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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 龙骥[朱羽]代表作《格杀》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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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9-27 17:47: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4-9-27 22:51 编辑

龙骥[朱羽]代表作《格杀》赏析


      《格杀》约1974年至1976年初载于《联合报》,皇冠出版社于1976年5月初版全一册;先锋出版社于1976年5月初版全一册,武林于1978夏季初版,据扫描版录入校对。
       当年某校友网曾经评议龙骥[朱羽]的最佳作品,投票结果,《格杀》进入前十。

       而对龙骥[朱羽]的代表作,争议较大,不少人认为《死亡客栈》为代表作,也有一些人认为,《格杀》、《堂口》应列为代表作。最后协调意见,认为代表作可以有多部,于是列出代表作的名单。
       悉逢长假将临,特展示《格杀》于古武论坛,与诸坛友共赏共析之。

             皇冠出版社1976年5月初版《格杀》全1册封面[署名朱羽] .jpg
       图  皇冠出版社1976年5月初版《格杀》全1册封面[署名朱羽]

           (皇冠出版社原书未对各章标序而带页码,本校对版依页码大小顺序,补充章序,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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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17:48: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4-9-27 22:4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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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冠出版社1976年5月初版《格杀》全1册第一回内文 .jpg
    图  皇冠出版社1976年5月初版《格杀》全1册第一章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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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章  格杀令
第二章  孩儿脸
第三章  冤魂
第四章  老江湖
第五章  艳妓
第六章  一枚梅
……
第十六章  诡计
第十七章  使者
第十八章  黑名单
第十九章  危机
第二十章  诡局
第廿一章  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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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17:49: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半剑飘东半剑西 于 2024-9-27 22:53 编辑

第一章  格杀令


       据报南京方面革命军派来凶徒三人,谋刺大帅。此三名歹徒已于日前抵京,希该队严加缉查,一有发现,立即格杀勿论。此致

             本部特务队

                                                                                                               宪兵司令 王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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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17:51: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孩儿脸

       他生了一张孩儿脸,圆圆的眼睛,小小的嘴,红红的腮。
       他的外号也叫孩儿脸。由于他那张孩儿脸,使得许多人小看他、轻看他。
       直到有一天被他无情的枪子儿射穿心脏时,他们才会知道,那张孩儿脸只是一具可爱的面具。他的躯壳内还隐藏了一颗恶毒的心。

       天桥的福星茶园是孩儿脸每天必到的地方。无论阴睛雨雪,也不管初一十五,一到早上十点钟,孩儿脸准定在座,当他在座的时候,茶客们谈论的声音也会低下来。
       现在是早上十点零三分,虽然他才到了三分钟,茶、点心,都已经在他面前摆好了。
       偌大的一张八仙桌摆得满满的,却只坐了他一个人。
       一块雪白的毛巾捏在他手里,他细柔有致地擦着手指。他的手指细而修长,加上白皙的肤色,看上去那绝不象是一双“凶”手。
       实际上那是一双沾满了血腥的“凶”手。
       他不停地用那块雪自的毛巾擦拭着他的双手,似乎想拭净手上的血腥;他的目光一直望着进门处,好象在等待什么人。
       茶房在递上手巾把子之后,一直在旁边弯腰恭候着。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他深深懂得孩儿脸的习惯,千万不要去催,永远有耐性地等待着,待会儿就能得到优厚的赏钱:要不然,不是脸上挨唾沫,就是臀儿上挨皮靴。

       门口进来一个人,当他进来的时候,光线都被他挡去了不少。
       茶客们都以敬畏的目光望着他,靠门边的茶客还都站起来表示敬意。他的身材是又高又大,就象半尊塔。谁都认识他——宪兵特务队缉查组的悍将雷宝华。
       雷宝华在孩儿脸的面前却又矮了半截,因为孩儿脸是特务队缉查组的组长。
       孩儿脸一抬下巴,雷宝华连忙坐下。孩儿脸一甩手,毛巾落在茶房手里,茶房也连忙退走。

   “怎么样?”孩儿脸开了口,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斯文:“报告组长!咱们……”
   “别他娘的组长组短的,这是什么地方?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尽管他的措词粗鲁,声音仍然很轻。旁边的人绝难听出他在骂人。
   “是是是……”雷宝华咽下一日睡沫,这才开口说:“咱们在‘来归客楼’查到三个可疑分子。”
   “怎么可疑?”
   “这三个人年纪都很轻,不象是买卖人,又都是南边来的,而且是前天刚到。”

       孩儿脸站了起来,这表示他将有行动。
       雷宝华也紧跟着站起来,紧张地同:“是不是即刻就去抓人?”
    “你先去隔壁戏园子借电话摇到队上去,派十个便衣把‘来归客楼’围起来,就说我随后就到。”
    “是!”雷宝华转身就走。
       由于雷宝华的身材太过壮大,转动不够灵巧,碰到了一张茶几,将几上的茶具摔了一地。
       孩儿脸坐在那儿没有动,脸上浮现了微笑。
       这是他的习惯,在杀人之前总喜欢笑,认识他的人,一见到他笑,就会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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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17:53: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冤魂

       这三个年轻小伙子就在发抖。
       十几支枪围着的阵仗他们也许还是头一遭,怎能不抖。
       不过,当他们见到孩儿脸脸上的笑容时,他们稍稍地放了一点心。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孩儿脸很和气地问。
    “杭州。”其中一个回答,另两个点头附和。
    “做什么买卖?”
    “做绸缎生意。”
    “你们很聪明,从南京出发,故意在杭州绕个圈儿。”
       三个年轻小伙子面面相觑,显得不了解孩儿脸话中的含义。

    “你们的枪呢?”孩儿脸又问。
    “枪?!”三个小伙子又在面面相觑了。交换了一番眼色之后,其中一个拾起右手,翘起拇指与小指,作了一个鸦片烟枪的模样。
    “南边禁烟,我们都不抽这个。”
    “请你们到门口来一下。”孩儿脸的笑容更浓厚了,这三个年轻小伙子更加安心,他们大步地走向客栈门口,孩儿脸慢一步落了后。

        当那三个年轻小伙子刚跨出客栈大门时,在他们背后响起了三声枪声,三个人立刻仆倒,稍作翻滚挣扎,就不动了。
        太阳就在这一瞬间钻进了乌云,它似乎不忍目睹人世间的惨剧。

        孩儿脸脸上的笑容消逝了,变得非常阴沉,他一面将驳壳枪插进裤,一面轻唤:“掌柜的!”
    “在……在……在……”掌柜的挨了过来。
    “掌柜的。你知道这三个人是干什么的吗?”
    “不……不知道。”
    “他们是革命军的刺客,要来刺杀咱们大帅的。”
    “这……这……”掌柜的跪下了,那头如捣蒜。“这……,小的没见过世面,看不出来呀!”

       孩儿脸一个字一个字很用力地说:“掌柜的!你听清楚我所说的每一个字,这三个王八羔子曝尸三日示众……你们客栈收容革命党人,立即停业,房子充公。”
   “青天大老爷!”掌柜的大呼小叫,痛哭哀求:“冤枉呀!这是天大的冤枉!”
   “掌柜的!”孩儿脸轻轻地用脚踢他。“别嚷嚷!夜里我在石狮子胡同前莳花馆宴客,如果真有冤枉,到那儿去喊,明白吗?”

       孩儿脸扬长而去,其余的人也紧跟着。
       在路上,雷宝华轻轻地问:“那三个小家伙真是革命党派来的刺客吗?”
   “谁知道?”孩儿脸前语气很轻松。“继续再查,只要最近从南边来的,都给我杀。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放走半个。”
       雷宝华也不禁打了一个寒噤!他偷偷地瞄了孩儿脸一眼,啥也没说;其实他是啥也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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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17:55: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老江湖

       晌午过后,书场开始热闹。孙啸云的宋十回风靡了平津一带的听众。这一天正说到武松到狮子楼来寻找西门庆。
       您瞧嗷!黑压压一片人头,却没一个人敢喘一口大气,他们的神智好象都被孙啸云那一张悬河之口扣住了。
       池子座里有一副单座儿,坐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他也跟别人一样,听得耳朵出油。
       说书的突然一敲响板,端起茶来喝茶润喉,大伙儿才借机喘了一口气。

       茶房来到了那老头儿的身边,轻轻唤了一声。“马老爷子!”
    “嗯?”白胡子老头儿连头都没有回。
    “金大爷派车来接您,说有很重要的事,非得您即刻去一趟不可。”
    “哦?!莫非是天坍下来了?”
    “马老爷子!听来人的口气,好象事儿比天坍下来还要大哩!”
    “您放心,我跟啸云打个招呼,今儿夜里到您府上去,把漏掉的这一段再说给您听听。”
    “哼!”白胡子老头儿挺不乐意地站了起来。

       书场的侧门停放着金大爷的座车,那年头,轿车很少,备有这种洋车的,已经是很体面的人物啦!
       白胡子老头似乎不是头一回坐这辆车子,车伕对他很熟,老头儿一上车,车伕拉起来就跑。
       提起金书川金大爷,平津一带不知道的人恐怕很少,他本身是商界名流,但是跟军政两界的首要也相处不恶。
       是个长袖警舞的脚色。不过,他对马正庭马老爷子却是执礼甚恭。
       因为马正庭是位江湖前辈,他虽然是白天书场,夜里戏园子,声称不问世事,但是在下层社会中仍有举足轻重的力量。

       金宅占地极广,庭园中也有车道;洋车拉进大门,直到内厅前才停下。
       五十不到,身材矮胖,面色红润的金书川已在阶前伫候着。
   “书川!”马正庭的话有些尖酸,“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呀?能把我从书场里提扭出来,你的面子可真不小哇! ”
   “老爷子!”金书川一个大步跑过去扶着。“快别这样说,有一个晚辈要见您,不敢冒失,托我作个中间人,他有非常要紧的事要面禀老爷子。”
   “哦?!”马正庭微微一愣,迈着朗健的大步,走进了大厅。

       厅中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蓄着平头,穿着长袍马褂,衣裳是一等一的质料、一等一的做工,穿在他身上可就是不大象。
       他一个箭步迎向前门处,单膝落地,兜头一拜,“晚辈费玉青拜见马老爷子!”
       马正庭好象从来就不认识这个人,又好象一听到对方报名之后就突然想起来了。
       他扬手虚空一托,连声说:“哎呀!快起!快起!原来是北京城内红透了半身天的费队长,我这个糟老头儿怎受得起这种大礼呀?……”
    “书川!你也该先跟我打一声招呼呀! ”
       金书川陪着笑脸说:“老爷子!您没瞧见费队长换了便衣吗?他在您的面前是应该执这份晚辈之礼的。”

       三个人分别落座,仆童献上了茶。
       马正庭又开了腔,不过,他的言辞仍然有些尖酸:“费队长!你在雷处长手下当差,红透了半升天,北京城里谁不听你的,难道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这个糟老头儿效力的么?”
       费玉青胀红了脸,急得向金书川求援:“金大爷!您帮忙美言几句,老爷子这么说,叫我如何开口哩!”
    “老爷子!您也别损他啦!不错!玉青如今在北京城里是有点份量。可是在您马老爷子的面前,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呀?”
    “呦呦呦!”马正庭嚷了起来。“书川!这是干吗呀?你在这儿捧我,让我高兴。
    “要是这话传到执法处雷处长耳里或者有人向宪兵部王司令那儿递张小报告,他们以为我在北京城有多大的潜势力,不把我拖出去毙了,那才怪哩!”
    “老爷子!”费玉青连忙接上了腔:“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雷处长跟王司令有时候碰上了头,一谈到您老人家,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竖起大拇指来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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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17:57:0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啦!别老是往我脸上贴金,谈你的事吧!”
       费玉青并没有立即开口,回头向金书川看了一眼。
    “玉青!”金书川以教训的口吻说:“在马老爷子面前你还顾忌什么?就算说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呀?”
       费玉青轻咳几声,清清嗓门,这才娓娓道来:“前两天,宪兵部接到密报,说南边派来了三个武功高强的刺客要谋刺北洋政府的要员。王司令就下令特务队严加查缉。
    “咱们执法处虽然没有奉到命令,却也不能不管,所以,雷处长也下令叫我各方面多多留意。”

    “怎么?”马正庭翻了眼。“要我帮忙你们去查这三个人的行踪?”
    “不不不!”费玉青的脑袋连连摇晃,“这点小事怎敢麻烦您老人家的大驾呀?……
    “呃,是这么回事,前天从杭州来了三个贩卖绸缎的年轻人,住在‘来归客栈’,有人报到特务队缉查组组长那儿,……
    “他不问青红皂白,就把那三个买卖人给毙了。”
    “是多早晚的事?”马正庭的脸色很不好看。
    “响午前,大概还不到两个钟头。”
    “嗯!往下说。”
    “孩儿脸毙了人之后,还说来归客栈窝藏歹徒,立即停业、房子充公。不瞒您老人家,那家客栈是我舅舅开的,并非我要袒护自己人。……
    “我已经调查过,那三个死鬼是货真价实的绸缎商人,其中一个跟这里的百福祥绸缎庄还有过来往……”

    “我明白了。”马正庭的脸色更难看了。“你要我怎么样?”
    “老爷子,孩儿脸是您的高徒,在北京城,他除了听王司令的话,再就是听您的,来归客栈那边就请他不要再追究了。”
       马正庭皱着眉头间:“孩儿脸他姓什么叫什么来着?”
    “他的本名叫徐彪,您老人家敢情忘啦?”
    “我是忘了,甚至他生得象什么模样儿我都想不起来了。
    “自从他进了宪兵特务队耀武扬威之后,我就宣布过不再有这个徒弟。”说到这里,马正庭沉下了脸,语气也转为冷峻。
    “费玉青,我也不怕你去告密,对于那些恬不知耻,甘心为北洋军阀当走狗的人我压根儿就瞧不起。对不住,这件事我不管。”

       此番话一出,不但费玉青面色如土,就连一直置身事外的金书川也大感意外,瞪目结舌,不知如何应对。
       费玉青虽然面色如土。却没有变成哑巴,他正结里结巴地说道:“老爷子!趁这个机会晚辈有几句话要向您禀明。
    “晚辈虽然身为执法处侦缉队队长,多多少少还本着良心在做事,没有敲诈勒索,也没有滥杀无辜。倒是徐兄,他的作法实在有点过分。
    “老爷子说得好,早已不承认有这样一个徒弟。可是,他的一身功夫毕竟是您老人家调教出来的,您不能眼看着他这样胡作非为呀!”

    “费玉青!这些话你为什么不教雷处长去告诉王司令?为什么不教王司令撤他的差?
    “为什么不收买一个亡命徒去打他的黑枪?来告诉我又有什么用?”马正庭非常生气,上唇那一撮自胡都好象一根根翘了起来。
    “老爷子!”金书川又插口了:“您别生气,其实,玉青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恶意,要不是来归客栈是他舅舅开的他敢在您的面前提起这档子事吗?”

        马正庭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情绪缓和下来:“费玉青你刚才说,你做事还多多少少本着良心,没有敲诈勒索,没有滥杀无辜,可是真的?”
    “晚辈在老爷子面前绝不敢说半句假话。”
    “好!你记住你今天的话就行了。
    “告诉我,除了他的公事房,在哪里可以找到徐彪?”
    “今晚他在莳花馆有个宴会。”
    “告诉令舅,请他安心做他的买卖。”说完之后,马正庭站起来就走。
       金书川连忙跟上去,一连声地说:“老爷子慢走,我叫车伕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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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17:58: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艳妓

       七岁红在对镜理妆。一盏垂吊在妆枱前的琉璃灯射出柔和的光线,使她的面颊看来格外丰润。说实话,她是稍显瘦了一点。夜夜春宵的纸醉金迷生活,又怎能不损瘦?
       在莳花馆的姑娘群中,七岁红的确是顶尖儿的人物,红得连鸨母都要先看看她的脸色再说话。
       说她人如其名,七岁就红,那未免过分夸张。不过,当她还是雏妓时就已名满京城了。
       她为什么会走红呢?美吗?当然,在青楼,想红得发紫,使那些达官贵人、殷商巨贾、公子哥儿之流拜倒在石榴裙下,美丽当然是第一个条件。
       其次,是因为七岁红绝顶聪明,因为她聪明,鸨母又特别请教席来教她读书,虽没有读出大学问,却能吟风弄月,也能写一手好字。
       行了!她已经集美丽、智慧、学问于一身。

       有人说,一个女人,如果有了美丽、智慧、学问三者之中任何一项,她这一生就不会幸福。那么,七岁红三项都有,岂不是注定要成为一个悲剧人物?
       不!她活得很好,虽是迎新送旧,朝秦暮楚的生涯,但她并不挑剔。
       当然,人是不会知足的。那么,她欠缺一些什么呢?答案是“自由”。
       但她并不重视,有时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飞舞于笙歌弦管之中,她连想都不会想它。只有午夜梦迥才偶尔有些感叹罢了。

    “海棠!”七岁红突然尖声嚷叫。
    “来啦!”一声轻脆的回应,飞进来一只花蝴蝶。
       她约莫十三、四岁,生得眉清目秀,看她的打扮就知道是莳花馆中的雏妓,派在七岁红的身边,一面服侍她,一面学些应对进退的规矩。
    “你跑那去啦?老半天不见人影儿。”七岁红嘟囔着。
    “我在前面张罗席面呀!”海棠那张小嘴儿倒是挺会说话的:“那些笨手笨脚的婆子摆一双筷子都摆不周整哩! ”
    “来吧!把这朵花儿给我卡上。”

       海棠在七岁红手里接过那朵绫花,用发夹为七岁红卡在鬓边,手里忙着,嘴里可没有停: “姑娘!我可真不懂,连王司令到这儿来都要看看你的脸色;
    “那位徐爷只不过是特务队一个小小的缉查组长,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他宴客凭什么把酒席摆在你的房里呀?”
    “海棠!可别乱编排,要不是有特殊的缘故,我会准许徐彪把酒席摆在我的房里吗?”
    “哦?!有什么特殊的缘故呀?”
    “海棠!”七岁红娇嗔地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倒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告诉你吧!
    “今儿夜里实际是王司令请客,因为司令大老爷不方便出面,所以由徐彪做代表,你明白了吗?”
    “姑娘!不是我多话,就是司令要派代表,也得派特务队队长呀!怎么会轮到徐彪的头上呢?”
    “海棠!你是这么瞧不起徐彪吗?告诉你,在司令大老爷面前,徐彪比那位葛队长吃香多啦!
    “听说,葛队长早晚要调走,徐彪还要升队长哩!”
    “哦?!”海棠这丫头倒是挺势利的,口气立刻就改变了:“那咱们以后对这位徐爷可得容气点。”

    “海棠!”外面有人叫。
    “来啦!”海棠一溜烟似地跑了出去。
       七岁红撤撤嘴,两道修长眉毛蹙了起来,她似乎有无限的心事。
       这不足为奇,身在青楼,谁的心头会舒坦?
       外面一阵喧哗,原来是徐彪到了。
       虽然七岁红没有听到徐彪的声音,却听到雷宝华在咋咋呼呼;这个粗汉人如其姓,总是雷声先到,才见人。
       七岁红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似乎一个小小的缉查组长还用不着她的劳驾去迎。
        轻微的开门声,七岁红没有动;门又轻轻关上,她还是没有动。
        人到了她的背后,宽大厚实的手掌搭上了她的俏肩,她还是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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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18:01:15 | 显示全部楼层

       孩儿脸在闺房中倒是挺温柔的,他轻轻地问:“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生闷气呀?”
    “哦!是徐爷子呀!”七岁红叫得挺亲热,脸色却是绷得紧紧的。“咱们这些姑娘们,在大爷面前要扮笑脸,在鸨母面前也得扮笑脸,除了生生闷气之外,还有什么法子消解呢?”
       从他们一来一往的言语中,以及他们的神情间都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还不简单。
    “小红。”这是他们的呢称。“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不过,你也得了解我的苦衷。
    “我的前程,我的性命都在司令的手上,我是一点儿也不敢冒失呀!”
    “哦!?照你这么说,难道就叫我在风尘中待上一辈子?过这种永不见天日的生活?”

    “嗳——小红!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等我升任了特务队的队长,建下了一两件汗马功劳,那个时候我就有胆子向司令开口啦!
    “求他作个主儿,把你赏给我。那不就双宿双飞、永不分离了么?”
       想不到这个杀人如麻的混世魔王在娘儿们的面前还会说出动人心弦的绵绵情话。
    “这可是你说的呀!”七岁红霍地站起,嫩葱也似的手指戳上了孩儿脸的鼻尖。
    “小红!我说话一向算话,你要是不信,我就对天盟誓,如果我徐彪负了七岁红,就……”
       七岁红的手掌封上了他的嘴,人也扑进了他的怀里。

       就在这个时候,海棠冒冒失失地闯丁进来。
       眼前的情况使得海棠这个小丫头片子心头乱跳,连忙就要退出,偏偏又被七岁红叫住了:“海棠!”
    “姑……姑娘!”
    “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
    “姑……姑娘!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呀?!”七岁红晃了过去。“扑粉渗进了眼里,徐爷给我吹吹,这也大惊小怪的。是有什么事?”
    “徐……徐爷的客人到了。”
    “哦!哦!我这就出去。”孩儿脸一面应声,一面向外走,走到房门口,又回头来说:“七岁红!你也赶快来。”
       七岁红娇滴滴地说:“徐爷先走,我就来啦!海棠!赶紧吩咐厨下温酒上菜,别杵在那儿啦!”

       外面这间小厅虽不十分宽敞,却布置得非常典雅,壁上竟然还有一幅白石老人的一笔葫芦。家具都是红木,排在桌上的餐具也都是银器。
       雷宝华今天也穿了长袍马卦,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瓜皮帽歪戴着,更不是味道。
       另外还有两个客人:一老,约五十余岁,头发花白,面颊清瘦,两眼却炯炯有神,他是京城有名的财神爷北京市商会的会长佟必忠,另一个比较年轻,四十不到,身材肥胖,面色红润,是一条肥肥壮壮的米虫——大发粮栈的店东钱之葵。
       这两个人虽然都是商界巨子,见了宪兵部、执法处的这帮人,即使在热得出油的三伏天,也会身起鸡皮疙瘩。

       此刻一见孩儿脸从里面出来,二人同时站起,异口同声地说:“徐组长!您好,长远不见啦!”
    “好!好!”那张孩儿脸上绽露的笑容可真和气。“佟老,钱掌柜,请坐呀!”
    “司令他……”佟必忠向内房呶呶嘴。
    “司令有个会,他请二位先入席,由小的奉陪。”
    “徐组长!”钱之葵很客气地说:“那可不敢当,咱们等司令他来了一起……”
    “不!”徐彪很和气地摆手肃客。“司令也知道二位是北京城里的大忙人,怕耽搁二位宝贵的时间,一点小事,由我向二位报告一下,司令他来不来都不要紧啦。”

       佟必忠与钱之葵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了默契,司令有事找他们,自己不便开口,要徐彪来传达,其实,他本人压根儿就没打算来。
       七岁红也紧跟着花枝招展地跑出房来,海棠也指挥着厨房下人端酒上菜,席间顿时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徐彪终于谈到了正题。
    “佟老!您是知道的。这两年,咱们宪兵部为地方上也尽了不少力,若不是咱们特务队的弟兄日夜不停、寒暑不分地捉贼缉盗,地方上的老百姓也休想过这种安居乐业的生活。”
    “是是是!”佟必忠抢着接上了话说:“地方上的老百姓对司令的大恩大德也都感激不尽。前些时咱们市商会开月会的时候还提到,大伙儿决定打造一块金牌,刻上字,送给司令作纪念。”
      钱之葵立刻在一边帮上了腔:“佟老说的是实话,那天开会的时候我也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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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9-27 18:03:30 | 显示全部楼层

       徐彪笑着说:“佟老!您大概还不了解咱们司令的性子,他是个很清廉的人,而且他将这些功劳全归于宪兵部的弟兄,唉!兄弟们实在太苦,不管是刮大风,还是下大雨也不管天寒地冻。”
       佟必忠插嘴说:“徐组长,市商会每个月都拨出了一笔犒劳兄弟们的款子呀。”
   “我知道。不过,那只能表示地方上的一点心意,在实际上根本就管不了什么用,佟老!
   “司令的意思是,宪兵部的兄弟们太苦,他们应该吃得饱、穿得暖、过得活。
   “司令打算从下个月开始,士兵每月加饷大洋二元、军官每人加五元,不分官兵,无眷的每月增加白米二十斤,有眷的增加五十斤;
   “这笔额外支出的薪和大米,要由市商会筹措。不知二位的意思怎么样?”

       佟必忠也知道这顿花酒不是白吃的,但他却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是狮子大开口,而且还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要经年累月地耗下去。
       佟必忠没有回答,而是不敢回答。他转头看看钱之葵。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钱之葵正聚精会神地在夹一块海参,他似乎没有听到徐彪在说什么。
    “就是这点小事,”徐彪已经在作结束了。“本来,宪兵部只要跟市商会去一封公文就行了,可是,咱们司令一向看重佟老和钱掌柜;
    “所以,邀请两位喝一杯,顺便把这件事说个明白。”
    “徐组长!”佟必忠皱着眉头说:“这件事办起来恐怕有问题。”
    “哦?”徐彪故意露惊色。

    “据我所知,宪兵部一共有三千多人,这每月增加一万现大洋,十万斤自米,恐怕市商会负担不起。”
    “哦!司令也曾为佟老设想过,所以也把钱掌柜请了来……
    “钱掌柜!每月十万斤大米子儿由你筹措,该不会有问题吧? ”
    “这……这?”钱之葵想说出一大串苦楚的,可是,一见到那张孩儿脸上的阴险笑容,话到嘴边全都变了:“这当然没有问题,十万斤大米自我负责,我负责。”
    “钱掌柜真爽气,来!奉敬一杯。”徐彪举杯致敬。
       钱之葵捏着鼻子喝干了杯中的酒,这一次干杯,也许喝掉了几十万,甚至几百万斤大米。

       雷宝华连忙为徐彪斟酒,徐彪举起杯子说:“佟老!我等着向您敬酒哩!”
       佟必忠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徐组长!谁都愿意吃敬酒,而不愿吃罚酒。可是,市商会实在能力有限;
    “如果则咱们一次拿个一万、二万,还得出来,如果每月一万多块大洋,那……那……”
       徐彪使了一个眼色,雷宝华立刻开了口:“佟老头!回去告诉那些做买卖的,打明儿开始,都不许开门。”
       七岁红娇笑道:“雷爷!佟大爷上了年纪,您的嗓门又大,可别吓着他呀!”
    “雷宝华!”徐彪板着脸说:“谁叫你用这种口气对佟老说话?
    “哼!一点规矩也不懂,滚到外面去,我看见你就烦。”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两个人搭配得很好,雷宝华夹着尾巴向外滚,佟必忠心头却在暗暗着急。
       他明自:这笔钱恐怕是赖不掉了。
    “佟大爷!”七岁红娇笑着举起酒杯。“您瞧呀!徐组长可不敢让他的人开罪您哩!来!我代替徐组长敬您一杯。”
    “徐组长!”佟必忠虽然端起了酒杯,却是冲着徐彪在说话:“这可千万使不得。
    “雷宝华是个火爆神,我又不是不知道,快叫他进来,快...... ”
       钱之葵也连忙帮腔:“徐组长!你这么做是看得起佟老,可是佟老心头过意不去呀!我看还是……”
       徐彪冷冰冰地说:“二位!别把雷宝华看在眼里,也别将我徐彪放在眼里。只请二位看重一个人,那就是咱们的王司令。
    “好了,咱们从现在起只谈风月,不谈别的。关于这件事,请佟老明儿一大早给王司令一个电话就成了。七岁红!咱们热闹热闹吧!”

       七岁红一拍巴掌,扬声叫道:“海棠!”
       海棠象穿花蝴蝶似地飞了进来。
       七岁红吩咐道:“爷们已经谈完了正事,吩咐那些吹的、拉的、弹的、唱的都赶紧过来。还有,请风琴、水仙二位姑娘过来侍候佟大爷、钱大爷。”
       海棠又象穿花蝴蝶般飞了出去。

       徐彪也站了起来,很客气地说:“失陪一会儿,我得去看看外面的警卫,这两天南京派来了刺客,若是令二位受了惊,我可担待不起。”
       徐彪一走,七岁红也站起来。娇笑着说:“二位爷们,我进去一下,就来侍候。”
       他们似乎有默契,故意留个空档好让佟必忠和钱之葵打打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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