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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傅红雪《踏血天涯》(南宫雪传奇之一)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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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23 16:04:0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傅红雪之南宫雪传奇:

《踏血天涯》《武侠世界》第28年 37期
《英雄无泪》《武侠世界》第28年 40期
《搏命大恶悲》《武侠世界》第28年 44期
《高僧》《武侠世界》第29年 28期
《六太子》《武侠世界》第29年 33期
《暴风边缘》《武侠世界》第29年 36期
《邪教》《武侠世界》第29年 39期
《踏破血山归》《武侠世界》第29年 43期
《英雄寂寞》《武侠世界》第29年 46期
《黑色的女人》《武侠世界》第29年 51期
《血染十八尖山》《武侠世界》第30年 01期
《长风破浪》《武侠世界》第30年 06期
《碧血情天》《武侠世界》第30年 09期
《血神岛》《武侠世界》第30年 13期
《乱》《武侠世界》第30年 18期
《火并》《武侠世界》第30年 22期
《今朝看我》《武侠世界》第30年 27期
《王见王》《武侠世界》第30年 31期
《一将功成万骨枯》《武侠世界》第30年 35期
《一战定天下》《武侠世界》第30年42期

南宫雪外转:(主角:柳花花)

《柳花花与独孤美》第28年46期 -  第29年03期
《快乐的毒药》第29年04期 .- 第29年2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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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妓女遗孤 武馆寻仇


女人是不是弱者?

长久以来,大多数的人都认为是。

ー直到南宫雪传奇性的在江湖上崛起之后,人们才发现那个观念错了。

女人绝不是弱者。

玲珑浮凸娇小迷人的身材,一头黑得发亮的披肩长发,一张圆嫩白晰的脸蛋儿,ー对细如弯月的小眼睛,还有小巧的鼻子与一张微微上翘的樱桃小咀巴——这就是南宫雪。

她不算是个很美的女人,但有一股"娇"与"野"的味道。

这样的女人其实很容易吸引人注意的。"大威武馆"门前的守门大汉便不住的打量着她:"姑娘,有何贵干?"

"找人。"

"找谁?"

"熊霸天。"

"妳是谁?竟直呼我们馆主大名?"

南宫雪冷笑不语。

大汉不禁犹疑起来,当今武林敢对熊霸天指名道姓的人已不多,眼前的丫头和熊霸天有什么关系?

"妳是谁?"大汉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南宫雪微微皱起细细的柳叶眉:"你为什么这么噜嗦?"

大汉一怔:"姑娘总得给我个名姓进去通报呀。"

南宫雪轻哼一声:"不用这么麻烦,姑娘我又不是没长脚,我自个进去算啦。"

说着,莲步轻移,就要跨进门槛……

"慢着。"黑脸汉子拉下了脸,横身挡

在她前面,冷冷道:"如果妳这样进去, 那我算什么?"

南宫雪似笑非笑的瞧着他,"你说呢?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黑脸上陡然泛起一丝怒意,大汉瞪着她,"妳是来找事的?"

南宫雪没理他,身形突然一闪,就如风般的飘进了门里去……

黑脸大汉不禁一呆,这么快的身法他连见也没见过,等他转过身时,早已不见 南宫雪踪影。

他连忙返身进入屋里,拿下门口墙上挂着的一面铜锣,死劲的敲起来。

"当……"

X X X

熊霸天不是个早起的人,虽然现在已是日上三竿,他依然好梦方酣。尤其是昨夜里多喝了几杯,他打算睡到中午才醒来,宿酒晏起,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可是,现在他却非起来不可。

他站起来的时候就像一座山,近八尺的身材,加上横练十三太保的外门功夫,更使得他一身的肌肉有如金刚打铸;特别是他那一咀又黑又蜷的大胡子,看起来倒真有点像一头熊,一头把任何人生吞活剥的恶态。

他ー面披上金光闪闪的丝袍,一面用那双大如铜铃的眼瞪着垂手而立,ー脸羞惭的龙鸣,嗓音粗哑而愤怒:"我真不明白你这几年的功夫练到那里去了?竟然连ー个女人也挡不住,亏得你还是我熊霸天最得意的大弟子。"

龙鸣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哼。他长

得倒是不难看,端正的五官,华丽的衣裳,一副倜傥风流的样子。

可是他现在的样子却是相当难看,脸上青一块、紫一片,鬓发散乱,一脸泄气,就像是只战败的公鸡一样。

"那女人叫什么来着?"熊霸天对着镜子系好衣扣。

龙鸣嚅声道:"弟子不知道,她不肯说。"

扬了扬粗黑的眉毛,熊霸天压抑着心中怒火,愠声道:"至少你看得出她的武功路数吧?"

低垂的头垂得更低,龙鸣细若蚊声的应道:"弟,弟子看不出……"

"饭桶!"熊霸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不可遏的叫道:"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饭桶,被人白打 了一顿,竟连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如果我是你,早就一 头撞死了。"

龙鸣禁若寒蝉。

熊霸天怒气冲冲的走出房间……

当他走出正堂门外的时候,不禁当场呆住。

只见全武馆上上下下近百个人,竟都被摆平,有的躺在地下,有的抱着头屈蹲着身子,有的趺坐着,有的虽然完好无恙,却远远的站到一隅去,脸上还露出了惊悸的神色,仿佛是见了鬼似的……

心头怒火中烧,熊霸天睁着铜铃大眼:"来踢馆的人就是妳?"

绿衣白裙,南宫雪一副从容镇定,根本不敢让人相信她有能力只身放倒那些彪

形大汉。她瞇着细小的眼睛,粉颊上浮起两个迷人的酒窝:"不错,是我。"

心中狂跳,熊霸天毕竟在江湖上成名已久,他虽然暴怒异常,可却也是个心细的人,他知道在这种情形下光靠生气是没有用的,冷酷的江湖经騐吿诉他,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冷静。

只有临危不乱的人才能活得更长久。 长长吐了一口气,熊霸天缓缓走下阶梯,踩在靑花石上的天井,冷冷的望着南宫雪,声音也是冷冷的:"妳是谁,我好 像不曾见过妳?"

微笑依然,南宫雪轻启红唇:"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江湖中人谁也不认识我,不只是你。"

大眼像钉子般的紧盯着她,熊霸天那张方脸涌上一片疑惑,"至少妳总有个名字吧。"

南宫雪淡淡道:"南宫雪。"

熊霸天微微一怔,"妳是南宫世家的人?"

谁都知道南宫世家是武林第一世家,熊霸天自然也知道。

南宫雪却冷冷的抿起唇角:"我是我 ,为什么要和南宫世家扯在一起?难道你认为普天之下只有南宫世家的人才能扯下你大威武馆的招牌?"

熊霸天冷笑:"能扯下我大威武馆招牌的人当然不只南宫世家,我只是不明白,妳为什么要来踢馆呢?我跟妳有仇?"

南宫雪的微笑突然凝住,眼波冷如刀锋,"仇倒是没有,只是我们之间有一些不愉快的旧账要算一算。"

"不愉快的旧账?"熊霸天困惑的眨了眨眼,"妳我既素不相识,何来不愉快的旧账?"

南宫雪冷冷的瞪着他,缓缓道:"十二年前的中秋夜,你可还记得你曾经做过什么事?"

"十二年前?"熊霸天笑了起来,"那 么久的事我怎么记得?"

"你当然不会记得,"南宫雪冷笑,"一个妓女在你这种大人物眼中当然算不上东西,所以你强行灌她喝酒,逼她唱歌跳舞通宵达旦,而且不时还赏她两个巴掌,这种小事,你怎会记得?"

熊霸天转着铜铃大眼,"妳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件事……"

语音一顿,诧异的望着她:"这件事和妳有什么关系?"

南宫雪面无表情,一字一字道:"因为我就是那名妓女的女儿。"

熊霸天一怔,随即仰天大笑。

等他笑完,南宫雪缓缓道:"你觉得好笑?"

长长吁了一口气,熊霸天斜眼睨着她,一副讥嘲不屑的样子。"我以为妳是南宫世家的什么人,原来只是婊子的女儿,难道这种事情不好笑?"

他踱了一个方步,接着又说:"那的确是个令人不愉快的回忆,大爷我花钱,那婊子却装模作样,不讨我心欢,我自然赏她两个巴掌,难道我还赏她两锭黄金不成?"

南宫雪皮笑肉不笑的牵动了一下唇角 ,"今天,我就是要你付出那两个巴掌的

代价。"

"来吧。"熊霸天嘿嘿冷笑,"妳若是南宫世家的人,我说不定还怕妳三分,只可惜妳是婊子的女儿,妳能拿我怎样?莫非想剥光我的衣服陪妳上床不成?"

俏脸含煞,南宫雪的眉宇间闪过了一丝炽烈的杀机,她那娇小玲珑的身躯蓦然腾空而起!

熊霞天他那粗犷而凶猛的外形,的确看起来像头熊的样子,可是多年来的江湖历练,毕竟使他狡黠的心思有如一头精明的狐狸;他其实老早知道南宫雪决不是省油之灯,否则怎能轻易的把大威武馆的人全放倒,所以他压根儿没有轻敌自狂的意思,他实际上在努力的激怒对手。经騐吿诉他,一个被激怒的敌人,虽然在出手的时候又狠又重,但无疑也会因盛怒而乱了章法。

无论如何,ー个生气的人通常是会失去理智的,而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在与人交手的时候,多少会露出破绽的。

南宫雪现在正是在盛怒之下出手,她自然忍不下熊霸天那语带羞辱的挑衅,她像一支离弦之箭,激快的扑向熊霸天,疾飞当中,她五指箕张扣向熊霸天的面门!熊霸天不禁悚然变色,他是个识货的人,他看得出来她那一招似乎平淡无奇,却是阴毒无比的"撩阴十八手"!

撩阴十八手,是下五门的绝活功夫,诡异多变,专挑人体身上的致命要穴下手。这种功夫虽然阴狠毒辣,而且颇具攻击力,但是一般学武之人却不大愿意学, 因为那毕是被人瞧不起的下五门人士所

用的手法。

想不到像南宫雪这么美丽的女人竟然也学这神武功,而且看来还学得相当有火候,不过弹指间,熊霸天那颗比别人要大上一号的脑袋瓜儿已笼罩在南宫雪的掌影之下……

熊霸天不慌不忙的长吸一口气,如蒲扇般的手掌早已如电般的扣向南宫雪的腕脉,可是他招出一半,却又急急向后暴退!

因为他发现南宫雪脚下那只粉红色的缎子绣花鞋竟然就要踢到自己的下阴!

那只绣花鞋的确美丽,尤其是在和煦灿烂的阳光照耀下,更显得悦目怡人,但是它如果踢在一个男人的下阴部,只怕谁都不会说它美丽了,简直就要令人头皮发炸!

在江湖上,大槪没有人不认识熊霸天,尤其他精练的十三太保外门硬功,早已在武林中占有一席重要地位;照讲,熊霸天要接下南宫雪这一脚并不是一件难事,问题是,他还发现南宫雪的绣花鞋底竟然还露出一截精光闪闪的尖刃!

熊霸天当然还知道那柄尖刃必然涂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只要全身任何地方被沾上,必然准死无疑。

所以,他除了退后已无选择。

他的身子虽然又高又大,但是身法却矫若游龙,蓦然一个旱地拔葱,像只大鹏般的直窜上正堂上的屋顶;在这个当中,他已经飞快的抽出腰间的金板大刀。

ー刀在手,无疑让他信心十足。多少年来,熊霸天就凭着这把金板大刀扬名立

万,不知击退了多少强敌怒雠。

遗憾的是,这一回并没有击退南宫雪。

他虽然用尽全力使出他的成名刀法"劈天斩地七七四十九式",如恶虎扑羊般的砍向迎面而来的南宫雪,却连她的衣角也没沾上。

令他骇异的是,南宫雪就像幽灵般的缠着他,他发现她的武功好杂,不只是下五门的武功她会,即连武林中最上乘的 "空手入白刃"居然也练得炉火纯靑!

他已经没有信心了。

果然,他只觉腕间一麻,居然连看也看不淸南宫雪是用什么手法,竟把自己的 大金板大刀夺过去!

他瞠目结舌,中魔般的呆立在屋顶上。

不只是他,还有庭院中观战的大威武馆弟子,也皆个个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南宫雪晃着手中的刀,啧了一声:"刀,确是一把好刀,只可惜它的主人太窝囊了,配不上用这种刀。"

说着,轻轻一拗,竟把金刀折为两断。

刀在人在,刀亡人亡,这本是学武之人所信奉的真理,ー个武人失去了刀,就如同老虎没有了利爪ー样,连猫都不如了。

熊霸天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只听得他狂吼一声:"南宫雪,妳杀了我吧!"

紧抿的唇角拉起了一丝优美的弧形,是讥诮、鄙夷、讽嘲,南宫雪冷冷的睨着

他:"熊霸天,你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要

杀你?"

的确,这种情形对熊霸天来说,活着简直比死还要难过。到现在为止,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何等威风,竟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手上,败得如此之惨。

失败的代价,通常是很大的;对一个人的声誉、名望、地位、信心、意志等等,无疑是一项沉重的打击。每个人都会有失败的经騐,失败的人可以重头再来,所以有人说"失败是成功之母";但是对熊霸 天来说,失败就是死亡!

因为他过了年就是五十岁的人了,五十岁的年龄并不算老,可是对练武的人来说,无疑是迈入有退无进的境界,无论如何熊霸天已无机会像一、二十岁的小伙子重头再来,绝对没有。

他当然还可以再活下去,只是他将失去他奋其一生所得的荣耀,而且还得苦尝ー段暗淡无光、寂寞孤苦的年老日子。他 老婆早就先他而去,膝下又无ー子半女,他有什么好留恋的?

蓦然,熊霸天狂笑着扑向南宫雪!南宫雪似乎料不到他会有这一手,不免呆了一呆,连忙提起手中的断刀劈向熊霸天……

熊霸天没有闪避,他实际上就是冲向那把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刀!

他清楚的看了那把刀切进了自己宽厚的胸膛,他还看到了一股股鲜艳如七彩般的血高高喷起!

血,喷得好高好高,好美好美。

熊霸天依然狂笑,他发现,原来死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他忽然觉得一身轻,原来死并不是这么可怕……

细小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南宫雪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杀人的惨状,竟呆立着不知所措……

吞了一口 口水,南宫雪的声音有些颤 抖:"我,我并不想杀你,你为什么要死?"

熊霸天怒睁铜铃眼,偌大的身躯已被刺目的鲜血染红,但是他依然狂笑着说:"因为我是英雄,只有英雄才不怕死……

熊霸天是不是英雄?南宫雪不知道,她只知道他当年曾经凌辱过自己苦命的母亲,她今天来纯粹只是想教训他而己,想不到竟会出了人命。

她定了定心神,"熊霸天,既然是你想当英雄找死,可怨不得我南宫雪心狠手辣。"

熊霸天的身形已在摇晃,他用力咳了几声,咳出了满口的血:"南、南宫雪……我死了,妳也绝对不会好过 的……"

说完,他那壮如猛熊的身躯已如山崩似的倒向庭院里……

庭院中的弟子早已哭号着跪在地上,龙鸣仰首望着屋顶上的南宫雪,语音悲切而怨恨:"南宫雪,杀师之仇,龙鸣没齿难忘!"

南宫雪面色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一扭腰肢,娇小的身子已消失在灿烂的阳光里……

熊霸天死了,就如世界上所有死去的

人一样,人们将会很快忘记。但是,人们却很难忘记南宫雪。

就凭一个人的力量要踩平名震武林的 "大威武馆",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说得不客气些,放眼当今天下,实在还找不出几个人来。

谁都想不到做出这件事的人,竟然会是个刚出道的无名小卒,而且还是个女人。

所以,一夜之间,南宫雪竟成了江湖道上人人争论的热门人物。

南宫雪终于发现,原来一个人成名并不是一件好过的事,特别是一个成名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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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23 16:05: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有教养的男人



今天原本该是个炎热天,幸好午后下了一场骤雨,所以临晚的时候显得特别凉快。

南宫雪和往常一样,总是坐在楼下靠角又靠窗的地方用膳。她虽然不是老江湖,但是她早已学得了她师父的真传,这其中当然包括了宝贵的江湖经騐;所以她选的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所有进出这家客栈的人。

也许是地点的关系,也许是字号老;也许是装璜设备华丽而怡人;也许是店小二的态度亲切讨人;也许是厨师的手艺高超……总之,她现在下榻的"东风客栈",不仅在此地首屈一指,即连南七北六十三 省没有人不知道这家客栈。

名气大的客栈,自然也就生意特别好,如果生意不好,名气又怎会响起来?就像江湖中名气大的人,必然也都是武功顶尖的人一样。

现在,不管是楼上或楼下,整个东风客栈早已坐无虚席,但是人潮却还是海水般的涌进来。

"姑娘,"店小二浮着亲切的笑容走近南宫雪,"妳是否能行个方便,让我们的客人搭妳这张桌?"

多年的孤独习惯,南宫雪不喜欢与陌 生人同桌吃饭,她皱了皱眉本想回拒,却见店小二态度恳切,眼露祈求之色,只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来搭桌的是个年轻人,不仅身上穿得光鲜贴身,讲究非常,即连仪表相貌也出众非凡,看起来像个富家子弟。不过他却 没有富家子弟那种流于安逸奢华的纨袴气息,相反的还透着一股稳重而成熟的气质。

"谢谢妳,姑娘。"年轻人入座的时候,温文有礼的朝南宫雪打了个招呼。

南宫雪只是微微一笑。

其实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她真的不习惯和陌生人同桌进餐,特别是陌生的男人,所以她准备起身离去,却听得邻桌有 人在说:"想不到熊霸天那头老熊纵横张狂一世人,会死在一名不见经传的女人手里,真是他妈的邪门得很。"

"谁说不是,听说那个女人年纪轻得不像话,大槪连二十岁还不到呢,居然单人匹马拆了顶顶有名的大威武馆。"

"哇,这么凶悍的女人,那个男人敢娶她当老婆?"

ー桌人都笑了起来。

南宫雪不禁转头望去,只见隔两桌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三个年轻人在高谈阔论。虽然此刻客栈中人声嘈杂,但是他们说话的音调显然高了一点,所以南宫雪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依我看哪,"一个长相斯文,说话的样子却有点阴阳怪气的白衣汉子说:"那个叫南宫雪的女人虽然杀了熊霸天,但是她的死期也不远了。"

"为什么?"问话的人面貌很特出,一张脸眼睛鼻子咀巴都很小,而且都挤在一块,只有那两道又黑又浓的眉毛像刷子般的翘立着;毎当他说话的时候,只见那两 丛浓毛像毛虫似的耸动着:"单枪匹马打 垮大威武馆的人,自然有两把刷子,谁能这么轻易让她死去?"

"有一个人能让她死去。"接口的人身披金色大袍,身子却奇瘦无比,面色也显得苍白,仿佛终年不曾见过阳光似的,尤其是蓄着小胡子下的一张咀唇,更是不见血色,让人接眼之下就会产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尤其他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更使人觉得他不是个开朗的人:"南宫雪武功再高,绝对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谁?"浓眉汉子很感兴趣的问。

小胡子说:"银刀。"

"妈的,我竟忘了还有他这个人。"浓眉汉子拍了一下大腿:"当年熊霸天仗着一把刀咆哮江湖,所向无敌,就是曾经败在'银刀'铁十兵的手下,但是他俩却成了莫逆之交;曾经一段好长的日子,他俩形影不离、傲笑武林……"

话没说完,他们叫的酒菜已经上桌,于是三人停止谈话,开始喝酒吃菜。

南宫雪喝了一口茶,不禁低头沉思。

她现在才知道熊霸天为什么要死了。

他如果不死,除了落得失败英雄之外,一无所有;他死了 ,自然会有人替他报仇。像他这种人所交的朋友当然不会是泛泛之辈’特别是会替他报仇的人,自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熊霸天果然是个老谋深算的人。

南宫雪不禁有点佩服熊霸天。一个人能以结束自己的生命来洗刷战败的耻辱,而且还能带给活着的敌人困扰,他无疑是个有胆识而又有远见的人。

坐在对面的年轻人此刻静静的吃着东西,他既不跟南宫雪搭讪,连眼睛都不看她。

南宫雪其实是个长得相当不错的女人,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除了两颊上迷人的酒窝之外,还有那对小眼睛会瞇得只 成一条线,就像是夜空中的ー弯明月,格外吸引人。

所以她在大街上行走的时候,通常都会引起年轻的男人注目,那种眼光,总会有意无意的流露出色瞇瞇的味道。在这个时候,她心底会泛起一种说不出的厌恶感觉,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但是眼前的男人却是一本正经,目不斜视,连口里嚼东西的时候都不发出一丝声响,他显然是个很有教养的人。这种靑年人,在时下来说显然并不多见,南宫雪不禁好奇的瞧了他两眼。

她把茶杯凑近唇边,眼光却悄悄的向他望去;她突然心头一阵狂跳,冒出了一身冷汗!

她发现他那只拿着筷子夹菜的手,竟然五根手指头的指甲都剪得短短的;她还发现他五指的关节处显得特别粗大,跟他白晰而细嫩的皮肤很不相称。

那是一只握剑的手。

令她害怕的是,那人现在的坐姿,竟然是武学中最上乘的"无虚端坐法",这种坐姿,无论在任何角度看来,都找不到他的空门,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想在这个时候出手攻击他,必然没有得手的机会。

无虚端坐法姿势千百种,但是要在吃饭时仍能保持这种姿势,恐怕还不多见,无疑这个年轻人是个身负绝学的高手。

他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是在防备南宫雪会对他猝然出手?

南宫雪根本就不认识他,当然不会攻搫他;那么,是不是他想攻击南宫雪?

南宫雪动也不敢动,她现在这个姿势自信能应付任何外来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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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23 16:06: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刀俎上的鱼肉



她开始在思索,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

南宫雪的眼中倏地飘过一丝骇惧的神色!

她突然发觉自己的全身内力竟然全部消失!

她终于知道这个有教养的男人是谁了。

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就算是ー把利剑已经对准妳的喉咙,你都必须保持镇静。

这句话,南宫雪的师父大槪对她说过几千万次了。

南宫雪现在非常镇静,镇静得连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

她的声音平稳得像一片钢铸的精铁:"毒十八,你在我茶中放的毒我已经喝下去了,你还在等甚么?"

那个年轻人终于抬起眼来,唇角勾起一丝潇洒飘逸的微笑,他真是个迷人的美男子。

他的语音里虽然有几分得意,却不失温柔:"南宫雪,妳以为我在等甚么?"

南宫雪不作声,她只是静静的注视著他,咀角也带著一缕神色自若的微笑。

毒十八的眼瞳掠过一丝狐疑的神色。

毒十八,江湖中人都这样叫他,好像没有人知道他姓甚么、叫甚么,只知道他如果放起毒来,可以毒死你十八代祖宗, 所以大家都叫他毒十八。

南宫雪停了半晌,淡淡道:"你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你一向谨愼小心,所以你一定要等我惊慌失措,你才相信我确实喝下那一口茶。"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又说:"你不仅是外表长得好看,而且还是个头脑聪明的人。"

毒十八虽然含笑自若,但是却很难掩藏住他脸上的疑惑,"妳可别怪我,这都是熊霸天的大弟子龙鸣的意思,妳杀了他师父对不对?"

南宫雪轻轻转动著手中的瓷杯,"你跟他甚么关系?"

毒十八冷冷道:"毫无关系,他付钱,我抓人,这理由够吗?"

"当然够,天底下为钱而杀人的又不是只你一个。"南宫雪轻笑了起来,用轻视讥诮的眼光瞟了毒十八一眼,"既然如此,你为甚么还不动手抓我呢?"

毒十八冷冷的瞪著她。

南宫雪端坐不动,面不改色。

毒十八竟然犹疑起来。

南宫雪忽然长叹一声:"其实你这个计策很好,先假意和我搭桌,然后再利用事先安排好的三个人高声谈话引我注意;再用筷子沾上毒药,利用挟菜的时候快速的伸入我杯中的茶里,只可惜……"

"只可惜甚么?"毒十八俊美的脸上变得难看。

南宫雪冷冷的望著他,"只可惜我早已知道了。你想,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是我可认得你的无虚端坐法,你如果对我没有敌意,怎会这般谨愼的防备著我?" 毒十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南宫雪冷笑著说:"我知道你在懐疑我说谎,因为你明明看见我喝了那杯茶,对不对?"

"不错,"毒十八噔著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心底,"妳现在不过是在装腔作势,想唬走我吧了。"

南宫雪心跳得很厉害,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像寒冰般的冷淡:"毒十八,你是个聪明人,虽然你算得上是武林中的高手,但是你心里淸楚,我既然能杀得了熊霸天,自然也杀得了你,无论如何你的武功并不比他强,是不?"

这是事实,如果南宫雪不中毒的话,只怕毒十八不是她的对手。

毒十八心中不禁十分后悔,早知道他下夺命毒药好了,这样南宫雪有没有中毒便一目了然,因为她如果中毒的话,便早就躺在地下了。只因为龙鸣交代活捉的话赏金加倍,他想亲手杀南宫雪为熊霸天报仇,所以毒十八只在南宫雪的茶中放下使她暂时内功失散的毒药。

现在,他真的搞不清楚南宫雪究竟有没有中毒。

在他认为,一个中毒的人绝不可能如此轻松镇定的。

南宫雪露出很迷人的微笑,态度从容:"你如果没有把握,为甚么不请你那三个同伴一起动手呢?这样机会是不是多了一点?"

毒十八狠狠的瞪著她,"妳既然知道我们想暗算妳,妳又为甚么不动手呢?" 南宫雪淡淡道:"我并没有遭到你的暗算,我为何要动手?"

一顿,语音转寒,一字一字如冰道:"但是,你如果再不走的话,我可以吿诉你,我绝不会再像这样子坐著跟你讲话,你相信不相信?"

言下之意,南宫雪要动手了。

毒十八的额角沁出了汗珠,不禁转头望向邻桌的三个同伙,眼露询问之意……

那三个其实一直在注意这边的情况,他们也被南宫雪搞迷糊了。

最后,毒十八同他的三个伙伴还是走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他不够种,但是世界上真正够种的有几个?如果毎个人都像熊霸天一样不怕死的话,那就用不著歌颂赞扬不怕死的人了。

与其说毒十八怕死,勿宁说他聪明来得恰当,毕竟只有聪明人才懂得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毒十八爱钱,但是他更爱自己的生命,像他这种人,你不认为他蛮可爱的吗?

X X X

南宫雪长长吐了一口气,她有如虚睨般的靠著墙壁,她发现背脊上的内衣早就被汗水湿透了。

现在的她,至少要在两个时辰之后才能恢复体内的功力,这段期间,无论如何她不能坐在这里。

她回到了后面的跨院大房里。

可是当她跨进房里的时候,却见熊霸天的弟子龙鸣跟著进来。

她吃惊的望著他,不禁脱口问道:"你来干甚么?"

龙鸣的脸色很坏,但是却噙著得意的笑容:"妳以为我来干甚么?总不会是陪妳南宫雪喝酒上床吧?"

强抑心头的惊惧,南宫雪怒叱道:"你是不是想找死?"

龙鸣冷笑两声,缓缓的逼进她,咬牙道:"算了吧,妳骗得了毒十八,可瞒不过我龙某人,我亲眼看见妳喝下那杯茶,现在的妳,哼,只怕连只蚂蚁也踩不 死。"

南宫雪再也镇静不下来,脸上一片死灰。

"既然你这么肯定,方才怎么不揭破我?"南宫雪不由自主的退后著。

"说妳精明却是这么笨。"龙鸣吃吃的笑起来,他那对眼睛不住的在南宫雪身上转,"我如果当场揭破,岂不是要损失一笔钱财?"

南宫雪已经退到墙角上,"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不过想把妳剥了皮祭我师父!"龙鸣一脸怨毒之色:"妳也一定知道,在我剥妳的皮以前,我必须先剥光妳的衣服……"

话没说完,他那只结实有力的手掌已经闪电般的抓向南宫雪胸前!

南宫雪大惊失色,她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挡不了龙鸣这一招;她想躱,却又是心有余力不足,只好咬著牙横手招架。

龙鸣单掌一翻,就像老鹰抓小鸡般的扣住了南宫雪的腕脉,稍一用力,南宫雪 痛得几乎要跪下去!

龙鸣另一只手迎面就是一个巴掌,叭的一声,南宫雪的粉颊上已印上五条淸晰的指痕,咀角淌下了一缕血丝……

"南宫雪,妳的威风那里去了?"龙鸣揑著她浑圆的下巴,吃吃笑著说:"女人再如何了不得还是斗不过男人的,不是吗?"

南宫雪痛得差点没昏过去,她细眸怒睁:"龙鸣,你如果是男人,就爽快的给我一刀!"

"我当然会给你一个痛快,"龙鸣眼中射出了贪婪之色,"男人要让女人痛快再简单也不过了,只要让她上了床,那准是痛快无比……"

话声中,他已淫笑著将南宫雪抛在床上,人也跟著扑上去!

但是龙鸣并没有扑到床上去,就在他跃起身形的时候,门突然被用力的推了开来,四条人影像箭般的射进来!

当先的一个人招随身出,夹著一股劲风劈向龙鸣面门,口中怒喝著:"龙鸣,你痛快,我们兄弟几个可不痛快哪!"

龙鸣大惊,连忙蹬了一下床沿,一个鹞子翻身,整个人弹开退去!

定睛一瞧,却是毒十八他们去而复返,龙鸣不禁怒容满面:"你这是干甚么?"

"干甚么?"毒十八阴沉的笑了两声: "我们特地回来看看那丫头究竟有没有中毒,不想却撞见你在这里检便宜,你倒是他妈的痛快得很!"

龙鸣喘了一口气,"是你们自己上她的当,怎能说我检便宜?"

"妈的,你说得倒挺凉快的,"毒十八怒不可遏的瞪著眼,"若不是我毒十八以及'太湖三狼'布下这个圈套,凭你龙鸣,哼!只怕这辈子也别想沾她一根毛!"

"说得是,"龙鸣堆起笑睑,他比谁都清楚,单是他一个人绝对不是毒十八的对手,"我们是君子约定,我把钱给你就是了 。"

说著探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毒十八。"照约定,死五万,活十万,喏,这是张十万两的票子,南七北六,任你那家号子都可提领。"

"很好,"毒十八把票子塞进怀里,却又冷冷的道:"但是我们还要十万。"

龙鸣一听楞住,"你说甚么?"

站在毒十八身后的太湖三狼走前一步,其中留著小胡子脸色苍白的便是老大,人称大狼,他无论甚么时候说话都是面无表情的:"毒老大的意思是说,你必须再付十万两银子,我们才交人。"

"为甚么?"龙鸣叫了起来:"你们在敲诈?"

"你错了,干我们这一行的耍狠不耍诈。"说话的是长得很斯文的白衣汉子,他是二狼。

"耍狠不耍诈,那是对干脆守信的雇主而言;"三狼接著开口,他说话的时候,两道像刷子的眉毛会像毛虫蠕动似的:"你这个雇主不爽快,竟想瞒著我们不给 钱,只可惜你太倒霉了被我们发现,所以你只好再付一倍钱,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

龙鸣啊了 一声,说不出话来。

"我不喜欢拖拖拉拉的人,"毒十八冷然道:"你给钱,我给人;你不给,我就放人。"

"别这样,好歹我们总有点交情不是么?"龙鸣陪著笑脸。

大狼的脸却僵硬得像块棺材板似的: "干我们这一行的,只讲钱,绝不讲交情。"

"好,好;"龙鸣无奈,只得说道: "十万就十万,算你们狠,但是,我身上却没有这许多钱……"

"没关系,"毒十八打断他的话,接著说:"你回武馆去拿钱,我们就在这儿等你。"

南宫雪一直呆坐在床角上,好几次暗中试著运气,就是一点劲也没有,不禁心忧如焚,她终于知道,江湖经验毕竟不是一天两天便可全部学得的,虽然她有一身的绝世武功,此刻却落得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心头不禁悲怆凄恻,尤其是想到将被龙鸣凌辱而死,心中更是伤心欲绝……

突然,她有了寻死的念头!

无论如何,她不愿意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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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23 16:07: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叫"来福"的人



龙鸣虽然一脸不甘心,但似乎也无可奈何,他看来毫无选择的余地:"好吧,你们在这里等著,一柱香之后,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毕,缓缓的朝门口走去……

南宫雪一横心,准备自咬舌根自尽,忽见龙鸣嚎叫一声,掩著胸口跟跄而退!

"你是谁?"毒十八扶住龙鸣,瞪著缓步入门口的人开声喝道。

这个人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一身水蓝子劲装,质料极佳,做工考究,式样新颖,外披同色大袍,一眼就给人一种飘逸洒脱的感觉。他或许没有毒十八来得俊美漂亮,但是擧手投足之间,却流露一股说不出来的男人味道。

他态度从容的走近毒十八,微笑著说:"我是她的邻居。"

"邻居?"毒十八上下打鼋著他。

"是的,"那人徐徐道:"我就住在隔邻房间。"

"你为甚么打我?"龙鸣怒视著他,一面还揉著胸口。

"不,"他摇了摇头说:"我只不过是轻轻推了你一把吧了,如果不这样,我们ー定会撞在一起,你走路的时候好像不带眼睛,否则你怎么没看见我正要进来?"

"放你妈的屁!"龙鸣怒目瞪着,最近他真是倒霉透了,一连串的倒霉事搞得他ー肚火没处发,现在仗著有毒十八与太湖三狼,胆子也大了一点,火气加上胆气,使得他猖狂得不可一世,声音大得足以震破人的耳膜:"我不管你是谁,你即刻跪下来跟大爷我道歉,然后挟著尾巴快滚,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这恐怕很难,"那人说话却慢条斯理,咀唇儿含著玩世不恭的微笑:"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要我跪下,只怕你付不出黄金;你要我挟著尾巴滚,难道你看不到我没长尾巴?你想不再见到我,这或许简单些,只要你变成个瞎子,你不是甚么都见不到了吗?"

南宫雪忍不住想笑出来。

龙鸣却是气得脸成猪肝,他咆哮著:"臭小子,看我把你张咀巴撕下来喂狗!"

怒声中,人已激扑而出!

"慢著!"毒十八却突然一把揪住他,低叱道:"龙鸣,你为甚么不能安静一点?"

"你说得不错,"那人存心想激死龙鸣似的,"会叫的狗,通常是咬不到人的。"龙鸣气得哇哇叫,却叫毒十八拉住手 动弹不得;毒十八到底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毕竟他见过的大场面比龙鸣来得多,只见他不慌不忙道:"看你样子也是道上人物,你一定知道,在江湖上跑的人讲的就是干脆俐落,最讨厌婆婆妈妈的,你为甚么不直接说明你的来意?"

"很好,我生平最喜欢跟干脆爽快的人打交道,"那人微笑著说:"我要你们把那位姑娘放了。"

"为甚么?"毒十八哼声问。

"不为甚么。"那人淡淡回了 一句。

毒十八瞳孔滑过一丝怒意,"你想管闲事充英雄?"

"充英雄倒不想,"那人优闲的负著手,"喜欢管闲事倒是真的,毎个人总有不同的嗜好,你说是不?"

"这的确是很高雅的嗜好。"毒十八冷冷的瞧著他:"在这个世界上,喜欢管闲事的人通常不会活得很长命,你难道不知道?"

毒十八咀里说著,其实心里却急速的思索著,凭他的经验与直觉,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知道大凡喜欢管闲事的人必然有一两把刷子,所谓没有三两三,那敢上梁山?

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人的来意,但是他还不知道他究竟是谁,这对毒十八跑江湖的原则来说是不符合的,他绝对不跟一个不了解的人交手。他就是这样一个极为 小心谨愼,稳扎稳打的人。

"我叫毒十八,这三位是太湖三狼,这一位便是熊霸天的大弟子龙鸣。"毒十 八表面上是介绍自己,其实是亮字号,他想看看那人的反应,毕竟毒十八在江湖上还是个人物,何况他又占著五比一的优势,他希望那人能知难而退,他接著问:"你呢?我们还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如果我们就这样动手,岂非太糊涂?万一我死了,我该跟阎王老爷怎么交差?"

那人望著毒十八,忽然叹息了一声: "我终于明白你为甚么还能活到今天的原因了,世界上大槪再也没有人比你毒十八更小心谨愼的了。

微微一顿,似笑非笑的又说:"其实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可以猜到我是谁,你为甚么不再细心想一想呢?"

这时候,站在毒十八身旁始终没开口的大狼,忽然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毒十八的脸色猛然大变,惊愕的瞧著那人发呆!

忽然,他与太湖三狼没命似的夺门而出,转眼间,已跑得不见人影。

龙鸣似乎料不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呆了一呆之后,连忙叫道:"喂,喂,你们怎么都跑了?"

那人冷冷瞥了他一眼,"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所以都跑了,如果你再不走的话,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就是你了。"

"我偏不信这个邪,难道你是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不成?"龙鸣本就满肚乌气,那受得了这番奚落,好歹总得跟他拚一拚。

他招随声出,一出手就是五拳三腿,挟著一片呼呼之声,又快又狠的罩向那人全身上下!

龙鸣其实武功不算差,至少他是熊霸天最得意的门人弟子,单这一手"过关斩 将"便使得淋漓尽致,叫人忍不住暗暗喝采。

但是他突然收束了攻势,因为他发现竟然不见那人的影子,回头一瞧,却见他好端端的站在他身后,而且唇角上还浮著令人气结的微笑。

差点气得昏过去,龙鸣狂吼一声,像猛虎攫羊般的扑过去,这当中,一招五式的"穷追猛打"已如水银泻地般的施出。

这一招端的是又猛又狠,可惜的是,他又和上次一样,又失去了那人的身影。

这一次那人没有站在他身后,却不知甚么时候坐到圆桌旁的椅子上,令龙鸣气炸的是,他居然从容不迫的提起桌上的茶壶自斟了一杯,然后优哉悠哉的啜著……

龙鸣虽然和熊霸天一样毛燥的骡子脾气,毕竟也不是个呆人,他如果是呆。南宫雪怎又会落到他手中,他既然不呆,当然就不会再不自鼋力的留在这里了,他已 经飞也似的夺门而逃……

现在,南宫雪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

X X X

但是她却没有欢愉的样子,只是冷冷的望著那人问道:"你是谁?你为甚么要救我?"

那人大槪原本以为她会说些感激甚么的话,不想态度如此冷淡,而且好像还带有几分敌意,不禁呆呆的望著她,露出一个苦笑:"多管闲事的人总是让人讨厌,这句话看来ー点都不错。"

南宫雪闷声不哼,两只眼睛像豹眼般的紧盯著那人,眼中的神情,就像是防备著一个不怀好意的猎人一样。

那人似乎觉得无趣,又好像觉得好笑,忍不住又是一个苦笑:"虽然我不在意妳一定非跟我道谢不可,最起码妳应该对我友善一点,我替妳赶走了那些人,不是吗?"

南宫雪确实应该向他致谢的,如果没有他的及时解围,只怕她现在的处境不堪想像了。但是南宫雪却毫不隐藏对那人的敌视,她几乎是用瞪著的眼看他,这是非 常不礼貌的。

还好那人好像并不介意,一边喝著茶、一边喃喃自语道:"其实这也是应该的,人在江湖,本来就不能随便信任一个陌生人。"

南宫雪是有理由的,她为了让毒十八方便,好心让他搭桌,却中了他的圈套; 她虽然杀了熊霸天,但那也并非有意的,龙鸣为师报仇固然无可厚非,但也不应该 下流得想凌辱自己。毒十八与龙鸣都是长得相当好看的男人,眼前的男人也长得挺抢眼,但是,南宫雪已经认定凡是长得好看的男人,必然是满肚子鬼胎,一肚子的龌龊!

何况她早就从她母亲与师父的悲惨命运里,认定男人是全天下最无情的动物。

所以那人虽是救了她,她却认为他一定有不轨的企图。

然而那人却是没甚么不良擧动,他竟把两条腿架到桌上,把椅子摇得吱吱作响,而且还闭上眼睛,仿佛很舒服的样子。

南宫雪仍然不说话,她希望就这样保持下去,她知道只要再一个时辰多ー点,她体内的毒药便会自行消失,到那时候,她谁也不怕了。

"其实,"那人又在喃喃自语:"一个 人只要小心些,便会知道茶中或酒里有异样的香味的话,那准是有问题,因为一般的毒药都是入口香甜的,如果不这样,又苦又臭的毒药只怕都毒不死人了。"

南宫雪事实上早就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当时把注意力放在太湖三狼身上,而忽略了杯中的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没有 防备毒十八。现在她终于知道,即使是外 表看来文质彬彬、温文有礼状似君子的人,也一定不可松懈防范之心。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看来一副吊儿郞当的样子,是否也和毒十八一样居心叵测?

那人又在说话,依然闭著眼,摇著椅子:"说妳倒霉还算幸运,如果他下的是穿肠毒药,只怕阎王老子的爷爷也救不了妳,这还得感谢龙鸣因为要活捉妳,毒十八才没下毒手。妳不用担心,大槪再一个时辰之后,妳体内的药力就会自行消失了。"

南宫雪有些诧异,忍不住开口道: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淸楚,难道你也是他们同伙的人?"

"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凑巧的事情,"那人慢条斯理的说:"他们老早就在那里等 妳出现,我正巧坐在他们旁边的桌子吃饭。"

"所以你就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南宫雪问。

那人轻笑著说:"耳朶尖的人就有这点好处,往往能听到一些别人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南宫雪缄默了下来,忽然又问:"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甚么不在龙鸣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就救我呢?"

"妳总算相信我是在救妳了,"那人啧啧了两声说:"我如果在那时候救妳,妳肯相信我么?"

南宫雪傻住。

那个人说得不错,南宫雪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才出面救了她,她都不肯相信他,如果在龙鸣一开始出现的时候便救她,南宫雪岂非更加不相信他?

ー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南宫雪还是不肯相信他:"要相信你,除非我体内的真气复元。"

那人淡淡一笑:"我之所以还坐在这里,就是等妳武功恢复,妳还真以为我喜欢跟妳这种女人穷磨牙?"

一种被侮辱的愤怒涌上心头,南宫雪板著脸、瞪著眼、哼著声,问:"我是那一镡女人?"

那人轻描淡写的说:"妳是属于那一种我永远都不会去喜欢她的女人。"

南宫雪不禁楞住,她想不到对方会这么直接了当的对一个女人说这种话。她想发作,却又发作不起来,毕竟他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虽然他说这话会令人生气,但是她总觉得比口是心非的男人的甜言蜜语要好得多了。

南宫雪只好冷哼道:"男人总是和狗一样喜欢自叫自听、自吹自擂。"

这句话很难听,那人却一点都不以为意,竟还点著头说:"妳说得不错,男人难免有时候和狗一样自叫自唱,但是很多女人就像母狗一样,喜欢说大话的男 人。"

南宫雪怒目道:"我才不是那种女入!"

那人微微一笑:"那妳认为妳像那一种母狗呢?"

南宫雪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笨,为甚么要跟他谈这种话题?为甚么要跟他生气?

她干脆闭口不言,那个人也静下来不 哼声。

最后还是南宫雪先开口:"像你这种男人有没有名字呢?"

"当然有,通常连狗都有名字,何况是人?"那人懒洋洋的回答著,他现在这个样子,倒真有几分像冬日下晒太阳取暖的懒狗一样,显得那么安逸、逍遥、而懒慵。

南宫雪忍不住说:"你总不会叫来福吧?"

人们总喜欢把狗儿的名字叫来福、小花、老黑……等等甚么的,南宫雪这话显然含有讥讽之意。

谁知那人不以为忤,竟笑瞇瞇道:"很好,这个名字有意思,妳就叫我来福吧。"

南宫雪不禁脱口道:"你真的叫来福?"

X X X

人在说话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比较快,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南宫雪已经完全恢复了体内的功力。

现在,她甚么都不怕,而且也相信那叫来福的人确实是有心救她。

南宫雪跳下床来,"我好啦。"

"来福"站起来说了一声"谢天谢地",便朝著门口要离去。

"你要走?"南宫雪有些意外。

来福眨著眼:"我为甚么不走?难道非等妳揍我一顿才走么?"

南宫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无论如 何你救过我一次,我总该向你说声谢谢。"

"免了吧,"来福头也不回的说:"妳还是留点力气想想怎样对付银刀吧。"

南宫雪望著他离去的背影,心头泛起一丝疑惑。

银刀,他真的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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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23 16:08: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褪色的银刀



属于夏天的黄昏总是特别美。

夕阳斜斜的倚着西山,像极了鸡蛋里头的红蛋仁;又像涂满了红艳胭脂的鄕妇,倚门痴等著不曾归来的征夫,那份幽怨,那缕绮情,纯真而坦率,叫人忍不住打从心底想去拥慰她、安抚她。

应该是属于诗意的,美丽的;但是对银刀来说,却是属于悲凉的,黑色的。

离开江湖,整整五年零三个月又八 天。

这段日子,黄昏是没有生命的。

毎当黄昏的时候,银刀就会坐在这块圆如磨盘、亮如明镜的大石上。

他已经坐了很久,他从不担心会有人来打扰他,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住在这里。

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他的生死之交熊霸天。

他已经知道熊霸天死了。龙鸣在熊霸天被杀的当天,便在一个他平时绝不打开来的精致小铜盒里找到了银刀住的地方,然后派人连夜通知死讯。

他们知道,世界上的人都知道,银刀一定会替熊霸天报仇,就像银刀如果被人杀死的话,熊霸天一定也会替他报仇一样。这就是生死之交。

人生在世,并不是毎个人都会有生死之交的。

一阵雁鸣,掠空而过,鸣声凄艳而哀婉。

银刀忽然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人为什么总是留不住最珍贵的东西?"

他的声音很轻,像远处嬝嬝炊烟被风吹得老远老远。

人生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权势?财富?名利?抑或是亲情?爱情?友情?或者是自由?生命?青春?

对银刀来说,究竟那一样才是他认为最珍贵的呢?

恐怕谁也不知道,因为他那双望著遥远天际的深邃眼睛,并不能吿诉别人任何东西。

五年的隐居生活,早已把他磨练成喜

怒哀乐不形于色,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银刀,早就不是。

银刀,就要再现江湖;他是否和昔日一样光芒闪亮?一样锋芒锐利?

黄昏悄悄的逝去,黑夜悄悄的降临,银刀的背影依然孤傲,依然卓立;只是,好像多添了一层看不见的孤寂与落寞……

斗室。孤灯。

南宫雪正坐在斗室中的孤灯下聚精会神的看著一本书。

那其实不是书,只是几张白纸剪裁而成的随身小册子。

那是一本记载著成名江湖人物的小册子,有大侠、剑士、刀客、大盗、小贼,各帮各派等等,这是南宫雪在平时听师父述说江湖人事时所记录下来的,了解江湖人事,是一个江湖人所必须具备的第一条件。

知己知彼,就算不能百胜,也绝不会百败。

她现在看的是银刀的资料:

姓名:鉄十兵。

外号:银刀。

年龄:卅九。

家世:豫州贫农,八岁时黄河决堤,父母兄弟皆死,孑然一身,孤苦伶仃,流浪江湖。

师门:不详。

武学:刀、拳、掌、点穴,尤擅刀法,自创"银烟刀法",名重武林。

江湖历练:十九岁只身力闯"天狼帮" ,重创天狼帮主、斩少帮主、杀护法五名,一擧成名。

经济状况:廿岁当"威远镖局"大镖师 ,廿五岁当"孤星堡"总管,廿八岁当"大威武馆"首席教头,经济能力颇佳。

个性:刚毅、耿直、木讷寡言。

喜好:酒、女人、穿银色衣服。

婚姻状况:独身。

其他:与熊霸天为生死之交。五年前突然隐迹江湖,至今未见。

这份资料不算详细,但是对南宫雪来说,已经是很足够了,至少要比完全没有好。

南宫雪在心理上已经准备好了与银刀对决。如果银刀真会出现,她想,他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她已经看完了银刀的资料,却仍然在翻阅着另外一人的资料。

——"来福"的资料。

从头到尾看了两遍,那有"来福"两字?

"莫非他不是成名人物?"

南宫雪自言自语:"不可能,连毒十八与太湖三狼都不敢招惹他,而且看他戏弄龙鸣的时候,显然武功高深莫测,这种 人怎会是无名之辈?"

"他一定不叫来福,他又不是狗儿。"

南宫雪觉得好笑。

她连忙又翻着册子,想找出脗合"来福"资料的人。

"这本小册子是师父言谈间记录下来的,当然会有遗漏。"南宫雪叹了一口气,收起小册子。"他那种人,油头滑咀,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天下男人都是这样子。"

南宫雪通常习惯早睡,忽又觉得今夜窗外的月色份外美,于是推门而出,坐在跨院中的石椅上乘凉赏月。

隔壁房间的灯黑著,"来福"显然不在房里;自从昨天晚上救了她之后,南宫雪 今天一整天就没有再见到他。

——他是不是走了?

忽见一名伙计经过,南宫雪叫住他问道:"隔壁房不是有人住的吗?"

伙计搔了搔耳根,想了一下回道:"本来是有的,可是那位客倌爷今天一早便退房了,他说受不了什么什么女人的……"

这一晚,南宫雪睡得特别不舒服。

今天是初八,人们却在谈论著十五的事情。

十五月圆的时候,城南郊外廿里处的"八太子崖"上将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决斗。

银刀对南宫雪。

前者是人人皆知的顶尖高手,刀法如神,所向披靡,但是整整五年未曾在江湖中出现过。他是因为替挚友熊霸天报仇而下挑战窨的。

后者是刚刚崛起江湖的嫌小女人,谁也不知道她的师门来歴,但是大家都知道没几天前她单人匹马踏平大威武馆、力斩响当当的熊霸天。她是因为要维护自己的 生存而接受挑战。

双方同意以当今武林中名望最高的少林掌门人"吃亏和尙"为见证人。

这将会是一塲公平的决斗,却也是一塲至死方休的决斗。

这也将会是一塲轰动武林的决斗,人们期盼再见暌违已久的银刀。

人们更关心的是:这塲决斗究竟谁会是胜利者?

人们下的赌注是五比一。银刀五,南宫雪一。

X X X

初九的晚上,天上有乌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

东风客栈已在半个时辰前打烊。

两条矫健的人影翻过了高耸入云的飞簷,像夜猫般的,无声无息的降落在南宫雪住的跨院里。

从他们的轻功看来,这两人无疑是难得一见的高手,但是却见不到他们的脸孔,他们是黑衣蒙面人。

这种装扮,通常只有武林中的秘密杀手才会有这身打扮。

他们动作灵活的挨近南宫雪的门簷下。

房中一灯如豆,南宫雪应该是睡了。 南宫雪是睡了,她是个早睡早起的人。

南宫雪虽然睡得很熟,却也是个很醒睡的人,特别是经过毒十八那次教训之后,她已经学会无论是在吃饭、睡觉,甚至是浴厕都保持著一种高度的警觉,就像是一头丛林中的母狮一样,随时随地准备着突如其来的攻擘,这种丛林中的原始掠食生活,似乎也是江湖中某一阶层的生活写照。

现在,她已经知道即将有什么事发生了。

她蓦地翻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上鞋子,但是她却没有时间披上她的外衣,因为门外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已经顺利的撬开房门,而且像鬼魅似的向她扑来!

人未扑到,两柄闪著精光寒芒的剑尖,宛似两条飞窜的毒蛇急如闪电的噬向南宫雪颈项!

这一剑,不仅凌厉,而且恶毒。

南宫雪没有反击,她连招架的时间都没有,她只能将自己的身体快速扭转移动,堪堪避过那足以令人命丧黄泉的攻击。

一击不中,两名黑衣人并未就此缓下攻势,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变招换式,只见漫天剑雨挟着强劲的咻咻之声,由头到脚把南宫雪小巧玲珑的娇躯笼罩在剑幕里!这当中,南宫雪的手中已多了一把剑。

她那把剑看来相当精致,古铜色的剑锷上嵌镶著一颗姆指大闪著红光的红宝石,但是却要比一般的剑来得要短很多,大概只有尺来长左右,那是一把短剑。

剑虽短,却厉害无比。

只听叮当几声,那两把又凶又猛的长剑非但无法伤害到南宫雪,反而被逼得连 连后退!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句话是对的,事实已经证明,那两个蒙脸人虽然剑法诡异高强,但绝不是南宫雪的对手。

世界上有很多种笨人,其中之一便是明知道打不过人家,却仍要死缠硬打,无疑是最笨的人了。

不过这种笨人似乎不多,那两位幪面人也不是这种笨人,他们一看苗头不对,彼此打了一个眼色,虚攻一招,双双抽身 急退!

南宫雪料不到这两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从头到尾都不说一句话,不禁呆榜了一下,等到她纵身追出庭院之时,早已不见他们的踪影。

——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什么人要来杀她?

到今天为止,南宫雪只有一个仇家,那就是大威武馆,但是这段仇恨已经讲好几天后公平解决,他们没有理由派人来暗杀她。

这时候,乌云已经飘走,天上挂著半缺不圆的月亮,还有几颗不太亮的星星,南宫雪仰脸望著缓缓掠过的浮云,心头一阵疑惑……

忽然,她全身肌肉紧张得紧蹦起来!

她看见屋顶上有一个人坐在那里。

"什么人?"南宫雪低喝一声。

"是我,"那人朝她招了招手,"来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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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23 16:0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狙杀



南宫雪呆了一呆。

——那家伙怎么会在那里?而且是在这种时候。

南宫雪困惑的望着他,单膝一点,身形极为优美的飘上屋顶。

"好轻功。"

来福其实不是坐在那里,他把身子斜躺在屋脊上,两手环抱著后颈子,一只脚翘在另一只脚上,而且还轻轻摇荡著;身旁竟放著一坛开了封,而且还透著酒香的竹叶青,他状似悠闲的望著南宫雪,漫不经心的道:"原来妳也和我一样是夜猫子,不喜欢在晚上睡觉。"

南宫雪缓缓走近他,冷冷的看著他,然后又冷冷的说:"你在道里干什么?"

"喝酒,妳没看见我身边放著一坛子的酒?"来福笑嘻嘻的说。

南宫雪当然看到,而且还看到酒坛旁边放有用油纸盛著的下酒卤味,可是她却不敢相信他真会一个人三更半夜躺在屋顶上喝酒。

"如何?想不想来一口?我可不是个小气的人。"他抱起酒坛对著咀咕咕的喝了两口,又抓了一只鹞翅膀大口嚼著:"放心,保证是没有毐的。"

南宫雪不軎欢喝酒,就算她喜欢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喝他的酒,她手中仍然握著剑,而且还露出一个随时可以出击的剑式,显然她在防备著来福:"你究竟是什么人?"

"来福啊,"他一副嬉皮笑睑的样子:"妳不是叫我来福吗?"

"你少跟我装捵作样!"南宫雪觉得他好讨厌。

"奇怪,妳对我不是冷冰冰便是凶巴巴的,"来福挤了 一下眉头:"难道妳道种女人连一点风度礼貌也不懂?"

微微一窒,南宫雪当然不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女人,被他道么一说,不由得把语 气放缓了一些:"我问你,方才那两个蒙面人是不是你派来杀我的?"

来福一怔,笑道:"搞了半天,妳竟然提出这个蠢问题,我如果要杀妳,妳岂非早就死了?"

不错,他如果要杀南宫雪,那天晚上大可一掌将她击毙;南宫雪的问话岂非愚蠢到极点?

南宫雪呆站著,想说话又不知要说什么,忽见来福一双眼紧盯著自己身上瞧,猛然想起自己身上并未穿上衣,只著睡觉时的薄纱套住粉红的肚兜,那是因为蠓面人来偸袭的时候,她来不及穿衣;经过一场格斗,她竟把它忘了。

南宫雪粉颊上倏然飞上两朶红云,连忙低著头跳下屋顶,冲进房里……

当她把衣裳著好时,仍能感觉心头像小鹿般的乱撞乱跳。

这一晚-南宫雪翻来覆去,一直到五更鸡啼,她才朦朦然的睡去……

X X X

初十的早上,万里无云,巳时未到,已热得叫人想脱光衣服往水里跳。

这时候的南宫雪正在努力的说服著一位住在胡同陋巷的老太婆,她希望她能让她住在这里,一直到这个十五月圆的时候。

她已经在一早搬离了东风客栈,而且费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才找到这个地方。

现在这个房子是这条阴暗的胡同中最简陋的,完全是靠薄薄的土墙堆砌而成,顶上屋顶的茅草还透著阵阵扑鼻的发霉味道,这种没有一块砖半片瓦盖的房子,你当然不能寄望它住起来会舒服。

尤其是这座房子的主人只有一个,她脸上的皱纹深得使你相信她没有一百岁也有九十九,令你头痛的是,不管是你跟她说话或是她跟你说话,十句话之中能听得到的,大槪不会超过两句。

这样一位又老又聋又口齿不清的老太婆,你当然也不能期望她会是一个服务周到的好主人。

但是,南宫雪却要住在这种地方。

莫非南宫雪已穷得非住这种又窄又小,又潮湿又阴暗,连鸽子笼都比不上的房子?

当然不是,自从十年前她那操一生皮肉生涯的可怜母亲去世之后,她就获得了一笔可观的财富再加上她师父在三年前过世之时所留下的钱财,足够她这辈子吃用不完。她虽然不是富商巨贾,但也绝不是等闲的穷苦人家。

——那么,她为何要住破屋陋巷?

这自然是有原因的。自从银刀与南宫雪对决的事传开出去之后,南宫雪就没有过过一天安静的日子,几乎是每天都有好事之徒到客栈争睹她的卢山真面目,毎当她出入客栈之时,总有无数对的眼光,带着好奇、惊讶、赞叹、嫉羡,甚至还有不怀好意的色眼往她身上射来,耳中隐约还会听到关于谈论自己的低声耳语。

她发现自己好像一夜之间便成了怪物——头长著两个头三只脚的怪物似的。

原来成名能带给人这么莫名其妙的困扰。

更甚的是,竟然还有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为何原因的杀手来行剌。

所以她找了一个谁也不会相信她会住的地方住下。

她必需有个安静的住处,一直到十五月圆时。

她终于满头大汗的跟老太婆说好,管吃管住,每天一两银子。

她却给了她一锭廿两大银。

吃过一顿她生平最难以下咽的午餐之后,她本想睡个午觉,却发现屋内热得像蒸笼,她只好雇一辆车直趋城南郊外的"八太子崖"。

八太子崖,据说前朝某个皇帝的第八个儿子生性爱武,经常在此地练武功,故而得名。

南宫雪知道有这个地方,但是从来也没有去过。她现在去,自然是为了熟悉一下环境。

任何一塲重要的决战,天时、地利、人和都是非常重要的。

X X X

夕阳低垂,倦鸟归巢的时候,南宫雪也在归途中。

南宫雪坐在急行的马车中闭目养神,忽听马儿高声嘶鸣,疾奔的车马猛然停住。

她连忙探出窗口,朝车伕问道:"什么事?"

不待车伕回答她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前头路当中,正被四个手持刀剑的魁捂大汉挡住去路。

这个年头,拦路打劫已经是家常便饭,如果有一天不发生,那会叫人觉得奇怪。

所以南宫雪毫不惊慌的跳下车来,这锺事她并不是第一次碰到。

"要钱我有,但凭本事来拿。"南宫雪冷冷的扫了四人一眼。

"妳就是南宫雪?"站在当中,个子最高,鼻子也特别高的大汉问道。

南宫雪诧异的望着他,"你是谁?"

高鼻子冷冷的瞪著她,"是!或不是!"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南宫雪哼了一声。

高鼻子旁边一个头顶秃得连根毛也不见,却穿着一件宽大得极为不合身的大花袍的汉子向前迈了一步,声音尖得令人听起来很不舒服:"是,就拔出妳的剑;不是,就滚妳的蛋。"

显然这并不是打劫,完全是冲着南宫雪而来的。

南宫雪自然觉得奇怪:"我跟你们有仇?"

"没有。"站在最左边的一位横眉怒目的汉子,掀动著一张大得出奇的咀巴说话,他的声音也大得出奇:"最后一次通知妳,拔出妳的剑!"

话声中,他已经拔出腰间一柄四尺二寸的长剑,而且弹腰扑向南宫雪!

不管是拔剑还是弹腰,大咀巴可说是干净俐落,绝不拖泥带水。

这种人,当然不会是武功平凡的人。 急振而出的剑,卷起朶朶剑花,一忽儿便已到达南宫雪的天灵盖!

如果不认真看,很难发现南宫雪的剑是悬绕在腰间上。她的剑很特出,剑柄至剑尖正好一尺多几分,有点像是匕首;剑身极扁、剑刃极薄,而且柔輭可屈,像腰带般的缠在南宫雪的细腰间。

这种佩剑方式有个绝大好处,那就是比一般的长剑来得容易出鞘。

南宫雪的手上已握著那把精钢缅鉄铸成、有如鱼肠剑般的匕首,大咀巴那一剑,就被这把特出的短剑接个正著,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兵器撞击声。

大咀巴攻势连环,手起剑落,弹指间竟攻出了五招十三式。

好快的身手,好快的剑法。

只可惜南宫雪比他更快,就在大咀巴用尽五招十三式之时,南宫雪的剑尖已直指大咀巴的咽喉!

大咀巴招式已用老,他已无闪避的余地。

"南宫雪,俺来陪妳玩玩!"

千钧一发之际,秃头汉子斜剌里劈来一刀。

南宫雪只好掉过头来与秃子对招。

秃子刀随身走,攻势排山倒海,显然要比下去休息的大咀巴更胜一筹。

但是南宫雪仍然很轻易的使他刀刀落空,手中的剑从一个非常怪异的角度剌向秃子的心臓!

这一剑看似无奇,但是秃子的脸色都变了。

他发现自己除了眼睁狰看着南宫雪那诡谲的一剑剌入自己的心脏之外,竟毫无其他办法挽救或改变这情形。

幸好那个子与鼻子特高的大汉已暴吼著扑了进来。

"臭婊子,看大爷我来玩妳!"

吼声中,手中一对透著寒芒的吴钩剑,一上一下的剌向南宫雪上身与下盘。

南宫雪回身走避,腰肢一扭,人已像轻烟般直飘两丈之外;这当中,秃子已气急败坏的退到一旁去,脸上仍残存着浓深的悸怖——他刚从鬼门关口转了一圈回 来。

照这个情形看来,这四个汉子的武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大鼻子的武功就要比大咀巴与秃子不知强了多少,他那偌大的 身躯,像一团轻絮般的直卷南宫雪!

大鼻子那句"臭婊子"已激起南宫雪深切的杀机,她生平最恨的便是男人对女人骂这种字眼,她已经决定一剑剌死这种臭 男人!

果然,大鼻子那对吴钩剑虽然舞得出神入化,咄咄逼人,偏偏连南宫雪的衣角也没沾上;只见南宫雪娇小的身躯滴溜溜一转,整个人蓦地腾空而起,这个时候,她那美妙引人遐思的绣花鞋底已露出一截 乌光闪闪的尖刃,令人心胆碎裂的剌向大鼻子的下阴!

这是令人憎恶的下五门功夫。

大鼻子似乎做梦也想不到娇美如花的南宫雪竟会使出这种阴毒而下流的武功,他哇哇怪叫,显得有点狼狈的抽身急退!

——任何男人都怕他的下阴受到伤害。

然而南宫雪真正的意图显然不在此,她手中那柄短剑才是真正令人致命的武器,它已对准大鼻子的心窝,而且正以令大鼻子魂飞胆丧的速度剌去!大鼻子口中狂吼,身子狂退,手中的吴钩剑狂挥,但是,南宫雪那柄剑却像是恶魔的幽灵——它仍然对准著他的心窝。

这个时候,另外一个汉子,也就是到现在都未曾开过口的灰袍汉子猛然大喝一声:"休要伤人!"

短短四个字,他已经令人匪夷所思的逼近南宫雪。

这一回,南宫雪算准了灰袍汉子会猝然出手,而且也知道他是这四个当中武功最高的一个,所以她在全力扑杀大鼻子之际,其实心里早已防备著灰袍汉子。

灰袍大汉果然武功不凡,一把大弯刀卷著一片劲风,狂呼著朝南宫雪腰眼斩去!

冷冷嗤了一声,南宫雪眼皮儿微撩,她那娇巧的动人身躯忽然像蛇般的卷浪起来,竟然令人不敢相信她能在空中连翻十八个觔斗!

——这,正是武林中人人公认最难学的上乘武学"斜风细雨十八翻"!

所有人都呆住了。

灰袍大汉的全部攻势已吿落空。

大鼻子的心口仍然被南宫雪的剑尖对著。

大得突兀的鼻尖沁出了颗豆大的冷汗,大鼻子无助的望著那柄薄如蝉翼的剑锋剌入自己的心脏!

他竟感觉不出有任何疼痛,他只看到当南宫雪抽出剑身时,他身上像一个破了洞的水缸,水,殷红瑰丽的血水,正从那破洞中激射而出!

当大鼻子咽下他这一生中的最后一口气之时,他终于领悟出两个事实:

——并非毎个女人可以随便让男人玩的。

——原来真正高超的剑法并不会使被杀的人有丝毫的痛苦。

他太不尊重女人了。

他太自以为自己的剑法高超了。

只可惜他领悟得太迟,他已永无后悔的机会。

南宫雪面无表情,手中的剑锋缓缓滴下一滴血,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她或许在想:女人决不是弱者。

女人是不是弱者?对其他三名大汉来说,当然不是。他们此刻虽然一脸愤怒,但却也一脸颓丧,他们的心中比谁都清楚,就算他们三人联手,最后的结果也会和 大鼻子一样——成了破洞的水缸。

江湖中的真理永远只有一个——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三名大汉扛着大鼻子的尸体默默离去——一个失败者是没有说话的权利的。

南宫雪没有追阻他们,她没有这个需要,一个成王的人是不会去追穷寇的。 黑夜的脚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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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23 16:10: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又中圏套



八月十一。天气依然热,而且闷。

银刀与南宫雪的对决祇剩四天。赌注的盘口,竟然跳为一比一。

南宫雪的行情暴涨,银刀被看好的优势已消失。人们开始相信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决。

X X X

太阳的直射,使得靑石板的路面上烫得像一块热铁。

除了非出门不可的人,毎个人都呆在屋里纳凉,连野狗都躱在簷下直吐著长舌喘气。

南宫雪睡在一张只是用一片薄薄的木板,底下叠著九片的坯砖上的木板床上,一动也不敢动,因为只要她一翻身,就会有一阵剌耳的吱呀呀之声传来。

她全身上下只穿一件桃红色的肚兜,以及一件迷人的短裤。

——如果不是这间矮窄局小的茅草土墙房热得像一只烤炉;如果不是这里的主人只是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她是决不肯穿这么少衣服睡觉的。

她是一个非常保守的女人。

但却也是一个漂亮而令人心动的女人。如果此刻有任何男人看到她此副睡姿的话,单是她那丰腴如脂、雪白如凝的肌肤,便足以叫人坐怀不住而想入非非了。

这里当然不会有男人,谁都不会想到她会住在这地方的。

老太婆上市场买菜去了,她说晚上要做红烧狮子头;她向南宫雪夸耀她丈夫生前最喜欢吃她做的一道菜便是红烧狮子 头。

她和全世界的老人一样:喜欢谈过去,喜欢自以为是的以吿诫的口吻训示年轻人,喜欢噜苏、喜欢过份的关心、喜欢这个那个……

南宫雪希望她到晚上才回来,那么她便会有一个安静的下午,她可以好好睡一个午觉,决战前保持充沛的体力是一件重要的事。

她突然想起老太婆临出门的时候,在桌上留著一碗热腾腾的芝蔴糊甜品,现在应该早就凉了。

南宫雪坐在床板上喝著那碗芝蔴糊。香滑可口的芝蔴糊溜入她的喉啸的时候,她同时心中也升起了一份感激。

——老太婆虽然穷苦,却也不是小气之人。

南宫雪心中同时在盘算,临走时应该给这位无依无靠的命乖老人多点银子。

X X X

南宫雪果然一觉睡到日头偏西。

厨房传来切菜的声音,南宫雪闻到了炖肉的香味。

——老太婆正在做她拿手的红烧狮子头。

南宫雪仍然躺在床上,她感到脑袋有些昏沉沉的感觉。

她想,一定是睡眠太多了。

睡眠过多,总是容易让人懒散的。

老太婆的狮子头果然又香又嫩,虽然她不住的为南宫雪挟菜添肉,南宫雪却吃得比平日要少。

"我做的菜不对妳的胃口?"

老太婆口齿不淸的说著,她一脸慈祥的微笑,却使得她满布的皱纹更加深刻。

南宫雪不想拂逆她,勉强再吃了一些,便去冲凉洗浴。

这天晚上,她比平时还要早上床睡觉。

X X X

十二。太阳比昨天还要大,风却比昨大还要小。

午后的天气,热得南宫雪几乎要受不住。

她整个人懒洋洋的,一点食愁也没有,午餐她祇喝了两口汤便吃不下了。

老太婆又去菜市场,她总是在这个时候出去,她说这时候的菜价比较便宜。

南宫雪有点羡慕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仍能顶著个大热天出门。

她和昨天一样,一件肚兜、一条短裤睡在木板床上。

桌上仍留著一碗冒著热气的甜品,它已经换成绿豆沙。

南宫雪挂记著几天后的决战,这一战对她非常重要,因为她只有赢才能活下去。

她必需活下去,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南宫雪想到了银刀,他真是一个聪明的家伙。

——虽然他表面上是他向自己挑战,一副谦谦君子风度,暗地里却派人来剌探自己的武功路数。

南宫雪对银刀的印象本不坏,虽然她不曾看过他,但是从资料上看来,他该是一个苦学上进的人。

但是此刻她对他却有着某种程度的反感,她认为银刀不应该派那两个黑衣蒙面 人,以及那四名大汉攻击自己。她认为银 刀这样做,完全是想了解自己的实力。

——兵不厌诈,谁都认为是应该的。

南宫雪浮起了一丝自得的笑容,她觉得目前自己像小偸般的躱在这里,无疑是最聪明的办法,谁也无法发现她而来打扰她。

她突然听到前头的门被推开来的声音。

木门本该是上闩的,但是今天老太婆出门的时候,南宫雪正躺在床上懒得起来上闩,其实昨天也忘了闩门,南宫雪发现 这两天精神始终不能集中,她想她是被热坏了。

"阿婆,妳忘了什么东西吗?"

南宫雪在房里隔著一条洗得发白的布帘扬声问。

跟老太婆说话不仅要嗓门大,而且一定要说上几遍她才听得到。南宫雪又开口:"阿婆,妳找什么东西,要不要我帮妳找?"

她不但重听,而且记性奇差,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这样子;南宫雪翻身下床,撩起布幔时,却见那人不是老太婆,竟是那 个充满神秘味道的"来福"!

南宫雪吃惊的望著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福说话的时候总是一脸笑眯眯:"我是来找妳的。"

"找我?"南宫雪显得更惊讶:"找我什么事?"

来福的眼神忽然有点痴痴的,他咳了一声转过头去:"在我吿诉妳之前,妳是否可以穿起妳的衣服?妳这副样子,只怕足以使全天下的男人因妳而犯罪。"

南宫雪惊叫一声,连忙拉下布帘!

她已经第二次在那个男人面前露出肌体,这一次比上次严重,她只穿着肚兜与短裤。

——羞死人了!

来福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张摇摇欲坠的椅子上,一面浏览著这间破旧的房子。

等了半天,却不见南宫雪出来,不禁张声问道:"南宫姑娘,妳好了没有?"

里面没有应声。

来福又问了一次,还是一样。

他忍不住站起来想走进去,忽听南宫雪在里面叫道:"你如果进来,我就挖掉你的眼珠。"

南宫雪的声音在发抖。

来福不禁笑了,他想不到南宫雪竟然是这么一个保守的女人;这个年头,特别是在江湖上闯的女人,早就比男人还要开放大胆了。

来福果然没有进去,他不想成为瞎子。

"说,你为什么来这里?"南宫雪冷冷的说:"如果你不能说出一个好理由来,我照样挖出你的眼睛。"

她口 口声声要挖他的眼睛,其实更加提醒了来福刚才所见的销魂场面。

来福苦笑着说:"其实刚才我并没有错,我并不知道妳穿得这么少……"

"你还说!"南宫雪不等他说完,已激动得叫了起来:"你再说我就拔掉你的舌根!"

来福作声不得,呆了半晌叹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走了。"

"你要走?"南宫雪的声音充满惊异。

来福道:"妳既然要挖我眼、拔我舌,我再不走,岂非将成了瞎子兼哑巴?"

说著,他真的起身走了。

"要走可没有这么容易。"南宫雪追了出来。

太阳毒得像地狱中的火球,整条街上连只蚂蚁也见不到。

来福仿佛真怕被南宫雪抓去挖眼拔舌,就在大街上使出轻功,几个纵落,他已从这条街跑到那条街。

南宫雪咬牙切齿的从后面追赶著,从她的表情上看来,她不只是想将他挖眼拔舌,简直恨不得把他千刀万段!

可惜的是南宫雪始终追不上他,老是差那么一两个箭步。

一个死命的跑,一个拚命的追,竟不 觉来到一处荒郊野外。

来福突然一个急转,奔入一座高耸入云茂盛繁密的树林中,南宫雪不禁脚下一慢,她警觉的记起"穷寇不追,遇林莫入"这句话来。

这一慢,来福已没入林中,不见人影。

南宫雪犹疑了一下,起脚弹掠。她发誓一定要追到他。

沿著羊肠小径,南宫雪奔驰了盏茶功夫,非但不见来福踪影,她连自己都失去了——她已经迷路。

她发现这座树林浓深得可怕,强烈的阳光竟透不入来,她左冲右撞,居然找不到去路,连退路也没有!

南宫雪开始感到焦虑不安。

——她又坠入别人的圈套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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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23 16:11: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森林中的竹轩



南宫雪就是这点和人不一样,当她觉得自己身陷险境的时候,马上会变得格外的冷静与沉著。

——一个既不冷静而又不沉著的人,往往是一个离成功很远的人。

摒弃心中的焦虑,南宫雪不再奔跑,她审愼的注视著脚底下的羊肠小径,她发现路面上除了自己的足迹之外,并无其他人走过的痕迹。

——来福并没有走这条路。

小径上蔓草杂生深及人膝,显然是一条早就被废弃的道路。她试著寻找回头的路,却又发现羊肠小道上错综盘缠,早就被自己方才一阵的奔跑,搞不清那一条才 是真正出路了。

她深信可以找到出路,只是要花上很长功夫。

蓦地,她听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

南宫雪凝神倾听了一会,然后循声渐进……

她终于找到另外一条路。

她想不到在这种森林里,竟会有这等美得出奇的青花石板路,路的两旁植满了怒放盛开的夏日花卉,姹紫嫣红,落花缤纷,令人眼花撩乱,却也令人说不出的舒畅。

小心翼翼的沿路而走,琴声愈来愈近,也愈来愈美。南宫雪没有学过琴,她这一生中除了学武之外,连最基本的女红与烹煮也只学点皮毛。她虽不懂琴,但是她肯定弹琴的人一定有很深的造诣。她竟有一股冲动想立刻见到弹琴的人。懂琴的人总是有素养的。

——那会是怎样的人?会不会是来福?他这种男人也学琴?

她不禁加快了脚步。

X X X

傲岸雄伟的山巅,笔直的插入虚无缥缈的白云里;惊涛怒腾的瀑布,狂啸著自山腰急奔而下,卷起的蒙蒙烟雨,像雪絮般的飘满了一天一地;一座完全没有红墙碧瓦的竹屋,像画一般的耸立在山巅、瀑布之下。

悠扬的琴声,就是从那座不豪华但很精致的竹屋——完全是用青绿桂竹搭建的竹屋中传来。

南宫雪轻轻推开竹门,一眼便看到了在花园中弹琴的人。

那人不是来福,而是一个长得很美很美的女人。

这么美的地方,住上这么美的女人,原本就是件很相称的事,只是南宫雪想不到人世间竟会有这么美的女人,美得让她 说不出她那里美。

她竟然看得目瞪口呆。

——女人看女人,原来也会有这种表情的。

那名美女似乎没有察觉到南宫雪的到来,她仍聚精会神的弹著一张古意盎然、

精美绝伦的七弦琴,她整个人都投入了那悠美的旋律里。

琴声已歇,余音嬝绕。

美女推琴而起,优雅的望著南宫雪,她的声音就和她的微笑一样迷人:"南宫姑娘,请上坐。"

南宫雪又是一呆,她想不到对方居然识得自己,连忙道:"姑娘是……"

"我叫独孤美。"她伸出雪白玉手击掌两声,屋里走出两名小婢女,一人抱琴而 去,一人捧出一套茶器,放置在竹桌上。

南宫雪并没有步上伞亭去,她已经可以确定原来来福是有意引自己到这里来,而眼前这个女人也是跟他一路的。南宫雪态度温和的:"独孤姑娘,我不想喝茶,我是来找来福的。"

独孤美不但美,她那双如星般闪亮的眸子还透著一股能令人感觉得出来的智慧与聪颖。她含笑说:"他现在不会出来见妳。"

"为什么?"南宫雪说:"他说有事要吿诉我。"

"但是妳却要挖他眼拔他舌。"独孤美的眼中有笑意。"他怕了妳。"

"那是因为,因为……"南宫雪红著粉颈,说不上话来。

"因为什么?"独孤美的微笑刁钻。 哼了一声,南宫雪怒声道:"他对我不礼貌。"

"哦?"独孤美轻笑了起来:"就算如此,妳不能看在他曾经帮过妳的份上放过他这一次?"

南宫雪当然不是真的想对来福挖眼拔舌,但是此刻她却很想见到他,心中有些 疑问想跟他问清楚。她说:"他人呢?难道身为一个男人,竟如此鬼鬼崇崇的吗?"

说话间,忽见来福笑嘻嘻的从屋内走出来,口中一面说著:"本来不会这样的,只有在见到凶巴巴、而且又有理说不清的莫名其妙的女人,我只好变得鬼鬼崇崇 了。"

南宫雪见到他,俏脸上忍不住红了一下。她瞪著他说:"你有什么事要吿诉我?"

来福步上花园中的小亭上,在独孤美身旁坐了下来,"外面太阳这么大,为何不进来坐?"

一股强烈的矜持使她不肯移动脚步,南宫雪绷著脸:"免了,你有什么事快说吧。"

来福与独孤美相视而笑,似乎为南宫 雪的倔强脾气感到好笑。独孤美为来福斟满茶,来福轻啜一口,悠闲的吁了一口气,才慢条斯理的开口:"我要吿诉你的是,如果妳仍继续住在妳现在住的地方,那 么妳将死在十五的决斗上。"

心头猛震,南宫雪脱口问:"为什 么?"

来福却问了别的问题:"妳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有人袭击妳?"

"当然知道,"南宫雪毫不犹豫的说:"那是银刀派人来探测我的武功路子。"

"探测妳的武功是对的,但却不是银刀做的。"

"是谁?"

"别人,妳不认识的别人。"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南宫雪疑惑的转动著眸珠子。

"钱。"来福只说了一个字。

"我不明白妳的意思。"

"妳如果知道有人在你们的决斗上下赌注,妳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下赌注?"南宫雪感到吃惊。

"你说有人在我和银刀的对决上赌输赢?"南宫雪有点不相信的说:"谁?"

"很多人。"他又补充了 一句:"很多的有钱人。"

"银刀虽然绝隐江湖有一段日子,但他毕竟是江湖中的名人,大家都了解他的武功只高不低;对妳,却如一片白纸。" 来福缓缓接著说:"为了想了解妳的武功状况,自然派人逼妳出手,这是一个好方法,妳不认为是吗?"

"的确是好方法。"她叹了一口气。 她想了一下:"这么说来,袭击我的两帮人并不是同一个人派来的啰?"

"应该不是。"他耸耸肩,"也许是也说不定,谁知道?赌徒这么多。"

"原来赌注的盘口是五比一,一面倒看好银刀,但是自从妳杀了'莫家四虎'的老二之后,行情变为一比一,谁也不敢小看妳了。"

南宫雪现在才知道那天被她一剑穿心的是顶顶有名的莫家二少爷。杀人本非她所愿,但是她能杀如此凶悍而又有名的人物,心中不免有一股喜悦与自信。

她同时对江湖中的千奇百怪感到惊奇,竟连别人的生死决斗也会有人下赌注,不禁望著来福道:"你一定也是个赌徒,对不对?"

来福微怔,问:"妳为何如此肯定?"

"如果你不是赌徒,为何你会在我危难的时候及时救我?你其实早就算准银刀一定会替熊霸天报仇,你也料不到银刀刚 直磊落必会约我决斗,所以一直盯着我,为的是想了解我的武功,以便下注。"

来福的脸上有笑意。越来越浓。

"现在我也知道,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住在穷屋陋巷了。"

"不错,"来福微微一叹,"我的确是个赌徒。"

"你赌谁赢?"南宫雪一脸好奇。

"妳认为呢?"

"我。"

"何以见得?"

"如果你不是赌我赢,你怎会这么关心我如不离开现在住的地方,便会死在决斗上?"

南宫雪长长吐了一口气。"既然你能知道我现在住的地方,别人也一定能知道。目前我跟银刀的行情是一比一,这种一半一半的机会是最难赌的,所以聪明的赌徒总会想办法动手脚……"

"动什么手脚?"来福的眼里有光。 "那就是想办法让一个人输。"

"让谁输?"来福瞇著眼问。

"自然是我。"南宫雪冷笑:"银刀绝隐江湖多年,谁也不知道他住在那里,自然无法对他动手脚。"

"就算是知道,也没有人会想去动他,谁都知道他八岁便流浪江湖。"

来福淡淡说:"一个人有了二三十年的江湖经騐,无疑是要比狐狸还要精明了。"

"而我,却正好和他相反,一是无江湖经騐,二是住处泄露,那些想动手脚的赌徒自然以我为对象。"

"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想赢钱。"

来福又补了一句:"有一种人,为了钱连他祖宗八代都肯出卖的。"

南宫雪苦笑:"我想不通的是,一个风烛残年,随时都会走向死亡的老太婆竟 然也会出卖我,她为的是什么?也是钱么?"

来福静静的听她说下去:"我完全没有防备她,我正奇怪这两天我怎会这般不对劲,老是懒佣慵的,不能集中精神,我还以为我是中暑了呢,原来她早就被赌徒收买,暗中在食物里渗入慢性毒药,如果你不点醒我,我的确会死在八太子崖的决斗上。"

来福微笑,"妳很聪明,说头便知道尾。"

南宫雪叹息:"我如果聪明,便应该想到纵使是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人,虽然 脸上挂著慈祥得不能再慈祥的微笑老太婆,也一样是会为了钱而杀人的。"

至此,南宫雪已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面露感激:"你救了我一次。"

来福笑笑,"妳不用感激我,我救妳是有目的的。"

"我知道,你祇想赢钱,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南宫雪望著他:"你下注多少?"

"妳真以为我帮妳是为了想蠃钱?"

"第一次你救我可以说是偶然,第二次救我那就是有意的了,你我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连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你肯三番两次救我,自然是有原因的了。如果不是为了钱,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理由?"

"我如果说:我救了妳反而不一定能赢钱,不救妳才能赢钱,妳做何解释?"来福说:"妳应该知道,我既然明知妳会输,我只需把赌注押在银刀身上,岂非稳赢?为何还要救妳?"

南宫雪傻住。

"你的目的是什么?"

"银刀。"

"他是你的仇人?"南宫雪有些惊讶。 "我没有仇人。"

"你救我的目的不是要我活著对付银刀?如果你跟他没有仇,却为何要救我?"南宫雪疑惑的望著他。

来福深沉的望著她,语音也深沉: "因为妳活著银刀才会出现。"

"你的目的就是要他出现?"

"是的。"

"他的出现对你有什么意义?"

"自然是有。"来福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

南宫雪停了一下,"你第一次救我是应该的’这样才能达到使银刀出现的目的’这次呢?这次你不用救我银刀照样会出现,老太婆给我吃的慢性毒药只是会让我精神恍惚而死在银刀刀下吧了……匕

南宫雪目光锐利的注视著来福:"你这次救我的目的何在?"

"妳说呢?"

"我在问你!"南宫雪语锋冰冷。

"我可以不可以不吿诉妳?"

"你非吿诉我不可!"南宫雪斩钉截铁的说:"我不喜欢平白受人恩惠!"

来福沉默了一下。"另外还有人要杀妳。"

南宫雪没有问,她在等他说下去。

"是谁要杀我?"见他不开口,南宫雪只好问。

"我!"来福面无表情。

"你?"南宫雪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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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23 16:12: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你奸我诈



南宫雪忽然笑了。

"妳笑是什么意思?"来福面带惊楞。 "笑的意思就是表示高兴,连这个你都不懂?"南宫雪笑声如银铃。

"妳为什么高兴?"

南宫雪目光冰冷:"至少在十五银刀未出现前,你是不会杀我的,我还有这么多天好活,难道不値得高兴?"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妳?"

"我问你肯告诉我吗?"

来福迟疑了一下:"不肯。"

来福似乎对南宫雪的镇定感到吃惊。 "妳其实早知道我不会杀妳。"

"你如果要杀我,这次你根本不应该救我,我准会死在银刀手下,不是吗?"

南宫雪冷冷道:"如果我猜得不错,一定是有人要你来杀我,你并没有答应,

但是你又怕那人会另外请人杀我,如果我被杀,银刀便不会出现,所以这次你非救我不可,对不对?"

来福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叹气?"

"我叹气是因为佩服妳的脑筋和妳的剑一样快。"

"但是我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答应那人杀我?"

"我为什么要答应?"

"至少那人会给你好处。"

目光转冷,来福表情肃穆:"我如果给你好处,妳是否答应为我做任何事?"

"你很有个性。"南宫雪叹了一口气。

"妳以为全天下只有妳是有个性的 人?"来福高傲的表情带著几分讥诮。

这时候,始终没有开口的独孤美微笑著朝南宫雪说:"南宫姑娘,妳已经知道我们对妳没有敌意,为何不上来坐?"

"多谢妳,我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南宫雪说:"如果没有事,我要告退了。"

"妳不能走。"独孤美不仅长得美,连说话的样子都显得温柔无比:"妳身上的慢性毒药未褪,这样出去岂非太危险?"

"不会的。"南宫雪感激地望著她: "我到药舖子抓几味药材吃吃便没事,这又不是什么穿肠毒药。"

"不必这么麻烦,我们已经替妳准备 好了。"

独孤美轻击玉掌,便见婢女端著一盅热汤出来。

X X X

那碗汤又苦又涩,南宫雪就如在吃著

黄莲猪胆似的那般难过,差点就吞不下去。但是她喝不到半盏茶功夫,便觉神清气爽,浑身是劲,不禁赞道:"良药苦口,毒药甜咀,这句话可是一点也不错。"

接著又说:"我得走了。"

"妳要走?"独孤美说。

"我不该走么?"

"妳不认为留在这里很安全?"

"的确如此;"南宫雪微笑:"单就是那座树林便叫人晕头转向,只怕谁也闯不进来。"

"既是这样,何不留下?"

独孤美眸光温良友善:"这里不但安全,而且幽静,对妳决斗前的心境是有帮助的。"

南宫雪对她很有好感,她觉得她真是个人见人爱的绝色女人。"我知道,但是我非走不可。"

"为什么?"来福望著她。

"自然是因为有事要办。"南宫雪瞥了他一眼。

"不能留在决斗以后办?"

"不能,"南宫雪笑著说:"如果我死在决斗上怎么办?"

这的确是事实,任何人死了都不能再办事的,来福与独孤美有再好的理由也不能挽留她。

沉默了一下,来福忽道:"我跟妳走。"

南宫雪没有吃惊的表情,反而狡黠的笑了起来:"我方才之所以高兴,我知道身旁会多一个保镳。"

她忽然又说:"如果银刀一直不出现

,你是否也一直都在我身旁?"

来福苦笑:"我希望他现在就出现。"

南宫雪却格格娇笑道:"再难过,也只有三天而已。"

"妳有什么事要办?"

"自然是有。"南宫雪这句话是学他的,说了等于没有说。

来福的苦笑更浓。

X X X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可是当来福发现南宫雪是朝著大威武馆的街上走去的时候,忍不住开声说话了:"妳到大威武馆干什么?"

"你以为我去干什么?到熊霸天的灵 位拈香跪拜?"南宫雪冷冷的瞟了他一眼。

"妳想杀龙鸣?"

"他不该杀吗?"

"不该。"来福停下脚步。

南宫雪也停下来回头望著他:"为什么?"

"这件事已经由银刀出面来解决了,他给妳公平的决斗机会,意思就是不要再 牵连其他的人,难道妳不明白?"

"我明白。"南宫雪说:"但是我却不认为这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我不懂妳的意思。"

"银刀是个老江湖,他这样做,难保不是特意引起其他的人对我下手?"

南宫雪冷若冰霜:"你能证明那些袭击我的人不是他派来的?就算是别人为了赌注而探测我的武功,如果我功力不够,岂不早就死在别人剑下了?银刀岂非兵不血刃的便赢了这一仗?你能说这不是银刀高明的诡计吗?"

来福无话可答,谁都知道"兵不厌诈"这个道理。

"如果这并不是银刀的诡计呢?妳只能怀疑他,却也不能证明一定是他的本意,对不对?"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的命只有一条,对敌人慈悲只能加速自己睡进棺材里,这是我刚刚领悟出来的真理。"南宫雪细小的眸子掠过一抹可怕的杀机:"特别是像龙鸣这种男人,我绝不容许他活在世上!"

"他没有错,为师报仇难道不应该?"

"难道你认为他想凌辱我,强暴我也是应该的?"

来福哑口无言。

"我是来保护妳的安全,并不是来帮妳杀人的。"

南宫雪冷笑:"我好像没有请你来帮我杀人,也没有请你来保护我的安全。有吗?"

来福苦笑。

南宫雪忽然转头朝另外一条街道跑去。

"妳不杀龙鸣了?"来福一个箭步跟上她,颇感讶异:"妳改变主意了?"

"没有!"南宫雪冷哼了 一声:"我永远不会改变我的主意。"

"那现在妳想去那里?"

来福很快便知道她想干什么,他已经看见前头不远处的街口上缓慢的走过一个人。

——正是毒十八。

南宫雪的笑容显得特别冷酷,她像个狡滑的猎人发现了猎物,既欢欣又贪婪: "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毒十八,姑奶奶我非叫他尝尝死后再也不敢做人的滋味!"

但是此刻时値近晚,街市中不少人在走动著,南宫雪不想当街杀人,那会带来太多的不便与物议,她谨愼的盯梢著毒十八,一俟人少处便下手。

来福叹了一口气:"妳现在除了希望 杀人之外,还希望什么?"

"你想知道?"

"是的。"

"希望你闭咀!"

来福只好闭上咀。

毒十八双手负背,步履悠闲,仿佛是憋了一整天的闷热,趁著暑气已消的傍晚出来透气散心;他漫无目的溜跶著,这走走、那瞧瞧,南宫雪苦无机会下手。

兜著、转著,不觉天色已全暗下来,街中的人更多了。南宫雪不免心急:"妈的,他到底要溜到什么时候?"

她瞟了来福一眼:"你怎么不说话?"

"妳不是要我闭咀的吗?"

"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就不能闭 咀。"南宫雪霸道得像头母狮。

"妳想跟我说什么?"来福苦笑,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一条狗。

"他是不是已经发现我们在跟踪他?"

"我想是的,谁都知道他是个非常小心谨愼的杀手。"

"那他为何不跑。"

"如果妳明知道跑不掉的时候,妳跑不跑?"

"不跑,"南宫雪说:"但是我会想办法如何跑。"

"妳会想什么办法?"

"你呢?"南宫雪却反问他。

"我不知道。"

"你这么笨?"南宫雪激他。

来福苦笑。他苦笑的样子并不难看。 这时候毒十八忽然停在街边拐角处的排档上吃起东西来,他拿著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往口里塞,一面又吩咐小贩打包……

"他打算一面走一面吃,跟我们穷耗。"虽然隔得老远,来福还是闻到了浓郁的香味,同时也听到了肚子一阵一阵的鲁鲁向。

现在,应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

来福吞了一口口水:"我现在才知道 包子是很好吃的东西。"

"你想吃?"南宫雪望著他笑,笑得有点诡谲。

"想,想死了。"

如果你想死便吃吧。"

"吃了就会死?"

"本来是不会的,可是如果毒十八在包子上放毒,你吃了自然会死。"

"那很简单,不吃就是了。"

"不,我们要吃。"

"妳想死?"来福笑了。

他叹了一口气:"妳真聪明。"

毒十八抱著一堆肉包子,边走边吃的离开了排挡;南宫雪也买了几个拎在手中

,继续盯梢著毒十八。

南宫雪虽然买了包子,可是一口也没吃,只是假装一 口一口的嚼动著咀巴。

——她想引诱毒十八上当。

来福嚼动著两腮:"妳以为他会上当?"

"再精明的人也会有上当的时候。"

"说的是。"来福点点头。

南宫雪忽然吃惊道:"你怎么杷包子真吃下了?"

来福真的在吃,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我吃吃看到底有没有毒。"

南宫雪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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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23 16:13: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计诛毒魔



"如果有毒你岂非死定了?"南宫雪声音颤抖。

包子不大,来福一口一个,三两下便吃光了,他拿著手帕擦拭著咀角:"既然你能想到毒十八会放毒,难道他不会想到妳会料到?"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一个会放毒的人,谁也不敢吃他摸过的东西,这一点毒十八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

"不错。"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在包子上放毒,岂非愚蠢到极点?"

"这是他的机会,难道就这样平白放弃?"南宫雪一脸不以为然。

"当然不会,一个聪明的人是决不会放弃任何机会的。"来福说著,一面把白绢手帕折好揣入袖口:"但是他不会把机会放在被妳识破的地方,我的意思是说,他绝不会把毒放在包子上。"

来福望著一脸惊骇的南宫雪,接著说:"妳能想到将计就计假装吃包子,难道他就想不到?既然他明知道妳不会把包子真吃下去,换做是妳,妳会在包子上放毒吗?"

"不会。"南宫雪的脸色很难看。

"如果是这样,妳认为他会在什么地方放毒?"

"纸,包包子的纸!"南宫雪纤细的手掌忽然一阵抖颤,包子打落一地。

惨然变色,南宫雪已经感觉到掌心一阵麻癀,她愤怒的瞪著来福:"刚才买包子的时候,你掏手帕擦汗,然后顺便用手帕衬著包包子的油纸,原来你早就料到了毒十八会在那里放毒。"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妳早就知道了。"来福古怪的笑了笑:"我想我这么笨的人都想到了,妳怎会想不到?我如果多话告诉妳,妳再叫我闭咀,岂非无趣?"

南宫雪恨得牙痒痒,却是作声不得。

但是她很快镇静下来,脸上还有了笑容。

"妳怎么不害怕了?"来福疑惑的望了望她。

"中毒的虽然是我,害怕的应该是你才对,因为我如果死了,你便见不到银刀,你既然不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 来福也笑了。

"现在,"南宫雪掠了他一眼:"我已经知道你不是笨人,而且也不会再叫你闭咀,你可以不可以吿诉我,怎样才能不使我的双手麻痒?"

其实南宫雪此刻的双掌已由麻痒转为如针剌般的剧痛,她虽然假装镇定,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来福却摇摇头:"我没有办法。"

"毒十八有办法,他有解药。"

"他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南宫雪忍不住还是害怕了起来:"没有解药,我岂不死定了?"

"妳怕死?"

"你不怕?"南宫雪瞪著他,脸上有怒意。

来福若无其事的朝她笑笑:"妳如果怕死便不要乱动,这样妳就不会死。"

"你说话为什么喜欢拐弯抹角?"

"毒药有三种类:最厉害而又最有效的便是用吃的,往往能使人穿肠透肚一命归天;其次就是毒粉,其效果虽也能毒死人,但却不易施放,往往受到风向吹袭或被吹散的影响,不容易奏効;再者便是妳现在所中的体外毒,没有一种能毒死人的,它只是慢性毒而已,除非妳长时间接触它才会有生命之虞,我这样说,妳够明白吗?"

长吐一口气,南宫雪松下心中一块大石:"毒原来不像传说中那么可怕。"

"毒本来就不是那么可怕的,很多懂歧黄之术的人有时候还用毒药来救人呢!也就是以毒攻毒的意思。"

来福说:"毒十八就是让妳去找他要解药,那时候妳就真正死定了。"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他给妳的解药才是真正的毒药。"

"我不会逼他先吃下去吗?"

"他不会事先服下解药吗?"

南宫雪叹了一口气:"你对毒药为什么懂这么多?难道你也是放毒高手?"

"我不是,我是从独孤美那里学来的。"

"独孤美?"

"她是'天毒子'独孤惜的掌上明珠。"

"天毒子?"南宫雪心头一震:"那不是当今武林对毒最有钻硏的第一个高手吗?"

"最起码比毒十八厉害多了。"

南宫雪心念一动:"毒十八既然想诱使我上前去向他要解药,我们如果不去,岂非让他怀疑我们已识破了他的诡计?"

"现在妳当然可以去了。"来福提醒南宫雪:"他已经带我们到人稀地僻处,实际上早就等著妳上前去了哪。"

南宫雪顾著说话,竟没发觉已远离街市中心。

X X X

南宫雪一个腾空掠到毒十八面前的时候,毒十八一点害怕的表情也没有,反而冷冷的说:"妳跟了我大半天,究竟想干什么?"

"送你上西天!"南宫雪俏脸上蒙著一片寒霜。

毒十八胸有成竹,一副气定神闲: "南宫雪,妳已经中我腐肌毒,就算妳能杀了我,妳也难逃一死。"

"所以我要在死前杀了你。"

"等一等!"毒十八见她想动手,连忙叫道:"与其大家都死,为何不想个两全 其美的办法?"

"什么办法?"来福已经缓步走上前来。

毒十八从容的说:"我给解药,你们 放我走。"

"好办法!"南宫雪道:"但是我怎么 知道你给的是不是毒药?"她觉得很好玩。

"我可先吃下给你们看看。"说著揣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一颗乌黑药丸纳入口中。

"如果是毒药,我会比你们先死。"毒十八把瓷瓶丢给南宫雪。

南宫雪做状服下的药丸,然后交给来福。

"你给我解药,我不杀你,为何还不走?"南宫雪煞有介事的说。

"因为我如果就这样走便看不到你们痛苦死去的样子了。"毒十八脸上得意的样子,就好像是刚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貌妻子。

"为什么?你给的不是解药?你自己不是也吃了么?"南宫雪装得真像。

"我是吃了,"毒十八的笑声越来越大:"妳应该想到我会事先服下解药才对。"

他转头望向来福:"连大名顶顶的花花公子也没想到,真是令人感到意外。"

来福含笑自如:"毒十八,你一向是最小心的人,为什么会认为我们上你的当呢?"

"很简单,"毒十八大声道:"我算准你们会以为我在包子上放毒,所以假意中毒诱使我不再在街市中心游逛,以便早些对我下手,却没想到我会在纸上放毒,你们自然会大惊失色,尤其是手掌中毒之后,剧痛难忍,有如针扎蚁噬,在这种情况之下,谁都会心慌意乱的!人在心慌意乱的时候,通常是不会冷静镇定,自然想不到我会预先服下解药来讹骗你们。"

"有道理。"南宫雪叹了一口气。

"但是,"她又说:"我们有心慌意乱的样子吗?"

"没有,完全没有。"毒十八大笑: "你们冷静得让我佩服,也让我觉得可笑,妳以为妳能像上次一样让我受骗吗?"

"就是因为上次我骗过你,所以你认为我这次又用同样的方法来骗你?"南宫雪想起上次中他的毒,却镇静得使他误以为未中毒,不觉感到好笑。

"上一次,我认为妳聪明绝顶,这一 次,无疑是傻笨透顶。"毒十八仰天狂笑。

笑声如嘶,笑声未歇。

"既然我们已中了你的腐肌毒,为何再给我们吃下毒药?岂非多此一举。"南宫雪已学得小心谨愼,她在做最后证实。

"告诉妳吧,"毒十八笑得浑身摇晃:"掌上的毒叫'蜂噬',妳现在的感觉是掌心骤痛如蜂噬蚁咬,万针扎刺,但却要不了妳的命,大槪三个时辰之后便会自行消痛,而妳刚才吃下去的才是至毒无比的'腐肌',不需片刻,妳就会肠破肝裂而死!妳明白了吧?"

"有一点不明白,"南宫雪冷冷嗤笑: "为什么到现在我的肠仍未破,肝仍未裂呢?"

"别装模作样了,这次我是决计不会上妳的当,南宫雪,妳为什么不哀号呻吟?说不定又会有人来救妳呢?"毒十八侧目瞪着来福:"柳花花,上次你救了那婊子,这次谁来救你?唉,你总喜欢多管闲事,下辈子再世时可得学乖些哪。"

说罢,又是一阵仰天长笑。

——人在最得意的时候往往会有这个擧动的。

他太得意了,得意得看不见南宫雪那双漂亮动人的绣花鞋向他飞来,就算他看见,也不相信那是真的,就算他相信是真的也太迟了。

因为,绣花鞋上那截锋刃已不偏不倚、丝毫不差的戮入他高突的喉结里!

笑声骤止,血花如雨。

毒十八断气时,仍不肯闭上那双看来非常迷人的如星眸子——瞪大的瞳孔透著强烈的不相信。

他不相信像他这么小心谨愼的人,到头来竟死得这般糊里糊涂不明不白。

早已过了吃饭的时刻,所以这家小馆子生意淸淡,只有两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上吃东西。

其实只有来福一个人埋头猛吃,南宫雪滴水未沾。

——她那原本是纤白如玉的柔荑此刻红肿如猩,而且痛得连筷子也不能拿。

不能碰筷子,自然就无法吃东西,所以南宫雪此刻虽是饥肠辘辘,饿得大肠小肠呜呜叫,却也只能干瞪眼。

来福胃口极佳,一连吃了三大碗饭,一大碗能辣得让你流出眼泪的酸辣汤,以及半只塡鸭一条蒸鱼一壶花雕。

"妳怎么不吃?"他这时才发现南宫雪端坐不动,诧异道:"妳怕付帐?"

"你明知故问。"南宫雪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妳的脖子有毛病?"

"什么意思?"

"如果妳的颈子不那么硬,只要跟我招呼一声便不会饿肚子了。"

"你想喂我吃?"

"不想,但是只要妳说一声,我便会喂妳。"

"要我求你,做梦!"

"好吧,算是我自己愿意的行了吧。"来福叹了一口气,端起南宫雪的碗筷,挟了一筷子的菜送到她唇边。

南宫雪却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来福苦笑:"是我求妳,行吗?"

南宫雪这才转头回来让来福喂著吃。

南宫雪吃得很慢,很斯文,来福显得很有耐性:"好不好吃?"

"你叫柳花花?"南宫雪凝视著他。

"我还是喜欢妳叫我来福,来福者,福来也。"

"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我跟妳保证,我是千真万确的男人。"

"而且还是个花花公子?"

来福微笑:"我像吗?"

"每个男人外表看来都很老实的。"

"我不是个老实的男人,从来都不是。"

"你很坦白。"南宫雪低头喝汤。

来福,不,柳花花耸耸肩:"妳呢?妳是否也是个坦白的女人?"

"不是。"

"但是,"她接著说:"有些时候我也许是的。"

"妳是不是南宫世家的人?"柳花花轻描淡写的问著,一双眼睛却一瞬不瞬的注视著南宫雪脸上的表情,他似乎想看透她心底。

南宫雪却表情平淡:"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我想知道。"

"我不会坦白告诉你。"

"令尊是谁?"

"你在作身家调查?"南宫雪有愠色。

"就算是吧。"

"你问别的吧!"南宫雪语音不悦。

柳花花却不再开口,静静的喂食著南宫雪;嗯,就好似一个温柔多情的男人在侍奉著他美丽的妻子进餐。

南宫雪乌黑的眸珠滑过一丝怪异的神情,两颊竟也微微酡红,她实际上已经吃饱了,可是却仍让柳花花喂著她吃。

——让人喂著吃的滋味,其实也挺不错的。

"独孤美真美。"南宫雪忽然说。

"见过她的人都这么说。"

"如果我是男人一定会喜欢上她。"

"但是妳却讨厌男人,对不对?"柳花花目不转睛的望著她:"在妳眼里,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你好像还不坏。"南宫雪浅笑。

"独孤美是不是你的妻子?"她犹疑了一下说:"我看得出来她对你很好。"

"朋友,很好的朋友。"柳花花微笑莸洒而飘逸:"我想她会成为我的妻子。也许不会,很难说。"

南宫雪沉默了一下,忽然说:"走吧。"

"不吃了?去那里?"

"大威武馆。"

柳花花皱了皱眉:"妳两只手……"

"没有手一样能杀了他。"南宫雪铁青著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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