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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 桂冠版《楚留香.血海飘香》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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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2-11 10:39: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源起

目前本站使用的楚留香文本为“朗声出版社”的电子文本,本来对这个版本很有信心,毕竟有专业的校对人员参与。

但前几日站友@醉卧山冈 兄联系我说,《大沙漠》开篇文字与孔网上的图有略微差异,我也将朗声的文本与桂冠版及南洋商报的版本对照了一下,发现只第一页朗声版就有一处增字,一处缺文。

朗声的文本第一段第三小句“温暖”后多了一个“的”字,第三段少了一句“烫着他的赤脚”。

@醉卧山冈 兄又说朗声版与太白文艺电子版基本一样,我查看了一下,果然如此。

看来朗声的版本也不是尽善尽美,只是在太白文艺电子版的基础上对局部错误进行了校正。

我正有将古龙的小说文本重校一遍的打算,《多情剑客无情剑》已经校对完毕,第二部就从《楚留香》开始吧。

原则

本书的校对将以“桂冠“版为底本,扫描、OCR并校对,文字不通或有疑问的地方将参考“南洋商报”版,校对完之后再与郎声进行对比,找出不同之处,再查询实体书,并撰写校对日志,详细记录自己的每一处修改。

 楼主| 发表于 2022-2-11 16:25: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白玉美人


  “闻君有白玉美人,妙手雕成,极尽妍态,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达,必不致令我徒劳往返也。”
  这张短笺此刻就平铺在光亮的大理石桌面上,自粉红纱罩里透出来的烛光,将淡蓝的纸笺映成一种奇妙的浅紫色,也使那挺秀的字迹看来更飘逸潇洒,信上没有具名,却带着郁金香的香气,这缥缈而富有诗意的香气,已足够说明这封短笺是谁写的。
  接到这封短笺的是北京城的豪富世家公子金伴花,他此刻就坐在桌子旁,那张白净而秀气,保养十分得法的脸,就像是被人砍了一刀似的痛苦地扭曲着,眼睛瞪着这张短笺,就像是瞪着阎王的拘票。
  精致的花厅里,还有三个人,一个神情威猛,须发花白的锦衣老人,背负着双手,在厅中来来回回不停的踱步,也不知踱过多少遍了,所走的路,只怕已可从北京到张家口。另一个颧骨耸起,目光如鹰,阴鸷沉猛的黑衣人,就坐在金伴花身旁,双手轻抚着放在桌上的一对精钢判官笔,干枯、瘦长、骨节凸出的手指,在灯光下看来也像精钢所铸。
  这两人面色也是十分沉重,锐利的目光自窗子瞧到门,又自门瞧到窗子,来回瞧个不停。
  还有个枯瘦矮小,穿着朴素的秃顶老人,却只是远远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他全身上下都瞧不出丝毫特别之处,只有一双耳朵,竟不知怎地不见了,却装着对灰白的假耳朵,也不知是什么铸成的。
  锦袍老人走过桌子,拿起那张短笺,冷笑道:“这算是什么?请帖?借条?就凭这一张纸,就想将京城四宝中最最珍贵的玉美人取走……”
  重重一拍桌子,厉声道:“楚留香呀楚留香!你未免也将九城英雄瞧的太不值钱了。”
  金伴花愁眉苦脸,嗫嚅着道:“但他就凭这种同样的纸,已不知取走多少奇珍异宝了,他说要在子时取走一样东西,谁也休想保存到丑时。”
  黑衣人冷冷道:“哦,是么?”
  金伴花叹了口气,道:“上个月卷帘子胡同的邱小侯就接到他一封信,说要来取侯爷家传的九龙杯,小侯不但将杯锁在密室中,还请了大名府的高手‘双掌翻天’崔子鹤和‘梅花剑’方环两位在门外防守,可说是防守得滴水不漏,但是过了时候开门一看……唉!九龙杯还是没有了。”
  黑衣人冷笑道:“万老镖头既不是崔子鹤,我‘生死判’也不是方环,何况……”
  他瞧了那秃顶老人一眼,缓缓接道:“还有天下盗贼闻名丧胆的英老前辈在这里,我三人若是再制不住那楚留香,世上只怕就没有别人了。”
  秃顶老人眯起眼睛一笑,道:“西门兄莫要为老朽吹嘘,自从云台一役后,老朽已不中用了,靠耳朵吃饭的人耳朵被人割去,岂非有如叫化子没了蛇耍?”
  别人若是如此惨败,甚至连双耳都被割去,对这件事非但自己绝口不提,有人提起,也立刻要拔刀拼命,但他却面带微笑,侃侃而言,还像是得意得很。
  那锦袍老人正是京城万胜镖局总镖头“铁掌金镖”万无敌,此刻手捋长髯,纵声笑道:“江湖中人谁不知道秃鹰耳力天下无双,云台一役虽然小败,但塞翁失马,安知非福,装上这对白衣神耳后,耳力只有更胜从前。”
  秃鹰摇头笑道:“老了,不中用了,此次若非一心想见识见识这位强盗中的元帅,流氓中的公子,是再也不会重出江湖的了。”
  金伴花突然笑道:“闻得江湖人言,英老前辈只要听到一人的呼吸之声,便可分辨出那人是男是女,有多大年龄?是何身份?无论是谁,只要他的呼吸声被英老前辈听在耳里,就一辈子再也休想逃掉,无论他逃到哪里,英老前辈都追查得到。”
  秃鹰眼睛眯得只剩一线,笑道:“江湖传闻,总有夸张之处。”
  只听晚风中隐隐传来更鼓之声,生死判霍然站起,道:“子时到了。”
  金伴花冲到墙角,掀开一幅工笔仕女图,里面有道暗门,他开了暗门,瞧见那紫檀雕花木匣还好生生在里面,不禁长长松了口气,转首笑道:“不想三位的威名,竟真的将那楚留香吓得不敢来了。”
  生死判仰首笑道:“楚留香呀楚留香,原来你也是个……”
  突听秃鹰“嘘——”的一声,生死判笑声立顿,窗外有个低沉而极有吸引力的语声带笑道:“玉美人已拜领,楚留香特来致谢。”
  万无敌箭步冲到窗前,一掌震开窗户,只见远处黑暗中卓立着一条高大的人影,手里托着个三尺长的东西,在月光下看来,晶莹而滑润,他口中犹在笑道:“戌时盗宝,子时才来拜谢,礼数欠周,恕罪恕罪。”
  金伴花早已面无人色,颤声道:“追!快追!”
  烛影摇红,风声响动,生死判、万无敌已穿窗而出。
  秃鹰沉声道:“那真是玉美人?”
  金伴花跺脚道:“我瞧得清楚不会错的。”
  跺脚之间,人也跃出,原来这世家公子,武功竟也不弱。
  秃鹰却微微摇头,冷笑道:“别人会中你的计,但我……哼!”
  眼睛盯着那紫檀木匣,一步步走了过去。
  突听身后“噹”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原来他白衣神耳乃合银所铸,传声之力特强,这一声大震,直将他耳膜都快震破,他对这双神耳从来最是得意,委实做梦也未想到还有这点要命的坏处。大惊之下,凌空一个翻身,双掌已连环击出,但身后哪有人影。
  只听窗外又是“噹”的一声,秃鹰双足往后一蹬,身影飞扑而出,窗下“嗡嗡”之声犹自不绝,却是面铜锣。
  秃鹰面色立刻惨变,失声道:“坏了!”
  疯狂般转身跃回窗内,只见那紫檀木匣还是安然无恙,但另一扇窗子的窗帘,却在不住飘动。
  秃鹰石头般怔在那里,面上的神情极是奇特,也不知究竟是哭是笑,口中不住喃喃道:“楚留香呀楚留香,你果然厉害,但你也莫要得意,你语声既已落在我耳中,就总有一天被我找着的。”
  身后风声嗖嗖,万无敌、生死判、金伴花已接连掠回,万无敌手里抱着个三尺长的玉雕美人,笑道:“原来那厮竟是在骇人,这玉美人是假的。”
  生死判道:“虽是假的,好歹也值几两银子。这叫做偷鸡不着蚀把米,堂堂盗帅,今夜也算栽筋斗了。”
  秃鹰双目失神地瞧着那紫檀木匣,喃喃道:“这是假的,真的呢?”
  金伴花面色又变,颤声道:“真……真的自然在……在匣子里。”
  嘴里说话,人已冲了过去,打开匣子。匣子里哪里还有什么玉美人,金伴花惊呼一声,晕了过去。
  万无敌过去一瞧,只见匣子里赫然又有张淡蓝的纸笺,发出同样缥缈而浪漫的香气,同样挺秀的字迹写着:
  “公子伴花失美,
  盗帅踏月留香。”


  ×      ×      ×


  现在,他舒适地伏在甲板上,让五月温暖的阳光,晒着他宽阔的,赤裸着的,古铜色的背。
  海风温暖而潮湿,从船弦穿过,吹起了他漆黑的头发,坚实的手臂伸在前面,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握着的是个晶莹而滑润的白玉美人。
  他却似已在海洋的怀抱里入睡。
  这是艘精巧的三桅船,洁白的帆,狭长的船身,坚实而光润的木质,给人一种安定、迅速而华丽的感觉。
  这是初夏,阳光灿烂,海水湛蓝,海鸥轻巧地自船桅间滑过,生命,是多采的,充满了青春的欢乐。
  海天辽阔,远处的地平线已只剩下一片朦胧的灰影,这里是他自己的世界,绝不会有他厌恶的访客。
  船舱的门是开着的,舱下不时有娇美的笑声传来。
  然后,一个美丽的少女走上甲板,她穿着件宽大而舒服的鲜红衣裳,秀发松松地挽起,露出双晶莹、修长的玉腿,赤着纤秀的,完美无疵的双足,轻盈地走过甲板,走到他身旁,轻轻用足趾去搔他的脚心,面上绽开了甜蜜妩媚的微笑,就好像百花俱在这一刹那里开放。
  他缩起腿,轻叹道:“甜儿,你难道永远不能安静一会儿么?”
  语声低沉,充满了煽动的吸引力。
  她银铃般娇笑起来,道:“你终于猜错了。”
  他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阳光,便照在他脸上。
  他双眉浓而长,充满粗犷的男性魅力,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又是那么秀逸,他鼻子挺直,象征着坚强、决断的铁石心肠,他那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看来也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就变作温柔,冷酷也变作同情,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
  他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眨着眼睛笑了,目中闪动着顽皮、幽默的光芒,却又充满了机智。
  他眨着眼睛笑道:“李红袖姑娘,看在老天的份上,你莫要也变得如此调皮好么,有了个宋甜儿,我难道还不够受?”
  李红袖笑得弯了腰,却忍住笑道:“楚留香少爷,除了宋甜儿外,别人就不能顽皮么?”
  楚留香拍着身旁的甲板,道:“乖乖的坐下来,陪我晒晒太阳,讲个故事给我听,要开心的故事,要有快乐的结局,这世上的悲惨之事已够多了。”
  李红袖咬着嘴唇,道:“我偏不坐下来,偏不讲故事,我也不要晒太阳……这见鬼的太阳,晒得人头晕,我真不懂你为什么喜欢太阳?”
  她说“偏不坐下来”时,人已坐了下来,她说“不要晒太阳”,却已在阳光下伸展了双腿。
  楚留香笑道:“晒太阳有什么不好?一个人若能多晒晒太阳,就不会做卑鄙无耻的事,无论是谁,在这么可爱的阳光下,都想不出坏主意来的。”
  李红袖眼波流转,道:“我现在就正在想个坏主意。”
  楚留香道:“你正在想该使个什么法子让我爬起来去做事,是么?”
  李红袖格格娇笑道:“你真是个鬼,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她笑声渐渐停止,又道:“但你也真该起来做做事了,自从京城回来后,你就连动都不想动,再这样懒下去,你就要真变成流氓了。”
  楚留香故意叹了口气,道:“你真像我小时读书的老师,只少了两撇胡子。”
  李红袖狠狠瞪了他一眼,楚留香展颜一笑,又道:“这次在京城,我可真见识了不少那些所谓成名英雄的嘴脸,除了秃鹰那老头儿还有两下外,别人全是饭桶,那‘生死判’崔能据说武功不弱,手中一对判官笔,据说能打遍人身二百一十八处穴道,但我就从他身旁掠过,他却依然在做梦似的。”
  李红袖撇着嘴道:“楚大少爷的轻功天下无双,江湖中人谁不知道……但楚大少爷,你的牛已吹完了么?”
  楚留香道:“吹完了,李姑娘有何吩咐?”
  李红袖道:“我先说几件事给你听。”
  她自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个小小的簿子,一面翻看,一面念着道:“上次你从济南取来的一批货,已卖了三十万两,除了救济‘龙虎镖局’王镖头遗孀的一万两,趟子手张、赵两人家眷各五千两外,还替黄秀才付了一千两丧葬费,又替赵国明付了一千五百两喜酒聘礼、替郑……”
  楚留香叹道:“这些事我难道不知道么?”
  李红袖白了他一眼,道:“总之,三十万两都已分配出去了,你自己田庄里收来的五万两,我也替你用出去四万。”
  楚留香苦笑道:“姑娘,你难道不能为我多留些么?”
  李红袖道:“你享受得还不够?江湖中已有不少人在说你的闲话了,别人可不知道你花的都是你自己的,都说你假公济私……”
  楚留香皱眉道:“别人如何说,和咱们又有何关系?人活在世上,为什么不能享受享受,为什么老要受苦?你怎地也变得俗了?”
  李红袖嫣然一笑,道:“我可没有要你受苦,我只是……”
  突听舱下唤道:“你两个系度做乜嘢唧?唔想吃饭啦?”
  南国姑娘甜美的言语,听来当真别有一种风情,别有一般滋味,李红袖却高举了双手,笑道:“老天,她难道不能说说别人听得懂的话么?”
  楚留香笑道:“你也莫要怪她,她辛辛苦苦做了饭菜,却没人去吃,也难怪她生气,人一生气时,家乡话就出来了。”
  他像是根本没有动,却已拉着李红袖站了起来。
  李红袖故意娇嗔道:“你什么事都向着甜儿,所以她才会……”
  一句话未说完,脸色突然变了,失声道:“你瞧,你瞧那是什么?”


  ×      ×      ×


  阳光照耀的海面上,竟漂来了一个人——
  一具死尸!
  楚留香一转身已到了船舷旁,抄起条绳索,打了个活结,轻轻一抛,长绳便像箭一般笔直地飞了出去。
  长绳也似长着眼睛,不偏不倚,套着了尸身。
  这尸身穿的是昂贵的锦缎衣裳,腰畔挂着翡翠的鼻烟壶,黝黑的脸已被海水泡得浮肿起来。
  楚留香将他平放在甲板上,摇头道:“无救了。”
  李红袖却瞧着这尸身的一双手,他左手的中指与无名指上,套着三个奇特的精钢乌金戒指。
  那只右手虽没有戒指,却有戴过戒指的痕迹。
  李红袖皱眉道:“七星飞环!这人莫非是‘天星帮’的门下?”
  楚留香道:“非但是天星门下,此人正是‘天星帮’的总瓢把子‘七星夺魂’左又铮,但‘天星帮’一向盘踞在皖南,不知他怎会死在这里?”
  李红袖道:“他身上没有伤痕,莫非是淹死的?”
  楚留香摇了摇头,解开他衣襟,只见他左胸第五根肋骨下,“乳根”与“期门”穴之间,赫然留着个紫红掌印。
  李红袖叹了口气,道:“朱砂掌。”
  楚留香道:“朱砂掌一门近年虽然人才鼎盛,门下弟子号称已有一百七十多个,但能置‘七星夺魂’于死地的,最多也不会超过三个。”
  李红袖道:“嗯,冯、杨、西门……这三人武功只怕是要比左又铮强些。”
  楚留香道:“朱砂门与天星帮可有什么恩怨?”
  李红袖想了想,道:“三十七年前天星帮的刑堂香主,娶了当时朱砂掌门人冯风的二女儿,两年后这位冯姑娘突然死了,冯风曾亲赴皖南兴师问罪,后来虽查明他女儿实是急病而死,但两家却从此不相往来。”
  楚留香道:“还有呢?”
  李红袖道:“二十六……也许是二十五年前天星帮曾劫了朱砂门弟子所保的一趟镖,那时正值冯风病故,朱砂重选掌门的时候,所以这件事直拖了一年,后来天星帮劫镖的弟子虽也曾登门负荆,但镖银却始终未曾送还。”
  她将这些发生在二十多年前的武林故事娓娓道来,竟是像在叙说着自己身边的家常琐事似的。
  楚留香微笑道:“你的记忆,的确从来不会令人失望……但这些事都已事过境迁,而且也算不得是什么深仇大恨,朱砂门想来不会为了这种事将左又铮一路追踪到这里,再下毒手,这其中必定另有缘故。”
  突然一个少女自舱下冲了上来,娇嗔道:“你两个究竟系度做乜嘢唧?”
  她也穿着件宽大而舒服的衣裳,却是鹅黄色的,也露出一双淡褐色的,均匀美丽,线条柔和的玉腿。
  她漆黑的头发梳了两根长长的辫子,长长的辫子随着玲珑的娇躯不住荡来荡去,淡褐色的瓜子脸,配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又妩媚,又俏皮,她脸上本在故意装作娇嗔,但瞧见这死尸,突然惊呼一声,扭转头就跑,跑得比来的时候还要快得多。
  李红袖笑道:“甜儿无论做什么事胆子都很大,但只要一瞧见死人,就骇得要命,所以我常说活人谁也制不住她,只有死人,才制得住她。”
  楚留香凝注着海天深处,缓缓道:“你等着瞧吧,今天要从那边漂来的死人,绝不止这一个。”
  李红袖眼波转动,还未说话,只见舱门里已伸出一双纤秀的手来,手里托着个大盘子。
  盘子有两只烤得黄黄的乳鸽,配着两片柠檬,几片多汁的牛肉,半只白鸡,一条蒸鱼,还有一大碗浓浓的蕃茄汤,两盅腊味饭,一满杯紫红色的葡萄酒,杯子外凝结着水珠,像是已冰过许久。
  宋甜儿那甜笑的语声却在舱门里唤道:“喂,快的来攞呀!”
  李红袖笑道:“我听不懂,你为什么不自己送上来?”
  宋甜儿啐道:“小鬼,你听不懂怎会知道我要你来拿?”
  她说的自是纯粹的京片子,但嘟嘟哝哝,软语娇柔,却别有一番情趣,李红袖拍掌娇笑道:“来听呀,我们的甜姑娘终于说出了官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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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11 16:59:3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里特别说一下,宋甜儿说的那句粤语应该是”你两个系度做嘢唧,不是桂冠的”你两个系处倾野啷也不是南洋商报版的”你两个系处倾嘢唧

“系度”是“在这里”的意思,不是“系处”,“度”误为“處”应是字形相近之故。
“做乜嘢”是“干什么”的意思,不是“倾乜嘢”,“做”误为“倾”应是字形相近之故。

桂冠和南洋此两处粤语,都是前为“倾”后为“做”,其实应为“做”。

最后那个“唧”应该为尾音或感叹词。

此章出现了两处这句粤语,前面是“你两个系度做乜嘢唧?”后面是“你两个究竟系度做乜嘢唧?”,加了个“究竟”。

另外,朗声将“赵国明”改成了“赵立正”,不知出于何种考虑,无论是桂冠还是商报版,都是“赵国明”,而且全书也只出现过一次这个名字,十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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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18 09:12:51 | 显示全部楼层
校对日志:

桂冠版:【还有】枯瘦矮小,穿着朴素的秃顶老人,却只是远远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商报为:【还有个】枯瘦矮小,穿着朴素的秃顶老人,却只是远远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金伴花愁眉苦脸,【嗫蠕】着道:“但他就凭这种同样的纸,已不知取走多少奇珍异宝了,他说要在子时取走一样东西,谁也休想保存到丑时。”
商报为:金伴花愁眉苦脸,【嗫嚅】着道:“但他就凭这种同样的纸,已不知取走多少奇珍异宝了,他说要在子时取走一样东西,谁也休想保存到丑时。”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小侯不但将杯锁在密室中,还请了大名府的高手‘双掌翻天’【雀子鹤】和‘梅花剑’方环两位在门外防守
商报为:小侯不但将杯锁在密室中,还请了大名府的高手‘双掌翻天’【崔子鹤】和‘梅花剑’方环两位在门外防守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黑衣人冷笑道:“万老镖头既不是【雀子鹤】,我‘【秃鹰】’也不是方环,何况……”
商报为:黑衣人冷笑道:“万老镖头既不是【崔子鹤】,我‘【生死判】’也不是方环,何况……”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此次若非一心想见识见识这位强盗中的元帅,【流浪】中的公子,是再也不会重出江湖的了。
商报为:此次若非一心想见识见识这位强盗中的元帅,【流氓】中的公子,是再也不会重出江湖的了。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烛影摇红、风声响动,生死判万无敌已穿窗而出,秃鹰沉声道:“那真是玉美人?”
商报为:烛影摇红、风声响动,生死判【、】万无敌已穿窗而出。
    秃鹰沉声道:“那真是玉美人?”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原来【那】竟是在【骗】人,这玉美人是假的。
商报为:原来【那厮】竟是在【骇】人,这玉美人是假的。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嘴里【说】,人已冲了过去,打开匣子。
商报为:嘴里【说话】,人已冲了过去,打开匣子。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他眨着眼睛【笑】:“李红袖姑娘,看在老天的份上,你莫要也变得如此调皮好么,有了个宋甜儿,我难道还不够受?”
商报为:他眨着眼睛【笑道】:“李红袖姑娘,看在老天的份上,你莫要也变得如此调皮好么,有了个宋甜儿,我难道还不够受?”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自从京城回来后,你就连动都不想动,再这样懒下去,你就要变成流氓了。
商报为:自从京城回来后,你就连动都不想动,再这样懒下去,你就要【真】变成流氓了。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突然一个少女自舱下冲了上来,娇嗔道:“你两个究竟系处做乜【野啷】?”
商报为:突然一个少女自舱下冲了上来,娇嗔道:“你两个究竟系处做乜【嘢唧】?”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突听舱下唤道:“你两个系处【倾】乜【野啷】?唔想吃饭啦?”
    南国姑娘甜美的言语,听来当真别有一种风情,别有一【股】滋味。
商报为:突听舱下唤道:“你两个系处【倾】乜【嘢唧】?唔想吃饭啦?”
    南国姑娘甜美的言语,听来当真别有一种风情,别有一【般】滋味。
修正为:突听舱下唤道:“你两个系处【做】乜【嘢唧】?唔想吃饭啦?”
    南国姑娘甜美的言语,听来当真别有一种风情,别有一【般】滋味。


桂冠版:一句话未【完】,脸色突然变了,失声道:“你瞧,你瞧那是什么?”
商报为:一句话未【说完】,脸色突然变了,失声道:“你瞧,你瞧那是什么?”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也许是二十五年前天星帮【更】劫了朱砂门弟子所保的一趟镖
商报为:也许是二十五年前天星帮【曾】劫了朱砂门弟子所保的一趟镖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她说的纯粹的京片子,但嘟嘟哝哝,软语娇柔,却别有一番情趣
商报为:她说的【自是】纯粹的京片子,但嘟嘟哝哝,软语娇柔,却别有一番情趣
据南洋商报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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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18 09:13: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海上浮尸

  船已下锚,就这样停泊在水上。
  楚留香小心地将柠檬汁挤在鸽子上,刚吃完了一只鸽子,喝了半杯酒,海上果然又漂来了一具尸身。
  这尸身穿着件朱红色的短袍,长仅及膝,面容虽经海水久泡,但看来仍是白白净净,年纪也只有四十左右,颔下虽留着微须,眼角却无皱纹,他左掌也是修长白净,但一只右掌,却是粗糙已极,筋骨凸现,几乎比左掌大了一倍,摊开掌心,竟和他衣服同样颜色。
  李红袖一双明媚的眼波都瞧直了,吃惊道:“想不到这人竟会是‘杀手书生’西门千。”
  楚留香叹道:“他杀死了左又铮,自己竟也死在别人手上。”
  李红袖喃喃道:“但又是谁杀了他?”
  她说完了话,已瞧见这西门千喉结下的创口,鲜血已被海水冲净,灰白色的皮肉向两旁翻卷。
  李红袖嘘了口气,道:“这是剑伤。”
  楚留香道:“嗯!”
  李红袖道:“这剑伤才不过一寸,天下武林,只有‘海南’与‘崂山’两大剑派的弟子,才会使用这么窄的剑。”
  楚留香道:“不错。”
  李红袖道:“海南与崂山两派,距离这里虽都不远,但崂山派的剑法传自道家正宗,平和博大,这西门千被人一剑贯穿咽喉,想必是剑法以辛辣诡谲见长的海南剑客门下所下的毒手……这倒更奇怪了。”
  楚留香皱眉道:“奇怪?”
  李红袖道:“海南剑派与朱砂门非但无冤无仇,而且还颇有渊源,八年前朱砂门被闽南七剑围攻时,海南派还曾经不远千里赶去相助,但如今海南剑派的高手却杀了朱砂门的长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真教人不懂。”
  楚留香喃喃道:“左又铮无缘无故死在西门千手中,西门千又糊里糊涂地死在海南派门下……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李红袖嫣然一笑,道:“你可是又想管闲事了?”
  楚留香笑道:“你不是正在说我太懒了么?我正好找些事做给你瞧瞧。”
  李红袖道:“但这件事看来牵连必定甚广,必定十分凶险,而蓉姐这两天又在病着,我看咱们还是别管这件事吧!”
  楚留香微笑道:“越是凶险的闲事,管起来才越有趣,牵连越广的秘密,所牵连之物价值也必定极高,这种事我能不管么?”
  李红袖叹道:“我知道你若不将这秘密揭破,是连觉也睡不着的,唉!你呀,你生下来好像就是为了管别人闲事的。”
  她忽又展颜一笑,道:“幸好这件事正如大海里捞针,到现在为止,还一点头绪都没有,你想管这闲事,只怕也管不上。”
  楚留香微笑道:“你等着瞧吧,头绪自然会越来越多的。”喝了口酒,又撕下条鸡腿,倚在船舷上大嚼起来。
  李红袖苦笑道:“我真佩服你的胃口,现在还能吃得下东西。”她也不知不觉走到船舷,向海天深处凝睇。

  ×      ×      ×

  海上果然又漂来具死尸,竟赫然是个黑面虬髯的绿袍道人,身形魁伟高大,四肢虽早已冷却,但手里仍紧紧握着半截断剑,剑身狭长,仍在闪着光,碧森森的剑光,照着他一颗发髻蓬乱的头颅。
  他头顶竟已被劈成两半!
  就连李红袖都转过脸去,不忍再瞧。
  楚留香道:“果然是海南剑派的门下。”
  李红袖道:“你……你认得他?”
  楚留香缓缓道:“此人便是海南三剑中的灵鹫子,他剑法之狠毒,当今天下武林,只怕极少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李红袖叹道:“他一剑贯穿了别人的咽喉,不想自己脑袋也被别人砍成两半。”
  她忍不住还是回头瞧了一眼,又道:“瞧这情况,那人一剑砍下时,他必定已无可闪避,是以只有迎剑招架,谁知那人一剑非但砍断了他长剑,余力所及,竟将他头也砍成两半,海南指剑俱是海底寒铁精炼而成,这人一剑竟能将之砍断,唉……好锋利的剑,好沉重的剑!”
  楚留香道:“你怎知他对头也使的是剑?”
  李红袖道:“当今武林的刀法名家,又有谁能将剑法如此辛辣狠毒的灵鹫子逼得连躲闪都不能躲闪……海南剑派素无硬拆的招式,他若不是被逼无奈,又怎会迎剑去招架别人迎头砍下的一刀。”
  楚留香点头道:“不错,刀法之变化,的确不如剑法灵巧迅急,使刀的人若想将使剑的人逼得无可闪避,的确是难而又难。”
  他微微一笑,接道:“但你莫非也会忘记一个人么?”
  李红袖眼睛一亮,笑道:“你说的若是‘无影神刀’札木合,你就错了。”
  楚留香道:“为什么会错?”
  李红袖道:“札木合号称中土刀法第一名家,刀法之快,无形无影,他一刀砍下时,灵鹫子也许还未瞧清是由何处来的,自然只有迎剑招架,而札木合使的一柄‘大风刀’,乃海内十三件神兵利器之一,也足以砍断海南指剑。”
  楚留香道:“这岂非就是了么?”
  李红袖笑道:“但你莫要忘了,札木合纵横戈壁大沙漠已有三十年,号称‘沙漠之王’,又怎会远来这里?”
  楚留香缓缓笑道:“你说不会,我却说会的。”
  李红袖眨着眼睛,道:“你可要和我赌一赌?”
  楚留香道:“我不和你赌,因为你输定了。”
  只听船舱下一个人甜笑道:“你们赌吧,谁输了谁帮我洗半个月的碗。”
  李红袖笑骂道:“小鬼,你在偷听。”
  宋甜儿格格笑道:“我虽然不敢看,听却敢听的。”
  李红袖转向楚留香,道:“喂!你瞧这小鬼,打得好精明算盘,天下的便宜都被她一个人占尽了。”
  楚留香倚着船舷出神,竟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
  李红袖走过去,道:“你在等什么?等那札木合?”
  楚留香道:“也许……”
  李红袖笑道:“你等不着的,这‘沙漠之王’既不会来,纵然来了,也没有人能杀得死他——能杀得死他的人,也就不会杀他了。”
  楚留香道:“西门千与左又铮素少来往,为何杀了左又铮?灵鹫子与西门千毫无冤仇,为何要杀死西门千?札木合与灵鹫子一个远在天边,一个远在海角,更是毫无关系,又为何要杀死灵鹫子?”
  他叹了口气,接道:“可见世上有许多事,是完全说不定的。”
  这时日已偏西,自从发现第一具尸身到现在,已过了两个多时辰,甲板上已躺着三具尸身。
  而第四具尸身果然又来了。
  别的尸身在水上都是载沉载浮,这具尸身却如吹了气的皮筏似的,整个人都完全浮在水上。
  别的尸身李红袖至少还敢瞧两眼,但这个尸身,李红袖只瞧了一眼,全身都起了悚栗,再也不敢瞧第二眼了。
  这尸身本来是胖是瘦,楚留香已完全瞧不出,只因这尸身全身都已浮肿,甚至已开始腐烂。
  这尸身本来是老是少,楚留香也已瞧不出,只因他全身须毛头发,竟赫然已全部脱落。
  他眼珠已胀得暴裂而突出,全身的皮肤,已变成一种令人恶心的暗赤色,楚留香再也不敢沾着一根手指。
  李红袖颤声道:“好厉害的毒,我去叫蓉姐上来瞧瞧,这究竟是什么毒?”
  楚留香道:“这毒蓉蓉也认不出的。”
  李红袖道:“你又在吹了,你武功虽不错,但若论暗器,就未必比得上甜儿,若论易容术和下毒的本事,更万万比不上蓉姐。”
  楚留香笑道:“但这人中的并不完全是毒。”
  李红袖吃吃笑道:“不是毒药,难道是糖么?”
  楚留香道:“也可以算是糖……糖水。”
  李红袖怔了怔,道:“糖水?”
  楚留香道:“这便是天池‘神水宫’自水中提炼出的精英,江湖都称之为‘天一神水’,而‘神水宫’门人自己却称之为重水。”
  李红袖动容道:“这真的就是比世上任何毒药都毒的‘天一神水’?”
  楚留香道:“自然是真的,据说这‘天一神水’一滴的份量,已比三桶水都重,常人只要服下一滴,立刻全身暴裂而死!”
  他叹了口气,接道:“而且这‘天一神水’无色无臭,试也试不出异状,所以,连这‘沙漠之王’都难免中了暗算。”
  李红袖道:“这……这人就是札木合?”
  楚留香道:“嗯!”
  李红袖道:“他已变成这个样子,你怎么还能认得出他?”
  楚留香道:“他身上穿的虽是寻常服色,但脚下却穿着双皮靴,显见他本是游牧之民,他身上皮肤虽细嫩,但面上却甚粗糙,显然是因为他来往沙漠,久经风尘之苦,他腰畔虽有佩刀的钢环,但刀和刀鞘却全都不见了,显然是因为他使的乃是宝刀,所以才被人取去了。”
  他缓缓接道:“有了这几点特征,自可说明他就是那‘沙漠之王,无影神刀’札木合了。”
  李红袖叹道:“我看你可以改行去做巡捕了,那你办起案子来,想必要比那天下第一名捕‘秃鹰’还要厉害得多。”
  楚留香一笑又道:“还有,他身上挂着面银牌,上面刻着的是只长着翅膀的飞骆驼,我若再瞧不出他是沙漠之王,就真是呆子了。”
  李红袖也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你真是一个天才儿童。”
  但她笑容立刻消失,皱眉道:“这件事竟将‘沙漠之王’与‘神水宫’门下都引动,可见关系必定不小,而此刻连‘沙漠之王’都死了,可见……”
  楚留香截断了她的话,笑道:“你又想劝我罢手,是么?”
  李红袖轻叹道:“我也不想劝你罢手,只望你能小心一些就是了。”
  楚留香凝望着天上一朵白云,微笑道:“闻得‘神水宫’门下,俱都是人间的绝色,却不知比起咱们的三位姑娘来又如何?”
  李红袖摇头苦笑道:“你难道永远不能规矩些么?”

  ×      ×      ×

  这一次直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海上还是没有动静。
  李红袖悠悠道:“你只怕等不着了。”
  楚留香道:“若再没有人死,那么,这件事便要着落在‘神水宫’使者身上,这些人若是在争夺件宝藏,那么,这件宝藏便已落在‘神水宫’使者手上。”
  李红袖道:“若是有死人呢?”
  楚留香道:“无论还有多少人死,只要瞧最后一个人是死在谁手上,就有线索可寻。”
  李红袖叹道:“这些高手们难道真会为了争夺宝藏而死?”
  楚留香笑道:“人为财死,高手们总也是人呀!”
  李红袖极目远眺,缓缓道:“能引动这许多武林高手贪心的宝藏,想必一定惊人得很。”
  这件事的确越来越有趣了,她眼睛里也在闪着光。
  舱下的宋甜儿又叫道:“你两个知唔知蓉姐有个表姑入佐‘神水宫’?”
  楚留香道:“哦,蓉蓉竟有个表姑是‘神水宫’门下么?这两天,她身子不知道是否已好些?不知道是否还在流鼻涕?”
  李红袖笑道:“你可是要她上来?”
  楚留香道:“算了,伤风的人,还是多躺躺的好。”
  只听一人柔声道:“没关系,我的病反正已快好了,只要听见你说这句话,我……”
  又听得宋甜儿大声道:“蓉姐不要上他的当,他知道你来了,所以才故意说些关心你的话让你听。”
  那温柔的语声笑道:“就算是故意说的,只要他说出来,我就很开心了。”
  一个窈窕的人影,随着语声飘飘走了上来。
  她穿着件柔软而宽大的长袍,长长地拖在甲板上,盖住了她的脚,满天夕阳,映着她松松的发髻,清澈的眼波,也映着她那温柔的笑容,她看来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久已不食人间烟火。
  李红袖跺脚道:“蓉姐,风这么大,你何必上来?小心又病倒在床上爬不起来,又害得我们这位多情的公子拿我们出气。”
  苏蓉蓉嫣然道:“上面这么热闹,我还能在舱里耽得住么,何况,我也想瞧瞧,是不是真的会有‘神水宫’使者到这里来?”
  她手里拿着件厚绒的衣服,轻轻披在楚留香身上,柔声道:“晚上冷,小心着凉。”
  楚留香含笑叹道:“你总是只知关心别人,却不知道自己……你若有一分关心自己,又怎会病倒?”
  李红袖撇了撇嘴,道:“是呀!像我们这些不生病的人,都是从来不关心他的。”
  苏蓉蓉轻轻拍了拍她的脸,笑道:“这么多心,人容易老的。”
  李红袖一把抱住了她,格格笑道:“我真是个又会多心,又会吃醋的小坏蛋,蓉姐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苏蓉蓉纤细的身子,竟被她抱了起来。
  就在这时,第五具尸身飘来了。

  ×      ×      ×

  严格说来,这已不能算是“一”具尸身——这尸身的左面,赫然竟已被人连肩带臂削去一半。
  幸好,她的脸还是完整的,还可瞧得见她娟秀而美好的面容,这残忍的杀人者,似乎也不忍破坏她的美丽。
  她身上穿着的是件美丽的纱衣,腰间系着根银色的丝带,纤美的脚上,穿着双同样质料的银色鞋子。
  此刻,只剩下半件的纱衣已被血染,若不是那丝带,只怕已为海水冲脱——饶是如此,她身子看来也已几乎是完全赤裸的。
  苏蓉蓉扭转了头,美丽的眼睛里,已满是泪水。
  李红袖也闭起了眼睛,道:“蓉姐,你看她是不是‘神水宫’门下?”
  苏蓉蓉黯然点了点头。
  楚留香叹道:“这样的美人,是谁忍心向她下如此毒手?”
  李红袖道:“下这毒手的人,自己也死了。”
  楚留香道:“你是说札木合?”
  李红袖道:“自然是札木合,除了他外,谁有这么快的刀?”
  楚留香道:“嗯!”
  李红袖道:“札木合发觉自己中毒,临死前拼尽余力,给了她一刀,他自然是满怀愤恨,所以这一刀才会这么毒,这么重……”
  楚留香悠悠道:“听来倒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李红袖叹了口气,道:“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已断了……咱们也没事了。”
  楚留香道:“没事了么?”
  李红袖道:“人已全都死光了,还有什么事?”
  楚留香道:“你以为她真是死在札木合之手?”
  李红袖眼波一转,道:“难道不是?”
  楚留香叹道:“你莫忘了,札木合死后,他的‘大风刀’已落在别人的手上,这人拿了‘大风刀’,杀死了她,正是要别人以为这件事已完全结束了。”
  李红袖失声道:“呀!不错。”
  楚留香缓缓道:“他既要别人认为此事结束,那么,此事就必定没有结束,在我说来,这件事正还未开始哩!”
  苏蓉蓉突然道:“这件事,他是不愿别人插手的,是么?”
  楚留香道:“除非他脑袋有什么毛病。”
  苏蓉蓉道:“那么,他为何不将这件尸身完全毁去,别人若是根本瞧不清这些尸身,又怎能插得下手?”
  楚留香微微一笑,道:“这些人全都是江湖中的知名之士,而且甚至可说已有宗主的身份,他们若是突然一起失踪了,他们的门人子弟,会不去追查明白么?”
  苏蓉蓉皱了皱眉,道:“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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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2-18 09:18:05 | 显示全部楼层
校对日志:

桂冠版:他左掌也是修长白净,但一只右掌,却是粗糙已极,筋骨凸现,几乎比【掌】大了一倍,摊开掌心,竟和【以】衣服同样颜色。
商报为:他左掌也是修长白净,但一只右掌,却是粗糙已极,筋骨凸现,几乎比【左掌】大了一倍,摊开掌心,竟和【他】衣服同样颜色。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海南与崂山两派,距离这里虽都不远,但崂山派的剑法【传】道家正宗,平和博大。
商报为:海南与崂山两派,距离这里虽都不远,但崂山派的剑法【传自】道家正宗,平和博大。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楚留香道:“自然是真的,据说这‘天一神水’一滴的份量,已比【三百桶水】都重,常人只要服下一滴,立刻全身暴裂而死!”
商报为:楚留香道:“自然是真的,据说这‘天一神水’一滴的份量,已比【三桶水】都重,常人只要服下一滴,立刻全身暴裂而死!”
据南洋商报修正。一滴水比三桶水还重就已经很夸张了,如果一滴水比三百桶水还重,试问如何举起让人服下。

桂冠版:这件事竟将‘沙漠之王’与‘神水宫’门下引动,可见关系必定不小。
商报为:这件事竟将‘沙漠之王’与‘神水宫’门下【都】引动,可见关系必定不小。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楚留香道:“若再没有人死,那么,这件事要着落在‘神水宫’使者身上,这些人若是在争夺【这件】宝藏,那么,这宝藏便落在‘神水宫’使者手上。”
商报为:楚留香道:“若再没有人死,那么,这件事【便】要着落在‘神水宫’使者身上,这些人若是在争夺【件】宝藏,那么,这宝藏便【已】落在‘神水宫’使者手上。”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李红袖一把抱住了她,格格笑道:“我真是个又会多心,又会吃醋的小坏蛋,蓉姐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商报为:李红袖一把抱住了她,格格笑道:“我真是个又会多心,又会吃醋的小坏蛋,蓉姐【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她身上穿着的是件美丽的纱衣,腰间系着根银色的丝带,纤美的脚上,穿着双同样【的】质料的银色鞋子。
商报为:她身上穿着的是件美丽的纱衣,腰间系着根银色的丝带,纤美的脚上,穿着双同样质料的银色鞋子。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苏蓉蓉突然道:“这件事,他是不愿别人插手的,是么?”
    【李红袖】道:“那么,他为何不将这件尸身完全毁去,别人若是根本瞧不清这些尸身,又怎能插得下手?”
商报为:苏蓉蓉突然道:“这件事,他是不愿别人插手的,是么?”
    【楚留香道:“除非他脑袋有什么毛病。”】
    【苏蓉蓉】道:“那么,他为何不将这件尸身完全毁去,别人若是根本瞧不清这些尸身,又怎能插得下手?”
桂冠版省略了楚留香中间说的一句话,又感觉连续有两句苏蓉蓉道重复就把第二句苏蓉蓉道改成了李红袖道,现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李红袖一双明媚的眼波【却】瞧直了,吃惊道:“想不到这人竟会是‘杀手书生’西门千。”
商报为:李红袖一双明媚的眼波【都】瞧直了,吃惊道:“想不到这人竟会是‘杀手书生’西门千。”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楚留香喃喃道:“左又铮无缘无故死在西门千手中,西门千又【胡里胡涂】死在海南派门下……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商报为:楚留香喃喃道:“左又铮无缘无故死在西门千手中,西门千又【糊里糊涂地】死在海南派门下……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秘密?”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他头顶竟已劈成两半!
商报为:他头顶竟已【被】劈成两半!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楚留香道:“果然是海南派的门下。”
商报为:楚留香道:“果然是海南【剑】派的门下。”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这尸身本来是胖是瘦,楚留香完全瞧不出,只因这尸身全身都已浮肿,甚至已开始腐烂。
商报为:这尸身本来是胖是瘦,楚留香【已】完全瞧不出,只因这尸身全身都已浮肿,甚至已开始腐烂。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楚留香道:“这便是天池‘神水宫’自水中提炼出的精英,江湖都称之为‘天一神水’,而‘神水宫’门人【且都】称之为重水。”
商报为:楚留香道:“这便是天池‘神水宫’自水中提炼出的精英,江湖都称之为‘天一神水’,而‘神水宫’门人【自己却】称之为重水。”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他【身】穿的虽是寻常服色,但脚下却穿着双皮靴,显见他本是游牧之民
商报为:他【身上】穿的虽是寻常服色,但脚下却穿着双皮靴,显见他本是游牧之民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他缓缓接道:“有了几点特征,自可说明他就是那‘沙漠之王,无影神刀’札木合了。”
商报为:他缓缓接道:“有了【这】几点特征,自可说明他就是那‘沙漠之王,无影神刀’札木合了。”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楚留香笑道:“人为财死,【高手们】总也是人呀!”
    李红袖极目远眺,缓缓道:“能引动这许多【绝代】高手贪心的宝藏,想必一定惊人得很。”
商报为:楚留香笑道:“人为财死,【这些人】总也是人呀!”
    李红袖极目远眺,缓缓道:“能引动这许多【武林】高手贪心的宝藏,想必一定惊人得很。”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李红袖也闭起了眼睛,道:“蓉姐,你看【他】是不是‘神水宫’门下?”
商报为:李红袖也闭起了眼睛,道:“蓉姐,你看【她】是不是‘神水宫’门下?”
据南洋商报修正。

桂冠版:楚留香【笑】道:“你莫忘了,札木合死后,他的‘大风刀’已落在别人的手上,这人拿了‘大风刀’,杀死了她,正是要别人以为这件事已完全结束了。”
商报为:楚留香【叹】道:“你莫忘了,札木合死后,他的‘大风刀’已落在别人的手上,这人拿了‘大风刀’,杀死了她,正是要别人以为这件事已完全结束了。”
据南洋商报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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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4 16:13:07 | 显示全部楼层
绣花功夫,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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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18 19: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东西,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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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20 14:31:21 此帖为手机版发布 | 显示全部楼层
妙颜,古武最新版的欢乐英雄中,开头英雄们部分,谁说英雄寂寞?少了一个寞字。大地飞鹰引子部分,铁翼指挥,指挥他的子弟。这里应该是铁翼挥枪。另,第一章对比旧版本,好像对话有删减,不知有何依据或是遗漏,择日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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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22 08:20:13 | 显示全部楼层
司空无星 发表于 2024-3-20 14:31
妙颜,古武最新版的欢乐英雄中,开头英雄们部分,谁说英雄寂寞?少了一个寞字。大地飞鹰引子部分,铁翼指挥 ...

谢谢提醒,我有空看看,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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