声呢!但一双眸子中,却射出棱棱神光,狠狠地瞪了鬼母一眼。
  红樱鬼母面色微变,双眉斜飞,冷哼一声,闪电般一掌,劈在青摩勒前胸。
  她出手何等之快,众人根本来不及相救,就听得“砰”地一声,青摩勒登登登直向后退。
  这一掌使得力大,众人都惊得叫出声来,白摩勒、黑摩勒、红摩勒一起大怒,悲叫一声,掳袖而上。
  方若玫也感到愣愣的,她实在测不透,红樱鬼母为什么要猛击青摩勒一掌呢?以红樱鬼母深厚的功力,青摩勒谅必无有幸理了。
  只有罗娇娇略为看出一点,回头一看,果然青摩勒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在表情上是愣愣的,仿佛也摸不透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刹那之间,黑摩勒、白摩勒、红摩勒等三人,已经一拥而上,但他们虽然悲愤,毕竟不敢放肆,只是那三对眸子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似的。
  罗娇娇大喝一声“住手”,飞身上前,狠狠地向黑白红三摩勒瞪了一眼,低骂道:“蠢材!”
  三摩勒被骂得面面相觑,莫名所以,回头却见青摩勒好端端地走了过来,两眼神光充足气也不喘了,汗也不流了,根本没有受伤嘛!
  原来红樱鬼母刚才这一掌,乃是恢复元气和疗伤的妙法,随着她劈出的掌势,一股真元之气透胸而入,青摩勒只觉得心头一震,所有疲劳立刻全部恢复了。
  这样一来,可把双嬛四奴弄得佩服万分,愣愣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红樱鬼母知道他们心里的感觉,微笑道:“我这点算不了什么,倒是你们的师祖的一身技艺,属于武术正宗,好好的学习,一定有出人头地的时候。”
  他们的师祖,也就是方若玫了。
  双嬛四奴刚才还对方若玫不服气,此时一见武功奇高的红樱鬼母竟是如此说法,再也不敢存着轻视之心了。
  从这时开始,方若玫就把罗娇娇等八人,安置在荷香榭,好在那地方很是宽大,房间也多,足可容纳得下。
  方若玫一旦为人师表,教学居然异常认真,督导也很严厉。又有红樱鬼母在旁指点,罗娇娇等的基础又好,进境异常神速。
  匆匆之间,就是二天过去了,这一天,方若玫刚教完了一节武功,见他们八个人,十分认真地在榭侧的空地上练习,一遍接着一遍,始终不懈,她心里很高兴,发现到了明天早晨,就可以传授双嬛四奴等六人联手合搏的“五行六合阵法”了。
  她喜孜孜地向湖边走去,忽然发现飞虹桥畔,有条人影微微一闪,行踪仿佛很是鬼祟。
  她不由浮起一阵奇怪,独个儿轻悄悄地掩过去。
  湖水拍岸,清风徐拂,除了天籁之外,阒无人声。
  她并不死心,继续向发现人踪之处,搜索过去,不知不觉间,已经远离了荷香榭。
  空际旭日初升,斜照在湖面上,水波涟漪,反射出万道金光,闪耀不停。
  草际露珠未晞,亮晶晶的一闪一闪,有时一阵微风吹过,草叶振摇,露珠随之起伏,映着日光,耀眼生缬。
  方若玫看得痴了,她虽在灵翠峪住了几天,均是黎明即起,但为了苦练武功,哪里注意得到这大自然的美景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叹了一口气,目光徐徐扫掠过去,忽然凝注在一块雪白罗帕上面。
  罗帕的一角上,绣了一只翠绿色天鹅,手工很精致,乍眼一看,仿佛像活的一般。
  方若玫微微一惊,暗忖:“这大概是天鹅公主的东西吧!她竟敢真的来此,刚才见到的人影,是不是她呢……”
  转念又想道:“她的武功本领,的确极是高强,由她的行为看来,好像和师父、师叔,有着深仇大恨似的。”
  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道:“她好像已经进入了本峪呢!但为什么每天师兄妹来看我的时候,并没有谈及天鹅公主也在本峪的事情,那么她一定是翻山偷入本峪的了。”
  要知道每天宾馆里到了些什么有名人物,他们的长相如何,带了些什么样的弟子和门人,这些都是年轻人最乐意知道的事情,何况天鹅公主威名赫赫,又和方若玫等五凤,结有梁子,她一旦进入灵翠峪,相信同门姐妹们,一定会立刻来报信的,但既然无人提起,所以方若玫会怀疑对方是偷渡入峪的了。
  她的心里疑疑惑惑的,一抬眼,看见草地上另有一块粉红色的手绢,只露出一星绢角,所以刚才竟没有发现。
  她连忙伸手捡起,嗅得幽香细细,分明也是女孩儿家用的东西。
  手绢很小,比手掌大不了多少,但在绢的一角,竟也绣着一宗事物,不过不是天鹅罢了,而是一朵五彩缤纷的花儿,千台重叠,繁英细碎,竟不知名。
  方若玫感到很奇怪,这分明是另一个人所用的手绢,手绢上绣着一朵花蕊,好像曾听旁人谈起过以花蕊作为标记的,有什么“花蕊公主”的。
  “不错,一定是花蕊公主了!”
  想当年,海师叔和师父,不辞千里之遥,远赴天璇岛,求取毒龙香,因此和花蕊公主相识。
  而这花蕊公主在武功上,固然可以挤身当今高手之林,而最厉害的,还是她所炼成的数百种奇香,令人防不胜防,因此才一现身中原,就和天鹅公主、光明公主、冰魂公主名列武林四公主。
  “但是花蕊公主和海师叔及师父,份属好友,既然在此现身,为什么没有听大家谈起呢!”
  这一点,是方若玫百思不解的。
  想到这里眼前人影一晃,有一个人忽然现身。
  那来势恍若鬼魅,倏忽出现,把个方若玫吓得一大跳。
  定睛一看,竟然也是一个女郎,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清清秀秀,弯弯细细的蛾眉,菱角似的红唇,皮肤好白好白的,白得像鹅毛,又像雪花,脸上冷冰冰的,眼神锐敏,给人一种清冷寡合的感觉。
  方若玫一喜,心想:“她一定是花蕊公主了……”
  连忙把那条粉红色的手绢递过去道:“这条手绢是你的吧!”
  少女眼中飞起一丝奇异的光芒,伸手接过,仔细看了二眼,问道:“你在哪里捡到的……”
  方若玫诧道:“就在这里呵,咦!你……你自己……也不知道。”
  少女并不回答,依旧冷冰冰地瞪了方若玫一眼。
  这一眼,看得方若玫心中一阵冰冷,甚至连身上都感到了寒意,不由暗自大怔,心忖:“怪哉!怪哉!这是什么原因呢?这家伙有点邪门!”
  她不知不觉地略感害怕,不由退后了一步。
  但立刻她就感到很是不愤,只因她平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今天的事情,实在太奇怪了。她感到大大的不服气,暗忖:“就算你是花蕊公主好了,我也不必怕你呀!”
  想到这里,狠狠地瞪着眼睛,向前跨一大步,和那少女对面而立。
  蓦地,她又是一怔,这次竟然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原来对方竟是十分严厉地瞪了她一眼。
  那少女的眸光奇怪极了,亮如电,厉如刀,乌黑的眸子中,竟闪动着寒碧色的精光,和她眸光一对,仿佛有一种凉忒忒的寒意,侵肤而入。
  方若玫一身内功,基础扎得既深且厚,但竟然挡不住对方的眸光一瞥,那少女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了。
  “错非是花蕊公主,谁人能有此功力呢?又错非花蕊公主所炼奇香的功效,还能在不知不觉中,使我全身发冷吗?”
  越想越对,方若玫不由说道:“花蕊公主,我师父和海师叔很想念你呢!”
  少女微微一呆,忙问道:“他们在哪里?”
  “在太元洞府中呢!”
  “太元洞在哪里?”
  方若玫连忙告诉了走法,话刚说完,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听说花蕊公主此人,很是和气,笑容不离口角的,为什么这个少女是如此的冷冰冰呢!竟好像冰雪塑成的人儿差不多。
  “哎哟!不好了,她大概不是花蕊公主呢?”方若玫暗暗地想。
  少女衣袖微扬,身形动处,从方若玫身畔掠过,看来并不甚快,但转瞬之间,已出去了好几丈路。
  方若玫又是一怔,身形好像堕入冰窖似的,冷得发抖,敢情少女身上,竟能传出一种奇异无比的劲炁,就在她掠过身侧时,寒气更重,几乎受不住了。
  方若玫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此人在江湖中大大有名,尤其是近三个月来,几乎把冀、察、热、绥、齐鲁、普、陕一带地方,弄得谈虎色变,望风而惊。
  那人就是光明公主司徒兰。
  在五年之前,她就仗着冷星指奇功和一只通灵雪獒,把白发龙女上官馨打伤而上官馨却是五行神龙徐海雨的师姐呢!
  如今事隔五年,她的功力一定更为精纯了。
  据说此人长得非常美秀,但那清冷的神容,奇白的肤色,给人一种奇冷奇寒的感觉,就和今天所见到的少女的形状差不多。
  想到这里,她不由朗声叫道:“司徒公主——”
  原来光明公主复姓司徒单名一个兰字,所以方若玫有此称呼。
  这时,那少女已驰出了十几丈,闻言霍地回过身来,冷冷道:“本公主本想放过你,但你竟然认出了本公主,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她的身形微停,但在一晃眼间,却已倏然出现在方若玫的面前,相去不过数尺,伸手可及。
  方若玫大惊,长长地吸一口气,浑身骨节“辟辟拍拍”一阵轻响,真气如珠走玉盘,遍贯全身。
  匆促之中,她一掌护胸,一掌捏诀前伸,手臂半屈半伸,已经构成一招绝妙的解数。
  司徒兰美眸一睁,寒光四射,发现对方这一招大有名堂,叫什么“少阴再引”,乃是东极五奇中浮云子独创的奇招,用之于防身的,是无隙可击的绝学。
  她不由冷冷笑道:“原来你是彩凤令主石思凤的传人,看你的装束相貌,大概是五凤之一吧……,你是哪一凤?”
  方若玫丝毫不敢松懈,眼睛瞪得圆滚滚的,一瞬不瞬,口里说道:“晚辈是墨凤方若玫……”
  “墨凤……方若玫,墨凤……”光明公主低声念了二遍,脸上依旧不露丝毫表情地道:“听说你们曾击败神风剑客柯施罗等多人,还算不错……”
  方若玫虽觉对方言语狂傲,但听得连对方这般大名鼎鼎的人物,居然也知道自己等击败柯施罗的威名,不由很是受用,微微一笑道:“公主过奖了,晚辈不过是侥幸获胜的……”
  话声至此,口风一转,又道:“海师叔和上官馨师伯,时常想念公主,要不要晚辈引领公主前去……”
  司徒兰脸上浮起一种奇怪的神色,不是喜悦,也非悲哀,只是一种极为落寞的幽怨,口中喃喃自语道:“唉!一别五年,一别五年了,不知他长成何等模样了,是不是还记得我呢!”
  她的目光从遥远的天际收回来,落在方若玫的脸上,神色时阴时晴,倒教方若玫测不透是什么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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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6: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冷星指
  她十分警惕地全神戒备,对这一位神秘而清冷的女郎,不免浮起一种莫测高深的感觉。
  司徒兰神色一正,眸亮如电,缓缓道:“我也很想念他们,但是目前却不能去见他们,而且我还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我已进入了本峪,故不得只好暂时委屈你一下了……”
  说完话,她的单掌微微扬起,欲发未发,冷然道:“我看在徐海雨的份上,并不会太难为你的,但你最好自己识相,让我点住你的穴道……”
  方若玫愤然,抗声道:“公主家学渊源,功力深厚,若玫虽然万非敌手,但身为南天派门人,当无束手就缚之理,只好和公主舍命周旋了……”
  声调锵锵,大义凛然,司徒兰很生气,冷冷道:“让你看点厉害!”
  倏然点出一指,这一指并不是向方若玫点出的,而是点向方若玫身侧的一片草地上,只见指风到处,首先涌出一股寒意,仿佛气候突然变得奇冷异常,紧跟着草上的露水,变成一颗颗的冰珠,草色也由青而黄,最后全都枯萎了。
  方若玫目睹这种变化,心神的震撼可想而知,暗忖:“这一指倘若点在我的身上,只怕连血脉也冻结起来了。”
  耳听得对头冷冷地道:“你扪心自忖,能否接得住我的冷星指一击。”
  方若玫目中射出坚定的光芒,徐徐地道:“晚辈舍命奉陪,虽死无憾……”
  光明公主冷哼一声,衣袂飘飘,倏然推出一掌。
  只见一股寒风,应手而起,方若玫不敢正面抵挡,单掌一穿,右肘微张,身形已飘然滑开数步。
  但她已感到一股异常劲厉的风力,在身侧呼啸而过,衣袖裙袂,随之飞舞不已。
  光明公主清喝一声,脚步一错,双掌箕张,倏然欺身而前,只见她掌拍指戳,进退出没之间,恍如鬼魅,由于她挥掌出指之间,寒气蓬勃涌出,以致在数招之后,方若玫感到好像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奇寒刺骨。
  这还是因为方若玫在遇到红樱鬼母之后,功力大进,否则就这一股迫人的寒气,先就禁受不住。
  司徒兰一连发出三招,只见对方除了脸上略现惊容之外,并没有因寒气加强而僵木,不由也感到很奇怪。
  虽然她目前最多只使出五成功力,但由于她生具异禀,又服过冰雪精英凝成的太阴墨参,所以江湖中人很少能敌住她三成功力的掌风,何况今天瞧方若玫的功力颇为不凡,所以又加上了二成,谁知道依旧奈何不了她。
  想到这里,她不由动了好胜之心,冷冷道:“石思凤门下,果真名不虚传,再吃我一掌……”
  话声甫毕,雪白的玉掌微错,那手指纤细如春葱,粉光致致,皎白夺目。
  方若玫哪敢丝毫大意,全神凝注,口里却朗朗说道:“即请公主赐技下教……”
  光明公主低哼一声,双掌使劲一搓,只见一片蒙蒙白雾,应手而起,然后缓缓挥掌推出。
  掌势来得很慢,但笼罩的部位却广,尤其五指轻颤不定,方位难以捉摸,出手虽然平淡,却暗寓神奇,藏有无穷变化。
  方若玫名师之徒,见状心头一震,在这刹那之间,脑中掠过许许多多招式的动作,但竟没有一个能使用的,着急之下,身形蓦地后退,倏左倏右地急摆二下……
  但敌人如影随形,肩背不动,膝盖不弯,身形冉冉地跟着自己,始终在自己身前数尺之处,单掌微伸,笼住自己全身。
  刹那之间,已经退出了二、三十丈,但始终甩不脱敌人,尤其敌人那双微闪碧光的黑漆眸子,始终亮晶地瞄着自己,仿佛什么动作,都瞒不过对方似的。
  方若攻心中发慌,一面电急后退,一面凝足功力在双掌之上,大喝一声,陡然劈出。
  一股奇重奇劲的掌风,应手而起,呼啸地向前涌去,瞬眼之间,就挡上了对头飞扑而来的身形。
  论道理说,以方若攻目前的功力,全力发出的掌风,威势何等之大,万无阻挡不住敌人之理。
  但事情就是奇怪,光明公主的身形依旧前扑,并不因对方的掌力而停止,只是微微前伸的右掌,忽然改拍为戳,指尖上仿佛射出一缕至坚至锐的罡气,一任对方劲风如山,却只能漫身而过,把衣袂刮得猎猎扬动。
  说时迟,那时快,光明公主娇叱一声道:“给我躺下——”
  一掌斜斜斫落。
  这一招,来如劲矢,发如柳絮,在极刚之中隐蕴极柔之劲,而在极柔之中,又包含了凌厉无匹的刚劲之气。
  此乃光明公主家传绝学——名震江湖的阴阳子午手。
  奇招一出,司徒兰冷冷一哼,认为敌人无论如何是抵挡不住的了。
  谁知道方若玫左掌一圈,蓦地抡圆甩出。
  “啪——”
  双掌相交,司徒兰竟被震得身形微停,无数精奇的后着,竟然难以为继,但方若玫虽然挡住这一招,却因内力不敌,一连退了好几步,半条手臂都麻木了。
  原来她刚才使出的一招,乃是北邙鬼录中的绝学,名叫“乍阴乍阳”,竟然支撑了过去。
  司徒兰奇道:“咦!这是什么解数啊!”
  她的身形微停又进,凝足功力,中指挺伸,只见她原本纤细确白的玉指,忽然粗胀了三、四倍之多,亮晶晶的直泛碧光,紧跟冷哼一声,伸指点出,“嘘”的一声怪响,应指而起,十分尖锐刺耳。
  指风未至,一股寒气首先袭体而来,方若玫哪里躲得开呢!百忙中一沉真气,使出师门绝学,一招“龙腾鲤跃”,左手以掌背拂出,右手却紧紧握拳,猛然疾捣而出,紧跟着步法微挫,向后退了半步。
  “洞……”
  数股劲风迅疾地撞在一起,方若攻大叫一声,仰天倒撞出去,砰地一声,摔在草地上。
  她感到浑身如堕冰窖,牙关冷得打战,血液仿佛冻凝了,尤其在落地之后,身上竟起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晶体,包没全身,敢情因体温发散的汗液,这时已经结冰了。
  正当此时,远处出现一声冷冷的声音,道:“好厉害的冷星指奇功!”
  那声音摇曳而至,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到了近处,紧跟着人随声现,一个年华二八的美貌女郎,长得清秀冷艳,目中神光炯炯,浅碧色罗衣,墨绿色丝绦,腰如约素,娇丽绝俗。
  司徒兰戒备似地后退一步,冷冷道:“原来是冰魂姐姐驾到,小妹不才,有失远迎。”
  方若玫吃惊地想道:“好哇!大名鼎鼎的冰魂公主,居然也到了本峪,这下子可就热闹了。”
  却听得冰魂公主娇笑一声,露出编贝似的洁白玉齿,笑盈盈地道:“司徒姐姐的功力不凡,只怕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连骨髓都已经冻僵了吧!”
  说到这里,她向躺在地上的方若玫看了一眼,只见她浑身已被一层薄冰包没,甚至连所躺的草地上也结了冰,而且已经冻合在一起了。
  看到这时,她不由暗惊对方冷星指奇功的厉害,但在表面上依旧丝毫不露,只把冰魄真炁提足,暗自戒备。
  司徒兰满脸阴霾,冷冷地道:“不错,她目前只是骨髓冻凝而已,再隔片刻,就连脑髓都冻凝了,那时就回生乏术了。”
  方若玫又大吃一惊,暗忖:“不得了,脑髓冻凝的滋味,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反正不好受就是了,咦!奇怪!怎地我的真气依旧畅通呢!”
  她大大一怔,只觉得原先微弱欲断的真气,此时忽又洪大粗壮起来,随着真气到处,起了一股阳和之气,舒适得紧。
  她不禁又想道:“莫非这是脑髓冻僵之前的必有现象……,但……奇怪!身上连寒意都消减了许多呢!”
  那边的冰魂公主长笑一声,由衷地赞道:“到底冷星指奇功很是不凡,有夺宇宙造化之功……”
  话声至此,倏然一顿,改成惊讶的口气道:“咦!奇怪!你瞧……,这丫头……”
  司徒兰回头一看,也不由怔住了,原来被冻在地上的方若玫,这时竟然翻侧了一下,身上的碎冰纷纷坠落。
  冰魂公主讶异地道:“她怎么还能够移动呢,咦!连脑髓都快要冻凝的人,怎么可能移动呢!”
  司徒兰也感到大惑不解,冷星指奇功,乃是禀着一股穷阴酷寒之气而练成的,她此生虽只出手了七、八次,但每一次别说击中对方,就是被那指风扫着一点点,浑身立刻冻僵而难以动弹了,为什么方若玫不然呢!
  她越想越奇怪,凝眸注视着方若玫,竟然发现原先附在对方身上的薄冰,竟然全部溶解了,冒出的蒙蒙的蒸气。
  “怪哉!怪哉!这丫头有点邪门!”
  但她的心里,始终不能服气,冷星指的功夫,除了五年之前,有一个五行神龙不怕之外,可说是所向披靡,无有敌手,难道竟然制不伏这个年仅十岁的小丫头。
  冰魂公主也暗感奇怪,原来她所练的冰魂真炁,也是一种纯阴奇功,与冷星指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看得出方若玫一定是练有一种专门克制阴寒功夫的奇功,再不就是持有一种纯阳至宝——像万年温玉之类。
  但万年温玉正在自己囊中,世上哪里再去找这样的一块异宝呢!因此她一定练了一种极霸道的纯阳功夫而已。
  光明公主司徒兰也作如是想法,但她却有一点怀疑,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功力,经过五年来的苦修,又不知道增加了好多倍,就算对头的纯阳功力异常厉害,但限于年龄,岂能强过自己……
  转念至此,心忖道:“一定是我刚才只使了五成功力,所以让对头侥幸地逃脱一劫,现在可不能放过她了……”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翦水双瞳中寒碧光芒一闪,右手中指竟像吹气似的愈涨愈大,变得像胡萝卜般粗细,青胀发亮。
  方若玫看在眼里,不觉发了慌,“飕”的一声,就窜了起来,直到这时,她才感到手脚冻木之感,完全消失了,甚至也不感到寒冷。
  司徒兰更感到吃惊了,中了她绝门奇功冷星指的人,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跳起来,这不是太惊人了吗?
  说时迟,那时快,她柳眉倒竖,粉面凝雾,右手中指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使劲戳出,只听得一股山崩海啸般的怪声,突然响起,连遥天的白云,都似乎起了波动。
  冰魂公主击节赞叹道:“功高艺深,名不虚传,名不虚传……”
  她扪心自忖,即使以自己的功力,倘若中上这一指,也是万无幸理的。
  方若玫吓呆了,身形拔空而起,飘飘地上升三数丈,虽然没有被指力正锋击中,但也感到一股大力由脚下涌过,身形骤歪,等到身形着地后,忽然感到自己已经难以动弹,原来身外又结了一层冰,而且竟是相当的厚。
  司徒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瞧她冻得像条冰块,顿时大感放心,暗忖道:“我说呢,还有谁能挡得住冷星指奇功的,这下子可不就要了她的小命。”
  寻思未毕,奇事又生,敢情冻在冰中的方若玫,突然跳了起来,刹那之间,身上热雾腾腾,冰全部融化了。
  方若攻单手叉腰站在那儿,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得意。
  司徒兰和冰魂公主都大为吃惊,暗忖道:“这女娃娃看来功力并不深嘛,为什么……?”
  至于方若玫也知道对头的厉害,自己之所以能破去冷星指的阴寒之气,完全是靠了一件宝贝。
  那是一颈色作金红的天蜈珠,这天蜈珠是徐海雨大破离朱宫时,斩除了一条千年火蜈而得来的,除了有十颗白色的蜈珠之外,另有一颗火蜈丹元所化的碧绿色的宝珠,另外刨取天蜈睛珠,而得到的二枚金红色的宝珠。
  由于这条天蜈禀离火之精而生,又有千年道行,而其中的两睛扳珠所化的金红宝珠,更是全身精气所聚,算是一件威力极强的纯阳至宝,徐海雨得宝之后,一共分了四粒白珠和一粒金红宝珠给石思凤,以之分赐门下五弟子,由于方若玫的年龄最小,所以就得了这一颗金红宝珠。
  方若玫以往对这颗宝珠并不在意,谁知道今天一连两次中了冷星指奇功,却发现有一股阳和之气,由珠上产生,居然能引导真气,穿经度脉,祛除寒意,这不由使得她大为高兴。
  这时,她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司徒兰的身前,像一尊泥塑木雕的神像,只是目光中射出炯炯迫人的神采。
  司徒兰连一个后辈女娃都收拾不下,很感生气。但敌人的确太奇怪了,为什么不怕冷星指奇功呢!
  冰魂公主冷眼旁观,也感到很是惊异,在这多日之内,她曾数次遇到南天派门下,虽然功候尚浅,但一个个都得天独厚,不论谁个都有几手人所难及的绝艺,甚至有的地方简直出人意外。
  譬如像墨凤方若玫,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看来功力虽浅,但却不怕冷星指,确乎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她很想瞧方若玫为何不畏冷星指的缘故,因此巴不得司徒兰和方若玫大打一场,想到这里,故意挑拨道:“这小妞居然不怕冷星指,倘若再得到名师指点,十年之后,哪还了得……”
  这句话不啻说,目前她的功力尚浅,已经不惧冷星指了,十年之后,功力大增,很可能会克制住冷星指奇功呢!
  司徒兰入耳惊心,立刻浮起一股妒才害贤之念,暗忖道:“以我目前的功力,不难把她收拾下来,否则,假以时日,她就可以收拾我了……”
  想到这里,目中射出森森杀气,冷冷道:“好小子,留你不得……”
  方若玫一见情形不妙,右手微探,“呛”地一声,拔剑在手,宛如一泓水,蓝芒耀目。
  “好剑!”司徒兰赞美一声,心中微感凛然,只因对头既有这种神物利器,那么在剑上的造诣,一定是弱不了的。
  但口中却冷冷道:“宝剑虽好,得还看使用人的能耐而定……”
  话声未毕,睁目一瞥对方,不觉又大吃一惊。
  敢情此时的方若玫,一脸诚笃之容,眼观鼻,鼻观心,左手剑诀齐眉,长剑却隐于肘后,身形像岳峙渊停一般,巍立如山,镇静沉着之状,简直具有一代剑术大家的风度……
  尤其手中的长剑,虽然未见挥动,但寒芒吞吐,战意极浓,简直是无隙可击啊!
  站在一旁的冰魂公主,也极是骇异,想不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竟然能使出这种上乘剑术。
  由此也可以推知,传授她武功的彩凤令主石思凤,竟是多么的厉害!
  她不由暗暗一摇头,心想道:“怪不得我前几天受挫于彩凤令主,当时还感到不能服气,今日见她的徒弟已是如此厉害,唉!输得不怨。”
  那壁厢司徒兰更是生气,她几次观察,希望能发现对方的破绽,但均感到无机可乘,而最最恼人的,她本可仗着极强的内力,强攻硬取,无奈对方所用的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剑,于是就有不少的顾忌。
  方若玫沉稳异常,她不时从对方的眸光中,发现疑惑诧异的眼光,胆量不由渐渐大了起来。
  此时她的长剑缓缓由肘后移动到身前,剑尖微向前指,虽只换了一个简单的姿势,但情势由极静改为极动,战意转浓,变成跃跃欲试之状。
  司徒兰倏然迈步徐行,缓缓地绕了半个圆圈。
  方若玫长剑跟着移动,剑尖寒芒闪闪,随时有发动猛烈攻势的可能。
  冰魂公主暗笑一声,心忖道:“想不到在这种场合,居然还能看到一场相当精彩的斗剑……”
  蓦地,司徒兰舌绽春雷,朗声喝道:“方若玫,你为何不动手!”
  喝声虽不高亢,但清劲圆朗,使人耳膜猛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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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6: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金银莲花
  分明她已使出叱石开山的气功,所以才有这等现象。
  方若玫微吃一惊,忙道:“你为何不动手呢?”
  “好!”
  倏忽之间,一股奇重奇寒的劲风,已自劈胸击来。
  方若玫运足全身功力,长剑疾划,涌起一道蓝森森的奇光,防身攻敌,隐蕴煞着。
  刹那之间,只见蓝光匝地涌起,蓝芒如雨,夹杂着隐隐风雷之声,威势之强,简直无可比拟。
  司徒兰星目一睁,发现无隙可击,顿时长啸一声,身形像头大鸟似的,刷地飞起,看来仿佛要落向方若攻的身后,但倏忽之间,却极快地横移数尺,蓦地拳脚齐施,迅疾向方若玫腰臂之间击去。
  这一招妙绝尘寰,冰魂公主不由娇声叫道:“好一招玄眚掩日……”
  说时迟,那时快,方若玫大吃一惊,身形微滞,但左掌极快地向后拍出,化为“如来痛背”之式,只听得“啪”的一声,方若玫内力不敌,身形直弹开去,所幸这一招“如来痛背”,在防御之中,暗蕴消却之劲,才没有把臂掌指骨震碎,但苦头也吃得大了,整条左臂都麻木了。
  司徒兰原以为这一招“玄眚掩日”,一定可以收拾下对方。要知道此招原是不夜城主司徒真的家传三大绝招之一,不但路数怪异,而且所取角度方位的刁钻,更是令人骇异。更有一点好处,虽则看来此招,好像随手挥洒,其实最能发挥全部真力,故此掌之重,天下罕睹。
  谁知道对方不但挡住了,而且好像连伤也没有受,这不由司徒兰不大为骇异。
  方若玫闪电般腾开数步,长剑一振,射出一幢蓝芒闪粲的火树银花,封住身前。果然司徒兰跟踪疾扑,一发现无隙可乘,长啸一声,身形进而复退,倏忽之间,又绕了半个圆圈。
  方若玫大喝一声,身形动处,疾如烈马急驰,猛向对方扑去,长剑上使出十二成功力,一式“浪卷千里”,蓝芒暴涨,倏然之间,风雷之声大作。
  司徒兰赤手空拳,连发二招,居然迫住那柄削玉断金的伍侯神剑。
  方若玫绝艺续施,东极五奇中浮云子的云霓八剑,一招一式地施展出来,剑光凶毒地吞吐刺戳,不离敌人全身要害。
  司徒兰冷冷笑道:“怪不得敢于逞奇一拼,原来当真有点绝艺。”
  要知道东极五奇和南天五姥,乃是当今世上的十大奇人,功力之高,固不待言,而他们所创出的独门招式,更是穷极变幻,玄奥无比,世所共仰。
  而方若玫所使出的这套云霓八剑,进退间法度谨严,有的时候动如雷雳,静若处子;有的时候却宛如浮云筛月,绵密细致无比。
  要知道这套云霓八剑,虽只很简单的八个式子,但每式又有八个变式,因此一共有六十四招,暗合先后天八卦之数。其间的配合变化,动静进退之间,妙不可言,此所以连司徒兰这位一等一的高手,都不敢以等闲视之。
  刹那间交手十多招,方若玫居然有攻有守,打得极为出色。
  其中最着急的,要算光明公主司徒兰了,久战不下,简直弱了武林四公主的英名,而最感惊讶的,却是冰魂公主。
  她看出方若玫招式固然十分奥妙,但是内力之强,也极为可观,否则面对司徒兰这种强敌,光凭招式神奇,终必吃她以内力迫出破绽,使得招式衔接不上,而一举奏功。
  吃惊之余,暗自忖道:“听说江南五凤,以墨凤方若玫年龄最幼,功力最浅,今日一见,已经是这样厉害了,看来她的四个师姐的功力,最多比自己略弱一筹,南天派一下子出了那么多的高手,简直令人惊诧不置。”
  其实她的判断大错了,在一个月以前,五凤之中确以方若玫的功力最弱,但最近她迭逢奇遇,尤其在遇到红樱鬼母之后,服了一粒屠龙丸,跟着又经红樱鬼母以绝高功力,施展伐毛洗髓的大法,功力进境,一日千里,不但在五凤之中,首屈一指,就是整个南天派的第一代弟子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了。
  冰魂公主不知道还有偌多内情,心里的吃惊,随着方若玫挥剑出手的功力,而继续加深。
  这时,虽然是旭日初升的早晨,但由于二人这一交起手来,顿时剑炁烛宵,剑光电掣,更杂着清叱娇喝之声,岂有不惊动他人之理。
  隔不片刻,首先是湖面上出现一叶扁舟,经由流丹阁,乘风鼓棹而来,船头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年。
  看他们年龄,都只有十八、九岁,相貌却是一丑一俊。
  丑的那个,长得掀鼻暴眼,浓眉阔口,长得虽丑,脸上却是一团正气,肩后插了二支宛如人手的兵器,通体黑油油的,约有核桃般粗细,看来份量既重,却又锋利得很呢!
  俊的那个,长得长身玉立,脸如冠玉,唇如涂朱,星眸胆鼻,一貌堂堂,所用的兵器却是一根长长弯弯的铁杖,杖头上还带着些零碎,有细铁链子,有鹅蛋大的小铁球,还有一块尖尖凸凸的三角铁。
  这二人一径到湖岸边停靠,轻轻一纵,就上了岸,负手观起战来。
  激斗中的方若玫,由于对手太强,一身功力早已放尽,对于身外的事事物物,哪里顾得到许多。
  至于司徒兰呢!生平罕逢敌手,此时好容易渐占上风,立意置对头于死地,所以虽然知道来了二个人,却也不甚留意。
  只有冰魂公主却十分细心地打量了来人几眼,首先发现来人功力不错,再一看到俊美少年手中的铁杖时,不由微微一怔道:“这不是七绝杖吗?怎地在此地出现呢!”
  要知道七绝杖乃是一位前辈奇人髯翁呼延洪的独门兵器,他这一根铁杖,乃是采取苗山钢铁精英,千锤百炼而成,不但不畏宝刀宝剑,而且共有七种妙用,令人防不胜防。
  第一,可以当兵器用。第二,铁杖杖端有一根细细的铁链。链端系了一支风磨铜铸成的枣核,专破内家气功,点击穴道。第三,另有一根较粗的铁链,系了一个鹅蛋大的铁球,沉重异常可以当作流星锤使用。
  第四,就是杖顶的半截凸出的钢尖,锋利无匹,击戳之下,能洞金铁,另外在铁杖的杖尾上装有三种极为霸道的暗器,均都仗着机括之力,可以及远,也可以大批发出,这就是七绝杖的七种妙用。
  这髯翁呼延洪,为人介于邪正之间,好恶之念甚是强烈,昔年曾和冰魂公主的父亲——北冥陷空老祖相遇,激战了三日三夜之久,结果陷空老祖仗着掌力较佳,胜了一招……
  这一役,呼延洪把七绝杖中的七种妙用,一一施为,所以冰魂公主曾听老父谈起往事,认出七绝杖的来历。
  其实,这一丑一俊的二个少年,正是髯翁呼延洪的一双孙子呼延鼎与呼延革,他们奉了祖父之命下山,在江湖历练,听得南天派在灵翠峪开府,因此千里迢迢来凑这热闹。
  呼延兄弟乃是名家之后,一到灵翠峪,就发现峪内高手丛集,连日间已经惹了不少事,但大部分的群豪,都认出七绝杖的来历,又见他们是二个小孩子,不愿多事,而他俩的武功,也确实不错,普通的人还真奈何不得。
  呼延兄弟连续打了几场架,因为对手太弱,很不过瘾,这天一早,弄了条小船游湖,却发现剑光烛宵,连忙赶来看热闹。
  这时,相貌俊逸的呼延鼎,低声向他的哥哥呼延革说道:“哥哥你瞧见没有,这小女孩的剑法得有真传,但仍不是那女人的对手,哎哟!不得了,危险……”
  敢情司徒兰身形忽然一滞,门户洞开,方若玫战到这时,才找到此一空隙,娇叱一声,蓝虹暴涨,在刹那之间,已经极迅速戳出六、七剑之多。
  这也是她作战经验不足,须知像司徒兰这样的高手,又当占尽上风之际,岂能露出这样大的破绽,不问可知是诱敌之计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砰”地一声,方若玫的长剑落在地上,原来她的腕脉要穴被对方纤手拂中了。
  司徒兰好狠的心,好辣的手,左掌忽然穿心打出。
  那掌势快逾急风,偏又不带起丝毫风声。方若玫惊叫一声,就在长剑脱手之际,就已向后急急跃退,但对方的身形,竟然比她更快,如影随形般跟踪而进。
  危机一发,方若玫暗叫“我命休矣”,额上冒出一颗一颗的汗珠。
  司徒兰狞笑一声,左掌的去势突然加快,还没有拍落,却感到侧背间锐风袭体,耳中听到有人低喝一声“看打”。
  以司徒兰的一身内家功力,根本不畏什么兵刃暗器,但她却本能地一偏身子,反手拔出一柄金银光华闪闪的古铜镜,蓦地一挥,只听得劈啪连声,好几支长约二、三寸的银色羽箭堕在地上。
  那羽箭的箭镞作三菱形,微带圆钝,看来并不锋利,其实却是专破内家真气的利器,尤其发射时的力量异常强劲,像司徒兰这样高强的武功,都感到手腕震撼甚剧。
  她气得霍然转过身去,美眸中射出冰冷绝情的光芒,却见一个斯斯文文的白衣少年走了过来,手中还持着一根长长弯弯的铁杖,瞪大了双睛,又像生气又像惊奇地道:“咦!你这个人的手底,还是真辣啊,你已经得到胜利,也就罢了,竟然还赶尽杀绝……”
  司徒兰并不说话,只冷冷瞪他一眼,游目四瞥,忽然又发现好几条人影,如飞纵而来。
  她不由一皱秀眉,忖道:“自己本想暗入两极秘府,虽不一定把壁上雕刻的武功图式,完全毁去,但也要留下记号,在武林四公主中,独占鳌头,谁知道为了对付方若玫,以致露了踪迹。”
  人影在眨眼之间就驰到了,却是二个奇装异服的少年,都是一式翠荷披肩,金花短裙,裸露着臂腿,年龄约只十八、九岁,长得很是清秀,尤其奇怪的,这二人的面貌身材,就好像一个模子里塑出来似的,甚至在举止动作方面,似看不出有什么显著的分别。司徒兰大大一怔,发现这二人的身法,宛如烈马奔腾,奇快无比地卷到身前,却是说停就停,立刻现出身来。
  这手功夫一露,在场之人无不心惊,倘若没有数十年的精纯修为,说什么也不可能有此成就的。
  在旁的冰魂公主暗忖道:“又是二个厉害家伙,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
  但她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二个少年的前胸,都佩了一块色泽殷红的铜镜,足有五寸方圆。
  她知道这种血镜的来厉,凡是尸空尊者的嫡传弟子,每人都有一面,冰魂公主的母亲——血镜三娘宋盈盈,就有一块,那么这二个少年竟是母亲的同门师弟了。
  要知道尸空尊者为魔教中第一高手,据说修练魔功已达三甲子之久,所居的阿修罗魔宫,位在南疆野人山红木岭天狼坪,占地极广,宫中的门人侍者,均有一身上乘武功,放诸江湖,已少有敌手。
  但尊者的嫡传弟子,前后却只有三人,除了她母亲血镜三娘宋盈盈,已在二十年之前脱离师门之外,只剩下金莲花谈英银莲花谈雄兄弟二人了。
  想到这里,她仔细地向那二个奇装异服的少年看去,果见二人形貌酷似,一个头上顶着一个金莲花,另一个却顶了一朵银莲花。
  她顿时又吃一惊,因为谈氏兄弟虽是母亲的师弟,但论起年龄,也有六十多岁了,但看来一似十八、九岁的少年,由此可知,他们所练的功夫竟能长驻青春,那该是多么的厉害了。
  却听得光明公主司徒兰冷然道:“来者莫非是金银莲花谈氏兄弟么?”
  话声冰冰冷冷,几乎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在内,冰魂公主暗叫一声“不好”,她深知谈氏兄弟有一个大忌讳,倘若有人一口叫出他们的来历,立刻变成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敌,当然与师门有渊源的人,不在其限。
  金莲花谈英突然一瞪眼睛,怪声道:“好小辈,竟敢犯老夫忌讳,你报上名来……”
  银莲花谈雄虽然没有答话,但照样一瞪眼睛,口唇连连掀动,一直到谈英把话讲完,他才把嘴闭紧。
  这就是孪生兄弟的必有现象,他们心意相通,譬如像说话的时候,另一个勉强压住不出声,但仍忍不住嘴唇连张,甚至连举手投足之间,动作都是一致的,这还是谈氏兄弟有着数十年苦修的功力,换了他们年轻之时,只要其中一人开口,另一人也非出声不可,甚至好恶喜怒方面,也是同时发作,同时收敛。
  司徒兰技艺虽高,毕竟少女情怀,稚气未脱,见状竟然忍不住好笑,脸上破例地露出了笑容。
  在昔年,谈氏兄弟不知道为此惹了多少闲气,至今故习未除,见状突然大怒起来,戟指骂道:“贱婢,你敢笑骂老夫。”
  动作如一,声如洪钟,震得附近湖水鳞鳞而动。
  司徒兰从来没有被人叫过“贱婢”,此时也自怒极,反唇骂道:“小贼,活得不耐烦了……”
  谈氏兄弟一怔,他们看来虽然年轻,却已经是六十岁的年龄了,忽然被人骂为小贼,也是从来未有的经验。
  冰魂公主在一旁差一点笑出来,她看见谈氏兄弟的错愕之态,更感到好笑极了,但另方面又替司徒兰捏了一手冷汗,因为从“小贼”二字上,司徒兰分明不知对方的厉害和来历。
  谈氏兄弟互相望了一眼,若有默契在此,银莲花谈雄缓步而出,一直走到司徒兰的面前站定,目光忽然落在她手中的古铜镜上。
  那柄古铜镜,一看就知非是凡物,遍体都是斑剥的绿锈,长约二尺五寸,铜镜的直径约八寸,青光莹然,起着一层层的彩晕,氤氲转动,仿佛很深很深,镜背和镜把镂金镶银,饰了无数珠玉珍宝。
  谈雄缓缓道:“怪不得目中无人,原来九疑古镜落在你的手上。”
  司徒兰阴森森地道:“你知道此镜的威力,还敢送死,算你胆大。”
  话虽然如此说,但也暗惊对方眼光的厉害,要知道她这三个月来,闯南荡北,会过的名家何止百数,但就没有一个人能认出此镜的来历,甚至与自己齐名的冰魂公主、花蕊公主和天鹅公主三人也不例外。
  她暗自懔惕,可就不敢大意了,腰肢略摆,身形如飞絮落花,轻飘飘地滑开数尺,启檀口,吐莺声,道了一个请字。
  银莲花谈雄冷笑道:“老夫对付后生小辈,倒让三招,你先动手吧!”
  这时,观战的人渐多,有的是偶然相值,有的是闻风而至,足足有百余人之多,这些人都是好事之辈巴不得打得愈热闹愈好,闻言,不由轰雷似的叫起好来。
  司徒兰忽然动了争胜之心,暗忖道:“我倘若在三招之中,把你弄倒,包管群雄震撼,天下皆惊。”
  想到这里,冷冷笑道:“既然如此,本公主要动手了。”
  这时,观战之人都知道将要动手的二人是谁,一个是后起之秀的光明公主,近半年来,她几乎把整个的北方武林,闹得翻了天;另一个却是一代魔教之雄,金银双莲花中的银莲花谈雄。
  大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动手,但能看到一场精彩的搏斗,到底是过瘾的事情。
  这时,翠眉妖狐罗娇娇率领了双嬛四奴以及钱小蓉等人,也都赶了来,并且找到了方若玫。
  红樱鬼母杨美兰也到了,她目光向四面一扫,就发现观战中的人,竟有不少昔年旧识在内,十之七、八都是武功十分高强的。
  例如像苏州天平山怡红阁阁主宇文豪,崂山观日台的双龙山人,镇江甘露寺的苦行头陀,苗疆金花峒峒主刀玉花(刀为苗疆大姓,百家姓不载),洞庭钓叟曹大召,沧浪渔隐张君平等。
  但其中最使自己头痛的人,却是龙门侠樵施玉笔。
  原来她昔年身为北邙教主之时,曾经结了不少仇家,施玉笔的爱婿,就是双双死在她的手底。
  嗣后他们动过几次手,虽然都失败了,但他那种亡命的打法,却使红樱鬼母大为头痛。
  这十年来,红樱鬼母闭门思过,深深悔恨以前的所作所为,对于施玉笔也感到内疚在此,所以一发现他也在场时,就慢慢地溜到人丛的最后面。
  谁知道方若玫并不知道她心中的顾忌,大声叫道:“杨姐姐,杨姐姐,到这里来。”
  红樱鬼母大惊,果然发现施玉笔听到叫声后,倏然回过头来,炯炯眸光很快地扫过红樱鬼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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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7: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公主称雄
  他微露一丝讶容,重又回过头去,敢情并没有发现红樱鬼母呢!
  场中的光明公主司徒兰准备出手了,只见她长长地吸了一口真气,一身白衣渐渐胀大起来,众人见她真气甚强竟能透体贯达衣上,实在不愧为名震八表的高手,不由又大声喝起彩来。
  就是银莲花谈雄,也感到此女大不简单,立刻减去轻视之心,运气全身,全神戒备,只等让她的三招一过,立刻施展魔功,毙敌腕底。
  司徒兰傲然一笑道:“你准备好,姑娘要动手了。”
  蓦地中指挺伸,遥遥点去。
  司徒兰的冷星指奇功,蜚声江湖,但真正见过的人很少,众人见她一出手就是这等绝学,都高兴得连声欢呼。
  “嘘”地一声,指风到处,银莲花谈雄身形纹风不动,只胸前衣衫波浪似的起伏了几下。
  众人都大感失望,名震天下的冷星指奇功,也不过尔尔。
  但方若玫却感到很奇怪,她是亲身经受过这种奇功的人,主观地觉得司徒兰最多只使出二成至三成的功力。
  红樱鬼母微皱修眉,低声道:“光明公主未出全力,但面色阴沉,睛珠频转,只怕暗藏阴谋。”
  话声未毕,司徒兰的第二指又已出手,这次的威势仿佛比上一次要强得多,但银莲花谈雄依旧纹风不动,口角噙了一丝冷笑,只听他冷冷说道:“还有最后一招,注意老夫就要还手了。”
  观战众人都感到姜到底是老的辣,司徒兰毕竟太年轻了一点,功力不足。
  说时迟,那时快,司徒兰倏然娇叱一声,满头秀发微欲蓬起,眸中神光电射,朗喝道:“看招——”
  宛如电光闪过空际,她右手的中指一发而收,但一股海啸似的怪声,却突然爆发,尖锐刺耳,大部分的人都感到耳鼓发胀剧痛,连忙伸手掩住,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回看那踌躇满志的银莲花谈雄,脸色惨变,身形好像成了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前后摇晃不已。
  渐渐地摇晃的幅度愈来愈大了,浑身衣衫也无风自动,瑟瑟震颤不已,但他的脚下,却依旧分毫不移地站在原地。
  观战诸人,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瞪大了眼睛注视着这一招的结果。
  方若玫暗自一叹,因她发现银莲花谈雄的脸色,逐渐变得灰白乌青,有如死灰,眸中神光也逐渐黯淡了下来,甚至全身上下,也已经开始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就和自己刚才和对方动手时的情形差不多。
  她暗忖道:“银莲花谈雄已经不妙了呢,想不到这一位称雄江湖数十年的魔教高手,就因为一时大意,伤败于此。”
  红樱鬼母也暗暗吃惊,她深知银莲花谈雄功力通神,但仍禁受不住冷星指的当胸一击,换了自己,只怕也是无有幸理的了。
  谈雄的身躯依旧在那里前后晃摇不已,不过晃摇的震幅更大了,一仰一合之间,足足有九十度。
  蓦地间,他怪叫一声,尖锐刺耳无比,只见他的身形,随着后仰之势,突然倒跃而起,势急如风地全力奔跑,一刹时就已驰出数十丈去,翻过一座小小的土丘,身影不见了。
  这一变化,突兀无比,众人不觉面面相觑,都想不出道理何在,回顾金莲花谈英,却依旧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但是脸上却浮起怒容。
  而光明公主司徒兰呢,轻轻抖了一下雪白的罗衣,像一尊冰雪塑成的像,站在那里并不移动,炯炯利眸却凝注着银莲花谈雄逸走的方向,一瞬不瞬,脸上神色依旧是冰冷冰冷的。
  四外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住了,只剩下早晨的和风,吹动湖水,轻微地拍击湖岸而发出的响声。
  方若玫回眸向红樱鬼母瞧去,眸光中射出询问之意。
  但红樱鬼母苦笑地摇着头,忽然,她伸手向前一指,低声道:“来了……”
  方若玫随着他手指处看去,只见一条人影,宛如奔马似地疾驰而来,相隔尚有六、七丈之远,身形陡然飞跃而起,竟像御风般直落在场中,赫然竟是银莲花谈雄。
  观战的人顿时大声喝起采来,他们虽然不知道谈雄跑这一圈,所为何事,但却为他从天而降的身法,引逗得很是激动。
  谈雄朗声道:“怪不得你目空四海,当真有点真才实学。”
  语声如金声玉震,清朗无比,好像竟然一点都没有受伤呢!方若玫不由迷惑了。
  光明公主司徒兰微露讶容,但迅即换了一脸揶揄之容,冷冷地道:“你仗着数十年的功力,把冷星指寒毒,逼聚在一起,但是你可曾知道,此毒不比他毒,愈是压抑得久,发作之时,愈是厉害,凭你的功力,运用本身的三昧真火,赶紧化炼,不过略耗元气,还有方法挽救,再要逞强动手,今日此间,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谈雄的神情,本来是很悠闲暇逸的,但随着对方的语声,渐渐激动起来,单掌微微扬起,好像要出手的模样。
  在旁观战的人,哪一个不是武林高手,经司徒兰一提起,果然发现谈雄的印堂发暗,当真是受伤而勉强克制的现象。
  方若玫不由替银莲花谈雄担起心来,向红樱鬼母道:“姐姐你瞧情形如何?”
  红樱鬼母道:“司徒兰的话没有说错,谈雄倘若勉强动手,这一生就算毁了,但他势成骑虎,又怎么好意思临阵退却呢!”
  果然,谈雄修眉双挑,更不打话,左掌一起,右掌微微下沉,亮开一个架式。
  司徒兰身形如云流水,向右横移两步,脚踏坎位,身在艮宫,雪白的罗袖轻抖,露出一双皎白如玉的纤手,掌心微翻,架式古怪。
  在旁观战的沧浪渔隐张君平,忽然失声一叹,敢情他发现对敌中的二人,虽只是起手一式,但都是攻守兼具,而且中藏无量微妙玄奥的变化。
  要知道沧浪渔隐张君平,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了,论起他的武学造诣,决不会在司徒兰和谈雄之下,但一见到二人的架式一出,依旧不自觉地惊叹出声,由此可知二人所使用的招式之妙了。
  方若玫听得身侧的呼延鼎向他的弟弟呼延革低声说道:“司徒兰这一招,名叫‘魄悬穹苍’,守强于攻,但谈雄摆出的架势,名叫‘天外来魔’却是攻盛于守,气势凌厉,二个人不动手则已,一动手立刻就将激烈搏杀,鹿死谁手,颇难预料的了。”
  呼延革道:“是啊!但我总感觉到,司徒兰守得虽然稳固,依旧有隙可乘,倘若我们用一招‘龙角插戟’,化为‘渔阳刀兵’,不难在中盘所在,长驱深入,争得先手……”
  方若玫听到这里,仔细一打量,觉得对方所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又好像没有道理,倒弄得疑惑不定起来。
  却听得呼延鼎不以为然地道:“革弟,我认为这样出招,不太妥当,倘若对方步法一变,身形由艮位移至离宫,根本不必出招还击,就已化解了你刚才的二招……”
  方若玫听在耳里,觉得很对,暗忖道:“真的是可以如此变化的呀,这位呼延鼎能看出这一点,倒是很不简单的呢!”
  但呼延革很不服气地辩道:“对方可以移宫换位,我也可以移宫换位呀!敌方由艮至离,我却由巽而坎,那么这二招‘龙角插戟’‘渔阳刀兵’,仍能继续威胁敌人。”
  呼延鼎道:“倘若敌人化为‘六龙驭风’之式呢……”
  “我就用‘浪卷礁石’!”
  “敌人再用‘鹤渡横塘’,倏然中,运用冷星指奇功,突然施展‘飞矢没石’之招,你又如何破解呢?”
  “我双掌齐飞,一招‘力拒玄屏’如何?”
  “嘿嘿,这就是你失败的地方了,冷星指不是普通指力,天下间能挡得住正面一击,而不受伤的,能有几人呢!你自忖能挡得住吗?”
  呼延革语塞,再也讲不出话来了,因为他自忖挡不住这锋锐无比的指力。
  方若玫听到这里,忽然插口道:“倘若我不用‘力拒玄屏’,而改用‘沉沙折戟’,以攻应攻,你看如何?”
  呼延兄弟想不到有人会在旁边插嘴,回头一看,却是方若玫,呼延鼎道:“以攻应攻,攻敌必救,乃是最上乘的名家手法,但施展此种招式之时,一定要争取一线的先机,速度比对方快,否则只要略慢一线,像这等高手争持的局面,胜负立分了。”
  方若玫暗忖道:“这话很对,想不到这个小家伙,眼力倒是相当的高明呢!”
  她自己不过只有十岁左右,却称呼人家为小家伙,老实说呼延兄弟的年龄,最少也要比她大上六、七岁呢!
  他们三人这一番对话,时间说短不短,但场中的二人,却依旧徐徐绕圈而走,互相虎视,找寻对方的空隙,竟然还没有动手呢!
  斗场中的气氛很紧张,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情况,忽然间,一条人影扑向场中。
  对持中的两人,都是一惊,各各退出数步,那人已现出身来,竟是金莲花谈英。
  只见他对谈雄道:“雄弟,你先退下,让我来领教司徒公主的绝艺。”
  谈雄一怔道:“但是,我们还……”
  话还没有说完,谈英眉头一皱道:“司徒公主的话不错,你受伤不轻,应该先行疗治,这并不是你的技不如人,而是吃了粗心大意的亏,让为兄向公主讨教几招,你,你下去吧!”
  银莲花谈雄微一迟疑,谈英已脸色微沉,略感不悦地道:“雄弟,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谈雄叹了一口气,默然转身,退了开去,他已知道一世英名,已被对方刚才的一指,打得堕地粉碎了。
  金莲花谈英徐徐转过身去,脸上丝毫不露喜怒的神色,缓缓地道:“公主的功力,令人佩服得紧,可允许在下讨教几招。”
  光明公主司徒兰冷傲如旧,只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红樱鬼母看到这里,不由叹口气道:“这位姑娘艳若桃李,冷如冰霜,相当的难伺候呢!”
  方若玫点点头。
  双方各自展开门户,金莲花谈英首采攻势,一掌迎面拍入。
  这一掌简简单单,似乎谈不上丝毫玄奥和变化,但在场的都是高人之流,自然看出这一招,架势古朴,举轻若重,正是最上乘的手法。
  司徒兰挥掌来迎,掌势刚劈出一半,就变成指戳之式,一缕劲风,遥遥点去。
  刹那之间,双方各移宫换位,身形合而复分,交错而过。
  场中响起一片掌声,原来双方的一招,太奥妙了,守得紧,攻得猛,进退之间,都显露出精深的功力和微妙的手法。
  司徒兰陡然间雄心勃勃,美眸睁处,寒光电射,而金莲花谈英呢!力图湔雪乃弟伤败之辱,也不肯放松半步。
  二人对持片刻,方欲第二度交手,蓦然听得一个银铃似的笑声,清朗无比地响了起来,声音虽然好听,但却强劲震耳,分明又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内家高手。
  只见人丛中走出一位身穿杏黄色衣衫的少女,长得修眉美眸,瑶鼻樱口,脸凝新荔,目横秋水,皮肤细白无比,浑身上下,线条美妙,一双玉手,纤细莹白,美艳不可方物。
  光看她出场时的步法,如行云,如流水,舒徐自然,却又速度奇快,就知道是功力不凡了。
  方若玫睁目一瞥,发现对方胸前,竟绣了一只翠绿色的大天鹅,不由失惊地想道:“敢情她是武林四公主中的天鹅公主洪青青,怪不得来势惊人。”
  洪青青来到场中,脸孕巧笑,向司徒兰福了一福道:“司徒姐姐已经大展英威,胜了一场,这一次让妹子出手吧……”
  说到这里,回转脸庞向金莲花谈英道了一个“请”字,玉手展处,已经使出玄女经中的秘传绝学——五妊势。
  要知道“五妊势”,乃是天鹅湖一派的秘魔七诀中的第一诀,凌厉歹毒无比。自从五年之前,洪青青败于徐海雨之手,回到天鹅湖后,苦练此一绝艺,这时还是首次应用呢!
  金莲花谈英想不到又生波折,半途中杀出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妮子,看她扳起芳靥,满脸煞气,仿佛对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模样,不禁又是生气,又是奇怪。
  回头再向司徒兰看去,只见她脸上毫无表情,徐徐开口道:“既然洪姐姐有意试手,小妹理当相让。”
  其实,她已经深知金莲花的厉害,倘若认真拼搏,胜利的希望,也不过只占五成,甚且在功力方面,还及不上敌人呢!当然有人出头包揽,那是最妙不过的事情了。
  但谈英却发了急,厉声道:“胜负未分,你想走是办不到的。”
  洪青青冷笑道:“打发了我,还怕司徒姐姐不出手吗?看招!”
  玉掌一晃,倏忽之间,连击三掌。
  那掌势快如闪电,复加方位刁钻,匆促之间,以金莲花谈英的一身功力,骤出不意,也被弄得手忙脚乱,后退不迭。
  观战的人,都摸不透洪青青为什么忽然参战,但因她的招式神妙,禁不住都大喝起采来。
  其实,洪青青很妒忌司徒兰能一举挫败银莲花谈雄,当着举世群雄之前,成名露脸,因此也想击败谈英,和司徒兰争争风头。
  她这个人想到就做,心急得很,而且少女娇憨,幼享盛名,一晃身就走了出来,倒不是故意搅场。
  说时迟,那时快,金莲花大吃一惊,估不到这个少女,身上也负绝技,而且功力之深,似乎不在司徒兰之下。
  他毕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一发觉不妙,立刻紧紧克制愤怒的心神,澄神一志地凝视着对方,身形像渊停岳峙般卓然而立,那种不怒而威的神态,看得在场群雄,暗中震撼。
  方若玫正看得兴头上,忽觉有人在身旁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头一看,却是双嬛四奴中的紫妲。
  只见她神色异常凝重地指了指冰魂公主的身后,方若玫连忙抬目看去,只见一位身穿浅红色云裳的少女,像行云流水般飘然而来,步法飘逸自然,但来势却奇快无比,她的掌中托了一只拳头大小的碧玉宝鼎,一股青烟袅袅上升。
  方若玫一见此人,蓦吃一惊,暗忖道:“好哇,花蕊公主也到了,武林四公主一齐露面,这下子可热闹了!”
  紫妲吃惊地道:“师祖,这个人我见过……”
  “你见过?”
  紫妲连连点头,道:“大概在二个月之前,我在南方滨海的一个渔村遇见她,当时她还带了七个异常美貌的少女,却被一大群武林人物所围困,那批武林人物足有数十人之多,个个功力甚强,气势汹汹。”
  话声至此微微一停,想了一想,重又说道:“其中有二个人,乃是岭南黑道巨擘,有名的云开大山的积恨阁双凶,平生积恶如山,杀人如麻,我看到这八个美貌少女落在他们的手里,就知道大事不妙,但自忖功力太弱,没有办法救她们,谁知道……”
  说到这里,她偷偷指了指花蕊公主掌中的玉鼎道:“这东西神奇极了,忽然之间喷出一蓬蓝色烟光,只听得咕咚咕咚之声不绝,瞬眼之间,对方的数十人就倒下了一大片,剩下还没有倒下的人,也均骨软筋酥,寸步难移,积恨阁双凶的功力虽高,也是禁受不住……”
  方若玫暗哼一声,忖道:“天璇岛上的各种异香,穷极工巧,霸道无比,就是以我师父的功力,尚且在天璇岛上中香昏迷,何况是积恨阁双凶。”
  但她表面上却一言不发,默默地听紫妲述说。
  紫妲继续道:“积恨阁双凶脸露惊怖之容,想开口告饶,但一任他们张口疾呼,这才发现业已暗哑失声,片言难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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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7: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金银莲花
  “花蕊公主冷笑一声,伸手一拍鼎腹,鼎中又喷一蓬紫黑色烟光,迷漫四散,跟着人影一晃,带着那七个少女隐遁不见了……”
  说到这里,紫妲露出忧虑之容道:“一直等了一盏茶之后,我压不住好奇之念,偷偷地溜到现场,发现在场的数十武林人物,连同积恨阁双凶,不但人已死去,甚至连血肉带衣履也一齐被化净了,只剩下皑皑白骨,零散满地。哎!那真是恐怖极了……”
  方若玫听到这里,方始大吃一惊,浑身起了无数鸡皮疙瘩,连汗毛都矗立起来了。
  她又看了看笑容嫣然的花蕊公主一眼,见她的脸上有二个浅浅的酒涡,妙目湛然,笼着一层红艳艳的宝光,复加丰容盛鬋,美貌无比,身材更是修短适中,秾纤合度,怎么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人呢!
  却听得紫妲又道:“……我正在惊疑交加之时,蓦地一阵风吹过,那些皑皑白骨,转眼之间化为灰尘飘散,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了,若非我亲眼目睹全盘经过,几乎疑惑在做白日梦呢!”
  方若玫听得连皱眉头,心中对花蕊公主着实有点畏惧,正在寻思之际,却听得群豪叫好之声,宛如山摇地动地响了起来,连忙回头看去,原来场中的天鹅公主洪青青和金莲花谈英,闪电般交手数招,均是法度谨严的罕世绝学,群豪在眼花缭乱之余,忍不住连声叫起好来。
  天鹅公主身形微长,欺身而进,霍地绕着对方的身形,疾驰了二圈,那一只玉掌,好像雪花飞舞,瞬眼之间,连连拍出一、二十掌。
  这一套掌法,速度奇快,前掌未收,后掌又出,再配上她那一身惊世骇俗的轻功,在场的大多数群雄,连人影都看不清楚,只觉得眼前一花,目不暇接,惊诧得张大了的嘴巴,再也合不拢来了。
  方若玫也给天鹅公主这一轮急攻所震撼,她自忖凭自己的功力,也接不下对头这一轮的猛扑。
  直到这时,方才可以看出金莲花谈英的武学造诣来了,只见他不慌不忙,不怒不慑,身形随着对方的身形,滴溜溜的转动,双手十指,曼妙无比地轮流弹出,每一指都弹在对方攻来的手掌上。
  刹那间,人影由合而分,洪青青长啸一声,美目大睁,发现无隙可击,倏然后跃而退。
  这时,场中由极动变为极静,对持中的两人,均都虎视眈眈地互相凝视,伺隙而动。
  方若玫却听得身畔的呼延鼎、呼延革兄弟,又开始谈论起来,只听呼延革首先打开沉寂,说道:“洪青青这一轮攻势很妙,但金莲花谈英守得更严,看他刚才的手法,似乎已经使出魔教中的绝学——阴都箓的手法了呢……”
  呼延鼎也道:“嗯!没错,若非‘阴阳都箓’心法,决应付不了洪青青的闪电进攻……”
  话声至此,他若有所思,徐徐又道:“这动手的二人,都是魔教中的高手,不过传授不同,流派有别,金莲花谈英胜在功力,似乎赢面较多,但洪青青既毫不慌忙,分明另有绝学未出,所以有恃而无恐。”
  这一番分析,居然和方若玫的想法,不谋而合,使她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了呼延鼎一眼,只见对方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方若玫对他很有好感,尤其刚才她和光明公主司徒兰动手的时候,呼延兄弟曾仗义出头,也算是有惠于她。
  因此,她不由自主地向他俩点了点头,道:“呼延兄弟的看法不错,洪青青另有一桩震撼江湖的绝艺,名叫‘两相魔功’,招式出处有虚相实相之分,令人防不胜防,五年之前,在豫冀交界的荒林一战,天鹅公主曾施展此种魔功,几乎无人能敌呢……”
  呼延革也道:“我也听过‘两相魔功’之名,据说魔教中的罕世之学,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前后三百年间,只有二位教中的异人,精擅此学,想不到天鹅公主以一个弱质女儿,居然是身怀此种绝学的第三人,倒是我料想不到的。”
  这一席话,引起了方若玫的好奇之心,连忙问道:“那二个人是谁啊,居然也学成了这等不可一世的绝学……?”
  呼延革微笑道:“第一个人姓方名震,生于武当开山祖师张三丰的同时,他幼遭孤露,身世很是悲惨,后来却在一处深山古洞之中,得到一本魔教秘典——海流魔经,于是武功大进,但他的性情,也因学习魔经之故,变得古怪难测,喜怒无常。”
  他一边说着,一双眼睛却毫不放松地注视场中,只见洪青青和谈英相对而立,徐徐绕圈,一副剑拔弩张的神态……
  方若玫既舍不得放过这一场好斗不看,又舍不得不听呼延革所讲的精彩故事,一心两用,显得很是紧张。
  却听得呼延革继续道:“方震竟然把一部海流魔经,背得滚瓜烂熟,经中的数十种魔功,也都娴熟精通,只有那最后一章中的两相魔功,因为需要五年以上面壁的时间,没有学会之外,已经成为魔教中的一代高手了。”
  “他静极思动,踏入江湖,所到之处,惹起一阵血雨腥风,死在他手中的武林中人,不计其数,终于惹得张三丰祖师亲自出手,这一场大战,可说是武林中正邪消长的决胜之战,一连血战了三天三夜之久,端的是惊天地泣鬼神……”
  说到这里,呼延革目中射出炯炯神采,神态微带激动,似乎缅念前辈的雄风,有点不能自已起来。
  只见他长吸一口真气,继续说下去道:“……血战的结果,张三丰使出降魔手段,一连破去方震的七十二种魔功和手法,对拆千招,最后施展出玄门中至高无上的‘五雷天心正法’,猛然发出修炼多年的道家三昧纯阳真火,重创对方,只听得厉啸一声,摇曳碧空,老魔头方震人如脱兔,一闪而逝……”
  他说到老魔头厉啸一声的时候,目睁口张,眸光电射,身形也微微胀大,方若玫似乎听得有一声尖啸,起自身前。
  她心中愣愣的,还没有感觉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猛听得耳边“轰”地一声,好多人嗟欢出声,赶忙抬头一看,却发现在场中动手的二人,金莲花谈英依旧气定神闲,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但天鹅公主洪青青却发髻半散,脸上因惊骇而起的红晕未褪,分明刚才已经输了一招。
  回看观战众人,脸上的激动骇异之容未褪,分明刚才交手的几招,竟是万分的惊骇精彩,自己竟然当面错过,没有看到,岂非是终身的遗憾!
  却听得金莲花谈英缓缓地道:“洪姑娘的武功,已经领教过了,现在老夫想请司徒姑娘一会……”司徒姑娘就是光明公主司徒兰了。
  洪青青脸上的神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双眉一挑,蓦地大怒起来,只见她更不答话,腾身飞扑,左掌一领对方眼神,右掌倏然吞吐,带起一股强劲风声,当胸劈出……
  这一掌出势很猛,方若玫微微一叹道:“她已经情急拼命了,但高手相搏,镇静第一,卤莽暴躁,又何中用呢!”
  谈英在冷笑声中,健腕疾翻,五指齐舒,迅疾地向对方腕脉扣去,掌势到处陡然抓了一空,猛感到胸前“玄机穴”上劲风裹来,他的反应何等之快,猛然一吸真气,身形在倏然之际,向左移动了数寸……
  “砰……”
  他的前胸竟被对方击中,“登登登”直往后退,中掌之处,衣衫尽毁,露出一个拳头般大的破洞。
  最奇怪的,那敌人劈来的掌势,除了发觉有一股极为强劲的风力之外,竟然无形无声,来不知所来,去不知所去,而且更有一桩奇怪的,就是对头先前劈出的掌势,自己明明看得很清楚,但却好像虚伪的影子似的,一挡之下,竟然发现那是幻相。
  这种掌法,端的令人莫测高深,骇异不置。
  幸好自己已经避开了要穴,但就是这样,业已身受内伤,真气微被击散了。
  在旁观战的方若玫,看到紧张之后,不由自主地叫出来道:“这是两相魔功……”
  “两相魔功……”很多人茫然,但其中有一小部分知道底细的人,不由大吃一惊,脸上变色,纷纷惊骇地议论不已。
  要知道两相魔功,绝响武林已有百年之久,忽然又在一个年轻的女娃身上出现,谁能不惊诧骇异呢!
  直到这时,天鹅公主洪青青才感到面子十足,踌躇满志,得意洋洋。
  在方若玫身侧的呼延革也长叹一声道:“这确是两相魔功,据我看来,还是三百年前,老魔方震的一脉嫡传呢!”
  要知道方震自从败于张三丰之手后,力图洗雪前耻,自行闭关苦修,一直经过了二十年之久,方始重又出世,这时他魔功大成,又去找张三丰算帐,谁知道张三丰学究天人,功盖寰宇,而且深知方震的来历,因此在这二十年中,竟然练成了专门克制两相魔功的玄门“降魔法眼”,以致方震的二十年苦功,依然难图一逞,铩羽而归,但他却把两相魔功传了下来,以致在三百年之后,天鹅公主洪青青竟然得了这项绝技。
  金莲花谈英在懔惧惊诧之余,又听说洪青青刚才击中自己的功夫,竟然就是两相魔功,他是魔教中的有数人物,自然深知厉害,连忙退了二步,徐徐运集真气,然后缓缓地自身后亮出一柄泛射暗红光芒的宝刀。
  那柄刀长仅尺许,脊厚刃薄,刀尖上吞吐着半寸来长的芒尾,暗红光华伸缩不已。
  方若玫微感一惊,却听红樱鬼母道:“这是化血神刀,红木岭天狼坪魔宫中的至宝。”
  要知道化血神刀无坚不摧,锋芒之利,较之干将莫邪一类前古仙兵,并无逊色,但刀上蕴有剧毒,据说只要稍被划破一丝皮肉,片刻之后,骨肉尽化,变成一摊血水,毫无救药了呢!
  但因为天狼坪魔宫,威名极盛,等闲无人敢捋虎须,而且魔宫中出来的人,一个个武艺高强,那化血神刀又一向在金银莲花谈氏兄弟的手里,所以武林中人,虽然知道化血神刀的厉害,却很少有人见识过化血神刀的威力呢!
  群雄都感到既是兴奋,又是紧张,就连一些夙负盛名的前辈耆宿,像洞庭钓叟曹大召,沧浪渔隐张君平,龙门侠樵施玉笔,芙蓉仙客诸葛义,以及像武当第一高手葛仙翁,昆仑派的钟先生,峨嵋派的邋遢仙长,莫不露出凝重的神态。
  方若玫虽然对洪青青并无好感,也不禁代她捏了一把冷汗。
  洪青青冷冷一笑道:“化血神刀能奈我何……”
  神态竟是十分镇静,仿佛是胸有成竹了呢!
  只见她探手入怀,取出一柄长达尺八的白玉拐杖,杖头上雕镂了一只朱顶碧睛的天鹅,栩栩欲活。
  群雄见她所用的兵器,竟只是一柄玉杖,那杖玉质虽佳,雕镂得虽然精美,却似乎难当化血神刀一击呢!
  这时,天色已快到中午时分了,烈日当空,甚是炎热,但观战的人却愈聚愈多,方若玫发现欧阳慧娟、吴兰因、杜畹秋、方若莲等人都来了,聚在一起,在那里窃窃私议呢!
  在她们身边,其他的师兄弟也到了很多,像大师哥姬铁翠,还有韩红郝玄,以及上官师伯门下的黑白双姝,姑射仙子韩绛梅等人,但最引人注意的,却是那个粗壮黝黑的憨牛,长得像一座铁塔似的,肩上还扛了一条又粗又长的纯钢扁担,在那里东张西望着呢?
  他的长相吓人已极,本就引得大家驻足围观,有的人还偷偷地指着他,道:“瞧瞧!这个人就是鼎鼎有名的天傻星铁扁担憨牛啰!”
  但憨牛听而不闻,一双圆滚滚的大眼,老是在那里东张西望,忽然给他发现了方若玫,只见他“哈”的一声,大笑了起来,扯开破锣的嗓子,怪声叫道:“玫师妹在这里啰,大家快来呀!”
  他的嗓门甚大,这一猝然发声,就好像晴天打下一个霹雳,在他身边的人忙忙掩耳不迭,武功较差的,脸上已经变了颜色。
  这一来,全场皆惊,就是连快要再度交手的谈英和洪青青二人,也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
  憨牛的确不愧天傻星之名,对于四周因他而起的骚动,视若无睹,洪声向方若玫叫道:“听说你收了徒弟,又收了徒孙,俺来瞧瞧。”
  方若玫皱眉道:“师兄,你的声音太大了。”
  憨牛一愣道:“俺声音大,俺当然声音大啰,声音大的就是俺呀!”
  这一席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但憨牛却瞪大了一双牛眼,不解地望着大家,为什么大家都笑得这样高兴呢!
  翠眉妖狐罗娇娇早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位憨牛师伯,但想不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她对师门很存敬畏之心,复加频年流转江湖,阅历丰富,憨牛虽是个傻大个儿,她也不敢存下轻忽之心,当下盈盈下拜,口吐娇声道:“弟子罗娇娇叩见师伯……”
  双嬛四奴和钱小蓉也跟着跪下,口称“师伯祖”,这样子可把憨牛弄到手忙脚乱了,急得连连搓手道:“这……这……这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他从没经历过这等场面,一生之中,只有他跪着拜人,今天竟有人跪在他的面前,这岂能不手忙脚乱,张惶失措呢!
  只见他膝盖一弯,也想跪下去还礼,在他的心目中,除了跪着还礼,再无别法了呢!
  蓦地,身边衣袂风动,一条黄影落在他的身侧,轻轻托住他的右肘,阻止了他的下跪,另方面却又对罗娇娇道:“贤侄女请起,这里人多,回头再见礼吧!”
  原来竟是金凤欧阳慧娟呢!
  憨牛感激地望着她,但欧阳慧娟虽然替他解了围,而他的额角和背心上,仍冒出一颗颗因紧张而生的汗珠。
  罗娇娇应了一声,盈盈起立,仍站在方若玫的身后,而双嬛四奴和钱小蓉等七人,却又站在罗娇娇的身后。
  观战中的群雄,有很多人是认识罗娇娇,并且也知道罗娇娇的功力甚高,手下更有双嬛四奴等高手,但她却忽然拜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为师,恭敬的神态,溢诸眉宇,不觉又是诧异,又是惊奇。
  有很多就在那里打听方若玫的来历了,也有知道的人便说道:“那是石思凤最小的一个徒弟,名叫墨凤方若玫的。”
  片刻之后,全场数百人,就没有一个人不认识墨凤方若玫其人了。
  欧阳慧娟、方若玫、韩红郝玄等十多人,迅速地聚在一起。
  欧阳慧娟道:“师父以及诸位师长,为了筹备开府之事,一时之间还不能抽身来此,我们应该设法替师长分忧,阻止流血战斗的发生,各位兄弟姐妹,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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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0 12:18: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吟诗论剑
  白凤杜畹秋也道:“这场战斗倘若不设法阻止,势必继续扩大不已。何况这里有很多来宾,在以前曾互相结有深仇,一个机会,岂有不拼一个死活存亡之理,你们瞧……”
  她的手向前指去,果然发现一个身穿儒衫的中年书生,不住地咬牙切齿,注视着互相虎视着洪青清和谈英二人,尤其当他眸光扫到谈英身上的时候,就杀气毕露。
  杜畹秋道:“他是江南有名的剑客,姓龙名畤,外号吟诗剑士,他把诗歌词赋,融淬在独门剑术之中,发招吐式之际,蹊径别辟,威力甚强,看来他和谈英有着深仇大恨,这是一点可虑之处……”
  众人都知道她是昔年江南绿林副总瓢把子杜一瓢的独生爱女,对于江南有名的武林人物,大多认识,闻言都深信不疑。
  只听她又道:“看这等模样,吟诗剑士龙畤不时手抚剑把,好像很有意思偷袭金莲花谈英呢!但他却没有注意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的身后有一个人对他不怀好意呢……”
  果然众人向龙畤的身后看去,只见右侧丈余之处,站着一个十六、七岁少年,长得眉清目秀,俊朗照人,但脸上的神色却极为阴沉可怖,双手拢在衣袖里,仿佛握着暗器之类的东西。
  众人见他眼中不时射出炯炯神光,却始终不离开吟诗剑士龙畤的背影。
  众人一发现这种情形,感觉到情形愈来愈复杂头痛了,表面上虽只是二个人的决斗,实际上却是暗流汹涌呢!
  突然,翠眉妖狐罗娇娇插嘴道:“这个人我认识,他乃是小南海二十七岛中的若耶岛少岛主——慕容逊。”
  此言一出,旁人还不甚在意,但欧阳慧娟等五女娃,却一齐瞪大了眼睛道:“他竟是若耶岛的少岛主慕容逊……”
  吴兰因急忙问道:“那么,吸星神钺也在他的身上?”
  罗娇娇点点头。
  要知道五凤这一次提前离开江南,主要的就为了慕容逊和他的吸星钺,现在忽然见到了他,不由自主地就集中了注意力。
  欧阳慧娟狠狠地瞪了慕容逊二眼,只见他面目韶秀,化容俊雅,一双剑眉之下,有着一对锐利如刀的大眸子,太阳穴高高鼓起,举手投足之间,劲疾有力,像这样的人,不必与他对拆过招,就知道他的武功必有过人之处了。
  但是,他和吟诗剑士龙畤,一在江南,一在海外,却又何从结怨呢……
  就在这时,却听得“呼”的一声,大家连忙回过头去,却发现斗场中的洪、谈二人,已自动起手来。一时之间,红光电掣,白虹腾舞,裹住那兔起鹘落的二条人影,不时地发出一、二声刀杖相触的哑响。
  那金莲花谈英刀走偏锋,每一招都异常凶险猛毒,有的时间,甚至使出两败俱伤的拼命招式,刀光四洒,无空不入,欧阳慧娟等才看了几招,就不禁大大摇头,韩红叹口气道:“到底是邪魔外道中人,动不动就是拼命的招式,这样就是赢了,也没有什么光彩呀!”
  韩红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长得蜂腰猿臂,英姿飒爽,他原是白发龙女上官馨的幼徒,后来引进在徐海雨的门下,他的肩后佩了一柄长剑,通体作金红色,剑穗随风飘拂。那柄剑名叫“南明离火剑”,原是达摩老祖炼魔之宝,徐海雨大破离朱宫时得来的,转赐给他。
  白凤杜畹秋接口道:“红师哥,据我看来,他攻得虽凶,其实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光看他每出一招,似乎是已出全力,其实却是势蓄不尽,后劲绵绵呢!看来他这样打法,竟然含有深意呢!”
  众人连忙看去,果然不错,白姝奇怪地道:“那是什么原因呢,他这样打法,耗劲大而收功小,若非像他这样功力深厚之士,只要百十招一过,累也累死了……”
  郝玄伸手摸了摸腰际的佩剑,眉头一皱道:“他的打法还有一点奇怪之处,有的时候,明明该使出诱招的时候,却依旧紧迫进攻,这样固然可使敌人暂时缓不开手来,但自己要想迅速的取胜,也几乎是不可能了呢!这简直是违反了武学的原则了呢!奇怪!”
  要知道郝玄原叫玄儿,乃是崆峒弟子,徐海雨在崆峒协助紫阳真人除去恐龙大害后,与紫阳真人成了好友,经真人推介,郝玄终于归入南天派门下。此人生平最喜击剑之术,除了崆峒本门的剑法之外,武林中各门各派的剑招,无不涉猎研习,甚至连少林派失传多年的达摩三剑,他都学会了大半招。
  这还是他没有进入南天派之前的事情,尔后他又苦研灵凤七剑和云霓八剑,尽悉微妙,所以他的年龄虽幼,但轮转剑术上的造诣,倒可以说得上“名家”两字了。
  虽然化血神刀的招式,和剑招是有分别的,但毕竟是大同小异的,所以这话出自郝玄之口,他的师兄弟师姐妹是无有不信的。
  何况他们都是得过高明传授的人,眼力甚强,经郝玄一提醒,立刻就发现了这一可怪现象。
  这一来,可就议论纷纷了。
  方若玫道:“这家伙暗藏鬼胎,莫非有所图谋么?”
  吴兰因也道:“难道他另有厉害的煞着……”
  娃娃们议论了半天,却测不透奥妙所在,不知不觉地,都把目光向红樱鬼母望去,露出询问的神色。
  “据我看来,金莲花谈英所以这样打法,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使得天鹅公主洪青青无法缓开手脚,使出一种令他无法抗拒的绝艺……”
  话声至此,微微一停,方若玫不由性急地问道:“……那是一种什么绝艺呢?”
  红樱鬼母微微一笑,道:“可能就是两相魔功……,谈英虽然不会这项绝艺,但却也看出洪青青的功力尚属不足,一定要运气调息,缓开手脚,才可以使出这一门功夫,因此他不惜耗损元气,着着迫攻,目的就是使对方缓不过手来呀!”
  这话一出,众人不由恍然大悟了。
  “乒——”
  场中发出一声大震,原来洪青青蓦地运足内功,迅疾地震开谈英劈来的化血神刀,身形借势飘飘后退。
  观战群雄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呼,杜畹秋低声道:“看来她竟想施展两相魔功了呢……”
  一言未毕,只见金莲花谈英身形微顿,倏然又奋身跃起,不顾命地和身急扑,手中的化血神刀,射出红滟滟的精光,首先飞刺过去,刀光未至,口中已怒啸一声,发出一股奇重奇劲的内力。
  洪青青当真是想抽空使出“两相魔功”,一举败敌,但她却万万想不到敌人的身法如此之快,羞恼之下,一横天鹅权杖,砰砰訇訇地硬拆了几招。
  金莲花谈英巴不得对方这样打法,每一刀都是运足了十成内力,五招过后,洪青青脸色大变,娇喘不已,身形也退出了七八步去。
  谈英虽也感到右臂酸麻,但他功力深厚,并不妨事。
  这时他长吸一口真气,身形似乎胀大了不少,如影随形般跟踪急扑过去,神刀晃处,只见一道红光,自上疾划而下。
  这一招,他已出全力,准备只要对方使劲一挡,立刻使出魔教中碎金折铁的奇功,自行把化血神刀震成粉碎,那么敌人只要中上一小片残铁,立刻就身化脓血惨死,只是要毁去一柄宝刀,未免可惜!
  说时迟,那时快,洪青青也是姜桂之性,脾气刚烈,双手端杖,一招“横架金梁”,迎了上去。
  而且在这刹那之间,她已决定使出碧血针绝技,根本不再顾及江湖规矩,先把对方挫倒再说。
  这二人都是满腔毒念,眼看危机一触即发,很可能出现两败俱伤的场面,不过他们两人,都自以为胜算在握,对头是万无幸理的了。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神刀权杖将触未触,突然出现一片银色剑光,像白云舒卷似的,倏忽向金莲花谈英卷去,那来势劲疾剽悍无比,像金莲花谈英这样的武功,竟也感到不易招架,仓卒之间,向后疾退。
  观战群雄估不到高潮又起,竟有人半途插手,猝施奇袭,场面上顿时变得闹哄哄的……
  那片银光并不停歇,跟踪向谈英扑去,银虹伸缩吞吐,极尽变幻之妙。
  使剑的竟是一位中年儒生,面目清秀,看来很是文静,但此时却目射寒光,口中“嘿嘿”连声,已把那个不可一世的金莲花谈英,圈入一片剑光之中,危殆无比。
  杜畹秋惊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他是吟诗剑士龙畤!”
  “豁啦”一声,龙畤的长剑过处,谈英自肩至胸,中了一剑,所幸他身法迅快,除了把那身翠丝色的云肩划破外,并未伤皮动肉。
  直到此时,谈英才缓过一口气来,恨极之下,手中的化血神刀亡命地向对方的身上招呼,招式的险恶凶毒,丝毫不逊于吟诗剑士龙畤。
  这里描述得虽长,其实却只是片刻间事,观战诸人只感到眼前一花,二人已打得惨烈无比了。
  天鹅公主洪青青颇感茫然,勉强按捺心神,忽然感觉到刚才的一战,真气耗损极多,倘若不加恢复的话,功力最多只剩下五成了。
  她也是玲珑剔透的人,火气一消,神明立复,当下悄没声的退入人丛,一面观战,一面调起息来。
  激战中的二人,迅疾地交手六、七招,金莲花谈英突然跃出圈外,厉声喝道:“且慢!”
  吟诗剑士龙畤压剑不追,但身形微向前倾,剑尖光芒闪烁,战意之浓,气势凌厉无匹。
  他的眸光灼灼地瞪视着对方,仿佛要喷出火来似的。
  金莲花谈英心神一凛,暗忖道:“此人剑术精湛,功力也高,瞧刚才出招攻击的狠辣,分明与我结有深仇,但我却不认识他。”
  心里想着,口中却朗声道:“台端何人?我们把话讲明了再打不迟。”
  这句话,也是在场群雄都想问的。
  龙畤轻扣长剑,呛呛作响,紧跟着仰天长啸一声,高冗苍凉无比,啸声浩荡入云而去,久久不息。
  众人都感觉到啸声强劲震耳,功力稍差的人,甚至感到心跳气促,很是不舒服。
  啸声一落,吟诗剑士龙畤踏前两步,沉声道:“你可记得在二个月前,路过吴门的时候,曾以血腥魔手,杀死了三个少年……”
  谈英一怔,点点头冷然道:“就算是吧!……”
  龙畤显得激动异常,道:“这三个少年,乃是我的一子二侄,你既然赶尽杀绝,少不得要还我一个公道。”
  谈英若有所悟,点头道:“那么你该是吟诗剑士龙畤了……”
  看到对方愤然点头,他又说下去道:“听说你遇敌动手之时,每出一剑,一定朗声吟一些诗词歌赋,把诗歌意境,融入剑招之中,这就是你‘吟诗剑士’外号的由来,为什么今天一改故态,竟然哑口而斗了呢!”
  龙畤冷笑一声道:“你真是井底之蛙,见闻寡陋,须知诗分无声之诗和有声之诗,后者得自于心,宜之于口,前者却诗意心剑意融汇一体,所谓剑即是诗,诗即是剑,谅你也不知其中妙用。”
  金莲花谈英并不理会对方的讥嘲之言,目光徐徐扫过场中群雄,只见全场鸦雀无声,所有的目光都凝注在自己和对方的身上。
  在场之人,都是当今名家,其中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甚或在以往还和自己结有嫌隙的,但在目前却都流露出十分注意的神情。
  他不由雄心陡起,暗忖道:“吟诗剑士是当今的一流高手,所学的剑术号称内家正宗,自己倘若能够在今天这种场合之下,把他击败,包管天下震动,天狼坪魔宫的威名,更将远传遐迩了……”
  想到这里,他一挺胸膛,右手化血神刀亮开门户,左膝略挪,横跨半步,左手掐个魔诀,口中道:“在下领教龙兄高招……”
  他左手所掐的魔诀,十分怪异,隐隐流露出一股高夐深远的气势,凌厉迫人。
  青凤吴兰因不知不觉地咕哝着嘴道:“这一招大有古怪了呢,大有古怪呢!”
  郝玄也道:“但是,吟诗剑士龙畤似乎胸有成竹,并不害怕呢!”
  众人目光又向龙畤看去,只见他脸上悲愤的神容已敛,换上一副诚敬肃穆的神色,长剑高举,门户大开,竟然有气吞山河的豪情胜慨。
  其中郝玄和方若玫都是练剑的高手,已经看出龙畤的确不愧为剑中之雄,一旦立开门户,自然能凝集神志,丝毫不为敌人怪异的招式所惑,因此也就无懈可击了。
  二人寸步不移地相对而立,吟诗剑士脸上的容色微变,目中射出深邃无比的光芒,张口吟道:“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吟声甫出,长剑跟着出击。
  那剑光开阖张翕,正大磊落,但剑尖所指,威力却无远勿届,虽不带凌厉紧迫的气势,却另具一种忖大夐远的威力,金莲花谈英竟然无法还招,一连后退了四步之多,这样一来,群雄不由相顾失色。
  只听得龙畤吟声突转高冗,隐隐然有穿云裂石之势,但歌调一变,只听他吟道:
  “操吴戈兮被犀甲
  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
  矢交坠兮士争先……”
  音调苍凉无比,就好像壮士出征,豪气填膺,吴戈犀甲,兵马杂沓,旌蔽日旗,决生死于俄顷的情景。
  那柄长剑也随着苍劲的吟声,奋勇击刺,银光迸射,着着进迫。
  金莲花谈英做梦也想不到,对方竟有这等出神入化的招式,剑法已完全融入歌词的吟声之中,成为一体,以致产生出无穷威力……
  虽然自己的师门心法,另具妙用,不一定就怕了对方,无奈对方的剑术,已臻神化之境,要想取胜,却也不是简单之事。
  银光闪处,吟诗剑士龙畤瞪目如铃,虎虎生威,长剑左拒右格,轮回扫荡,仿佛陷入了千军万马的围攻之中,拼死杀敌,尸横遍野,只见声调铿锵地吟道:
  “凌余阵兮躐余行
  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
  援玉抱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
  严杀尽兮弃原野”
  声调壮烈,有勇士决死沙场,马车裹尸的气慨。
  场中众人,都为他这种慷慨激昂的歌词所激动,都感到热血沸瀑,自然而然地爆发出一阵大彩。
  要知道他刚才所吟的歌词,乃是战国时的大诗人屈原所作的“国殇”,说明为国家牺牲的勇士,慷慨壮烈赴死的情境,是以声调铿锵,充满了刚毅赴死的浩气。
  郝玄长叹一声道:“这种剑术,别创一格,自成一家,足可与六大剑派分庭抗礼的了。”
  他忖涉天下各家剑法,所作议论,自是中肯之言。
  但斗场中的金莲花谈英,反而稳定了阵脚,手中的化血神刀,逢招拆招,遇式破式,红光四射,居然打了一个平手。
  吟诗剑士龙畤脸色一变,吟声略顿,突然曼声低吟吟道:
  “香中别有韵
  清极不知寒”
  剑式随着吟声,由极动变为极静,宛如登高千仞,突然一落,剑招变得细韧绵密,又像剥茧抽丝,绵绵难穷。
  谈英连退二步,脸色微变。
  但他随即长啸一声,啸声响亮无比,虽然没有把吟声完全盖压下去,但也使得对方吟声微窒剑招的威力大减。
  谈英乘此时机,化血神刀忽然使出奇奥无比的招式,“刷刷”两刀,蓦地侵入对方剑圈之中。
  这招一出,群雄耸然动容,在旁观战的冰魂公主,忍不住向身旁的光明公主司徒兰说道:“敢情吟诗剑士的剑术所有的奥妙,都在他所吟的诗词之上,只要诗声受扰,威力也就减弱了……”
  司徒兰深以为然,点头不迭。
  这时,金莲花谈英争得这一线先机,连连抢攻,暗红光华如灵蛇乱颤,纵横开阖,已把龙畤困在其中。
  旁观众人,都看出龙畤陷身险境,已经落在下风了。
  突然他朗声一叱,挺胸昂首,剑尖微翘,脸上露出激动昂扬之容,大声吟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剑势迅快地吞吐二次,既凶猛,又恶毒,而且并不防御自身,竟是与敌同尽的招式。
  谈英在迫不得已之下,退了一步,却听得龙畤音调又变,吟道: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
  壮志饥餐胡虏肉
  笑谈渴饮匈奴血……”
  手中长剑蓦地化为一道银光,排闼急入。
  众人不由自主地替谈英担起心来,急忙看他有什么妙着,足以解此招之危。
  却见谈英的身形,倏左倏右地闪晃了二下,忽然像一溜轻烟似的腾开一旁。
  这种身法妙绝尘寰,吴兰因突然抚掌叫妙。
  她这一声叫声很高,引得群豪都回头瞪着她,吴兰因天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也拿眼睛狠狠地回瞪着他们。
  无意中却和二对炯炯生光的眸子相遇,抬头看处,发现竟是二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衣履一白一黑,都是一脸调皮捣蛋的神色,正向自己扮着鬼脸呢!
  她不由大感生气,小嘴一嘟,几乎想出口骂人呀!
  谁知道她还没有骂出口,对方却先说出难听的话来了,只听得其中那个穿白衣的道:“猛弟,你知道大声叫妙的那个蠢丫头是谁吗?她就是江南五凤中的青凤吴兰因嘛!”
  穿黑衣的道:“不错,真是个蠢丫头,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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