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明月照扬州」。
扬州乃天下商贾云集之地,商业繁盛,自然也笙歌处处,热闹无比。
华灯初上,该是扬州最热闹的时份了特别是秦楼楚馆。
鲁豹就在这时候,走过长街,转入一条灯火明亮的横街——扬州城中等妓院集中之地——荟芳里。
鲁豹是扬州城的土混混,开鼓院的鸨母龟公,自然认识他,也有点怕他,见他走过,忙不迭与他打招呼。鲁豹也笑着与他们打招呼,脚下却不停,一直往前走。
终于,他走到横街最尾的一间妓院前停下来,摸一摸怀中揣着的银子,抬眼望一望挂在门前的灯笼——留香院三个字,兴奋地一笑,跨步入门!
X X X
刚巧,一个半老徐娘的微胖妇人,正从院内走出,尖利的眼光自然见到跨进来的鲁豹,立时脸上堆满假笑,犹有风韵地朝鲁豹「哟」了一声,踏着碎步,摆动着手中的巾儿,迎上前说道:「鲁爷,这几天到了哪里?人影也不见,可想死小红桃那丫头了,天天叨念着你,盼你来,啊哈,终于让她盼到了,鲁爷,快进去吧。」
一连串说话,令到鲁豹这大个子,有点尴尬地红着脸,一双大手互握着,望着那鸨母只是笑。
鸨母挨到鲁豹身边,一扭身,睨了鲁豹一眼,嗔道:「哟,鲁爷,还站着,要不要老身带你进去?」
鲁豹咧嘴一笑,急急忙忙道:「不用,俺这就进去。」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在鸨母肥白的手中,一闪身,从鸨母身边走过,步履轻快地朝内走去。
银子在手,鸨母这次才眞的从心里笑出来,在后面对快步走着的鲁豹提高语声说:「鲁爷,别摸错了门口,小红桃在临院的房间里等着你。」
鲁豹已无暇回应,脚下更见轻快。
X X X
小红桃是他的老相好,只要鲁豹袋中有银子,又感到需要,他就会自然然地来找小红桃。
想着小红桃光滑白嫩的胴体,鲁豹心头碎砰跳动,喉头发燥,乾乾地咽了口唾沬,步下更快——他已有点急不及待了。
终于来到小红桃的房门前。
鲁豹再次咽了口唾沬,站在房门前,吸了口气,语声干涩地轻唤:「小桃红,俺来了,快开门。」
门内没有半点声息,等了一会,鲁豹再次轻唤:「小红桃,妳怎么了,还不开门?」
房内依然没有小红桃的声息传出。
鲁豹不耐烦了,伸手拍门。
那知手才触在门上,两扇门应手而开,原来是没有栓上的,只是虚掩着。
鲁豹以为小红桃在故意耍他,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一步跨入房中。
X X X
房内灯火光明,鲁豹才一入房,一眼就看到小红桃那光滑白嫩的胴体侧伏在床上,脸朝内,一腿微微伸张开,姿势极是诱人。
鲁豹的心跳加速了,喉头更干,眼中发出了光芒,贪婪地注视在那诱人的胴体上,一面放轻脚步走上前,一面低唤:「小红桃。」
小红桃像熟睡了」般,一点反应也没有。
鲁豹来到了床前,站下来,目光贪婪地在小红桃赤裸诱人的胴体上溜转了一会,然后伸出双手,轻抚在小红桃光滑嫩白的大腿,肩背上,再一次地轻唤:「小红桃!」
语声未落,他整个人像被毒蜂螯了一下般,倏地缩回手,退了「步,一脸惊容,眼中惊色尽露!
你道他为何会这样,却原来他双手触摸在小红桃光滑白嫩的胴体上,蓦然发觉原本温热的胴体,却触手冰凉!
这现象,只有一个答案可以解释:小红桃已死了!
由于小红桃是脸朝床内侧伏的,所以鲁豹始终看不到小红桃的脸容。
定一定神,鲁豹俯下身,伸出手一扳小红桃的肩头,将小红桃扳转过来,仰脸朝天。
目光触及小红桃的脸面,鲁豹整个人从一百度的高温中,猝然掉落冰窟中,脸色大变,僵立发怔!
——小红桃绝无疑问是死了,而且死了足有半个时辰,因为她雪白的脖子上,咽喉处,已开了个尾指尖般的血洞,显然这个血洞就是致小红桃死地的致命伤,血洞上的血已凝结,有一缕凝结在白嫩的胸脯上,全身上下,再没有别的伤口!
不过小红桃张大的眼睛中,凝着一抹诧讶不信的神色。
好明显,小红桃可能是被一个嫖客杀死的!
鲁豹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饿豹般嘶叫「声,双拳紧握,须发皆张,大吼道:「是谁杀了她?是谁杀了她……」
X X X
「是我!」一声简短有力的语声从床后传出,接着一道红光自床后闪转出。
鲁豹这时已失了理性——小红桃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不管她出身如何,总之是他一生之中最爱的女人!吼一声,也不理会床后转出的是人是鬼,挥拳就击!
——谁杀了小红桃,他就杀谁!他要为小红桃报仇!
但他挥起的拳头在将要击实的刹那,却倏然停顿下来,像见了鬼怪般,神情剧变,退了一步,以惊诧的语气说:「原来是你!」
「正是柳某!」原来从床后转出的人,是「阳君」柳炎阳!
柳炎阳背负着双手,身穿大红袍,脸上似是红通通的,整个人像团烈火,不过明显的比上次鲁豹见他时,那种炎炎逼人的气势,减了几分,这大约与他受了不轻的内伤有关。
虽是如此,鲁豹仍然感受到从柳炎阳身上散射出的炙人热力。
鲁豹虽然知道自己绝不是柳炎阳的对手,但他这时已红了眼,豁出去了,嘶声大吼道:「你为何要杀她?」
柳炎阳目中火光闪跃。「因为我要杀你!」
接又续道:「柳某杀你,是要向姓齐的显点颜色!」
鲁豹怒火塡胸,虎吼道:「俺与你拼了!」
双拳直擂而出,瓦砵大的拳头击向柳炎阳胸腹!
柳炎阳嘿嘿一笑,一拳直捣而出,后发而先至,一拳捣在鲁豹的胸膛上。
鲁豹大叫一声,整个人朝后飞跌,砰一声,庞大的身躯,撞在房壁上,口吐鲜血,背贴着墙壁,滑跌在地,头一垂,死了。
「嗞嗞」微响中,鲁豹的胸前,有一个拳大的凹痕,胸衣焦黑,露出像被火烧灼,正冒起黑烟的胸肉,一阵难闻的焦臭,弥漫在房中。
柳炎阳一挥袖,看也不看像座山般倚壁死去的鲁豹,一擧步向房门口走去。
倏的他一窒步,接着倒翻仰射,像一道火箭般,穿窗而出,一闪没入夜色中。
门外立时响起一阵脚步沓杂声,人语声,显然,来的是妓院中人。可能是鲁豹的吼声惊动了他们,他们赶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看到的,只是小红桃与鲁豹的尸体。
整座妓院立刻被惊动了。
钱大
齐燕歌闻讯与小李子小黑子匆匆赶到留香院,直闯进小红桃的房子,一眼看到倚倒在房壁地上的鲁豹尸体,脸肌一阵抽搐,瞳孔收缩,目光落在鲁豹胸前像被火烧灼、焦黑凹陷的伤口,牙关紧咬,从齿缝中迸出语声:「好狠毒的柳炎阳!」
小李子与小黑子一眼见到鲁豹的尸体,惊怔了一下。接呼叫一声:「鲁豹!」冲上前扑抱鲁豹。
却被齐燕歌一手一个拦下来。「冷静点,别太冲动,鲁豹已死,这个仇咱们一定要报!」
伸手抚在鲁豹眼睑上,轻声道:「好兄弟,你放心,大哥不会让你死不瞑目,」将鲁豹的眼脸合上,双手一抄,将鲁豹尸体抱起,大步向外走!
小李子小黑子一脸悲痛愤激之色,跟在齐燕歌身后,走出妓院。
X X X
钱大是钱如山之子——独子。
钱如山的钱财,恰如他的姓加上名——钱财如山。
钱如山在扬州,可说是首屈一指的首富,但虽有如山之家财,却人丁稀少,任他广置姬妾,却依然只得钱大一根独苗。
钱如山只得钱大一根独苗,自然如珠如宝,视如命根,纵宠有加。
钱大于是乎书读不成,吃喝嫖赌却无一样不精,十足十的一个富家无赖子。
仗着有财有势(有财必定有势),钱大经常欺每旁人,更甚的是,每有姿色不俗的良家少女少妇被他看见,少不免都会被他调戏一番。
故此,无财无势的穷苦人家,莫不对钱大视如豺狼,恨之入骨。
但恨归恨,却一点也奈何他不得。
直到齐燕歌重回扬州,钱大遇到了尅星,被齐燕歌当众敎训了几回之后,才不敢像以往那样放肆无忌,但却恨透了齐燕歌。
由于齐燕歌无家无业,光棍一条,身又手高,像「三环夺命」莫不愁这样有名气的人均也败在齐燕歌手上,钱大虽然恨之刺骨,却无可奈何。
X X X
钱大平时除了吃喝外,最喜欢是嫖,其次是赌。
赌,不是小赌,而是大赌。看他在赌塲中十万八万地赌,脸不改容,十足一个败家子。
——逢赌必输。不输二三十万,也输上五七万。
幸亏他家钱财如山,才不至被他输淸,不但输不淸,而且永远输不淸。因为他老子——钱如山干的买卖,是天下间一种最赚钱的生意——盐商。
既有散不尽的家财,钱大又何在乎输呢!
今天,他又去赌了。
不过他今天去的不是扬州城最大的赌塲——金银赌塲,而是去一间小赌塲。
说这间赌塲是小赌塲,一点也不假,因为它与金张赌塲所下的注码相较,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那间小赌塲的赌法,最小可以下一个铜钱,最大也只准下十两银子;而金银赌塲,最小的注码规定不少于一千两银,最大却没有规定,客人买多少,赌塲都受起,换言之,就算客人下注一千万两银子,赌塲也一样受起,输赢绝无问题。
X X X
钱大一进入那间没有名字的小赌塲,立刻引起了所有在塲上赌得兴高彩烈的赌客注意,很自然,都停止了下注,一齐注视着钱大。
他们每一个人都认识或见过钱大这个人,自然也知道钱大的身份,对于像钱大这样的人突然来到这间小赌坊。都感到有点意外。
事实上是大出意外。
像钱大这种动辄下注万两以上的富家公子,竟然会有兴趣来到这间下注最高只限十两银子的小赌坊,不引人注意才怪。
钱大神气活现地行到赌桌前,顾盼自豪地扫了在塲赌客一眼,傲然一笑,抖抖衣袖,一伸手,将一张银票放在赌桌上。
众赌客的目光立时一亮,接一惊——银票的面额竟是一万两!
来这小赌坊赌钱的人,都是扬州城中最低下的人,不要说一万两银子,连一百两也没有见过,望着赌桌上那张一万两的银票,个个张口结舌,呼吸粗浊。
连那个庄家也呆住了。结结巴巴道:「钱……公子,咱这里……最……最多只能下……下注十两……银子,你……」
钱大挥手大笑道:「本公子肯到你这间下九流的赌坊来赌,是本公子瞧得起你们,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本公子喜欢下注多少银子,你们都要照受!」
庄家苦着脸说:「咱们受起了,也赔不起,钱公子若执意要下注一万两,请到别家吧。」
钱大一拍桌子,冷笑道:「这算是那门子开赌坊的,客人来赌钱,不但不欢迎,还赶人走,哈哈,不如收档关门罢!」
看钱大那一副盛气凌人,大呼大叫的样子,分明不是来赌钱,而是来阉事,那些赌客既是来寻刺激的,当然也不会放过这种免费的刺激,一个个站着看熟闹。
庄家的这时也看出钱大是在故意捣乱,不由怒道:「钱大,别以为你有两个臭钱,别人就怕了你,听着,若还不走,待会齐大哥来了,可有你受的!」
钱大一听「齐大哥」三个字,眼中掠过一抹惊色,但随即凶巴巴地说:「别拿你们的齐大哥来唬人,哼,本公子不会怕他,他来了更好!想不到,你这间赌塲是他开的!」
这时有一个人从赌坊的里间走出来,看见钱大,怔了怔,立刻快步上前,冷冷看了钱大一眼,怒声道:「钱大,别人怕你有财有势,咱们可不怕你,识趣的,快点走!」
从里间出来的人,正是小李子。
钱大却有恃无恐地瞪眼道:「你是谁?敢对本公子无礼!」
小李子迫前一步,迫视着钱大。「你别管我是谁,说出来你也不认识,总之,我不准你在这里捣乱,你若想赌,依足这里的规矩下注,我绝不干涉你!」
钱大被小李子这一顿话说得怔了怔,两眼一翻,哇哇大叫道:「小子,你好大的口气,本公子偏不走,看你小子奈何得了本公子何!」
小李子鄙夷地看了钱大一眼,淡淡道:「赶他出去!」
立有两名穿着土布衣裤的汉子上前,一左一右挟住钱大,架着他就往外面走!
钱大跳脚挣扎,却哪里挣得动,被两个汉子挟着硬往外走。
小李子望着跳脚嚷叫的钱大,咀角现出一抹嘲笑。
突地,小李子浑身一震,笑意凝结,双目发直,望着门口。
门口,出现了一个红脸膛,身穿大红袍,像一团烈火般的年靑人。
赌坊原本就有点闷热,这年靑人一出现,赌塲内刹那变得焕热非常,众人只感觉到,一阵阵热浪,自那年靑人身上涌发出来,直迫过来。
「柳炎阳!」小李子终于回过神来,低沉叫出。
钱大一见柳炎阳出现,立刻停止了跳脚嚷叫,神气地叫:「快放下本公子!」
两个挟持钱大的汉子虽然被柳炎阳的气势所摄,呆了一呆,停下脚步,却没有被钱大的喝叫而窒住,反而更用力挟着钱大。
钱大这一来却受苦了,被挟得痛叫起来。
「放下他!」柳炎阳目光如两道烈焰般在两个汉子身上烧灼,向前踏进一步。
两个汉子但觉身上莫明其妙地灼痛起来,窒了一窒,手一松,被钱大乘机挣脱,二步跳到柳炎阳身后,神气活现地对小李子吼叫:「该死的小子,现在还敢不敢赶本公子出去?有种的就过来!」
小李子眼望着柳炎阳,心里却意念飞闪,他很淸楚在目前情形下,可能会难逃一死,但他不怕死,他担心的是赌坊若被砸了,那很多弟兄就会失了依靠。
原来,赌坊虽是齐燕歌主理,但齐燕歌开赌塲的目的,只是想从赌客身上抽点水,以养活一班弟兄,以免他们为了生活,出来胡混诈骗,为害鄕里。
众弟兄在他的约束下,生活又有着落,所以能安份守纪,不再像以前那样子,欺搾鄕里。
小李子正是被齐燕歌分派到这家赌坊主持一切的。
在扬州城平民百姓住的地方,齐燕歌他们还开了好几间赌坊,不然,单靠一间,不足以维持众弟兄的日常生活开销。
小李子眼珠一转,朝呆站在赌桌后的庄家打了个眼色。
那庄家微一无头,慢慢往后退。
柳炎阳立刻朝他厉喝:「站住!」
那庄家哪听他的,疾转身,拔腿朝里间奔去。
——里间有道通到外面的后门。
柳炎阳见喝止不了那庄家,怒嘿一声,像一头豹子般,红光一闪,怒扑向那庄家。
两个汉子由于不认识柳炎阳,怒吼一声,齐齐扑上,拦阻柳炎阳。
柳炎阳看也不看扑前拦阻的汉子,冷哼一声,照直向两个汉子冲去,一冲而过,直扑那个已奔到里间的门口的庄家。隔着丈许距离,遥发一掌,一道暗红热流疾涌向那庄家背后。
那庄家立刻惨叫一声,脚下一窒,背后心焦黑一片,冒起缕缕黑烟,扑伏在里间门口。
众赌客何曾见过如此奇异的杀人手法,隔空一掌,竟能杀死一人,而死的人竟然像被火灼烧过一般,无不惊悚动容,惊呼出声。
小李子脸色也变了。
柳炎阳就站在他对面,距离约六尺。
两个拦阻柳炎阳的汉子,这时已倒地死去,衣服化为灰烬,全身焦黑。
小李子打从脊梁骨冒起一阵寒气,但他却不怕。
眨眼间,死了三个弟兄,小李子悲痛不已。
钱大这下可更神气了,跟在柳炎阳身后,来到小李子面前,嘿嘿笑道:「小子,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小李子突地吐了口陲沬,鄙夷地说了声:「狗!」
钱大一张脸涨得通红,如猪肝色,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地指着小李子:「小子,等会瞧瞧谁是狗。」
小李子咀里再吐出一声:「狗!」
钱大怒吼一声从柳炎阳背后扑出,挥拳向小李子殴击。
他已被小李子那一声」狗」,恼羞得像疯子般,失了理性,疯狗一样扑向小李子。
小李子对钱大带引柳炎阳来此,杀了他三个弟兄,早已恨之入骨,见他抢扑上来,杀机已动,只等钱大临身,立刻痛下杀手。
柳炎阳一伸手,却将疯狗般的钱大抓拉住,钱大挣了几挣,哪里挣得动,只好作罢。
小李子眼见杀不了钱大,吸一口气,怒视柳炎阳。「柳炎阳,你意欲何为?」
柳炎阳嘿嘿一笑。「烧了这赌坊!」
小李子语声异常平静地说:「只管烧,齐大哥自会找你算帐!」手一指钱大:「还有你!」
钱大吓得一缩身,然想起有柳炎阳撑腰,胆气一壮,挺胸道:「本公子随时等着他来算帐。」
柳炎阳道:「说完了没有?」
小李子大声道:「说完又如何,未说完又如何?」
柳炎阳目中焰光一跳。「杀你!」
小李子耒等话落,一头冲向柳炎阳,右手寒光一闪,疾刺柳炎阳小腹!
明知不敌而还能不顾一切冲前拚命,这需要何等的勇气,不怕死的决心!
柳炎阳如红云般往旁飘闪,一伸手,揑住小李子颈脖,五指一紧,「喀勒」一阵碎响,小李子身子一搐,双脚一蹬,颈骨尽碎,窒息而亡!
众赌客直到这时才如梦初醒,惊呼惧叫,夺门就走。
柳炎阳没有阻拦他们,直到人走淸光,才满意地一笑,对钱大说:「钱兄,这一次,只怕齐燕歌不吐血才怪!」
钱大奉承道:「柳兄,齐燕歌那小子,简直不能与你比。」
柳炎阳却正容道:「谁要小觑了齐燕歌,谁就犯了大错,若你还不想死得这样快,最好别轻估了他!」
钱大脸上一埶,讪讪笑道:「柳兄说得是,说得是!」
柳炎阳扫一眼赌塲内死去的人,转对钱大道:「若你不想遇上齐燕歌,那么最好快走。」说着转身就走。
銭大浑身一抖,哈巴狗般跟在柳炎阳身后往外走。
走出赌坊门外,柳炎阳一挥袖,抖手抛出一道红光,红光落在赌坊内,着地「蓬」的一声作响,火焰立起,张牙舞爪般向四处蔓延,刹那整间赌坊陷在火海中。
——好厉害的火药暗器。
柳炎阳见大火吞噬了赌坊,才偕同钱大迅速离开。
X X X
齐燕歌站在被烧毁的赌塲废墟前,望着排列在他脚下业已烧成木炭般的几具尸体,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脸色铁靑,双手用力互握着。
郭靑,小黑子站在齐燕歌身旁,望着地上几具焦炭般的尸体,小黑子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叫了声:「小李哥!」抽泣起来。
几具变成焦炭的尸体,已不能辨认出那一具是小李子的尸体。
郭靑忽然一转身,拔脚就走。
齐燕歌一伸手,拦住郭靑去路。
郭靑闷声不吭,一撑身闪开,发足狂奔。
齐燕歌却及时一手抓住他臂腰,问:「郭兄,你要到那里去?」
郭靑目中寒光闪动,下唇咬啃出血,激声道:「去找柳炎阳拚命!」
齐燕歌目光一凝,叹口气道:「郭兄,现在千万冲动不得,那只会对柳炎阳有利,柳炎阳目的就是激怒咱们,千万不可上当!」
郭靑痛苦地说:「但,这会连累你的弟兄。」
齐燕歌吸一口气,诚挚地说:「郭兄,咱们是不是好朋友?」
郭靑不明白他何以会这样问,但仍然黙头。「是好朋友!」
齐燕歌一拍郭靑的肩头。「你是我的好朋友,那么,我的弟兄,亦就是你的好弟兄!」
郭靑心头一热,忍不住紧紧执着齐燕歌的手,激声道:「燕歌!……」激动得说不下去。
齐燕歌平静地说:「我会吩咐弟兄们立刻关闭赌坊,暂时不要露脸,柳炎阳就无从向他们下手。」
郭靑只有不住点头。
X X X
齐燕歌亲自动手,与众弟兄安葬了死去的小李子等人。
郭靑被杀
鲁豹、小李子等人,皆是齐燕歌的好弟兄,但,现在却死了,这令到齐燕歌伤痛不已。
为了死去的鲁豹,小李子等人,为了郭靑是他的好朋友,齐燕歌下了必杀柳炎阳的决心!并且,誓必追查出柳炎阳之何以杀人的秘密!
X X X
郭靑近几日来,一直很沉默,一个人关在房内,很少与齐燕歌见面说话。
齐燕歌知道他为了鲁豹等人的被杀,内心很难过,也就不去打扰他,由得他一个人关在房中。
这一天,郭靑一大早就去找齐燕歌,却在破败荒废的庭院中见到齐燕歌一个人在负手沉思。
郭靑走上前,劈头劈脑就说:「燕歌,我决定离开这里。」
齐燕歌一惊抬头,望着郭靑:「郭兄,你说什么?」
郭靑语气坚决地说:「燕歌,我很感激你及死去的鲁豹小李子等弟兄,但我不想再连累你们,我决定离开,我走了,柳炎阳就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齐燕歌紧紧地盯着郭靑,好一会,才摇摇头道:「郭兄,你以为你一走,柳炎阳就放过我?」
郭靑默然点头。
齐燕歌却断然道:「那你就错了!」
郭靑抬头愕然望着齐燕歌。
齐燕歌激声道:「你走了,柳炎阳一样不会放过咱们!你想想,柳炎阳为何要追杀你?就是因为他怀疑你知道了他的秘密!而你来找我,他一定也怀疑你将他的『秘密』吿诉了我,试问,他还会放过我吗?」
郭靑不由瞠目结舌,呐呐道:「燕歌,怎么我想不到这一点!」
齐燕歌笑笑,拍着郭靑肩头:「郭兄,现在不走了吧?」
郭靑苦笑道:「是我一时糊涂,来找你帮忙,累及你们,我心里实在难过。」
齐燕歌肃容道:「郭兄,现在还说这些话?那就不像是好朋友了!」
郭靑歉疚地望着齐燕歌湛然明锐的眼睛,说:「燕歌,是我说错了!」
齐燕歌笑道:「郭兄,不说这些,咱们倒要想个办法,对付柳炎阳这像伙!我忽然对柳炎阳的秘密很感兴趣。」
郭靑黙头道:「我也是!」
两人正说着,小黑子匆匆奔进来,在齐燕歌郭靑面前停下来,喘口气,道:「齐大哥……」
齐燕歌却笑截住小黑子的话头。「小黑子,先歇歇,缓过口气再慢慢说。」
小黑子喘息一会,气息平缓下来,吸口气,说:「齐大哥,柳炎阳的行踪打听到了!」
齐燕歌郭靑精神一振,齐声问:「他现在哪里?」
小黑子赶紧说道:「他就在钱大的家中!」
两人同时一怔,齐燕歌喃喃道:「他怎会在钱大家中,两人怎会扯上关系?」
郭靑也是大惑不解。「柳炎阳与钱大根本风牛马不相及这事看来有点古怪!」
齐燕歌点头表示有同感。
小黑子却道:「或许钱大凑巧找到他来对付齐大哥你也说不定。」
齐燕歌点点头道:「有可能!」
接道:「小黑子,有没有吩咐弟兄们在附近窥探监视?」
小黑子点头道:「放心吧,齐大哥,弟兄们已将钱府严密监视起来,一擧一动,也逃不过咱们的眼睛。」
齐燕歌赞许地拍着小黑子的肩头,说:「小黑子,你果然机灵,吩咐弟兄们一切小心,不可露出破绽,更不可莽动,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
小黑子笑着说:「大哥放心,弟兄们自会小心在意。」说着别过齐燕歌郭靑,返回钱府附近监视。
X X X
钱大这时正与柳炎阳在喝着酒,忽然接到一张条子,匆匆看过,递给柳炎阳,柳炎阳看毕,一手搓碎纸条,冷笑道:「他大槪不想活了!我去走一趟。」
钱大关切地问道:「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柳炎阳哂然道:「放心,我很淸楚所谓白道正义之士的行事作风,他们做事讲究光明正大,下三流那一套,他们是不屑施用的!」
钱大道:「那柳兄一切小心。」
柳炎阳点点头,站起来,匆匆走出钱府大门。
隐身在钱府附近的市井靑年,自然悄悄跟踪下去,并一面着人飞报齐燕歌。
X X X
柳炎阳来到城北瘦西湖,在一条堤岸上站下来,一双如火焰般灼亮的目光,直望着堤岸深处,一步步往前走。
堤岸柳竹成荫,雀鸟飞鸣,很是淸幽。一身是红的柳炎阳走在这柳竹绿荫的堤岸上,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分外触目。
堤岸上一个人影也没有。
柳炎阳终于走到堤岸中段,停下来,挺立着,大叫:「郭靑,既有胆约柳某来此一决生死,为何还不现身相见?」
语声在堤岸上空回荡不息,一棵翠竹后,立刻闪出一个靑衫人——郭靑。
郭靑一步步走到柳炎阳面前丈许距离站住,一双眼中杀机大盛,紧紧盯着柳炎阳,一字字道:「柳炎阳,你果然大胆,敢来赴约!」
柳炎阳嘿嘿笑道:「你是柳某手下败将,柳某为何不敢来?」
郭靑锐声道:「你不怕郭某使诈?」
柳炎阳大笑道:「当然不怕!柳某很淸楚你们这种自视为白道侠士的行事作风,那种欺诈手段,你们怎会施为!」
郭靑道:「今夜,不是你死一,就是我亡,咱们动手吧!」
柳炎阳大笑,拍掌道:「正合吾意,够爽快,请出手吧!」
郭靑立刻抽出缠在腰间的金丝软鞭,抖手一挥,发出「啪」的一声淸脆响声。
柳炎阳也亮出了他的「火剑」。
两人各自踏前一步,蓄势以待,刹那,幽静的堤岸上,杀气严霜!
X X X
跟踪柳炎阳的市井靑年,在郭靑从竹丛后现身,心中大惊,忙悄悄退出堤岸,拔足狂奔,飞报齐燕歌。
齐燕歌早已得到监视钱府弟兄的飞报,由于没有再接到关于柳炎阳进一步的行踪,所以只有按捺着静待进一步的消息。
他却没有留意到郭靑的失踪。
X X X
郭靑金丝软鞭如灵蛇跃动,如腾龙舒卷盘舞,将柳炎阳逼得连连后退。
柳炎阳本来可以不退,但他却不想做成两败俱伤的境地,只好闪避郭靑势如疯虎般,悍不惧死的拚命进攻。
——一夫拚死,万夫莫敌,一个人拼着必死之心去对敌,确实是令人不得不退避三舍!
郭靑本就不是柳炎阳之敌,但他豁出去了,只求伤敌,全然不顾自身之安全防守,居然令到柳炎阳在有所顾忌之下,竟然一时间奈何不了郭靑,被郭靑迫得一退再退。
柳炎阳退到一棵柳树前,刚巧郭靑一鞭向他直直抽劈而下。
柳炎阳后退不能,只好向两旁闪转,红影一闪,闪绕到背后。
「啪」的一声暴响,柳树树身竟然被郭靑的金丝软鞭击裂,鞭梢透树而出,正好抽打在刚转到树后,料想不到的柳炎阳左胸上,衣裂血现,胸衣破裂处,现出一道半尺长的血痕。
柳炎阳闷哼一声,一拳击向树身。
「喀勒」暴响,柳树应声折断,倒向冲向柳树的郭靑。
郭靑竟然不闪不避,一拳斜击在树身上,将倒向他的断树击得向旁斜倒,他的人也冲越过断树,金丝软鞭如灵蛇般卷缠向柳炎阳颈脖!
柳炎阳万料不到郭靑竟然勇悍若斯,在骤出不意的情形下,差黯又着了道儿。尙幸他反应灵捷,一个铁板桥,硬生生拗腰后仰,呼一声,金光一响,软鞭鞭梢在他脸庞上贴着鼻尖抽卷过。
足下用力一蹬,柳炎阳整个人如穿波红鲤般,倒窜出两丈开外,一头直撞向一棵柳树。
眼看就要撞上,却像头顶长了眼睛般,身形倏的一顿,在空中一个倒翻,双脚蹬在树身上,嗖的一声,人如离弦箭矢般平射向正追扑过来的郭靑!
这一蹬射之势,竟比他倒窜之势,快了何止一倍!
而他这去而复返之势,也大出郭靑意料之外。
既然大出意料之外,当然也应付失措,嗤一声,竟被柳炎阳人剑冲破鞭影,叹一响,短剑刺入郭靑左臂中!
这一剑原本刺在郭靑左胸上,郭靑在危机一发间,拚命将身形撑开,硬是被他让开了胸前要害!
郭靑骤觉一阵剧痛,也不哼一声,竟然不避不停,全力扑向人在空中的柳炎阳,金丝软鞭暴抽狂击向柳炎阳背腰!
柳炎阳短剑还深深插在郭靑手臂上,几平刺了个对穿,正想用力向下一划,像副鱼一样将郭靑的手臂割裂开,废了郭靑一条手臂,不意郭靑竟然悍不畏死,全力扑向他,不禁脸色一变,疾抽剑坠地,堪堪避过郭靑抽向他背腰的软鞭!
剑出血涌,郭靑手臂上的伤口立即涌出大股鲜血,染湿了他的衣袖,也染红了他的眼睛,郭靑大吼一声,状若疯狂般,冲扑向柳炎阳,金丝软鞭虽然攻势凌厉,已全无章法,破绽百出!
——这是不要命的打法!
柳炎阳虽然看出郭靑破绽百出,仍然没有贸然痛下杀手,他已胜算在握,又何必冒险呢,在郭靑的攻击下,他又再不断闪退。他要在最有利的机会,才一擧击杀郭靑!
郭靑在悄悄离开齐燕歌的祖屋,派一个小孩将战书送到钱府后,早已立下必死的决心——就算死,也要拖柳炎阳一同上路,所以,他一动手,就是拚命的打法,将生死置诸度外。
但,他毕竟比柳炎阳差了一截,无论他如何拚命,依然拼不过柳炎阳,只能在柳炎阳胸上划出一道血痕,自己却手臂负伤,伤势极重,整条手臂不能动,血不断涌流出,不但染红了他的衣襟,也染红了堤岸,至于半截衣袖,竟然比柳炎阳的大红袍更加红——红得恐怖!
若照这样打下去,不用柳炎阳动手,郭靑也会力歇血尽而亡!
只不知,郭靑还能支持多久。
X X X
齐燕歌终于从那名跟踪柳炎阳到城北瘦西湖堤岸的弟兄回报,知道郭靑约战柳炎阳,不禁大惊,二话不说,拔腿就跑,快逾奔马!
他一路急如流星赶往瘦西湖,一面盼望郭靑无恙,能够支持到他赶到。
城头在望,齐燕歌脚下更快,一眨眼,来到城墙下,他也不从城门下穿过——城门口人太多,一纵身,跃上城头,再一纵,已从城头跃落城外继续狂奔!
他只望能及时赶到堤岸,见到的是活着的郭靑!
X X X
郭靑由于狂攻不歇,血流不止,力歇气虚之下,脚步已开始有黯虚浮,人也有点晕眩,眼前红影乱闪,已有点看不淸楚柳炎阳的身形!
但他还是拼力进攻,软鞭仍然挥舞得嗖嗖作响。
柳炎阳仍然没有还击,只是一味闪避,不过,他的眼中已闪过」抹浓浓的杀机,嘴角也孕着一抹笑意。
——郭靑迟早会死在他剑下,所以他不急!
X X X
齐燕歌已如奔马般来到瘦西湖,只要绕过半截湖堤,就可来到郭靑与柳炎阳拚命的堤岸。
他心急如火,恨不得一步跨过湖面,及早赶到堤岸。
果然,他眞的一脚跨进湖中,令到不少游湖的人失声惊呼出声。
齐燕歌也理会不了那样多,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意念:尽快赶去援救郭靑!
——他知道郭靑不是柳炎阳之敌,从柳炎阳找他帮忙去对付柳炎阳这一点可以知道。
他一脚踏入水中,出年那些惊呼出声的游人意料之外,竟然没有沉落湖中,竟如八仙过海般,足踏水波浮萍荷叶,飞一股向堤岸提气飞纵过去,引起失惊呼叫的游人,惊怔得张口结舌,叫不出声,有的竟以为是神仙下凡,跪下纳头便拜。
齐燕歌只要再一纵,便可足登堤岸。
X X X
郭靑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人像醉汉般,东倒西歪,金丝软鞭只是盲目乱抽乱舞,一点劲道也没,就像一个三岁小孩在拿着一根树枝在乱舞一样。
他还能够舞动鞭子,只是一种惯性的意识在支持着他,他的力已将歇尽。
柳炎阳终于出手还击了。
他认为这时是击杀郭靑的最好时机,再迟,恐怕不用他动手,郭靑也会力歇血尽而死。
他不想失去在杀人时的一刹那间的强烈刺激,所以他要在郭靑还活着时,刺杀郭靑!
他只随随便便,一剑刺出,短剑就已插入郭靑的心脏要害!
X X X
齐燕歌已一步登上堤岸,一眼就看到柳炎阳一剑刺入郭靑胸膛上。
「郭兄——」齐燕歌心神大震,脱口惊呼出声。
可惜,郭靑已不能回答他。
X X X
柳炎阳一剑刺入郭靑心房,却不急于拔出,他不想郭靑死得那样快,他要郭靑死得痛苦,所以他慢慢扭动着剑柄。
他要看着郭靑心脏被他短剑绞碎而死的痛苦表情。
剑一绞动,果然令到还有一丝气息的郭靑脸扭曲抽搐得不成形,浑身抖颤,痛苦不堪。
他接再绞动短剑,却适时传来一声「郭兄」的呼叫声,令到他大吃一惊,急循声望过去,不由神色大变,抬脚力踹在郭靑小腹上,他的人却藉一踹之力,抽剑倒窜而出,一窜足有两丈过外,脚一落地,不敢稍有停滞,身形两个翻窜,接一跃,踏着柳枝,如飞而去。
——他循声望过去,一眼就瞥到齐燕歌如怒鹰般,在距他十丈不到处,飞扑过来,他吃过齐燕歌的亏,不由惊懔万分,他受的内伤还未痊愈,所以他在与郭靑动手时,一直没有施展他的烈阳神功,否则,郭靑早就死了,如今若被齐燕歌截住,在内伤未愈的情形下,只怕很难谜得一命,所以他仓惶而逃!
齐燕歌飞一般纵扑向前,恰巧一把接住了被柳炎阳踹飞的郭靑。
顾不了追截柳炎阳,齐燕歌抱着郭靑的身体停下来,急不及待地呼叫:「郭兄,郭兄!」
郭兄却永远也不会回答他了。
胸前仍在涌冒着大股鲜血的郭靑,业已咽了气,飮恨而亡。
齐燕歌悲愤塡胸,对柳炎阳恨之入骨,猛抬头,已不见了柳炎阳的踪迹,只好抱托起郭靑尙有余温的尸体,一步步走出柳堤。
郭靑身上淌滴下的血点,也一点点洒滴落堤岸的泥土上,诡艳异红。
其实,齐燕歌的心何尝不在滴血。
大约十日之后,扬州城最有财势的钱如山,他的独生子钱大,离奇地陈尸在寝室床上,胸膛上插着一把明幌幌的尖刀,刀柄上缚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七个大字:杀钱大者,齐燕歌!
钱如山独生子被杀,当然伤心欲绝,如丧考妣,对杀死钱大的齐燕歌,当然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亲自吿到官里!
官府立刻捕人,捕快赶到齐燕歌家中抓人,却已人去屋空,齐燕歌不知所踪。
钱大那肯罢休,上下买通,于是,官府发出了海捕公文,缉拿齐燕歌归案。
这件事,立刻哄动了扬州。
X X X
齐燕歌到底在那里,相信很多人都想知道。
最少钱如山想知道,官府捕快想知道,为了悬赏的五万两银子的人想知道。
却原来钱如山必欲得齐燕歌而后甘心,私下悬赏五万两银子捉拿齐燕歌!
五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在当时来说,简直是一个吓死人的大数目,一笔财富,所以,有很多人为了那笔奖金,四出探查齐燕歌的下落!
X X X
若说扬州城中没有人知道齐燕歌的下落,相信没有人相信,但确是事实。
因为,连小黑子也不知道齐燕歌的下落,只知道齐燕歌在钱大被杀的前一夜,曾对他说过,将会浪迹天涯,远走他方!
天地这样大,相比之下,一个人渺小得如沧海一粟,齐燕歌若眞的浪迹天涯,那就简直如大海捞针,不知其所踪了。
X X X
怀着一腔悲怆怅惘,齐燕歌确是离开了扬州,离开这令他永远失去最心爱少女的伤心地。孤零零一个人,踏上那波谲云诡,四顾茫茫的江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