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不凡《地狱图谱》

Swordman790106

尾聲

雷映雪再次見到白乘風的時候，大家都有陌生的感覺，是什麼原因呢？是因為白乘風知道了自己的師傅竟是一個如此心狠手辣的人，還是因為在白乘風的腦海中，沒法忘掉雷映雪在台上那萬種風情的表現？雖然，那只是一個冒牌貨，但是，在白乘風的腦海中，卻實在太真實了。
雷映雪和孫玉兒其實直到那天被放出來前，都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她們一直被關在小房之中，唯一一次受辱便是給一個陌生的男人細細地看過身體，那個看過她們裸體的男人，其實是天下第一的巧匠，一個可以做出任何面具和瓷像的巧匠。
陸安儀為什麼不把孫玉兒和雷映雪的真人拿出來當采頭呢？是她覺得她們沒有真正妓女的風情？還是因為他對田羽還有一絲寄望，只怕真正傷害了他最喜愛的女人的時候，他真會恨她一世？即使到了地獄裏。這永遠是一個謎，一個她帶到了地獄中的謎。
無論如何，白乘風還是實踐了他的諾言，帶雷映雪去吃了一次開封最有名的「第一樓」湯包，據說那是天下第一美味的包子，吃在雷映雪的口中，卻已經覺得完全沒有了味道。
「我明天跟娘要回洛陽去了。」雷映雪說。
「嗯。」白乘風答道。
「你來嗎？」她低聲問道，但沒有期待。
「我在這裏多留幾天，然後再說吧。」白乘風道。
雷映雪望了他一眼，說：「那也好。」
就這樣，第二天的一早，白乘風目送師娘和雷映雪上了馬車，車子遠去了，他仍然站在路旁，他看到了，雷映雪並沒有回頭，是的，她一次也沒有回頭。
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只覺得氣悶，今後何去何從呢？
有人拍響了房門，他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刁玉鳳。
「我想請你喝酒，來嗎？」刁玉鳳問道。
「當然。」他欣然地說。
還是那一條船，航行在黃河上。呷了一杯酒，她取出了一封信，遞了過來。
那是陸安儀交到張中強和方一言手中的信，一封由張宏安所寫的信。
信中道：
「安儀愛妻妝次：明天為夫便將要赴死了，無須把余看作是英雄烈士，余實無此偉大情操。
自余得悉汝和義弟田羽的事後，余已喪失了生存的勇氣，刺殺巢賊實為余自赴黃泉之借口，余考慮再三，實不欲三弟伯銘陪余赴死，彼實非一有勇氣赴死之人，而余相信，其願陪余赴死的原因，實亦為了汝。余希望彼在余無法成功刺殺巢賊之時，取余人頭，以免余再受大刑之苦，余亦望彼能成為汝之保護神，一直留在汝身邊。
田羽為人極工心計，有極大野心，汝一再查問余有關『地獄圖譜』之事，相信實為彼之主意，余現把此圖譜交予汝，如汝真愛彼，余相信汝實不會把圖譜交付此人。唯如有一天，汝真欲把此圖譜交予彼時，汝必需保存最後之頁，切記、切記。
愚夫宏安絕筆。」
白乘風看完了信，沉默不語。
刁玉鳳替他倒了一杯酒，兩人一碰而乾，刁玉鳳道：「還為你爹的事難過嗎？」
白乘風搖了搖頭，苦笑道：「他的死也是罪有應得。」
刁玉鳳嘆道：「你爹是一個最痴心的人，為我娘作出了所有的犧牲。」
白乘風嘆了一口氣，說：「你娘何嘗不是一個痴心人呢，連她安排的報復，也要先滿足了田羽的要求，讓他學成了『地獄圖譜』。」
刁玉鳳點了點頭。
白乘風說：「只是，你娘安排的那一個母女艷妓選舉，實在太傷害了師娘和師妹。」
刁玉鳳道：「她只是想利用這一個機會，羞辱一下田羽所愛的女人，一個嫉妒的女人是什麼也可以做出來的。」
白乘風看了她一眼，問道：「如果你愛上了一個男人，你也會像你娘那樣死心塌地嗎？」
刁玉鳳露出了狡獪的笑容，她說：「你認為呢？」
白乘風呆呆地望着她，她會嗎？
「我們到艙外去吧，讓我再為你舞劍。」刁玉鳳牽了白乘風的手，說。
兩個人走出了船艙，只見黃河河水滾滾，急速的流水在河中圈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漩渦。
刁玉鳳拔劍在手，作了一個起手式，劍柄抖動，劍花如雪，口中吟唱道：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
蜉蝣之翼，楚楚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蜉蝣掘閱，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說！」
她在那未盡的餘音中一躍上了帆桅，此時急風吹來，只見她的衣袂在風中迎風飄揚，她的面上露出了微笑，只看得白乘風心中痴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