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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清咸丰年间武侠小说《万年清(青)》27回本 文字整理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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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31 08:24:2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3-1-31 08:26 编辑

                                              第十三回   朱胡吕奐兵劫驾   崔子相保主勤王

       诗曰:
       邪正原来自古分,白莲教匪枉劳心。
       群雄赴义施威勇,杀贼安邦辅圣君。

       话说金标饱餐战饭,上马持枪,当先冲出庄门,杀奔贼营而来。这时朱胡吕安营未定,措手不及,被金标拼命杀进营盘。远者枪挑,近者锏打。
       自古道:“一人拼命,万夫莫当。”这金标乃是有名勇将,一条枪、一柄锏何等厉害,所向之处,锐不可当。
       正在冲踏贼营,忽见当头一员贼将拦住去路。金标拾头一看,见这贼将头戴缤铁盔,身穿乌油铠,坐下乌骓马,手执赤铜刀,左悬弓,右插箭。生得两眉倒竖,面肉横生,蛇头鼠眼,海下连鬓胡须。虽不惊人,倒也猛勇。
       金标认得他是抚标中军高发仕,遂大骂道:“反贼,枉食朝廷体禄,助奸叛逆,禽兽不如。”
       高发仕被他骂得羞惭满面,低头偷看来将,只见他银盔素甲、白马银枪,腰佩银装锏,飞鱼袋里藏弓,走兽壶中插箭。面如满月,唇若抹脂,生得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声如洪钟,骂声不绝。
       高发仕等道:“该死奴才,休得无礼!快把狗名报来,好待我取你性命。”
       金标道:“我乃海波庄义士,玉面虎金标是也,绿林中朋友谁不畏我!”高发仕闻言,暗暗吃惊,却因久闻海波庄玉面虎之名,倒要留心。
       金标纵马挺枪,分心就是一枪,高发仕连忙架开,回手一刀,兜头就劈,两个搭上手,走马盘旋,冲锋过去,却战有八九个回合,马打十余个照面。金标恐有贼人前来接应,不敢久战,恐误正事,卖个破绽,虚晃一枪,往前冲围而走。
       高发仕不舍赶来,金标大喜,故意将马一慢。高发仕追到,双手举刀,从背后尽力劈来;金标扭转身来,左手横枪向上,将刀格开,右手抽出腰中银锏,望高发仕的颈上打来,打得连头不见了。
       这叫做秦家杀手锏,高发仕的尸身倒下马来,手下将兵奋勇围将上来,被金标连挑数员,金标杀散众兵,飞马往省城大路而来。
       朱胡吕赶来已经去远,已追不及,只得收点残兵。这一阵被金标杀死上将十余员、精兵七百余名。朱胡吕十分气恼,随即收葬各尸,另派贼人把守要路。

       再说天子与各英雄在高楼之上,用千里远镜照见金标打死贼将,杀死贼兵不计其数,冲围而去,心中大悦,说道:“金标武勇如此,堪为国家上将!”
       诸人齐声称贺道:“此是圣上洪福,使金标立此奇功。”
       此时,仁圣天子再将庄外四面一看,只见近庄围绕,都是鱼塘;只有进庄一条大路,生得弯弯曲曲,都要经过各炮台,庄外围墙起得极其坚固。楼上排着钢炮、鸟枪、火箭等物,军装齐备。
       崔子相奏道:“请主上宽心,小臣庄内粮草可以支应半年,火药炮弹亦堪足用,弓箭军器颇可应敌。只须派人轮流看守望楼,他就有数万贼兵,也难进庄,兼且附近围墙均有陷坑,内有毒药、竹钉,人若误踏,见血即死,纵来攻打,亦不惧他。”
       仁圣天子随命子相,分拨诸将各守望楼,崔子相就派姚粦、施良方与四子一侄及自己,各带副头领二名,精壮庄丁五十名,分守庄内八座望楼,东、南、西、北各路要口。又请周日清统带五百名庄丁遂巡查,兼且接应各楼炮弹、火药、弓箭等物,将庄桥扯起,紧闭庄门,落下千斤铁闸,仍留王太公陪伴圣驾。更派妥各人侍应饭食、茶水、油烛、火球,以防夜战。
       天子见他调度有方,守备得法,倒也安心,自与王太公各处游行,以观动静

       且说朱胡吕到了次日清晨,升坐帐中,唤高发仕之子能霸,将他父亲棺大运回安葬。他因安营未定,先丧名将,即欲政打,以泄此恨。当下高能霸领棺回去,后至半路,遇风沉船,一家大小尽葬鱼腹,此乃为臣不忠之果报,后人有诗记之。
       诗曰:

       欺心奸贼逼明君,天灭全家绝祸根。
       只为帝王洪福大,绿林豪杰也归真。

       是时,朱胡吕打发高能霸去后,遂问帐下:“哪位将军,前去打庄,待贫道押阵,用法相助?”只见一将应声愿往。胡吕一看,乃是先锋毛英,随吩咐小心。
       毛英说声:“得令。”连忙结束停当,头顶竹叶水磨铜盔,内穿描锦战袍,外罩连环锁子甲,腰藏十二枝飞标,坐下一匹卷毛赤兔马,手持一把三尖两刃刀,面如獬豸,海下一部连须,一马当先,来至庄外。朱胡吕亲押后队,随来讨战。
       天子在庄台上象见贼兵耀武扬威杀奔庄来,忙间崔子相等:“谁去退敌,杀败贼人,朕当封赏。”
       只见姚粦挺身而起:“小臣愿与贼人决一死战。”
       天子正欲放行,忽见施良方上前泰道:“姚贤弟未可轻身。臣闻白莲教军师朱胡吕擅用妖术,适才遥望贼阵,后队八卦旗下,有道装妖人,谅必是他。今只宜先令一员勇敢副将,先探虚实,臣与姚粦等分兵两翼,各备强弩,埋伏在左右阵内,以便接应。庄门之内,整齐火炮,以防冲进,如此方不疏失。”
       天子闻言,点头应道:“施臣所见极为妥当。”随问副头领中,谁去破敌建功。
       早见一员猛将应声愿往,众视之,乃是步军教头雷文豹,此人臂力甚大,武艺皆精,现充庄内教习头目。
       子相大喜道:“雷教头出阵极好,只要小心,防他妖术。”雷文豹说声:“得令。”带领五百步兵,姚粦、施良方亦各点五百名马步兵丁,各藏火箭、枪炮,分左右后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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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 08:42:28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贼将先锋毛英正在辱骂讨战,只听得一声炮响。战鼓如雷,庄门大放,三员大将,带领三队兵马,陆续杀将出来。
       为首一员步将。身高八尺,膀阔腰粗,头如巴斗,眼似铜铃,身披软甲、足蹬多耳皮鞋,手中铁棍约重三四十斤,威风凛凛,杀气腾腾。高声大骂,飞步前来引战,毛英在马上喝道:“来将通名受死。”
       雷文豹大怒道:“晋乃海波庄崔大王麾下大头领雷文豹是也!你这苗贼,快把狗名报来,功劳簿上好记我大功。”
       毛英激得满面通红,大叫道:“吾乃八卦国师朱麾下,正印先锋毛英是也。奉了将令,前来提你君臣,你若知机、快快回去,叫崔子相将天子献出,得了天下,与你平分;如若不然,杀进庄来,寸草不留,悔之无及。”
       雷文豹大怒,喝声:“苗狗!休得胡说!看老爷取你性命!”于起一棍,照马头扫将过去。
       毛英忙用三尖两刃刀相迎,马步交阵,一场恶战约有三十个回合,马步打了六十个照面。那雷教头使动手中这条四十斤的双头铁棍,犹如风车一般,进退灵便,棍棍都往毛英的要害打来。这毛英虽然猛勇,怎奈步骑相交,十分费力、却被雷教头打得左一棍,右一棍,或在前,或跳后。
       毛英顾人顾马,勉强招架,杀得呼呼气喘,力尽筋疲,只得拖刀纵马,望着本阵败将下来。雷文豹喝声:“往哪里走!”踩开大步紧紧赶来,手下步兵一齐奋勇追杀苗兵,如斩瓜切菜,上前乱杀。
       朱胡吕在门旗内看了大惊,急忙拔下宝剑往东方一指,喝声道“疾。”登时起来一阵怪风,天黑地暗,日色无光。他在葫芦中倒出一把草,望空一撒,口中念念有词。
       雷文豹正与手下各庄客追杀贼人,忽然伸手不见五指,飞沙走石撞面打来。忽见一队神兵,带着无数豺狼虎豹,抢来扑人,吓得各步兵魂不附体,回头就走。胡吕指点苗兵乘势追杀转来。雷文豹身带重伤,五百壮丁自相践踏,夺路败回。
       幸后队姚粦、施良方,一见黑雾遮天,就知妖法作怪,连忙放起火箭,点着火把,败军往光处奔回。后面妖物引着朱胡吕大军追杀前来。
       施良方急传令:各人不许乱跑,违者斩首。各庄客站定,同将火箭、枪炮尽力望着那怪物打去,只见妖物被火药、阳光冲开,不能抢前。
       朱胡吕见有准备,也只得收回妖法,退入妖营。此时姚、施二将,分兵两现,让过败兵,护着雷文豹慢慢退进庄来。这回一胜一败,两家都有损伤,雷教头虽被重伤,幸不致命,急忙用药医治。
       天子各加奖劳,令崔子相记上各人功劳,死伤庄客,查列名姓注册,听候天子施思。又连称赞施良方,幸得能料敌,论功当居第一。古人云:
多算胜,少算则不胜,良不诬也。是日,大排筵宴,为众压惊,这且不表。

       再说朱胡吕收军回营,查点各兵,共死伤五百余名,偏将被雷文豹杀死八员,伤者十余员。这回若不是用法取胜,毛英必死在这个贼之手。
       先锋毛英即上前叩谢军师搭救之恩,座中忽有一员大将,高叫:“军师!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明日待本帅临阵,管叫杀他一个片甲不回,如不能取胜、敢当军令!”
       朱胡吕看见统军大元帅苗威。此人力大无穷,使一把溜金铛,重六十四斤,有万夫不当之勇,在八排前洞之中,推他为头等好汉。故此目中无人,敢夸大口。
       朱胡吕带笑说道:“既是元帅亲自出马,也要小心。这崔子相也是有名上将,素号无敌。你看前日冲围的金标,就可概见了。高发仕如此英雄,尚且丧在他手。临敌之际,务须加意提防,不可徒然恃勇,是所切嘱。”
      苗威道:“本帅自有道理,军师放心,毋庸畏惧。”朱胡昌道:“但愿马到成功,旗开得胜!我主之幸也。”

      到了次日天明,朱胡吕国师升帐,早见统军大元帅、蚂蚁山山狮洞主苗威全装披挂,带领本部八百精壮苗兵,别了朱胡吕,提铛上马,杀奔庄前而来。朱胡吕见他恃勇轻敌,恐防有损锐气,暗暗领兵遥为接应,这且不提。

      是日,天子在聚义厅中汇集各英雄,商议退贼之计。
      忽见庄内守门军卒跪报:“庄外有贼人讨战。”忙问施良方、姚粦、崔子相等道:“朱胡吕妖贼厉害,当用何法可破?”
      施良方秦道;“臣已准备乌鸡黑狗,出阵时杀血,和杂污秽类草,缚附战枪之上,若遇着邪法,一齐施放,或藉我主洪福必能克敌。今我军仍分三队,首尾衔接,以便救应,何惧贼兵之有?”
      天子大喜道:“卿调度有方,定能制敌,朕有何忧?”
      早有姚粦、崔子相、崔龙三人愿与施良方一同领军出战,议定姚粦当先破敌,施、崔二人左右救应。那时节便唤起庄丁五百名,各暗藏枪炮,箭附秽物,埋伏两翼之内。分派定妥,各自提了军器,放炮杀出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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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 08:45:48 | 显示全部楼层

       且说前队姚粦来到阵前,把马勒住,只见对阵一员苗将,蟹面环眼,海下浓须,身高八尺有余,腰粗臂阔,手持溜金铛镜,坐下青鬓马,内衬苗锦战袍,外罩鱼鳞甲,头戴铜盔,生得十分凶恶。
       姚粦看罢,大喝道:“贼将通名受死!”那苗威正在讨战,忽听炮响。
       庄中飞出三队人马,品字摆开。为首一员大将,头顶金盔,身披锁子连环甲,内穿大红战袍,左悬弓,右插箭,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颊下微须,身长九尺,腰大十围;坐下赤兔千里马,手持青龙刀,貌如天神,年约三十岁光景,耀马扬声,喝问姓名。
       苗威答道:“本帅乃宾大下驾前统兵大元帅苗威是也!你若知本帅厉害,快快下马投降,免你一死,如若不然,不要后悔。”
       姚粦笑道:“无名鼠辈,有何本领?不过借此妖道邪术。今日遇了本公子,只怕死在目前,还敢夸口胡言!吾乃山西巡抚大公子姚粦是也,奉旨前来,取你狗命!”大喝一声,犹如平地打了一个霹雳,耀马一刀,望着苗威的顶梁门盖将下来,势如泰山一般,好不厉害!
       苗威大叫:“来得好!”将铛往上一架,走马冲过,回手尽力一铛,劈将过来,也是非同小可。
       二人搭上手,如走马灯一般,一冲一撞,一来一往,战有数十个回合,马打百个照面,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不分高下。施、崔二将,左右八字样押住阵脚。苗阵上毛英及各副
将一字排开,遥为接应。
       两边摇旗呐喊,战鼓如雷,从辰至未,仍无胜败。姚粦暗中想道:“这苗威果然枭勇,必须用拖刀计斩他。”随虚晃一刀,回马就走。
       施良方见他刀法未乱,忽然败走,料知是计。知会崔龙,仍然押住阵脚,不来救应,诈作不知。苗威见姚粦败回,大呼:“走的不是好汉。”随后飞马追来,姚粦听得后面铃音,知他中计。
       对阵朱胡吕远望苗威恃勇追赶,恐防姚粦有诈,急令鸣金收军。苗威哪里肯听,只顾赶来。姚粦待至近身,忽勒马回身,出其不意,用尽平生气力,举刀迎头劈来。苗威一时措手不及,想招架也来不及,大叫一声,连人带马被劈为四段。
       姚粦取了首级,复领兵冲过阵来,逢人就杀,勇不可当。苗军抵敌不住,毛英败走。后阵朱胡吕赶到,接着混战。施、崔二人,分兵两翼,进前助战。
       朱胡吕料难取胜,心中十分气愤,急忙做起妖法。顷刻间,天昏地暗,鬼哭神号,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无数神兵押着群怪杀将过来!
       姚粦与各庄客大惊,退后便走。施良方急命发着火器,让过退兵,将各秽物一齐射上前去,只见一霎时,各怪物变为纸剪草人,纷纷从空跌下,天色开朗,风沙尽息。
       朱胡吕见破了法术,越加愤怒,急在豹皮囊里取出五毒神针,拿在手中,口念真言,望半空祭起五色祥云,往对阵打来。
       姚粦正在当先,乘破撒豆成兵之术,奋勇攻杀。不提防他一神针当头打将下来,大叫一声;“不好了!”将头一偏,中在左膊肩背之上,痛苦难当,几乎堕马,伏鞍逃回。
       朱胡吕连祭此针,打伤副头领及各庄丁数十余人。施良方一见大惊,急用强弓、硬弩、火箭、枪炮敌住贼人,保护着姚粦并受伤诸人一路陆续退入庄内,吩咐闭住庄门,挂起庄桥。
       朱胡吕也因鸟枪弓箭厉害,不敢十分逼近,当即取了苗威尸首,引兵退归,用棺收险,就地埋葬。一面修表,奏知苗王宾、杨二元帅,请即火速添兵前来助战。

       再说天子在望楼之上,看见姚粦斩了贼帅,我兵大胜,施良方连破妖法,圣心大悦;正在赞叹诸将忠勇之际,看到姚粦中毒,兵将受灾退回。
       圣驾忙来看视,只贝姚粦等被伤诸人,纷纷进庄,各皆昏迷不醒。看伤之处,肿胀黑硬,极其沉重,命在顷刻。姚家婆媳、王大公及伤者各人父母妻子皆来围着,虽哭声惨切,而各无怨言。
      此时圣心忧愁之下,忽悟自己所穿五宝珍珠衫最能避邪解毒,其避水火二珠已经历试不爽,何不将来一试,或能有济,诸人就有生机。一面想,即将贴身宝衫脱下,先在姚粦伤处将宝衫四围旋转,未及数次,肿毒全消,其痛若失,姚粦如醉方苏,跳将起来。
       各人均如法医治,一时尽愈,叩谢天恩。皆云:“陛下有此神物。实乃国家之福。”崔子相吩咐备酒,与众人压惊。
       天子席中与众将商议道:“破贼不难,总要设法拿了妖道余党。”
       诸将道:“我主所谕极是,然妖道朱胡吕十分厉害,怎能捉得他?倒要先访一人,将他治服,说话才稳当。今除非暗地差人到江西龙虎山,召请天师府张真人来,始可破他妖法,否则即金标召得勤王军士到来,谅这些兵将遇了妖术,也难抵挡。”
      天子正欲允行,却见崔子相长子崔龙跪下奏道:“小臣师父云霞道人,姓黄号野人,系广东罗浮山黄龙观主,前云游到此,收臣兄弟为徒。教习武艺、韬略已经三年,每年必到臣家住
      数日或数月,驱邪治鬼,祈雨求睛,又肯方便济人,故所至之处,民皆遮留,因此亦不肯轻出。
      半月之前到此,现住吕祖庵中。此庵在本庄香火颇盛,唯师父一切食用均由臣家供奉。当此之际,询其破妖之事,定有良谋。”
      崔子相忙接口说道:“非臣儿提起,臣几忘却。三载之前,伊曾云:三年内,此庄必有大敌,恐被妖人所困。宜先在庄内,起造四面望楼八座,庄外添设鱼塘,修固四面墙垣,以资防守,方保万全。
       今所有进庄盘道各楼,一概形势,均伊布置,并嘱多贮余粮炮械,教练庄丁,今日有备不为苗贼妖道所乘者,皆借此道人之力。似其预知今日遭困,故特传授臣儿技艺,指点微臣,整理战守、实则保护圣躬。正所谓仁圣天子有福百灵相助,诚非虚语。”
       天子听了喜道:“这道人既能前知,卿可代朕前往恭迎。”子相连忙领旨,亲到庵中,见了黄道,告明此意。道人并不推却,欣然同于相上马来到府前,同入府中。天子见他童颜鹤发,有神仙之态,忙起坐相迎,着以常礼相见。
       天子听罢这番说话,满心欢悦,说道:“这道人既能前知,断非凡辈。且有大功于寡人,若非早说,几乎使朕当面错过,卿可代朕前往。恭请此道长。”崔子相连忙领旨,亲到庵中,见了黄道长,告明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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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2 08:06: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3-2-3 08:38 编辑

       道人并不推却,欣然同子相上马来到府前,同入府中。仁圣天子见他童颜白发,飘飘然有神仙之态,连忙起座相迎,着以常礼相见。
       黄道长上前稽首,口称:“贫道山野庸夫,知识浅陋,辱承顾问,唯恐失当。望陛下宽恕疏狂,实为万幸。”
       仁圣天子温语慰劳,谢其布智保护之力。随询可破朱胡吕妖术之策,道人奏道: “陛下合该有这几日虚惊,今已应过。且待各路勤王兵马齐集,便能截断贼人归路。斯时待贫道自能破其妖术,朱胡吕等不难一鼓而擒。现在外援未至,纵使取胜,贼必四散害民。不若权且忍耐,以候内外夹攻为妙。”
       天子大喜道:“得仙长如此仙机,联何忧焉?”遂命人出探救兵,准备破敌,一面送道者回庵,待时而动。

       再说金标奋勇冲出重围,飞报中丞,有机密圣旨,直入抚署,命把门军士,飞报中丞有机密圣旨,快须迎接。庄巡抚即刻接进内室,排开香案,拜读诏书。诏曰:

       朕在海波庄,现为苗贼朱胡吕所困。特命金标冲围前来。卿见诏,宜即火速调集附近水陆各军,星驰前来破贼,速速!勿延。钦此。

       庄抚院见语大惊,忙与金标见礼。金标随把高发仕通贼劫驾等情说知,“大人宜火速调兵前去,恐庄内不能久守。万一有失,非同小可”。
       庄有恭闻言惊道:“原来他系参将,胆敢谋叛,此乃下官失察之罪也。不道伊两日前告假出省,悖逆至此,幸为将军所杀,其功不小。”
       说罢不便久待,立时点齐步马水陆各军,暂命副将徐昭署理中军事务,带领战将十员,从水路督率战船先行。自与金标部下将领,由陆路星夜飞奔海波庄而来。再出令,除留兵官守城池外,更发水陆兵三万,前来接应,一面知会海边关提督姚文陛、即是姚粦胞叔,并河道总督伯达,各起兵飞来助剿。
       当下兼程倍道,不分日夜,赶到海波庄,离庄三十里。探马报道,“我军不可前进,前面数里就是贼营,请令定夺。”
       庄大人闻报,随将水陆两军,相度要隘,安下营寨,知各军一路辛苦,歇息一宵。
       次早升帐,探子来报:“提督姚文陛、河道总督伯达二位大人,亲统精兵五千赶到,现在营外,请令定夺。”庄有恭大喜,即时请进营中。
       彼此相见,议定本日各带本部人马,分四路,一齐奋勇杀贼,议罢回营。拔赛齐起,喊杀连天。伯大人从东方,督领部下中协杨应龙统兵杀入。庄提督与各官军大喊一声,从北方杀入。金标领了五千人马,从西方杀人,徐昭领本省抚标精兵,从南方杀入。

       是时,朱胡吕陆续聚集土苗各匪,虽乌合之众,也有数万,贼将廿余员正在商量攻打,奈四面鱼塘围绕、地形险峻,进庄大路又为各望楼枪炮轰击,不能立足,日夜窥探,毫无善计。
       这日,忽见四面大队官兵杀进营来,势如风火,就知各路救兵已到。朱胡吕自恃妖术,全无惧怯,即督领毛英等一班土苗贼,上马杀出营来,分头迎敌。

       仁圣天子即请黄道长统领庄内各将,自内杀出。此际贼营大乱,内外受敌,首尾不能相顾。
       朱胡吕见势已急,恐官兵伤他部下,忙拔雄雄宝剑、书符念咒,霎时天乌地暗,顺手在葫芦里倒出草一把,并纸人望空一撒,登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一群怪物妖兵向对阵扑来。
       庄内各兵等吓得魂飞魄散,正欲退下,欲用秽物破他;
       只见黄道长不慌不忙拔出背负桃木剑,对各怪物一指,口中念动真言,举手发一个掌心雷,只听得一声霹雳,妖物全消,天色开朗。
       朱胡吕一见,大怒喝道:“何方野道,敢破我仙术?”
       黄道长骂道:“你这苗贼,敢逞邪术,逆天害民,死在目前、尚还不悟!”
       朱胡吕躁跳如雷,大骂道:“我不杀你,难消此恨。”随在豹皮囊中取出八宝五光神石一块,念动真言,发手向黄道长的顶上打来,只见霞光万道,好不厉害。
       黄道人急将桃木剑飞起,口诵咒言,用手一指,一声响亮,将宝石斩落地下,分为两半。
       朱胡吕大惊,只得把毒针祭起,黄道长知此针毒气太重,恐伤兵将,忙把背上风火蒲团取下,祭起空中,命黄巾力士,将此针卷回罗浮山,候法旨。黄巾力士一声答应,将针凭空卷去。
       朱胡吕急得目瞪口呆,心中大怒,竟把雌雄二剑如雪片一般,望道长的面门乱劈,黄真人也将宝剑相迎,战有数合。是时各队官兵,已将苗土群贼内外夹攻,杀得七零八落,十去其七。
       朱胡吕见势不好,方欲借此遁去,早被黄真人祭起桃木宝剑,斩为两段。

       庄大人正在指挥诸将,见贼首已诛,随传令军士,降者免死,候旨定夺。余贼尚有数干,闻言一同跪下,投降饶命。庄、伯二位大人随即鸣金收军,带领大小各官人庄朝见,跪请圣安。
       天子大加慰劳,通饬各文武暂回本任供职,候天子回朝,论功升赏。余匪及善后宜着庄有恭妥为办理。吩咐安排筵宴,庆贺功劳。
       黄真人即欲告别回山,天子御口亲封为清虚妙道直人。道长谢过圣思,霎时不见,各官均称奇异,诸文武饮罢酒筵谢思,各散回本任去了。

      是日天子降敕一道,交与崔子相、姚粦、金标、施良方、雷文豹五人着即进京谒见兵部,以提镇参游都司简放。五人叩谢圣恩。
      天子分遣诸事已毕,带了日清,仍前装束,望姑苏游行。
      一路花明柳暗,水秀山清。
       到苏州虎邱山亲捉贪官、拳打劣绅,元妙观面缚妖尼,后及甘凤池阊门保驾、五宝衫被窃等事,一俟再传告。印呈公览,备见朝廷之所以仁孝治天下、而中国之所以为全地球各国之尊为大国也。
       后人颂曰:
       圣谟洋洋,朝廷有光;鼎新大定,盛德靡疆。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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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2 08:08: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3-2-2 08:31 编辑

                                                       第十四回   少林寺门徒私下山 锦纶堂行家公入禀

       诗曰:
       父仇不报非人子,友谊何深胜兄弟。
       事到渐骄机渐险,贪财有客送残生。

       前集已说到圣上往姑苏游玩,暂且不题。

       再说福建少林寺住持至善禅师,与手下门徒在寺里教习拳棒,忽然新会胡亚乾上前跪禀道:“弟子欲拜别师父回广东一转,一来祭扫先人坟墓,二则报机房杀父冤仇,望师父哀怜俯允!”
       至善老禅师听罢亚乾跪禀之言,随即用手扶起,从容说道:“你急于为父申冤,想回粤东,可见孝心。此事原也不难,出家人亦无不允。只是本寺向来规矩,所有入门学艺诸徒,均要功夫十足,学满十年,打得过这一百零八度木人木马,由正门直出,方准放行,始不辱没少林寺传授声名。
       若被木人打倒,必须再行苦练,总以抵挡得木人为例。你今功夫只得七成,年份不足,出去谅必打敌人不过,万一被人打伤,不但枉送性命,且本寺名声亦有关碍。”
       亚乾听师父之言,随道:“弟子今日试与木人比较,看能打得出否?”至善允从。
       亚乾手提铁棍,排开势子,一步步抢进木人巷中。岂知这地下步步暗设机关,一经发动,第一步木人就是一铁棍打来,亚乾极力架过;进第二步,那第二木人又用大刀劈来,亚乾按着拳法,预先招架,始不被其打着;若一有疏漏、就被他打得筋断骨折。
       谁知尽着生平所练,极力抵敌,推到第三十六度木人,被其打倒,大叫:“师父救命!”
       至善和尚急命各徒弟将木人下面的总机关扣住,然后进去救起亚乾,负至法堂。众师兄弟大家一看,已经打得颈崩额裂,鲜血淋漓。
       幸他负伤之后,随即睡在地上,木人脚下的机关定住,所以未伤筋骨,尚不致命;若当时逃退回头,心慌意乱,踏错机关,只怕连头都要打碎,性命难保。
       各人见了,伸出舌头缩不进去,齐道:“果然厉害!”
       至善即吩咐将亚乾拾放药缸之内,以药水浸透受伤筋骨,一面用好药酒冲服续筋还魂丹,立刻止痛,徐徐洗净伤口污血,敷上神妙生肌散,用布包好,扶出缸来。未交一时之久,肿散瘀消,行动照常。
       诸徒齐称:“师父妙药,天下无双。”亚乾上前跪禀师父医治之恩。
       老禅师随即善言安慰一番,道:“贤徒,只宜在此耐性苦练满年,待功夫精熟,出家人自然准汝回乡报仇。此时不必性急,轻举妄动!”
       亚乾无奈只得权且答应道:“谨遵师命!”语罢,各散回房安歇。

       亚乾到自己床上睡下,翻来复去,心中十分难过。
       想道:“人生世上,父仇不共戴天,兼且被人欺到极地,岂可奴颜婢膝,远避他方?贪生怕死,不以父冤为重,岂是人类?倘若日延一日,青春不再,白发将来,纵学到老,谅难打得过这一百零八度木人,怎能有报仇之日?”
       意欲私逃回广,怎奈寺中向有规例:学技诸人住房之上,盖有大铁笼子,四面墙壁,坚固非常,插翅也难飞越。除设木人之外,另有本寺僧人把守,非奉师命,不许擅自出外闲游。
       一来恐闯祸生事,遗累寺中;二则防功夫未曾学全,出外失手被人取笑,辱没山门。这是初入门时即行当面订明原意,方能收留传授武艺:尚有别款规条,不暇细载,所以少林拳棒,天下闻名,此乃立规精详,有序教授也。
       今亚乾再三思想,无计可施。偶然想到寺中沟渠极其宽大,直通墙外,何不带了盘费包裹,逃走出外,奔回家乡,再做道理。一时想定脱身之计,满心欢喜。
调养不数日,伤痕平复如初。是晚三更时候,各人及师父均皆熟睡,带了盘费包裹,暗至渠中,扭破铁网,越出墙外,连夜到城边,躲至天亮,出了泉州省城,搭便船循海回广。

       再表次早,至善起身,各徒请安已毕,单单不见胡亚乾。各处搜寻,始知弄破铁网,从沟渠逃走去了。
       老禅师十分烦恼,长叹一声骂道:“畜生!不听为师良言,此去性命难保,枉费我数载教授心机,且可惜一点为父报仇孝心!”
       诸门徒闻言,只得再三劝慰道:“他既不遵教训,请师父不必念他,由他自作自受便了!”
       而至善平日最爱亚乾,所教功夫也比别人用心,情同父子,今日见他逃走,当然记挂,也就无可奈何。

       且说胡亚乾搭着福建赴广海船,直到潮州府,由潮州仍搭油头盐船,始到省城。随来到西禅寺中,探候三德和尚及洪熙官、童千斤各位师兄弟,就在寺中住下,并不提起私自逃回之事。
       各人问过至善老师及众师兄弟安好,即日备酒筵与亚乾洗尘接风,吹呼畅饮。席中谈论在少林寺所学功夫及一切规例,与木人木马比较功夫之事。众师兄弟直饮至夜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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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3 08:32:41 | 显示全部楼层

        次日,亚乾对众说明,专打机房之人,以报父仇。各师兄弟素知前事者,为他久抱不平,且少年好胜者居多,略有一二老成之辈深谋远虑,恐怕闹事,力为阻劝,也拦不住。
        亚乾即往灯笼铺定造西禅寺头门外头号顶大灯笼一对,要可以点得四两大牛烛者方合,其余手执小灯笼数十盏。岂知附近灯笼店,因怕机房,各不相接。后到远处定就。
        至晚,即点悬寺外,旁边一带点小灯笼数十盏,照耀得十分光亮,通写红墨“新会胡亚乾专打机房”八个大字。
        此时各机房中人见此气氛,传锣齐集数十余人,各到外馆,各提五色家伙拥来寺外,意欲先打烂灯笼,后打入寺,找寻和尚作对。
        不料胡亚乾先派各兄弟守着灯笼,自己提着铁棍,专等大斗。一见各机房人拥挤鼓噪,齐拿军械打讲寺来,随将身一纵,跳出头门,大叫:“胡亚乾在此,机房中人快来纳命!”
        众机房大叔不由分说,一拥上前,乱劈乱打,胡亚乾宿恨已深,咬牙切齿,使发手中这条铁棍,犹如蛟龙戏水,猛虎离山。
        机房中这些人哪里是他对手?只打得落花流水,血肉齐飞,棍起处人人丧生,脚踢去个个身亡。所有平日自称教师,恃勇上前,先下手者,共计当场打死十三人,着伤者不计其数,余众没命奔逃,一时走个干净。
        亚乾得胜入寺。次日,机房中人通行禀报南海县主周太爷,求其到场相验,提拿凶手,以正国法。禀曰:

       锦纶堂东西家行司事陈德书等,禀为逞凶不法,杀死机房一十三人命,伤者数十人,乞恩追办,以伸冤抑,而正国法事:
       窃身等向业湖丝织造渡日,安分营生,历来守法无异。
       祸因恶棍胡亚乾、贼僧三德和尚、洪熙宫、童千斤等,胆敢于昨夜在西禅寺头门高挂大小灯笼数十个,上写“新会胡亚乾专打机房”。
       敞行集众与论,不料恶首胡亚乾,手提铁棍,打伤行友多命,情实难甘,只得泣叩大老爷,莅验究办申冤,感激宪恩,公侯万代。谨禀。

       南海县主周鸿宾太爷看罢状词,也吃一惊。清平世界,胆敢如此行凶,实属目无王法。急忙出了硬签,差人捉拿胡亚乾至案。
       一面打道,亲来到西禅寺,排开公案,传集尸亲凶手,当堂将各尸身如法相验,注明尸格,又将各受伤人等,先别轻重,一同附卷存案,打道回衙。饬将各尸收殓埋葬,立即审间胡 亚乾起事缘由。
       亚乾哭诉当日父亲被机房中人推跌,因伤致命,后至自己被打重伤几死,幸遇方孝玉救脱,引见至善禅师,带回少林寺苦练武艺。今日为父报仇,只求太爷明鉴做主,小人死而无恨。
       周县主见他供词,反壮其志。细想:“他今挺身投到,并不惧罪逃走,目看他相貌不凡,况本具到任以来,风闻机房恶少,恃强凌弱,曾见西关居民铺户,被该行恃众横行,欺压之案,不知凡几,此事谅必非虚。”
       随开言道:“这事若果真确,你倒是有志气的孝子。本县当通详大宪,为汝开脱罪名。只是他们打伤你父有何凭据?”
       胡亚乾禀道:“小店开设多年,父亲受伤致命之事,街邻所共见共闻,只求太爷细加访察,无有不知。如有虚言,将小人碎尸万段,甘受无辞。”
       周县主随即退堂,首犯收监,无辜自释,三德和尚、洪熙官、童千斤等,暂回寺内听候本县察核明自,通详大宪定夺。

       过了两天,县主易服私行,与人闲谈,佯以胡亚乾胆大行凶,打死许多人命,大约此人定是癫狂,不然岂不畏王法耶?
       一日,周太爷私行从前胡亚乾开店之处,与闲人闲谈,仍佯以胡亚乾为癫狂。
      该店左右邻舍不识县主,代抱不平者道:“不知其事者,以他为痴狂;知其事者,还说他有志气的孝子。”
      周县主闻言,连忙根究其故,这人道:“你这位老先生是外路人,我不妨直对你说,否则多言惹祸。说起来此事已有数年之久,虽有人知,也无人敢说。只因锦纶堂行中人众财雄势大,又最义气,一闹出事,通行出钱出力帮助。
      东家行是有身家者居多,倒还素来安分肯省事;若这西家行都系手作单身汉子十居七八,争强斗胜,闯祸最为踊跃。一经有事,东家亦不能禁止,反要随声附和,以博众伙伴大叔之欢心。若不如此,有些不满处,即上会馆,知会各家之行,不接你这字号生意。
      故此,有每因小事,议罚东主放多少万串炮、通行排酒赔不是者,以为常事。此是该行东弱西强的向例。”
      随把胡亚乾之父曾在本街开设酒米杂货店多年,某时被机房中人推伤,回乡身死。及后胡亚乾到街投诉,声言为父伸冤,结下嫌隙,在第六铺儿乎被打丧命,幸遇西禅寺武馆中人救去,数年以来未闻音信,又将近日强横事情及伊自己受欺哑忍之事,详详细细,逐件说得清清楚楚。
      县主方才告别。仍恐未实,又往附近确询,果然情真。
      即返衙内,心中大怒。原来该行强行霸道、岂有此理!
      立时据实通禀各大宪,奉批将案注销,胡亚乾释放,当堂训诫:
     “以此后不许再行滋事。本具念汝孝行,从宽发落,务宜安分营生,若再闹事,定行重办不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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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3 08:37:56 | 显示全部楼层
       立即出示,分贴机房一带及西禅寺前,以禁械斗闹事。示内云:

       特授南海县正堂,加一级,纪录五次周为晓谕事:照得除暴安良,为民除害;申冤理枉,率乎与国理刑。
       本县一秉至公,颓风力挽;你民众口无私,积弊当除。

       案据织造湖丝行锦纶堂司事陈德书等,禀称胡亚乾不法逞凶,打死行友一十三命,损伤数十人,当即验明附案。
       该凶手自行投案,供称父仇未雪,身屡重伤。
       机房恃众凌寡,殴辱不堪,情急拼命斗杀。
       为父报仇,祈求公断。

       案关出入,只得详加访察,前情属实。
       因锦纶堂以众凌寡,既丧其父,复绝其子,孽由自作,夫复何辞?
       除将此案通详大宪注销,姑念无知,两免究办。
       你锦纶堂务宜恪守训示,痛改前非,各安生理。
       自示之后,仍敢蹈前辙,倚势横行,一经告发,或被访问,定即从重治罪,勿谓本县不教而诛也。
       凛之遵之,无违,特示。

       当下机房众友,见这张告示,自知理亏,兼畏胡亚乾凶勇,各人也就收心,各做生意,并不滋事。
       岂料胡亚乾贼心不解,自不知足。他打死许多人命,官府不究追办,更加凶横无忌。
       每日在街上闲行,身藏铁尺,撞着机房中人,平空就打起来,伤者不少。
       又每晚与武馆中那些不安分的师兄弟,皆暗藏军器,提着专打机房的灯签;
       在带河基、晚景园、龙津桥、金沙滩、青紫坊、高基医灵庙一带机房街巷,横行直撞。
       见之立即生事,无不被其打伤。虽不致命,亦必断手折足、头破额裂,方才住手,任意猖獗。
       所以,后来大宪访闻,将他立正典刑,皆因自取也。

       是时锦绝堂东西两行中人受伤甚众,被辱不堪,只得闭了店门,通行罢市,齐集会馆。
       西家师爷陈德书、东家师爷李桂芳、当年值理祃首白福安等,吩咐传签,请本行各店铺、机房、东西主伴众人,一同商议道:
     “本行昔日各友生事,闯下祸根,拖累通行。现为县太爷访闻示责,不准为伤亡各行友申雪冤仇。
       事出万不得已,推原其故,本属理亏,兼且无人敌得胡亚乾这贼拳脚功夫,权为忍耐。
       已经约束众行友,此后务各安生意,切莫仍前滋事。
       各友忍气吞声,各做生意,怎料胡亚乾明欺官不肯为我等做主,倚执强横,逆面相欺,寻隙嫁祸;
       接连这几晚又打伤我众行友数十人,此事告官,谅来断然不准。
       如此日夜不能安身,其势已迫。
       为今之计,当设何法以济目前?
       大众有什么高见,不妨直说。自古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大家有主意只管请议。”

       此际众人见各东家一番议论,其中就有那些曾闯过祸的,自悔当初不该行凶惹是招非,结下冤仇,致有今日之祸。
       亦有那素来安分老成之辈,暗中恼恨诸人平日任性横行,弄出事来,今日连累通行遭此惨报,心中敢怒而不敢言。
       彼此面面相视,并无一人答应。
       各东家见众人这般景象,谅无长策,遂叹一声大气道:
     “被人欺到这样极地,通行拼却不做生意,也要争还一口气,难道罢手不成?然而我们肯罢手,恐这贼子反不肯让我众人安静也。”
       祃首自安福道:“为今之计,只有不惜钱财。
       访请一个精于拳棒之好汉到来,将这狗头打死,以泄这口恶气,除却本行之害!”
       众人齐道:“此计极妙,但不知何处才有武艺高强之人?若是本领平常,徒然枉费心机,不能争气。”

       白安福道:“闻得武当山老道士八臂哪吒冯道德门下第三徒弟,姓牛名化蛟,现在西炮台,开设武馆,教习拳棒。
       若能请他到来,何愁胡亚乾贼种不灭乎?然若不加重厚礼以结其心,恐他不肯下毒手取胡亚乾狗命。
       众行友大喜,即忙凑备花红银三千两,就着白安福立刻往西炮台武馆,敦请牛化蛟教师到来,助灭胡亚乾。

       当下白安福奉了众人之命,袖着银单,一路来到西炮台武馆中。
       见了牛化蛟,彼此礼毕,门人捧上香茗,通罢姓名,就将来意详细说明。
       牛化蛟听罢,答道:“既承不弃,邀打胡亚乾为诸位出气,这事无不应允。
       若要伤他性命,今清平世界,如何使得?断难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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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4 08:18: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3-2-4 08:40 编辑

       白安福见其推却,随在袖中取出三千两花红银单,双手奉上,说道:“师父只管放心动手,伤了他命,纵有天大事情,有敝业担当,决与老师无涉。如果不信,就在会馆当众在花红单上写注明白,以为日后凭据何如?”
       牛化蛟本不敢应承,因见聘金有三千两之多,已经动心;又听得对众立下凭据,不干自己之事,故即满口答应道:“若得如此,我便放心,包管取他性命便了!”
       白安福闻言大喜,连忙雇轿,请牛化蛟坐了,自己也就坐着一顶,一同回锦纶堂会馆而来。牛化蛟手下一班徒弟,除留二人看馆外,其余四人,都跟轿后随伴同来,以现动静。
       小顷,不觉已到锦绝堂会馆门首。白安福急忙下轿,先进内厢通报。
       是日,该业因为罢市,未曾开工,所以东西两行人到集议之后,仍聚馆内,你言我语,议论纷纷。忽见祃首请了教师回来,各人喜跃出迎,大开会馆中门,十分恭敬。
       牛化蚊下轿,与众人拱手,一路让进客厅。各行长及东西行家师爷、彼此礼毕,分宾主坐下。带来各徒弟四人,亦皆列坐师爷之旁,馆中人恭敬茶烟,一面各通名姓。
       行长矜耆何世谦拱手道:“素仰老师威名,如雷贯耳,今得光临相助,实乃众人不胜之幸也。还望老师俯念敝业伤亡各友死得无辜,我等众人屡遭羞辱强横之苦,大展威勇,结果胡亚乾狗子性命,我等通行感恩不浅。生者既保全工艺,不致失业流离,死者得申雪枉屈,免却冤沉海底。真杀一人而救万命者也!”
       牛化蛟也忙拱手答道:“某本一介勇夫,知识庸愚,学力浅薄,谬承过奖,兼承厚礼,实深惭愧。然而生平最肯锄强扶弱,不要说胡亚乾也是个人,就是生者虎,也不难将他治服。若要将他结果,只是人命关天,非同儿戏,列位还须斟酌!”
       陈德书连忙说道:“老师放心!今日即可当众立明合同,倘然胡亚乾死后官司追究,由敝业担当自理,不干师父之事便了!”
       牛化蛟道:“若得如此,小弟自当遵命而行,包管取他狗命,以泄列位之恨!”就请二位师爷即刻写明合同,送与牛化蛟收执为据。
       当下大排筵席,款留他师徒五人。饮酒之间,细将起初情由,查问清楚,随拍案怒道:
     “岂有此理!就是父仇当报,也只须将害死他父亲的这几人置之死地,亦已太过,怎能连累通行?都是仇人,难道杀绝一行不成?岂有视贵业中人尽为仇敌?难道要尽杀贵业之人,以报父仇,有是理乎?看将起来,这胡亚乾虽与我无仇,如此横行、断然饶他不得!”
       随即约定明日标贴长红,约胡亚乾三日后在医灵庙擂台比武,免得在街与人截斗,误伤行路之人。各人听说皆称有礼。
       是晚,牛化蛟师徒就在会馆安歇,接下慢表。

       且说西禅寺住持三德和尚及洪熙官,乃是老成之辈,再三力劝胡亚乾不可过于滋事。若不听,只得写信禀知师父。
       胡亚乾闻言,吓了一惊,道;“二位师兄千万不可写信,我从今日起,机房中人惹我,我亦不乱打他们便了。”
       三德和尚大喜道:“这样便好,贤弟你在这里生事,连累为兄的出家人声名也不好听。前日打死众人之际时,若非菩萨保佑、县尊明鉴,你却性命难逃!幸你一点孝心,化险为夷,若再有第二人命闯将出来,县太爷仍肯饶你么?岂不是又朝死路走将进去了?凡事宜知足方不辱。你乃是一个聪明的人,想想我二人的说话,劝得你错不错?”
       胡亚乾此际也知自己的过分行凶,只得答道:“谨依师兄教训便是!”
       岂知事有凑巧,不知费了许多唇舌,始将胡亚乾回心转意,一到次早起来,却见寺外照壁贴了长红,上写道:

       启者:我织造行锦绝堂,与胡亚乾有隙,屡被欺凌,伤死多人,冤无可诉。
       现请到牛化蛟教头,三日后在医灵庙水月台上,当场比武,以台上者胜、台下者输,生死不追,各安天命。
       你胡亚乾如有本领,至期赴台相斗,以定雌雄。若贪生怕死,不敢前来,非为好汉也。
                                                                                                                                           锦纶常通行预启。

       胡亚乾见此长红,勃然大怒,我肯听劝饶他,他反来寻我,一不做,二不休,越发戏弄他一番,以消此气。
       暗藏利刃,闯进附近一带机房,将织机头拦中截断,各人均不敢与他交手。及至请得牛化蛟赶来,亚乾已经剪罢回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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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4 08:22:56 | 显示全部楼层

       牛化蛟遂即分派带来四名徒弟李雄、马勇、周威、侯孟,各领机房中精壮有力打手数十人,暗藏军器,在附近各街严加守护,防其再来。
       自己与众约定:一闻锣声,即行奔救对敌。一面命人将医灵庙前水月台上打扫干净,在台板上铺设毡毯,台面高挂彩绸,将长红贴在台前,台正中用红彩绸架裱着黑乌绒,
       横书“仗义争雄”四个大字。
       两边台柱,高挂彩联:
       为友报仇,义气堪夸拳伏虎;
       与人泄忿,雄心可羡足降龙。

       摆设威威武武。
       一到第三日绝早,锦纶堂通行,东西家首事众人,齐集会馆,请牛教头装束定当。
       只见他头戴软包巾,辫盘在内,仍用绉纱包裹。身穿软甲,内藏护心铜镜。腰围绉纱花红带,脚蹬班尖铁嘴靴,生得面阔眉粗,一部胡须,眼露凶光。身高八尺五寸,腰圆背厚,两臂有数百斤气力,十分威武。用轿拾着,一路连烧串炮,手下徒弟都是全身装束。
      机房中人约有千余,簇拥来到医灵庙前水月台上。是日因预先标贴,所以四方来看比武之人极多,已将庙前空地站得拥挤不堪。
牛化蛟分拨随来的众人及徒弟立在一边,以备接应,随即立在台上,向台下各人道:“某因路见不平,为友出力,今日之事,预早标明,你众友之内谁是胡亚乾,请上台来,以定雌雄!”
       言犹未毕,只见人群之中有一青俊少年,双手在众人肩上轻轻一按,纵身扑上台来。
       牛化蛟见这人并无装束,平常打扮:头戴黑缎小帽,身穿二蓝绉纱夹长衫,上罩天青缎马褂,足踏双梁缎面鞋,手持金面折扇;身高八尺,生得目清眉秀、面白唇红,十分风雅,气宇安闲。
       牛化蛟心中忖道:“好生奇怪,这样一个人,有甚气力?更必容易下手。”随拱手道:“来者可是胡亚乾么?”
       胡亚乾答道:“然也!你可就是牛化蛟乎?且听我一言再斗未迟。”化蛟道:“你且讲来!”
       胡亚乾答道:“我与阁下天各一方,素未谋面,所谓风马牛不相及者也。今者锦纶堂机房中人与某有杀父之仇、切齿之恨,性命险遭毒手,幸赖友人救活,苦学多年,以图报复。
       县尊访察属实,尚且怜而宥我,况且汝师八臂哪吒冯道德乃吾至善禅师弟,彼此同门,均有手足之情,何苦贪人钱财,替人出力,同道相残。
       莫若听我良言,免伤和气。一经动手,拳脚无情、悔之无及!”
       牛化蛟见他以言相劝,必是功夫不及,更兼欺其文弱,随答道:“据汝所云,就是报仇泄恨,只须将行凶之人除却便罢,岂有全业之人都是冤仇之理?
       且当日,不过因伤致命汝父一人,汝已当场棍毙一十三人、伤者不计,天下报仇果有如是之惨毒者乎?
       汝若知吾厉害,快到锦纶堂中自认不是,叩头赔罪,代各亡友开丧挂孝,从厚安葬,此后远走他方,不许在此滋事。
       如此,尚可看至善二师伯的面情,饶汝性命。不听我言,休想得活!”
       胡亚乾大怒,喝道:“大约你的死期到了!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随将外罩衣服卸了,卷付水月台下同来各师兄弟接了,用手将辫挽好,把腰上湖绉丝巾扎紧,内穿蓝绸紧身,腰间已经束好牙蓝绉纱带;
       两手将袖一卷,大叫:“牛化蛟,我来取汝性命!”双手一展,用一个黑虎钻心势扑将过来。
       牛化蛟叫声“来得好”,趁势用一路解注,名为“银龙探爪”将右手尽力一拨,挡开他的钻心掌,左手五指望着胡亚乾的右胁插将过去。
       胡亚乾也就纵身躲过,两个搭手上,挥开四平拳,排开八字脚;
       一来一往,可比蛟龙出海;一冲一撞,犹如猛虎离山。拳拳不离致命,脚脚都向心窝,打在一处,斗在一围。
       一个想为父报仇,一个欲与人泄恨,彼此皆是名门高第,武艺精通,从辰至未,只杀得天愁地惨。
       水月台上,沙尘滚滚,日色无光,不分胜负,正是:

       棋逢敌手分高下,将遇良材各显能。
       台下四方之人及两人随来之众,都看得呆了。
       起初时、还见他二人拳脚相敌,膀臂相迎,后来只见举快如风、脚急如雨,看得众人眼都花了,齐声喝彩。

       且说洪熙官带领各师兄弟及手下徒弟,暗藏器械,站立台前,以防有人暗算,整备救应,关照十分留心。
       初见牛化蛟身材雄伟,状貌凶狠,胡亚文弱,恐非其敌。续后看见胡亚乾迎敌所用雄拳,拆法功夫,一进一退,与师父差不甚远,比自己所学较胜得多。
       始信他数年苦练,坚心尽力,竟得其妙。怪不得师父偏爱,尽传秘授。
       今日看来,若非亚乾身轻借力取巧,论气力,断敌化蛟不过。
       不知胡亚乾如何能胜牛化蛟,将他打死,及吕英布前来报仇,后事怎样,且看下回分解。正是:

       化蛟只为贪财礼, 蚨蝶掌中把命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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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5 08:08: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回   牛化蛟贪财丧命   吕英布仗义报仇

       诗曰:
       自古知机为俊杰,只因财利可亡身。
       曲直当分仇可报,英布无端惹祸深。

       且说胡亚乾在医灵庙前[1]水月台上,与牛化蛟拼命争斗,各人尽演平生拳脚[2],你要我心肝,为父报仇,我要你五脏,与机房众人出气。极力杀了大半天,只因胡亚乾身材比牛化蛟又矮又细,气力自然顶佢不住,心中暗想,若再力敌,定必为他所害,幸吾尚有至善禅师秘传花拳,名唤“雁荡平沙”,若遇力不及人,用此可以反弱为强,定能取胜。
       想定即时将拳势变换,并不尽力招架,只往来趋避,其快如风,或前或后,或左或右,跳掷如猿猴飞捷,乘牛化蛟稍倦,动作略迟,提防一疏,他就尽力向其要害部位打将过去,及至牛化蛟回身,还手打他,胡亚乾[3]又到他身后去了。乘牛化较稍倦,转动略迟,提防一疏,他就尽力向其要害部位打将过去,及至牛化蛟转得身来,还手打他,胡亚乾又跳到他身后去了。
       这牛化蛟原本身躯肥壮,力量虽大,跳跃进退,焉能及得胡亚乾灵变[4]身轻,又经名师指点、专以此为长技,加之牛化蛟素来未曾见过这路拳法,正在专心尽力,一拳或一脚,就宜得将胡亚乾打死,以泄机房中人之辱。
       出其不意,反被胡亚乾连跳带打,一阵乱打,弄得自己眼都花了,手忙脚乱,拳不成拳、马步不成马步,顾得前顾不得后,顾左又难顾右。只得四面提防,跟着他旋来转去,将有一个时辰。
       头略一眩,手略一慢,背后早被胡惠乾向正着脉地方,着实奉承了两拳,幸而自己壮健,勉强捱得痛苦,忿怒睁起精神,欲还这两拳之仇,向着胡亚乾尽力便打。不料搥头又落了空,他仍一缩,又钻往自家身后去了。
       急忙翻转身来与他对敌,十分费力。诸如此类,取其不意,攻其无备,斗到后来这两个时辰,天色已将申牌时分,杀得牛化蛟浑身冷汗、气喘如牛,加之几次被胡亚乾暗算要害部位,均被重伤,周身筋络骨节疼痛酸软,意欲跳下水月台认输,又怕被众人取笑,羞愧难当。
       在台之上,此际,胡亚乾见他这般狼狈,自己得胜,心中大喜,精神百倍,极缠住他手脚,不容一刻放松。
       是时,牛化蚊手下四个徒弟,及锦纶堂值事众人,急欲扑上台赴救,却被西禅寺武馆中各师兄弟、洪熙官为首共有十余人,拔出军器,护着台前,大喝:“此是标明各自一人比武,生死不究,谁敢上台偏助?我等要打不平。”
       台下四方来看之人,共抱不平,齐声喝骂:“有人上台帮助,我众人共全先打这人!”一声鼓噪,远方来看者,有拿石,也有拍手,叫打不平。
       因此,将他徒弟并机房各人吓住,不敢上台助力。
       说时迟,那时快,忽在诸人噪闹之中,只听得一声响亮,牛化蛟早被胡亚乾用尽生平气力,一个八卦蚨蝶掌打下水月台来,跌离台有丈余远,想是肠都跌断了;兼之地上石撞得头破额裂,其软包巾亦已裂开,下体血从大小便流得裤子及地上都通红。
       四方看的人齐声喝彩,赞胡惠乾好武艺,果是英雄好汉。是时他四个徒弟及机房中各人,只得用板门将牛化蛟抬回锦纶堂会馆。
       用药灌救多时,方才苏醒,牛化蛟抖转气来,开眼一看,叹了一声道:“我牛化蛟一世英雄,不料今日丧在胡亚乾之手。只要你众人快到武当山,拜恳吾师冯道德,访请我师兄吕英布前来,必能为吾报仇,泄你众人之忿,不可迟误,谨记吾言。”
       说罢一声大叫:“痛煞我也!”口吐鲜血而死。
       手下徒弟及会馆众人,见他死得凄惨,各徒放声痛哭。诸人俱皆下泪,随即厚办衣衾棺木收殓,就在双山寺租下一所地方,暂停棺木,以便打斋建醮,做七七之事。
       是日,锦纶堂众人,一齐挂白送行,徒弟披孝引魂,一路鼓乐,采亭摆着全猪全羊,沿途祭奠,倒也十分热闹,送入寺中去了。此事不提。

       再说会馆中值事,赶紧办完牛化蛟丧事。随即问他首徒李雄道:“你师伯吕英布,功夫比你师父何如?现在武当否?”
       李雄道:“吕英布师伯前有信来,说在肇庆府南门大街开设武馆,若论武艺,比我先师胜得几倍,只恐不肯来。若肯来,就是两个胡亚乾也敌他不过。”
       各人闻言大悦。忙又凑备聘金,仍是三千两银单,带了牛化蛟四个徒弟,搭船望肇庆府来。
       后人看到此处,笑牛化蛟因贪财送了性命,又要举荐师兄来此送命。可谓好勇无谋之至,随作诗一首,其讥以妄。
       诗云:
       好勇贪财送命该,魂归枉自哭泉台。
       如何至死犹难悟,还欲师兄泄恨来?

       再讲锦纶堂备银,即往肇庆府,请吕英布前来报仇泄恨。

       且说是日胡惠乾在医灵庙前水月台上,用个八卦蚨蝶掌,打牛化蛟跌下台去,当堂而死。洪熙官等各师兄弟,急忙上前护着,接他下台。
       此时,胡亚乾也觉力尽筋疲,面如土色,因当众人面前,要卖余勇,勉强支持,硬做神气安闲样子。各师兄弟请他坐了轿子,一路花红串炮,径回西禅寺武馆,十分热闹。
       胡亚乾下轿,方欲举步,忽觉一阵头眩,四肢无力,犹如酒醉一般,往后便倒。各人一见大惊,急急扶起,拾到他自己床上睡下。
       三德和尚与洪熙官等知,他今日用力过度,那牛化蛟武艺本来不弱,气力又强,故有此病,因胡亚乾得师父秘授花拳,所以能胜。
       随即将跌打活血行气药丸化开灌下,又以舒筋活络散瘀药酒,与他匀身骨节搽擦,此药皆是至善禅师所制,预备各徒弟遇有伤损之用,果然灵妙如神。
       药到未及片时,胡亚乾精神复旧,周身胀痛尽解,爬将起来,拜谢众兄弟救护接应之恩。诸人均道:“手足相助,分所当为,何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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