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改编_创作剧本追寻

半剑飘东半剑西

还珠楼主改编_创作剧本追寻

       根据上世纪五十年代派还珠楼主李寿民参加作家、艺术家西北参观团的定位，李寿民应被认为是“艺术家”，主要是肯定了还珠楼主在中国传统戏剧方面的贡献。

       1952年还珠楼主已经是北京市戏曲编导委员会委员，这是一个技术权威机构，在现在相当于具有评奖、授予职称、编写教材权限的学术机构。

       中国传统戏剧在晚清、民初，貌似没有专门的戏剧导演（由戏剧主角或“班主”兼当），戏剧编剧的作用不言而喻。

       由于八十年代以来多媒体作品的不断丰富，醉心于戏剧的中青年不多，而“春晚”依然有传统戏剧的节目——尚有九十、近百的老人，对戏剧的沉醉如同吾等对武侠作品的着迷。

       翻阅民初野史，从“黄金荣与卢小嘉事件”，从“杜月笙与孟小冬韵事”，不难发现，民初大事，不少与传统戏剧名演员相关，而名演员要立足，需要名戏剧支撑，背后是名剧本在支承。

       鉴于此，笔者从以往积累的资料中分离出还珠楼主李寿民与尚小云（尚绮霞）相关部分，陈列于古武论坛，以纪念还珠楼主李寿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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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尚未有笔名的善基，刚刚将原名李善基改为列位熟悉的李寿民，在《大公报》的副刊“艺林”、“铜锣”（即后来的“小公园”副刊）任校对，初识于尚小云（尚绮霞）。
      当时的尚小云，早在四年前已被北平《顺天时报》评选为京剧“四大名旦”之一，称为“尚派”，其余三大名旦为梅兰芳、程砚秋、荀慧生。
      应该说，当时身份为“协庆社”社长的尚小云，对寂寂无名的李寿民“识英雄重英雄”，挖掘了其编剧天分。
      根据《顺天时报》(1928-11-15) 燕市菊訉专栏，署名“隱菊公”刊载的“劇界消息”，称：

   “尚小云，现重排《福寿镜》，并新排《卓文君》及《珍珠扇》，均将次第演唱。”

      又，《顺天时报》 (1929-01-09) 檀板綺聞专栏，刊载之[消息]——“尙小雲新排之卓文君”，其中有：
      卓文君为千古第一知音之女子……，尚艺员小云有鉴于此，特亲自安排，惨淡经营，斟酌完善，
      其结构之严密、穿插之精妙、情节之曲直、词句之典雅，固不待言；
      尚君饰卓文君……

       对照以前有关尚小云剧本的介绍，这一系列赞语“结构之严密、穿插之精妙、情节之曲直、词句之典雅”从未出现，对照其他演员的剧本介绍，也不敢用到如此“绝对”的赞誉之词，也就是说尚小云“发现了新大陆”。
       之前已经有暗示“特亲自安排”——尚小云安排某人某事，“惨淡经营”是不惜屈尊、礼贤下士的另一种说法，“斟酌完善”——尚小云提及个人意见、反复修改。
       再根据还珠楼主家人的回忆，尚小云、李寿民不久结拜为异姓兄弟，而李寿民结婚时尚小云送厨房用具等，推断新剧本《卓文君》，即是李寿民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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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为《卓文君》剧本的部分文字：

       自古道，女儿身，从一为正；况天伦，家富有，衣食无穷。
       自应当，守柏舟，全贞为重；
       但是我，正青春，独处难容——

       选佳婿，不在那家资多少，才高八斗美名标。
       嫁郎若遇恶轻狂少，岂不被旁人就笑语嘲？

       明日里，启华筵，嘉宾宴请；闻得他，擅才名，复好鼓琴。
       遵父命，屏风后，静听雅韵；那时节，依声和，聊表知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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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   1929年《戏剧月刊》尚小云专刊的目录

       从目录可看出，1929年“协庆社”、尚小云，将《卓文君》隆重推出。
       从当时报道看，好评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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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顺天时报》(1928-11-15)报道的“现重排《福寿镜》”中的《福寿镜》，在尚小云有关的报道，称为《乾坤福寿镜》。
       例如《时报》1925 年2月24日第9版的报道：
      “尚小雲小翠花等已抵滬寓法租界楊梅橋某里此來將排演《乾坤福壽鏡》”
       《福寿镜》本是是传统老戏剧，可能其他戏班称《福寿镜》，尚小云表演的，为示区别，称为《乾坤福寿镜》。

       关于传统戏剧，包括采用流行名词《福寿镜》的戏剧，《小说月报》1919 年第10卷第10期有一番论述。内容如下：

     “淸光緖间，京师多重本戏，如儿女英雄传、粉粧楼、德政坊、荡宼志、施公案、义节联姻、富贵全之类。风行一时。王公宴会。无一次无此等剧也。其中惟富贵全爲小丹桂所排，其馀皆福寿部所排。是时该部掌班人爲迟喜儿。亦可云善投时好者矣。
      自庚子变乱以后。迟喜儿身故。于是本剧之风。爲之少息。

      丙午丁未之际，王瑶卿排演梅玉配于中和园，大爲座客所重。而本剧之燄，爲之一振。
      宣统间，瑶卿复排演《庚娘传》《福寿镜》等剧，尤负时誉。”

       其中谈到晚清事情京剧的时尚，《福寿镜》是早期剧种，擅演者为元老辈王瑶卿。
       王瑶卿被誉为近代京剧旦角的奠基人，有“通天教主”之称，通天之誉，源于其为京剧旦角王派艺术的创立者、京剧“花衫”行当的创始人等。
       王瑶卿号菊痴，注意到还珠楼主接替朱青原出任《黑旋风》主编时，《黑旋风》 京剧专栏名为《菊花锅》，
       不过菊花锅也是是徽州地区传统名菜之菜名，还珠楼主之前又是登了不少菜谱，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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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月报》又称：
    “ 今王氏年逾不惑。声价日减。此等剧又将十年不见于红氍毹之上。
        昔顾亭林先生谓鬼神盛衰有数。戏剧虽小道。亦何独不然。儿女英雄传初演时。余玉琴爲十三妹。陆华云爲安公子。迟喜儿爲公子之父学海。李宝琴爲夫人。郑盻仙或陈瑞麟爲张金凤。钱宝丯爲邓九公。贾洪林爲华忠。李五爲纪大将军。刘瑞山爲纪多文。唐永长爲海马周三。范四爲黑风僧。赵仙舫爲僧之外妇。其后则安学海易爲洪林。张金凤易爲王瑶卿。华忠易爲周长山。或沉三元。
       今则诸伶大半就木。其生存者。不过十中之一二而已。

       王瑶卿亦曾扮《儿女英雄传》中之《十三妹》，人谓其武技不如余庄，而做工细腻过之。其时张金凤一脚，爲王蕙芳，或梅兰芳。
       后兰芳又与路玉珊演之。而多仅演《悦来店》《能仁寺》而止，罕覩全部。今则此二节，久爲杂齣。荣蝶仙、尙小云，皆尝扮演。”

       其中提及王瑶卿之后的知名戏剧演员，尤其有著名演员王蕙芳、梅兰芳。
       也指出尙小云扮演过《悦来店》、《能仁寺》。
       其实《悦来店》是《十三妹》的别名，不如《十三妹》广为人知。
       而尙小云扮演过《悦来店》、《能仁寺》，获得好评，是其1919年4月入福庆社，以及1920年2月入双庆社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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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说月报》又称：

    “甚至下驷旦脚。如王丽卿狄浣玲诸如香之徒。竞起而扮张金凤。一折好戏。颇有江河日下之势云。
        安公子一脚。陆华云最佳。程继仙尙有是处。张宝堃亦不甚劣。而儒雅过于程。至若张采麟冯惠林辈。则圣歎先生所谓忤奴。吾不欲观之矣。
        迟喜儿扮安学海最出色。后以奇疾死。贾洪林周长山沉三元起而代之。均佳。
        特不如迟喜儿之纯熟。汪桂芬于内廷。亦曾扮此脚。外间则未尝演之也。钱宝丯之邓九公。世惊其似。盖邓九公虽无其人。而燕北间人之四十回小说。则人人心目中所有。

        宝丯所演。恰如原书情状。安得不爲人所惊异。吾独怪宝丯文理不深。不知其何以能得燕北閒人书中三昧如此。佳伶之佳。乃至是乎。宝丯旣殁。兪润仙继其任。亦佳。
        郑盻仙小字二奎。陈瑞麟小字狗儿。均迟喜儿弟子。演能仁寺中之张金凤。娇羞处。盻仙尤爲佳胜。
        后易以王瑶卿。又较盻仙爲佳。今则王氏色衰。此脚当以兰芳爲出色矣。
        蕙芳小云均有可取。其馀则等之自郐可也。”

        其中，指出（至少是某些戏剧）梅兰芳是王瑶卿的接班人，同时，也指出王蕙芳、尚小云紧随梅兰芳。
        文字两次提及知名演员郑盻仙。
        还珠楼主《蜀山》大系有一浓墨写的“大颠上人”郑颠仙，不知得名是否与郑盻仙有关，相信酷爱戏剧的还珠楼主也熟悉郑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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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王瑶卿已经演国《福寿镜》而出名，那么必须在原有剧本上作一番改造，才能不亚于、甚至超越王瑶卿版《福寿镜》。
       从《乾坤福壽鏡》与《卓文君》的接近程度，估计还珠楼主也参与《乾坤福壽鏡》的修改。
       《乾坤福壽鏡》的剧本情节大致如下：

       明朝成化年间，颖州知府梅俊之妻胡氏，怀孕十四月未曾分娩。梅俊之妾徐金定买通算命的赵半仙，诬胡氏将诞生妖魔。梅俊采取徐金定之毒计，欲加害其妻子胡氏。
       侍女寿春闻知，陪胡氏携家传“乾坤福寿镜”连夜出逃。
       途中，胡氏在寒窑内产下一子。遂将乾坤福寿镜与婴儿佩戴。
       主仆二人途经芭山之下，婴儿因胡氏缺少乳汁而啼哭不已，寿春去至前村买糕干为婴儿充饥。
       胡氏等候之际，被芭山强盗首领金眼豹掳往山寨，婴儿被丢弃地上。遇告老还乡的官员林鹤路过，拾婴儿抱归抚养。
       胡氏虽被金眼豹之妻释放下山，但因寻子不见，急成病疯。
       从此，主仆二人颠沛流离，受尽磨难。

       十七年后，林鹤抚养的婴儿林弼显长大，进京赴试，得中状元。林鹤绘图一幅，说明当年隐情。
       林弼显通过家童琴音，清楚自己的身世，决意寻访生身之母。
       后来，林弼显在街头与胡氏主仆相遇，凭借乾坤福寿镜，母子得以重逢。
       林弼显偕母亲回转颖州，真相大白。
       梅俊遭胞姐训斥、寿春奚落，悔愧交加，乃向胡氏认错赔罪。恶人得到应有下场。
       一家人终又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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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如还珠楼主参与了《乾坤福壽鏡》的剧本修改，推测其中会重点修改《失子惊疯》此部分，此也为“尚派”得意之作，但属于锦上添花之作，因为之前已经过杨荣环作剧情调整。
     “尚派”精华包括“水袖功”，涵盖“抖、挑、撩、甩、扬、抓、背、弹、颠、摆、抛、转”十二个动作，以后的“尚派”继承者，必须经受诸如《失子惊疯》中水袖功的考验，必须在观众面前，清晰体现状元林弼显生母胡氏失去儿子后内心深处剧烈震动、一时急惊竟成疯子之状。
       尚小云以前表演《福寿镜》，必须一身兼顾两角——胡氏以及侍女寿春，演技未能发挥到极致。
       后来的《乾坤福壽鏡》，尚小云专演胡氏，让其长子尚长麟饰演寿春，父子表演密契，好评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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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君》是根据斗山山人李准《文君当炉》增删而成，增删的人是清逸居士。《乾坤福寿鏡》也是清逸居士改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