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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 江南柳《金骷髅》真笔还原版[误改恢复漏洞填补首尾改写]尝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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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1-9 07:04:29 | 显示全部楼层
  “陈姑娘!你真认为我毫无妒意么?嘿嘿!你可知你们一见倾心,荒村野店,情话喁喁,听到我杨小闲耳中是何滋味!”
  “谁说的?”
  “姑娘!我亲眼所见,还能错得了?”
  “你……”
  “我杨小闲不是傻瓜,当日与诸葛玉交手之际,我虽看不出他是何门派,但见他无一招是武当之学就知姑娘那师兄二字,实在是欺人之言……”
  “哼!欺人之言又该怎样?”
  “哈哈!我能怎样?不过这却引起了我的疑心,表面上策马回身,掉首而去……”
  “实际呢?”
  “实际么?绕道兼程,反而走到了两位前面!”
  “我怎不知道。”
  “你本来应该知道,只可惜被诸葛玉那小子甜言蜜语,哄得你心神不属,所以才把眼睁睁的事情忽略了过去!”
  “我不懂!”
  “不懂?那日野店小酌之际,你可曾见到临窗桌上放有一付杯盘?”
  “那是……”
  “不错!那是我,我见你们来到店前,只得翻出窗,掩住身形,由那小子言词之中,我才听出绿玉韦陀并不在你身上,再把你们二人言语略加印证,已知那小子十之八九是大闹七鸟帮的招魂幡的新主人……”
  “于是你心中害怕,就想跑是吗?”
  “姑娘!你只说对了一半!”
  “另一半呢?”
  惜花公子双眉一扬,怒声说道:“从那时起,我就下定决心,非杀了那小子不可!”
  “是为了绿玉韦陀?”
  “若说为了姑娘,似乎更为贴切!”
  “你有把握?”
  “就因为没有把握,所以用声东击西之计,把他引到岳王庙,想借人屠马坤之力把他除去,只可惜金河三怪徒具虚名,反而伤在那小子天魔指下。”

  陈婉贞欲明真相,虽然心中恨极,但却故意地盈盈一笑道:“你如真心为我,就不该罢手啊!”
  “罢手?我杨小闲决心已下,岂能改变,那小子前往百草峡,我一路相随,未得其便,而后巧遇塞外三凶,乃以绿玉韦陀为饵,谁知那小子果有绝学,凶僧悟法差点将我行藏泄露!”
  “既然如此,为什么滴翠峰上,你反而出言帮他呢?”
  惜花公子向前缓行数步,满面诡笑道:“要我帮他,除非来世!我当时本想挑起与会群雄联手围殴,谁知时机未成,他已借故逸去。”
  “诸葛玉与黄风道人山神庙之会,乃是千载良机,为何你把它轻易放过?”
  “黄风道人枉为金蝎观一观之主,半日之久,竟只约来一个黑衣阎罗,我衡量轻重,岂肯做那没有把握之事?而后飞龙禅师赶来,我只当他猝施偷袭,是以故作未见,谁知他目光如豆,仅想利用诸葛玉手中利器而已,真令人大失所望!”
  “难道你深夜送来半截绿玉韦陀,也是别有所图?”
  陈婉贞明明在套问他的口供,但惜花公子那样阴沉奸狡之人,不知何故,此时竟如不觉一般,闻言微微一笑道:“婉贞姑娘!你猜得一点不错,我虽没见过绿玉韦陀,但是那件假货,那还辨不出来,送了他又有何用,倒是他替我疗伤之后,我未乘他打坐调息之际下手,事后颇觉懊悔!”
  “你为何不下手呢?是你改变初衷了?”
  “为了你陈婉贞,我与他不共戴天,与其说是改变初衷,不如说因怕恨璞书生仍在附近之故。哼!此人点了我三处残穴,终有一天,我要他……”
  陈婉贞闻言一惊:“什么?你……”
  “陈姑娘,那日你没见到我庐山面目,难道真连声音也听不出来么?”
  “既然你被他点了三处残穴,废去一身武功,又怎会……” 【10章注4】
  “哈哈!天不亡我,恨璞书生又能如何?多亏他那一场毒手,成就了我不世奇缘,婉贞妹妹,你想知道此中详情么?等我俩洞房之后,待为兄向你……”
  这小贼愈说愈不像话,陈婉贞不觉双颊一红,叱道:“放屁!你……”
  “打是亲,骂是爱,婉贞妹妹,只要你喜欢,尽管多骂几句!”
  陈婉贞又羞又愤,一时竟忍不住那股压抑的怒气,不觉身形一错,已至惜花公子肩下,右掌疾扬,便向他左肩劈到。
  惜花公子不知是闪躲不及,还是故意卖弄,见状不闪不避,当下功聚左臂,竟然硬迎了上来。
  小妮子知道这一掌劈不倒他,出招时并未用上全力,及至见他不闪不避,顿时玉腕一沉,掌力猛加三成……
  闪电间掌臂相交,惜花公子仅只脚步一晃,便即拿桩站稳。
  可是陈婉贞一招劈实,竟然如击败革,但闻崩的一声,一股潜力弹出,竟把她身形震退三步。
  小妮子刚觉一凛,未容她心中多想,便闻惜花公子哈哈一笑,单掌闪电飞来。
  这一掌看来平淡无奇,其实暗藏无限玄机,若与初次见面之时相较,简直不啻天地之差。陈婉贞心头大骇,急切间脚踩“神行无影步”,勉强晃身闪躲……
  谁知她脚步刚一跨出,惜花公子业已变招抓来,手掌一摆,幻出三只掌影,分由上中下三路袭到……
  陈婉贞惊叫一声,一只玉腕,已被惜花公子握住。
  眨眼之间,羞苦悲急,齐上心来,小妮子牙齿一咬……
  惜花公子柔荑在握,不禁色授魂与,未等她有所举动,便即嘻嘻诡笑道:“婉贞妹妹,你知我向你吐露往事的苦衷么?”
  婉贞妹妹四字,出诸惜花公子之口,实在是肉麻万分,陈婉贞闻言怒火陡炽,顿时面罩严霜,柳眉上挑……
  就在她准备以死相拼之际,突然之间,想到了玉弟弟血海深仇,自己此时纵然以死相殉,又有何益?思量至此,立即强抑悲愤,转顾巧笑道:“你心意如何,我怎知道?”
  “愚兄尽道心腹之言,不过在使婉贞妹妹明白我对你相爱之心始终不渝,为了你,我杨小闲绞尽心血,婉贞妹妹!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情意么?”
  陈婉贞此时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但审形度势,只得故作娇嗔道:“你这样就算爱我么?”
  “愚兄明知唐突佳人,不过多日想思,岂能就此放手,尚望妹妹莫负这一刻千金的良辰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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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1-9 07:57:5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淫贼说话间满面邪笑,手掌一探,就向陈婉贞粉颈上伸来……
  小妮子吓得花容变色,失声惊叫道:“你干什么?你今天若想用强,我就是死了也……”
  “婉贞妹妹,你心中只有一个诸葛玉,你当愚兄不明白么?除非木已成舟,我怎会信得过你?”
  说话间手腕一扬,就向陈婉贞软麻二穴点到。
  宁为玉碎,不作瓦全,小妮子自知功力不足与其抗衡,顿时心下一狠,就待嚼舌以殉[5],谁知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惜花公子突然停下手腕,侧耳倾听……
  静静沉夜之中,此时传来一阵人声,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怨不得那孩子对我恶言相向,若不是遇上师弟,我怎会知道内情?”
  “这多怪小弟教导不严,还望师兄不要见怪!”
  这几句简单对话,真像是沉沉黑夜里的一线曙光,陈婉贞心头狂喜,左掌用足毕生真力,猛向惜花公子手腕脉门斩去。
  脉门乃人生要穴,惜花公子纵然日来功力不同从前,也不敢让她轻易击中,一时托大,坐失荆州,眼看还手不及,只得信手一抖,借势飘退八尺。
  陈婉贞左掌劈出,但觉惜花公子信手一抖,顿时右臂完全麻木,惊慌中高呼一声:“爸爸!”
  双足沾地,倏展“神行无影步”如同脱弦之箭,飞驰而去。
      惜花公子心头一惊,便闻声声暴喝,暗夜里两条人影,如同灰鹤般疾掠而下。
      陈婉贞如同惊弓之鸟,扑入左侧那高大老者怀中,嘤咛一声[6],顿时哀哀啜润,把诸葛玉被害之事,全盘道出。
  惜花公子此时已看清来人面目,一个是赤面神龙陈振坤,另一个则是武当掌门人一叶道长,他正在心头打鼓,暗思应对之策……
  突闻怒吼一声,赤面神龙双目圆瞪,须发怒张,大踏步向他走来。
  惜花公子一提真气,凝神以待。
  赤面神龙不知他功力已非昔比,见状勃然变色,嘿嘿冷笑道:“杨小闲,你这个乘人于危的禽兽,快拿命来!”
  大袖猛扇,电光火石间连挥三袖,顿时猛风激荡,劲气迫人。
  若在遗世山庄之时,不说这三袖他接不下来,恐怕要想躲开,也是千难万难,可是现在却就大不相同了……
  三袖攻来,他陡然双肩一沉,暗用九成真力,电逐云飞般拍出三掌。
  两股真力一接,黑夜中立即爆出一阵沉雷之声,在山谷间嗡嗡回荡,宿鸟惊飞,鸣噪不已。
  赤面神龙似乎大出意外,满面俱是惊诧之色。
  惜花公子虽被震得身形一晃,但却信心大增,长笑一声,双掌齐出,分向赤面神龙两肩抓到。
  赤面神龙怒吼一声,左袖猛扬,打出一股冷风,右手五指箕张,由外圈一划,反向惜花公子脉门上斩下。
  惜花公子更不知由那儿学来一身怪异武学,只见他左手向外一荡,右掌招式倏变,电逐雷奔,一连就是三招。
  赤面神龙掌掌贯注真力,招式展开,但觉风吼雷动,大有拔山扛鼎之势。
  反观惜花公子,虽在内功修为上较差一筹,但招式之玄奥难测,却远在赤面神龙之上。
  二人此时全力抢攻,但见月色下人影晃动,劲气激荡,卷得遍地落叶,凌空飞舞,炽烈掌风,震得人三丈之外,无法立足。
  陈婉贞被惊得目瞪口呆,就连那武当一叶道长,也觉惜花公子武学前所未见,出掌递招之际,似乎大背常规。
  三十招一过,赤面神龙须发怒张,蓦地厉吼一声,掌袖齐施,快如星火般一连拍出七掌,拂出五袖。
  表面上看来,风紧云急,威势迫人,但骨子里却有点气浮心燥,难以持久,一叶道长一见就知他已落败着。
  不过惜花公子虽然招式怪异,但却似初学乍练,不但各招间连击,不够稳快严谨,并且有甚多精奥之处,未能充分发挥,如其不然,恐怕赤面神龙早就败下……
  就在一叶道长思忖之际,惜花公子陡然连退两步,赤面神龙一见有机可乘,立即大喝一声,出手抢攻……
  谁知他两手攻到,惜花公子蓦地大笑一声,怪招突出,但见他上体一侧,右手反向递来,五指半伸半屈,隐蕴奇变。
  赤面神龙心头一凛,一时之间,竟想不出破解之法,双掌疾扬,就想以数十年修为的内力,与他硬接一招……
  一叶道长知道惜花公子定有诡谋,见状不觉大惊,轻喝一声:“师弟速退!”
  身随声起,跨步如风,人在七尺开外,全力推出一掌。
  此时赤面神龙招式递出,蓦闻惜花公子哈哈大笑,手腕神奇莫测地一晃,已经穿入胁下,五指全力一弹……
  赤面神龙顿觉肋下五处大穴,已被他指风遥遥罩住,不觉心头一凛,惊出一身冷汗……
  尚幸一叶道长救援及时,那一股绵绵不断的真力,已由惜花公子背后涌到。
  他身为武当掌门,功力之深厚,在莽莽武林中亦称一流高手,惜花公子纵是铜筋铁骨,也不敢硬接他这全力攻出的一掌。
  顿时收招沉肘,左掌一推,但闻砰然一声,打横飘出八尺,未容一叶道长二次出手,身形猛拔,一连几个起落,已隐入茫茫夜色之中。
  他身形之快,恍如星飞丸射,看得赤面神龙目瞪口呆,愕然半晌,皓首连摆道:“咳!这人从那儿学来一身奇奥武学,若不是师兄救援,恐怕小弟已经伤在他的手下了!”
  一叶道长也是一声长叹,道:“唆!此人武学怪异,纵然愚兄出手,也不见得就能胜得了他,假如诸葛少侠还在……”
  说到此处,又是一声愧悔交迸的叹息。
  陈婉贞满腹悲怨,凄苦万分,依偎在老父身侧,强忍珠泪,默然无言。
  一叶道长心有愧疚,欲往诸葛玉堕落的悬崖下一探究竟,赤面神龙默察爱女心意,欣然应允。
  悬崖下乃是一座绝谷,宽仅百丈,长约数里,三人绕崖而行,直到天明,方找到一处坡度较缓之峭壁。
  乱石千丈,雾锁云封,俯首下视,但见黑压压一片深不见底。赤面神龙自忖无此功力,仅由一叶道长入谷探视。
  东升的旭日,照着守候在崖上的一双父女,陈婉贞一颗芳心,如同压上千斤重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感到无比的烦燥与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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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1-9 11:38: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2-11-9 11:39 编辑

  好不容易,一叶道长才由谷中现出身形。然而,他带回来的只是一片疑团,谷中毒雾弥漫,难以久停,匆匆一转,到那儿去寻找诸葛玉的尸身。
  陈婉贞满腹伤心事,尽在不言中,她要报仇,她要把惜花公子撕成碎片……
  然而,她办得到吗?
      终于,她想到了一线希望,她想起了那义薄云天的铁指丐,她要找到他,然后……
  太阳爬上了左面的山峰,贺兰山里走出了三条人影,没有欢笑,没有言语,只有可怕的沉默,沉默……
  在沉默中远离了贺兰山,进入了长城!
  入关之后,赤面神龙辞别了一叶道长,携同爱女,赶奔长安。
  长安东南白鹿原上,距离灞陵不远,有座罕为人知的“饿馁庙”,那便是穷家帮主坛之地,帮主云天义丐哥舒健,每年约有一半时间驻节于此。
  赤面神龙与爱女仆仆风尘地赶来,原意是想找到铁指丐,为诸葛玉共商复仇大计,不想到达之后,正碰上丐帮外煎内迫的一场大难。

  碧云天,黄叶地,秋风起,北雁南飞……
  凉秋九月的白鹿原野上,好一派萧煞景象。
  大想当年秦将王翦起兵伐荆,那不可一世的秦始皇亲为饯行,白鹿原上旌旗飘舞,战马长嘶,车声辚辚,灰缨映日,那是何等气概!
  曾几何时,只剩下凄凄衰草,垒垒荒坟,灞水滔滔,像有诉不尽的悲凉,凄怆……
  是夕日衔山的时候了,濒临灞水左岸的“饿馁庙”,断垣败壁,似乎经不住萧煞金风,在西风残照里索索颤抖。
  突然,沿着那滚滚灞水,驰来一条人影。
  他衣着褴褛,俯首疾行,瘦长的人影,被西下的夕阳,拖进了滔滔流水,随着那滚滚波涛,奔腾南下。
  距离“饿馁庙”大约百十丈,岸上衰草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喝:“来人止步!”
  那人闻言一扬脸,浓眉掩映下一双巨目,发出熠熠神光,向四周略一注视,便即沉声说道:“当值的是那位弟子,赶快报与掌门人,就说古难全求见!”
  话声一落,衰草中陡地飞起一条人影,三个起落,已至搜魂怪乞古难全身前,只见他身形一定,便即躬身施礼道:“弟子不知是古师叔,帮主有谕,着师叔来时不必通报,立即晋见!”
  搜魂怪乞似乎心急如火,闻言低应一声,双肩一晃,大踏步直向“饿馁庙”奔去。
  “饿馁庙”既小且破,仅不过聊避风雨而已,就因如此,穷家帮弟子才把它视为精神所系的圣地,假若一旦改为碧瓦飞甍[7],画栋雕梁,说不定反而失去它维系丐帮道统的精神作用。
  搜魂怪乞行至“饿馁庙”外十丈之处,身形一定,高声说道:“古难全有事求见!”
  话声刚落,庙中黑影一晃,扑出一条人影,只见他黑面虬须,相貌神武威严毕露,用手一拉搜魂怪乞,欣慰万分道:“师弟来得正好,快请里面坐!”
  来人正是穷家帮现任帮主,云天义丐哥舒健,搜魂怪乞见礼之后,相偕进庙。
  “饿馁庙”内供的不是如来佛祖,也不是救世观音,乃是一具面容枯槁,瘦骨嶙峋手捧金碗的饿馁。供奉之意,并非祈财降福,而是要帮中弟子,衣暖饭饱之际,不忘天下尚有冻馁之人,那只金碗,周遭镌有“帮基永固”四字,乃是丐门镇帮之物。
  搜魂怪乞参罢俄馁像,这才席地坐下,沉声说道:“二师兄率领黄河道上弟子南下,在大别山棋盘峰附近挑衅生事,小弟奉关长老之命,特来通知师兄,尚望师兄及早准备!”
  云天义丐闻言双眉紧皱,思量半晌,微喟一声道:“小兄早已耳闻,先还当传闻失实,不想真有此事,咳!这都是愚兄德薄,未尽教诲之责,有负恩师重托……”
  “师兄不必自责,二师兄豺狼之性,纵然圣人复出,恐也不能令他改过迁善,与其养痈遗患,倒不如……”
  “如此一来,愚兄九泉之下还有何面目再见恩师?”
  “难道师兄就不为本帮千秋寿运着想?”
  云天义丐沉吟良久,说道:“关师叔之意如何?”
  “叛帮之徒,及早除之!”
  话声一落,庙外陡然传来一声冷笑:“只怕你不配!”
  白鹿原上,满布丐帮弟子,来人竟能无声无息地混到“饿馁庙”外,云天义丐那能不惊?但闻两声暴喝,这两名丐帮顶尖高手,业已连袂飞出。
  搜魂怪乞抬头一看,只见庙门外夕阳之下,站着一名蓝衫朱履的老丐,履为缎制,衫乃丝质,由上至下,洁净异常,不过在那衣襟履面上,却故意地绣满了红绿相间的补钉,看来异常刺目。
  搜魂怪乞见状冷笑一声:“既为丐帮弟子,怎地见了帮主尚敢如此无礼?”
  那老丐怪笑一声:“帮主何在?”
  云天义丐哥舒健向前缓行两步,沉声说道:“我执掌丐帮门户,已经廿有二年,难道你竟没有见过么?”
  “不错,你云天义丐霸据穷家帮二十有二年,可是现在……”
  “现在怎样?”
  “现在因你背行失德,丐帮弟子业已拥立三手神丐司空寿继掌大位,我奉命差遣,特来通知,限你三日之内离开饿馁庙,否则……”
  “该死叛贼,你吃了熊心豹胆不成?”
  五指一并,就向那老丐兜头劈下。
  那老丐冷笑一声,左脚向前一跨,右手飞快接上。
  只听崩的一声,双掌接实,扬起了一片尘沙。
  那老丐闷哼一声,左脚陡然退后一步,双肩一沉,才把身形站稳。
  可是,搜魂怪乞这一掌用上七成真力,竟也未占到半丝便宜,只觉肩头一热,上体猛一晃动,虽然站住身形,却显得有点勉强。
  除了师叔铁指丐与两位师兄,丐帮中功力数他最高,今天这名不见经传的丐帮弟子,竟能与他分庭抗礼,不禁使他心头大愕。
  二次里跨步扬掌,正待用足十成功力,和眼前这老丐……
  云天义丐见状喝道:“师弟且住!”
  搜魂怪乞只得停下手来。云天义丐一转脸,望那老丐沉声说道:“你说本帮主背行失德,可有根据,应知欺师灭祖,罪在不赦,本门帮规第一条就是,难道你不明白?”
  那老丐闻言怪笑两声:“没有根据,岂能乱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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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1-9 11:39:26 | 显示全部楼层
  搜魂怪乞陡然欺进一步,厉声喝道:“有何根据?快点说来!”
  那老丐面色一沉:“请问丐门镇帮之物金饭碗是否还在?”
  云天义丐沉声说道:“若不亲眼看到,谅他也不心服,师弟!你去把饿馁神像手中那只金饭碗取来,让他看看!”
  那老丐闻言嘿嘿冷笑,神情轻蔑已极。
  搜魂怪乞恭应声,返身直向庙中走去。
  云天义丐强忍满腹怒火,单等搜魂怪乞取来那只“帮基永固”的金饭碗,就好治这老丐欺师灭祖之罪。
  可是,咫尺天涯,搜魂怪乞竟像是泥牛入海,茫无音讯。
  云天义丐不觉心下一动,出声叫道:“古师弟!你怎还不出来?”
  他一言未毕,便见搜魂怪乞飞身而出,但却两手空空,面色沮丧,目注自己似有难言之隐。

  云天义丐顿时心下一寒,惊道:“古师弟!怎么了?难道……”
  “启禀师兄,本门镇帮之物,业已失窃!”
  云天义丐心头大震,惊叫一声,掉转身直向庙中扑去。
  那老丐见状发出一声喋喋怪笑,笑声刺耳,如同寒鸦乱鸣,隐有一种不祥的预兆,使人听到顿感烦燥不安。
  搜魂怪乞灵警万分,一闻这狂妄怪笑,顿悟镇帮之物失窃,定与眼前老丐有关,当下厉喝一声:“大胆叛贼,你今天不把‘金饭碗’留下,就休想走出白鹿原!”
  话声未落,已闪电般劈出三掌,掌掌内力贯注,但觉冷风四旋,猛向那老丐压到。
  那老丐身形一错,踢出一腿,劈出两掌,抬带飚风,厉啸刺耳。
  二人身形一接即分,搜魂怪乞第二招还没有攻出,就闻那老丐冷笑一声:“‘金饭碗’被我拿来,是你看到不成?”
  “哼!你勾引外奸,乘我二人谈话之际,偷入‘饿馁庙’窃去镇帮之宝,这还能瞒得了我么?”
  “哼!你说得真比看到还要清楚,可是,我要说你先前入庙之时,乘机把镇帮之物藏起,不更入情合理么?”
  搜魂怪乞被他说得一愕,可是他心意一转,立即嘿嘿冷笑道:“不错!这样说来你我二人均有嫌疑,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能离开此地!”
  “古难全!你说话真比唱戏还好听,可惜太爷急事在身,不然我真想在此听上三天三夜!”
  那老丐说毕嘿嘿冷笑,身形一转,就待拿腿上道。
  古难全那能容他轻易离去,当下回报一声冷笑:“既来此地不想听能成么?”
  身形陡欺八步,左拳右掌,分别打出两股疾风。
  那老丐傲应一声:“不成又能怎样?你有颜色尽管使来,太爷接着就是!”
  上体疾旋,两掌向外一推,顿时已敬两招。
  搜魂怪乞身形一蹲,面上杀气陡现,正要展开平生罕用的“搜魂三十六抓”,忽闻身后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古师弟!”
  古难全闻声回头,只见师兄云天义丐哥舒健站在身后,满面俱是肃穆之色,不觉脱口叫道:“师兄……”
  云天义丐一摇头:“让他去吧!”
  “师兄,你……难道……”
  “师弟有话等会再说!”
  搜魂怪乞不敢分辨,那老丐闻言嘿嘿狂笑道:“哥舒健!限你三日之内寻回镇帮之宝,否则就请搬出饿馁庙,让三手神丐司空寿接掌大位!”
  说完沿着那滔滔灞水,如飞而去。
  白鹿原上的丐帮弟子,未接掌门人拦阻之命,只得眼看他扬长而去。
  搜魂怪乞眼望着原上野草,渡头落日,心中兴起无限感慨,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道:“师兄,难道你真打算让位么?”
  云天义丐凝望远天,心神不属地答道:“燃豆煮箕,岂是本门之福?你二师兄若能使丐帮一统,愚兄又何惜这区区帮主之位!”
  搜魂怪乞闻言一跺脚,急道:“师兄,你只知姑息养奸,委曲求全,怎么不为本帮百年大计着想呢?”
  云天义丐闻言面色倏变。搜魂怪乞蓦地警觉,自己焦急之际,言语已经逾份,他对这位师兄平日极为敬重,此时愧悔交并,俯伏而言道:“小弟出言无状,敬请师兄责罚!”
  云天义丐双手扶起搜魂怪乞,喟然长叹道:“师弟说得不错,愚兄何责之有,赶快起来,和我共商善后之计!”
  这晚三更,白鹿原上饿馁庙内,聚集了长安附近的丐帮头目,密议了三个时辰,这才悄悄离去。
  第二日一早,城东下马陵附近,来了个衣着整洁的乞丐,他沿城疾走,来到那座木牌坊下,仰首一望“汉下马陵”四个大字,然后身形一飘,飞身而入。
  原来这“下马陵”乃是汉朝大儒董仲舒埋骨之所,因汉宣魏文两帝,经此均曾下马致敬,故名“下马陵”,陵外围墙高筑,仅于城墙附近,开有一座小门,平日户牖深锁,人迹罕见。
  然而,今日却似乎情形有异,就在那乞丐飞身而入之际,围墙转角处又飞起一条身形,跟踪而入。
  这后来之人,年约四十来岁,乃是丐帮长安附近的小头目蒋贵,他落入墙内,立即掩住身形,侧耳谛听。
  此时园中左墙边三株矮松下,站着两名净衣老丐,靠左一个,乃是昨晚饿馁庙所见之人,靠右一个鱼眼鼠须,两腮无肉,满面俱是乖戾奸诈之色。
  蒋贵身形刚刚掩好,那鱼眼鼠须之人,陡然面上现出一丝诡笑,高声说道:“李奇,长安附近的丐帮实力,你都打听清楚了么?”
  “帮主放心,长安附近除去哥舒健与古难全外,只有几个不值一提的小头目,三天之后,他乖乖地搬出饿馁庙便罢,否则我绵掌李奇,就让他尝尝厉害!”
  绵掌李奇乃是黄河水寇,不知何时竟混入了丐帮,蒋贵听得心头一震,可是那一声“帮主”,更令他心惊不已,偷眼一看,依稀认出那鱼眼鼠须之人,正是帮主的师弟三手神丐司空寿。
  就在蒋贵惊愕之际,三手神丐又复奸笑一声:“你知道铁指丐关岳不在附近?”
  “不在!不在,帮主既把镇帮之宝取来,铁指丐来了又能怎样,只是那只金饭碗却须妥为保管,不要……”
  “此事你用不到担心,我昨晚得手之后,已派人携同此物,连夜返回黄河总坛,眼前尚有他事,快随我来罢!”
  说罢,与绵掌李奇,匆匆越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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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1-9 17:54:25 | 显示全部楼层
  蒋贵得此消息,简直如获重宝,扑返身健步如飞,直向饿馁庙赶去。
  白鹿原内驰外张,饿馁庙里除了云天义丐与搜魂怪乞外,另外多出一个人,那就是铁指丐关岳。
  三人默默无言,似乎均为这镇帮之物被窃,而感到忧心如焚,可是,就在此时,突闻庙外传来一阵人声:“弟子蒋贵,有急事求见!”
  云天义丐轻喝一声:“进来!”
  蒋贵飞身入朝,施礼之后,急急说道:“启禀帮主,镇帮之物已被二师叔派人连夜送回黄河总坛!”
  “你看到了?”
  “弟子听二师叔亲口所说!”
  “你在何处遇到他?”
  “城东下马陵!”
  “事完后另行奖励,去!”
  铁指丐眼见蒋贵离去,不禁仰首沉吟,这事是真?是假?他把此镇帮之物,携回黄河总坛打算怎样?
  就在他沉吟不解之际,云天义丐已经开言道:“师叔以为此事如何?”
  铁指丐皱眉说道:“此事可疑之处尚多,还应详细打探才妥了!”
  “三日之期,若容他去得太远,恐怕就追之不及!”
  铁指丐虽为丐帮长老,但帮中大事理应由帮主决定,虽觉此中尚有疑团,但得失仅在一线之交,岂能妄置可否,思之再三,只得说道:“此事还请掌门人裁决!”
  云天义丐脱口说道:“敢请师叔与古师弟立即北上,追索镇帮之物!”
  铁指丐一皱眉:“此地人力不嫌薄么?”
  “二师弟功力师侄熟知,这几年纵有进境,料想也不会强到那里,师侄自忖,还能对付得了!”
  铁指丐不便多说,搜魂怪乞自悔昨日失言,此时更加不敢开口,只得劝其多加谨慎,便即匆匆北上。
  铁指丐兼程赶行,心中感慨万千,想到诸葛玉若在此地,以他的机智武学,这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么?
  总事实上真亏了诸葛玉临别之际,放下了最后一着棋,不然丐帮精锐俱去,云天义丐孤掌难鸣,岂不是造成弥天大恨?
  一天易过,第二日初更时分,云天义丐在苦候铁指丐佳音,突闻白鹿原上传来几声惨嗥,心头一惊,立即飞身而出。
  夜凉如水,冷风震衣,夜幕之下,突然升起了几处火舌,风助火势,烟尘四起,转瞬间将“饿馁庙”围入一片火海之中。
  火光照耀下,但见四处吼声如雷,各处暗桩,俱都受到了袭击,来人众多,丐帮弟子显然居于劣势。
  云天义丐目睹四面楚歌,这才知道事态严重,一时之间,竟不知向何处驰援才好。
  谁知这一迟疑,猛闻东方惨号又起,两名丐帮弟子,已被人劈倒在地。
  云天义丐不遑考虑,暴吼一声,飞身直向正东扑去。
  谁知他身形一动,陡见迎面飞来一条人影,尚在三丈之外,便即呵呵大笑道:“师兄别来无恙么?”
  云天义丐一抬头,只见面前站定一人,鼠须鱼眼,满面奸笑,不禁心神大震,恨声长叹道:“司空寿,想不到你真是人面兽心,豺狼成性,我当初真正错看你了!”
  三手恶丐奸笑一声:“成则为王,败则为寇,师兄!你何必如此认真呢?照说,你坐了二十多年帮主,也该轮到小弟了啊!”
  “匹夫!你若想觊觎帮主之位,除非日出西方!”
  云天义丐心中怒极,右手一扬,陡地劈出一掌。
  三手恶丐奸笑连连:“师兄!你镇帮之宝已失,还有脸稳坐帮主之位么?”
  说话双肩一沉,波翻浪涌地打出一掌,径向来势迎去。
  双方一接即分,竟然势均力敌,云天义丐不觉心头一惊,喝道:“三日未至,你怎知我无力夺回镇帮之宝?”
  说话间身形一欺,电光火石一般,连续攻出三掌。
  三手恶丐闪躲还招,一面嘿嘿怪笑道:“师兄!凭你能成么?”
  云天义丐抽招换式,冷哼一声:“难道你黄河道上弟子,能够逃出关师叔古师弟之手?”
  三手恶丐一连抢攻两招,踢出三腿,身形向左一飘,哈哈大笑道:“师兄!你连调虎离山之计都不懂,还能领导丐帮么?”
  “什么?你说什么?”
  “师兄不必惊慌,金饭碗就在小弟身上,送往黄河总坛,不过是说说玩玩而已!”
  说话间两人连连抢攻,云天义丐偷眼一看,只见丐帮弟子纷纷倒下,不由心头大震道:“匹夫!你黄河道上哪来这多高手?”
  三手恶丐得意万分地笑道:“小弟不敢相瞒,承蒙血海地阙金牌令主邴老前辈错爱,借来数员猛将!”
  “什么?你想毁了丐帮?”
  “只要师兄宣布让位,小弟决不过份!”
  个人荣辱,丐帮命运,以及“饿馁庙”外数百名弟子的生命,这三条乱线,顿时在云天义丐脑中纵横交织,纷扰不休。
  要知云天义丐哥舒健,虽然武功不弱,却非领袖之材,不但见事不明,并且颇有宋襄之仁,他眼见帮中弟子流血呼号,不觉心如刀割。
  三手恶丐见状,紧逼着问道:“师兄!难道你就不为帮中弟子着想么?你再不答应可别怪小弟……”
  云天义丐沉吟良久,终于连攻三招,身形向后一撤,就待喝阻帮中弟子,宣布把帮主之位传给三手恶丐……
  假如他此时一句话儿出口,就不啻把丐帮整个断送,铁指丐纵然事后赶来,也就回天乏术了!
  孰料就在这紧要关头,驰闻东南方传来一声沉雷般的怒吼,火光之下,但见一名大汉,如同半截黑塔一般飞奔而来。
  此人右戟左掌,狂风舞柳,盘旋飞跃,所过之处,直如摧枯拉朽,当者披靡 [8],一阵横扫直劈,来势贼众被他一连击毙九人。
  这一来,丐门弟子心神大振,来袭群贼惊慌失措。
  三手恶丐一见大势已失,身形一转,直向那茫茫夜色中逸去。
  云天义丐眼见救星天降,真有点不敢相信,可是转眼之间,那手执短戟之人,业已来到眼前,火光掩映下,只见他瞋目大叫道:“哥舒帮主,我那老哥哥没有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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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1-9 17:54:55 | 显示全部楼层
  云天义丐心神一震,这才看清来人乃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盟主石惊天。连忙还礼道:“石大侠对丐帮再造之恩,哥舒健铭感五衷,待我稍作善后,再将细情相告!”
  说完吩咐丐帮残余弟子,救死恤伤,掩埋尸骸,扑灭野火。这才将日来发生的细情末节,向石惊天一字不遗地全盘说出。
  石惊天不愧绿林一代霸主,闻言心神一怔,就知铁指丐扑空不说,更可能中了人家圈套,连夜辞别哥舒健,赶向丐帮黄河总坛。
  他这一下料得准确无比,铁指丐与搜魂怪乞果然中了人家奸计,差一点把两条老命送掉!
  石惊天原以为长安距河不远,丐帮黄河总坛定在附近,谁知问明之后,才知同样一河,相差千里,丐帮黄河总坛,竟设在河套之外,五原之郊。
  他渡渭水,经泾阳,直扑西北,晌午时分已达五桥镇,一时饥火中烧,只得进镇落店,要了一壶风翔酒,两斤腊烤肉,正在据案大嚼,突闻邻座传来人声:“喂!老九!少吃两杯,等事情办完之后,咱们再痛饮如何?”
  石惊天偷眼一看,只见邻座是两个三十来岁的黑衣大汉,头一个话音刚落,另一个接口冷哼一声道:“哼!真他妈的见鬼,难道他们五个还收拾不了一个铁指丐?”
  石惊天心头一震,就听先前那人又道:“要是铁指丐一个当然可以,再加上个搜魂怪乞可就没有多大把握了!他们已与老花子兜半天,咱们若不快点赶去,被他一旦看破……”
  “哼!一网打尽,有多干脆,偏偏把他妈分成两下,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丐帮徒众遍天下,你能打得尽?难得三手恶丐这傀儡纳贡称臣,甘受驱使,不比什么都强么?”
  “咱们一齐赶到白鹿原,把那几个老花子一杀,然后让三手恶丐登上帮主宝座,不是一样么?”
  “那样一来,丐帮弟子能服?”
  “难道这样他们就服了?”
  “只要哥舒健当众宣布让位给三手恶丐,那还怕他们不服?”
  “哥舒健会么?”
  “铁指丐既不在场,哥舒健就范的成份甚大!”
  这两人对丐帮几个领导人物之性格,可说知之甚详,石惊天正要继续听下去,忽见人影一晃,店内走进两个人来。
  石惊天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人竟是铁指丐与搜魂怪乞,不由高兴万分,哈哈大笑,迎了上去。
  铁指丐似乎也大出意外,忙问所来。
  石惊天回头一瞧,只见先前那两个大汉,业已溜得踪影不见,当下把受三弟诸葛玉之托,赶来相助,不料路上因事耽误赶到白鹿原时……继而把昨夜之事及先前听到之言,重说一遍。
  铁指丐听完又惊又怒,捻须冷笑道:“好毒辣的兔崽子,我过咸阳,就被血海地阙中几个狗蛋给盯上了,先还当本帮镇帮之宝真在他们身上,谁知兜了一天,动手之后,才发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若不是三弟料事如神,我铁指丐还有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
  石惊天抚掌大笑道:“大哥!盯你稍的那五个狗蛋怎样了?”
  “通通宰啦!”
  三人用膳之后,同回白鹿原“饿馁庙”,谁知到达之后,才发现云天义丐业已留书出走,声言帮务由师弟搜魂怪乞代理,自己天涯海角一定要把镇帮之宝与叛帮之徒追回。
  石惊天帮着铁指丐救死恤伤,一连忙了多日,刚觉事情稍有条理,赤面神龙与陈婉贞业已双双赶到。
  这二人一来,顿时带来了满天愁云,匝地惨雾,石惊天怪吼如雷,铁指丐双睛尽赤,当日辞别了搜魂怪乞,经华阴,越潼关,直奔嵩山……
  他们的目的是:先宰了少林新任掌门人飞龙禅师,然后踏遍江湖寻到惜花公子,携往贺兰山,活祭诸葛玉。
  谁又知道,四人到达少林之后,竟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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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1-9 17:55: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2-11-9 17:56 编辑

  沙沙落叶,唧唧秋虫,交织成一片恐怖的黑夜!
  少林寺晩课已罢,群僧散去,少室峰头暂时又恢复了无比的宁静。
  突然,寺内飘出一条人影,他向四周飞快地扫视一眼,然后双肩微晃,直向寺后密林中扑去。
  他是谁?是贼?
  不会,少林寺武林重地,有谁敢轻捋虎须?
  衣袂在夜风里飘动,发出轻微的飒飒响声,惨淡的星光,虽然不够明朗,但仍旧可以看到他大袖挥洒,科头闪闪……
  对!他是出家人,他是少林寺中的和尚!
  可是,少林寺的和尚,半夜三更跑出来干啥?难道是六根未净,还想趁这月黑风高之夜,到登封城里去……
  咦!他停下身形干嘛?
  看!那副鬼鬼祟祟,四下张望的样子,是找人吗?找谁?
  现在,他掉过脸来……
  啊!怪事,他脸上还带着一幅面纱,难道还怕人看到不成。
  “唰!”密林里吹来一阵怪风,吹下一片乌云……
  啊!不!那不是乌云,是一个人,一个身着劲装的武林人物,最妙的是他脸上同样罩着一块仅露双目的黑纱。
  他是谁?不知道!他来干吗?也没人知道。
  他身形落定,那和尚立即迎了上来,面纱下两目冷芒四射,向来人身上一扫,轻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施主夜临寒寺,是想剃度出家么?”
  和尚这话问得好怪,可是,那蒙面人答得更妙,只见他双目一转,沉声说道:“在下乃是相亲而来!”
  和尚庙里相亲,简直是千古奇闻,可是,罕见的事情还在后头呢!只见那和尚闻言双手合什道:“可是为令尊么?”
  天底下那有儿子为爸爸相亲的事,可是,那蒙面人竟然轻轻一笑道:“家祖父!”
  和尚两手一摊:“聘礼带来了没有?”
  蒙面人反腕摸出一只小巧铁匣,沉声说道:“家祖父吩咐,三日之内择吉迎娶,大师父回去准备,愈快愈好!”
  和尚双手接过铁匣,沉声说道:“烦你转告令祖大人,就说今夜三更,就是黄道吉日!”
  “事关重大,多加小心!”
  “知道了!”
  话声一落,人影倏分,蒙面人穿林而去,那和尚翻身入寺。
  二人刚去不远,这座密林中又现出另外两条人影,一个身高体大,背插短戟,另一个鹑衣百结,发如乱丝。
  那插戟大汉,用手一拉鹑衣百结的老人,满面惶惑道:“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鹑衣百结的老人轻轻一笑:“老二,你这强盗头都猜不透,我花子头还成么?”
  “咳!陈丫头心细如发,若把她带来,说不定还能猜出三分!”
  “哼!少林寺是什么地方?万一行藏泄露,不是累赘么?不要多费心思,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身形一晃,如同风送落叶,轻飘飘直向少林寺内卷去!那大汉身形一矮,跟踪而进。
  静夜沉沉,少林寺显得无比宁静,然而,谁会料想得到,在这佛门清净之地,此时行进着一桩惊世骇俗的阴谋呢?
  铁指丐与石惊天,虽然俱是武林顶尖人物,但进入这武林圣地的少林寺,却也不敢丝毫大意。


(第10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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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1-10 07:40: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章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夜风猎猎,灯影摇晃——
  就在灯影乍摇,光线一暗之际,铁指丐陡然飘身而起,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在大殿阴影里掩住了身形。
  他身形刚刚藏好,廊檐下陡然探出一颗脑袋,两只神光熠熠的眼睛,向大殿上一扫,铁指丐情不自禁地心下一寒,总算他掩藏得宜,没有露出形迹,那和尚张望一下,便即转过脸去。
  石惊天一见机不可失,就趁那和尚身形一转之际,已似流星过渡,直向西配庙飞檐下落去。
  他时机拿捏得恰是时候,无奈少林僧人,功力确实不凡,他身形刚刚接触屋面,回廊下陡然传来一声轻喝:“什么人?”
  石惊天只当行藏已露,正待挺身而出,孰料身形未动,突闻耳畔有人答道:“经堂执事大风!”
  石惊天心情一松,复把探出的身形刹住,偷眼一瞧,只见回廊尽头,远远地走来一名中年僧人,那站在廊下警卫的僧人,此时合什施礼道:“师兄还没有安息么?”
  “掌门人有事宣召,故此尚未成眠!”
  说毕错肩而过。但“掌门人”三字,却听得铁指丐心中一动,他正苦于找不到飞龙禅师的下落,难得有此良机,岂能轻易错过?当即向石惊天一打手势,在屋上趁机跟进。
  大风禅师一连穿过两重大殿,最后在一处云房前停下身形,举手在门上轻击三下,轻声说道:“经堂执事大风,有事求见掌门人。”
  “进来!”
  但闻咿呀一声,大风禅师已经侧身而入。
  铁指丐与石惊天,对飞龙禅师的功力均曾目睹,虽然急于知道个中情由,却也不敢过份接近。
  铁指丐在一株巨松上隐住身形,石惊天则躲在一丛修竹后方,两处相距云房,均在十丈开外。
  铁指丐抬眼一看,只见云房前后,各有个三尺高低的方窗,绵纸映着灯光,隐约看到一坐一立两条人影。
  那站着的不用说是大风禅师,但见他手指嘴动,却听不到说些什么,铁指丐正想凑近听个仔细,突见那座云房上飞起一条黑影,就像一缕轻烟一般,在暗夜中一闪而没。
  此人功力之高,真是平生罕见,铁指丐与石惊天在暗夜里互相注视一眼,但觉惊诧不已。
  就在此时,那坐着的人影业已站了起来,噗的一声,屋中灯火顿熄,衣袂微响,飘出两条人影。
  掌门人所居之地,纵在日间也是人迹罕至,际此深夜,更觉万籁俱寂,静如止水。
  铁指丐二人抑气凝神,不敢稍动。
  可是,突然之间,眼前又出现了一宗奇事!
  只见飞龙禅师与大风,不约而同地取出一幅面纱,迅捷无比地向脸上一罩,借着那扶疏花木,掩掩藏藏向东而去。
  这新任少林掌门人,行动鬼祟,已足令铁指丐与石惊天疑惑不解,更何况那大风禅师一旦戴上面纱,更与适才寺外密林中的蒙面和尚,一模一样。
  铁指丐心中惊诧,用手一打手势,鹭伏鹚行,在十丈外跟踪而进,石惊天振步腾身紧缀在铁指丐身后八步。
  飞龙禅师功力虽高,铁指丐也非弱者,相距十丈开外,哪里能够发现?更何况他极端自信,在这夜静更深,少林寺绝无外人。
  但飞龙禅师似乎仍有顾虑,一路上转弯抹角,绕过好几处暗桩,这才来到一座月洞门外。
  二人身形一停,抬腕摘下面上黑纱。
  此时弦月已升,依稀看到月洞门上,打横写着“菩提禅院”四个汉体隶字,门内一条白石小径,两旁野草横生,似乎平日罕有人至。
  飞龙禅师到此之后,突与大风禅师同时摘下罩面黑纱,肩头微晃,沿着那白石小径,飘飘而去。
  他到此地作甚?“菩提禅院”是个什么所在?为何这新任掌门人也不敢明目张胆而来?
  铁指丐与石惊天心有不释,同时由月洞门中飞过,不过他们却不敢走那条白石小径,沉肩跨步,借着野草杂树掩护,恰似野鼠觅食,趁空蹈隙,向前徜去……
  如此行约十来丈,突闻一阵人声……
  抬头一看,只见“菩提禅院”深处,露出一椽茅舍,修竹环抱,灯影摇晃,大风禅师老远就停下身形,飞龙禅师则已经走了进去,此时茅屋里传出的声音,显得异常苍老:“掌门人回来没有?”
  铁指丐与石惊天同时一怔,心想:“少林寺自从天声大师命丧‘血海地阙’之后,接任掌门的不就是飞龙禅师吗?这‘菩提禅院’中住的何人?怎连这也不知道呢?”
  “启禀师伯,掌门人尚未回来!”
  这声音像极飞龙禅师,但他明明就是新任少林寺的掌门人,怎么现在竟说掌门人还没有回来呢?
  二人疑团未解,那苍老的声音又起:“弹指光阴四十年,再有三月,就是老衲满关之期,看来为了这小小‘绿玉韦陀’,还真得要我重入江湖呢?”
  “启禀师伯,飞龙刚刚接到掌门人密扎,说是‘绿玉韦陀’业已追回,只是难辨真伪,故此派人星夜送回少林,请师伯过目!”
  铁指丐至此恍然,心知这“菩提禅院”中闭关之人,定是前任掌门天声大师之师兄,少林寺修为最深之天一上人,听这语气,他似乎不知天声大师已死,对飞龙禅师接掌大位,更是蒙在鼓里……
  看来这飞龙贼秃,心中不知存着什么阴谋,说不定刚刚这一篇谎言,就……
  思量中一抬眼,屋中人影移动,飞龙禅师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物,缓缓地送了过去……
  隔着一层纸窗,虽然不真切,但由那阴影形状判断,却颇像寺外密林中,那蒙面人交与大风之物……
  天一上人似乎坐在灯后,身影印在后墙上,是以由前窗看他不见。
  可是飞龙禅师铁匣递出之后,窗棂上突然现出一手指甲特长的掌影,由飞龙禅师手中把铁匣接了过去……
  铁指丐与石惊天,谁不是多年老江湖,把眼前之事前后略印证,就知事不寻常,情不自禁地双双心神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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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1-10 07:40:57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此时,突闻屋面上劈啪一声……
  未容二人分辨出声音来自何处,飞龙禅师业已冷哼一声,由屋中飞身而出,他双足一着屋面,茅屋中灯火倏暗,另一条人影如同流星过户,由后窗一闪而入。
  此人功力远在飞龙禅师之上,铁指丐一眼之下,已看出正是前见之人。
  此时飞龙禅师两眼向四下一扫,沉声说道:“来的是那路高人,既然有胆入寺,难道还不敢见人么?”
  铁指丐一听此言,就知他并未发现自己,正想静以待变,谁知那性情暴燥的石惊天,却忍不住出声怒笑道:“好个大言不惭的秃和尚,我又没偷尼姑,难道还怕你不成?”
  话声刚落,身形暴起,唰啦一声,落在飞龙禅师身前三丈,仰面大笑不已。
  飞龙禅师神情一怔,脸色突变,不过他心机深沉,转眼间便又恢复常态,两目寒光电射,连连冷笑道:“石惊天!你可知‘菩提禅院’是我少林禁地。”
  “禁地怎样?”
  “擅入者死!”
  “好!你先死给我看看!”
  “本座乃经上人唯一特许之人!”
  石惊天用手一指大风禅师,哈哈狂笑道:“那么这个秃驴呢?”
  “强徒找死!”
  身随声起,跨步出掌,猛向石惊天当头劈到。
  孰料一招刚刚攻出,陡闻耳畔传出一声大笑:“秃驴!你想关起门来欺人可不成!”
  黑影凌空扑下,人未至,掌先到,冷风如潮,疾袭飞龙禅师后脑。
  飞龙禅师心下大惊,蓦地里抽招换式,上体一旋,已把劈向石惊天的那雄浑的掌力,转向身后打去。
  轰然一声,空气激荡衰草乱飞,二人同时向后猛退一步,显然是势均力敌,伯仲难分。
  石惊天在旁鼓掌大笑:“大哥!你闪开,让我也打他两掌,煞煞胸头怒火!”
  双掌疾扬,轰轰连响,拍出两团劲风。
  又是两声大震,飞龙禅师虽然功力深厚,但也被石惊天那天生神力,震得心旌一荡。
  三人前后两招,全以真力硬拼,那种声势,虽不能说是惊天动地,确也不同凡响,但奇怪的是茅屋之中,竟不闻半点声响。
  铁指丐心头诧异,情不自禁的偷眼向屋内打量。
  此时屋门已开,灯光下只见当门放着一张矮榻,榻上坐着个面容清癯,须眉俱白的老和尚,看那形状,想必就是天一上人。
  但见上人身前,此时却多出个身着黑色披风的人来,那人面向内方,无法看清,但由那背影推测,似乎年岁不大。
  天一上人嘴唇嗡动,似乎与身前黑衣少年有所争论,却无法听清他说的什么?
  石惊天与飞龙禅师,转眼间连拆十来招……
  石惊天心切诸葛玉之仇,招招真力贯注,恨不得一下就把飞龙禅师劈成两片。
  飞龙禅师深夜来到“菩提禅院”,本就不愿人知,早就想把石惊天放倒,然后好去对付铁指丐。
  在此情形之下,照说大风禅师若不插手相助,就该鸣警告急才对,可是他楞楞地站在一边,竟自毫无举动。
  十招一过,飞龙禅师攻势突变,脚步一沉,出手随人变缓,举手抬足之间,简直如负千斤。
  铁指丐看得一惊,忙道:“二弟留意!”
  说毕向前连跨三步,双掌半提,蓄势以待。
  石惊天见状哈哈一笑:“大哥放心!凭他这几招沿门托钵的武学,不见得比我强盗头高到那里!”
  飞龙禅师冷笑一声:“那你就试试看!”
  左足向前一跨,蹬地一声,插入地下五寸,右掌往起一扬,疾拍而来。
  石惊天狂笑一声:“再试两次,难道秃驴就能变成千里马?”
  左掌一探,用九成真力,闪电般迎了上去。
  飞龙禅师早就心惊他天生神力,那还会与他硬拼,不过他做得太像,不由石惊天不信,所以才差点上了恶当。
  就在双掌将触未触之瞬间,飞龙禅师突然真力一撤,双肩猛甩,向左闪出两步,刚好将石惊天劈来的掌风避开……
  轰然一声,土石飞舞,地上被劈了一个斗大深坑。
  石惊天招式落空,似乎拿桩不住,身形一晃,向前冲出三步,正落在飞龙禅师先前立足之处。
  铁指丐一见事起伧促,不由心头大骇。
  但飞龙禅师岂能错过这千载一时之机,上身一旋,两手疾出,用的是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之一的大擒拿手法,十指微曲,拍向石惊天左手脉门与肩井两处要穴。
  铁指丐眼见他就要伤在飞龙禅师手下,那还顾得其他,身形一动……
  假若石惊天真要如此不济,那还配领导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豪雄?铁指丐身形刚动,招式尚未攻出之际,蓦闻他哈哈大笑厉喝一声:“秃驴!你聪明过火了!”
  笑声中向左一旋,双臂一抡,像两条铁杠相似,硬向飞龙禅师肘上架去。
  飞龙禅师取巧不成,又变成个硬打硬接的架式,急忙中改拿为掌,轰然一声,双方各退五步。
  铁指丐心中一喜,蓦闻屋内传出一阵人声:“上人不信,一问便知!”
  这声音异常熟悉,铁指丐抬头一看,只见那黑衣人已经转过脸来!他披风曳地把身上遮得风雨不透,尤其是面上罩着一层黑纱,仅露两只光湛湛的星目。
  铁指丐只觉此人目光向自己一扫,似乎微微一怔,倏又转过脸去,心中刚觉不解就听天一上人扬声叫道:“敢请关石两位大侠暂时住手,老衲有事相询!”
  这声音沉浑苍劲,如同实物一般,就连铁指丐那种修为,也被震得心头一荡。
  场中人影乍分,飞龙禅师向二人扫视一眼,返身入屋。
  铁指丐石惊天,刚觉不知应否进去,就听天一上人叫道:院中之人,全请进来!”
  石惊天向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大风禅师哈哈一笑道:“大和尚请啊!”
  天一上人白眉一扬:“外面是谁?”
  “弟子大风!”
  “哼!擅闯‘菩提禅院’你可知罪么?”
  “大风因闻有人擅闯‘菩提禅院’,心切师祖安危,故才擅入禁地,尚望师祖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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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1-10 07:41:34 | 显示全部楼层
  “哼!没想到你竟是一番孝心?进来。”
  眼珠连转的飞龙禅师率领着满面惶恐的大风禅师在前,铁指丐与石惊天紧随在后,大踏步直向茅屋中走去。
  飞龙禅师一眼看到天一上人身边的蒙面人,心神陡然一震,那蒙面人一见飞龙禅师,双目也射出两股令人心悸的冷电。
  天一上人双目向飞龙禅师脸上一扫,突然间向大风禅师道:“大风,你掌门师祖真在江湖中追寻‘绿玉韦陀’么?”
  大风禅师心神一震,两眼注视着飞龙禅师,满是乞求之色。
  飞龙禅师忙道:“启禀师伯,掌门人……”
  一言未毕,天一上人陡然扬眉怒喝道:“住口!”
  话声隐含无比威仪,飞龙禅师忙将没有说完之言,硬生生咽了下去。
  天一上人又复转向惊惶失措的大风禅师道:“快说!”
  大风禅师颤抖着说道:“启禀师祖,掌门人业已丧命‘血海地阙’!”
  天一上人冷笑一声,飞龙禅师忙道:“弟子怕打扰师伯清修,故此未敢据实相告!”
  “现在掌门人是谁?”
  “大师兄潜龙!”
  那蒙面人闻言冷笑一声,铁指丐见他此时竟不敢自认是少林新任掌门,就知另有文章。不过尚能静以待变,但石惊天却不同了,他一日发现事情有异,立即仰面大笑道:“大和尚,你不就是少林新任掌门人么?怎么现在倒客气起来了?”
  飞龙禅师脸色大变,忙道:“少林寺掌门重任,例由首座弟子接任,若有例外,亦需出于长老法谕,石大侠这种道听途说之言,请勿乱讲!”
  铁指丐心中突有所悟,故意将脸一板道:“老二!无稽之言怎可乱讲,这样一说,上人不是要误会他假传慈命,窃夺大位了么?”
  石惊天见状亦已料到三分,不禁哈哈大笑道:“大哥!你这想法倒妙,不过飞龙大师可不是那种人!”
  飞龙禅师脸如死灰,微微一怔,突然将牙一咬,就想……
  天一上人见状轻哼一声,飞龙禅师神情一震,两眼骨碌碌一转,慌忙躬身说道:“师伯若是不信,待弟子把师兄请来,一问便知!”
  石惊天闻言呵呵一笑:“我替你去请怎样?”
  “你擅闯少林禁地,难道还想走出‘菩提禅院’?”
  “我已犯下欺师灭祖,背帮叛教的弥天大罪,不以这种借口,当然走不掉啊!”
  石惊天指桑骂槐,把飞龙的心意全都抖露了出来,飞龙禅师心如火焚,身形一转,陡然将掌一抬……
  他正想不顾一切,也要出手先将石惊天除去,谁知招式尚未攻出,就闻天一上人重重地冷哼一声:“孽障,孽障!当着老衲之面,你还想怎样?”
  “师伯明鉴,弟子……”
  “不用多说,你先把这铁匣中的‘绿玉韦陀’取出,让我看看再讲!”
  手掌微震,只见那只小巧铁匣,四平八稳,直向飞龙禅师飞来,铁指丐与石惊天看在眼中,才知道少林长老功力委实不同凡响,由不得心中暗暗凛骇。
  飞龙禅师接过那只铁匣,满面变色,迟迟不肯下手……
  大风禅师脸色苍白,脚步轻移,向后退出三尺……
  蒙面人眼中射出两股冷电似的寒芒,紧瞪着飞龙禅师,满是轻蔑怨毒之色。
  天一上人面寒似水,一言不发。
  茅屋里一片沉默,空气紧张无比,少林寺今夜所见之事,实在是波谲云诡,令人难测……
  铁指丐心头电射星旋,万念齐来。
  少林寺掌门重任,除去长老之命,例由首座弟子接任,可是,飞龙禅师既已接掌大位,怎么这少林唯一长老竟不知道呢?
  天一长老闭关潜修将近四十年,所居之“菩提禅院”仅有飞龙禅师特准出入,难道他真会假传慈命,窃据掌门宝座吗?【11章注1】
  不然,他怎会当着长老之面,不敢承认呢?
  再有三月,天一上人便即闭关期满,那时飞龙禅师的阴谋,岂不要被拆穿?于今上上之计,只有将天一上人及早除去!
  可是,天一上人之武学修为,岂是他所能敌?最好……
  这样一想,铁指丐就知那铁匣子之中定非善物,他用眼一瞟石惊天,要他倍加小心,石惊天粗中有细,早已劲贯双掌,蓄势以待,看情形他已经了然于胸。
  飞龙禅师在众人逼视之下,几乎透不出气来,沉吟半晌,终于用目向四周狠狠地一扫,陡然拾起右腕,将那铁匣霍地揭开……
  众人心神一紧,蓦闻他发出一声震耳狂笑,两手向外一翻,铁匣中五点血影,带起扑鼻腥风,电射而出。
  铁指丐与石惊天心头猛震,闪电般各退三步,四掌齐挥,打出两团热风,把飞来的血影逼退三尺。
  但那血影恰似活物一般,微微一闪,复又呼啸而来……
  未容二人再次出手,便见天一上人怒喝一声,大袖轻扬,打出数十年苦修的“无相神功”,五点血影,如同彩虹倒射,陡然飞回。
  只听哎呀一声,五点血影全打在大风禅师身上,顿时翻身栽倒,气绝而亡。
  铁指丐心头一凛,便见人影疾晃,飞龙禅师业已奔出三丈,凭自己功力,知道追已无及,正觉无限懊丧,突闻轻吟暴起,那蒙面人恍如长虹经天,电射而出,半空中十指疾探,劲气嘶啸,猛向飞龙禅师抓到。
  那身法,迅逾奔马,轻如无物,分明是独指天魔的绝艺“飞龙九转”,那指法,更是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天魔指”,铁指丐心头大震,不禁脱口惊呼道:“三弟!”
  这一声,“三弟”,叫得那蒙面人浑身一颤,身形疾沉,扭回头,目注铁指丐,星目连转……
  铁指丐与石惊天一跃出屋,正待……
  然而,蒙面人却突然身形一转,随着远去的飞龙禅师,飘身出寺,没入那茫茫夜色之中。
  这蒙面人是诸葛玉吗?他为何不肯相认呢?【11章注2】
  不!不是他!可是,武林中除他之外,谁有学过独指天魔的绝艺?
  铁指丐与石惊天,同时陷入了一片迷茫之中。
  突然,夜风里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为了这叛徒,老纳今日要重开杀戒了!”
  二人闻声回头,只见天一上人正由那茅屋中大步走了出来,两眼神光湛湛,满面俱是严肃之色。
  再看大风禅师,却已化成一堆枯骨,与沧浪羽士的死状一般无二。
  在那垒垒白骨之间,点缀着五颗腥红的血点,仔细一看,不觉骇然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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