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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7-9 22:4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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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为情关所困 敌友不分明
赵总管和颜悦色的一笑道:「别忙,伙记,咱们是来找人的。」
店伙道:「赵总管要找谁?」
赵总管道:「蓝公子……」
伙记指着蓝也白道:「赵总管是不是找这位公子?」
赵总管向蓝也白及葛愚打量一眼道:「大槪不会错了,公子可是姓蓝?」
蓝也白道:「在下蓝也白,尊驾有何指敎?」
赵总管道:「家主人命在下送一点东西来请公子过目。」
蓝也白道:「贵主人是谁?」
赵总管道:「洗剑庄主东方英武。」
蓝也白道:「尊驾原来是洗剑庄的,失敬。」
赵总管道了一声「不敢」随即向身后三名大汉道:「打开来让蓝公子过目。」
三名大汉应了一声,立将捧在手中的木盒打开,摆在食桌之前。
蓝也白目光瞧向木盒,发觉是三颗血肉模糊的人头,一股血腥之味也同时冲入鼻际,不由神色一呆道:「赵总管,他们是谁?」
赵总管道:「铁鹰伍隆的朋友,他们曾被公子断去一条手臂。」
蓝也白哦了一声道:「原来是他们,其实只要追回玉篁竹刀就行了,倒不必要他们的生命。」
赵总管说道:「少侠说的是,不过,像他们这种害羣之马,死了倒免得为害江湖。」
蓝也白道:「事已如此,就不必再说他了。哦,赵总管,玉篁竹刀是否已经追回?」
赵总管道:「还没有,敝庄正全力追查之中。」
蓝也白道:「铁鹰伍隆呢?是不是也没有找到?」
赵总管道:「是的,不过敝庄已出动全庄人力,并已通知附近地区的武林同道,他逃不过咱们掌心的。」
蓝也白道:「好,请赵总管代在下谢谢东方前辈,在下暂住此地恭候佳音。」
赵总管道:「是,在下吿辞。」
当洗剑庄的来人退去之后,葛愚眉峯一皱道:「干吗要弄几个人头给咱们瞧?当眞使人倒尽胃口!」
蓝也白道:「的确令人扫兴,不过人家总是一番好意。」
葛愚道:「好啦,我也没说他们是壊意,喂,伙记,算账。」
他要店小二算账,店小二却回答道:「赵总管适才交待过,两位公子在小店的一切费用,全部都由洗剑庄负责。」
葛愚道:「为什么?他欠咱们的?哼,咱们不领情,拿去。」
一片金叶子丢到桌上,少说点也有二両,店小二目光一亮,忍不住向葛愚瞧过去。
他原先欢迎蓝也白跟葛愚,只是因为他们能够折服洗剑庄而已。像这等身负绝学的少年豪侠,说甚么他也不敢得罪。
但他决未想到一个要饭的小化子,居然身怀重金,出手又是如此豪阔。
只是他这么一瞧,却惹来葛愚的怒火,双眉一挑冷冷道:「怎么,是假的?」
店小二连忙陪着笑脸道:「不,小的是觉得太多了,一顿饭要不了这么许多银子的。」
葛愚道:「那就存到柜上,待咱们走的时候再一起结算。」
店小二道:「是!」
葛愚又问道:「咱们要的房间呢?在那儿?」
店小二道:「在后院,五号六号相连的两间,小的带路,公子请。」
五号六号型式相同,由于时间还早,他们先在五号品茗聊天。
蓝也白一叹道:「一把竹刀,竟伤了几条人命,我眞的有点不想要了。」
葛愚道:「不,公子,这把竹刀非同凡物,小弟虽是所知不多,但也知道这把竹刀十分重要。」
蓝也白说道:「咱们还不明白它究竟是如何重要,但麻烦之事却已接踵而来,唉……」
葛愚道:「公子,你是在何处拾回来的?」
蓝也白道:「在太白山……」
于是,他将巧获玉篁竹刀的经过,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葛愚眉峯一皱道:「糟了,公子。」
蓝也白道:「什么糟了?」
葛愚道:「玉篁竹刀虽是一件武林异宝,但它如果牵连上红袍杀手就麻烦了,那红袍于逸夫,说不定就是红袍杀手。」
蓝也白道:「是又怎样?」
葛愚道:「人人都知道江湖上有一个杀手世家,杀手世家有不少红袍杀手,只是走遍天下,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男是女……」
蓝也白道:「为什么没有人知道?」
葛愚道:「因为见到红袍杀手的,就会立刻变做一具尸体!」
蓝也白道:「既然见到红袍杀手的会立刻死亡,那红袍杀手四字又是如何传出江湖的?」
葛愚-笑道:「问得好,这就叫人有失手,马有失蹄,红袍杀手也是人,难免不会犯下错误。」
蓝也白道:「哦,他们犯了什么错误呢?」
葛愚道:「听说二十年前,他们去杀一位名满江湖的绝顶高人……」
蓝也白道:「他们失败了?」
葛愚道:「不,他们并未失败,只是那位绝顶高人没有立即毙命,他向他的家人说出了四个单字而已。」
蓝也白道:「啊,于是红袍杀手四个字就这么流传下来了?」
葛愚道:「是的。」
蓝也白道:「你说糟了,是与这个有关?」
葛愚道:「如若那红袍于逸夫当眞是红袍杀手,那么玉篁竹刀及飞羽秘笈必然都是杀手世家的了……」
蓝也白愕然道:「果然糟了,红袍杀手如果找我要这两样东西的话,那该如何是好?」
葛愚沉吟半晌道:「公子既已习得飞羽秘笈所载的武功,若红袍杀手找来,至少也可以应付一下,祇不过他们人多,公子对这项武功又是初学乍练,所以……」
蓝也白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两项办法来了。」
葛愚道:「哦,那两项办法?」
蓝也白道:「一是隐蔽行藏,让红袍杀手不易找到,二是勤练武功,必要时可以应付他们的攻击。」
葛愚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但愿那于逸夫不是红袍杀手才好。」
葛愚语音甫落,房门忽然响起剥啄之声。
蓝也白道:「谁?」
「公子,洗剑庄少庄主前来拜候。」
答话的是店小二,洗剑庄的少庄主自然是他带领前来的。
蓝也白对洗剑庄没有好感,只不过别人登门拜访,总不能闭门不纳,于是他示意葛愚将房门打开。
来人是大少庄主东方鹰扬,日间在破庙蓝也白曾经见过。
他名叫鹰扬,却是一副忠厚的长相,神态言语,也显得十分坦诚。
「蓝少侠,敝庄门下不肖,使少侠失去异宝,家父与小弟都感到十分不安。」
「少庄主好说,其实贤父子只是对门下管理不够严谨,并没有什么大错。」
「多谢少侠金玉良言,小弟当禀明家父,今后对门下弟子应严加管束。」
「那很好,少庄主请坐。」
「不了,少侠宠临敝地,洗剑庄应尽一黯地主之谊,因此家父特命小弟专程前来恭迎侠驾,希望少侠能赏给愚父子一个薄面。」
「啊,不敢当,在下疏懒惯了,不便打扰,贤父子的盛情只好心领了。」
「这么说少侠就太见外了,少侠是祥麟威凤,愚父子以能亲近为荣,何况玉篁竹刀的出现及失落,可能会为江湖带来一塲风暴,少侠与敝庄都惹上子这件事,咱们应该同舟共济,商订对策,你说是么?少侠。」
这话不错,如若玉篁竹刀当眞与杀手世家有关,不只是会惹来一塲江湖风暴,而且这塲风暴第一个就会找上蓝也白。
再说洗剑庄财雄势大,名满江湖,有这样一股力量与自己合作,自是再好不过一了。
东方鹰扬见蓝也白沉吟不语,再微微一笑道:「蓝少侠,你就不要犹疑了,此一事咱们合则两利,愚父子是诚心的。」
蓝也白道:「少庄主这么说在下再要要推辞,就有点不知好歹了,葛兄弟,你去跟店家结结账,咱们这就走。」
东方鹰扬道:「不敢劳动葛兄弟,柜上的账小弟已经结了,这是葛兄弟存在柜上的,请你收下。」
他取出一片金叶子,正是葛愚交到柜上的。
蓝也白还要客套,东方鹰扬硬要葛愚将金叶子收下,盛情难却,他们只好说声「多谢」。
店外有五匹骏马,东方鹰扬带着两名从人,拥着蓝葛二人迳向洗剑庄驰去。
洗剑庄位于斗门鎮的东北,紧靠阿房宫的旧址,它虽是无法与当年的皇宫大内相比,但也是大厦千间,气象颇为不凡。
蓝也白被安置在一座幽雅的小院之内,他与葛愚各占一间精致的卧房,并有两名淸秀的丫环负责服侍。
在洗剑庄的大厅之上,为他设下了一桌洗尘的筵席。
主人追魂令东方英武亲自接待,自然还有一些陪客之人。
东方庄主已经丧偶,洗剑庄的内务是由他的胞妹东方云瑛所主持。
这位姑娘已经三十出头了,但还是云英未嫁,小姑独处,因而仍能保持娇美的容颜,及纤柔的身段。
令人遗憾的是她的面色太过冷酷了,像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
她代表女主人,自然也参加了这一宴会。
另外还有东方鹰扬兄弟,及东方天凤姑娘。
这是家宴,除了至亲决不会如此招待的,可见东方英武对蓝也白的重视。
席间他们谈些武林轶事,以及江湖见闻。
最后东方英武瞅着蓝也白道:「少侠,老夫有一个道义之交的至友也是姓蓝,不知少侠是否相识?」
蓝也白说道:「前辈的友人必然是武林名宿了,晚辈只怕不可能相识,他是谁呢?」
东方英武道:「蓝家堡主蓝天。」
蓝也白啊了一声道:「正是家父。」
东方英武万分惊喜道:「你就是蓝贤侄!尊父母现在可好?」
蓝也白黯然道:「蓝家堡已然瓦解冰消,家父母存亡未卜,小侄浪迹江湖,就是为了寻找家父母。」
东方英武愕然道:「有这等事?不要着急,贤侄,你先说说,此事是怎样发生的?」
蓝也白道:「当小侄探望家师返家,只见蓝家堡已经毁于大火,小侄在灰烬中寻找,但只找到五名下人的尸体。」
东方英武道:「你没有问过附近的居民?」
蓝也白道:「问过,他们说敝堡在深夜起火,待他们发觉之时,火势已十分猛烈,他们虽是尽力抢救,仍无法阻止蓝家堡的毁灭。」
东方英武道:「贤侄,洗剑庄就是你的家,欢迎你住到这儿。」
蓝也白说道:「多谢伯父,不过,小侄必须寻找家父母,否则小侄会寝食难安的。」
东方英武道:「这是贤侄的一片孝心,应该,不过人海茫茫,江山如此辽阔,你一个人去找实在太困难了,这样吧,你住在这里,待伯伯发动全庄人力,并通知伯伯在武林中的朋友代你去找,不是比你一人的力量大得多了么,一旦获得确实消息,咱们再赶去也不为迟,你说好么?」
蓝也白道:「这样太麻烦伯父了,小侄将难以安心。」
东方英武道:「不,贤侄,你可不能将伯伯当做外人,听我的话,否则伯伯会不高兴的。」
蓝也白见东方英武情意拳拳,实在不忍拒绝,再说以洗剑庄在江湖上的威望,由他们代找的确比自己要有效得多,在权衡利害之后,他也就答应了。
他这一答允,葛愚可就出了问题,别人是世交,他只不过是一个要饭的,蓝也白不走,他只得分道扬镖,各奔前程了。因而他立起身来,双拳一抱道:「公子,你多保重,葛愚就此吿别。」
蓝也白一呆道:「葛兄弟,你要走?不行,要走咱们一起走,要么咱们一起留下。」
葛愚道:「公子,小弟是要饭的,说得好听一点,是闲云野鹤,随兴所之,其实是天生的穷命,在那里也不能长久呆下去!」
蓝也白道:「你瞎说,我不信呢。」
葛愚道:「你听我说,公子,我还有要紧的事情待办,你纵然跟我一道走也不行,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待我办完事后我会来找你的。」
东方英武道:「老夫眞希望葛少侠能够留下,但又不敢耽误你的正事,不过葛少侠办完正事之后,欢迎你尽快回来。」
蓝也白见东方英武这么一说,他也无法再挽留葛愚了,但惜别之情却很自然的流露出来,只是当着这么多人,他不便说出来罢了。
葛愚似乎已由蓝也白的眼神中领略到这份珍贵的友情,他的眼眶一热,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他不敢再呆下去了,双拳一抱道:「打扰东方前辈,公子珍重——」
身形一转,快步奔出庄去,待蓝也白跟踪而出,他已走得没有踪影了。
XXX
远山隐隐,渭水呜咽,夜色是如此的凄迷。
蓝也白追不到葛愚,在离庄不远的一个三叉路口停了下来,他的眼角已感到有些湿润。
忽然——
「夜深寒重,蓝哥哥,咱们还是回去吧!」
身后一声轻叹,接着是深厚的关切,与亲密的呼唤,他呆了一呆,才缓缓转身瞧去。
「啊!是妳?」
「是我,蓝哥哥,咱们是世交,你不反对我这样称呼吧?」
「当然不会,天凤妹子,只是……只是……」
「别只是只是了,走吧。」
东方天凤是一个美丽娇小的姑娘,像一个香扇坠似的那么可爱。
她偕同蓝也白回到庄内,将他带到另外的一间卧室。
这间卧室是在一幢红楼的底层,有卧室,有书房,还有起居室,盥洗间等,陈设的精美,不啻王侯之家。
蓝也白一怔道:「妹子,这是妳的闺房?」
东方天凤道:「不,我住在楼上,这儿是替你准备的。」
蓝也白问道:「我不是住在那个小院么?」
东方天凤道:「你一个人住在那里太冷淸了,搬过来比较方便一些。」
这儿应有尽有,的确比小院方便得多了。
东方天凤原有四个贴身的丫头梅兰菊竹,她吩咐小竹和小菊负责侍候他这位贵宾。
蓝也白虽是有点受宠若惊,但以谊在世交,也只好泰然处之了。
东方天凤十分体贴,一直待到他安顿就绪之后,她才回到楼上,此等关照之情,使得浪迹江湖的游子,难免生出宾至如归之感。
翌晨,蓝也白盥洗之后,东方天凤就来陪他共进早餐,用餐是在起居室,由梅兰菊竹四婢侍候。
蓝也白道:「妹子,妳们一家人是分开来吃的么?」
东方天凤道:「大哥二哥还未成亲,所以陪着爹跟大姑一起吃,小妹嫌人多嘈杂,就一个人吃。」
蓝也白道:「原来如此,不过……」
东方天凤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爹怕你麻烦,才让你在这儿吃的,其实你想跟他们一道吃也不行,天还没有大亮他们就已经走了。」
蓝也白一怔道:「妳说伯父走了?」
东方天凤道:「不错,我爹,还有两位哥哥,他们是带着一批人走的。」
蓝也白道:「他们为什么要走?」
东方天凤抛给他一个白眼,说道:「你这人怎么搞的?昨天晚上的事,今儿就忘了?」
蓝也白啊了一声道:「是去找我的爹娘?」
东方天凤道:「总算你还不太笨,现在咱们庄上淸静得多了,先是胡总管带一批人去找玉篁竹刀,今早爹他们一走,庄子里就剩不了多少人了。」
蓝也白道:「如此劳动伯伯他们,我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东方天凤道:「不必放在心上,是咱们庄上的人惹出来的。」
蓝也白道:「提起这件事,我总觉得有些奇怪,玉篁竹刀很少在江湖上出现,伍隆他们为什么一眼便已认出?」
东方天凤说道:「你这是在考我了?亏得我听爹说过,否则,还当眞被你考到了。」
其实蓝也白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敢去考人?只是他不好意思说,因而笑笑道:「就算我考妳吧,妳倒是说说看。」
东方天凤道:「听爹说玉篁竹刀的刀把上有两颗珠子,那不是普通的珠宝,原是由毒龙的龙角中取出,它有避水驱邪的功能,晚上它会发出碧绿的光芒,日间如果迎着日光瞧看,它就会发出夺目的红光,我想伍隆他们必是暗中迎着日光瞧了,才会下手盗取,我没说错吧,蓝哥哥。」
蓝也白道:「对,一黙也没有错,唉,说起来眞叫人惭愧,居然叫人在身上盗去东西,我还是毫无所觉!」
东方天凤微微一笑道:「这回你倒是错怪你自己了,你可知道下手盗取的人是谁?」
蓝也白道:「我早已知道这是鉄鹰伍隆的同伙,别的就不知道了。」
东方天凤忽然幽幽一叹道:「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决未想到表哥会这样的。」
蓝也白愕然道:「怎么,那人是妳的表哥?」
东方天凤道:「你有没有听过飞花手杨越?在江湖道上,他可是一个大大有名的人物。」
蓝也白啊了一声道:「原来是他,果然是一个名满江湖的人物,只不过他的贼名比他的武功响亮多了,听说他妙手空空,无往不利,是窃贼中的一个奇材。」
东方天凤一叹道:「这个窃贼却是我的表哥,说起来实在叫人泄气。」
蓝也白道:「他是他,妳是妳,这有什么好泄气的?不过既是此人所盗,找回来就很难了。」
东方天凤道:「你放心,爹会找到他的,哦,蓝哥哥,我带你去阿房宫旧址玩玩,好么?」
蓝也白道:「好哇,什么时候去?」
东方天凤道:「今日天气不坏,咱们现在就走。」
于是他们带着小竹小菊两名婢女,向阿房宫旧址奔去。
阿房宫是秦惠文王建造未成,秦始皇予以担建的,它表南山之巅为阙,覆压三百余里,阁道直达骊山,秦人谓之朝宫渭南上林苑。
但楚人一炬,可怜焦土,现在只是荒烟蔓草,满目凄凉而已。
不过那荒烟蔓草之中,仍有不少供人凭吊的遗迹,因而他们尽一日之游,也不过走马看花,欣赏一个大概吧了。
东方天凤腹笥甚丰,对历史古蹟尤为偏爱,因而她一路指指点点,为蓝也白娓娓道来,倒也颇不寂寞。
此地隣近长安咸阳,名胜古蹟多得不可胜数,再加上一个博学多才,美艳如花的响导,蓝也白自然要乐不思蜀了。
这天他们游过普仙寺,及周穆王陵,在返家途中,经过红庙鎮,由于腹中感到饥饿,就在一家酒店进食。
「啊,小姐,公子,小婢总算找到你们了。」
来人是小兰,瞧神色,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东方天凤道:「别急,小兰,是不是老爷回来了?」
小兰道:「不是老爷回来了,是有人来找老爷。」
东方天凤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妳们就不会说老爷不在家么?」
小兰道:「咳,小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咱们吿诉他老爷不在家,他却不走,结果跟咱们庄上引起一塲打斗。」
东方天凤道:「是什么人?居然敢在洗剑庄撒野?」
小兰道:「来人一共五个,全都蒙着脸孔,咱们问他们是谁,他们不肯说。」
东方天凤道:「后来呢?」
小兰道:「后来咱们庄上的武士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东方天凤道:「结果怎样?快说。」
小兰道:「结果咱们三死两伤……」
东方天凤面色一变道:「他们还在庄上?」
小兰道:「走了,不过他们说明天还要来。」
东方天凤道:「蓝哥哥,咱们快点回去。」
蓝也白道:「好的。」
他们回到洗剑庄,死伤的武士冃经处理,但是东方夭凤大发娇嗔道:「为什么你令那五个人撒野?大姑为什么不出面担待?」
小兰道:「咱们找过全庄,却找不到大姑的踪影。」
东方天凤道:「这就怪了,大姑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辰她不在?」
小梅道:「啊,大姑回来了。」
不错是大姑回来了,她扛着一把药锄,提着一只药口袋,敢情她是采药去了。
她瞧到东方天凤主婢的神色不对,因而询问:「出了什么事?」
东方天凤道:「有五个蒙面人来找爹,庄上的武士跟他打起来了。」
大姑东方云瑛道:「结果怎样?」
东方天凤说道:「咱们的武士三死二伤。」
东方云瑛面色一变道:「你们为什么不出手?」
东方天凤道:「侄女与蓝公子也是刚回来。」
东方云瑛哼了一声,一迳向庄内走去,她似乎对东方天凤与蓝也白的漫游感到不满,只是没有说出口而已。
东方天凤撇撤嘴,瞅着大姑的背影哼了一声道:「老处女,老怪物!」
蓝也白微微一笑道:「好,对长辈不敬,看我不吿妳一状才怪。」
东方天凤抛给他一记白眼道:「你敢!还想不想我带你出去玩?」
蓝也白连忙抱拳长揖道:「不敢,我只不过说着玩玩而已。」
东方天凤微微一笑道:「这还差不多,鬼丫头,妳们笑什么?蓝公子饿壊了,还不快去准备晚餐?」
敢情梅兰菊竹四婢,都在偸偸的掩嘴而笑,由这一照也可以瞧出东方天凤与四婢之间,已超越了主婢的感情了。
待四婢应声奔出去之后,东方天凤回眸一笑道:「走吧,还在发什么呆?」
蓝也白随着她走进内院,四婢正在忙碌着摆设晚餐,蓝也白道:「凤妹子;咱们当眞要吃?」
东方天凤一怔道:「怎么,吃饭还会有眞的假的?」
蓝也白道:「可是咱们刚刚在红庙鎮吃过,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如何吃得下去?依我看,待会咱们吃宵夜吧。」
东方天凤道:「好主意,小梅,妳们几个吃吧,待会替咱们准备宵夜就是。」
小梅道:「是,小姐。」
东方天凤道:「蓝哥哥,走,到我房里咱们聊聊。」
蓝也白道:「这个……只怕有些不方便吧。」
东方天凤樱唇一噘道:「亏你还是跑江湖的,别婆婆妈妈的了,走吧。」
东方天凤是善意,善意是不容易拒绝的,再说,这位美若香扇坠的姑娘,是那么逗人怜爱,蓝也白又怎能忍心拒绝?
于是他到了她的香闺,两人天南地北的聊着,这位天凤姑娘,似乎毫无心机,只要是她晓得而蓝也白又想知道的,她就会毫无保留的说它出来。
直到小梅来请吃宵夜,他们这一段愉快的谈话才算吿了一个段落。
吃完宵夜,夜色已经阑珊了,蓝也白也就辞过东方天凤,回到他的寝处。翌晨他还在作元龙高卧,就被小菊叫了起来。
「快醒醒,公子,昨天的那五个蒙面人又来了,小姐只怕应付不了,公子快去瞧瞧。」
「哦,妳们小姐已经去了?」
「是的,所以小婢才来请公子。」
「好我就去。」
他匆匆着上衫,小菊递来一把长剑道:「他们都有兵刃,公子请带着这个。」
蓝也白接过长剑,奔到庄门外一瞧,只见东方天凤带着梅兰竹三婢,正在与五名蒙面人对峙着,洗剑庄的二十余名武士,也在剑拔弩张的严阵以待。
这五名蒙面人一律黑衫,黑帕蒙面,除了他们的身危及兵刃,几乎无法对他们加以分辨。
其中一名身材瘦长,手执一对五行轮的可能是他们的头儿,他正在迫供似的,向东方天凤大声叱喝。
「小妞儿,叫你家大人来,躱得了今天躱不过明天,妳再要不识相,那就怪不得大爷不知道怜香惜玉了。」
东方天凤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在此地撒野!」
瘦长蒙面人道:「洗剑庄,没有错吧?姑娘,不要往脸上贴金,洗剑庄吓不到咱们。」
东方天凤怒叱道:「你们既然不怕洗剑庄,为什么要藏头露尾?先报上你的万儿,让本姑娘秤秤你够不够来洗剑庄找碴的份量!」
瘦长蒙面人道:「只要妳不后悔,够不够份量一试人便知。」
东方天凤见此人无理可喩,除了放手一拼,已经别无选择,她正待拔剑出招,身后忽然响起一声呼唤道:「慢来,妹子,让我来。」
听声音就知道来人是蓝也白,东方天凤果然退后几步,将塲子让了出来。
蓝也白走到瘦长蒙面人身前八尺之处,双拳一抱道:「朋友一再来洗剑庄找碴,必然有一个理由,何不说出来让在下听听?」
瘦长蒙面人道:「要听理由可以,叫东方英武出来我自会吿诉他。」
蓝也白道:「东方庄主及两位公子都外出未归,阁下如果对洗剑庄有什么过节,就冲着在下来好了。」
瘦长蒙面人双目大张,向蓝也白由头至脚打量一阵,忽然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认为你是谁?胎毛未干,乳臭未脱,居然敢这么不知死活?」
蓝也白冷冷道:「那是你有眼若盲,我这个乳臭未脱的小子,都能让你爬下去,你信是不信?」
瘦长蒙面人大怒道:「大爷原本不想杀你,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语音未落,双轮倏分,一左一右向蓝也白攻了过来。
此人功力精纯,一对五行轮已有二十年以上的造诣,此时一招接着一招的向蓝也白展开强悍的猛攻,立将他迫得喘不过气来。
蓝氏门中的天枢剑法,也是当代武林的绝学之一,但天枢剑法精深博大,非数十年潜修苦练,很难获得其中的神髓,因而双方甫经接触,蓝也白就落了下风。
瘦长蒙面人可就得理不饶人,双轮翻飞,招招不离蓝也白的要害,只要中上一下,他的小命就会撂在这里。
旁观的东方天凤及梅兰竹菊四婢大为紧张,几张粉颊都显得十分沉重。
最后小菊忍不着了,呐呐道:「小姐,蓝公子他……」
东方天凤道:「先不要急,蓝公子还没有使出他的绝艺。」
小菊道:「可是蓝公子一开始就没有使出他那凌厉的刀法,此时招架还来不及,他那有时间变换招式?」
东方天凤道:「这个……啊……」
她们主婢只不过交谈了几句,斗塲上忽然起了惊人的变化。
小菊担心蓝也白无暇变换招式,东方天凤也认为的确如此,但剑光一闪,五步横尸,五行轮在地上砸起一溜火花,瘦长蒙面人接着爬了下去。
没有人看淸蓝也白使的是什么招式,只能说那是一记神来之笔。
但这一记神来之笔,却使蒙面人丧失一条生命,也为蓝也白带来无穷的是非。
适才这一招,自然是飞羽七杀刀法之一了,虽是没有人瞧出他使的是什么招式,但他那逐渐消失的霸气,仍有扣人心弦的威力。
剩下的四名蒙面人全被他的气势所慑,一个个目瞪口呆,几乎不敢喘出一口大气。
蓝也白不为已甚,冷冷道:「请吧,各位,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洗剑庄找碴!」
他们的老大已死,自然不敢再来找碴,只是洗剑庄仍有人放他们不过。
「慢一点,朋友,摘下你们的面巾,把话说明白了再走。」
阻止他们离去的是东方云瑛,她要此事弄个明白。
一名身材矮胖的蒙面人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咱们已经认栽,难道妳还要赶尽杀绝?」
东方云瑛道:「这么说阁下就有点不上道了,你们跑到本庄找碴杀人,咱们如果不弄个明白,如何能够向庄主交待?」
矮胖蒙面人微一迟疑,终于与其余三人一起将蒙面黑帕摘了下来。
东方云瑛冷冷道:「原来是太原五霸,咱们河水不犯井水,请问游大侠为什么要来找碴?」
矮胖汉子名叫游长胜,是太原五霸的老二,他双拳一抱,长长一揖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人情之常,东方大姑怎能责怪咱们兄弟!」
东方云瑛啊了一声道:「你们是来抢劫?」
游长胜道:「太原五霸虽不敢说十分富有,但还不至做出抢劫财物的勾当。」
东方云瑛说道:「那么你们是要做什么?」
游长胜道:「匹夫无罪,懐璧其罪,洗剑庄获得到玉篁竹刀之事已传遍武林,东方大姑就不必装声做哑。」
东方云瑛愕然道:「原来为了这个,其实你弄错了,游大侠,洗剑庄并未获得玉篁竹刀,不信你可以问问它的主人!」
她指着蓝也白说是玉篁竹刀的主人,既非栽脏,也不是嫁祸,蓝也白自然不便否认。
不过他可以将丢刀之事说个明白,可惜他没有解说的机会,游长胜已一把抓起他大哥的尸体,迳与其他三人狂驰而去。
东方云瑛瞧着游长胜逐渐消失的背影,面无表情的冷冷道:「蓝少侠,你看这事应该如何善后?」
蓝也白道:「这没有什么,他们要找也只会来找在下,人是在下杀的,何况适才大姑已经说得十分明白,我想,对洗剑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东方云瑛一叹道:「少侠似乎将问题看得太过简单了,这般人固然会来寻仇,但那江湖流言较太原四霸更为可怕!」
蓝也白道:「大姑适才已经说明,在下才是玉篁竹刀的主人,江湖流言也只会对在下不利,大姑就不必害怕了。」
东方云瑛幽幽一叹道:「家兄父子为少侠之事,不辞辛劳,到江湖之上奔走,却将洗剑庄的千钧重担交到我的手上,东方云瑛只是一个女流,如若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少侠原谅二一。」
蓝也白道:「大姑言重了,在下也正为此事感到内心难安。」
东方云瑛道:「为朋友两脇插刀,江湖道上讲的就是一个义字,家兄父子辛苦一点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洗剑庄这副千钧重担,我却有点承担不起!」
蓝也白见东方云瑛说来说去,似乎硬要将洗剑庄的安危扣到他的头上,本来嘛,为朋友可以两脇插刀,何况东方英武父子,的确是为了他而奔走江湖,那么要他挑起这副担子,应该是义不容辞。
于是他慨然一叹道:「如若在下能为大姑尽一点力,大姑就请吩咐吧。」
东方云瑛向他瞧了一眼,然后点点头道:「我知道蓝公子是一个侠肝义胆之人,我就先谢谢你了。」
蓝也白道:「大姑不必客套,有话尽管直说。」
东方云瑛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想请蓝公子离开本庄而已。」
蓝也白想不到东方云瑛会提出如此的要求,一时之间竟呆呆的发起怔来。
东方天凤大为不满,樱唇一噘道:「大姑,妳这是做什么?就是要蓝公子走也得等爹回来以后再说。」
东方云瑛面色一沉道:「天凤,妳太不懂事了,想想看,洗剑庄的盛名得来不易……」
东方天凤哼了一声,道:「咱们如果出卖了朋友,只怕洗剑庄要被江湖所不齿了!」
东方云瑛一叹道:「很多事是难以两全的,咱们总不能将洗剑庄近二百名的生命做为赌注,唉……如果是为了那玉篁竹刀……」
蓝也白道:「不必说了,大姑,在下离开就是。」
他回到住处,将衣物拾夺了一下,提着包裹就向庄外奔去。
「等一等,蓝哥哥……」
东方天凤追了上来,无限歉咎的一叹道:「蓝哥哥,洗剑庄对不起你。」
蓝也白道:「别这么说,妹子,大姑是对的,蓝某孑然一身,什么都不在乎,洗剑庄就不同了,她不能不为全庄的安危着想。」
东方天凤道:「不,玉篁竹刀丢了,咱们为什么不向来人说个明白?」
蓝也白道:「如果人家不信呢?」
东方天凤道:「那就只有各凭手段了,我不相信有谁能将咱们怎样。」
蓝也白道:「别说孩子话,妹子,洗剑庄虽是名震江湖,但不能与天下武林为敌!」
东方天凤嗽着嘴道:「如果爹在家,我相信他会有办法应付的,这样吧,蓝哥哥,你暂时住到鎮上,待爹回庄后我就到鎮上接你。」
蓝也白道:「好吧,妹子保重。」
东方天凤由懐里掏出一只红绫小包交给蓝也白道:「蓝哥哥,这里面有一颗天龙胆,你到鎮上住店后就将它吃下去。」
蓝也白愕然道:「天龙胆为武林异宝,服食之后可以增加半甲子功力,而且今后百毒不侵,这项礼物太重了,我不能接受!」
东方天凤幽幽道:「蓝哥哥:你未来的处境,必然是惊涛骇浪,如果不增加一点功力,如何能够应付?」
蓝也白道:「妹子,多谢妳这样关注,不过我不在乎。」
东方天凤一叹道:「你不在乎我在乎,蓝哥哥,如果你不接受我会伤心的。」
她的确会伤心,因为她现在就已两颊飞红,泪珠滚滚,他如是当眞拒绝,她不放声痛哭才怪。
蓝也白气吞河岳,刀搁在脖子上也休想要他皱一下眉头,但他却无力拒绝东方天凤的赠与,不得不将那红绫小包接了下来。
「妹子,你叫我怎样报答?」
「这个么,待我想到了再吿诉你。」
「好,妹子珍重,吿辞。」
走出洗剑庄,一迳来到鎮上,在一家长安客栈住了下来。
关上房门,打开红绫小包,除了一颗龙眼大小的蜡封药丸,还有几十片金叶子及一只晶莹夺目的白色玉狮。
蓝也白呆了,他想不到东方天凤会给他如此多的贵重礼物。
他呆立半晌,才取出那颗蜡丸,然后将红绫小包收了起来。
他用指力向蜡丸轻轻一压,一般异香立即直扑鼻际,他不敢糟蹋这颗武林异宝,只得将它吞了下去。
于是他开始运功调息,以内力帮助药力运行,两个时辰之后,这位落拓江湖的少年,与以前已判若两人了。
当他运功醒来,双目一睁之际,赫然发现小叫化子葛愚正向他呆呆的凝视着。
「啊,兄弟,我正要找你。」
「哦,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已经忘了我呢!」
「别这么说,兄弟,快坐下来咱们好好的聊聊。」
葛愚坐了下来,却面色一整道:「公子,有一件事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我不能不说。」
蓝也白道:「什么事?兄弟,请你快说。」
葛愚道:「小弟离开洗剑庄后,曾经跑过不少地方。」
蓝也白道:「兄弟一定瞧到什么,或是听到什么了?」
葛愚道:「该瞧到的没有瞧到,不愿意听到的却听到了。」
蓝也白道:「都与我有关么?」
葛愚道:「当然有关,否则小弟何须浪费唇舌。」
蓝也白急道:「那么你就快说吧,兄弟。」
葛愚问道:「东方英武父子到那里去了?」
蓝也白道:「东方前辈古道热肠,替我寻找家父母去了。」
葛愚撇撇嘴道:「你相信了?」
蓝也白说道:「这是事实,我怎能不信?」
葛愚道:「你亲眼瞧到的?」
蓝也白道:「兄弟,听你话中有话,难道其中别有蹊跷?」
葛愚道:「公子,有一点小弟要事先说明,丐帮弟子遍天下,而且有一套传递讯息的特殊方法,因此,丐帮消息之灵通,天下无人可比。」
蓝也白道:「这个我相信。」
葛愚道:「那么小弟吿诉公子,江湖之上,除了一个胡总管,洗剑庄的上上下下,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出现江湖!」
蓝也白愕然道:「会有这种事?那东方前辈他……」
葛愚道:「追魂令东方英武是武林名人,他决不会乔装改扮。他纵使乔装改扮,也逃不过丐帮的耳目,何况他们是父子三人,还带有一批部属。」
蓝也白道:「这就怪了,莫非他们忽然自天地之间消失?」
葛愚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想只有一个原因。」
蓝也白道:「哦,什么原因?」
葛愚道:「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洗剑庄!」
蓝也白一呆道:「可是东方天凤却吿诉我……」
葛愚道:「所以你就深信不疑?」
蓝也白道:「我相信她不会骗我。」
葛愚道:「如果她也被骗了呢?」
蓝也白一怔道:「这个……」
葛愚道:「这是小弟应该瞧到而没有瞧到的。」
蓝也白道:「兄弟还听到了什么?」
葛愚道:「两件,一是太原五霸到洗剑庄寻衅,是由胡总管勾结串通而来,二是胡总管出现江湖,并未当眞去寻找玉篁竹刀,他只是在散布流言而已。」
蓝也白道:「他散布什么流言?」
葛愚道:「蓝家堡的少堡主以卑鄙的手段,杀掉一个病危之人,并获得一件稀世异宝玉篁竹刀!」
蓝也白一栗道:「好毒恶的诡计!」
葛愚道:「也是一个卑鄙的陷阱!」
蓝也白道:「今后我将是众矢之的,四海虽大,却找不到一个容身之地了!」
葛愚一叹道:「的确是这样的,不过咱们可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给他一个无情的反击。」
蓝也白道:「办法是好,但是如何进行?」
葛愚道:「咱们也在江湖上展开宣传,说明公子误坠陷阱,玉篁竹刀已被洗剑庄所骗。」
蓝也白道:「可是,有谁肯相信我的话呢?」
葛愚道:「此事不必公子出面,由我通知丐帮弟子就是。」
蓝也白道:「多谢葛兄弟。」
葛愚道:「公子不必客气,快收拾一下,咱们走。」
蓝也白道:「咱们去那里?」
葛愚道:「暂时去三桥鎮北的那个破庙吧,你如是住在此地,寻衅之人将接踵而来,那时不只是时时都在惊涛骇浪之中,咱们的行动也失去自由了。」
蓝也白道:「好,咱们走。」
葛愚说道:「公子先走,小弟随后就来。」
蓝也白道了一声好,丢下一块银锭在桌上,提起包裹,由房后穿窓而出。
他一路闪闪躱躱,不敢让行人瞧见,选择荒僻的道路,直向三桥鎮北的破庙奔去。
可惜这是大白天,无论他的轻功如何高明,如何选择荒僻的道路,走出不足十里,依然被人堵住去路。
那是两名瘦高条子,却穿着一身宽大的蓝衫,两人摇摇幌幌的往蓝也白的身前一站。
不用说,这两人准是找碴来的,但蓝也白仍双拳一抱道:「两位,借个光。」
年龄较长的瘦高条子两眼一翻道:「忙什么?咱们就不能聊聊么?」
蓝也白道:「咱们素昧平生,有什么好聊的?」
瘦高条子道:「怎么没有?咱们兄弟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跟你聊聊。」
蓝也白道:「阁下如此一说,在下倒有点受宠若惊,请问两位是何方高人?」
瘦高条子道:「河洛双义就是咱们兄弟,我叫舒建文,舍弟舒建章,凭咱们兄弟的声望,跟你聊聊不会辱没你吧?」
蓝也白道:「河洛双义果然是两个够份量的人物,要聊什么?两位请说。」
舒建文道:「自然是聊玉篁竹刀了,咱们兄弟想跟你做一次交易。」
蓝也白道:「哦,跟两位高人谈交易,是在下的一份荣幸,只可惜在下已失去谈交易的本钱。」
舒建文道:「此话怎讲?」
蓝也白道:「玉篁竹刀已被洗剑庄骗去,在下拿什么跟两位交易?」
舒建文冷哼一声道:「当眞么?姓蓝的,你要知道欺骗咱们兄弟会是怎样一个后果!」
蓝也白淡淡说道:「在下在三桥鎮,被洗剑庄的铁鹰伍隆,及飞花手杨越将玉篁竹刀盗去,当时有目共睹,何须欺骗两位。」
舒建章嘿了一声道:「少来这一套,姓蓝的,不错,在三桥鎮,玉篁竹刀的确是被飞花手杨越盗去,但东方英武已将竹刀追回交给你,你敢对咱们兄弟撒谎!」
蓝也白一怔道:「这话是谁说的?」
舒建章道:「东方英武亲口所说,这还错得了?」
蓝也白长长一叹道:「东方英武吞掉玉篁竹刀,却移祸江东,转移江湖朋友的视听,希望两位不要被他所愚。」
舒建文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咱们要你去跟东方英武对质,你敢是不敢?」
蓝也白道:「在下说的是实话,有什么不敢。」
舒建文道:「好,你过来。」
蓝也白道:「做什么?」
舒建文道:「咱们先封着你的武功,再带你去跟东方英武对质。」
蓝也白面色一变道:「为什么要封着在下的武功?」
舒建文道:「为了怕你开溜,咱们不能不防着一点。」
蓝也白冷冷道:「两位如若想侮辱在下,你们就打错了主意。」
舒建文怒叱道:「咱们兄弟言出如山,你不要不知死活!」
蓝也白一叹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们只为了一个贪字,不知送掉多少大好的生命,两位已是成名的人物了,何以还戡不破这一丝贪念。」
舒建文大怒道:「姓蓝的,你敢敎训咱们兄弟?」
蓝也白道:「不敢,在下只是提醒两位罢了。」
舒建章道:「大哥,这小子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咱们就不必跟他说废话了。」
舒建文说道:「好吧,你去叫他乖一点。」
舒建章踏前两步,嘿嘿一笑道:「小子,咱们爷俩过几手玩玩。」
他口中说着话,已经一掌拍了出来。
这一掌看似缓慢无力,但临到接近蓝也白的肩头之际,他忽然速度加快,急如奔雷,而且掌心已逼出一股极端强悍的潜力。
这等阴险的打法,只有河洛双义才会,因为他们名为双义,实际上只是两个无耻的小人。
不管他们如何无耻,他们在对搏之时却塲塲胜利,因为能够应付他们那突变掌法的人毕竟不多。
也许舒建章今天时运不佳,竟然找上了蓝也白。
蓝也白年岁虽是不大,临敌经验也不能算多,但他智慧极高,是一个见到落叶就会想到秋天的人。
河洛双义名满河洛,在江湖道上知名度极高,他们出掌何以会如此缓慢无力,这其中必然另有玄机。
因此,舒建章那雷霆万钧的掌力并没有击中对方,他的手腕倒送到蓝也白的掌中去了。格咯一声脆响,舒建章的右腕骨已被拗折,同时胁下一阵剧痛,连续喷出几口鲜血。
他们只是互相攻出一招,这一招的代价却十分之大,河洛双义的老二竟然赔上一条生命。
这项结果太意外了,舒建文分明瞧到他们老二栽倒下去,他还是有黙不信。
蓝也白却叹息一声道:「我说过,你们不该犯这个贪字,现在……却怪在下不得。」
他在为舒建章惋惜,一片寒光已然逼体而来。
舒建文几乎气炸了,一对吴钩剑展开了疯狂的攻势。
蓝也白并不嗜杀,但如果别人要他的命,他就只好杀人了。
舒建文的吴钩剑造诣虽深,却无法承当飞羽七杀刀法的一击,但见剑光一闪,这位河洛双义的老大便已五步横尸了。
蓝也白瞅着地上的一对尸体,感到十分惆怅,杀人并不是一件乐事,他却必须杀人。
现在如此,未来只怕也很难改变,除非他不想活命,否则他就得为保护自己而杀下去。
在一声叹息之后,他想继续前进,但一声宏亮的佛号又将他留了下来。
及擧目向出声之处打量,只见三名僧侣,正由一条山岭向他飞奔而来。
这三名僧侣的脚程十分之快,刹那之间便已栏在蓝也白的身前。
领头的是一个白眉老僧,看年龄,可能已七十开外。
他身后两名僧人,年岁约莫五旬上下,身材一样的矮胖,面相也像一个模子铸出来的,唯一的分别,是一个留着短髭,一个飘着长髯而已。
蓝也白瞧着他的长相,心念一转,不由暗暗一懔,因为他想起了江湖中的传说:「佛门三魔」。
佛门三魔,是三名神化的奇僧,他们既不吃斋,也不拜佛,却经常行走江湖,管一些人间不平之事。
他们功力极高,自行道江湖以来,就从未遇到过对手,而且嫉恶如仇,只要犯到他们的手里,纵然不死也会被剥下一层皮的。
现在他们居然在此地现身,蓝也白怎能不为之心头一震。
不过蓝也白并不是当眞害怕,只是认为碰到佛门三魔,是一桩麻烦而已。
于是,他双拳一抱,说道:「三位大师现身阻路,必然有一番动人的理由了,请敎……」
白眉老僧点点头道:「施主说对了,老衲是想跟施主结个善缘。」
蓝也白道:「这是在下的荣幸,大师请说。」
白眉老僧道:「玉篁竹刀是天下至凶至毒的凶器,老衲为天下苍生请命,希望施主能够将它交给老衲。」
蓝也白微微一笑道:「老禅师悲天悯人的胸怀,在下衷心钦服,只不过这是一件大事,咱们必须从长计议才对,老禅师以为然否?」
白眉老僧道:「哦,施主之意……」
蓝也白道:「譬如三位的名号吧,在下还不知道三位是何许人物,交浅言深,如何能解决问题?」
白眉老僧道:「有道理,老衲白眉,他们是长髯短髭,施主既是行走江湖,就应该对老衲等有过耳闻。」
蓝也白道:「原来是佛门三奇,失敬,不过在下有几.句不当之言,希望三位不要见怪。」
白眉老僧说道:「不要紧,施主请说吧。」
蓝也白道:「听说三位动辄杀人,两手血腥,是佛门的叛徒,武林的煞星,所以江湖上又称三位为佛门三魔,不知这项传说是否眞实?」
白眉老僧眉目轩动,眼射杀机,蓝也白这肆无忌惮的言语,似乎已挑起他无边的怒火。
佛门三魔名动江湖,黑道之人固然是闻名丧胆,白道各派也是敬鬼神而远之,如果有人敢于当面痛加诋谶,当以蓝也白为第一人。
劲厉的山风,掀动佛门三魔宽大的僧袍,发着单调的猎猎之声。
他们像三尊石像一般,在劲风中像山岳般的凝立着。
只有一股扣人心弦的杀机,在由他们三人的周身向四外放射,使那猎猎山风,也显得无比的萧瑟。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蓝也白了,佛门三魔的盛怒,就是他挑起来的。
当今之世,没有人敢承当佛门三魔全力一撃,只要他们想杀人,几乎没有人能逃得活命。
然而,蓝也白却面含轻笑,迎风挺立,面对闻名丧胆的佛门三魔,他好像视如无睹一般。
这是无知?还是豪勇?
蓝也白适才曾经说出佛门三魔的一切,所以他决非无知。
那么他是豪勇了。
祇不过他年岁未满二十,应该是一株才出土的嫩芽儿。
一个如此年少的小伙子,居然具有这等惊人的豪勇,从容谈笑,视佛门三魔如无物。
无论佛门三魔的性格如何偏激,行为如何残酷,他们那弥漫山间的凌厉杀机,竟像轻烟碰到狂风,刹那之间,就被吹得荡然无存。
佛门三魔从不拜佛,但白眉老僧此时却喧出一声佛号…「施主言重了,江湖传说焉能相信?」
「好一个江湖传说焉能相信,那么三位拦阻在下,岂不是多此一擧!」
「施主责备的是,请恕老衲三人无状,吿辞。」
佛门三魔意外的退走了,这是奇蹟,蓝也白兵不血刃,居然赢了一次令人难以相信的胜仗。
他只是呆了一呆,又有几条人影,由一片树丛之中走了出来。
来人共有九个,只要一眼瞧去,就知道他们决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走在头里的是一个身材中等,腰缠软鞭的蓝衣汉子,第二人脸如锅底,身材十分高大,他没有携带兵刃,但由他双拳骨节异于常人来判断,此人的拳脚功夫必然十分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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