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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 珍阁遗珠__向恺然(不肖生)袁克文(寒云)特色力作_欣赏考证_人物涉事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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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9-22 14:40: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3-10-6 11:48 编辑



本辑主要展示一度束之高阁的遗珠式作品,包括但不限于:
陈列于文史馆的珍贵文稿(可抄写)、仅有一册的书法日记(经批准可由专家彩色拍照)、珍稀日记(为保护历史原本仅限于抄写不可拍照复印)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4:41:5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3-10-6 11:53 编辑

目录

  
辑序
  
名称
作者
章回节段序
标题
楼数
备注
革命野史前三回
向恺然(不肖生)
楔子
3
第一回
黄季刚负笈寻师   易本羲倾家救友
5
为建新中国牺牲者
  
同伴赴日避难等
第二回
长崎岛美色迷狂士 天心阁开会悼忠魂
9
中山先生助手
  
宋教仁事迹等
第三回
谈革命片言惊侠女 评诗意奇论折狂生
14
辛亥革命女烈士
  
秋瑾事迹等
寒云丁卯日记选
袁克文
袁世凯儿子(民国
  
四公子之一)
日记封面
19
第一页
丁卯初一至初五
21
书法真迹彩照

20
第一页抄录
第二页
丁卯初六至十二
22
书法真迹彩照

27
第二页抄录
第三页
丁卯正月十三至廿一
28
书法真迹彩照

29
第三页抄录
第四页
丁卯正月廿二至廿八
30
书法真迹彩照

31
第四页抄录

24
日记考证.解释
……

寒云民国专栏

寒云武侠小说


革命野史四至九回
第四回
……
……
第六回
张博泉锦辉馆打架 杜心五雪峰山救人
……
向恺然《革命野史》
  
前九回注解
J公日记选
记录奉母至孝、ZS先生为J母题词等
民国8年日记选
……
民国14年日记选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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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4:43:0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3-10-6 11:50 编辑


第一辑  《革命野史前三回

民国三十五年农历丙戌年启笔,书稿结束于1950年,署名不肖生

楔子

       一部二十四史,没有一句可信的记录。因执笔人的思想不同、立场不同,所描写的事实也跟着有了差别。我国一般人最相信的孔子,他所著的春秋,应该是一部可信的历史了,但是那一部二百四十年的历史,所根据的事实是鲁史,鲁史所根据的是各国的赴告,各国的赴告靠得住吗?
      孔子生在二百四十年后,那时交通不便,邮电不通,除了根据赴告以外,有什么方法得到各国的史实?何况所见异词,所闻异词,所传闻异词,而他著书的体例又有所谓“为贤者讳,为尊者讳,为亲者讳”。

       有了这多忌讳,写出来的事实,还有什么可靠的?不用说根据传闻的不可靠,就是身历其境的人执笔写他亲身所经历的事实,也和拿照相机照风景片一样,各人距离不同,各人所取的角度不同,所摄取的风景片也全不一致,所以整个历史是全不足信的。
       古人设官分职,“左史记言,右史记事”,所制造出来的历史尚不可靠,难道不肖生著的这部野史倒有些靠得住吗?何况所写的是革命野史,不肖生根本不是革命党人,更没有亲身参加过革命的事实,所得的材料全是道听途说,可说是有百分之百不可靠,但是不肖生有一句话可以说回来,野史是假的,事实是真的。

       这话怎么讲呢?前清末年,孙文、黄兴领导革命,对象是满清政府,结果满清政府被推翻了是事实,民国十五年的对象是军阀,结果军阀被推翻了也是事实,革命是对于现状不满的一种反抗行动,无论是种族革命也好,政治革命也好,文化革命也好,社会革命也好,宗教革命也好,以及其他的一切一切革命都好,总是求新的,求进步的。
       大凡造成的现实使多数人不满,便有招致革命的可能,这是过去铁一般的事实,不肖生就会造谣言,但总不能变更事实。

       过去的历史,都是以帝王为中心,所谓“左史记言”记的是帝王之言;“右史记事”,记的是帝王之事;说一部二十四史是二十四个朝代帝王的年谱是不过分的。凡是与帝王无关的事,概不记录,就是野史也是如此。学术界认为有价值的明末野史,也不过叙述的体例稍为变更,其以帝王为中心,所描写皆当时朝廷争权夺利的事实,是与正史一样的,看不出其他的价值。
       不肖生生长在革命潮流之中,从清末到现在四十年,亲身经历的各种革命都有,所谓种族革命、政治革命、经济革命、文化革命、社会革命、宗教革命,不肖生虽都不曾参加过,但不能置身潮流之外,各种革命的洗礼都是亲身接受过的。
       同时帝国主义的各种侵略,所谓政治侵略、军事侵略、经济侵略、文化侵略、宗教侵略,也跟着各种的革命高潮汹涌澎湃,不肖生也在各种潮流中打过滚,要写各种革命野史,就不能离开帝国主义各种侵略的事实,可以说各种侵略是因,各种革命是果。

       不肖生一生的嗜好是写小说,一生的生活靠写小说,脑筋既积聚了各种革命的材料和各种侵略的事实,久想把他敦演起来,穿插起来,写成一部社会小说,取名《革命野史》,但是心里总是觉得这部书的范围太广泛,不容易抓住重点,许久不敢下笔。
       凑巧那年谭延闿死了,宋子文接掌行政院,供职在行政院的湖南人被裁退了许多,尤其是过去参加革命有劳绩的老头,在谭任内当顾问、参议,每月拿几个钱干俸颐养暮年的,都被那宋子文提起无情的笔一律勾销。
       一般革命元老,到此时都不免有些恐慌起来,那时不肖生在上海卖文,有一天听刘揆一、姜济寰谈到这个问题,都有些愤慨,都很感觉我们湖南人太吃亏。
       不肖生素来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听了更是冒火,遂愤然说道:“革命本来不是为个人权利打算的,至于不做事专拿干俸的办法,就根本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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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4:44:15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揆一笑道:“你这话又道得过火了!在革命政府之下,过去革命有劳绩的老年人,难道不该由国家养活他吗?古时候仕有三等,有行可之仕,有杰可之仕,有公养之仕。
      “能发展个人学术抱负的,是‘行可之仕’,有志同道合的人在朝,是‘杰可之仕’;有学术道德,或有功于国,有德于民的,由国家养活他,谓之‘公养之仕’。
      “革命为国家打算,为人民打算,为什么不能为个人打算?革命者不能置身于国家人民之外,便不能说为个人打算是错误,革命者年老力衰,自身无法生产,当然得受国家的‘公养’。受国家‘公养’,是合情合理的权利。”

        不肖生道:“我不和你争论这个,据我所知的有多少无名英雄,为革命流了血,送了命,破了家,至今连墓地都找不着,姓名也没人知道,又去向谁诉冤呢?
      “我从来喜管闲事,打抱不平,想破工夫写一部革命野史替那些抱屈含冤的革命英雄出口气,却可惜我不曾参加过革命工作,知道的事实太少,不敢胡乱动笔!”

       刘揆一喜道:“这是一桩大事,你真准备写这部书,材料是不成问题的,从来写历史文字的人,不是制造历史材料的人,你虽不曾参加革命工作,但你一生跟着革命潮流前进,耳濡目染,所得的已经不少,我不待搜索的可以供你一部分。”
       承刘揆一的情,将同盟会在东京策动革命的事实,以及他兄弟刘道一在湖南慷慨就义的情形,他哭刘道一的八首七律诗,都说给我听了。

       接着不久会见覃理鸣,知道我有写这部野史的准备,也将他所知道的说了些给我听。后来在北京会见了杨皙子,又从他口里得到了可宝贵的材料,我更觉得有握了。但事不凑巧,因为一种关系,变更了我的生活环境,不在上海卖文了,十几年的光阴糊里糊涂混过,总没有机会提笔写这部东西。

       到如今,我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若再不着手写起来,不但辜负覃、刘、杨三位亡友的期望,也可惜了许多可歌可泣的事迹,无法流传人间。
       因为我所搜求的事迹,决非一般史官所能搜求,所能描写的,一则文字的体例不同,我国写历史文字的人,除司马迁、左丘明而外,少有注意个性描写的,多是蹈常袭故,敷衍成书,我所有的材料在他们手里写出来便味同嚼蜡了。
       一则史官的背景不同,立场不同,我所要描写的人物,在他们眼光看来,或竟认为不值得称道,我所要描写的事实,在他们眼光看来,或竟认为不值得记录,并有好些材料因为事过境迁,当时没有记录,后人便无法搜求的,因此觉得这部东西,非我自己动笔不可。
       供给我材料的,都是湖南人,所写的也多偏重湖南人的事实,决非不肖生存有什么地域观念。这部野史的写法,多半是以人出人,因事及事,全不采用过去历史编年的流水账簿式的写法,为要引起读者兴趣,事实虽甚重大,将来正史必有记载的,都不出力描写,或竟不提起,以符野史材料去取之权。

       在作者的体例,完全采用旧式小说体裁,目的在供人消遣,有时为描写便利,由甲事扯到乙事,时间不能无颠倒;由张三扯到李四,姓名不能无错误。不肖生本来没有学识,书中描写当代学者,也有许多要讨论学术的地方,都是耳食之言,未必合理,只不过是一种记录罢了,见仁见智,在乎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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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4:45: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回 黄季刚负笈寻师  易本羲倾家救友

       话说湖北黄冈有一个姓黄名侃字季刚的青年,生得身长玉立,倜傥不群,年纪才十六岁,已是“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生就他这样绝顶的聪明,更赋予他一副孤高的傲骨。当时海内文章,少有能得他称许的。
       他想治朴学,苦于得不到明师,听说余杭章太炎,是当世的朴学大师,他就跑到上海,想拜章太炎为师。但是到上海一打听,章太炎因谈革命骂犍虏的关系,已亡命到东京去了。
那时同盟会在东京办了一种杂志叫做“民报”,内容完全鼓吹革命。章太炎就在民报馆当总编辑。
       黄季刚是一个心高志大的青年,自然同情革命,满心想到日本去追随章太炎读书,也可以参加些革命工作。只是到了上海以后,住在法租界一家湖北人开的名叫汉益公的商栈内:满栈住的都是湖北商人,没有可以商量这事的。
       一个初出茅庐的书生,既不懂日本话,又没有一个在日本的熟朋友,手边的钱又不多,要一个人糊里糊涂跑到日本去,实在有些缺乏勇气。

       他一个人正坐在栈房里发闷。也是事有凑巧,这日忽见一个挑夫挑着一担行李进来,看那行李不像是普通商人的,一头是两口一大一小的外国皮箱,上面贴满了各地轮船火车码头的行李挂号纸片;一头是一卷铺盖,一个锁口的旅行袋。一望便知道是一个出远门的行李。
       不觉暗自寻思道:这里是一家商栈,从来不住外路客。我住在这里已是例外,居然还有这样的行李进来,倒要看后面跟着什么人。
       接着便见茶房刘拐子迎着出来笑道:“呵呀!易老爷来了。”

       只见一个西装少年生得眉如初月,目如朗星,齿白唇红,神清骨秀,穿着一身很时髦的春季西装,立在丹墀里和刘拐子说话,就如玉树临风,一尘不染。分明是一位贵胄公子,不知他如何跑到这商栈里来。
       黄季刚看到眼里虽是这么寻思,但是他生性孤高,对于富贵中人,尤其不高兴理会。倒是那少年一眼看见黄季刚独坐在客厅椅上,却很注意的样子,一连打量了几眼,才跟着刘拐子搬行李到新开的房间里去了。
       一会儿刘拐子出来,黄季刚忍不住问这是什么人?刘拐子装腔作势的说道:“你问易老爷么?他是我们湖南湘阴人,生成的一个好脚色,在外国教书。去年他到新加坡去教书,打上海经过,就住在这客栈里。现在又要到日本去教书。你看他是不是一个好脚色?”
       黄季刚听说姓易的要到日本去,不由得心里动了一动。正待再问姓易的何时动身去日本。
       刘拐子已紧接着说道:“他也问我坐在客厅里的是什么人呢?”
       黄季刚连忙问道:“你怎么说呢?”
       刘拐子又装腔作势的伸出大拇指说道:“我说他姓黄,是我们湖北黄冈的神童,十二岁进学的秀才,是有名的好脚色。”

       黄季刚鼻孔里哼了一声骂道:“胡说!”刘拐子不服道:“我怎么是胡说?你不是十二岁金学的神童吗?”
       黄季刚摇头笑道:“不是说你这话胡说;你方才说是我们湖南湘阴人,现在又说是我们湖北黄冈人,究竟你是湖南的是湖北的?”
       刘拐子掉着湖北腔说道:“黄老爷这算什么事啊!干我这行当的,五湖四海的客都得服事。对湖南人说湖南,对湖北人说湖北;不显得亲热些吗?
     “黄老爷你初到上海来,不知道上海的新闻,现在做上海这姓袁的,分明是湖南人,他为要显得亲热,却跟着做北洋大臣姓袁的河南人喊叔叔,还说是嫡嫡亲亲的一家呢!”黄季刚看刘拐子疯里疯气的一派胡说,也就懒得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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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4:46:55 | 显示全部楼层

       汉益公开饭,照例是全体旅客在客厅里会餐的,先到的先坐,并无一定的位次。
       这夜晚餐黄易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抢到一方坐了,两个人都似乎认识的含笑点了点头。两人因有刘拐子的介绍,彼此心理上都起了一种不敢轻视的作用。

       原来这个姓易的是湖南湘阴人,名本羲号曦谷,长沙经正学堂的学生。黄克强在经正学堂当教习,公开的反满、公开的鼓吹革命,易本羲是他最得力的信徒。
       那时黄克强在湖南领导的革命同志,有张溥泉、陈方度、柳聘农、马福阳、王福全、梁幹泉、胡星池、李树璜等一班人;只有易本羲一个人年纪最小,思想最细密,文学最犀利。
       易家是湘阴的钜富,他父亲做山货生意起家,四十岁以后才生了他这个儿子,因为是一个做生意出身的人,看了湘阴曾家兄弟父子功名显达声势炫赫的富贵情形,满心想把易本羲好生教育出来,将来取得了一官半职,也可以光耀门庭。
       更喜易本羲生就的天资颖异,风神韶秀,花重金聘请来教书的博学知名之士,都称赞易本羲必是翰苑之材。只是易本羲生成的怪脾气,对湘阴一般将相的后裔,总是存心鄙视和厌恶。
       他十几岁读曾国藩的家书日记,便赌气将书撕毁。他老师问他为什么生气?
       他说:“盗名欺世,无耻已极。”
       他老师很诧异的问道:“你小小的年纪,从哪里看出来他盗名欺世的地方来?”
       易本羲道:“这不很容易看出来吗;家书日记都是存心印出来给人家看的,表面上自然显得很正经;但是他家已富贵到了极点,写信给家里还叮咛嘱咐要改祖坟,其存心贪鄙无耻可想。一个人有好名之心,有传世之心,就可以说是盗名欺世。”
       他老师摇头说道:“你这话只怕说得过份一点,孔子说:‘君子疾末世而名不称焉。’不能说好名就是盗名;‘莫为之后虽美勿传。’不能说传世就是欺世。”

       易本羲辩道:“实至则名归,名不可好而有也。疾末世而名不称,恶无实也。立德、立言、立功皆可以传世。但一有传世之心,则皆虚伪矣,皆鄙陋矣。
     “所以老子说:‘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就是说不可以有传世之心。曾国藩一生虚伪,在他的日记上,可以完全看出来。”
       他老师听了他这番议论,吓得吐出舌头,半晌缩不进去。
       易本羲也不管他老师惊骇,高声诵着陆放翁的诗道:“志士栖山恐不深,人知先已负初心;何须更语严光辈,直自巢由错到今。”
       易本羲就因为生成这种古怪脾气,他的文章早已成篇,却不肯赴科举的考。
       他已考进了时务学堂,不知为何仍不合他的胃口,后来考进了经正学堂,独喜听黄克强排满革命的论调,便参加了那个革命团体兴中会的组织。

       黄克强因策动浏醴革命失败,清政府下令要逮捕他。
       黄克强化装带着张溥泉、陈方度、柳聘农几个同志走离了湖南。
       易本羲因年轻还在学生时代,清政府不甚注意他,当时隐藏在一个亲戚家里,打听马福益、梁幹泉、王福全等都被捕下狱,受尽诸般毒刑的拷打,始终不曾供出半句实话来。
       易本羲回家要了些银钱,到长沙设法营救。暗中集合马福益、梁幹泉、王福全三人的徒弟王志群、黄牧等人计划劫狱。
       马福益是洪门的龙头大哥,有很多的徒众;梁幹泉、王福全是两个有名的拳棒教师。每人都有几个死心塌地救护老师的徒弟。
       易本羲集合好了,就因那时所由外国采购来的长短武器,都在浏醴一役丧失干净了。此时惟有临时制造几十个小型炸弹,每人带一两个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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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4:48:31 | 显示全部楼层

       柳聘农有一个本家,是一个化学老师,会造这东西;他们用硝酸酒精水银,在东昌街一家小旅馆里制造。这家小旅馆开设在一座古庙里,住旅馆的客人也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不料姓柳的制造技术不精,在装制的时候,硝酸管破裂,登时轰然一声爆炸起来,姓柳的被炸成几块,还有一位姓欧阳的也炸断了一只胳膊,一间楼房被炸倒了大半。

       这一来祸又闯大了;那家小旅馆的老板茶房都被官厅捕去,易本羲只急得捶胸顿足,连忙把集合的人遣散了,自己也不能在长沙存身,逃到上海找黄克强。
       那时黄克强已到上海几个月了,所有同来的同志,都分别派到各地活动去了,接了日本朋友的宫崎寅藏的电报,欢迎他到日本去;这宫崎别号“白浪滔天”,日本人也称他为“宫崎滔天”。
       他和头山满都是日本浪人的领袖,为人却似乎有些侠义之气。那时日本政府的参谋本部,利用这些人做侵略中国的工具,所有遍中国各地的特务机关首长,都归宫崎头山指挥。
       他两人在日本政府,并没有地位,权威却是大的吓人;他们对于中国的一般革命志士,无不同情维护。
       在湖南的日商山本洋行、大石洋行,都是干这类特务勾当。
       山本洋行的经理山本荣治,和他的兄弟荣一,都是头山手下的健将。

       黄克强是日本宏文师范的学生,会说日本话;宏文师范的校长是日本最有名的柔术创始人嘉纳治五郎。
       黄克强在宏文读书的时候极好运动,又生成一副强健的身体,也会些中国的拳术,曾和嘉纳比赛过一次,嘉纳没有得着便宜。
       在日本人眼光看来,能和嘉纳比赛还了得。

       嘉纳在日本是九段,所有全日本的柔术家,都是嘉纳的徒子徒孙;寻常五六段的脚色,多轻易不敢和嘉纳交手。
       嘉纳也把柔术看得很神秘,不肯随便出手。若论技术,黄克强自然敌不过嘉纳;但嘉纳是一个懂得国民外交的人,他办宏文师范,全收中国学生,就是国民外交的一种措置。
       他们这种国民外交的目的,是想养成许多亲日派的人,将来主持中国的国政,他们便好遂行侵略。

       这是中国四十年革命史及日本存亡的大关键。要写这部革命野史,便没有方法撇开日本的侵略史不提。
       因此在开宗明义第一章大概说个轮廓,以下直到这部野史结束,都得夹杂着写出来,一方面可以看出日帝国主义侵略的作风;一方面可以看出我们革命志士在夹缝中斗争的艰苦。
因为既要利用日本人的帮助,又要避免为日本人利用,此种用心,不肖生在此处表明之后,不再重叙,读者自然明了。

       黄克强自和嘉纳治五郎比赛一次武术之后,在留学生当中的声名便很大,就是日本人也争着与他结交。宫崎滔天、头山满、犬养毅、山本荣治等人,也在这时候结识了他。
       后来回国发动浏醴革命所需用的长短武器,就是由山本荣一在日本代为采办,夹在大石洋行的狮牌牙粉箱内偷运到长沙的。

       这时黄克强亡命到上海,宫崎早得了情报,便有电来欢迎。
       黄克强带在身边的,还有一个经正学堂的校工刘一,无法处置,不便带到日本去;这刘一虽是一个不曾读书的人,但生性十分机警,又沉着有胆量,在学堂里是单独服事黄克强的。
       黄克强化装逃走,他也跟着跑了出来,费了许多工夫,才托朋友转荐到汉益公当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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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4:50:29 | 显示全部楼层

       黄克强安置了刘一,正要动身去日本,易本羲却从湖南来了,向黄克强诉说了营救马福益等同志的经过;
       接着说道:“我离长沙之日,在大石洋行住了一夜,听说长沙营务处知道我们有劫狱的计划,除逮捕了不相干的旅馆老板和茶房外,并不曾捕着一个重要的人,恐怕留着马福益等三人不稳,连法场都怕有人劫抢,就在牢门口将三人杀了。
     “这事只怪我做事不精细,听说欧阳因流血过多第二天就在医院里死了,白白的牺牲了几位同志的性命。”说完不觉痛哭起来。

       黄克强正色说道:“你此时悲痛做什么,革命哪有不流血的?你要知道越是压迫得重越是杀戮得多,我们成功的希望便越接近了。我们现在唯有再接再厉织综联络各地的同志,用多种方法去鼓吹革命。
    “我有一个朋友,在新加坡办了一家《星洲时报》,你带我一封信到那报馆去用浅显的文字去鼓吹革命,并联络侨商;我在这里筹了旅费就到日本去。”

       易本羲道:“我这次在家里变产,得了一万多块钱。除在长沙用了一部份,还有四五千块钱在这里,老师要多少可以拿去。”
       黄克强听了很高兴。当下还计划了一会,如何筹钱购军火,如何发动革命,如何吸收同志,易本羲都有很精密的打算。

       易本羲带了黄克强的信,在汉益公住了几天。
       那刘拐子就是刘一,在患难之后见了易本羲,更是份外亲热,很殷勤的打听轮船,买舱位,送易本羲到新加坡。
       易本羲在新加坡时报当编辑,并在华侨子弟学校兼了国文课;写了一本扬州十日记,假托黄纯耀的弟子,姓施名存舟的,当日从扬州逃出来;描写清兵屠杀奸淫的经过,秘藏在家中二百多年不敢发表。

       这本书在当时报副刊文艺栏内发表出来,激发了多少人仇满的思想,华侨中就有人愿意出资印成单行本,由商人装在货物内,带到沿海沿江各省,分送给人看;这本小册子激发国民排满的情绪,发挥了最大的威力。
       黄克强到东京后,孙、黄合流组织同盟会,游民报,需要能写文章的同志,便发电到新加坡,叫易本羲到东京来。
       易本羲一到汉益公,就看出黄季刚的神采迥异常人,问刘一知道了底细,更加欢喜,所以在会餐的时候,就抢到黄季刚身边坐了,两人都是有胸襟有学术的人,一见面便谈得情投意合,不到几日两人就同船到了日本。
       因为两人都晕船的关系,同在长崎登陆,改乘火车;两人都是初次到日本来,一句日本话不懂,好在易本羲在新加坡住了些时,略能说几句英语。
       对码头上洋车夫说了几句,那车夫似乎懂得,遂将他们两人拉到了一个地方停下来。
       易本羲抬头一看,招牌上大书着“奥羽旅馆”四个字,是一家规模很大的旧式旅馆。
       两人到里面住下来,招待的下女讲日本话,两人不懂;易本羲讲英国话,下女也不懂。

       两人正觉有些为难,只见一个穿警察制服的人走了进来,对两人点了头行礼,用很流利的北京话问两人贵姓。
       两人还不曾开口,那人已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易本羲,那名片上印着“长崎警视厅外事课刑事岛田康哉”。
       随即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日记本子,一枝钢笔,做出准备记录的样子。
       易本羲接过笔来,毫不踌躇的写了。
       岛田喜道:“我正是来保护易先生的。”
       易本羲很觉得诧异,忙请岛田坐下来,问他奉了何人的命令,何以知道他来特来保护?不知岛田说出些什么来,且待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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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8 07:21: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回 长崎岛美色迷狂士 天心阁开会悼忠魂

       话说岛田坐下来,故作神秘的耸了耸肩头,笑道:“我们当刑事的自有情报,先生不需要追问来历,我此刻只请问两位在长崎有几日勾留,有不有需要我帮助的事?”
       易本羲道:“我们没有在长崎勾留的必要,因为晕船的关系,才在长崎登陆,改乘火车,打算明日就到东京去,谢谢你,没有请你帮助的事情;为的不会说日本话,倒觉得行动上有些困难,我现在想去浴室洗澡,不知浴室在哪条街上,得请你指点。”
       岛田笑道:“这旅馆有浴室的设备,比普通营业的干净些,我招呼下女,水热了便来请两位去。”
       当下拍了两拍手掌,便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穿得一身和花朵一样,而色比桃花还艳;黄季刚看了,不觉注目神移。

       岛田吩咐下女之后,对易本羲笑道:“你两位初到敝国来,言语不通,习惯不懂。自不免有多少地方感觉困难,我们虽是同文同种的国家,但是风俗习惯有很大的区别。
    “我在贵国住了几年,知道贵国人对于男女的界限,分得特别的严格,普通的女子都是不轻易和男子接近的,尤其对外国男子,若是多说几句话,左右邻居都瞧这女子不起,甚至影响他的婚姻问题。
    “敝国没有这样严格,敝国女子,最多情,最热情,有些中国留学生讨敝国女子作老婆,请求变更国籍做中国人我们警视厅很便当的给他办理这种手续。我们中日两国亲善,从血统交流上做起,才是澈底的亲善。”

       岛田这些话,在易本羲听了,似乎很寻常,黄季刚听了,却很兴奋。原来黄季刚有种僻性,对男子极骄傲,任凭你有多大的学问,多大的技能,他一个不高兴,就瞧不起你,立时可以批评得你体无完肤;
       对女子却不然,他一见女子的面,浑身都显得不自在的样子,一开口和女子说话,声音就变得异乎寻常的柔媚了,旁边人看了肉麻,他却说是对女子应有的态度。
       他一见那下女和岛田说话,声音是那般娇嫩;行动起来,体态是那么轻盈,已如雪狮子向火,浑身都要溶化了。

       接着听了岛田那番议论,更是情不自禁的笑向岛田说道:“可惜我初到日本,不能说日本话,否则这种血统交流的办法,我是很欢迎的。”
       岛田又耸了耸肩头笑道:“不懂日本话,有什么关系。普通应用的日本话,有两三个月的功夫,就够对付了。和日本女子同居,日本话最容易进步。”
       易本羲见岛田突如其来,凭空说出这些话来,甚是怀疑,又不便阻止黄季刚和他攀谈,只一个人坐着发闷。

       一会儿,那下女来报,水已热了,岛田坐着不动,教下女引两人去浴室,易本羲更怀疑这举动奇怪,便向岛田问道:“我们去洗澡,你还在这里坐一会吗?”
      岛田点头应:“是。”
      黄季刚对易本羲道:“你一个人先去洗,我陪他再坐一会。”
      岛田道:“我是不需要陪的,我是来陪你们的。”
      黄季刚因想和岛田谈话,也坐着不动,易本羲只得一个人带了换洗的衣服,跟着下女走到后面一个地方,下女轻轻将一扇磨光玻璃门推开,指着里面,双手推易本羲进去。

      易本羲进门一看,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地下铺着席子,除几个篾织的漏空花箩而外,什么也没有。
      再看有一个花箩内,放了几件衣服,靠里面还有两扇玻璃门。
      顺手一推,已看出里面有一个水池,一个日本人蹲在池内。明白花箩是搁衣服的,遂将衣服脱了,纳入一个花箩内,走进浴室,也跨入池内。
      那日本人即出池走了,易本羲正独自在池中搓洗,忽听得玻璃门响,以为必是黄季刚来了,抬头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原来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郎,一丝不挂,显出一身雪白的肉,连下体都不用手遮掩,一直向池边走来,吓得易本羲不敢抬头注视,连忙低头蹲在池角里用背对着那女郎,一动也不敢动。
       只听得那女郎在池外浇水,洗了几下,也跨进池来,不一会,又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也是毫不迟疑的,在池外浇了水,洗了几下,就进了池。两个女子,说着,笑着,洗得水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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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8 07:22:53 | 显示全部楼层

       把个足智多谋的易本羲弄得窘极了。暗自寻思道:“难道是岛田康哉玩的什么把戏,如何会有这种现象?”
       偶回头望了一眼,两个女子都望着他笑,小的距离更近,不住的用双手逼着水,向易本羲身上泼来,因此觉得水花四溅。
       易本羲虽不是一个守礼谨严的柳下惠,但是这种景象,他连做梦也不曾想到过,只急得两脸通红,双手揸住下体跳出浴室,往外就走。
       在关玻璃门的时候,还听得两个女子格格的笑声。

       易本羲匆忙穿了衣服,跑回房内,只见岛田和黄季刚靠近身体坐了,低声在说话,没好气的向岛田说道:“这里是什么浴室,怎么有女子跑进池来同洗?”岛田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易本羲将入浴的情形,述了一遍。
       岛田哈哈笑道:“原来你不知我们这里是男女共浴的,近来虽有些新式旅馆,和公共浴室,将这习惯改良了,男女分浴;不过这奥羽旅馆,和乡村里浴室,多还没有改,你若多住些时,见惯了,便不算一回事。”
       黄季刚听了,也不说话,匆匆忙忙拿了衣服就走。
       岛田道:“我叫下女来送你去。”随即又拍了几下巴掌,一个中年又胖又矮的下女,走来引着黄季刚去了。

       岛田笑向易本羲说道:“你是一个很新式的男子,如何这么怕见女性,黄先生的个性似乎和你不同。”
       易本羲道:“不见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男女的关系,本来是极寻常的,极自然的。一切动物,皆知道求牝偶的配合,岂有男子怕见女性之理,不过人类的习惯,各地不同。
      “我中国读书人,故意将这事看得神秘,极力控制自然性的发展,以求自别于一切动物,这种作法,在贵国人看来,也许认为是一种错误。只是我觉得男女的关系,越是神秘越好,一失去了神秘性,消失了控制力,有时会使人作呕。听说贵国女子不穿裤,是不是真的?”
       岛田摇头道:“日本女子围腰卷就和穿裤一样,本来无所谓秘密,便也谈不到公开;公开两个字是对秘密说的。
    “刚才黄先生正和我讨论女子的贞操问题,问日本人对这问题的态度怎样?我说日本没有贞操问题,只有法律问题,有主权的就不能随便,换一句话说,就是有丈夫的,不能随便;不曾嫁人的成年小姑娘,和死了丈夫的寡妇,本身都有自由权,不受法律限制。
    “去年日俄战争结束之后,我国阵亡了十多万青年,社会上突然形成女子过剩的现象,因此内务省奖励日本女子与中国男子同居。”

      易本羲听了这些话,总疑心岛田不怀好意,极力避免与日本女子接近。
      黄季刚却一心想和日本女子勾搭,可是事不凑巧,引他入浴室的下女,已是异常丑陋,走进浴室一看,更是空空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哪有什么十五六岁的姑娘。
      独自在池中洗了一会,接连进来三个日本男子,有两个浑身长着黑毛,望着就觉刺眼,懒得久洗,出来找岛田,指定要那个生得漂亮的下女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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