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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对] 陆士谔《八大剑侠》[民国6年武侠小说] 三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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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18 09:00:1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2-12-28 19:22 编辑

                                                                                                       第14回 美娘失踪事出意外 存亡莫卜必占牙牌

  话说甘凤池同了表兄谢良甫并两个庄客,渡过长江,到滨江客店里,扑了个空。陈美娘影踪都没有了。问店主时,说:“客人过江之后,就有一只小船,傍岸停泊,上来两人,口称镇江谢村姓甘的差来,迎接他新奶奶舅老爷家去。这位奶奶,盘问了几句话,就搬运行李下船,解缆扬帆,过江去了。”
  甘凤池听了,宛如晴空起霹雳,顶门上轰去魂魄,怔了大半天,才说出话来道:“怪事!咱们回去瞧瞧,敢是舅舅先派人接了么?”
  谢良甫道:“回去瞧瞧再议。”
  不意渡过长江,表嫂暨仆妇还候在码头上,两乘空轿,歇在那里。良甫知道不妙,问他妻子道:“没有遇见么?”
  他妻子道:“遇见谁?”
  良甫道:“丢了人了!”
  他妻子道:“谁丢了?”
  良甫就把丢了表弟妇的话,说了一遍。他妻子也着了忙,忙问怎么理处。甘凤池忿然道:“表兄,我不回去了。表嫂既然在这里,想舅舅必不派人接来了,我就找他去了。”
  良甫道:“无论如何,且回家去,从长计较。”
  甘凤池不肯。谢良甫道:“我想着歹人要是果真哄表弟妇上船,那是他死日到了。表弟妇那么能干,那么本领,哪里会受他暗算?”
  甘凤池道:“表兄,长江中贼子,有能耐的有几个,表兄大概才有点儿知道。”
  谢良甫道:“这个我老人家或者有些影踪,我却一些不知。”
  甘凤池于是同了良甫等,回到谢村。谢品山已经倚闾[1]而望。凤池道:“舅舅,闹了大乱子了。”
  随把以上的事,说了一遍。谢品山也愁锁双眉,毫无良策。停了好一回,才道:“玉儿,我这里牙牌神数,最是灵验,待我虔心替你占一课看。”
  随点上三炷香,默祝了一回,倒出三十二张牙牌,洗了一回,照着歌诀,排将起来。那歌诀是:
  全副牙牌一字排,中间看有几多开。
  连排三次分明记,上下中平內取裁。
  照法排过三次,第一次是一个马军,一个正快。马军三开,正快一开,共是四开。四开是下下。第二次是一个五子,一个合巧,两个对子,一个正快。五子五开,合巧四开对子三开,正快一开,共十六开。十二开以上为上上。第三次是一个不同,一个分相,两个正快,不同六开,分相三开,正快一开,共十一开。十开十一开为上中。课是下下、上上、上中,翻
       出课书一瞧,上面写的是:
  厄运苦侵寻,虔修事有灵。
  三星齐拱照,灾退获康宁。
  解曰:
  空空空,空里得成功。
  根本裁培厚,那怕雪和风。
  断曰:
  事在百年,所争一刻。
  月盈则亏,日中则昃[2]。
  何以立命,急起修德。
  下而还有几个字注道:“铁杵磨针,功到自成。”
  谢品山瞧毕,向甘凤池道:“玉儿,你这件事,终究团圆的,不过眼前,遭点子厄运。”
  甘凤池道:“舅舅,外甥立志,入地升天的找寻,找寻不着,暂不回家!只是此番出去,顺利不顺利?”
  谢品山道:“待我还替你占一课看。占下却是中下、下下、上上,其断语是:
  若履虎尾,转忱成喜。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随道:“跟上一课差不多意思。”
  甘凤池道:“舅舅,甥儿就此告别了。”
  谢品山道:“酒已备好,外甥喝了一杯去。”
  甘凤池道:“甥儿心头有事,虽玉液金波,如何咽的下?”
  谢品山再三不许。甘凤池道:“既承舅舅厚意,也不必设肴摆菜,就舅舅手里赐饮一杯,甥儿立刻就要赶路,万望舅舅恕罪。”
  谢品山无奈,只得斟上一杯酒,给凤池喝了。又封出纹银百两,给他做盘川,嘱咐道:“玉儿,你此去,找着了最好,就是找不着,也望你早早回来,从长计较。”
  凤池不忍推却,只得领受。拜别了舅舅、表兄,走至江边,雇了一只江船,讲明价钱,叫他开向瓜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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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18 09:00:5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2-12-29 12:00 编辑

       这船上是父子两个,父名阿海,四旬左右年纪,子名狗儿,才只二十余岁。凤池坐下中舱。船户撑篙开船,摇了一程。凤池自语道:“呆鸟!白坐在舱中,如何会探听得出消息?”
  遂开了后舱门,与阿海狗儿有一句没一句的谈天。先讲了几句生意经,渐渐引到江面上行路的话。甘凤池道:“近来江面上太平么?我听得长江一带,水贼甚多,你们行船,倒不怕么?”
  阿海道:“小爷,你小小年纪,怎么也知道江湖上勾当?这长江中事情,真是怕的很!有好多单身客人,尸骨都没有回去呢。”
  甘凤池道:“这帮赶水路上营生的,共有几多人呢?”
  阿海道:“这个哪里有数。上下两江,六七个省份,按段分流,大帮百余人,小帮数十人,一总数十帮怕也有几千人呢。”
  甘凤池道:“近这里一带的,共有几帮?大概你总知道。”
  阿海道:“也不很清晰。小爷,你打听他们做什么?”
  甘凤池道:“实不相瞒,我也要投帮呢。”
  阿海道:“小爷,我有几句话,你先别恼。我看你小小年纪,甚么事不好干,却要干这个?这哪里是正经事情!走私偷税,害命图财,都是暗伤天理,明犯王章。我看你一表人才,很是犯不着。”
  甘凤池道:“我也是出于万不得已,你可以不必劝我,只告诉我这里共有几帮,头领叫甚名宇就是了。”
  狗儿道:“爹,你老人家就告诉了他罢。”
  阿海道:“小爷,你要知道长江中英雄,渡到瓜洲,沿江滩三里多,芦苇丛杂所在,有三五十家人家一个村,庄名叫菱花邨,那里也有几家村店,一般有酒有饭,你到那里去探听,自会明白。那班人,都在那里聚会呢。”
  甘凤池大喜。
  一时,瓜洲已到,凤池上了岸,照着舟子所言,沿江滩向左行去。果然芦苇丛杂,一望无际,兜着风,瑟瑟作响,形势十分险恶。行了好一会,果见芦苇丛中,隐隐露出些竹篱茅舍。一条羊肠曲径,曲曲湾湾【注1】,从芦苇丛里盘入去。走到里头,豁然开朗,别一天地,一般的茂林修竹,鸡犬桑麻。几家村店,挑着布招儿,想是卖酒的。甘凤池顺步走入—家,随便拣副座头坐下。店中椅桌柜凳,都是白柳木的,配着瓦瓶竹筷,一色乡村风昧。早有小二哥过来询问:“客官,要酒要茶?”
  凤池抬头,见那小二哥浓眉大眼,眼露凶光,眉现杀气,知道不是善良之辈,随道:“你且泡一壶茶来,我要问你话呢。”
  小二泡了茶来。凤池道:“小二哥,你且坐下,我合你打听一件事。”
  小二忙问何事。凤池道:“我听得这里菱花邨,是长江中英雄聚集之所,外人轻易不得入来。请问长江中英雄,谁是首领?谁最著名?”
  小二哥听了,把甘凤池直上直下,打量了好一会,问道:“你打听长江英雄做什么?”
  甘凤池道:“我欲投帮入伙,苦于不得其门,转辗探问,才探到这里。”
  小二道:“这里也只有三五帮的头领,浪里钻孙大头,是专管扬镇一带的;混江龙金毛毛,是专管下关一带的;分水蛟朱阿虎,是专管大通—带的;这里瓜洲一带,却是陈占五的辖地。这几位头领,时常在这里聚会。小客官既要入帮时,待我报知掌柜的,掌柜的亲来接洽是了。”
  甘凤池拱手道:“费心的很。”
  小二哥进去之后,随出来一个汉子,暴眼阔腮,三十左右年纪。小二哥跟在后面,向甘凤池道:“这就是咱们掌柜。”
  甘凤池起身相见,那掌柜请问甘凤池姓名。甘凤池不肯通报真姓名,只说姓路,名凤鸣,回问那掌柜,才知他姓杨,名忠恺,是各路头领的总管事。杨忠恺盘问了凤池好一回的话,搬酒相待。喝到月上,忽听得远远觱篥[3]之声,随风吹送。杨忠恺道:“头领回来了。”
  随起身道:“路兄弟请宽坐,我去接了头领来与你相见。”
  走出店门喊道:“孩几们快随我来!”
  十多个打杂的应了一声,跟着杨忠恺去了。
  店里只剩得两个小二哥。甘凤池暗忖:“我且踱出去瞧他一瞧。”
  推说解手,走出店门,见杨忠恺等去尚未远,轻步跟随,相去三五十步,不即不离。只见所行的,并不是来的那条路,曲曲折折,蜿蜿蜒蜒。一条很长的水路,两岸芦苇,都有一人多高。人就在河沿上行走。凤池心里不住的赞叹:怎么有这天造地设险要处所,被他们营为巢穴。
  此时觱篥声愈逼愈近,岸上人也打着唿哨相应。只见五只小船,啣头接尾,箭一般驶进河来。见了接应的人,一齐泊岸。船中满的装着包裹。杨忠恺道:“孙大哥,得了彩么?”
  一汉子应道:“还好还好。”
  于是岸上人帮着搬运。
  甘凤池隐身芦苇中,见他们足足挑了三五十担才毕。那汉子才问:“家里没有事么?”
  杨忠恺道:“没事。只有一个姓路的小子投来,说是要入我们的伙,现留在铺子里。”
  那汉子道:“你盘问明白没有?”
  杨忠恺道:“盘问过,没甚破绽。”
  那汉子道:“是你留住他的不是?”
  杨忠恺应道:“是的。”
  那汉子道:“兄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杨忠恺道:“兄弟不曾作错事呀。”
  那汉子道:“你哪里得知,现在京里有一个甚么王爷,新结了一个党,叫甚么血滴子,专与江湖上好汉及官场的人作对。三百六十行,以及江湖流丐,无不有他们的踪迹。现在这姓路的小子,没缘没故,忽地投奔了咱们这儿来,又没人引进,难保不是奸细。你称却还巴巴的留住了,款待他,怎么不是你错呢!”
  甘凤池在芦苇中听得明白,暗忖:“躲在这里,不是道理,不如跳出去,跟他伸说清楚。”
  遂蓦地窜将出来。杨、孙两盗,出于意外,倒都吃一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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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19 07:49: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2-12-28 08:10 编辑

                                                                                              第15回 孙大头称霸菱花邨[[1]] 众英雄推诚甘侠士

  话说甘凤池跳出芦苇,那汉子唬了一跳,杨忠恺眼快,早已瞧见,喊道:“这不是路兄么?咱们孙大哥回来了,快请过来相见。”
  甘凤池走近几步,借着月光瞧时,只见那汉子三十五六年纪,五短身裁,一脸横肉,满脸都是痘疤。凤池与他抱拳相见,通过姓名,才知就是管理杨、镇一带的水路头领,浪里钻孙大头。孙大头一见之下,忽地改了声口,满面堆笑道:“好兄弟,难得你远地相投,愚兄很是欢喜。咱们家去讲话罢。”
  说着,携手同行。瞧那样子,真也亲热。甘凤池坦然不疑。
  —时行到,只见很大一所大宅子,门外树木蓊翳[2],都是合抱参天交枝大树。一二缕月光,从树阴隙里漏下,气象异常阴惨。孙大头道:“路兄弟,你等等,待我入内去叫他们点火把出来,你这里是生地呢。”
  孙大头进去之后,好半天,才见四个庄客,掌着灯笼出来。孙大头笑着出来道:“路兄弟,请进来罢。”
  甘凤池毫不防备,不意才跨进门,一声暗号,众庄客齐声发喊,早把甘凤池绊倒在地,捆了个结实。孙大头呵呵大笑道:“你这小子,恁你鬼怪,终吃老爷算倒了。”
  随叫推到厅上来,细细的拷问。原来孙大头进门,叫庄客安排下绊马索,然后点灯出来迎接。甘凤池虽是精细,究竟年轻,欠于阅历,中了他奸计。
  当下孙大头、杨忠恺分上下首坐下,摆上酒肴,慢慢喝着。堂上点起三五枝红蜡,照得满间里明如白昼。庄客推上甘凤池。孙大头道:“小子,你是不是血滴子一党?到这里来想做奸细,到底我们犯了你哪里,要你来侦探?”
  甘凤池尽他审问,一声儿不言语。孙大头道:“孩儿们,取木棍竹鞭来,重重打这小子一顿!”
  四个庄客答应一声,取出两根毛竹鞭,两根枣木棍。孙火头叫分上下两身,重重责打。凤池仍不言语。四个庄客,两个一边,举起鞭棍,一起一落,尽力的打。瞧凤池时,早呼呼地睡着了。孙大头大怒,亲自下来,夺棍在手,照准凤池腿骨,狠命的打去。只听得“夹辣”一声,枣木棍折为两断。凤池依然熟睡着。杨忠恺惊道:“孙大哥,此人必会金钟罩,快放手去了!结识一个朋友,冤家宜解不宜结。”
  孙大头道:“我偏不信,金钟罩那么利害?种了他荷花,看他如何!”
  杨忠恺阻挡不住。孙大头喝令庄客,把甘凤池扛了,亲自押着,出大门直到溪边,下落小艇,向大江驶去。
  足足行了一个时辰,才到江头。孙大头高站船梢,眼看庄客举起甘凤池,喝声“下去”,只一掷,“卜冻”一声,江里头起了很大一个水花儿,眼见得沉到底了。忽见“泼辣”一声,一个野鹤似的东西,从江中飞起,一道电光,扑向芦苇丛中去了。孙大头并不在意,笑向杨忠恺道:“金钟罩可见得没了命了。就使[[3]]起江面,也必顺江流浮向下江去呢。”
  杨忠恺道:“倘然不是奸细,失掉这么一位英雄,倒很可惜。”
  孙大头道:“已经沉向江底去了,可惜他也已不及。”
  随命庄客转舵荡桨,驶回菱花邨来。
  回到村中,时已午夜,孙、杨两人,同了众庄客上岸回家。一路月色朦胧,凉风砭骨,夹着芦苇凄凄瑟瑟的响。夜月秋江,已不胜荒凉凄绝,偏偏高树上的鸱鸮:“骨楞愣”,“骨楞楞”,怪叫个不住,众人都不禁毛发悚然,巴不得一步就到家。好容易走到了,众庄客便争先闯进门去。忽然一声怪叫,没命似的奔出来。孙大头问他们做什么。众人唬得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杨忠恺道:“咱们同进去瞧瞧。”
  孙大头在前,杨忠恺在后。不意才跨进门,就极声喊叫:“有鬼!有鬼!”
  杨忠恺便唬得缩住了脚。孙大头拖住手道:“杨兄弟,咱们铺子里去谈罢。”
  杨忠恺道:“孙大哥,到底遇见了什么,这么的唬?”
  孙大头道:“杨兄弟,告诉你不得,方才掷下江去的那小子,活暴暴地坐在堂中喝酒,这不是活见鬼么?”
  杨忠恺听了,也吃一惊,急问:“真有这件事么?”
  孙大头道:“你不信,自己进去瞧。”
  杨忠恺道:“多带些人,一块儿进去。”
  当下到酒店中喊起打杂的,—总二三十人,都拿了兵器,大刀的大刀,钢叉的钢叉。孙、杨两人,也各执了一柄钢刀,发一声喊,都奔向孙家来。
  到了大门,我让你,你让我,谁也不敢先进去。孙大头究竟是个头领,又是本宅的主人,当仁不让,奋勇直前,第—个进去。众人也就蜂拥而入。只见甘凤池正在那里据案大嚼。孙大头挥刃而前,还没有斫到,早被甘凤池指头儿一点,点得身子定住了。众人不知轻重,发一声喊,举起刀叉,一拥齐上。凤池把左臂只一格,纷纷跌倒,跌去有一丈开外,刀叉都跌在地上。
      凤池跳起身,指着众人道:“你们这起糊涂种子,认我是什么人!我是奸细?我是血滴子么?你们也该想想,自己有多少本领,可以对付我么?糊涂透顶的忘八!把你小爷当做鬼怪。老实告诉你们,你小爷没有死,你们没有回来,你家小爷已先来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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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19 07:50:1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2-12-28 08:29 编辑

       众人听了,齐伙儿跪下,叩头如捣蒜,求道:“小爷,你是天人,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望你高抬贵手,放了我们这孙头领。我们知恩报德,甘愿在你老帐下,作一名小卒,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赤胆忠心,死不变志!”
  甘凤池道:“你们服了我么?”
  众人齐说:“服了,甘愿奉你老人家为大头领。”
  杨忠恺道:“求你老人家释放了孙大头。”
  甘凤池道:“释放他也不值什么。”
  才一举手,瞧孙大头时,已经自会活动了,随着众人叩头。甘凤池道:“你服我不曾?”
  孙大头道:“服了。”
  甘凤池道:“你们知道我如何回来的?”
  孙大头道:“你老人家是天人,想必总会五遁的,金遁木遁水遁火遁土遁,不然,怎么会这么的快?”
  甘凤池笑道:“这种旁门左道,谁耐烦干去。我学的拳,是武当正宗,练的剑,是纯阳剑术。别说这如带的长江,就是外海大洋,也难伤掉我的生命。要没有这点子能耐,如何能够水斩蛟龙,陆擒虎豹,飞击鹰鸷呢?你们才把我抛下江心,我就运气脱掉绳索,借着剑气,腾空飞还。”
  杨忠恺拜问道:“江心里有野鹤一样东西,飞向村中,想必就是你老人家了。”
  甘凤池道:“不是我还有谁?”
  众人愈益叹服。甘凤池道:“我索性告诉了你们,我也并不姓什么路,叫什么凤鸣,我乃大明甘国公之后甘凤池是也。”
  孙大头等听了,唬得叩头不迭道:“我的小爷!你原来就是八大剑侠中的甘爷爷,怪道我们吃了亏也。”
  甘凤池笑道:“惭愧的很,我在八大剑侠中,不过恭居末座而已。”
  孙大头道:“难道此外七位大侠,都有爷这么的本领不成?”
  甘凤池道:“都比我强一倍二倍不止呢。”
  孙大头等听了,不胜惊骇,当下就把甘凤池爷一般看待。一宿无话。
  次日清晨,甘凤池才起得身,孙大头早引了一大伙人进来,罗拜于地。甘凤池惊问做什么。孙大头指着跪在地下的那群人道:“这都是这里一带的水路头领,这是混江龙金毛毛,那是分水蛟朱阿虎,此是陈占五,彼是黄德三。”
  甘凤池道:“众位何必行此大礼。”
  众人都道:“我们商量通了,甘愿推举你老人家做长江五路都头领。瓜洲、镇、扬、大通、燕子矶、下关各路头领,都受你老人家节制,听你老人家命令。”
  甘凤池道:“众位请起,听我一言。凤池承众位错爱,这么推举,感激的很,可惜我身有要事,不能兼顾,要是贸然允许了众位,势必两有遗误,反致辜负盛情。”
  杨忠恺道:“爷昨儿不是说要投身入帮,怎么过了一夜,就变了初志了?”
  甘凤池道:“我到这里,也就为那樁事情。入帮的话,不过是口头问答,一时权宜之计,如何作得准。”
  众人叩头道:“本来不敢冤屈你老人家,现在因为事件急迫,昏朝廷组织了什么血滴子,专跟江湖上做对,咱们简直没有饭吃了!恳求你老人家大发慈心,赏一口儿饭吃。”
  甘凤池道:“我先有一句话问众位。众位今日推我做都头领,是为众位自己?还是为爱甘凤池?”
  众人听了,瞠目不能回答。甘凤池道:“倘然为爱甘凤池呢,我今儿先要拜烦众位一件事。众位替我干办了,比推举我做都头领,还好十倍;要是为众位自己呢,凤池原是惯打不平的人,只要众位不伤天理,不背人情,果然受了意外的亏,凤池自应拔刀相助。”
  孙大头道:“小爷,你老人家教训,我们自当遵依,只是江湖上营生,要顾‘天理人情’四个字,可就难了。”
  甘凤池道:“你们起来,大家坐下,好讲话。”
  众人依言起身,各归了座,静悄悄专听甘凤池议论。
  欲知甘凤池发出怎么惊人议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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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19 07:52: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2-12-28 10:55 编辑

                                                                                                 第16回 大失望有心觅铜瓮 天外喜无意得玉鱼

  话说甘凤池叫众人坐下,随道:“你们只道江湖上勾当,可以不讲天理人情,这就大错了。须知劫掠人钱财,第一先要探明钱财的来路。倘是孝子顺孙,义夫节妇、诚朴君子、高尚贤人积苦积勤得来的钱,你劫掉了他,在他既不能养家,在人又无以劝善,既违天理,又背人情,很不可,很不可!不比贪官污吏、恶僧奸商,劫他的财,伤他的命,既顺人情,又循天理,你们懂得么?”
  众人都道有理。嗣后自当依言行事。
  说着时,庄客进回,酒席已经摆好,孙大头邀甘凤池等到中堂坐定,轮流把盏,说说谈谈,异常欢喜。孙大头道:“甘爷,你方才说,要委我们办一件事,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的事?”
  甘凤池道:“昨天上午时光,扬州码头上,是谁做的生意?”
  孙大头道:“我们做生意,都在酉刻以后,酉刻以前,再也不做的。上午时光谁呢,可不知道了。”
  甘凤池道:“长江中除了你们这一班之外,还有谁?你们大概总知道。”
  众人都道:“除了我们,再没有做生意的人了。”
  甘凤池道:“这个可就古怪了。现在就烦你们查一件事,昨日午初,在扬州城外沿江一家客店里,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娘,鹅蛋脸,秋水眼,眉似初三之月,色如春晓之花。头上红绉包头,两耳带着金环子,身上蜜色绣花大袄,内衬大红绉紧身,红绉甩裆中衣,妃色百摺裙,翠绒小靴子。随身行李,只有两个铜瓮。被一只不知姓名的小船哄了去。拜托你们,替我好好的侦査。查着了,不论是人是船是物,求你们立刻就报知我。”
  众人道:“昨日午初,今天是初五,昨日就是九月初四日了。”
  甘凤池道:“众位省得么?”
  众人应道:“省得了,甘爷爷。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立刻分头替你査去,有了消息,立刻就来报你。”
  甘凤池大喜,手执酒壶,站起身,一个个的敬去。斟酒一巡,向众人道:“借花献佛,我这件事,重托了众位了。”
  众人道:“甘爷放心,我们竭力替你办去。”
  —时席散,众人辞别了甘凤池,各自分头干办去了,凤池见他们这么勇跃,先宽了两分心。
  盼到天夜,陈占五先回,报说没有音信。接着孙大头、黄德三也来了,也说不曾查着。甘凤池道:“只等金毛毛、朱阿虎消息了。”
       说着,庄客报金、朱两头领回来了。众人迎出,见金、朱两好汉,袒着衣襟,大踏步进来了。
       甘凤池问他事情。也说未有眉目。甘凤池听了,很是闷闷。孙大头道:“小爷放心,明日无论如何,总替你探一个水落石出。
  次日,众人身起,不见孙大头,庄客回说孙头领赶四鼓就过江去了。众人问:“带了几个人去?”
  庄客道:“就只四个摇船的。”
  甘凤池异常感激。
  时才过午,人报孙头领回来了,众人起贺道:“恭喜甘爷,得了好消息也。”
  甘凤池忙问:“诸君何由知之?”
  众人道:“爷想罢,要是没有好消息,此刻怎么会回来?天又没有晚。”
  说着时,孙大头早大踏步进来了。甘凤池起身探问。孙大头道:“小爷,你这樁事情,真难办。我今儿天没有明就过江,査到这会子,才有点子眉目。”
  甘凤池大喜道:“有点子眉目了,好极好极!”
  孙大头道:“昨日找了半天,真是白费心思,不意他就在扬州城里。”
  甘凤池惊问:“那女子就在扬州城里么?”
  孙大头道:“错也不多。”
  甘凤池道:“敢是不在扬州么?”
  孙大头道:“小爷且别性急。你不是说有两个铜瓮么?现在左卫街上一家骨董铺里,金光闪烁。我问他们,说是前日收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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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0 08:42: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2-12-29 10:58 编辑

       甘凤池道:“何等样人卖给他们?”
  孙大头道:“这却没有问过。”
  甘凤池道:“孙大哥,你为了我的事,这么辛苦,我很是感激你。待你吃过了饭,我就跟你去走走。”
  孙大头道:“热血卖给识货的,只要爷知道,辛苦点子算什么!”
  甘凤池道:“难得大哥这么义气,快吃饭罢,我们都已吃过了。”
  孙大头道:“要走就走,扬州也有饭铺子呢。”
  于是一同起行。
  渡过了江,行无多步,早到左卫街上。大头在前,凤池在后。一会子,大头站住了脚,骨董铺已到了。二人进入铺内。凤池留心细看,并不见铜瓮影踪,问大头道:“孙大哥,你说的在哪里?”
  孙大头指道:“这不是么?”
  凤池照他所指的地方瞧去,哪里有什么铜瓮,是两个菜花铜的痰盂,不禁大大失望,笑道:“大哥,你误会了,这不是铜瓮,是痰盂呢。”
  孙大头羞惭的很。凤池拖住了手,引他瞧这样,瞧那样。孙大头道:“甘爷,咱们外面去罢。”
       甘凤池一定不肯,从东壁瞧到西壁,触目惊心。忽见西壁书架上摆着一个温润莹洁的白玉双鲤鱼。这白玉双鱼,是延平王赐与凤池之祖甘国公的。凤池周岁抓周,恰恰抓了这东西。祖母陈太君就把这玉鱼赐了他。过周岁才只一月,遭着囯难【注1】,就避到了母舅家来,这玉鱼一竟佩带在身,直至上回定亲,才解给陈美娘佩带。结婚之后,并未收回,现在忽然瞧见,怎么不触目惊心呢!
       怔了半日,问店伙道:“你们掌柜呢?我要问他几句话,烦你请他来。”
  店伙问了姓名进去。不一时,引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来。凤池拱手见礼。那老者问:“客官有甚指教?”
  凤池道:“我要向贵铺买这玉鱼儿,不知需价多少?”
  老者索价一两五钱银子。凤池道:“一两五钱真不贵,小子自当遵命。只是还有几句话要请教。”
  老者道:“客官有话尽吩咐,小老儿苟有所知,无不尽情回答。”
  甘凤池道:“老丈能够如此,好极了。请问这头玉鱼,是贵铺收下来的?还是人家寄售的?”
  那老者道:“是本铺收下来的。”
  甘凤池道:“收下来有几多时候了?”
  那老者道:“咋日才收下的。”
  甘凤池道:“拿上门的,是何等样人?”
  那老者道:“是一个和尚。”
  甘凤池猛吃一惊,面子上却故意做出十分镇定,问道:“这和尚有几多年纪?”
  那老者道:“天色已晚,瞧不甚清楚,约模三十左右呢。”
  甘凤池听毕,取出银子,交掌柜兑过,取了玉鱼,向孙大头道:“咱们家去罢。”
  走岀古玩铺,找一家茶坊坐下,沉思了好一回,开言道:“孙头领,这一回的事,我很感激你,我与你后会有期,就此告别了。”
  孙大头道:“小爷,你要哪里去?热剌剌地才聚首,怎么又要说分别?”
  甘凤池道:“既有聚首之时,就有分离之日,何况我身有大事,这回分离了,下回依旧可以聚会的。”
  孙大头一定不依,定要拖他回家设筵恭践。
  甘凤池道:“何必多此一举。大丈夫结交,不过是披肝沥胆。此种繁文末节,都可以不必。”
  孙大头又要厚送赆仪[1],凤池也不肯受,口说身边还有几两银子,足够盘川之费。孙大头没奈何,只得就扬州城中,找一家馆子,请甘凤池吃了一顿,珍重而别。
       不言孙大头回到瓜洲,且说甘凤池别过孙大头,离掉扬州城,沿江而下。每遇名山古刹,佛舍丛林,总是停骖[2]驻马,密访明査。
       这日,行到上海龙华寺,无意中遇见了师傅路民瞻。凤池喜极,赶忙上前,行礼相见。路民瞻道:“凤池,可喜你大仇已复,怎么不在家中,倒在这里游玩?”
  凤池道:“师傅,一言难尽。”
  随把经过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问道:“师傅,你老人家可以帮帮我忙么?”
  路民瞻道:“师傅何消你说得,只是此事先要着手侦查,倒不很容易呢。现在不如分路行事。你且东入浙江,访你岳父并吕四娘。我则西入太湖,赴曹仁父之约。仁父约我在西洞庭山呢。有四娘仁父并你岳父,就容易办了。”
  甘凤池道:“何必要这许多人?”
  路民瞻道:“吕四娘是一定不能少的。因为女子跟女子,可以亲近。你岳父在天台、雁宕,如何好不知照他一声儿?再者侦查的事情,人手愈多,愈是容易。”
  凤池大喜道:“悉听师傅吩咐。”
  当下又叙了一回别后事情,师徒两人,就分道扬镳,各奔前程而去。临别,约定在西洞庭山相会。
       却说甘凤池从水路赴杭州,坐的是杭沪夜航船。同船乘客二三十人,内有两人,是杭州缎商,到上海来收账,身边藏有三五百两银子。
       还有一个和尚,口称是普陀后寺僧人,却顶门上没戒瘢【注2】,体魄很是雄伟,见人问讯,很有少林家数,双目眈眈,很注视缎商的银包。
       这夜,走至黄渡相近,和尚从袖中取出缘簿,向众人写愿。
       第一号,开口就要写银百两,那人略应得迟一点子,被和尚提起双足,推出篷窗:“卜冻”一声,掷下水中去了。满船之人,尽觉骇然。
       第二号就是缎商。那和尚道:“施主量力捐助,小僧也不敢过分强求,化施主个白银三百两罢。倘然施主不肯赏脸,莫怪小僧鲁莽。”
  说罢,打一个问讯,缎商唬得没口子答应。那一个缎商,接着也写了二百两。其余众趁客,也有写二三十两的,也有写十两八两的。何消一刻,早写了千金左右。只剩甘凤池与两个客人没有写。此时凤池调神息气,早已预备多时,忽见那和尚送上愿簿,打问讯请写善愿。凤池气运指尖,只用中指向和尚身上轻轻一点,瞧那和尚时,早昏眩过去了。众人惊喜欲绝。
       凤池道:“众位的银子,请各自归认了去。”
  众人依言,收回了银子,都来叩谢凤池。凤池笑道:“区区小技,何足称谢!”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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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0 08:44: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2-12-28 11:40 编辑

                                                                                     第17回 吕侠士义愤冲霄 众英雄西山盛会

       话说点穴之法,有用两指点法、一指点法、斫点、拍点、掌印点、膝盖撞点、手拐点等各手法。所点之穴,有九手软麻穴、九手昏眩穴、九手轻穴、九手重穴,内中帷重穴一点就要致命。这九手重穴,就是脑海穴、气门穴、耳根穴、气俞穴、当门穴、命门穴、肺海穴、气海穴、脐门穴,其余软麻、昏眩、轻三种穴道,都是不妨事的。
       凤池点过长江水贼,点的是软麻穴;点过孙大头,点的是轻穴。现在点这和尚,点的是昏眩穴。众船客都万分感谢。甘凤池道:“众位不必谢我,我也不过一时兴至,跟他游戏罢了。”
  说毕,随将和尚一指点醒,笑谢道:“恕我放肆,恕我放肆。”
  那和尚笑容满面的答道:“施主多礼了,小僧短了盘川,与各位施主结一个善缘,不意竟蒙施主下此毒手。小僧非不解此,只因猝不及防,遂为施主所算。倘不见信,何妨乘此夜月,上岸一较?”
  甘凤池道:“大和尚既肯指教,小子自当奉陪。”
       说毕,推篷而起,“扑”、“扑”,宛如两道黑烟,两人早都跳上了岸。择一块平阳草地,两人各占了地势,排开马步。
       那和尚先退后三步再前进三步,然后两手作虎爪式,以手背相靠,平与胸齐,说了声“请”字。这一来,是少林嫡派宗法。先退三步,后进三步,名叫踏中宫;手背相靠,平与胸齐,名叫反背胡族,心在中国。
  凤池知道是劲敌,因左掌右拳,拱手齐眉,也说了一声“请”,随把右手外四指平握,中指突出,望准了和尚,正中直进。这一个步法,名叫踩洪门,拳法名叫点拳。那和尚见点拳到来,右足疾退一步,成了侧势,迅起左手一格。
  甘凤池收回右拳,旋用双掌,向和尚左手尺脉后之脉根斫来。这一来,拳经正名叫斩龙手。那和尚急收左手,举起右掌,看凤池来得切近,照准他肩窝合缝处尽力—击,这一下名叫灌穴。凤池闪过,抢至和尚身后,照着脑后穴,拍击下去。此一记,名叫换枕手。和尚也让过了。当下两人在草地里旋转如风,斗有一个时辰,不分胜负。
       一个是少林圣手,一个是武当名家。你企重我,我佩服你,不禁愈打愈爱起来。喝一声“少歇”,两人都跳出圈子,各问了姓名。
      原来,此僧法名静莲,乃是痛禅上人门徒。这痛禅上人俗家姓朱,原名德畴,乃是前明宗室。国亡之后,披剃少林寺中,磨磨筋骨,锻炼精神,为恢复中夏,驱逐满清之具,所授门徒,皆是一时豪杰,自从痛禅上人圆寂之后,门徒遵依他的宗法,四出行道。
  当下叙谈之后,彼此志同道合,便更加要好起来。凤池道:“航船行必未远,你我紧几步罢。”
  静莲知道凤池要试验脚步,笑道:“多不过十多里,忙什么。”
  说毕,各放出陆地飞腾法,迅如激电,捷若流星,不多几时,早已追到航船。高一喊声:“扑”、“扑”,早又跳上船了。众船客无不骇然。甘凤池道:“众位放心,我们决计不会害及众位。”
  当下两人问船主要了间房舱,坐下谈心。甘凤池道:“大师傅,贵宗既与吾道同志,为甚持强凌弱?方才化缘,硬把乘客掷下河去?”
  静莲道:“那厮是钱塘捕役[1],我是认识的。吾宗凡遇官吏一流人物,置之死地,也不为罪过。”
  凤池道:“原来如此。”
  当下二人讲了些宗法拳术,谈了些气功变化,投机异常,解衣同舱而卧。甘凤池无意间露出那白玉双鱼,被静莲一眼瞧见,问道:“甘居士,你这玉鱼,从那里得来的?”
  甘凤池道:“静师问此,必有缘故。”
  静莲道:“眼熟的很。我不多天在扬州,仿佛见一个僧人手里拿这么一件东西呢。”
  甘凤池道:“此僧吾师可认识他?”
  静莲道:“面熟的很,名号却没有知道,仿佛在太湖中时常遇见的。”
  甘凤池默识于心,随与静莲讲了一回别的话,各自睡去。
       在路行程,别无新奇事实可纪,不则一日,早到了杭州。静莲自搭船普陀去了,甘凤池改乘杭绍航船,到绍兴拜访女侠吕四娘。恰好四娘在家,接见之后,凤池就把来意说明。
       吕四娘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开言道:“他事我不管,这一桩事情,倒不能不管。这班禽兽,胆敢如此胡为,是明以我们女子为可欺了。我倒偏不信,偏要出去献一献手段,问他们还敢作践我们女子不敢!你尽管去访你那岳丈,我立刻动身,准在洞庭西山取齐是了。”
  甘凤池见吕四娘这么义气干云,心下万分感激,拜谢起行,迳向台州进发。
  不过两日行程,台州早已在望。忽见两骑劈面奔来,骑上的人瞧见了凤池,赶忙缓辔停骖喊道:“那不是甘凤池么?”
  凤池抬头见一个跨黑驴子的,是瘪皮周浔;还有一个跨马的,正是岳父陈四。甘凤池也不及与周浔周旋,忙道:“岳父你老人家,小婿正找你呢。”
  陈四道:“找我做什么?必是两口子拌了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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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0 08:45:45 | 显示全部楼层
       甘凤池道:“小婿遭了一桩意外奇祸。”
  随把美娘如何失踪,如何找寻,如何结交水贼,如何得着玉鱼,如何遇见师傅,结识静莲的话,从头至尾,说了个备细。陈四道:“苦了我们孩子也。”
  随向凤池道:“这位周浔伯父,快过来见礼。”
  凤池道:“本来认识的。”
  随与周浔见了礼,问道:“你们两位怎么认识的?”
  陈四道:“我久慕周先生盛名,无从拜识,不意此番在天台雁宕遇见了,荷蒙俯鉴微忱,十分推心置腹。现在倦游思返,又结为伴。”
  甘凤池请周浔同入太湖。周浔并不推托,一口应允。于是朋友翁婿一行三人,昼夜兼程,水陆并进。
       不多几日,早到了洞庭西山。三人上了岸,找寻符号。原来江湖上规矩,会友访人,都有秘密符号,或是张大仙求子,或是天皇皇地皇皇,或是大小五车真不好,种种不能索解的儿童语,写在黄纸上,满贴当街墙壁。那纸的长短阔狭,贴的正直歪斜,都暗寓东西南北短巷长街的示号。
       外人见了,并不注意,同党却一望而知。当下依着符号找去,不多会子,早找着了,是在市梢尽处,一座破庙里。
       三人踏进门,见路民瞻、曹仁父正在那里下棋,上前见了礼。陈四与路、曹两侠,是第一次见面,少不得有几句应酬话。甘凤池就问师傅:“吕四娘住在哪里?”
  路民瞻道:“不曾见过,光景没有来么?”
  甘凤池道:“奇了,她答应门生就来的呢。”
  路民瞻道:“想必途中别有事故,四娘决不会失信的。”
  甘凤池又把途遇静莲僧一节事,告诉了师傅。路民瞻道:“这和尚的话,很有点子道理,我也侦査过。此去西南三十里,有一座小小山峰,山名叫伏虎山,是太湖七十二峰之一。山头虽小,形势异常险恶,听说了因禅师,在这里焚修呢。”
  陈四道:“不错,记得老汉在南京设场时光,有一个慈云和尚,上来较过手脚。他曾口称是了因禅师徒弟,这一回,谅必是他师父来了,不然,咱们女孩子,也不致为他所困呢。”
  曹仁父道:“了因师近来作事,很违背侠义规则,劫掠奸淫,畅所欲为。他那几个徒弟,更要坏。照他那种行为,咱们侠义声名,都要被他扰坏了。”
  甘凤池道:“曹老前辈既然知道了,何不一挥慧剑,除掉这害群之马呢?”
  曹仁父道:“谈何容易。了因的技击剑术,都比我们高妙。伏虎山的形势,又是全湖第一,防备得又异常精密,如何破的进?”
  甘凤池道:“防备得如何精密呢?”
       曹仁父道:“这伏虎山的前面有一个湾,都是山脉环成的。里面有二三里阔的溪面,外面口子,只有二三丈宽广,这山脉土人称他做虎爪,说是伏虎的前爪。了因在这口子上,布下一个纯丝线网,上面满系铜铃,游鱼行过,都有声响,上面派人守住,水路是进不去的了,要从岸路进去。伏虎山峭立湖中,石壁悬崖,都有三五丈高,只山后虎尾,地势稍低,却又满种修竹,编为竹城,等闲不能飞渡,所以一任他横行不法。你我只好扼腕兴嗟罢了。”[2]
  甘凤池道:“这么利害,我倒偏要去哨探哨探。”
  众人齐都劝阻。甘凤池哪里肯听,等到夜静更深,乘人不备,独个儿雇了一只网船,向西南驶去。
  甘凤池探问他伏虎山形势。渔人道:“这伏虎湾一带,本是我们衣食饭碗,现在是不成功了。新近来了一帮和尚,个个好本领,占住了山湾,不准渔船入内捕鱼。湾口密钉着柏树桩,撒下丝网,上面系有响铃,别说船只,游鱼碰着,上头就有声息。”
  甘凤池道:“钉了柏树桩,他们自己怎么出入呢?”
  渔人道:“中间做有栅门。他们原好启闭的。”
  甘凤池道:“占住了山湾,干点子什么?”
  渔人道:“干什么?不过做强盗罢了。还记得上月初头,从常州下来一只大船,泊在西山湖岸,唤我的船渡到伏虎湾,三个都是和尚。一只大麻袋,重的了不得,是三个和尚亲自下船的。那麻袋不住的震动,我见了很是诧异。不意将要行到,他们解开麻袋,倒出那东西来,竟唬我一大跳。”
  甘凤池道:“袋里头是甚么东西?”
  那渔人道:“是一个人。”
  甘凤池道:“一个人?”
  渔人道:“还是个女子呢。”
  甘凤池惊道:“竟是个女子么?”
  渔人道:“女子希什么罕?还是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还是个很有本领的女子。”
  甘凤池惊得目定口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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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1 08:50:2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2-12-28 12:02 编辑

                                                                                            第18回 小侠士单身探虎穴 甘凤池飞剑斩慈云

       话说甘凤池听了渔人的话,惊得目定口呆,半晌没做道理处。既而一想:“这是我自己事情,他们都是不相干之人,自然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不仗我自己还仗谁?我的美娘,中了贼人奸计,不知受怎么的磨折,他在难中,不知怎么望去援救,我倒奔走呼号,白干些不相干的事情,如何对得过他!
       现在既然知道他在这里,无论他虎穴龙潭、千艰万苦,我总拼着这条命,竭力前去援救。援救不出,也博一个跟他死在一块儿,倒也心安意适。”
  想到这里,奋勇之心,勃然兴发,把一切畏难苟安之念,尽都捐了,叫渔人尽力驶向伏虎湾去。
  这夜,星斗满湖,寒气袭人,除水浪涛声之外,只闻橹声欸乃而已,一叶扁舟,驶行如箭。不多一回,早已驶近伏虎湾。渔人道:“客人,伏虎湾已到,我可不敢驶进去了。”
  凤池借着星斗微光,打一瞧时,这伏虎湾好个形势,山环水复,山系峭壁,水是急流,虽不是虎踞龙蟠,倒也好个藏风避气所在。那三丈多阔的溪口,被木栅阻住了,里面隐隐约约,泊有十多号小船,想来就是看守栅门的住宿之所了。那山湾石岸,离湖面约有一丈来高,上面树木丛杂,阴森可怖,有人守没有人守,因高低相去过甚,不很瞧的出。
  渔人道:“伏虎湾已到,客人可怎么样?”
  凤池道:“到了我就上岸去。”
  渔人惊道:“这里都是和尚大王,如何上去得?”
  凤池道:“不要紧,我正要找这一群贼秃。我是奉命办案的,我的同伴,都在西山市梢那座破庙里。你候到天明,不见我出来,就赶快摇回去替我报信。”
  说毕,随赏了渔人二两银子,唰,纵身一跃,早上岸去了。跃上岸,略顿一顿脚,就攀登一株老树,跨登树巅,向山里一望,见满山都是丛莽,绝无路径可走。几株合抱参天大树,兜着山风,不住簌簌作响。瞧毕,跳下地,施展出山行本领,箭一般向山内跑去。
       走了一二里,才找着羊肠小路,也很崎岖不平。又行了二里多,始见平坦大道,远远望见屋宇。此时山中绝静,万籁无声,路中绝不见有行人。凤池放胆前行,毫无畏惧,霎时已到。见一所很大的庄院,四围满植护庄树,虽然不很高大,倒也青翠可爱。护庄树之内,一大圈石墙,足有两丈来高,都是自然山石,用三和土砌成的。
       凤池瞧毕,飞身上墙,借着星光瞧时,见里面房屋很是不少,外面几埭[1],乌黑的都没有火光,那房屋顺着山势筑造,愈到里头愈高,所以里面两埭[1]有火,倒还隐隐约约瞧的见。凤池只拣火光所在奔去,遇屋上屋,遇墙跳墙。
  行到第五埭屋,只见东耳房内火光通明,纸窗上现出两个光头黑影,知道里面有人。蹑足潜踪,走近窗前,听得里面有人讲话呢,凤池就潜心听着。只听一个道:“这女子真也利害,要不是慈云巧计,再也擒她不住。”
  一个道:“我们师傅也真背晦[2],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倒又准他的。听说那女子的丈夫姓甘的,还是师父好朋友的徒弟呢。为了慈云,连朋友交情都不顾了。”
  先一个道:“你还不知道,师傅见慈云是畏惧的,慈云要怎么,师傅再也不敢违拗,所以我们在这里,得罪了师傅还有限,得罪了慈云可就没了命了。记得师傅没有认识慈云时光,行为是很好的,直到现在,外面人还都称我师傅为八大剑侠首领呢。”
  后一个道:“师傅为什么倒惧怕慈云?”
  先一个道:“谅来这里头总有道理,只是你我做徒弟的,不便打听。”
  后一个道:“这女子真是可敬!自被擒到今,几多日子了,凭你软哄硬唬,再也不肯相从,监禁在石窟里,只是静坐诵经。”
  先一个道:“任他如何好,只落得个埋骨荒山,我是很可怜他呢。”
  凤池听得明白,忖道:“这两个和尚,倒还有点良心,待我闯进去问他一问。”
       才待动足,忽觉背后一阵凉风,知道有兵器到来,疾忙蹭身避让。原来侠家本领,除练气、练足、练手之后,还有练耳、练目两法。
        练耳的法子,先做一个木架,当中悬一条竹杆,像秋千的样子。竹杆头上,扎一块布片。练的时候,先把竹杆飞动,那身子却背了架子而立,总要使竹杆离开自己背部一二寸为度。听竹杆的飞动,其风翕翕然,都从耳后经过,凝神静听,习之既久,背后无论甚么东西打来,都能够躲闪避让。
       练目的法子,就不过迎着木架而立,静看布片之旋转起落而已。
       当下凤池让过兵器,回身一瞧,见一个和尚,手执宝刀,泼风也似斩斫[[3]]将来。星光之下,看不真切,瞧那身量,仿佛就是慈云。凤池虽然身怀宝剑,侠家规矩,不到极不得意时光,是不肯轻用的,因此徒手相搏。两个人一起一落,一来一往,就在天井中相杀起来。屋中僧人,听得声响,开窗持蜡而出,都喊有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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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2-21 08:52: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2-12-29 11:16 编辑

       凤池有了火光,瞧的清晰,贼僧果然就是慈云。仇人相见,分外眼明。一时性起,凝足精神,大喝一声。但见匹练似的一道白光,剑锋所至,贼僧慈云,早已身首异处。两和尚一见,喊说:“不好了,师兄被贼人害掉了!”
  飞一般奔去报信了。
  了因的利害,凤池是知道的,因为利害切身,倒也无恐怖。一个人能够勘破生死关头,便可无敌于天下。即如凤池此时,一心注念,都在美娘身上。至于敌人的剑术,如何精深;自己的处境,如何危险,毫不计较,真是置死生于度外。当下调神息气,静候大敌。
  忽闻脚步杂沓,众人哗说:“师傅来了!”
  就见众星捧月似的八九个和尚拥出一僧人来,正是了因。凤池不敢怠慢,按着后辈的礼节,向了因拜揖道:“甘凤池谨参大师傅,恳求大师傅恕罪。”
  了因道:“原来是你。你有多大的本领,胆敢偷入我庄院,杀掉我爱徒!你师傅那么年纪,遇事也还让我几分。俗语:‘打狗瞧主子面’。你这个行径,不是有意给我没脸么?”
       凤池道:“甘某虽然年轻,也还知道高低,没缘没故,如何敢上门惊扰?因为此中有个下情,大师傅谅也知道。陈美娘是甘某结发之妻,慈云不该乘人不备,劫取了这里来。大师傅既是他的师傅,理应按照戒律,大大的把他训斥,不该姑息养奸,容他把美娘监禁逼迫。甘某因利害切身,万不得已,才到宝庄来。原要婉禀师傅,哀恳慈悲处置,使甘某夫妻,复得团聚。
      慈云不问缘故,手持宝刀,奋力相斫,欲置甘某于死地。甘某徒手拒敌,一时失手,误伤了慈云,并不敢上犯大师傅。自知该死,恳求大师傅瞧我师傅薄面,恕我无知之罪,还恳放出美娘,俾破镜得以重圆。”
  了因冷笑道:“你人虽然小,话倒很会讲。听你说来,都是你的理了,终不然我这么一个爱徒,就白白被你这么伤害掉不成?既是你今日投到我这里来,想来是你的寿数尽了,不必花言巧语。来来来,咱们爷儿两个较量较量!”
  凤池瞧见这个声势,知道求也无益,避也不能,急中生智,大喝一声,放出神剑,下一个先下手为强手段,一道白光,奔了了因去。了因一见,呵呵大笑,口吐剑花,锵然一声,早抵住了。但见两道白光,在天空中不住回环飞舞,闪电似的交互搏击。
  斗有一个时辰,凤池的剑光,渐渐低压下来。两人各提足精抻,奋力战斗。无奈了因的剑光,愈绕愈大,凤池的剑光,愈绕愈小。斗到黎明时光,了因精神倍长,凤池神气沮丧。瞧那剑光时,离头顶只有三尺来高了,只要剑光一尽,性命就要不保,纵便竭力提神运气,无奈被了因的剑光重重压住,再也不得施展。真是性命呼吸,存亡顷刻。忽听得铿然一声怪响,凤池的神剑,早已折为三断。凤池大惊失色,暗喊:“我命休矣!”
  紧闭了双睛待死。只要了因的剑光一绕,凤池顷刻身首异处。不意了因斫断凤池神剑之后,张开大口只一吸,早把白虹似的一道剑光,收了回去,大笑道:“凤小子,你的本领哪里去了?你的宝剑哪里去了?”
  凤池怒道:“贼和尚,神剑就是我的性命,剑既被你坏掉,我这性命也不要了。你要有人心时,快快斩了我,我还感激你呢。”
  了因笑道:“这里可不是你的家,由你意思,要怎样,便怎样。你要死,我偏不叫你死。”
  喝令左右:“速取牛筋索子来,捆了押向山窟中去。你要找美娘,我索性慈悲慈悲,使你会美娘去!”
  凤池更不作声,一凭他们摆布。
  一时两个和尚,取了一条指头儿粗细的牛筋索子来,把凤池双手反接,捆了个紧,又把他双足也缚了三四道,用杠子穿了,杠向山窟中去。
       原来会內功的人,纯乎凝神运气气化的工夫,那身子便能强能弱,能绌能伸【注1】,所以无论铜条铁链,麻索丝绳,都不惧怕,都能解脱。独有这牛筋索子柔软坚韧,束缚住了,再也摆布不脱,不然,美娘那么本领,怎么不破壁飞去呢?
       当下凤池进了山窟,乌黑的不辨方向。美娘在暗中久了,反观内视,通明澄澈,早已瞧得明白,失声道:“我的凤郎,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凤池听得娘声气,热洎泉涌道:“美娘,我为你来的,你还无恙么?”
  两人的手,都因反接着,不能够抱头痛哭。凤池道:“眼前黑的紧,见面不能相睹,怎么样?”
  美娘道:“上面也有一线微光,只要平心静气,自会同在外面一般的。”
  凤池道:“我心已乱,如何还平的下!瞧不见也罢,我先要问你,你怎么会落人家圈套的?”
       美娘道:“你那日过江去后,不多会子,即有两个人到客店来称说,船已到此,催我动身。我就问他甘某为甚不来。他说你被舅舅留住,帮助整理一切,不能够来。我不该粗心了一点子,信以为真,跟随下船。不意开到江心,吃那厮点了个麻醉穴,就此麻醉过去。
       等到醒来,身子已在袋内,载到了这里,见接我的几个人,都改易了僧装,百般的恫吓我。我抵死不从,就被他们用牛筋索子捆了,监禁在这里。凤郎,我知道你不见了我,定然着急万分,只是你怎么会探听着我在这里?又怎么会赶到这里来呢?”
  凤池道:“美娘,你灵心慧质,难道还不知道你这一个人,就是我的性命么?”
  随把自己经历过的事,如何长,如何短,备细说了一遍。美娘不觉泣道:“不意为了我这么一个薄命人儿,就累的你南北奔波,受了这许多困难。凤郎凤郎,我害了你也!”
  凤池道:“甚么话!我也并非为你,我也为的是我,没有了你,活在世界上,还有什么趣味?现在跟你一块儿受难,比了独个儿在外面,我心里乐的多呢。”
  当下又把慈云已死,神剑已坏的话,告诉了美娘。美娘听到慈云已死,心里一快,喜溢眉宇。及听到神剑被了因坏掉的话,不禁大大惋惜起来。凤池也很怆然。
       停了半晌,顿觉满窟通明,彼此都瞧的见了。只见这一个山窟,半是天生半是人力做成的,有一丈二三尺进深,五六尺开阔,四边石壁万仞,上面只一小小窟穴,通着微光。地下有一枯井,为被囚人大小便之所。横里两扇石门。门外有人看守,凡茶饭衣服,都从这里送入。地下满铺枯草,为被囚人坐卧之所。
       凤池瞧毕,向美娘道:“你我两人,都不是无能之辈,难道一凭他们摆布,没法子出去不成?”
  美娘道:“牛筋索子坚韧异常,除是你的神剑还可以断掉他。现在神剑已坏,更有甚么法子呢?”
  凤池默然不语。
  欲知凤池美娘被困山窟,有否救星,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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