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01.08 比比〈求新求变──访朱羽谈他的写作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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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于《时报周刊》（海外版）第六期（1978/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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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羽，原名朱谱森，着有〈晓山风云〉、〈灯笼街〉等连载小说故事，为国内知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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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见到朱羽，是在他杭州南路寓所五楼的小阁楼上，那一个雅致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偌大的书桌，上头有不少各式各样的书藉，他吸着烟斗，泡一杯浓茶，悠闲的靠在座椅上沉思，几家报社的催稿电话，接二连三的打来，都被底下的人给敷衍过去，他继续坐在那里沉思，后来，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因为往后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亲眼看到他花二个钟头去思索一个故事，而用二十分钟时间，一口气写完四天份的稿子。沉思对他来说，只是在做初步的架构，一旦提起笔来，他便成了故事中的人物，写作之前作初步的架构，一旦提笔就好比是在述说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实，一字不改的便将它给组合成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

　　文学作品讲究技巧，连载小说所重的却是情节，他曾经很坦白的对我说，把连载小说一口气看完，也许算不得是什么上乘的文艺作品，但是分开来看，连载小说却每一天有每一天的高潮，每一天有每一天的变化，今天的故事发展要吸引住读者明天继续阅读的兴趣，这便是连载小说写作上最困难的地方；一千字的篇幅；刚一起头，便要准备收尾，紧张悬疑的“扣子”；要不偏不倚的落在最后一个格子上。

　　多年以来，朱羽在写作上，已经完成了不少集子，这些故事多半以民初作故事背景，但是内容取材却各有不同，有文艺爱情的，有挖寳寻金的，有抗日的，还有反共救国军的，还有贩毒、走私……无所不包，这些故事中的人物，也都有很深入的人性刻画，对于这些故事的体裁是如何得来，我曾经感到十分好奇，对于此一问题，朱羽先生的答覆，更是令我惊讶不迭，原来在他四川的老家，由于环境不错，父执之辈经常结交一些三山五岳的豪杰之士，这些人物之中，有不少还真是带有一丝传奇的色彩，他把这些耳闻目睹的事情，加以戏剧化，便能够很自然的运用到故事里头去了。

　　喜欢朱羽小说的读者，多半都着迷于他那种将故事情节锐变的写作手法，“猎人”、“灯笼街”、“十面埋伏”、“插翅难飞”、“血肉磨坊”……等几个故事里，发展到最后，都有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局，情节诡异，布局悬疑，一直是时下一些连载小说作家写作的追求目标与惯用手法，而朱羽在桥架的转接上，独创了他不同的风格，因为他很少用无畏的砍杀去扭转正邪势力的劣败与均衡，而改以人性心理的转变，真情至性的醒觉，去支持正义力量的抬头，创造故事中应有的戏剧效果。这种具有深度的安排是需要冷静的思考与细腻的心智的，由此，我还发现了朱羽在思考运用上的一项特长──他，喜欢下棋。

　　谈到下棋，朱羽的兴趣又来了，他不但喜欢下棋，还精于下棋，年青的时候，曾经和围棋高段的朋友下“盲目战”，“搏击益于身心，棋戏磨练心智”，也就是这种运动头脑的游戏，使得他能够在写作的生涯里，不断的突破现状，运用不同的招式去变化故事内容，他曾经很有自信的告诉我说，写连载小说就像是下一局棋，最怕的是将一个同样的谱子下几十次，最后终要失败，如果运用不同的方法，走不同的路，非但让读者领略不同的感受，同时也造成对自己的一项挑战。面临挑战成为他写作中一个无可避免的重要原则。

　　紧张而忙碌的写作生涯，经常使得他头痛不已，也许就因为这个原因，乃使得他更加重视自己对休闲生活的安排。有时候他投宿到台北近郊的风景名胜之地，有时候他干脆远离台北，去到清幽静肃的乡下地方，这个时候，报社负责催稿的人员可就惨了，除了坐以待“稿”之外，可谓别无他法。朱羽的送稿人可能是餐厅的跑堂，路边随便一个计程车司机，然而他们收了“跑腿钱”之后，为什么一定会把稿子如期送到而不致于有中饱的情事，这又令人十分不解，好像是小说中的情节一样，充满悬疑的色彩。

　　朱羽的几部成功作品，都被拍摄成电影或连续剧，而且获得好评。在电影及电视剧本写作方面，朱羽也做过很深入的研究，他经常参考外国电视电影的剧本写作方式，并将它一一牢记于心，作为自己不断改进的蓝图。长久置身在写连载小说的“桎梏”之中，能不感到厌倦，还积极思以不同的方式去改变自己的写作风格，这是朱羽最令人佩服的地方，因为即使是一个小的细节，我们都能感受到他下的心血。

　　热爱写作，为写作而生活，朱羽便是这样的人，曾经做过生意，开过餐馆，经营过其他的事业，但是他摇摇握在手中的笔管说：“只有这一项不曾失败过，也只有写作让我只赚不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