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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龙骥小说《大破地狱城》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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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5 08:01: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4-3-7 12:26 编辑

                   《边城案中案(曾用名边城落日、边城铁警等)》
     [初载于中国时报,80年代后期转载于东南亚报纸副刊,文本录自该刊]

目录 

§01  掳人勒赎 祸起边城
§02  铁石骑警 重任在肩
§03  内外勾结 超常绑匪
§04  複仇父女 身手不凡
§05  风流寡妇 暗布伏兵
§06  盲侠探案 铁警雪冤
§07  决战前夕 总长偷欢
§08  技高一筹 绑匪授首
§09  革职之后 竟遭争聘  
§10  无脸判官 小城大患
§11  暗箭连番 明枪当头
§12  弱女作证 押上名节
§13  敌我难分 扑朔迷离
§14  妙手空空 盗枪留简
§15  割喉惊魂 线索中断
§16  火线伴侣 儿女情长
§17  双簧剧本 一时亮相
§18  鬼面戒指 身份标识
§19  盘根问底 暗较机锋
§20  兄弟情深 千里示警
§21   英雄救美 单刀赴会
§22   芳心暗许 不解风情
§23   寄指示威 铁汉暴怒
§24   案件重演 发现踪迹
§25   情侣反目 枪前对质
§26   图穷匕见 本尊现身
§27   悍匪得手 洗劫富豪
§28   高官显爵 沦为人质
§29   铁警围堡 剑拔弩张
§30  阵前谈判 互有退让
§31  炸药疑云 撤退时差
§32  英雌卧底 耽误战机
§33  功败垂成 分金散伙
§34  真相大白 正长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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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5 08:09:18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乡杳无际,日暮且孤征。川原迷旧国,道路入边城。
野戍荒烟断,深山古木平。如何此时恨,噭噭夜猿鸣。
                                   ——唐.陈子昂《晚次乐乡县》

§1  掳人勒赎  祸起边城

  秋高,日落,归化城。

      城内最负盛名的饭庄子“麦香村”门前高挑的三盏油纸灯笼刚刚点亮,一队快马如风驰电掣般衝到了门前。
      正在点燃灯笼的小伙计差点被吓得从高脚方凳上摔下来。
      这一队快马共有十一骑,为首一匹通体雪白,拖着一条乌黑油亮的尾巴,是骏马最为难求的名品“雪裡拖抢”;另外十骑都是毛色相同的黄膘马。
      这十一骑都是西公旗所产的蒙古种名驹;腿长膘轻,鬃毛蓬飞,耐力够,速度惊人。在边塞,是最佳的交通工具。

      领队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健壮汉子,骑着那匹扬蹄飞鬃的“雪裡拖枪”更显得威风凛凛。在归化城,连三岁小童都认识他是警骑队队长铁君石。
      警骑队是属于绥远省保安总队的一支特别行动队伍。在那年头,对于边塞地区窜流的散匪、悍民、为非作歹之徒,具有相当威力的打击作用。
      后面跟着的那十个汉子年龄也都没有超过三十岁,一个个虎背熊腰,魁梧壮健。这是经过千挑百选再经过严格训练的“铁石支队”;这支精悍的队伍出动,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故。

    “麦香村”饭庄子是幢二层楼房,在归化城的旧城。楼下是散座大堂,楼上则是用屏风略作间隔的所谓雅厢。
      铁君石勒马停蹄,翻身下马,向他的手下打了一个手势,就像一阵狂飙似地卷上了饭庄子的二楼。看架势,他绝不是来赴宴的。

  二楼灯火明亮,有好几座屏风已经挪到一边去了,四张大八仙桌拼在一起,上面舖了大张的白宣,有人在磨墨,也有人在洗笔,好像要书写什么告示之类的东西。
除了这两个磨墨洗笔的人之外,另外还有四个人。
      一个五十来岁,身材略显肥胖的中年人,他也是归化城的名人;七道沟曹家堡的主人曹顺通。是皮货王,是骡马王,是——凡是与金钱财富扯得上的都和他扯得上;民间对他恭顺,官方对他照拂,反正他在归化城是个相当兜得转的大人物。
       还有一个是归化城的财神——城西“如意钱庄”的掌柜钱镜如;儘管别人对他都要毕恭毕敬,而他在曹顺通的面前却变成了一隻逗人一乐的小哈巴狗。
另外两个则是饭庄裡的店东麦老三和内管事老哈。

  愁眉深锁的曹顺通一见铁君石就几个大步衝了过去,像见到救星似地说:“哎呀!我的铁队长,您可来啦!”
  虽然面对一个财势压人的富家,铁君石的反应却相当冷:“怎么?我还来慢了么?”
  他一个大步抢到八仙桌前,紧捏的拳头在雪白的宣纸上一压,词色却变得更冷了:“曹堡主,我叫你画的曹家堡地形图,怎么到现在还是一张白纸?”

  饭庄子店东麦老三是个打圆场的好手,连忙插了进来:“我知道铁队长是个急性子,可是连皇帝也不差饿兵,先让弟兄们吃饱了酒饭再说——老哈!铁队长喜欢吃的几样小菜都教灶上准备了吗?”
  老哈刚要接嘴,铁君石的大手一扬就将老哈的话给堵回去了。
  “三爷!不是我性子急,而是三十多条性命在那几个王八羔子手裡随时都会出差错。”铁君石将两道令人发寒的目光盯在曹顺通的脸上:“曹大爷!没有您堡上的地形图,我是没法子行动的。”

  “铁——铁队长!”这个一向对人颐指气使的大富家,在这年轻小伙子面前竟然嗫嚅起来:“您——您——您想硬干?”
  “硬干?”铁君石的肚子裡像是吞进了十斤火药,一开口就要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警骑队队长,遇上了强盗土匪除了硬干之外还有啥办法?难道教我去跪在他们面前,喊他们爷爷,让他们用带刺的马靴踢我的屁股?”
  “铁队长!”钱庄店东钱镜如找到恰当的时机插上了口:“您在地方上的名声那是没话说的,除暴安良,奋不顾身。不过——不过——曹爷的意思是——花钱消灾,照他们的意思打发——如果——如果事后您能把那笔钱再追回来,他也半个子儿不索回,一半用来犒赏辛苦的弟兄,一半用来买枪火,充实地方上的治安实力——铁队长,您得体谅曹爷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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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5 08: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情势似乎稍微缓和,铁君石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钱掌柜,那几个王八羔子勒索多少钱?”
  “数目是不小,票子大头全不要,隻要黄金,要二千两,不过——不过,经过我一番张罗,这个数目我还能凑得出来。”钱镜如颇有些好大喜功的味道。
  “钱掌柜,你以为把一大堆黄澄澄的金块、金条送到那几个王八羔子的手裡,我们曹堡主的娇妻美妾,少爷千金,管事账房,仆人佣妇,三十几条性命就可安然无事么?”

  “唉!盗也有道,”钱镜如两眼瞪得溜圆,就活像两枚袁大头。“他们不是说,拿到了钱就撒腿走人,保证肉票毫毛不伤么?”
       “呸!”铁君石肚子裡的火药突然又爆了开来:“盗也有道?你跟那帮王八羔子打过几次交道?他们提出的条件你弄清楚了吗?你是开钱庄的,隻记得黄金二千两的赎金,后半段下文你都没留意吗?
       “赎金到手之后,他们撒腿走人,可是他们还要带走曹大爷四个千金少爷,远走五十裡放回一个,三百裡方圆之内不准有咱们警骑队的一匹马在走动。钱掌柜,就算那几个王八羔子守信用好了,如今是什么天气?
       “如果曹家少爷、小姐冻着了,饿着了,或者在滚滚黄沙中迷失了路途,这二千两黄金的赎金岂不是花得毫无价值?那时候,曹大堡主是不是又要怪我们警骑队办事无能?”

   这一阵子鞭炮放过之后,全场鸦雀无声,隻听到曹顺通一阵阵重浊的喘吁之声。
       饭庄子店东麦老三和铁君石的交情不恶,因为铁君石最喜欢“麦香村”的羊肉泡馍,他经常是这家饭庄子的座上客。
       麦老三了解铁君石对食物的喜好,也同样了解这位年轻铁汉的硬骨头和臭脾气。此刻,他很想为曹顺通打个圆场,但他又以生意人惯有的谨慎态度使自己紧闭了嘴巴。

  曹顺通胀红着脖子,半晌,终于找到了救星,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
  “对了!铁队长,”曹顺通的语气竟然也不再嗫嚅了:“这是毛总队长给您的便函,叫我带给您,我心头一急,竟然忘了!”
  信封上印着“绥远省保安总队”的衔头,“请交铁队长君石老弟亲拆”几个字也的确是毛子云的亲笔。铁君石接过拆开,隻见便笺上简略地写道:
  “君石老弟:关于曹家堡掳人勒赎一案,希与当事人密切配合,一切以救人为上。如何之处,尚希权衡。”

       寥寥数语,却有强烈的暗示:叫铁君石别逞强,免得惹麻烦。当然,曹家堡的人质不得受到伤害,否则,铁君石还是要负责任。
       对于这种官腔官调,铁君石听得多了,他几乎毫无反应地将信笺插回信封,揣进了怀中。
     “曹大爷!”铁君石的态度比先前温和了一些,不过,措词仍然是相当严峻的:“希望你弄清楚彼此的立场:匪徒潜进曹家堡,控製了你的家人,向你勒索巨金,是一回事;我奉命办理此案,捉拿悍匪,解救人质又是另一回事。
     “我是警骑队队长,不是给你送赎金和匪徒谈判的跑腿小跟班。老实告诉你,我绝对不和匪徒妥协——”

  “可是,毛总队长的手谕——”曹顺通搬出了铁君石的上司。
    “总队长的信看过了,他教我自行权衡,老实告诉你,我是办理这件案子的负责人,谁也不能勉强我怎么做。”
       铁君石锐利的目光向那两个磨墨整笔的人一扫,“请你在一个钟头之内把曹家堡内外的地形图详细画出来,最好连一道门都不要遗漏。有你这张图,我在采取行动的时候可以方便一些,也可能减少人员的伤亡。
     “如果你坚持不画这张图,我也照样行动,如果加重了人员的伤亡,是咱们警骑队的人,咱们活该;如果伤亡的是你的人,你也别埋怨谁。”

  铁君石说完了掉头就向楼梯口走去。
  老哈连忙将他拦住:“铁队长,您别忙走,我教灶上立刻为您——”
  “老哈!”铁君石亲切地拍打着对方宽阔的肩头。“今天不打扰你,我跟弟兄们在‘古丰轩’,等他们把地形图画好了,麻烦你跑过来告诉我一声——曹大爷,我隻等你一个钟头——对了!麦三爷!那两位画图的老哥事后不许离开,招待酒饭,多少钱到队上来收。”
  铁君石下了楼,紧接着,石板大街上响起了一阵奔雷般的蹄声。
  曹顺通苦笑着说:“咱们赶紧来绘地形图吧!这小子跟他的姓一样,真是硬得像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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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5 08:11:31 | 显示全部楼层

§2  铁石骑警 重任在肩

      “古丰轩”饭庄也是归化城内有名的,规模很大。才不过半个钟头,铁君石所带领的这一支“铁石支队”已经饱餐“战饭”。
        菜饭很丰富,不沾一滴酒。这是铁君石的铁律,在出任务的时候,绝对不准他的弟兄沾一滴酒。

        警骑队共有一百三十多个队员,却要负责三百裡方圆地区的治安。那年头,散匪流窜,出没无常,掳人勒赎、打家劫舍的案子经常发生,使得警骑队疲于奔命。
        铁君石上任两年,在深入了解情况之后,挑选精英,成立了“铁石支队”,下决心不让匪徒勒索的阴谋得逞,免得匪徒食髓知味,一来再来;也因此切断匪徒的财源,使他们丧失生存的条件。
       立意甚佳,行之却难,在近一年当中,有成功的,有失败的,铁君石是毁誉参半。不过,近半年来,这种案子已经没有再发生了。

       正当铁君石暗自庆幸自己的策略奏效时,曹家堡的案子发生了。当时正当太阳偏西,将近黄昏,曹顺通本人还在城内。
       匪徒大约有七八个人,都有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卷进了曹家堡,堡内本来也有武力,不知道为什么在未发一枪的情况下就受製于人。
       勒索的条件很快就送到了曹顺通的手裡,时限定在凌晨四时之前,匪徒所选择的撤退时间是非常高明的。

       弟兄们正在喝着浓酽的热茶,等待“头头”的命令;而铁君石的眉头却是紧紧皱着的。到目前为止,那帮盘据曹冢堡匪徒的情况他所知不多。
       如果曹顺通拿出合作的诚意,将堡内的地形图详细画出来,他也许有一半以上的成功机会;如果曹顺通不合作的话,他成功的机会不及两成。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溜过,而铁君石的心情也愈来愈沉重了。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在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光鲜的女人;很成熟、很明艳,却很难一眼看出她的年龄。她站在门口略一张望,就朝铁君石面前走去。
  “铁队长?”口气略带疑问,显然她以前没见过铁君石。
  “您是——?”铁君石很客气地站了起来。
  “我姓苏,是新城‘锦华绸缎庄’的内掌柜,”她那双妩媚的眼珠子绽放出智慧的光芒,左右一瞟,嗓门压低了:“铁队长,能换个清静的地方谈谈吗?”

  铁君石一伙人本来坐在大堂裡,他此刻略一犹豫,就站了起来。在大堂的后进有四个雅厢房间,他留意到有两间是空着的,就选了一间走了进去。小伙计眼尖,立刻殷勤地泡了一壶茶送进来。
  “曹家堡出事了?”她轻声地揭开了话题。
  “一个女人家干嘛关心这种事?”铁君石锐利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
  “这是每一个人都该关心的事,”她的语气显露了她那刚劲的性格。“匪徒的行为威胁到地方上每一个人的生命财产,不是吗?”

  铁君石隻得点点头,他没法子驳倒对方的话。
  “我知道铁队长会采取强硬的手段,如果匪徒开枪反抗怎么办?”
  “那隻有硬拚一场。”
  “我真希望你们能把那帮子没心没肝的人杀个精光,可是——可是,我又希望你能逮住一两个活口。”

  铁君石心裡想问为什么,嘴上却没有说出来。他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她那张秀气而又妩媚的脸蛋,似乎想一眼穿透她的心。
  “铁队长,对您,我不敢说什么冒失的话——”她迟疑着,似乎在斟酌措词。“如果——如果您能逮住一两个活口的话,我——愿意捐一笔钱,给队上添购枪火。”

  “为什么呢?”铁君石的疑问终于衝口而出。
  她抿抿嘴,偏着头,似乎一时难作解释。就在这时,铁君石突然发现雅厢雕花的门扉闪动了一下。
  “谁?”铁君石喝问。同时,人已离座衝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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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5 08:13:01 | 显示全部楼层

  纵出雅厢,铁君石发现一个瘦小的黑衣汉子正快步穿过大堂向门口逸去。
  “站住!”铁君石一面大声喝斥,一面拔出了腰间的快慢机。
  瘦小的黑衣汉子蓦然回头,手中也有了一枝枪,死冷冷的枪口正瞄着铁君石。

       就在这一瞬间,砰然巨响,发出了枪声怒吼,开枪的不是铁君石,而是他一个弟兄。瘦小黑衣汉子中枪倒地,那位弟兄的枪法奇准,正中对方的脑门,倒地之后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就气绝了。
       铁君石颇为懊恼地跺了跺脚,他也无法去埋怨那位弟兄,在那种生死一发的瞬间,射击的部位是很难作选择的。

  店堂中的食客全都畏缩地退到一边,全场鸦雀无声,就在这个时候“麦香村”的老哈大脚大步地跑了进来。
  “怎么,铁队长?”老哈一见地上躺着个死人,难免惊疑地问。
  “八成是匪徒的眼线,看起来这帮王八羔子还真不简单,”铁君石将短枪插回腰间。“怎么?曹大爷的地形图画好了么?”

  “正在画,”老哈脑袋往前一伸,压低了声音:“总队长请您过去一趟。”
  “哦?人在那儿?”
  “在咱们饭庄子裡,”老哈又补上一句:“总队长特别交代,请您一个人过去,弟兄们先留在这儿听候命令。”

  这时,铁君石忘了雅厢中还有一个女人等在那儿,也忘了他还有个问题等待那个女人的答複。他交代弟兄,如何处置地上那具尸首,就和老哈走出了“古丰轩”。
       但凡女性对这种场面都会感到恐惧的,而那个姓苏的女人显然没有。
       她站在雅厢门口,目送着铁君石的背影,然后目光落在死者的身上。她仍是那样妩媚,嘴角处似乎流露了一丝愉快的笑意。

      *    *    *    *    *    *

  毛子云约莫五十开外,高挑的身材,微秃的前额,鹰一般的眼睛,他的外貌给人强烈的印象;见过他的人很难再忘记他。
  但他说话的声音却很温和,也许他对铁君石特别例外吧!
  “君石,为什么一定要硬干?”
  “总队长的意思是——?”

  “君石,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老实说,我这个总队长也不能命令你怎么样怎么样,”毛子云说话很有技巧,懂得做官的人一定懂得如何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不过我要提醒你,你这么拚死拚活地,如果把人质救了出来,那是你的本份,谁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如果有了差错,那就麻烦了,说你完全不顾老百姓的死活,隻会蛮干硬干。尤其像曹顺通这种有财有势的人,万一——”
  “总队长,您不能作个明确的指示吗?”
  “君石,你简直在将我的军嘛!我身为保安总队长,我能告诉我的部下说,给他们钱,叫他们走,隻要人质没事就行了——君石,我这么提醒你,是为你好呀!”毛子云显然发现铁君石没有感激之意,语气又连忙改了:“君石,该怎么做,还是由你自己权衡吧!”

  “匪徒勒索二千两黄金。”
  “难道你会替曹顺通心疼吗?咱们队上添购枪火募捐他捐多少?八百块大洋!叫他凑足一千,好像要了他的命。这种人啦……”
      “报告总队长,我不是替曹顺通心疼,我是在算计,这二千两黄金到了匪徒手裡,他们又可以添购多少崭新的枪火?又可以招募多少无法无天的亡命徒?
      “又将为地方上带来多少麻烦?又会有多少无辜善良的老百姓遭殃?”铁君石语气坚定地说下去:“截断匪徒的财源就是切断他们的生路,绝对不能让这二千两黄金落在匪徒的手裡,绝对不能。”

      “铁队长!”称呼变了,毛子云白皙的脸孔上泛透着青光。“有你这种负责任、有勇气、有决心的好部下,我是应该非常高兴,非常骄傲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打击歹徒是我们的职责,保护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也是我们的职责。
     “你要特别注意,生命与财产都要兼顾,生命尤其比财产重要。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如果你解救了人质,逮住了匪徒,我会奖赏你;如果人质受到伤亡,我也会严重处罚你,到时候别说我这个总队长不讲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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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5 08:13:45 | 显示全部楼层

  毛子云说完之后,大踏步走了出去。
  铁君石心平气和,一点也不埋怨他这位顶头上司,做官与做事在原则上是绝对不同的。
       在曹顺通的指点之下,曹家堡的地形图已经大致画好了。铁君石仔细看了一遍,再向曹顺通提出了一些问题,曹顺通也都作了仔细的说明。

  “钱掌柜,”铁君石将那张地形图折迭起来。“你照样去凑足你的二千两黄金,告诉你们,城裡埋伏了匪徒的眼线,刚才在‘古丰轩’被我放倒了一个。”
  “铁队长,”曹顺通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这么说,您的行动岂不是全落在他们的眼裡了吗?”
  “曹大爷,”铁君石冷冷地说:“这一仗还没有开始打,谁胜谁败还很难说呢!您请留在这儿,钱掌柜请回钱庄去,我会分头派人跟你们连络的。”

       *    *    *    *    *    *

      铁君石一回到“古丰轩”,就看到了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魏小兰;一个热情而又成熟的姑娘。
      她们家就住在警骑队的隔壁,魏大妈以替人洗衣服维持家计,小兰则做些零星计线活儿,母女俩都非常照看铁君石这个单身的男人。
  “小兰,有事吗?”铁君石很诧异地问。
  “妈叫我送这个来。”魏小兰扬扬手裡一个小红布包儿,用红绒线绳拴着。她将那个小红布包儿套上了铁君石的脖子。

  铁君石知道那是幸运符儿,妇道人家都相信那一套。儘管铁君石不迷信,却不便婉拒人家的好意。
  “小兰,替我谢谢大妈。”
  “铁大哥,你千万要小心啊!”魏小兰殷殷叮嘱:“听说‘黑脸判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有一次在大青山下洗劫一个骆驼商队,他一口气杀了十九个人。”

  “小兰,‘黑脸判官’你是听谁说的?”
  “都在说呀!新城旧城谁不知道是‘黑脸判官’劫持了曹家堡!就你没听说吗?”
  对于“黑脸判官”,铁君石可说是印象深刻,九个月前他落到铁君石的手裡,送进了保安总队的大牢,没想到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进行审判,就让他越狱逃走了。

  “哼!‘黑脸判官’葛七?!”铁君石喃喃地念着。
  “铁大哥!”魏小兰又关心地说:“妈叫你千万要小心,有人说——有人说——‘黑脸判官’这一次是衝着你来的!”
  铁君石口裡没说什么,心裡却在想:那倒好!这一次我可不把你活着送进大牢了,我要把你送上阎王殿。

  “小兰,快回去吧!”
  “铁大哥——”
  “请大妈放心,我天不亮就会回来了!”
  “一定啊!”

  送走了小兰,铁君石脊梁骨有点凉飕飕的感觉,在冷冰冰的边城,过着冷冰冰缺乏人情味的生活,魏家母女是唯一给他温暖的人。
  “铁头儿!”一个弟兄走了过来,他们都如此称呼铁君石。“那小子来历查出来了,在城东马拐子铁匠舖打了一个多月的零工,看样子,那帮家伙这一次还真下了点工夫哩!”

  这位弟兄是“铁石支队”的小头头,姓高,单名一个霸字,面相就生得有几分霸气;在警骑队,他是铁君石最得力的副手。
  “小高,是‘黑脸判官’。”铁君石轻轻地说。
  “葛七?”高霸显得很吃惊。“铁头儿,他上次越狱我就说过咱们裡头一定有人做他的内应,准没错,要不然,他怎么胆敢卷土重来?”

  “小高,不许说没有凭据的话!”铁君石轻轻喝止。“对了!刚才那个在雅厢跟我说话的娘们还在吗?”
  “早走啦!”
  “好了!集合所有的弟兄到雅厢去,今晚这一仗咱们是非赢不可,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
  “古丰轩”饭庄子的买卖还正兴旺,食客穿梭不绝。谁也看不出来这其中究竟有没有悍匪“黑脸判官”葛七派来的眼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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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5 08:14:41 | 显示全部楼层

§3  内外勾结 超常绑匪

   ——曹家堡虽然称为“堡”,却不具备城堡的形势,它隻是一个牧场的格局,为了“圈”住牲口,四周围了栏栅,栏栅也并不高,仅及人肩。稍有功夫的人,一跳就过。

       三十几个被挟持的人质当中倒有十几个是管理牲口的牧夫,还有几个背着马枪防范马贼的护丁。
       这些人在曹顺通的眼中,他们的贱命并不值钱。让他咬牙甘愿放手捧着二千两黄金使匪徒得逞的是他的一妻三妾,以及四个宝贝女儿和一个年仅七岁的小儿子。

  这时,曹家堡内看不到一丝灯火,三十几个人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在正对着归化城的那扇栏栅大门的附近则有几个人影在移动。
  二十裡外的归化城在黑夜裡看起来璀璨明亮,这中间一望无际,毫无遮掩之物。铁君石所采取的突击行动想不被匪徒发现恐怕很难,除非他另外还有什么锦囊妙计。

  约莫九点钟敲过,在归化城的南边突然对空射起一支火箭,火箭昇起二十馀丈高,在漆黑的夜空中划了一道半弧之后向地上坠落。
  这显然是匪徒在城内的眼线在向他们的同伴发出了某种信号。
  火箭消失后,黑暗中立刻响起一个粗鲁的咒骂之声:“这姓曹的兔崽子!教他不准惊动警骑队,他根本不理碴儿,先割掉他那宝贝儿子的一隻耳朵!”

  “别怪那姓曹的!”另一个声音响起,沉稳中略带沙哑,一点火气也没有。“这么天般大的事,还想瞒得了警骑队吗?别把那姓铁的看得太重,咱们兄弟不含糊他,尤其是我‘黑脸判官’,根本就没有把他看在眼裡。”
  “七爷!”骂人的汉子把怒气压低了一些:“话不是那么说,有警骑队在中间一搅和,咱们的行动总有点不方便,再说——”
  “常得魁!”葛七的语气仍是一点火气也没有。“有谁在中间搅和也没用,咱们在归化城还有靠山,天大的靠山,铁君石在他的面前呀,就变成一粒小芝麻了。”

  “七爷,您的话咱们当然信得过。不过,我还是得提醒您,上次您从大牢中逃出来之后,姓铁的说过一句狠话:隻要你被他遇上,他不会再活逮您,他要——他要——”
  “他要送我上阎王殿是不是?”葛七毫不在意地接了下去。“放心吧!得魁老弟!像我这种脸子黑、心也黑的坏胚子,阎王老爷也不肯收的。”

  突然,一阵咕咕叫声夹杂着几响扑翅之声;一隻灰色的信鸽从栏栅上端飞了过来。葛七嘬唇打了一声唿哨,那隻信鸽乖巧地落在葛七的手臂上。
  信鸽的腿上绑着一个小竹筒,竹筒中藏了小纸卷儿,葛七舒展开来,常得魁连忙划燃了一根火柴。纸上隻写了一行字:如意如意!

  “七爷,情况怎么样?”常得魁一字不识,很着急地问。
  “如意如意!”葛七笑哈哈地说。
  “啥意思呀?”
  “如意钱庄的事已经‘如意’了,懂吗?——得魁,你也不必懂,等到明天这个时候你身上就揣着沉甸甸、黄澄澄的金块啦!”

  常得魁乐得双掌重重一击,把那隻信鸽吓得拍翅飞了起来。

       *    *    *    *    *    *

  火箭昇空后没多久,铁君石就得到了报告:城内有匪徒的埋伏早在他意料之中。而这支火箭所传达的消息又是什么呢?
       这时候,铁君石才刚刚把曹家堡的地形作了个概略的说明,还来不及讲解他的攻击构想。铁君石一得到报告,就双手摀面地停顿下来。
       弟兄们都知道他这个习惯动作的意义;不是颓丧,而是深思。因此谁也不敢打岔,二十隻眼睛全都直楞楞地瞪着他们的“头头”。
  铁君石那两隻宽阔的手掌终于缓缓鬆开,将冷漠的面孔扬了起来。这时,他那两道目光显得更深邃、更晶亮了。
     “我倒是小看了‘黑脸判官’葛七的气候,”铁君石字字有力地说。
     “这番卷土重来,他已经不隻是一个散匪、一个痞子。他们有了组织、有计划,说不定还有地方上某些人的支持。老曹是隻肥羊,想宰他的可能很多。如今盘在曹家堡的匪徒不到十个人,埋伏在城内的同伙说不定有好几十人。
     “咱们的一动一静都先落在他们眼裡,那不行,咱们不打这种吃亏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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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5 08: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铁头儿!”高霸开了口:“教警骑队的弟兄全都出动,封住四城通道,教百行百业熄灯关店,立刻实施宵禁,我看就隻有这个办法。”
      “不行!”铁君石缓缓地摇头。“赶明儿城内的社会贤达、父老仕绅在省长那儿告上一状,连咱们的毛总队长也挑不下这副担子。案子要办,但不能扰民——高霸,你去新城把‘锦华绸缎庄’的内掌柜找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
      “另外去个人把马拐子找来——再派两个人监视‘如意钱庄’的动静,如果他们胆敢私下有什么行动,一方面拦住他们,另一方面赶紧回来报告。”

       高霸等人分头去办事,小伙计又为铁君石沏上一壶新茶。茶还来不及上口,那姓苏的娘们就已经到了。
       塞上的娘们多半会骑马,看她一身骑装,跟刚才的风韵又不同了。在铁君石的暗示下,弟兄们全都退出了雅厢。

  “真没想到,”那娘们落落大方地说:“铁队长这么忙,还有空闲工夫找我聊天!”
  “内掌柜,我还没有请教尊夫的姓名——”
  “他已经去了,您看我没戴孝是不是?已经好几年啦!”她的语气轻鬆,彷佛是在谈论另一个不相干的人,不是她的丈夫。

  “哦!”铁君石大感意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楞了半晌,才说:“方才咱们聊到一半,就被咱们总队长找到‘麦香村’去了——你方才说,曹家堡那帮子匪徒最好活逮一两个活口——你有什么特别用意吗?”
  “铁队长,我也没什么特别用意——我隻是觉得,你们保安队的人天天在向老百姓讲王法,也该让我们看见为非作歹的人被绑赴法场,明正典刑呀!”
  “你认为在现场将匪徒格杀,那不算明正典刑吗?”
       “话不是那么说,那种情况并不是每一个老百姓都能亲眼看到。事后总有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传言,比方说,铁队长您带着弟兄拚死拚活地把匪徒杀死了,救出了无辜的人质。
       “也许有人会说:别信那些闲扯淡!对空放几枪,就说把匪徒已经格杀。哼!然后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跟匪徒坐地分赃——”

  “内掌柜,”铁君石霍地站了起来,不是恼怒,而是惊异,“咱们保安队的名声这么坏吗?”
  “铁队长,可别因为我的话生气,这两年还好点,前几年您可知道老百姓怎么说来着?什么保安队!什么保乡卫民!呸!那是一群穿了製服、摆上笑脸的土匪!”
  铁君石猛地坐了下来,捏紧的拳头重重地擂在桌面上,茶壶茶杯全跳了起来。

  “铁队长,您生气啦?”
  “没有。”铁君石的声音格外轻。“内掌柜,多谢你提醒我,我会给善良的老百姓一个交代——我还有事,不留你了。”
  “希望你随时来绸缎庄找我,我的名字和店名一样:苏锦华,挺好记的。”

  送走了苏锦华,紧跟着马拐子也到了。
  马拐子是个回回,他的铁匠舖挺有名,尤其是整修马蹄铁,又快又牢固,隻是脾气有些古怪。
  “队长,您别找碴儿!”一进门他就吆呼:“我舖子裡还有几十匹牲口等着我上蹄铁——那小子看起来老实巴几的,他说从口外流浪到这儿,打工混口饭吃,我那知道他是什么匪徒的内应呀!”

  “马掌柜!”这一声称呼倒是挺管用,谁不爱奉承。“我可不是衝你兴师问罪,匪徒脑门顶上也没刻着字,我隻是有些话要问问你——坐!坐!”
  “队长,”马拐子的情绪缓和多了。“这儿不是清真馆,我不能坐,您有话要问,就快些问吧!”
  “那小子到你铁匠舖打零工有多久了?”
  “一个月冒头了。”

  “平常有那些人跟他比较接近,尤其是最近几天,仔细想想看。”
  “那小子平常很少开金口,跟客人也很少搭讪……”马拐子边想边说:“对了!两天前,不!四天前,二牌楼的尤二棍子牵了匹叫驴去钉蹄铁,一连去了好几次,一会儿又是前蹄,一会儿又是后蹄,我看他跟那小子咬耳根、贴腮帮,嘀嘀咕咕的!”
  “尤二棍子!没错吗?”
  “错不了!咱们回回不作兴说假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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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5 08:16:05 | 显示全部楼层

  二牌楼是旧城的风化区,那地段有十几家半开门的土娼,尤二棍子是个娼头。那种地方最容易藏污纳垢,匪徒的触须向那儿伸展是很自然的现象。
  “回去吧!别说我找过你!”铁君石站了起来,向他的得力助手高霸打了个眼色,两人同时走了出去。
  在满座的食客当中,有一双眼睛格外注意这两个高大的背影,而铁君石是很难发现的。

  二牌楼距离“古丰轩”不过一箭之地,两匹骏马才一扬蹄就到了。这两乘快骑来到这胭脂地界,倒使得那些倚门卖笑的“破鞋儿”花容失色,群莺乱飞。
       平常的人要找尤二棍子那可不简单,如果他不想见谁,他明明就在这间屋子裡你也没法子见到他的影儿;铁君石找他就不难了。他就是钻到地底下去,也能把他给挖出来。
       别瞧他隻能算是人渣,倒还生得挺体面的,四十来岁年纪,白白净净的,二分西装头还抹上了亮光光的蜡油。织锦缎的长袍子,还加一件小羊皮翻白坎肩,真够气派。

  “喝!是铁队长!”尤二棍子满脸堆着笑。“敢情是来查案的——坐!坐!来人啦!沏茶!”
  铁君石一个眼色,高霸就把房门口给“霸”住了,谁也进不来,当然尤二棍子也休想出去。
  “怎么啦?铁队长——”

  铁君石隻用两根指头在尤二棍子的胸口上一推,他就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二棍子,我问一句,你答一声,我要听的是句句实话——说!你多早晚儿和‘黑脸判官’搭上手的?”
  “队长您说什么呀?——”
  啪!一个重重的耳刮于,打得尤二棍子眼冒金星。有人给铁君石起了个“火爆神”的绰号,性情急躁,嫉恶如仇。如今是两种情绪加在一块儿,尤二棍子是霉运走到家了。

  “铁队长,您可不能动手打人呀!每年四季摊防卫捐,我尤二棍子可从来不落人后,你身上穿的、肚裡吃的,还有腰上挂的,都有我尤二棍子的份儿——”
  啪!又是一记耳光,这回更重。
  “嗳!嗳!这怎么可以?今儿晚上我还和你们副总队长刘公在一起吃饭——”

  啪!第三记耳光括过去,尤二棍子已经跌坐在地上了。铁君石可不会让他那么舒服,一伸手又把对方给揪了起来。这时候尤二棍子的鼻血和着牙血滴滴淌下,染红了那件小羊皮坎肩的翻白一团毛。
  “说!你怎么跟‘黑脸判官’搭上手的?”
  “我的老祖宗!”尤二棍子不愧吃的是娼家饭,软功也是一流的,这时眼泪鼻涕全来了。“这个赃可不能乱栽呀,我那裡认识什么‘黑脸判官’呀?”
  “认识孙二合吗?”

  尤二棍子连连摇头。
  “马拐子铁匠舖打零工的外乡小子!”
  “他呀!我那裡知道他姓啥叫啥呀?我牵驴子去铁匠舖修蹄铁,见他老实巴几的,又看他是外乡人,就跟他多聊了几句——他又怎么样啦?”

  铁君石恶声恶气地说:“我不是你的老祖宗,少在我面前装孙子,有人看见你交给孙二合一把枪——”
       这是铁君石经常使用的“诈炮”:却管了用,说到这裡,尤二棍子的目光一亮,身躯也不自禁地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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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2-15 08:17:16 | 显示全部楼层

§04  複仇父女 身手不凡

  铁君石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乘胜直道:“尤二棍子!老老实实把内情说出来,也许你隻是一时胡涂,被人利用,我还可以从轻发落,要不然与匪徒同罪!”

  尤二棍子不愧是个“油子”,隻一瞬间,他又回过神来,呼天抢地般叫嚷着:“铁队长,您可不能血口喷人,这可是要杀头的事,是谁看见我拿了一把枪给孙二合?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叫那个人出来对质,叫那个人出来对质!”

  他显然很有把握,即使他当真干了这档子事,也一定不会有第三者见到。
  铁君石显然也没料到尤二棍子有如此强烈的反击,有些犹豫地回头看看站在门口的高霸,后者给了他一个暗示:狠揍!铁君石抡起了拳头,可是一见到尤二棍子血泪交流的窝囊样儿,他再也揍不下去了。

  一鬆手,尤二棍子再度跌坐在地上。
  “姓尤的!你给我听清楚,我不怕你长出翅膀会飞天,收拾了‘黑脸判官’再收拾你——高霸,咱们走!”
  在回头路上,高霸埋怨地说:“铁头儿,您不该放过那个混账东西!你隻要再揍他几拳,他会什么都说的!”

  “高霸!”这会儿,铁君石的火气已经逐渐消退了。“没那么容易,孙二合死了,这叫做死无对证,尤二棍子是个老油子,他不会轻易说实话的——告诉你,咱们来这一趟并没有白费工夫,最少埋伏在城内的匪徒眼线不会再那么嚣张了!”

  两人回到“古丰轩”饭庄子,立刻有一个弟兄近上来向铁君石耳语了一阵,原来在他们离去后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说要会见铁君石。
  “人呢?”
  “在雅厢。”

       今晚,铁君石面临过太多的意外;而这一次意外恐怕是最大的。男的约莫五十来岁,女的隻有十七八九,看上去是父女二人。
       虽然那男的两眼瞪得很大,而铁君石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盲者。他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但他却能肯定这两个人在此时此刻找他,绝不寻常。

  “二位找我有事吗?”铁君石故意轻描淡写地问。
  “您就是铁队长?”少女开了口,北地口音,嗓音清脆,态度从容。
  “就是我——二位是外地来的?”
  “是的。”少女继续回答:“来到这儿还不到十天,住在新城的‘古都客栈’。”

  “姑娘,今晚我有很紧急的公务要处理,明天二位请到队上去坐坐——”
  “铁队长,过了今晚,咱们再也没有找您的必要了。”
  “哦!如此紧急吗?”
        一直沉默的老者终于开口了:“敝姓关,单名一个标字,这是我的女儿家燕——铁队长,听说‘黑脸判官’葛七在贵地一直很不安分,今天他又聚众持械劫持了曹家堡三十多口人质,勒索黄金二千两,队长正要带人去围捕。
     “诛除盗贼,人人有份,关某不才,愿带小女助队长一臂之力。”

  措词简明扼要,中气十足,看上去是一个草民,却又像是个喝过墨水的人。最令铁君石惊异的是:对方明明是个盲者,却要为拘捕盗贼的危险激烈行动助一臂之力。这不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吗?
  那少女显然看穿了铁君石心中的狐疑,立刻开口说:“铁队长,我知道您心裡在想什么;一个睁眼瞎子,竟然要参加缉捕盗贼的行动,这不是太自不量力了吗?”

  “不!不!不!”铁君石连忙否认,倒不是他想掩饰,而是想保留对方的自尊心。“我可没这么想,你们父女俩有这份心意就已经令我感激不儘了。不过,这是我的职责,我不能让你们跟我一起去冒险——”
  “铁队长,”老者又抢着开了腔:“您也不必否认,其实您就是有这种想法也不算错。带一个瞎了眼的老人去抓悍匪,这不是累赘吗?——家燕,咱们在铁队长面前献献丑吧!”

       那少女缓缓站了起来,从身上取出一根竹筷子交给她的父亲。又取出五枚当中有孔的铜钱排在手掌心中,像变戏法的在向观众交代道具似的。突地发一声娇喝,五枚铜钱抛向空中。
       几乎同时,老者手中的竹筷也迎空抛出,隻见他身子灵巧地挪动,挥手一抓,竹筷又到了他的手中,那五枚铜钱都穿在那支竹筷上。

  老者谦和地说:“雕虫小技,请队长不要见笑!”
  铁君石看得目瞪口呆,这那裡是雕虫小技,简直就是神乎奇技。
  少女又说:“在队长面前,家父不敢冒失亮刀,故而用竹筷取钱的小把戏显示他老人家的功力。家父腰间有十二把飞刀,是从不虚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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