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画家陆小曼写给_还珠楼主_两封信__回溯《青城十九侠》_兼论古龙与还珠楼主奇妙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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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画家陆小曼写给_还珠楼主_两封信__回溯《青城十九侠》__兼论古龙与还珠楼主的奇妙联结

      在民初问“陆小曼是谁？”，就像在武侠吧问“司马翎是谁？”

      但司马翎不是阁下想象中的司马翎，陆小曼也并非“交际花”。

      民初有谚：“南唐北陆”，“南唐”指上海的大美人交际花唐瑛，“北陆”指北平大名鼎鼎的陆小曼，坊间私下称“第一交际花”。

      民初，北京东交民巷六国饭店常举行国际交际舞会，陆小曼是跳舞高手，一出现便成舞场中心，不但中外男宾为之“失魂落魄”，奇诡的是中外女宾也为之倾倒。

      著名的传说是：连大画家刘海粟听后也跃跃欲试，请胡适引荐以睹真颜，见面后浩叹：“这位女士真配叫陆小曼。”

      陆小曼与还珠楼主，本似乎形同陌路，不可能有交集。

      但是，民国老报纸偏偏发现有交集——陆小曼给还珠楼主写去两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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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天津画报》1940 年、第10卷第15期，发表了文章《陸小曼的妙語：寄給還珠樓主的兩封信》，作者署名斑翁。

              
      图   陆小曼的妙语：寄给还珠楼主的两封信（右下）

       揭开了一段秘密。根据其线索，找到《新北京报》副刊上，陆小曼寄给还珠楼主的一封信。全文如下：

   “ 还珠楼主先生：
       我是一个武侠小说迷，海上的武侠小说没有一部没有看过，自从见到你的《青城十九侠》等等，我才觉得眼前放出一种异样光彩，我敢说我平生还没有见着像你这样一只神笔呢！白话写得像你这样的美丽活泼，还真少见呢！
       古今的名小说我也不知看了多少，像你这样的文字，能使我如此的钦佩，我自己都难得感觉着的，
       可是最使我难堪的就是看了前几本以后就买不到了，各书局都问过，也曾出过重价，还是买不全，
       所以我忍不住给你去信，请你告诉我，如果我寄钱给你，你能给我将你所有的著作都给我寄来么？
       一个不相识的人来这样的麻烦你，一定要使你不高兴，可是你只能怪你自己为什么写出那样好的小说来，才找出这意外的麻烦。
       我是一个最懒于动笔的人，同时也是最难得崇拜别人的文字的，我今天竟肯突然去信给一个不相识的人，也是平生第一次，可见先生的文字动人了。
       请你快给我一个回信，并请告诉我你的真名。
       陆小曼敬上。（回信请寄上海法界福煦路福煦坊卅五号徐公馆，徐志摩夫人陆小曼女士就是我）”

       所以，《新天津画报》的记者斑翁，评价道：这“就是我”三个字，真是惊人之笔。

       我们从中也得知，金庸的表哥徐志摩，历史上曾经住在上海法界福煦路福煦坊卅五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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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上，落在陆小曼身上的种种是非，由于徐志摩、林徽因故事的广泛流传，而变得扑朔迷离。
       下面为陆小曼的真颜，从中可看出画家的灵秀？

               
        图  民国画家 陆小曼的真颜

       但陆小曼的历史定位是知名画家。根据1956年的资料，陆小曼是上海中国画院首批69位专业画师中仅有9位女画师之一，还曾经被全国美术协会评为“三八红旗手”。
       给还珠楼主写去信的陆小曼，是画家的陆小曼，是文人之间的信件来往。

       看画作要看题跋，认识陆小曼，可从其山水长卷上题跋开始。

            
       图  陆小曼民国20年创作山水长卷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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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小曼在民国20年创作的山水长卷画作，有几位民国著名文人、画家、书法家，为之题跋。
       首先是两弹元勋邓稼先之父、著名美学家、收藏家邓以蛰的题跋，

           
       图 著名美学家暨收藏家邓以蛰题跋

       邓以蛰的题跋，析出文字如下：

    （前为诗句）

      华亭端的是前身，绿带阴浓翠带醺，肯向溪深林密处，岩根分我半檐云。

    （后为述事）

      辛未夏日，志摩来自滬上。一日携此函相示，予讶为谁家杰作，志摩曰：“小曼之作也！”
      予复问曰：“予不见小曼仅两年，今已有此巨构，能不令人叹服耶！”
      志摩讬予为之装池于都旧市厂，既成，爰系一绝而归之。
                                                                                                   老钝蛰并识于北平寓庐。

      邓以蛰自称“老钝”，为山水长卷题跋地点在北京。

      辛未年农历对应于1931年。邓以蛰作跋于1931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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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9年，年值33岁的徐志摩，担任上海光华大学和南京中央大学英文系教授，兼任中华书局编辑。
       主要在上海活动。
      1930年上半年继续就任上海光华大学和南京中央大学教授。还在上海任教。
      但当年下半年，徐志摩辞去南京中央大学教授职务；随后，由于光华大学学潮，也离开光华大学。
      当年徐志摩任中英文化基金委员会委员，被选为英国诗社社员。
      

      1931年1月20日，徐志摩主编的《诗刊》问世。2月，应胡适邀请去北京大学英文系任教授，兼任北京女子大学教授。

      因此在1930-1931年之间，徐志摩经历了上海到北京的教职变化。故邓以蛰题跋有“志摩来自滬上”、“识于北平寓庐”。

      

      首先为陆小曼山水长卷作跋的邓以蛰，字叔存，安徽怀宁人；生于1892年1月9日，卒于1973年5月2日。

      邓以蛰是中国现代美学的奠基人之一，与同时代著名的美学家宗白华，享有“南宗北邓”之美誉。

      画作能够请到邓以蛰作跋，马上身价飞跃，不仅因为其出身于翰墨世家，是清代大书法家和篆刻家邓石如的五世孙，更主要是：

      邓以蛰将画史与画学、书史与书学紧密联系起来研究，对中国书画理论进行了不同前人的现代性学术研究，对于字画，有着不同凡响的观察角度。

      邓以蛰将山水长卷称为“巨构”、使用“令人叹服”，固然有徐志摩的面子，但即使打折扣，该画作也是上品，

      邓以蛰的地位和身份（1912年曾任安徽教育司长），不可能称中品、庸品谓“令人叹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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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位为陆小曼山水长卷作跋的是，民国著名人物、前著名大学校长胡适。

            
       图  民国著名人物、前著名大学校长胡适题跋

      胡适的题跋，析出文字如下：

     （前为诗句）

      画山要看山，画马要看马，闭门造云岚，终算不得画。
      小曼聪明人，莫走这条路。拼得死工夫，自成其意趣。

   （后为述事）

      小曼学画不久，就作这山水大幅，功力可不小！我是不懂画的，但我对于这一道却有一点很固执的意见，写成韵语，博小曼一笑。
                                                                                                                                           适之，二十、七、八，北京。

      胡适（胡适之）的跋，在北京，作于1931年的7月8日，二十为民国20年，即1931年。盖了私人印章。
      对于陆小曼，胡适以徐志摩好友兼兄长的身份（胡适生于1891年12月17日、徐志摩生于1897年1月15），
      有所教诲“莫走这条路”，不是简单的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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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曾经对武侠小说有过奇葩观点的胡适之，是促成陆小曼与王赓离婚后、能与徐志摩结婚的关键人物。
       文艺书有过较详细的描述，不过，说王赓与徐志摩是清华同学，笔者不敢苟同。
      王赓的确是1911年清华毕业生，但徐志摩是北京大学的毕业生。
      王赓与徐志摩的真正交集，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友，王赓曾经在哥伦比亚大学研习哲学，兼修英法德文；而徐志摩曾经在哥伦比亚大学的研究院，进修过经济系，却是不同的年限。

      胡适的作用，是在组织新月社的活动时，经常把徐志摩、胡适、王赓、当时的王赓太太陆小曼，安排在一起活动。
      后来陆小曼的父母，虽然同意陆小曼与王赓离婚（很舍不得这个1918年西点军校第十名毕业生、陆军少将的女婿王赓），
      但却不同意陆小曼与徐志摩结婚。为此，胡适几次替徐志摩向陆小曼母亲求情，均失败。

     有文章称，胡适帮助陆小曼与徐志摩完婚，貌似有漏洞。
     因为，最终促成陆小曼与徐志摩结婚的，是陆小曼的图画教师刘海粟。
     前第1楼叙述了刘海粟与陆小曼首次见面的经过，未知真伪。但20年代陆小曼拜刘海粟学画，却是事实。
     正是刘海粟说服了陆小曼父母，也给了王赓暗示，高尚的王赓签了字。
    （王赓高尚到什么程度呢？据说陆徐结婚时王赓问过朋友该送什么礼物！）

     也是刘海粟的教导与陆小曼的天分，使得陆小曼的绘画水平渐入佳境。
     刘海粟曾盛赞陆小曼的“出师”作品：“她的工笔花卉和淡墨山水，颇见宋人院本的传统。”
     如果对照刘海粟的评价，那么邓以蛰的评价，基本没有太多的溢美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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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为陆小曼山水长卷作跋的是，近代经济管理学家、中国管理科学先驱者杨杏佛（杨铨）

               
        图  中国管理科学先驱者杨杏佛题跋

       杨铨的题跋，析出文字如下：

    （前为诗句）

      手底忽现桃花源，胸中自有云梦泽；
      造化游戏成溪山，莫将耳目为梏桎。

   （后为述事）

     小曼作画，适之讥其闭门造车，不知天下事物，皆出意匠，过信经验，必为造化小儿笑也。
     质之适之、小曼、志摩以为如何？二十年七月廿五日，杨铨。

     有趣的是，杨杏佛（杨铨）见胡适题跋在前，专门唱了反调，“质之(胡)适之”，并问小曼、志摩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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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以为杨杏佛与胡适一直有矛盾，实际上，从1907年杨杏佛考入上海公学，杨杏佛便与当时上海公学的老师胡适结为莫逆之交。
        只是后来政见不同、分歧渐大。

        曾经有侠友告知一部新武侠小说，主角为柳白猿的，其中有个重要情节是，
        柳白猿在那一天接到了十根金条的订单,要他在六个月后将杨杏佛刺杀,雇佣他的组织名为“海陆青年团”。
        而杨杏佛的名字是与陈其美并列的，即为民国元老。

        那么，新武侠小说中的杨杏佛，还是第8楼所述的杨杏佛（杨铨）。
        而历史上，杨杏佛是被民国杀手号称“追命太岁”的赵理君所暗杀。

       未看过该 主角为“柳白猿”的新武侠小说。
       但理解为何将杨杏佛的名字与陈其美并列，因为陈其美也是被暗杀的。
       只是，从历史定位上看，杨杏佛与陈其美是不同阵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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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个为陆小曼山水长卷作跋的是，陆小曼的另一位美术师傅、比陆小曼大11岁的贺天健。

            
       图  贺天健、梁鼎铭 题跋

       贺天健的题跋，析出文字如下：

     “东坡论画鄙形似，懒瓒云山写意多，摘得骊龙颔下物，何须粉本拓山阿。辛未年中秋后八日，天健。”

       也盖了私章。
       贺天健又名贺炳南，原名贺骏，字健叟，别署健父、阿难等，江苏无锡人。陆小曼曾经拜贺天健为师学画。
       贺天健既是国画家，又是书法家，其出版作品有《贺天健画集》、《贺天健山水册》等。
       其作品《锦绣河山图》参加世界博览会后被印度国家收藏。
       其书法作品《东风吹到好江山》曾获世界美术博览会一等奖。

       贺天健这个师傅是上门为陆小曼授艺的师傅，
       据说传授了创作山水画的三个原则：学习传统、师法造化和自行创稿。
       且据说陆小曼从中修习、画树颇有心得。

       第五个为陆小曼山水长卷作跋的是，军旅画家梁鼎铭。
       梁鼎铭生于1895，卒于1959年，字协燊，广东省顺德县人。
       其1926年受聘于广州黄埔军官学校，编辑革命画报，绘《沙基血迹图》。1931年，在南京绘《惠州战迹图》。
       梁鼎铭历任军校教官、军事委员会设计委员等职。1929年至1930年在南京任职期间，结识了时在南京中央大学英文系任教授的徐志摩。
       梁鼎铭为山水长卷作跋的字较草，但在放大镜之下，仍可分辨出，梁鼎铭反驳胡适前面题跋观点的意思，并仿照胡适说的“小曼聪明人”，表示小曼会明白其意思。

       国画长卷上，后面有两个跋反对前面的跋，的确很罕见，几位文人高手，已经把画纸，当成了“论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