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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南海辰龙《秋月胧》---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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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21 15:04: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Swordman790106 于 2024-6-25 09:04 编辑

南海辰龙,2000年左右敖飞扬主办的《香港小说网》作家之一,她于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毕业,曾就职于香港贸易发展局。 长篇代表作有《琵琶三弄》,续集《龟龙十二弦》和《隐龙奇侠》等。另外于武侠世界杂志发表了《雷电神剑》,《盘丝手》,《春雨绵》,《夏留情》,《秋月胧》,《冬正阳》等中短篇小说,另外还以东方小鱼的笔名写过一系列鬼故事。今天开始先连载她的短篇《秋月胧》,一个女杀手的故事。
杀手的故事很多作家写过,比如古龙,黄鹰,西门丁, 九把刀等。但是女作家写的女杀手故事又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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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1 15:18:11 | 显示全部楼层
(杀手传奇故事)
  南海辰龙《秋月胧》
  (武侠世界第46年34期)

  第一章  独行生涯
  夜月朦胧。
  秋月胧身穿阔袖黄袍,披散着一头黑油油的长发,打扮成一个汉子模样。月光虽然并不明亮,但仍可以见到她背部插着一把亮晶晶的长剑,以豹子般的速度直奔郑州,转眼间已来到了蓝桥镇。
  蓝桥镇的左面是横街窄巷,右面是酒铺妓院。秋月胧站在桥头,吸了一口晚风,立即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连忙朝着妓院的方向走去。
  灯火下,每间妓院的大门前均站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不停向过路的汉子搔首弄姿。秋月胧每经过一间妓院,便停下来吸一口气,那些姑娘见状,立刻涌上前来搭讪,但秋月胧却不理会。
  这时候,秋月胧已来到了百花楼大门前面,有两个打扮得浓妆艳抹的姑娘正在那儿兜搭客人,秋月胧吸了一口空气,左边嘴角微微向上一弯,便朝着那两个姑娘走了过去。那两个姑娘见秋月胧衣着不凡,相貌俊秀,随即涌上前来说道:“哟,客官今晚好寂寞喔,进来吧,百花楼的姑娘可以陪你喝酒呀!”
  秋月胧嗅到两女身上一阵阵混和着胭脂的香水味,还有一股浓烈的酒味,和一种由衣服里渗出来的浓浊血腥味。
  百花楼的姑娘倘若遇到月事来的时候,便会被鸨母柳丽娘安排到大门前兜搭过路的客人,为了掩盖身上腥臊的经血气味,姑娘都会涂上廉价的香水,以及喝下几杯烈酒,那么,浓烈的香水便会随酒精散发出来。
  可是,姑娘袖子间还有一股淡淡的酸腐气味,那是男人留下来的气味,这酸腐气味之中又夹着一种独特的铁锈味,还有一种奇异的药散味,那是专门用来医治毒伤的五蛇散。
  秋月胧的鼻子比锋利的剑更加厉害,不但能嗅出人身上各种不同的气味,而且更能辨认出属于某人身上的独特气味,尤其是敌人身上的气味,那怕是一条头发,或是一角衣襟,只要经秋月胧的鼻子嗅过,便会牢牢记住。
  鸨母柳丽娘一见秋月胧踏进大厅,立即扭着腰肢走过来道:“哎呀这位客官真是生得俊喔,客官高姓大名?看中百花楼哪一位红姑娘呀?嘻嘻!”
  秋月胧环顾四周,随即嗅到一阵阵稠密的腥腻之味,秋月胧浅浅一笑,便从腰间掏出一个布袋,把几十个金币散满一桌,说道:“将你们百花楼的姑娘通通喊出来,只要肯出来的,都赏她一个金币。”说完后便一屁股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闭目养神。
  百花楼的姑娘听见“金币”二字,都禁不住诱惑,通通走了过来,争着要看金币。柳丽娘的眼睛瞪得比核桃更大,连忙把一个金币捡起来,张大了咀巴咬了一口,楞了一下,才高声对身旁的姑娘叫道:“快,快去叫齐所有人出来,快快快。”
  不一会儿,百花楼的大厅已堆满了一个个燕瘦环肥的姑娘,柳丽娘令她们以一字形横排在栏杆前面,然后对秋月胧笑道:“客官哟,咱们百花楼的姑娘都出来了,嘻嘻嘻!”
  秋月胧站了起来,双手交迭背后,走到姑娘们的面前,由左至右,逐一打量着她们的身形面貌,以及嗅着她们衣服内外的气味。
  姑娘们涂的大都是百花楼提供的廉价香水,这些香水从不同的姑娘身上散发出浓淡不同的气味,除了香水气味之外,秋月胧还嗅到她们身上的酒味、肉味、胭脂味以及浓浊的腥臊味,还有男人残留在她们身上的独特体味。
  这时,秋月胧来到了一个姑娘面前,姑娘穿着一袭粉红色对襟绛纱衫裙,翠绿色的腰带,衬着一对尖挺的粉红色绣花鞋,秋月胧嗅到她身上散发出与别不同的香水气味,而且混和着一股铁锈味,以及一种罕有的药散味。
  秋月胧抬头看了姑娘一眼,淡淡一笑,把脸凑近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含羞一笑,低声说道:“我……我叫燕燕。”
  秋月胧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个金元宝,递给她说:“燕燕姑娘,带我去你的房子,这个元宝便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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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1 15:54: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Swordman790106 于 2024-6-21 17:01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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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条黑影斜靠在一棵梧桐树下。
  “秋月胧是不是进了百花楼?”
  “嗯,她没错是进了百花楼。
  “公孙镖真的在里面?”“她既然进了百花楼,公孙镖自然在里面。”
  “那么,她能够完成任务吗?”
  “嗯,我相信她一定能够。”
  “她的武功真的这么厉害?”
  “不单是武功,还有她的嗅觉。”
  “嗅觉?”
  “没错,秋月胧的鼻子比她的眼睛、耳朵、舌头,甚至比她的剑更加灵敏。”
  “你的意思是……”
  “她的鼻子能嗅到目标留下来的特殊气味。”
  “那么,她岂不是一头母狗?”
  “不,是豹子才对,她的身手绝不在你我之下。”
  “你见过秋月胧?”
  “没有,但我见过被她杀死的目标。”
  “哦,那又怎样?”
  “全部都是一剑毙命,而且,一滴血也没有。”
  “那么,一定是很快的剑。”
  “嗯,她的剑一向是快、狠、准,伤口很小,而且没血。”
  “她一共杀过多少人?”
  “不知道,也许有一百个,甚至更多。”
  “一个女人,竟有这种本事,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管她呢,只要能够除去公孙镖,她便是我们所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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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楼今天晩上可真是倒霉至极。
  柳丽娘沉着一张粉脸,一声不响地看着桌子上的公孙镖尸首。
  燕燕站在柳丽娘的旁边,早就吓得花容失色,一直不停用手袖捂着口鼻。
  郑州府捕头京三郎与柳喜,朱贵常和丁虎等三名捕快正在百花楼搜查证物,以及凶手留下来的线索。他们早已没收了秋月胧打赏给百花楼的金币和元宝,刚才还赶走了所有的客人,以便搜索。
  振万山庄庄主公孙镖上半身和脸孔朝天的躺在一张雕花圆桌上,双脚悬空,衣服却是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一张脸已变成了灰白色,眼睛和咀巴微微张开,双手伸岀桌子外面,右手手心紧紧地握着一把剑。
  “咦,公孙镖身上有几处伤口哩!”丁虎很快把公孙镖的尸首转了过去,仔细地检查着他的背部、臀部和大腿,其他两名捕快也好奇地凑上前来。
  “看来是被蛇咬死的,可不是吗?”柳喜指着公孙镖背部的伤口说道。
  “不,公孙镖虽然被蛇咬伤,但都不是致命。”京三郎摇了摇头。
  “可是他身上再找不到其他伤口了呀!”朱贵常抿着嘴说。
  “伤口在这里,”京三郎把公孙镖的脸扳过来说:“咽喉,一剑至命。”但见咽喉那儿果然有一个红豆般大小的伤口,由于没血,所以一时间看不出来。
  “奇了,一滴血也没有呀!”柳喜忍不住嘀咕着。
  京三郎皱起眉头盯着那没血的伤口,双手盘在胸的,对三人说道:“你们可知道为什么一滴血也没有?”
  “为什么?”三名捕快不约而同地向京三郎望去。
  “只要出剑时够快够准,”京三郎弯声拾起公孙镖那把剑说;“剑尖刺人咽喉时又恰到好处,那么,血便不会流出来,但却可令人立时气绝。”
  “世间上这么快的剑法吗?”丁虎不可置信地说:“真是不可思议呀!”
  “京大哥,会不会是杀手集团干的好事?”朱贵常忽然说道:“这阵子汝州龙蟠邦和唐州金威帮两帮的帮主都先后被杀害,两帮的弟子都怀疑是同一个忍所为,而且……”
  “而且,”柳喜接口说道:“两位帮主都是一剑致命,伤口也是没血。”
  “京大哥,”丁虎上前问道:“你看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
  “武林中能称上快剑手的一共有三人,”京三郎对三人就:“一个是玉湖寺的君鹰大师,一个是无为山庄的白无为,一个是当今的武林盟主赵雪雄。”
  “可是他们三个人都是武林上嫉恶如仇的人物,”柳喜随即说:“照理没可能杀死龙蟠帮、金威帮和振万山庄的头领呀!”
  “就是嘛,龙蟠帮、金威帮和振万山庄在河南势力甚大,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朱贵常竖起食指说道:“所以我推断一定是杀手集团所为。”
  “那又不一定,”京三郎摇着头说:“可能是一个独行杀手。”
  “独行杀手?”丁虎不由得睁大了大眼睛。
  “嗯,”京三郎皱着眉,点着头说:“那是一个很特别的独行杀手。”
  “京大哥,”柳喜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从那批金币入手,还有那个元宝,”京三郎随即说道:“丁虎,你去査金币的出处,柳喜,你去查那个元宝,贵常,你负责把尸体带回府衙化验。”
  “是。”三人不约而同地低头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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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胧是一个独行杀手,出道三年,今年二十一岁。
  由于剑法极快,再加上嗅觉奇特,早于三年前已有好几个杀手集团向她招徕。
  可是,秋月胧宁愿选择孤独险峻的独行生涯,也不愿加入冷血的杀手集团。
  秋月胧杀人有三大原则,一不杀十岁以下的孩童,二不杀手无搏鸡之力的老弱,三不杀怀孕的妇女。除此之外,不论是名门正派,抑或邪魔外道,只要有人出得起价,她绝不手下留情。
  这日,秋月胧只身来到了白马山的凤仪客栈,等待着一个人。
  秋月胧特意挑凤仪客栈,因为这客栈的味道比较单一,只有香醇的酒味。
  客栈老板娘是个纯朴的村妇,说话不多、她身上的气味很淡,有一种奇异的桂花香味,秋月胧很喜欢这种气味。这间客栈独沽一味只卖一种酒、那就是桂花陈。
  不过,秋月胧今天并没有喝桂花陈,她端坐在客栈的上等房里,只喝清水。
  这房间的气味也很单一,只有淡淡的橡木味和绒布味,由于年代已久,秋月胧嗅到一点点木的酸涩气味以及布的霉烂气味。
  此时、秋月胧嗅到了一股强烈的汗臭味,混和着次等的金属气味,以及上等的丝绸气味,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那人来到了秋月胧的门前,很有节奏地敲了五下,三大两细。
  秋月胧仍然坐着,口里应道:“进来。”
  那人随即推门而入,秋月胧抬头一望,但见此人身材细小,穿着一件褐色大衣,一见秋月胧便马上弯身拱手,堆笑说道:“公子就是秋月胧?”
  “嗯,”秋月胧打量他一眼道:“你是钱万琪派来的人?”
  “喔,没错呀,”那人又堆笑说:“在下是……”
  “废话少说,”秋月胧冷淡地说:“一千两黄金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当然带来了,”那人忙从腰间掏岀一个黑布包子,放在桌子上说道:“请秋公子你点收一下。”
  秋月胧没有立即去拿布包,只是把鼻子凑近,一阵阵黄金的独特气味便传过来,一共是一千两,不多也不少。“
  “秋公子,”那人贼嘻嘻地笑了一下道:“怎样?金子没少吧!”
  与此同时,秋月胧忽觉头脸一阵骚麻,渐渐扩散至手心、胸口、腰眼,她知道快要扩散至大腿以及脚底了。
  接着,她嗅到了几种不同的汗臭味和金属味,由远而近,旋即来到了房间的四周,形成了一股杀气。秋月胧连忙暗暗运气,抵抗着体内的麻痹。
  “你,”秋月胧斜睨了那人一眼;“布包有毒!”
  “嘻嘻,”那人贼笑着说:“这是无色无味的麻骨散,你嗅不出来吗?”“
  钱万琪要杀我?”秋月胧傲然说:“他凭什么?”
  “哎唷,秋公子,”那人一味肉麻地笑着道:“你已中了麻骨散嘛,如何抵挡振万山庄的四大高手呀?呵呵呵!”
  “好,”秋月胧冷笑一声:“那我就先杀了你。”
  “你”字甫落地,秋月胧的剑不知什么时候挥出,根本完全看不见她拔剑的动作,那人的咽喉已被她一剑刺中,还来不及打讯号叫人进来,已倒卧在桌子上。
  秋月胧自知身中奇毒,上半身肌肉已经麻痹,倘若拚死与四大高手一战,根本没有胜算。秋月胧抬头看了一眼天花,心中一动,随即纵身一跃,整个人撞破了天花,从屋顶逃去。
  房间外面那四个人已闻声冲入,可是却是慢了一步,秋月胧已不知所终。
  四人仰头一望,但见天花开了一个窟窿,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在传达一个字:“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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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6-21 16:17:12 此帖为手机版发布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点意思,有古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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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4 15:31:4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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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月胧并没有离开凤仪客栈,因为她清楚知道,离开就只有一条死路。
  麻骨散的毒性比她想象中强,倘若她此刻逃走,毒性便会扩散至下半身,那时她要逃也逃不了。所以她穿过了那房间的天花后,立即从另一间房间的窗户潜入,同时之间,一阵阵桂花香味扑脸而来。
  秋月胧马上看见了一个大浴缸,浴缸注满了水,水上面浮着几朵桂花。
  这是谁人的房间?秋月胧走上前去,在水上面嗅了一下,只有淡淡的桂花香味和清水气味,她断定房中人尚未沐浴,也许到外面去拿毛巾吧!
  此时,秋月胧已嗅到一阵汗臭味,脚步声也随即传来,她无暇想象,一骨碌便跳进了浴缸之中,身子尽量潜到水里。同时,那阵汗臭味越来越浓,她知道那人已推门入房,并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    男的,那是一个男子无疑,秋月胧不禁从浴缸探头一望,但见一个年青男子背着浴缸,正在脱去身上的衣服。由于没有衣服的阻隔,男子身上的体味更加强烈,秋月胧忍不住又望了一眼,但见此人肤色呈黄白色,腰背上长了一块手指般大小的红色胎记,散发出一股奇特的合桃气味。
  就在那年青男子转过头来的时候,秋月胧体内的毒已扩散至下半身,但见她整个人倒进了浴缸里面,水位淹没了她的头脸。秋月胧在昏过去的前一剎那,她隐约听见那男子杀猪般的叫嚷了一声。
  “喂,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的浴缸里?”男子不停地叫嚷着。
  事实上,秋月胧并没有完全昏去,只是意识十分迷糊。她依然嗅到男子身上那块胎记的独特气味。同时之间,她感觉到自己被抱到床上去,并且被人脱掉了上半身的衣服。
  迷糊之中,她又隐隐听到一阵叫嚷声,一会儿后,她嗅到一阵浓浓的棉被气味,接着,她又嗅到一股清新的玉露香气,直扑入鼻,然后嘴巴被人用手轻轻撬开,倒入暖和的液汁。
  “喂,我刚才不是有心看你的,只是不知道你是个姑娘呀!”
  秋月胧感到那液汁由嘴里送至胃里,一阵暖流立即遍布全身,每一个毛孔实时舒畅无比,可是由于身体依然有点麻痹,所以她仍不能动弹,甚至眼睛也不能张开,只能靠鼻子嗅着,心中不禁迷惑起来。“我还未死,我还能嗅到气味。”秋月胧脑海中传达了这个讯息。
  “姑娘不必惊慌,你还没死,只是中了毒,我有办法救你。”秋月咙嗅到一阵阵桂花香味,与男子的体味混和着,同时听见那男子在自己耳边说道。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救我?你有什么企图?”秋月胧的意帜不自觉地回应。
  “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便没事,再见了。”秋月胧只嗅到桂花香味,男子的体味却渐渐远去。
  “别走,我还未知你姓名。”秋月胧很想马上追出去,但依然动弾不得,嗅觉也开始变得迟钝起来。
  秋月胧已嗅不到任何气味,因为她体内的药力已开始发作,她就这样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月光从窗外照射到床上,秋月胧的躯体浸泡在清辉下,等待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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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贵常坐在府衙的大堂上,左手托着腮子,右手无聊地叠着一个个金币。
  丁虎已查到了金币跟元宝一样,乃来自郑州的地下钱庄,而这地下钱庄跟振万山庄又有莫大的关系。因此,京三郎初步怀疑振万山庄庄主公孙镖的死,可能涉及山庄的权力斗争,不排除山庄内有人雇用杀手,铲除异己。
  公孙镖尸体经过检验后,证实死于咽喉致命的一剑,尸体仍安放在府衙内。
  京三郎天还未亮,便带着丁虎和柳喜前往振万山庄,一来报讯,二来希望可以调查到一点点蛛丝马迹。朱贵常则留守在府衙内,处理一般的日常事务。
  就在这时,朱贵常忽然感觉肩头不知被什么人拍了一下,同时听得有个声音在背后响起:“贵常大哥,你在这儿干吗?”
  朱贵常回头一望,但见一个穿着绿色大衣的年青男子站在背后,不禁吓了一跳,叫道:“七郎?”
  京七郎揹着一个极大的黑布袋,笑嘻嘻地看着他手中的金币,又道:“咦,贵常哥哥,你在赌坊赢了大钱?这儿有很多金币哩!哎呀,你真大胆,竟然在府衙大堂数金币,要是被我大哥发现,哼,他才不会……”
  话未说完,朱贵常已伸手掩着他的嘴巴,说道:“喂,谁说我赢了大钱?”京七郎拨去他的手掌,一边把背包解下来,一边说道:“不是赢了钱,何来这么多金币?哼,还是从什么地方贪污,你可从实招来。”
  朱贵常没好气地说道:“金币的事我一会儿才吿诉你,七郎,你什么时候回来?”
  京七郎忙从布包里掏出一个葫芦出来,递给他说:“贵常哥哥,这是我从山西买的十全大补散,你一向体弱,送给你补补身吧!虎哥哥和喜哥哥呢?还有我大哥呢?他们不在府衙么?”
  朱贵常接过那十全大补散说:“京大哥带着丁虎和柳喜出差了,最快也得明天才回到府衙。七郎,布袋里面还有什么补药?可以让我看看吗?”京七郎笑嘻嘻地说道:“那些是送给虎哥哥、喜哥哥的补药,还有……”
  朱贵常一手抢过那个黑布袋,从里面掏了一个银瓶出来:“这是什么补药?”京七郎一手夺回那个银瓶,又抢回那黑布袋,说道:“不是补药,是解药,这是送给我大哥的,你可不能抢去呀!”
  朱贵常白了他一眼,悻悻然说:“什么解药,京大哥又没受伤,又没中毒,你买解药给他干什么?”
  京七郎把那银瓶放回袋中,对他说道:“贵常哥哥,你有所不知了,我大哥虽然是名震江湖的捕头,武功了得,但遇着那些奸险之徒的时候,也可能会受伤和中毒呀,所以我专程从山西铁林寺那边求得两瓶解药回来,给我大哥傍身哩!”
  朱贵常双手横在胸前,问道:“山西铁林寺有什么了不起?”
  京七郎把黑布袋打了一个结,说道:“贵常哥哥,枉你在江湖上打滚了这么多年,有谁不知,山西铁林寺的铁鎚大师未出家前是个研究毒药的专家,后来在铁林寺出家后便改如为研究解药,刚才你看到的那瓶解药便是他给我的,叫做百花玉液,能解百毒呀,可惜祇剩下一瓶。”
  朱贵常仍不相信:“哼,你怎知道它能解百毒?你这一瓶给谁?”
  京七郎忽然脸上一红,笑道:“我当初也不大相信,后来我在白马山救了一个人,我便不能不信了。”
  朱贵常瞪大了一双眼睛睹,指着他说:“你这小子还会救人?”
  京七郎红着脸说:“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我也知道救急扶危是我辈中人的份内事,更何况我大哥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捕头京三郎,我又怎能丢下那女孩不顾而去?”
  朱贵常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原来你救的是个女孩,那就怪不得了。”
  京七郎甜甜地笑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是个女孩,她不知中了什么人的毒,全身肌肉麻痹,不能动弹,幸好我有解药在身,否则她也难逃一死呀!”
  朱贵常贼笑着说:“她全身不能动弹,那你有没……”
  京七郎伸手敲了他的脑袋一下:“贵常哥哥,你为什么满脑子都是邪念?我当然没有乘人之危呀,我怎会做出此等卑鄙无耻的事,这不但玷污了一个女孩的清白,也玷污了我大哥一生的清誉,我大哥是……”
  朱贵常马上插嘴说道:“好了好了,我明白了,京大哥是大侠,你是君子。”
  京七郎笑了一声,又道:“嗯,不知我大哥现在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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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条黑影在振万山庄的密林岀口。
  “你认为京三郎真的会折返振万山庄?”
  “嗯,如果猜得没错,京三郎快要到达密林入口处了。”
  “那么,他迟早都会查到我们的事。”
  “如果给他查到的话,可能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京三郎是个怎么样的人?”
  “一个相当固执的人。”
  “可以收买他吗?”
  “没可能。”
  “那就一并干掉他吧!”
  “我知道,我已派人在密林入口处埋伏,只要今晚他敢折回,必死无疑。”
  “那么,秋月胧呢?”
  “那天杀他不死,他一定回来找钱万琪算账的,我已定了一个计划,使他成为我们的代罪羔羊。”
  “好,太好了,过了今晚,整个河南就重归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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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4 15:58: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恩怨分明

  秋月胧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披散一风长发,踏着月光,朝振万山庄进发。
  经过整整一夜的疗养,再加上运气调息多个时辰,秋月胧已恢复了元气,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前往振万山庄,找钱万琪算账。
  秋月胧一身黑衣黑发,在月光下,活像一头黑豹。她一边跑一边想起昨天晚上救了自己的那个年青男子,要是再过到此人的话,她自信一定能够嗅出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味。
  蓦地,秋月胧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她嗅到了一股熟悉的的气味。这股气味正是昨天晚上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
  秋月胧楞了一下,连忙沿着气味的来源走去,在一个树林里,她看见了三个穿着红色官服的男子,背对着背,正被几十个彪形大汉包围着。秋月胧藏身在一棵桑树下,吸了一口晚风,随即嗅到那股浓郁的合桃气味。
  那三个穿着红色官服的男子正是京三郎、丁虎和柳喜。那几十个把三人重重困住的彪形大汉,赫然是振万山庄的打手。
  原来京三郎到振万山庄调查公孙镖一案的时候,那副庄主钱万琪却佯称生病避而不见,只派遣几名弟子出来回话。京三郎知道关键全在那钱万琪身上,为免打草惊蛇,他便带着丁虎与柳喜先行离去,再趁深夜时折返山庄,暗中査探。
  可是事与愿违,那钱万琪似乎料到京三郎有此一着,于是预先派人到那必经的密林人口,设下埋伏。
  “京三郎,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死期。”其中一个彪形大汉手握大刀说道。
  “就凭你们这班饭桶,能杀得到我吗?”京三郎气定神闲地笑着说道。
  “哼,死到临头还那么嘴刁,看你有什么本领。”那彪形大汉怒目相向。
  “你可知道,杀害朝廷命官,乃罪加一等。”丁虎手持利剑说道。
  “哼,你们擅闯振万山庄的禁地,也是罪加一等哩!”那彪形大汉又道。
  “岂有此理,你们振万山庄可是要作反,那别怪我们剑下无情了。”柳喜也是手持利剑严阵以待。
  “哼,真是大言不惭I”那彪形大汉眉目一扬。
  “你们这班饭桶还说什么废话,一起上吧,别浪费时间了。”京三郎双手盘在胸前不屑地说道。
  秋月胧藏身在那桑树下,偷看了京三郎一眼,那股合桃气味便是从他的衣服里传出来的,因此,她认定京三郎便是那日救她的年青男子,不禁心中暗忖:“原来此人乃朝廷命官,要是他知道我的身份,又知道我就是杀掉公孙镖的人,他还会救我吗?我现在应该怎样做?助他一臂之力?还是隔岸观火?”
  那彪形大汉喝了一声“上”后,众大汉便持刀一涌而上,这时候,京三郎也拔出了背上的长剑,刀光从上面压下,京三郎、丁虎和柳喜三人不禁举剑奋力一挡,三把剑对三十把大刀,形势悬殊。
  秋月胧又看了京三郎一眼,心中暗忖:“此人双目精华内敛,身上发散的体味没有一点秽气,可见武功的修炼绝不在我之下,看来他应该能对付这班人。”
  与此同时,京三郎已把气蓄在手心,大喝一声,举剑一挺,砰砰砰,众大汉的大刀便如飞花乱舞,大部份被震脱离手,掉在地上。然而,就在这时,刚才发话的那个大汉忽然扬起手袖,朝京三郎等三人轻轻一拂,丁虎与柳喜但觉眼前一片迷糊,便昏倒在地。
  京三郎大吃一般,叫道:“丁虎、柳喜,你们干什么?”话甫说完,京三郎只觉得脑门一麻,眼前竟是一片迷糊,麻痹由脸颊直至颈椎而下,渐渐扩散下去。
  “哈哈哈,京三郎,你已中了麻骨散,看你还如何逞强?”那彪形大汉说完后不禁哈哈地笑了起来。
  “卑鄙!”京三郎趁麻毒尚未扩散至手臂之前,以极快的速度,举剑朝大汉的脸上一挥,那大汉随即停止了笑声,血,从额头徐徐流下;人,亦仆倒下去。
  “京三郎已中了麻骨散,我们不用怕,一起上去干掉他吧!”一个大汉重新拾起地上的刀,同时高声叫道。
  秋月胧不禁眉心轻蹙,暗忖:“此人好歹也救过我一命,我秋月胧虽是个冷血杀手,但恩怨分明,总不能眼白白见他死在这里。好吧,你救我一次,我也救回你一次,算是扯平。”
  这时,京三郎的毒已扩散至双手手心,剑,已不自觉地掉在地上。众大汉见状,不由得举起大刀,冲上前来,眼看十几把刀朝京三郎的头脸便要劈下,但京三郎脸上毫无惧色,眼睛轻轻阖上,心中只恨自己一时大意,没想到对方会用到无色无味的毒药。
  忽然之间,但觉眼前白光一闪,一把剑已不知什么时候横在前面,挡住了那十几把大刀,然后听得叮叮叮剑声不绝落地,剎那之间,整个树林好像静止了似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此时,京三郎的毒已蔓延全身,眼前一黑,也就昏了过去。


  X            X            X
  月色皎白。
  秋月胧背着京三郎由树林来到了一座破庙。
  柔和的清辉自破庙的窟洞中洒下来,变成了一座雪亮的古庙。
  秋月胧把京三郎放在禾草上面,然后从腰间掏岀一个银瓶,揭开瓶盖,瓶口对准了京三郎的嘴巴,直灌下去。
  京三郎仍然躺在禾草上动也不动,但脸色已由青白转为微红,秋月胧见状,不禁吁了一口大气,便把那银瓶放在京三郎的身旁。
  这时,月光从破洞中射下来,刚好落在京三郎那块胎记上面,秋月胧见那胎记,不禁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秋月胧见他尚未转醒,心中一动,竟然伸手把他身体翻转过来,解下他的腰带,揭开黑大衣看了一眼,但见他腰背上果然有一块手指般大的红色胎记,散发出阵阵独特的合桃气味。
  可是,手指一碰到那块胎记,便像触电般缩了回来。
  秋月胧吸了一口气,除了禾草味、铜器味以及腐木味外,她嗅到古庙还散发着一股奇异的幽香味,不禁引颈一望,但见清辉光白如雪,周围散发出幽兰似的奇异香气。秋月胧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眼睛竟不自觉地落在京三郎的脸上。
  京三郎眉毛粗豪英挺,鼻如悬胆,嘴唇丰厚坚韧,粗犷中带着几分英气。秋月胧见他脸上微微渗出了汗,便以手袖为他轻轻抹去,就在这时,京三郎眉头一动,秋月胧马上抽手。
  月光下,京三郎悠悠转醒,他慢慢张开了眼睛,见到了秋月胧。
  “你醒了,”秋月胧冷淡地问道:“觉得怎样?”
  “我,”京三郎眉头又是,一皱:“我在这儿干什么?”
  “你中了毒,”秋月胧声音仍是一片冷漠:“差一点便死了。”
  “我……”京三郎从禾草上坐了起来:“中了毒?”
  “没错,”秋月胧耸耸肩说:“幸好你那天留下解药给我。”
  “留下解药?”京三郎没听到秋月胧的说话,他的脑海只想到刚才树林的一战:“我两个兄弟呢?他们在什么地方?”
  “他们还在树林。”秋月胧站了起来,冷冷地说:“也许已经死了。”
  “什么?”京三郎不禁整个人弹起来:“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秋月胧看着他的脸。
  “那你又为什么要救我?”京三郎也看着她的脸。
  “因为你曾经……”秋月胧话未说完,京三郎早就转身离开古庙,朝树林那边直奔过去。秋月胧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抄起地上面的银瓶,便追了出去,遥遥跟在京三郎后面。
  京三郎赶到树林的时候,只见到丁虎和柳喜二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丁虎、柳喜,”京三郎拚命摇着二人的身躯:“你们醒醒呀!”
  秋月胧见他满脸慌张,就好像躺在地上的是他亲兄弟一样,心中一凛,无奈地轻叹一声,便把手中银瓶抛了过去:“你的解药。”
  京三郎一手接着银瓶,看了秋月胧一眼,楞了一下:“我的解药?”
  “怎样?”秋月胧歪嘴一笑:“不信我?”
  京三郎心中大喜,马上打开银瓶,把液汁灌到二人的嘴巴里去。一会见后,丁虎与柳喜的脸色渐渐由白转为红,可是仍然动也不动,没醒过来。
  “他们不会那么快便苏醒,”秋月胧仍是冷冷地说:“你武功强,体质好,才这么快苏醒过来。”
  “我明白了,”京三郎见二人脸色转红,不禁放下心来:“谢谢姑娘的解药。”
  秋月胧遥遥地看着他,见他说话诚恳温柔,心中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可是随即察觉到自己与此人的身份对立,不禁眉目一扬,转身便要离去。
  “姑娘,”京三郎站了起来叫道:“慢走呀……”
  “还有什么事?”秋月胧回头横他一眼。
  “在下京三郎,”京三郎拱手一拜:“请问姑娘贵姓芳名?”
  秋月胧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声:“你还是不知道我是谁好了。”
  京三郎见她不肯留下姓名,旋即又要转身离去,心中大急,不禁冲上前去,跪在她的面前,说道“我京三郎恩怨分明,姑娘既不肯留下姓名,三郎不会勉强,只有向姑娘叩三个向头,多谢姑娘救命
  之恩。”
  秋月胧连忙蹲了下去,扶住他的手臂,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京捕头,你何必如此?”心中随即暗忖:“你救我的时候也没留下姓名,难道要我向你叩头么?”
  “姑娘真的不肯留下姓名?”京三郎看着她说:“为什么?”
  “大家萍水相逢,”秋月胧扶他站了起来:“你为什么要知道我的姓名?”
  “姑娘仗义相救,”京三郎对她说道:“不但救了三郎,而且救了三郎的兄弟,三郎既感激又敬佩,恳请姑娘留下姓名,以便日后相报。”
  秋月胧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敬佩我?”
  “嗯,”京三郎直直地看牢着她:“三郎一向敬佩侠义中人。”
  “侠义中人?”秋月胧又是一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请姑娘赐教?”京三郎向她拱手一揖:“三郎洗耳恭听。”
  秋月胧忽然涌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赫然转身便走,才走了一半,又听见京三郎在背后喊了好一声:“姑娘……”秋月胧用力地一咬下唇,心里下了一个决定,便转过头来,对京三郎说:“我就是在百花楼杀掉振万山庄公孙镖的杀手,秋月胧。”
  京三郎瞪大了眼,楞楞地看着秋月胧远去的背影、脸上罩了一层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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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快亮了,淡淡的月牙悬挂在空中,单薄得可怜。京七郎蹲在府衙大门的石级上面、左手托着腮子,右手拿着一枝竹枝,不断敲打着地上。朱贵常则半倚在府衙的门柱上,打着瞌睡。
  忽然之间,远处传来了一阵急速的马蹄声转,京七郎随即站了起来,抬头一望,但见哥哥京三郎骑着一匹褐马,马背上放着两个昏厥的人,当马匹来到府衙前面的小径时,京七郎才看得清楚,那两个昏厥的人正是府衙的捕快,柳喜和丁虎。
  “哥哥……哥哥……”京七郎随即挥手叫道。
  与此同时,朱贵常亦闻声站了起来,但见那马匹尚未停住,京三郎已从马背跃了下来,一边走近府衙,一边对朱贵常说道:“贵常,柳喜和丁虎受了伤,你先把二人安顿下来。”
  “京大哥,”朱贵常心中一楞,问道:“他们干吗受伤?”
  京三郎脸色不大好看,也没回答朱贵常的问题,便宜走进府衙。朱贵常不敢再问些什么,唯有走到马匹前面,把柳喜和丁虎抱下来。
  “哥哥,”京七郎一边随他走进府衙,一边问道.,“你没事么?”
  京三郎一直默不作声,大步地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屁股坐了下来,脸上黑沉沉的,眼神却没有往常的光彩。京七郎见状,心中一动,立即打了一盆温水,放在桌子上面。
  “哥哥,”京七郎看了他一眼说:“快过来洗个脸吧!”
  京三郎抬头与他对了一眼,一边走近桌子,一边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昨天黄昏时便回来了,”京七郎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的脸色不太好呀,可是受了伤?”
  “没什么大碍,”京三郎低着头,一双手伸进水里,把水泼到脸上说:“你去看看柳喜和丁虎二人,他们受了伤,贵常一个人手忙脚乱,也许你可以帮他一忙。”
  “哥哥,”京七郎随即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贵常哥哥说你们……”
  “七郎,”京三郎插口说道:“你出去吧,我需要静一下。”
  “哥哥,”京七郎仍不死心:“为什么……”
  “出去。”京三郎严峻地下了命令。
  京七郎抿了嘴唇一下,便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脸盆,走了出去。京三郎脱掉官帽,又卸下身上的官服,躺在大床上面,看着窗前的月光,仔细地思索着由昨天到今晨所发生的事。
  “我就是在百花楼杀掉振万山庄公孙镖的杀手,秋月胧。”
  京三郎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说话,这是真的吗?那个相救自己性命的人就是他所要缉拿的凶手吗?怎么可能?一个杀人不见血的杀手,怎可能会突发慈悲救了自己一命?究竟为了什么?
  “我就是在百花楼杀掉振万山庄公孙镖的杀手,秋月胧。”
  京三郎脑海中满是秋月胧的影子。不,不是真的,那女人绝对不是杀死公孙镖的凶手。那一双拿解药救自己的纤纤玉手,怎会是拿剑杀人、充满血腥的一双手?真是不可能呀!
  “我就是在百花楼杀掉振万山庄公孙号的杀手,秋月胧。”
  京三郎脑海中尽是秋月胧挽救自己的片段一她那深邃的眼神,精华内敛,在黑暗中发出犹如豹子般的光辉,不正正是一个杀手的眼神吗?要是下次再遇到她的时候该怎么办?逮捕她?放过她?
  “唉……”京三郎对着窗前的月光轻叹一声,心中一阵甜一阵酸;甜中有点儿苦,酸里混和一点辣,到最后竟不知是什么味道了。
  此刻,窗前的月光变成了一片朦胧,京三郎的眼睛也渐渐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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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6-25 09:03:2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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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没亮,秋月胧便来到了振万山庄,可是,她来迟了一步。
  振万山庄呈现一片漆黑,没有守夜的护院,没有侍女,连一条狗也没有。
  秋月胧走近山庄大门前面,一脚便踢开门板,忽地,一阵阵浓浊的死尸气味扑脸而来。她眉头一皱,随即快步来到了山庄大堂,浓浊的气味渐渐由远而近,大堂四周,果然是布满了尸体。
  那是振万山庄护院、侍女和杂役的尸体,一共十七个。秋月胧心中一动,马上走到山庄后院,但见几十个山庄的弟子横陈于地,她走到其中一具尸体前面,翻身一看,赫然发现那尸体喉头有一个细小的伤口,可是一点血也没有。一剑毙命。一滴血也没有。这不是她自己一贯杀人的方式吗?为什么?
  这时,秋月胧嗅到一股活人的气息,浓烈的汗味混和铜锈味,由于院子的尸体气味太浓浊的关系所以她刚才没留意到这股气味。
  秋月胧认得这股特殊的气味,不禁猛地回头一望,但见一个黑沉沉的影子,斜斜地落在一棵榕树的旁边。
  “何必藏头露尾?”秋月胧对着影子说:“出来吧!”那影子逐渐移动,一个穿着深杏色阔袍大袖的中年汉子从榕树后面走出来。
  “果然是你,”秋月胧眼尾一扬:“振万山庄副庄主钱万琪。”
  “秋月胧,”钱万琪冷笑一声,说道:“你果然心狠手辣呀!”
  “姓钱的,”秋月胧怒从心来:“你说什么?”
  “哼,一人做事一人当,”钱万琪双手盘在胸前:“你杀了我振万山庄上上下下一共七十八人,可不是吗?”
  “姓钱的,”秋月胧指着他道:“你想将这七十八人的性命推在我的身上?”
  “你还想否认?”钱万琪瞟了她一眼:“这七十八人都是一剑毙命,伤口通通在喉头,而且一滴血也没有,不是秋月胧干的好事又会是谁?”
  你……”秋月胧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秋月胧,”钱万琪又道:“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否则衙门的人一到,你便无法脱身了。”
  “姓钱的,”秋月胧克制着一腔怒火:“你为什么要杀死振万山庄的人?”
  “不对呀,”钱万琪冷笑说道:“他们都是你杀的,他们喉头的伤口就是证据。”
  “对了,”秋月胧忽然心中一动:“去年汝州龙蟠帮和唐州金威帮的帮主亦先后被人杀害,而两帮帮主的亲属和弟子死的死伤的伤,从此之后,龙蟠帮和金威帮便在江湖上消声匿迹。”
  “这事与你无关,”钱万琪脸色一变:“即使你想多管闲事,恐怕也管不了。”
  “没错,我明白了,”秋月胧又道:“汝州龙蟠帮、唐州金威帮以及郑州的振万山庄在河南可说是鼎足而立,控制着整个河南的命脉,朝廷对这三班人早就看不顺眼,只要铲除这三班人的势力,朝廷便能重掌河南,可是朝廷根本没法对付这三班人,所以便暗中雇用杀手集团,干掉这三班人的头领。”
  “秋月胧,”钱万琪脸色一沉:“你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
  “钱万琪,”秋月胧直直地看着他:“难道你是朝廷的人?”
  “哼,”钱万琪的脸冷得像冰:“你现在还管得着吗?”
  与此同时,秋月胧鼻头一动,随即嗅到四股活人的气昧之由远而近,当中夹杂着金属味,以及四股强劲的杀气,一共四个人,四个来杀她的人。
  秋月胧估计这四个人正从山庄外面迈进,距离后院尚有五十步左右。此时,一阵风掠过秋月胧的脸,那一头乌溜溜的长发轻轻扬起,遮蔽着她半边脸庞,钱万琪心中蓦地一惊,一阵冷冷的精光同时在他面前一闪:“秋月胧,你……”
  话未落地,钱万琪的嘴巴已没法说下去,秋月胧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进了他的喉头,剑尖用力向上一戳,格咯一声,他的颈骨已断,秋月胧随即把剑拔了出来,钱万琪的头颅便软绵绵地垂下来。
  秋月胧的剑一滴血也没有,只有一股新鲜的血腥味,以及死亡的气味。
  就在钱万琪的躯体倒下去的时候,那四股浓烈的气息已直扑秋月胧的脸前。秋月胧斜眼一望,但见四个穿着蓝衣的大汉已来到她的身前,四人手上各执着一把长长的剑,直指秋月胧的脸门,整个后院顿时充满了杀气。
  “你们来迟了。”秋月胧歪着半边嘴角,漠然地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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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太残忍了。”朱贵常左手掩着鼻子说道:“振万山庄上上下下七十八条人命均被杀害呀L”
  “不对,”京三郎俯身看着四上的四具尸首:“这四个人好像不是振万山庄的人,他们的衣服没有振万山庄的标记。”
  京三郎黄昏时份在衙门接到通报,振万山庄全庄的人遭逢杀害,他立即与朱贵常带同衙门的人马赶到振万山庄,但见山庄内尸横遍野,惨不忍睹。可是,京三郎发现尸体之中,有四具不是属于振万山庄的,那究竟是什么人呢?
  “这四个人会不会就是凶手呢?”朱贵常蹲了下来说:“他们虽然杀死了振万山庄的人,可是自身也受了重伤,最后伤重不治。”
  “没可能,”京三郎摇着头说:“你看,尸体上面只有一个伤口,而且没有血,明显地是同一个人所为。”
  “京大哥,”朱贵常眼睛一亮:“难道又是那个杀害公孙镖的杀手吗?”
  “嗯,”京三郎沉着脸说:“从杀人的方式来看,没错是她。”
  “她?”朱贵常奇道:
  “她是谁?”
  “她就是最近在江湖上冒起的独行杀手,”京三郎站直身子,看着天上一片青月,说道:“秋月胧。”
  “秋月胧?”朱贵常站了起来问道:“但冤有头,债有主,究竟是什么人在雇佣她呢?”
  “不知道,”京三郎又摇了摇头:“但我相信,只要找到秋月胧,一切自会真相大白。”
  天色渐黑,那片青月也转为金黄,照射着振万山庄的尸骸,倍添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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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黄衣飘飘,秋月胧站在白马山上,腰插青锋,等待着一个人。
  秋月胧披散着一头长发,一边吸吮着清凉的山风,一边嗅着四周的动静。
  月下人影瘦,一切的恩恩怨怨,誓要在今晩作个了断。秋月胧的鼻头一掀,一股熟悉的合桃气味混和着山风从不远处传来,秋月胧大口大口的吸吮着,转身一看,他终于到了。
  “你约我来,”京三郎一身阔袖黑衣,平淡地说:“是想杀我?还是要我拘捕你?”
  “你有这个本事吗?”秋月胧掀起半边嘴角:“郑州府捕头,京三郎。”
  “我京三郎食君禄,担君忧:”京三郎又道:“也许我的武功不及你,但你既然杀了人,我京三郎便有责任拘捕你,甚至杀你。”
  “杀我?”秋月胧走到他的身旁说:“那又何必救我?”
  “你说什么?”京三郎脸上一楞:“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好,你不承认救过我,”秋月胧环绕着他走了一圈:“那么,你总不能不承认我救过你吧!”
  “没错,你救过我,”京三郎看着她说:“大丈夫恩怨分明,今天晚上,你我就来个了断吧。”
  “哈哈哈,”秋月胧忽然放声大笑:“我们都是大蠢材,大笨蛋。”
  “你又胡扯什么?”京三郎冷冷地说:“有话不妨直说。”
  “我们都是朝廷的一只棋子,”秋月胧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无奈:“一只杀人的棋子。”
  “朝廷?”京三郎满脸狐疑?“这事跟朝廷有什么关系?”
  “蠢材,”秋月胧横他一眼:“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吗?汝州龙蟠帮、唐州金威帮以及郑州的振万山庄几十年来掌握着河南的命脉,他们视朝廷如无物,你认为朝廷会甘心吗?”
  “你的意思是龙蟠帮、金威帮以及振万山庄的血案都是朝廷雇用杀手干的好事吗?”京三郎心中一凛:“那真是荒谬。”
  “荒谬?哈哈哈!”秋月胧又放声一笑:“一切荒谬的事都发生了,你可知道,振万山庄副庄主钱万琪就是朝廷的内应?”
  “什么?”京三郎心中大为震惊:“钱万琪是朝廷的内应?”
  “没错,”秋月胧说:“不单是他,我相信龙蟠帮和金威帮都有朝廷的人,他们一直为朝廷办事,甚至雇用杀手去铲除这三班人,目的就是重掌河南的势力。”
  “那么你呢?”京三郎冷冷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死振万山庄的人?”
  “你信又好,不信又好,”秋月胧粉脸一沉:“我只杀掉庄主公孙镖一个,我那天去到振万山庄的时候、全庄的人已给那四个杀手干掉了。”
  “四个杀手?”京三郎心中一亮:“莫非那四具尸体就是……”
  “没错,他们是杀手,”秋月胧爽快地说:“我最后杀了他们四人。”
  “可是,”京三郎又道:“现在死无对证呀!”
  “你既然不相信我,”秋月胧的心一冷,同时拿下腰间的剑:“我也不想解释,京三郎,你今晚要拘捕我,就得通过我手上这把剑。”
  “看来,”京三郎手中长剑朝她一指:“我们别无选择了。”
  秋月胧的剑已出鞘,剑在月色之下,变得奇诡苍白。
  剑光一闪,秋月胧从容地格开了京三郎的剑,同时之间,二人一跃而起,在半空中拆了十招,彷如电光交迸,京三郎的剑虽然刚劲凌厉,可是秋月胧的剑则柔软坚韧,京三郎的剑根本攻不入去。
  秋月胧在半空中飞快地射了他一眼,目光尤如她的剑锋,剌中了京三郎。
  淡淡的月光照在二人身上、剑上。京三郎没再看秋月胧一眼,手中的剑又再刺出,剑势极快。两把剑在空中交碰互击,两颗心也在空中互相啃噬,二人在空中一翻,就在这时,两个身躯的距离已近在咫尺,甚至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心跳。
  最后一击,两把剑一同刺出,那是决定性的一剑。
  忽然,京三郎的剑在半途一偏,剑尖原本朝秋月胧的心房刺去,现在变成了刺向她的肩膀,秋月胧的剑极准极快,当她察觉到京三郎那一剑的微妙变化时,已经太迟了。
  剑没有刺进京三郎的喉头,却已刺入了他的胸膛,血飞溅在秋月胧的脸上。
  京三郎的剑脱手落地,眼睛苦涩地看着眼前杀他的人,当中包含着些许温柔,些许悲痛,些许无奈。
  秋月胧楞楞地把剑拔出,全身软弱得毫无气力,剑已丢在地上。
  京三郎无力地倒下,脸上没有丝毫怨恨,他的眼睛看着天上那一片秋月。
  秋月胧立即走上前去,抱着他的肩膀问道:“为什么?”
  “我现在不能拘捕你了,”京三郎看着她满脸泪痕:“但我要求你一件事。”
  “为什么?”秋月胧的泪和着血流下来:“你为什么不避开我的剑,你明明可以避过呀。”
  “现在说这个已太迟了,”京三郎牢牢地看着她:“我求你一件事。”
  “好,你说吧!”秋月胧的脸上已分不出是泪是血:“什么事我也答应你。”
  “你,”京三郎已是气若游丝:“不要……再做……杀手了,可……以……吗?”
  “好,”秋月胧紧紧抱着他:“我不再做杀手,永远不干。”
  “还有,”京三郎又道:“照顾……我的弟弟——七郎。”
  “你的弟弟?”秋月胧仍抱着他渐冷的躯体。
  “吿诉你…一个秘密,”京三郎又道:“我与……弟弟七郎……在出生时……都有一块……胎记,就是在腰背上,一模一样的哩!”
  “胎记?”秋月胧心中一楞:“那么,三郎,吿诉我,那天在白马山凤仪客栈救我的人,究竟是不是你?”
  “这个,”京三郎说:“有……关系吗?”
  “不,”'秋月胧看他最后一眼,拥着他说:“现在已没有什么关系了。”
  “谢……谢……你!”京三郎说了这三个字后便断气。
  秋月胧把京三郎拥入怀里,抬头看着天上一轮明月,那是何等俊逸,何等清亮。活了二十一年,此刻她才感到人生的真实,彷佛过去的日子都是虚妄的,她多么期望这刻能够停住,那怕是短暂的一剎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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