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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武侠作家阳朔作品集之魔笛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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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2-12 20:54: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注:本人校对仅是个人爱好,本作品仅供侠友学习交流之用,严禁一切商业途径使用,如有侵权,请联系本人删除,谢谢!

魔笛艳曲.png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0:54:48 | 显示全部楼层
  魔笛艳曲
  作者:阳朔
  作品简介:“索命神煞”跨海复仇,一支魔笛掀起武林血雨腥风,多少名门正派闻名丧胆,惶惶不安。武林领袖中原大侠邓广宇为挽救武林厄运撒下英雄贴召集天下群雄谋划诛除“索命神煞”之事,不料内有奸细告密,引来清廷鹰犬和异帮邪派的围剿追杀,终致功败于垂成。无奈之际,于险恶关头,邓广宇与“索命神煞”舍命死战,虽然战胜了“索命神煞”,自己也受到重创。“索命神煞”回归东瀛,扬言三年后再来复仇,可是邓广宇重伤不治一命归天,三年后何人再撄“索命神煞”之锋锐?武林又将面临灭门绝顶之灾……   至此武林危难之际,江湖中的邪派异帮,绿林黑道上的浪子恶魔,为争夺邓广宇遗下的武功秘笈和宝窟以及他那艳绝人寰的娇美女儿,明刀暗剑,尽呈凶狂。
  第一章:索命神煞逞凶狂
  “好,动手吧!”
  “索命神煞”眼里顿然杀机涌起,他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右手五指疾速地伸张,抓合。
  “看招!”赵九州闻言大吼一声,早将身形腾起,双手抡棍自上而下,一招“力盖金冠”迎头砸下。
  这一招威猛绝伦,力重万钧,铁棍破风一声尖啸,震人心魄。
  冷奇风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暗忖:久闻江南五大山庄庄主俱是武林英豪,今日一见,果然了得。
  亏自己略施巧计将这些人收买过来,否则日后必是朝廷的劲敌。
  冷奇风年近五旬,身着锦袍,鹰眼狼腰。
  在他身后紧随着清廷四个名将“八旗四猛”,他们都是虎背熊腰,金盔银甲,手执金光耀眼的开山巨斧。
  在他们身后是清廷侍卫高手,各个坐骑龙骏,威风凛凛。
  中间是御林军的精骁骑兵,其中有身怀绝技的八旗名将,还混杂着被冷奇风收买的一部分武林败类,这些人都是宇内一流高手。
  这三百多人的马队被这个“索命神煞”堵在了这个深远幽长的峡谷里。
  只要穿过这条峡谷,很快便可以到达天山了。
  冷奇风心中当然会不安——前两日“病公子”飞鸽传书,说近期江湖中出现一个从东瀛来的神秘老人,自称“索命神煞”,已先后杀死了十二位武林英豪。
  其武功怪异,骇人听闻,至今尚无一人能在“索命神煞”面前幸存,一时间武林中人惶惶不安。
  为此,武林领袖——天山派掌门,号称中原大侠的镇八方邓广宇撒下英雄贴,召集武林正宗七大门派掌门到天山商议对付“索命神煞”之事。
  “病公子”之意,此是千载难逢之机,可趁此江湖人心惶惶,武林动荡之时,一举剿灭武林,为朝廷除绝后患。
  冷奇风接书后,喜出望外,遂连夜面呈乾隆皇帝,请求带兵奇袭天山,将邓广宇及七大掌门一网打尽。
  乾隆皇帝自从得了香妃,白日尚且懒理朝政,更何况夜间。
  遂让太监传旨:一切事均由冷奇风全权办理。
  冷奇风受宠若惊,于是火速聚集绿林黑道高人名将,一路飞骑杀奔天山而来。
  非只一日来到天山,并且冲进这条峡谷。
  冷奇风紧催坐骑,率先冲到峡谷口。
  他刚想长舒一口气,猛然见路中央不知何时早立着一个人。
  这人身法之快确是令人惊异。
  冷奇风可谓是天下武林数得着的非凡人物,早年拜“东方剑神”五枚禅师学练剑法,投靠清廷后又跟清廷护国法师奇风天佐学演魔功绝技,而今天竟未见面前这人从何处悄然而至。
  只见面前这拦住去路之人,正立在谷口上,将冷奇风一路马队全部挡在峡谷里。
  只见此人双腿叉立,身高八尺有余,须发皆白,面若冰霜。身穿紫衣长袍,腰系丝绦,上插一把竹笛,双臂抱在胸前。
  这老者看上去年近古稀,但丝毫不显老像。
  冷奇风看毕催马近前,双拳胸前一抱道:“敢问前辈贵府何处,尊姓高名?”
  那老人闻言,收回远眺的目光,冷冷地扫了一眼冷奇风,旁若无人地道:“老夫来自东瀛,在此等候江南五大山庄的人。”出言内力充沛,声若洪钟。
  “索命神煞!”冷奇风大吃一惊道:“前辈怎知他们要路过此地?”
  冷奇风知道五大山庄的五位庄主就在身后马队里,莫非自己奇袭天山事泄?
  谁知“索命神煞”怒道:“你的话说得太多了,速让五大山庄的人出来受死,否则你等谁也休想过去!”
  冷奇风正待说话,突然身后一阵马嘶,回头见从马群中奔出五匹骏马。
  来者正是江南五大山庄的五位庄主:前面骑白马的大汉是云梦山庄庄主神鞭镇三山张泰祖,面皮白净,三绺长须,手执达摩长鞭。
  随后的两匹红马上分别坐着云华山庄庄主天刀无敌徐光耀和云霞山庄庄主霸王棍赵九州。
  徐光耀绰号“赛关公”,手执青龙偃月刀。
  赵九州是黑面大汉,手执一条浑铁大棍,威猛无朋。
  最后两骑黑马上端坐着云阳山庄庄主魔鬼影凌虚子和云秀山庄庄主铁拳定乾坤冯子道。
  这五位庄主年纪都在五十岁左右,各个相貌迥异,风采不俗。
  这五位庄主来到冷奇风跟前,霸王棍赵九州在马上朝冷奇风微微颔首道:
  “大将军,休要和他啰嗦。我五大山庄的人光明磊落,岂是畏刀避剑之辈?待我等清除路障,我们再奔路不迟!”。
  冷奇风此时也想看看这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索命神煞”功夫究竟怎样,正好让赵九州等人一试,于是便道:“你等小心才是。”
  赵九州并不答话,早跳下马来,手擎浑铁大棍直奔“索命神煞”而来。
  “索命神煞”见一黑面大汉手擎大棍奔来,似半截铁塔,如凶神恶煞。
  待赵九州到了近前,便冷冷道:“阁下可是五大山庄的?报上名来。”
  “云霞山庄庄主赵九州便是!”
  赵九州生来勇猛,性如烈火。适才在马队中听得有人找五大山庄的人复仇,早已按捺不住,所以不等别的庄主发话,这才独自擎棍出阵。
  这时“索命神煞”见赵九洲抢棍砸下,他发出一声震天长啸,若半空龙吟。
  冷奇风定睛再看时,赵九州眨眼间已被击塌天灵盖,尸横地上。
  再看“索命神煞”,已将手中竹笛插入腰间。至于拔笛出招,似乎只是一瞬间之事。
  只一招便击毙赵九州于笛下,功夫出神入化,匪夷所思。
  这时,只听一声大吼,张泰祖已经冲到了“索命神煞”面前。
  他并不答话,手中达摩长鞭一招“空中揽月”,击向了“索命神煞”。
  张泰祖与赵九州素来交情甚厚,今见赵九州命丧此地,早已心肠欲断,胆肝俱裂,恨不能一鞭将这神秘老人击毙。
  于是出招便使了一个杀手,欲一招结果“索命神煞”。
  这一招是张泰祖多年苦心悟出,满以为出招必胜。
  却不料那鞭头还未接近对手,只见那“索命神煞”身形迅疾飘起,接着感到头顶天崩地裂般地一响,双眼一黑,栽倒在地。
  冷奇风在一旁看得真切,不由暗暗称奇。这“索命神煞”武功真是十分了得,身形飘动飞跃,如鬼似魅。这时,“复仇使者”已将手中竹笛插进腰间。
  看见那竹笛,冷奇风猛然一惊,心屏上蓦然闪出一个人影:“神笛天魔冷雕!”难怪这“索命神煞”出手如此凌厉凶狠,原来是“神州五魔”之首。
  但是,冷奇风又感到此事绝无可能,若是神笛天魔冷雕还活到今天,至少也有九十多岁了,而这“索命神煞”最多不过七十岁,那么,此人若非冷雕又会是谁?
  这时,只见天刀无敌徐光耀已下了坐马,擎青龙偃月刀正要去找“索命神煞”。冷奇风催马拦住徐光耀道:“你去不也是白白送死?”
  说完,他催马来到“索命神煞”面前道:“前辈功夫果然十分了得!令在下钦佩。我想问一个人,不知前辈可认识神笛天魔冷雕否?”
  “索命神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旋即不见。
  他木然道:“不知所问为何?”
  “因冷雕是在下师伯。如前辈与冷雕有旧,能否看在下面上暂时饶过他们三位,待他们随在下战完天山后再讨公道。”
  “你是何人?”
  “在下乃清廷侍卫大将军冷奇风。”
  冷奇风话音未落,身后顿然有人冷叱一声,随即有两条黑影迅疾无朋地在马队里跃起,直向旁边的密林里追去。
  冷奇风回身见了,知道又生异情,手下高手已经寻声追去。
  他回过头,面前已空无一人,“索命神煞”早已不知去向。
  冷奇风大骇,此真乃奇人!来无影去无踪,轻功已经到了功臻化境的程度。
  显然,此人与神笛天魔冷雕有旧,听自己这么一说,便给了这个脸面。
  武林中人最讲的是“义气”二字,幸亏自己深知这点,才顺嘴胡诌神笛天魔是自己师伯。
  如若不然,今天恐怕五大山庄的庄主都要丧命。
  冷奇风见“索命神煞”悄然离去,刚要带队继续前行,这时凌虚子,冯子道催马近前,抱拳施礼。
  凌虚子道:“愿跟随大将军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冷奇风笑道:“阁下言重了,我等同为朝廷效力,以报皇恩。”
  说完便留下人埋葬张泰祖和赵九洲的尸首,然后又催马前行,三位庄主亦随后而进。
  马队走出了峡谷,眼前已近天山。就在这时,冷奇风见前面不远的树下立着四个人。
  这四个人似乎正等他们。他紧催火龙驹,赶到近前一看,这四人为三男一女,两个男的正是自己请来的魔侠“塞北二妖”滚地雷蔡凤和追风电楚秋。
  见冷奇风马到近前,追风电楚秋便抢先一步,颌首道:
  “禀总管,适才楚某与蔡兄视树上有人行动异常鬼祟,便飞身追去,在此将两人擒获,交总管审问。”
  “哈哈哈!”冷奇风一阵狂笑:“果然塞外魔侠名不虚传,出师必捷,首功一件。”
  说罢,便去看那两个被擒获之人,乃是一男一女,均在二十岁左右。
  那女的身着淡红色的绫袄,足踏淡绿色薄底弓鞋,鞋上有两只红绒球,头包一方青巾。
  柳眉杏眼,粉面朱唇,身材修短适度,确是个绝代佳丽。
  再见那小伙子一脸憨厚朴实,身材健壮,一身仆人打扮。
  想来必是谁家闺秀携个仆人游玩至此。
  这两人都被点了穴道,木立不动。
  冷奇风示意把二人穴道解开,又凛然一笑道:
  “本将军有话问你们,你们要从实说来。”
  “大爷,我们不是坏人,我们……”
  那小伙子早扑到马前,双膝跪下哀求,吓得不知所措,那女的也立在一旁兀自颤抖。
  “你们家在何处,姓甚名谁?”
  “大爷,我们是洛阳的,我家老爷,也就是她的父亲是洛英大侠江秋雨。
  因‘索命神煞’前几天杀了我家老爷,尊我家老爷遗命,让飞天大侠沈青云带小的和我家小姐江雪梅到天山投奔中原大侠邓广宇,不想半途碰上了大爷们也和‘索命神煞’打仗,我们就躲在了树上,后来,就被这二位英雄抓了来。”
  这小伙子虽然害怕,但话却说得还算顺畅。
  冷奇风闻言脸上掠过一丝阴笑:原来是洛英大侠的女儿和仆人。
  早听说武林中有四大侠客,结为异姓兄弟。
  老大是中原大侠邓广宇,现为武林领袖执掌天山派。
  老二是宏义大侠楚江川,因云游天下,行侠仗义,得罪很多黑道中人,二十年前被人联手杀害。
  老三是洛英大侠江秋雨,现在也死于‘索命神煞’之手。
  老四是飞天大侠沈青云,此人所以称飞天大侠,因为他轻功乃武林一绝,追光逐影,奇快无比。
  “你二人想必也会些轻功吧。”冷奇风冷冷地道,
  “不会功夫怎么能躲在树上?”
  “老爷在世时,小的和我家小姐曾学些皮毛。”小伙子答道。
  “那沈青云现在何处?”冷奇风冷叱。
  “飞天大侠遇见你们时,说你们必是趁天山群英聚会时奇袭天山,便让我们二人随后,他先到天山报信去了。”
  “啊!”冷奇风大吃一惊,只见他一双鹰眼圆睁,精光暴射,对“塞北二妖”道,
  “将他二人先看起来,我们马上攻山,事不宜迟!”
  说完,轻伸猿臂,抽出飞虹长剑,长啸一声,紧催胯下赤炭火龙驹,直奔天山冲去。
  身后兵将见状,亦各执兵刃,齐撒缰绳,随后跟来。
  到了天山口,一条迷津似的小路向山顶盘旋而上。
  冷奇风弃马离鞍,他让“八旗四猛”带领二百御林军在山下等候,一旦山上杀起来即刻攻入,胜则可以助战,败则可以接应。
  然后,亲自率一百名武林高手,施展绝顶轻功飞身上山。
  一时间,天山脚下磨刀霍霍,杀气森森。冷奇风带领着手下高手名将,小心翼翼地扑向镇八方邓广宇的住居碧云山庄。
  这碧云山庄位于天山主峰的半山腰,建在一处断崖之上。
  南面是斧劈刀削般的断崖绝壁,北面是巍巍山峰,高耸入云。
  若是寻常之辈,莫说是奇袭碧云山庄,就是接近山庄都是十分困难,因为没有一定武功休想攀上峭壁,进入碧云山庄。
  冷奇风所带之人是何等高手,个个是武林怪魔奇士,轻功都十分了得,穿林跃涧,攀山过壑都易如反掌。
  不多时,众人都来到了峭壁之下。
  冷奇风运功凝神,仰面向上望去,只见碧云山庄位于断崖陡壁之上,隐约可见那红木屋舍。
  再看面前这陡峭绝壁,光秃秃不见一草一藤,若无飞身提纵术或壁虎绝功很难上去。
  他顿然想起一句俗语,“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收回目光道:
  “众位侠士朋友,剿灭武林便在今日望诸君各显神威。
  “只要是此举成功,高官得坐,骏马任骑,我用性命担保,万岁爷不会亏待诸君。来,给我冲!”
  说完,率先施展飞身提纵术向上攀去。
  众高手见冷奇风身先士卒,亦都各显神功,飞身攀援。捷似猿猴,快如狸猫。
  不多时,一百余名高手已全部攀上了几十丈高的悬崖陡壁。
  冷奇风来到崖顶,见手下人都飞身上来,心中大喜,把手中飞虹长剑一挥,带众人杀向庄门。
  至了近前,众人顿然一怔,见庄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莫非这是空城计?”冷奇风怒道。
  “大将军,”冷奇风身边的凌虚子道:“想当年诸葛亮用空城计吓走司马仲达,是因那司马仲达惧诸葛亮有埋伏。
  “今日我们已神兵天降,还怕他邓广宇有埋伏吗?依愚之见,应使人先进,查探虚实,以防不测。”
  冷奇风闻言心想,世人都知这凌虚子诡计多端,老谋深算,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日后留在身边必能多有用处。得此智多星一人,胜过那莽夫勇将十人。
  于是便对身边的人群道:“不知哪位英雄敢进庄以探虚实?”
  “我等愿往!”
  话音未落,人群中便响起一声暴喝。
  冷奇风一看说话的是“太行四剑客”老大追风剑客冷虹。
  其余的三位剑客执剑站在他身后,乃是赶月剑客江帆,夺魂剑客沙雕,玉面剑客凌峰。遂喜道:“好!那就有烦四剑客了。”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长啸,“太行四剑客”早已飞身而去,转眼间便进了山庄。身形之快,如同一阵轻风拂过。
  冷奇风运功调息,凝神静听,若里面喊杀声起,准备立刻带人冲入。
  其余高手也都伫立他的左右,屏息静待。
  功夫不大,忽见眼前四条人影从庄内一闪即到,定睛看时见是“太行四剑客”去而复返。
  到了冷奇风近前,追风剑客冷虹道:“回大将军,此乃一空庄,我等搜遍全庄并无一人。”
  冷奇风闻言冷哼一声道:“果然给他们溜了!好,给我放火烧庄,让邓广宇尝尝我的厉害!”
  有人闻言便要冲进庄里放火。
  就在这时,半空中传来一声大吼,犹如一声炸雷平地响起:“慢!冷奇风你听着,我天山与你本无仇怨,今日你何苦出手相逼?
  朝廷与武林这恩怨亦非一日所能了结,你又何必如此争强好胜!
  我武林不想过多与朝廷结怨,所以你带兵来天山一路畅通无阻,为所欲为。
  倘你等敢蔑视武林,我等必让你们进得天山出不得天山!
  信我良言,你速回师京都,我们两者无犯,冤仇宜解不宜结!”
  这些话,众高手包括冷奇风都听得满耳,却不见说话人身在何处,个个惊惶失色。
  冷奇风脸色铁青,执剑伫立不动。
  他此刻亦是进退两难,若是放火烧了碧云山庄,在群豪面前也算过得去,若是一无所获,狼狈回师,岂不劳而无功,被人耻笑?
  但若真的与邓广宇在此决战,想那邓广宇身为武林领袖,一呼百应。
  而自己区区百十人,亦无必胜之把握。
  正在他为难之际,只听身边凌虚子道:“大将军,你可听见?这说话的便是镇八方邓广宇,其声如奔雷,可见内功修为之深。
  “他用的是‘千里传音术’,想来人必不在庄内。若夫极高内功修为者,纵然会用这千里传音术,声音也断不会如此清楚。
  “依遇之见邓广宇所言不差,朝廷与武林之恩怨亦非一日所能了断。
  “化三年之冰雪,非一日之春风,剿灭武林当从长计议。
  “我们若在此血拼,他们已有准备,况且占天时地利,不知这其中又有多少暗设机关,我们人生地殊,焉能不败?”
  不如暂且回师,另俟良机而动,武林不愁不除。”
  冷奇风闻言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众高手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第二章:狂涛溅血一命亡
  凌虚子见冷奇风狂笑不止,遂问道:“大将军因何发笑?”
  冷奇风正色道:“我只笑那邓广宇,身为武林领袖,徒有虚名,见我等神兵天降,却躲得无踪无迹,连面也不敢露!
  “想来他是被诸位的神功魔技吓破了胆,不敢出来决一死战,既然如此,我等便饶过他一次,走!”
  说完,调头朝断崖峭壁走来。
  众高手都十分高兴,因冷奇风一席话对他们大加赞扬,很是提高了他们的身份。所以各个趾高气扬,簇拥着冷奇风飞身离开碧云山庄,落下庄前的断崖。
  在这些人中,唯有凌子虚嘴边滑过一丝冷笑。他知道冷奇风是在众人面前给自己找个台阶。
  由此可见冷奇风的狡诈。但邓广宇的谋略深厚也足以看出,倘若逞一时之豪气与冷奇风血战,那么纵然依天山险峻,仗武功绝顶,而冷奇风人多势众,其结局亦难免两败俱伤。
  如此一来,和朝廷冤结重深不算,且说那东瀛来的“索命神煞”又如何对付?
  每日必有几位武林英豪丧身魔笛之下,长此下去,武林正气必大受损伤,而邓广宇避冷奇风之锋芒,再去全力对付“索命神煞,此乃明智之举。
  至于这些奥妙,其他人自然不会知道。
  冷奇风率领众高手落下断崖,疾速回到天山脚下,与守候那里的“八旗四猛”说了句“回朝复命”,然后拉过自己的赤炭火龙驹,飞身上马。
  这时众高手也都纷纷上马,冷奇风催动坐下马,飞也似向回路奔去。
  众高手和御林军也急撒缰绳,紧催坐骑。马队扬起一路尘埃,扬长而去。
  眼见马队离开天山远去。无踪无迹。
  这时从碧云山庄后面的巨树上飞身落下六个人来。
  这六个人都身着黑色武士劲装,手执兵刃。他们互相看了看,都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然后,又都飞身进了山庄,径直来到山庄最后靠近山腰的一幢红木房子前,其中四人推门进屋,余下二人抖身飞上门前的两株巨树,藏起身形,担任警戒。
  推门进屋的四人又留下两人在门内两侧站定,另外两人这才径直走到室内。
  这是一间宽敞的客厅,玉案红椅,墙上悬挂字画,显得古朴纯香,幽静清雅。
  两人中为首的一人,把北面墙上一轴巨画卷起,墙上赫然显出一个暗门,与墙壁同一颜色。
  那人按动隐在墙上的机关,暗门慢慢开启,两人便一闪身形进了暗门。
  巨画等暗门一关,复又垂落,与原来一模一样。
  进了暗门的两人,顺着一条窄长的暗道向里走。
  这暗道乃是掘进山中一个秘洞的洞口。从暗门进来。便已进入秘洞之中。
  暗道里黑乎乎的,两人不言不语,一前一后,用踏雪无痕的轻功绝技,脚下声音十分微弱。
  不多时,暗道地宽阔起来,同时出现一些光亮。这两人直向光亮处奔来。
  远远便见洞府之内明灯高悬,人头攒动。
  原来却是武林领袖邓广宇正和七大派掌门在此秘议驱除“索命神煞”之事。
  两个人到了近前,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朝一位高坐在一把虎皮椅上的红面大汉施礼道:“禀师父,冷奇风带领御林军已出天山,回京都去了。”
  那红面大汉闻言,紧蹙的眉头,略略舒展,颔首道:“知道了。”
  这红面大汉六十来岁的光景,剑眉虎目,气宇轩昂。
  他便是武林领袖,号称中原大侠的镇八方邓广宇。
  此刻邓广宇环视了在坐在七大掌门一眼道:
  “诸位武林同仁,适才我弟飞天大侠沈青云所言,大家亦都听见。
  “‘索命神煞’的血杀令已到黄鹤楼,欲与‘长江三龙’决战。依愚之见,‘长江三龙’亦难脱厄运。
  “我们要想一万全之策,以速解武林之危,不知在座有何高见?”
  “正是,要尽快想个办法,这‘索命神煞’一天不除,武林不一日不得安宁。”
  邓广宇身旁一个白面短髯的中年人附和道,这人面目清秀,仪表非凡,虎背狼腰,二目中闪着精明强悍。此人正是飞天大侠沈青云。
  “依老衲之见,这‘索命神煞’奇功盖世,绝非等闲,宜联手除之。”
  会在邓广宇对面的瘦的法慧大师发话道,法慧大师乃是少林掌门。
  “大师之言,贫道不敢苟同。
  想我中华泱泱大国,对付一区区东瀛小寇尚要联手,那么我中土瑰宝之武林岂不为后人留一笑柄!
  自古兵来将挡,水到土掩。
  焉有以多欺少之理?
  贫道不才,愿亲赴黄鹤楼迎战‘复仇者’。
  胜负之后,再作决策,不知邓大侠意下如何?”
  邓广宇举目一看说话之人,年龄七旬开外,身着紫道袍,黑赤面上密密匝匝长满紫髯。
  其二目如电,声若钟鸣,正是峨嵋派掌门大师紫髯公。
  他刚要发话,忽然从座席上站起一个白袍道人,手执拂尘,修眉良目,白面银须,发话道:
  “紫髯大师欲战‘索命神煞’,贫道愿躬身陪往。”
  此人正是昆仑派掌门玉面真人。
  邓广宇见状,抚须大笑道:“好!今天二位掌门亲身前往,出师必捷,在下代表天下武林苍生致谢二位!
  “在武林垂危关头,能挺身而出,此乃武林之幸甚!”
  说毕又转对身旁的沈青云道,“四弟,你火速赶赴黄鹤楼,如‘索命神煞’已去那里,要想办法阻其与‘长江三友’决战。
  “待二位掌门去后再作商议,免得他们白白陪了性命!”
  沈青云闻言,挺身而起,双拳胸前一抱道:“不劳大哥叮咛,小弟去矣!”
  话音未落,身形已从洞口斜飞而去。
  其轻功使在座的各身怀绝技的掌门也为观止,自愧弗如。
  黄鹤楼乃是中华名楼,虎踞长江之畔。登楼高眺,孤帆远影,长江流向天际,蔚为壮观。
  使人涌怀古思今之雅兴,生腾飞华夏之豪情。
  墨客骚人,多聚于此,吟诗题赋,以壮楼威。
  而现在,杀手武夫却欲在此刀剑相拼,一决雌雄。
  其时已近薄暮,残阳如血,江风微拂。
  黄鹤楼沐浴在落日余晖中,朦朦胧胧给人以无限神秘之感。
  黄鹤楼下,立一紫衣长髯老人。
  双臂合抱在胸前,面对滔滔长江,冷面如冰。
  站在那里,如同木雕泥塑,一动不动。
  突然,那冷目之中闪过一丝光亮——原来江面上一叶飞舟顺风飘来,转眼间便到岸边。
  从舟上跃下了五个人,都是虎彪彪的年青壮汉,挂刀佩剑。
  不用说,必是来迎战的“长江三龙”等人了。
  “索命神煞”依然一动不动,旁若无人。
  这时,只见那五人中一个穿蓝色武士装的虬髯大汉抢步来到面前。
  双拳一抱道:“阁下可是‘索命神煞’?”
  “索命神煞”闻言用鼻子冷哼一声道:“你是何人?”
  “我等便是‘长江三龙’,接阁下血杀令后特来迎战!”
  “好!动手吧。”
  “索命神煞”已经放下合抱胸前的双臂,二目仍然凝视长江滚滚狂流,根本不把身旁之人放在眼里。
  这虬髯大汉便是“长江三龙”的穿云龙郭铁,他见“索命神煞”视他犹如草芥,遂恼羞成怒,伸手在腰间拨出鬼影钢刀,一招秋风扫落叶,破风声响处,那鬼影钢刀斜刺里扫“索命神煞”后颈。
  谁知,“索命神煞”如同脑后有眼,待钢刀到时,身形已斜飞而起。
  腰间竹笛已于手中,只见半空笛影一闪,“索命神煞”已经飘身落于地上,竹笛已插进腰间。
  双臂复又合抱,二目依然凝视江水。
  再看穿云龙郭铁已被击塌天灵盖横尸楼前。
  旁边观战的四人都惊骇失色。
  这四人中有“长江三龙”的震海龙陈冲,飞天龙钱豹。
  另外两人是他们的好友,南岳少侠客金枪小霸王刘云玉和通臂熊肖阔海。
  二人闻“长江三龙”迎战“索命神煞”,遂特意赶来助战,必要时想出手相帮。
  此刻见穿云龙命殒,震海龙陈冲怒吼一声,擎手中方天铁戟一招“飞鸟投林”,身形腾空,连人带戟一起射向了“索命神煞”。
  飞天龙钱豹一旁看得清楚,陈冲这一招“飞鸟投林”是一招拼命杀手。
  如此招不能置对方于死地,等身形落地后必然门户大开,处于被动。
  但是碰上“索命神煞”猝然欺身攻进,手中竹笛劈头砸下。
  陈冲尚来不及抵挡,便“扑通”一声倒地身亡,连哼也没哼一声。
  飞天龙钱豹见义哥先后被“索命神煞”所杀,早已怒得不行,更不答话,舞动护手双钩向“索命神煞”冲来。
  他两臂抡开,双钩舞得山响,自己罩在钩影中间,护住周身各处穴位,连舞动欺身直进。他想用双钩把自己护定,再看准空隙,出招置对方于死地,乃是以守为攻!
  却不管他双钩怎样飞舞,脚下怎样游走蛇行,“索命神煞”只是站立不动,二目如电,逼视着那双钩的层层影网。
  突然间,钱豹见“复仇者”已慢慢将右手竹笛放在胸前,左手剑指点向自己左手钩,中盘和下盘顿然空门展露,他便急收左手钩,攻击对方面目,而右手钩施一招“横扫千军”,向对方腰间狠命击出。
  谁知,“索命神煞。根本未曾出手,中盘和下盘露出空门是有意诱使钱鹏进招。而此时,他早已凌空飘起,身形在钱豹头顶一掠而过。
  谁也未看清那竹笛如何击出,却只见钱豹惨嚎一声,倒在地上,被击天灵盖而死。
  一旁观战的金枪小霸王刘云玉见状,惊愕失色,他暗暗运功调息,力贯四肢,掌中一抖追魂索命枪,疾躬而上,怒叱道:
  “阁下果然身手不凡,在下愿领教几招。”
  “索命神煞”从怀中取出一方绫帕,抖开上下看了几眼,复将绫帕揣于怀内:
  “你不是我复仇对像,何必白白送死?”说完转身欲走。
  刘云玉冷笑道:“好一个狂徒!我不是你的复仇对像,可你却是我复仇的对像。
  “你杀死我的朋友,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说完,抖枪一招“银蛇出洞”,向“索命神煞”后心便刺。
  “索命神煞”感身后劲风袭至,疾闪身形,避过枪头。
  轻伸猿臂将枪杆挟住,刘云玉急忙撒手,谁知那枪被“索命神煞”挟在腋下便如同插进石里,任凭怎样用力也拽不出来,刘云龙狼狈之极。
  突然,只听“索命神煞”一声清啸,那条枪端端地带着刘去玉向后飞出丈余,刘云玉站立不住“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他恼羞成怒,怪叫一声腾身跃,舞枪又欲冲上拼命。
  就在此时,只听半空中响起一声大喊:“刘少侠住手!”
  话音未落,人影先现,来人正是飞天大侠沈青云。
  施展“凌波飞渡”的绝顶轻功,足踏一片荷叶从江上飘来,正赶上刘云玉要与“索命神煞”拼命,遂出语阻止。
  刘云玉认识沈青云,见他到来,便羞渐地道:“‘长江三龙’已命染黄土,我正欲以死相拼,不断沈大侠尊驾到死,不知有何赐教?”
  “刘少侠忠义千秋,肯为朋友两肋插刀,在下十分钦佩,但是万不可以卵击石,白白送了性命!
  唉,我到底晚了一步,致使‘长江三龙’……”沈青云沉痛的道。
  “沈大侠所言甚是,只是这……”刘云玉一指“复仇使者”,“中华武林容人恣意蹂躏,岂不有辱我武林之威名?
  “身为武人,以战死阵前而为荣,焉能受此凌辱!”
  “请刘少侠勿躁,自有敌他之人。”沈青云说着,疾身来到“索命神煞”面前,躬身施礼道:
  “前辈果然武功超群,非比庸常。在下沈青云奉我武林领袖邓广宇之命来禀告前辈。
  “我武林有两位掌门人要来会您,不知前辈能否赏脸与他们过上一招半式?”
  “他们在何处?”“索命神煞“冷叱道。
  “你看,那不是来了?”
  沈青云说着一指江心,只见一叶轻舟由远及近飞也似地飘来。
  舟首并立两位道人,却无一人划舟,而小舟却在浪里穿飞。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如果“练家子”,一眼便知这是两人已经将内功运至双足,用内功催舟前行。
  可见这两人内功修为之深,已非常人所及。
  转眼间轻舟已至,舟上两道人不等小舟泊岸,尚有几丈远便双双凌空飞起,身形轻飘飘飞落岸上。
  来者正是峨嵋掌门紫髯公和昆仑掌门玉面真人。
  紫髯公眼见‘长江三龙’横尸楼下,便愤然道:
  “尊驾来我中土以复仇为名,大开杀戒,屠我武林,莫不是欺我武林无人乎?”
  声音如钟鸣,听来便知内功充盛。
  “索命神煞”闻言冷冷地道:“想来你必是要为武林讨个公道了?”
  声音如钟鸣,听来便知内功充盛。
  紫髯公凛然道:“贫道正欲为我武林讨这个公道!
  “尊驾能否随着我等另往别处过几招?
  “在此行人往来不断,亦非比武之所在。”
  “请带路!”“索命神煞”惜语如金,从不说一句废话。
  紫髯公闻言更不答话,飞身上来时所乘小舟,站立船头,运功发力,只见小舟飞也似向江心飞去。
  旁边的玉面真人见状亦解下“长江三龙”等来时所乘之舟,立船头,小舟向紫髯公去的方向追去。
  沈青云有心露一手,便笑道:“前辈亦另需一舟,待沈某去寻来。”
  说完,把来时踏的那片荷叶重又放入江中,施展“凌波微渡”绝技向江心飘去,沈青云立于荷叶之上,神情自若,如踏舟楫。
  “索命神煞”亦不言语,轻探猿臂抽出腰间竹笛,右手一扬,竹笛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落入江中。
  只见他足一提,便飘然落进江中,双足稳稳踏在笛上。
  岸上的刘云玉和肖阔海见了,惊得目瞪口呆。那“索命神煞”双足立于笛上,那竹笛似通灵性,带着他顺波逐流,向前飞去。
  而“索命神煞”身形笔直,双臂抱于胸前,木偶一般纹丝不动。
  不多时,便见对面有一个黑乎乎的岛影。
  前面的紫髯公和玉面真人见了,便弃舟飞身上岸。
  沈青云的荷叶径直飘到了岸边,他方自举步登岸,步履潇洒,抑制不住几分得意。
  但当他回眸看见踏竹笛而来的“索命神煞”,却不由暗暗吃惊。
  由此可见,“索命神煞”轻功比自己是有过之而无及。
  如果说在此之前沈青云尚对“索命神煞”有几分蔑视,此时便完全慑服了。
  看来这“索命神煞”不但武功绝顶,而轻功也如此玄妙。
  这时“索命神煞”已经踏笛靠岸。上了岸,弯腰将笛子从水中拿起。
  然后在紫袍上擦净,复插入腰间,傲然而立,冷目四射。
  “尊驾果然名不虚传”,玉面真人一旁道,“今请尊驾来这荒岛鹦鹉洲上,是因我等受武林领袖邓大侠之命,特诚请尊驾驾舟东归,以释前嫌,还我武林之宁日,罢干戈于斯时。
  “如尊驾就此罢手,驾舟东归,我武林绝不阻拦,尽管尊驾伤害我们许多英杰之士。
  “如尊驾仍然执迷不悟,执意复仇到底,我等便要奉邓大侠之命,在此与尊驾讨个公道,比个高低!”
  “索命神煞”闻言,冷冷地瞟了玉面真人一命,从怀中取出那方绫帕道:
  “此帕之上有三十人,我已杀死十七人。
  “余者我不杀之,绝不驾舟东归。谁若想阻止,同样誓杀不留!”
  “好一个冷面铁心的杀手,贫道冒犯了!”身旁的此髯公早不耐烦,挥掌打出峨嵋门的劈空掌力。
  两股罡风凌厉威猛,直袭向“索命神煞”胸前中庭、期门、章门三大死穴。
  “索命神煞”冷目睁圆,精光暴射,从腰间平推出双掌,硬接那直袭而来的两股罡风。
  耳畔只听一声巨响,紫髯公被震得身形斜飞丈外,方才立住马步。
  只觉双臂发麻,急忙用峨嵋气功绝技“气穴神功”推宫换气,运力调息,方使心脉平稳,气流舒畅。
  “索命神煞”也后退七、八步,身形早已稳稳站住,冷目逼视紫髯公。
  只此一掌,此髯公便知论功力这“索命神煞”不在自己之下。
  但是,他万没料到这“索命神煞”看年纪与自己相仿,而掌力竟如此罡猛异常,而且力道万钧,不觉暗中称奇。
  于是,又运功发力,欺身攻进。施展开峨嵋镇山绝技“八十四路猿功拳”。
  这猿功拳用“气穴神功”发出,拳挟劲风,暗藏真力。
  腾挪浮沉,肩肘臂膝均可点对方之位,故江湖中有“峨嵋猿臂功,光辉满天下”之说。
  那“索命神煞”见紫髯公施出了镇山绝技,连施杀招,也不敢懈怠。
  身形飘动,灵捷异常,见招拆招,见式破式,却始终不发一掌进攻。
  紫髯公暗暗吃惊,自己“八十四路猿功拳”眼看已使一半,却丝毫不能奈何他,而这“索命神煞”却只是接招不进招。
  于是,一边狠辣地进招一边叱道:“你因何不进招,怕贫道接不得吗?”
  “索命神煞”凛然道:“我从未学过你这般花拳绣腿,我出招必置对方于死地。
  “我乃为杀人而习武,因我与你并无冤仇,尚不忍心伤你性命。”
  “狂徒!”紫髯公闻言怒不可遏,这对于武林人是莫大耻辱。
  自己苦心修为四十年的“八十四路猿功拳”,却被看作花拳绣腿。
  他横下一条心,要拼上这条老命。
  心念及此,便使用一招“猿手撕天”两手扑向了“索命神煞”
  “索命神煞”,急出手相架,不断紫髯公途中猝变招,一式“仙猿偷桃”,一股劲风直击向“索命神煞”肩井穴。
  “索命神煞”一怔,回手相护已来及,倏然清啸一声,身形斜飞丈余,落入场外。
  冷叱道:“我本想让你清名完好,使完八十四路猿功拳,自己认败,谁知你却连出杀手,这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长啸一声,如同半空龙吟风鸣,身形已起在空中,一式“俊凤穿林”,右掌击向了紫髯公。
  紫髯公感到空中有股血腥气袭来,他知道“索命神煞”掌力罡劲绝伦,不掌硬接,便欲腾身闪过。
  不料,“索命神煞”身形在空中变了方位,一掌迅疾击下。
  掌未到,风先到,罡猛之极。紫髯公未想到对方身法如此之快,在要动未动之时,蓦感后背如同一座巨山猛压下来,站立不住,仆倒在地。
  “哇”地一张嘴,一腔鲜血从口鼻中喷射而出,他痛楚地喊了一声“血煞掌……”便气绝身亡。
  玉面真人见状不禁惊诧失色。适才他嗅到空气中有一股血腥气,正猜疑间,已见紫髯公被“索命神煞”一掌击倒。
  又听紫髯公喊了一句“血煞掌”,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这“血煞掌”,早已在江湖绝迹多年,因为狠毒无比,出手多是置人于死地,所以此掌历代绝传。
  谁知这东瀛杀手却能打出如此娴熟辛辣的“血煞掌”。
  单从这一掌能击透峨嵋派“气穴神功”,便可见“索命神煞”必修为一种至高无上的内家功力。
  否则,这“血煞掌”不会如此娴熟迅疾。
  玉面真人不敢轻敌,暗运功调息,把昆仑派独家“大雁奇功”运至八脉,贯注四肢。
  手中一扬马尾拂尘,那拂尘上丝丝马尾便如同被风所引,直立起来。
  他把拂尘一颤,便走中宫直攻而进。
  拂丝上抖出千丝万缕劲风,袭向“索命神煞”各处穴位。
  玉面真人拂尘打出的乃是昆仑派独门绝技,纯阳罡气。
  这罡气化铁穿石,无坚不摧,是浸淫他五十年的力道,而形成的独道绝技。
  这种拂尘打出的劲风千丝万缕,能笼罩人体各处穴道,令人无法躲避。
  谁知“索命神煞”见纯阳罡气迎面满天击来,并不躲避,急抽笛手中在面前一划,一道笛影在半空划过,把扑来的纯阳罡气全都化解。
  紧接着不待玉面真人发功运气,身形早已飘上半空,如鬼似鬼,直向玉面真人头顶飘来。
  玉面真人似知不妙,忙将拂尘向头顶一甩,颤出千万缕劲风,击向“索命神煞”身形。
  “索命神煞”竹笛尚未击中玉面真人,见那劲风又卷来,便将身形在空中一翻,落在三丈之外,躲过那纯阳罡气的袭击。
  玉面真人也心中称奇,这“索命神煞”身形居然能在空中移位。
  如果不是自己及时挥出拂尘,恐怕那竹笛早已击在头顶了,这“索命神煞”的轻功委实迅疾惊人。
  玉面真人更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调动全身真气贯于右臂,挥动拂尘颤出阵阵的纯阳罡气,袭向“索命神煞”。
  “索命神煞”一次进攻未果,便知玉面真人十分了得。
  自到中土复仇以来,玉面真人还是第一个未在他一招之内丧命之人。
  他眼中杀气迸射,长啸一声,又凌空飞起,发起迅猛强攻。
  身形时起时落,在空中荡来荡去,手中竹笛几次欲接近对方头顶,都被玉面真人拂尘颤出的纯阳刚力网卷回来。
  撕搏中,突然“索命神煞”怪哼一声,又一次凌空而起,手中竹笛穿过玉面真人打出的层层气阵,迅疾地点向他头顶百会穴。
  与此同时,“索命神煞”双眼血红,运动周身真力抵御着袭向自己的层层罡气。显然,他是要拼命。
  玉面真人感到一股劲风透过自己的气网猛袭向头顶,情知不妙,疾左颈藏头。不料那竹笛仍然击下,正点在玉面真人右肩井穴上。
  “索命神煞”能在半空透过拂尘的刚力而认穴奇准,不能不让人惊愕。
  玉面真人被这重重一点,右肩穴被制,右臂顿然酸麻无力,他急忙运“大雁奇功”打通穴道。
  但没想到,“复仇使者”手中竹笛点过,身形飘然而落。扬左手又虚空击出一掌,一股强劲掌风迅猛地袭向玉面真人。
  此刻,玉面真人正全心调动“大雁奇功”移穴换气,欲把穴道冲开,未想到“索命神煞”还会挥掌击来,只好用左掌硬接。
  左掌对左掌,两道掌力相击。
  “嘭”地一声闷响。玉面真人顿时被震得飞出丈余,“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立即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一旁的飞天大侠沈青云见了,急忙来到近前,伏身抱起玉面真人,从怀中取出一粒八宝还魂丹给其服下。
  不多时,玉面真人苍白的脸上方有些血色,他微睁二目,叹道:
  “想不到贫道一世功名全毁在这老人身上。
  “沈大侠,你速回禀邓大侠,再不要派人与此人交手。
  “此人的竹笛使的招法颇像当年的神笛天魔冷雕的‘天魔七十二式’但又有不同。
  “告诉邓大侠,此人不除,乃我武林之大患。”
  说着,便感气短,停下来运功调息。片刻又叹道:“我遭此一击,武功已废了大半,我从此将退隐深山,绝迹江湖,也烦沈大侠将此话回禀邓大侠。
  “至于昆仑派的掌门人,待我回山后自会妥定……沈大侠,你速回天山,不用管我,我慢慢会冲开穴道。”
  “前辈……”沈青云看着玉面真人那痛苦神情,心中很是难受。对一个在武林中享有盛誉的掌门人来说,被人废了大半武功,这是莫大的耻辱。
  与其苟且活着,却不如悲壮战死阵前,武林中人多是重名誉胜于生命的。
  玉面真人知道“索命神煞”手下留情,适才打出的并非,‘血煞掌’,不过是一招普通的“硬功排力掌”。
  若准备充分,本不至于伤得这么重,想着,见沈青云依然不肯离去,便痛苦地喊了一声:“你去吧……怎么还不走?”心中一急,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来。
  他顾不得擦拭嘴角的血迹,厉声道,“为了武林存亡,你速回天山……速回……”
  说着,便又昏死过去。
  沈青云蓦然挺起身形,怒视着一旁的“索命神煞”道:
  “你等着,我去找人与你决一死战,不要欺我中土无人!”
  “索命神煞”似乎并未听见他的话,脸上毫无表情,从怀中掏出那方绫帕看了一眼道:
  “我下步要去济南找九天神龙柳苍林。谁与我决战,让他至济南找我。”
  说完,把凌帕又揣进怀内。然后将竹笛扔进江中,飞身双足踏上,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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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0:55: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神剑魔笛比高强
  沈青云见“索命神煞”飘然离去,便又走到玉面真人面前。
  此时玉面真人已经苏醒,只是穴道尚未解开,不能动弹。
  见沈青云还守在自己身边,黯然叹道:“都言江湖四大侠客皆忠义之士,今日贫道方知此话不假。
  沈大侠,你为何还不登程?眼看金乌西坠,夜色降临,再不走,便迟了。”
  沈青云见玉面真人醒来,欣然道:“我怎能把前辈扔在这荒洲之上而不顾?前辈稍等片刻,等我扶你上船送你回昆仑。”
  玉面真人叹道:“难得你如此侠义心肠,先上船也好,以后我自有办法。”
  说完,便让沈青云扶他坐起闭目合什,静心敛神,运功调息起来。
  沈青云见玉面真人无甚危险,这才转过身来,举目江面,放眼四顾。
  此时,夜色已临,江面上远近有几点渔火闪烁。
  几声江鸟的惨厉叫声传来,令人陡生凄凉之感。
  沈青云把玉面真人扶上船运到了对岸。
  沈青云欲扶玉面真人上岸,玉面真人拦止道:
  “贫道已行走不便,上岸必是你的累赘。
  “不如暂且息在船上,你自管回天山去吧,我这里不会有事。”
  沈青云道:“我可以找个船家一直护送你回昆仑,多予他些银两,他不会不肯。”
  玉面真人道:“不必,我这里有昆仑派掌门银牌,你在船头竖起灯笼,把这银牌挂于灯笼旁。
  “我昆仑弟子见了便知贫道有难,自会想办法来此救济于我。”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快银牌,递给沈青云,只见上面篆书“昆仑”二字,沈青云似信非信,拿牌出得舱来,便依言办了。
  沈青云复又进舱,伤感道:“前辈望好自息养,沈某要事在身,不能久待。”
  玉面真人释然道:“沈大侠,你自管去吧,这里你尽可放心。
  “想我昆仑派弟子遍及天下,贫道今日之难,想必他们已知晓,你且去吧。”
  沈青云向玉面真人躬身一礼道:“在下告辞了。”
  玉面真人微微颔首,算是答礼。他看着沈青云的背影出了舱门,叹道:
  “真乃仁义之侠,江湖有此人真是武林之幸甚。”
  旭日东升。
  碧云山庄的会客大堂内,高朋满座。
  邓广宇和在座的武林五大掌门人,神情肃穆地听沈青云讲述“索命神煞”笛杀“长江三龙”和酣战二掌门的经过。
  尤其紫髯公死在“索命神煞”的“血煞掌”下,而玉面真人也在“索命神煞”竹笛“天魔七十二式”之下身受重伤。
  众人听了无不骇然失色。
  邓广宇紧皱双眉,叹道:“我说‘索命神煞’如此骄横绝世,原来会两手魔门绝技。
  “这‘血煞掌’据我所知,可以击透各门秘门气功绝技,否则断不会伤害紫髯公的气穴神功。
  “再有这‘天魔七十二式’本是神笛天魔冷雕的镇山独门绝技。
  “二十年前,我在飞龙岛用玄极山的玄天剑破了冷雕的‘天魔七十二式’,将其制服,驱除中土,令其漂泊海外。
  “却不想他将此绝技传于外夷,此真乃当年我手软之患。”
  “邓大侠,那‘索命神煞,连伤我武林多人,凶焰日高一日,宜速除之!”
  坐在邓广宇身边的一个穿灰袍的老道黯然道。这老道八旬开外,赤面长髯,寿眉凤目,一派仙风道骨。
  邓广宇见说话者乃是泰山掌门乾坤道长。
  听乾坤道长一说,他身边一银发黑袍的师太便附声道:
  “这‘索命神煞’在江湖往来奔突,所向无敌。长此下去,我武林元气必受损伤。”
  说话的正是华山掌门悟静师尼。
  悟静师尼话音刚落,从坐席上蓦地站起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是少林掌门法慧大师,另一个是武当掌门静虚道长。
  只见两人挺身而起,法慧大师昂然道:
  “老衲不才,愿同静虚道兄一同会战‘索命神煞’。
  “胜之,我等为武林除却恶魔,败之,我等亦愿以身殉武!前镜可鉴,紫髯公和玉面真人已为我等树之楷模!”
  邓广宇见这二位掌门人挺身而出,慷慨应战,甚为感动。再闻其语,更是悲壮。
  便凛然笑道:“二掌门挺身除魔,其情可佩,但我邓广宇身为武林领袖,应身先士卒。
  “就是以身殉武,亦应我先而你等居后。适才闻我弟青云所言,这索命神煞的武功底细我亦略知一二,想来战他我虽无必胜把握,但亦可挫败其骄横之气。
  “故我欲三日后和这‘复仇使者’在泰山决一胜负!”
  说完,邓广宇挺身而起,迈虎步来至一处玉案之前,一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剑来。
  这柄剑三尺有余,狭锋,两面有深深血槽。
  只见剑出鞘,寒光四射,空气中猝然透出一股彻骨的冷气。
  此乃天下第一神剑:乾坤剑。最奇的却是那剑穗,其红似火,乃真丝编织,内包两颗奇珠。
  只见邓广宇执剑在手,屏息敛神,目视剑锋。
  倏然空中白光一闪,邓广宇已收剑入鞘。众人不解其意,屏息而视。
  邓广宇已弯腰从地上捡起一角玉案,对沈青云威然道:
  “四弟,你拿此案角即赴济南,找‘索命神煞’以下战书,三日后我在泰山与他一决雌雄,可告之于他,若胜了我,中土武林可任他宰割,再不会有人阻拦他复仇!”
  众人闻之大骇,均不知邓广宇如何将案角砍下,只是剑虹一颤,足见邓广宇剑术已是出神入化,高妙莫测。
  沈青云闻言,抢身近前,双手接过案角,揣进怀内。
  正欲飞身离去,忽然邓广宇一把拉住其臂。向后室喊道:“玉瑶,拿龙泉酿来!”
  声音刚落,只听室后传出一句:“知道了,父亲”,这声音恰似雏凤清吟,丽莺呖鸣。
  随声室内顿然涌进一股香风,飘飘然从后室侧门走进一位丽女。
  但见这丽女年纪二十左右,身着雪白长裙,云鬓高挽。
  眉秀如春山。
  粉面似桃花。
  星眸朱唇,修短适度,举止飘逸。
  真乃瑶池仙女,宇内奇珍。
  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瓷壶。
  此女飘来,即刻满室幽香四溢,屋宇为之生辉。
  丽女来至邓广宇面前,递上托盘,低首敛眉道:
  “父亲,还有什么吩咐?”果真是皓齿排玉,燕语莺声。
  这丽女有人认得,正是邓广宇的独生女儿,号称“天山龙女”的邓玉瑶。
  邓广宇拿过托盘上的那个瓷壶,道:“回去吧。”
  邓玉瑶应了一声,遂飘然离去,似一朵白云转眼不见了。
  邓广宇将手中瓷壶递予沈青云笑道:
  “四弟,你往来奔波,辛苦之甚!大哥将这壶龙泉酿赏你,聊表谢意。”
  沈青云见状诚惶诚恐,单膝跪下,双手接过瓷壶,感动道:
  “大哥过奖!论私交您是我大哥,论公情您乃武林领袖,如此厚爱我委实受之有愧。
  “为武林除魔,保江湖安宁,我沈青云愿尽微薄之力,虽肝脑涂地,亦在所不辞!”
  邓广宇双手相搀,叹道:“四弟,大哥此是一片诚意,你只管收下,速速下山去吧!”
  “小弟遵命!”
  沈青云把瓷壶揣进革囊之内,一转身急纵身形,飞出室外,几个起落,便踪影不见。
  邓广宇目送沈青云远去,然后,又环视了面前五位掌门人一一眼,正色道:
  “各位如无他事,亦各请回。望三日后同去泰山给在下助战。
  “在下若胜了那‘索命神煞’更好,若在下以身殉武,还请各位联手除之。
  “十年后在昆仑山召开南北英雄会时,再重选出武林领袖。”
  五位掌门都应声而立,施礼别过,各回本门。
  邓广宇送至门口,见五位掌门已经飞身四方散去,没了踪影。
  这才又回到客室坐在太师椅上,似是自言自语地道:
  “忠义君侯,带你师弟们来一下,我有话讲。”
  话音刚落,只见房子后面六条人影越过房脊,落至庭院,再一个个鱼贯进室。
  这六个人身法奇快,落地如同棉絮,轻盈无比。
  一字跪在邓广宇面前,齐声道:“参见师父!”
  邓广宇看了一眼面前的徒弟,凛然道:“起来吧!”
  六个人闻言都抖身而起,侍立两侧。邓广宇不再说话,逐个看着自己的徒弟。
  大徒弟忠义君侯许志成,三十多岁,相貌纯朴,心地善良。
  二徒弟妙手书生肖子建,是众徒弟中唯一的文武全才,细眉朗目儒雅不俗。
  三徒弟白云童子上官英,是徒弟中最漂亮的一个,面白如玉,俊眉星眸。
  四徒弟无忧公子张锦全,面上总是挂着一抹轻松微笑,显得无忧无虑,倜傥潇洒。
  五徒弟冷面阎罗石默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阴沉沉很少言笑,出言见解独特,视之令人陡生敬畏;
  六徒弟霹雳金刚杨永魁,性如烈火,感情外露。
  看过这六个徒弟,邓广宇惊异地道:“你等俱来,怎么不见老七天柱?”
  许志成恭敬地回答:“天柱在后山和银狼摔跤,喊他也不来,我等怕误事,就急着赶来没有等他。”
  邓广宇闻言笑道:“上官英,你去找他回来。告诉他这里在分大饼,晚来就没有他的了!”
  “谁晚来了?这不是来了嘛!”
  邓广宇话音未落,突然半空响起一声闷雷般的大吼,接着门口出现一个铁塔般大汉,只见这人身高丈余,浑身肌肉黑亮结实,浓眉大眼,嘴阔鼻直,摇摇晃晃地走进,身旁还跟着一匹银白色的大狼。
  这狼浑身雪白如银,碧眼尖耳,虎虎威风,乃是邓广宇的心爱之物:天山银狼。
  门口大汉一边走进一边嘟囔道:“都怨它!非要和人家摔跤,摔不过还要赖!”
  说完有些不满地噘嘴看了身边银狼一眼。那银狼似乎已懂此话,抬头看看,便跑到太师椅前,伏在邓广宇脚畔不动了。
  邓广宇见大汉走进,脸上显出难得的笑容,道:“天柱,你和银狼摔跤谁胜了?”
  这七徒弟铁头巨人齐天柱是邓广宇当年闯荡江湖时收养的孤儿,天生憨痴,心地善良,力大无穷。
  虽然看上去傻头傻脑,但谁好谁坏还能分得清。因他先天理智不健全,故邓广宇对他很偏爱。
  齐天柱闻言,咧开大嘴嘿嘿一笑,得意道:“当然是我胜了!我还没大使劲,就把他摔倒了。
  “可它却躺着不起来,让我背着,我不背他就不走。师父你说它多耍赖?”
  “哦?”邓广宇忍不住笑道,“这么说,是你把银狼背来的了?”
  “可不是怎的!我寻思师父这儿一定有好吃的,不然师兄们怎么那么急着来,我就背着它跑来了。”
  “哈哈哈!”邓广宇放声大笑道,“天柱,你这馋嘴熊!去找你玉瑶妹,她那里有好吃的。记住,从今后不可到处乱跑。”
  “知道了。”齐天柱兴高采烈地答应一声转身欲走,突听银狼轻轻地叫了一声,回头一怔。
  邓广宇低头看了银狼一眼,笑道:“原来你也想去。天柱,带上它一块儿去吧,再不许胡闹。”
  “知道了,师父。不许乱跑,不话胡闹。”齐天柱说着,便向狼一招手道,“走吧,好伴儿!”
  银狼站起身摇摇尾,跟着齐天柱走出屋去。
  邓广宇见齐天柱和银狼走了出去,便又敛起笑容,对众徒弟正色道:
  “你们以后要看好天柱,不要让他出庄到山里乱跑,冷奇风手下的高手时刻都会来探山,他要是碰上,岂不白白丢了性命?”
  “弟子明白!”六个弟子齐声回答。
  邓广宇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你们也许知道,为师已让你们沈师叔去下战书,约那东瀛来的‘索命神煞’三日后在泰山决战。
  “这一战关系到武林之安危,为师不可不慎。所以想让楚良也回来,有些事好当你们面交代清楚。
  “上官英曾去过玄极山,你即刻动身赶赴那里拜见云空长老,说我已决意独战‘索命神煞’,让楚良回山。
  “我要看楚良这四年武功长进如何,若他已把玄天剑练到十成火候,也便可代为师迎战‘索命神煞’了。”
  “弟子遵命!”白云童子上官英躬身一礼,然后转身离去。
  邓广宇环视了五个弟子一眼道:“从现在起,为师要静心调养气脉,除非楚良回来,任何人不得打扰我。你等要加强警戒!”
  “弟子明白!”五个人震声大吼。
  “好,下去吧。”邓广宇大手一挥道。
  五弟子闻言,齐躬身施礼后,飞身而去。
  泰山乃是五岳之首,素称东岳。
  唐人杜甫有诗单道泰山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可见泰山之雄伟峻拔。
  武林领袖要独战东瀛杀手,消息不胫而走,顿时震动整座武林。
  一时间武林群豪纷纷从四面八方云聚泰山,都要观看这千古难逢的大战。
  位于泰山脚下的四海山庄庄主洪万寿也是武林中人,豪爽好客,天性喜交。
  他早腾出山庄所有房屋,接待八方豪杰、四海英雄。
  凡到这里的人,不论以前有无恩怨,亦都能和睦相处,情同手足。
  最后,人多为患,房舍全部住满,不断涌来的人流便只得露宿山上,苦忍饥饿和风寒。
  洪万寿过意不去,便令家人烙了大饼,熬了米粥,带上咸萝卜,每天挑几担上山,以尽地主之谊。
  这一天,从南边大道上飞也似地奔来两匹白马。
  马上一老一少,老的接近六旬,灰衣长袍,腰系丝绦,肋下佩剑;少的穿武士劲装,背上斜插着一柄长剑,年龄二十左右,相貌俊秀,眉宇间透着一团灵气。
  这两个人打马如飞,直奔泰山南路而来,突然,从一牌坊后飞奔出两匹红马,马上是两个红衣少女。
  四匹马穿隙而过,那少年的白马向一旁靠时带倒了一个行路人。
  马上少年自知理亏,待马跑出百步有余,方才勒住坐骑,翻身下马,疾走几步返回,扶起被撞倒之人。
  被撞的原来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慈眉善目,白须飘洒胸前。
  见少年出手相搀,神态极其恭敬,那老人便哈哈大笑道:
  “没事的,没事的,老夫不小心被带倒在地,所幸哪儿也未伤着。”
  这时,穿灰衣的老者也圈马来到近前,翻身下马,躬身一礼道:
  “犬子鲁莽,多有得罪,在下柳苍林赔罪了!”
  那老人闻言一怔道:“你可是济南府九天神龙柳苍林么?”
  那灰衣老者答道:“正是在下,不知前辈怎知贱名?”
  “哈哈哈!”那老人笑道,“天下之事,我无所不知。
  “我不但知你的名,尚知你的事。上几天那东瀛来的‘复仇使者’去济南杀你,他和你剑拔弩张,正欲决一死战。
  “幸飞天大侠沈青云赶到,出示镇八方的战书平息了又一场战祸。
  “今日你带你的儿子铁臂神猿柳逢春前去泰山观战,我所言可是也不是?”
  “这?”柳苍林闻言不禁惊异失色,听这老人说话内力充沛,底气贯通,必是武林隐士高人。
  想到这里,遂躬身一礼道,“前辈所言极是。相见即有缘。苍林冒昧动问,前辈尊府何处,贵姓高名?”
  “我?哈哈哈!”那老人笑道,“天地是吾姓,四海是吾家,平常看不到,用时找着他!”
  老人吟完说道,“听清楚了吧,我看你亦是忠厚之人,就实对你讲了。
  我‘天地老人’上知天庭,下知地府,中知人间万事。”
  “哦?”一旁的铁臂神猿柳逢春惊异地道,“前辈说知人间万事,那我问你,明天镇八方和‘索命神煞’决战,谁胜谁负?”
  柳苍林回眸看了儿子一眼,心说问得好,这“天地老人”必是隐士高人,也许已洞察一切了。
  这时天地老人大笑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胜者未必胜,败者未必伤。”
  说完转身而去,步履从容,身形飘逸。
  “这话怎讲?”柳逢春不解地看了父亲一眼。
  柳苍林望着大地老人的背影道:“果然是隐士高人!”
  他见儿子不解,便正色道“等决战之后,你自然知道!”
  说完父子俩复又飞身上马,正欲前行,突然身后一匹快马飞驰而来,到了两人近前,马上之人紧勒坐骑,在两人马前停住。
  柳苍林定睛一看,马上少年有十八九岁光景,身穿道袍,足踏云履,面目清秀。
  这时却听身边的柳逢春欣喜道:“清月,你来做什么?”
  那少年急切地道:“师兄,你有所不知。你下山回家看望父母,师父便收到天山英雄帖,去了天山。
  “后来师父和峨眉掌门去鹦鹉洲迎战‘索命神煞’,受了伤,被‘万花三英’发现,将师父护送回山。
  “师父回山后即令我飞马寻你回去,说有事相托。我到你家里去过,说你随父来此,我便打马追来。”
  “好,我与你回山。”柳逢春一听,心急如火,说着拨转马头,对柳苍林说了句“孩儿去矣”,便打马如飞,回昆仑山去了。
  柳苍林见儿子和那少年飞马而去,直到两匹马在视野中消失,方才收回目光,懒催坐骑,信马由缰奔四海山庄而来。
  到了庄前,早有门人传报庄主洪万寿,说是门外又来一位英雄,不知是哪方贵客。
  洪万寿刚把少林派狂疯罗汉净尘和武当派千佛手无智道长安顿好,听得门人传报,便辞了二人,迎将出来。
  远远认出是九天神龙柳苍林,便抱拳道:“柳兄,你何故才到?想我们都居鲁地,你在济南我在泰山。
  “眼下天下武林豪杰多会于此,你迟迟不肯露面让我一人怎能应付过来?”
  柳苍林和洪万寿素来交厚,知道此人豪侠仗义,慷慨好交,便也笑道:
  “洪弟见多识广,交游甚众,有你独当一面,尽这泰山地主之谊,我岂能不放心?
  “当然若是这许多豪杰云聚济南,那时我却责无旁贷了”
  两人说说笑笑,走进客厅。洪万寿让人沏上香茗,两人分宾主落座。
  洪万寿笑道:“柳兄,听说那‘索命神煞’的血杀令已经下到你的门下,不知你是怎样死里逃生的?”
  柳苍林呷了口茶,笑道:“吉人自有天照应,也该愚不死。
  “我正欲与那‘索命神煞’殊死一搏时,镇八方下书的人到,算救了愚兄一命。”
  “柳兄,我有一事不明,你一生光明磊落,胸怀坦荡却因何与人结仇?
  “那‘索命神煞’是何来由,想必你也略知一二吧?”
  听了洪万寿的话,柳苍林正色道:“身为武林中人,一在江湖之上,无非有两条路可走。
  “一是走正道,行侠仗义除邪扶正。
  “二是入邪道,屠杀众生,害人利已。
  “愚兄早年浪荡江湖,挥剑南北,这个名就是闯出来的。”
  洪万寿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又有门人来报,说庄门外来了一位俏美的年轻女侠。
  洪万寿苦笑道:“柳兄,只好请你另室歇息,这不又有刁客来了。”
  柳苍林喝一口茶,起身道:“客随主便嘛!”
  于是洪万涛让家人把柳苍林领到自己的卧房歇息,便走出屋去。
  柳苍林走进洪万寿的卧房,坐在椅上想到:
  这俏美的年轻女侠会是何人?
  只身闯江湖的年轻女子似乎并没有谁?
  此时隔壁客厅突然传来了说笑声:“林女侠能屈尊光临敝庄,真乃洪某之荣幸!”
  “这话算你说对了!要无这泰山比武盛事;就是你请女奶奶也怕请不到呢!
  “我适才到山上去过了,人太多,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想到你这找个睡觉的地方,好好歇一宿,明天好上山助战!”
  “那一定是为邓大侠助战了?”
  “废话!我还能为那‘索命神煞’助战?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邓大侠还救过我的命。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哎,你别光听我说话,找个房间我先歇着,奔波了一天真怪累的!”
  “好!跟我来。‘云天三燕’昨天就已到了,你和她们住在一起怎么样?”
  “不怕和鬼在一起,有地方就行!”
  柳苍林听到这里,心屏上猛然闪出一个姑娘的面容——林秋凤,江湖中人称索命黑蝴蝶的独身女侠。
  不是她,还有谁能如此泼辣?
  这时,红日西坠,夜色降临,最后一天又被期待决战的人们盼过去了。
  次日,天未破晓,柳苍林在睡梦中使被洪万寿推醒,他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道:“什么时候了?”
  洪万寿已收拾整齐,见他醒来笑道:
  “什么时候?唉,亏你还想上泰山助战,这偌大个庄子该走的已都走净了。
  “人们都争着上山,怕是晚了人多上不去。
  “要是被堵在后面看不到那惊心动魄的大决斗,真是终生遗憾!”
  “唉!”柳苍林叹道,“洪弟,你怎么也如此天真?想那镇八方邓广宇和‘索命神煞’决战,会像街头卖艺的一般,有一大圈人看热闹!”
  “这……”洪万寿被柳苍林说得愣住了。
  柳苍林又道:“想那邓广宇和索命神煞’皆是宇内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武功都非寻常。
  “他们决战之地,也必是险之又险,据我猜测,很可能选在泰山主峰峰巅的那块天石!
  “你想,天下有几人的轻功能上得了那泰山峰巅,更不用说再上到那天石之上了。”
  “唉呀!”洪万寿叹了口气,神色顿时黯淡下来,一脸扫兴和惆怅。因为他满心希望能拉九天神龙柳苍林一同登山,看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比武。
  不想柳苍林一席话;犹如当头泼了一瓢冷水,使他兴趣全消,他自知轻功平平,绝无那种眼福,于是道:“这么说,天下英雄豪杰都无缘得见那决斗场面了?”
  “不尽然。”柳苍林见窗外朦胧中已透曙色,便起身穿衣,边穿边道:
  “想天下习武之人多如牛毛,而有奇世绝技的却凤毛麟角。
  “虽然这样,能上得泰山峰巅者也不会没有。
  “不说那武林正宗七大门派的掌门都是公认的武林泰斗,就是那旁门左道中也不乏隐士高人,比如‘绝世三宫’和达摩洞。”
  “如此说这次决斗却只有部分高人奇士才能有幸观看了。”洪万寿已有几分沮丧了。
  “正是。饱这眼福是要凭功夫的,我九天神龙想必也只有望山兴叹了!”
  “哎!”洪万寿道,“柳兄,你太过谦了。谁不知你‘九天燕子穿云术飞’,仅次于飞天大侠沈青云的‘凌波飞渡’,你焉有上不去之理?
  “倒是小弟轻功拙劣,无福得见。
  “这一来,我却不如不去凑这热闹,免得空跑冤枉路,干脆在庄里备些好酒好菜,等决战之后请邓大侠到敝庄饮上一杯,以示庆贺,柳兄你意如何?”
  “洪弟此举甚合吾意!等愚兄前去观战,归来后必绘声绘色说与你听,让你如亲眼所见一般。”
  “也只好如此了。”洪万寿无可奈何道。
  两人说着话,九天神龙柳苍林已经收拾妥当,当下与洪万涛作别,出了四海山庄。
  此时,晨曦微现,旭日欲出。柳苍林的马匹早留在庄上,他施展平生轻功绝学“九天燕子穿云术”,身形飘在空中在林间树枝上穿行,直奔泰山主峰玉皇顶而来。
  他一边在树间穿行,一边观察四周,见山路上人头攒动,比肩接踵,推推搡搡,热闹非凡。
  同时也有些人像自己一样在树枝间穿行,且都互不干扰,视同路人,一心前奔,彼此并不言语。
  这些人的轻功绝技也各有千秋,不尽相同。
  不一刻,柳苍林已到玉皇顶上。他飘身落下,在一棵巨树旁立稳身形,举目四顾,不由暗吃一惊。
  只见玉皇顶上已经站满了黑压压一群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人。
  他知道,凡是能到此地者,轻功和武艺绝非等闲。
  看来堂堂中华,的确是武术人才济济,英雄辈出。
  只见这些人都肃立不动,正在期待什么,不消说,主角还未出场。
  这时,旭日已从云海中慢慢托出,红得鲜艳可爱。
  柳苍林不止一次在泰山玉皇顶观云海日出,此景为天下罕见,蔚为壮观。
  然而,此刻玉皇顶上怕很少有人再有雅兴去观日出,每人脸上都异常肃穆。
  因为每个武林中人都知道,扬中华之神威,灭外夷之锐气,救武林于危难,震中华武人之豪情,皆在此一战。
  柳苍林亦被这种肃穆庄重的气氛所感染,亦立而不动。
  旭日已完会跳出云海,正冉冉而上,光芒也愈来愈强烈,新的一天开始了。
  就在这时,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来了!”
  这一声登时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人们不约而同朝山下望去。
  只见远远的天梯上,路人纷纷闪向两旁,中间露出一条窄窄的天梯。
  在天梯上走来六人,这六人步履稳健,一步步拾阶而上。
  柳苍林一眼认出,走在最前面的红脸大汉正是武林领袖邓广宇。
  身后跟着五大门派的掌门人。
  因为正宗七大门派掌门中的玉面真人受伤,紫髯公毙命,此时只剩下五人了。
  柳苍林知道,这六人身上肩负着天下武林的命运。
  他蓦然想到,他们之所以未施展轻功高来高去。
  是因为面临的是一场恶战,不能轻易耗费功力和元气。
  等邓广宇几人登上玉皇顶的时候,柳苍林甚感幸运,因他所站位置距离他们不远,他猜测邓广宇和“索命神煞”可能会决战于天石,所以一来便选了有利位置,站到天石下面。
  这时,只听邓广宇对身边的一人问道:“那‘复仇使者’可应约而来了?”
  那人答道:“他两日前接到战书便已到了这里,此时正在天石之上。”
  柳苍林定眼细看,那答话者正是飞天大侠沈青云。
  邓广宇不再说话,抖掉身披的红绸大氅,露出紧身的英雄劲装。
  伸手从腰间解下佩剑,只见寒光一颤,乾坤神剑已出鞘。
  邓广宇把手中剑鞘扔给身旁的沈青云,然后向天石走去。
  柳苍林见邓广宇神剑出鞘,如同眼前飞过一道彩虹。
  他悟道:邓广宇所以要等这日出之后再决战,原来是想用乾坤剑制敌。这乾坤剑本身便光华万道,再加上阳光照射必精光慑人,他由此在兵刃上就占了优势。
  邓广宇已走近天石,只见他右手反握乾坤剑,倏然一式“潜龙升天”,只身直向那天石顶端飞去。
  柳苍林顺着他飞的方向,凝神仰望。
  只见这天石高耸入云,底盘硕大无比,但顶端却十分狭小,只能容纳两三个人。
  在那天石顶端,早立着一个紫衣老人,双臂抱于胸前,白发在风中舞动。
  这正是那“复仇使者”,恰似云霞中的神仙罗汉。
  不用看,那“索命神煞”神情一定是不可一世之极。想一外夷杀手,却能只身站在中华泰山之巅,而中华武林芸芸众生,皆在脚下蚂蚁般蠕动,显得这世界却也太渺小,这中土也大无能人强者了。
  柳苍林把内功运到二目之上,目光如电穿透那迷雾和片片飘浮的白云,注视着天石顶端的两个人。
  虽然不十分真切,但隐隐约约却还能看见。
  这时,只见邓广宇和“索命神煞”两人站在天石之上,说些什么根本无法听见。
  过了片刻,两个人便倏然分开。接着便是剑虹如山,笛影排浪,云端里狂风大作,雷声隐隐,石下之人再难看清天石上的人影,只能隐约见云端中两股劲风在盘旋、升腾、撕扯、沉浮!
  约莫有一个时辰光景,只听半空中传来巨雷击脆木般一响,紧接着一个黑点从云端中飞射而下。
  石下人惶恐刀状,急急躲避,那黑点迅急地向一中年武士的头顶射下,那中年武士轻功了得,见黑点飞下,急抖身形斜飞而起,却不料稍慢一点,那黑点正射在中年武士的右腿上。
  中年武士惨呼一声,坐在地上。众人屏息一看,原来却是半截竹笛,正刺穿中年武大的大腿,牢牢地钉进地里。
  众人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呼,云端中一条黑影已迅疾地飘下。
  因有前车之鉴,众人纷纷躲避,待那黑影落地时一看,正是“索命神煞”。
  此时“索命神煞”脸上仍然冷冰冰的,木然而立于天石之下,一动不动。
  不多时,云端中又一条黑影飘下,一见正是镇八方邓广宇。
  众人皆木立不语。
  “索命神煞”见邓广宇落下,便微微地一点头,冷冷说道:
  “邓大侠剑术精绝,我此番认输!
  “但我今天败北,三年以后还要来,我倒要看看三年后何人能敌?”
  “阁下尽管放心!”邓广宇朗声道,“我堂堂中华,英雄辈出,三年后就是邓某不战亦必有人敌你!”
  “好!邓大侠,我们一言为定,三年后花开时节我必来中土。
  “再来时不杀尽仇人誓死不归!”
  “索命神煞”说完,身形早已飞下玉皇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苍苍林海之中。
  第四章:星殒遗秘路茫茫
  邓广宇眼见那“索命神煞”没了踪影,便长舒了一口气,眉宇紧皱起来,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了。
  “大哥,你因何放了这魔鬼,他此一去岂不纵虎归山?”邓广宇身旁的沈青云含有几分怨意道。
  “是啊,邓大侠何故如此手软?他屠我武林英豪十多人,杀了他亦是血债血偿,何人又能说你出手狠辣?”法慧大师在一旁附声道。
  “二位有所不知,”邓广宇声音明显弱下去,和适才简直判若两人,有些懒洋洋的,似乎没有一点内力,“我与索命神煞’此次决战,真败的乃是我!”
  “啊?”众人闻言无不愕然。
  倒是不远的柳苍林此时还比较镇定。
  因为他事先听了天地老人之言,精神早有准备。
  此时见众人围着邓广宇皆木立不语,柳苍林便疾步走到邓广宇面前,抱拳施礼道:
  “在下柳苍林有礼了!”
  邓广宇微微颔首算是答礼,叹道:“所幸你未被那‘复仇使者’所伤,否则武林又缺少一柱栋梁。”
  柳苍林道:“大侠过誉!今柳某拜见,是要转告四海山庄庄主洪万寿之意,他知大侠决战必捷,特在庄中略备薄酒为大侠庆贺,望大侠能屈尊一往。”
  “洪万寿倒是好客之人。”邓广宇道,“但我已受伤,要赶回天山息养。这庆贺之事就免了,请阁下代我谢过洪庄主。”
  说毕便迈步下了玉皇顶,众人紧跟其后向山下走来。
  天下群豪都为邓广宇能战胜“索命神煞”而群情激昂,夹道欢呼,其情其景甚是壮大感人。
  邓广宇暗调真气顶住内伤,微笑着向群豪挥手示意,他不能让天下群豪看到他们心目中的武林领袖皱眉弯腰。
  殊不知这样一来,由于苦运真气强撑身体,使真气损耗过巨。
  这一切九天神龙柳苍林都看在眼里,他暗中焦急,却束手无策。
  因群豪情绪甚高,又怎好让邓广宇抽身而去,以扫大家之兴?
  情急智生,柳苍林似乎想起什么,便抖身运起“九天燕子穿云术”,在树梢上飞掠而过,直奔四海山庄。
  到了马厩,拉出自己的白马飞身骑上,直奔泰山而来。
  来至泰山脚下便拉马而立,等着邓广宇一行人下山。
  不多时,见邓广宇在五大掌门和飞天大侠沈青云簇拥下走下山来。
  柳苍林拉马迎上前道:“邓大侠,在下有一匹辽东名马‘雪兔’,因久仰大侠英名,欲以此马相赠,不知邓大侠肯笑纳否?”
  邓广宇也发现了柳苍林身后的“雪兔”,看这匹马浑身雪白,无一杂毛。双耳较一般马耳稍长,雄骏无匹,果然是辽东有名的宝驹。
  他心中早生出几分喜爱,便道:“不知所赠为何?”
  柳苍林道:“邓大侠为武林挺身除魔,可谓有勇;战败敌魔而不穷追,饶其性命,可谓有仁;借日出而挥剑,以壮剑威,可谓有智;先下战书而后决战,可谓有礼。
  “如吐有勇有仁有智有礼之人堪任此宝驹之主。而在下身贱名微,独占此马岂不是主贱马贵,不相宜乎?”
  “此马阁下何处所得?”邓广宇道。
  “在下去岁到辽东访一旧友,途中救了一位重病的少女,那少女的爷爷便将此马赠予在下,赠马时叮嘱在下,说此马乃是一匹神驹,已通灵性。
  “在下早忖,若将此马赠与大侠,大侠便如虎添翼。因大侠英名远播,四海敬仰,再有何人敢挥戈中土。
  “此非但是大侠之福祉,亦为我中土武林之幸甚。”
  “如此说来,你名则将此马赠我,实则是赠武林了。”
  “在下正是此意。”
  “好!我便收下此马。但我怎能平白受人之赠,我这里有两枚金镖,今转赠阁下,以作纪念。
  邓广宇话毕,自革囊中取出两枚金镖,递给柳苍林。
  柳苍林一看那两枚金镖,登时双眼一亮,惊喜地脱口道:“龙凤雌雄宝镖!”
  这龙凤雌雄宝镖乃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兵器中的至宝,发出时光华万道,夺人二目,非沾血不回。
  锋利绝伦,可破各家秘门气功绝技。
  这本是邓广宇的师父,武林“三大隐士”之首——灵山万灵老君的镇山之宝。
  想当年邓广宇刚出道时,万灵者君将此宝镖赠给他,令其闯荡江湖。
  几十年来,邓广宇凭着手中一柄乾坤剑,囊内两枚龙凤镖,遍走江湖,纵横天下,最后登上了武林领袖高位。
  如今邓广宇将此龙凤雌雄宝镖相赠,柳苍林真是受宠若惊,急忙双膝跪下,双手接过宝镖,感动道:“在下柳苍林谢过邓大侠赠镖之恩。”
  邓广宇含笑道:“我以此镖换你此马,彼此彼此,不必称谢。”
  闻言柳苍林挺起身形,收起宝镖,走近“雪兔”,拉马来到邓广宇面前:
  “请邓大侠上马吧,您不先走,这天下群豪怎肯散去?”
  邓广宇走近“雪兔”喜爱地抚其鬃毛。那“雪兔”似通人意,用头摩掌其身作答。
  邓广宇顿然心潮激荡,纵身上马。
  那马猛然抖鬃扬尾,扬首一声长啸,震人耳膜,响彻天宇。
  邓广宇精神为之大振,面对天下群豪,运气发力高声道:
  “诸位都乃武林中人,今日相会诸位,邓某兴奋异常。
  “在下与诸位就此别过,青山永在,碧水长流!
  “望诸位谨遵武德,扶正除邪,震中土武威!”
  顿时,天下群豪激情澎湃,皆振臂大吼:
  “扶正除邪!震中上武威!”这吼声如奔雷,似海啸,震撼泰山,响彻云霄!
  天已破晓。
  碧云山庄里“天山七杰”中的六人都已起床到庄后练功场练功,唯独老七齐天柱还在房里蒙头大睡。
  齐天柱的武功也是已不用再练了,因为从小到大,邓禹秋只教了他一套独特的实战拳法:“金刚十八锤。”
  这套拳法是邓广宇据齐天柱身高力大的特点,集多家拳法之长编演而成。
  齐天柱从十岁被邓广宇带上天山开始,“就专练这套拳法。
  今年二十二岁,整整练习十二年,早已是烂熟于心,应用自如。
  至于别的气功、轻功,他一概不会,而邓广宇也从未让他练过。
  他心眼实在,师父不教,他就不学。
  所以把自己那套“金刚十八锤”练熟之后,就自由自在,整日东游西逛。
  别的师兄练功,他也不到练功场去,不是捕鸟便是捉鼠。
  以后邓广宇见他闲而无事,便把银狼交给他,让这一人一兽处在一起。
  却未想这一人一兽相处甚为亲密,形影不离。
  齐天柱心地善良,惟恐银狼挨饿,经常打些野兔山鸟喂它,处处顺着银狼性子。一来二去,这一人一兽成了好友,齐天柱亲昵地叫银狼“好伴儿。”
  这时齐天柱正在蒙头酣睡。突然门被撞开,银狼从外面急惶惶冲进来,叼起齐天柱身上的被子,甩到地下。
  齐天柱睡得膝膝胧胧,见被子让谁扯去,正要发火,睁眼一看面前站着银狼,火气便一下子全消。
  他一边穿衣,一边下了地道:“你又闹,师父说了,不许乱闯,不许胡闹。”
  可银狼并不听话,见他穿上衣服,便撕扯着他的裤角往门外走。
  “嘿嘿!”齐天柱咧开大嘴笑了,“你又让我陪你出去玩,我不去。
  “一会儿师兄们练功回来该吃饭了,回来晚了又要吃不饱。”
  谁知听了此话,银狼却轻嚎一声,仍然撕扯着齐天柱向门外拉。
  “啊!我知道了,你有事让我帮忙,”齐天柱伏下身对银狼道。
  银狼似乎听懂了他的话,便松了嘴,转头向门外走去。
  齐天柱见了,便一摇一晃跟在后面出了屋,边走边道:
  “怎么样,我说对了,你真是有事呀!”
  银狼回头见齐天柱跟来,便抖起身形小跑起来。
  齐天柱便也开大步紧紧跟住不放,一边疾走一边嘟囔:“哎呀,还是急事哩!”
  只见银狼径直出了庄门,来到了庄前悬崖顶上,身形一纵直落而下。
  这可难住了齐天柱,他本不会轻功,这几十丈高的陡峭悬崖,又光秃秃无法落脚,他怎能下得去?
  他从十岁被邓广宇带上这碧云山庄,便从未离开过山庄,又怎知庄前还有一处险之又险的峭壁绝崖?
  那银狼在崖下见齐天柱不敢下来,便仰脖狂嗥不止,声音惨厉吓人。
  “喂呀,还是大事哩!我得去找人来。”
  齐天柱见了嘟囔一句,便急转身奔回庄里,迎面正碰上练功回来的六个师兄。
  “师兄师兄,出大事了!”齐天柱一看,便像见了救星似地喊起来。
  “大懒虫,你怎么不睡觉了?”无忧公子张锦全见了齐天柱那急惶惶的样子,戏言道,“什么大事?你睡觉还能知道什么大事?怕是做梦梦见的吧。”
  “四弟,让七弟把话说完,”一旁的忠义君侯许志成正色道:
  “说吧七弟,出了什么大事?”
  “大哥,我正在睡觉,银狼就来叼我的被子,把我弄醒。
  “带着我走到庄前那悬崖前,它跳下去,我下不去。
  “它在底下一个劲地叫,好像出了大事。”
  “走,咱们去看看!”
  许志成说完,带领众师弟来到悬崖边上,他让齐天柱在上面等着,然后六人飞身下了悬崖,来到银狼跟前。
  银狼见六个人来到面前,便又调头向山下跑去。
  六人施展所学轻功,紧随其后,不多时便来到了天山脚下。
  只见在天山的上山路口处,立着一匹白色的雄骏,马前躺着一个人。
  银狼早已经飞身近前,回头朝远远奔来的六个人凄凉地嗥叫。
  六人飞身来至近前,站稳身形,定睛一看那地上躺着的人,都不由惊呼了一声:
  “师父!”
  许志成跪下身去,摸摸脉像,抬头对白云童子上官英道:
  “你速回庄告诉师妹,让他带两颗‘回天追命丸’来,再带一瓶‘天露水’。”
  说完自己盘腿打坐,双掌平压向邓广宇前胸,运动真气,为邓广宇弥补身体元气。其他几位弟子伫立在侧,焦急地注视着邓广宇。
  只见许志成的双掌伸出,不断地冒出股股热气,袭向邓广宇的身体。
  随着那热气的冒出,许志成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约莫半个时辰,许志成双掌冒出的热气突然中断,他微弱地哼了一声,便歪身倒在一边。
  许志成掌上热气一逝,见邓广宇身体剧烈地一抖,便又僵直不动。
  “不好!”妙手书生肖子建惊叫一声,早已在邓广宇身边坐下来、也推出双掌压向邓广宇前胸,掌中冒出热气罩住了邓广宇的心胸。
  这时,无忧公子张锦全和霹雳金刚杨永魁已经把许志成抱到一旁,许志成因内力竭尽,故一时昏迷过去。
  息养片刻便苏醒过来,他见肖子建已经接替自己为师父弥补真气,便欣慰道:
  “师父必是受了内伤,用真气苦撑至此,真气已竭以致昏迷。
  “如不补气,一个时辰后必故。”声音很微弱。
  这时只见肖子建也已汗流满面,掌中热气也时断时续。
  许志成对无忧公子道:“四弟,你准备好,一会儿换下你三哥。”
  无忧公子此时脸上已没有了那轻松笑意,郑重点点头。
  站在那里气沉丹田,运功调气。
  就在这时,两条白影自空落下,疾速赶来,原来是上官英和邓玉瑶。
  两人来到近前,只见邓玉瑶打开手中一只玉瓶盖,将瓶口对上邓广宇之口,让瓶中的“天露水”一滴滴流进嘴里。
  这“天露水”是在天山顶巅一石穴中盛的石露,乃天地真品,世间奇物。
  这石露受日精月华,饮之可却病延年,轻身益气。
  随着“天露水”的滴下,邓广宇的眼睛才慢慢睁开,脸色也不像适才那样苍白了。
  邓玉瑶见父亲醒来,惊喜道:“醒了,醒了!快喂追命丸!”
  上官英不敢怠慢,捧起邓广宇的头放在怀中,然后取出一颗回天追命丸,放进邓广宇的嘴里,从邓玉瑶手中接过玉瓶,用“天露水”将药丸冲下。
  邓广宇这时已恢复知觉,他慢慢咽下药丸和“天露水”,吃力地道:
  “我真怕见不着你们。”
  声音很微弱,弟子们听了,泪水都止不住流出眼眶。
  “师父,我们回庄吧。”许志成勉强地站起身道。
  邓广宇微微点点头,便又闭上眼睛。他不能再耗费一点真气了。
  许志成看了几位师弟一眼道:
  “师父已不能动弹,需要背回庄去,可是庄前的悬崖……”
  “让我来吧!”霹雳金刚杨永魁自告奋勇。
  “不!还是让我来。”上官英一旁争道。
  “你俩别争,我来背师父。”冷面阎罗石默羽道。
  许志成看三个师弟争得面红耳赤,正在左右为难,不知让谁背好。
  就在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吼:“你们都放下,有我你们谁也背不着!”
  随着这声大吼,只见齐天柱大步如飞地奔下山来,一边走一边嘟囔:
  “师父,我来背你来了,天柱不让他们背。”
  众人见这铁头巨人来了都很惊异,他怎么下得那悬崖峭壁?
  这时齐天柱已到近前,一眼见了地上躺着的邓广宇,便大嘴一咧哭起来:
  “师父啊!是谁害了你呀,师父告诉大柱,天柱去一锤把他锤死!”
  “你嚎什么,师父还没死!”张锦全在一旁制住齐天柱。
  “师父还活着?”齐天柱破涕为笑,“嘿嘿!我说师父不会死嘛!那么高的武功怎么会死,我天柱不如师父还没死呢!
  “走,我把师父背回庄去,你们还愣着干啥,快把师父搀到我背上来。”说着,便蹲下巨大的身躯。
  众人见状,心中都道:
  你自己连悬崖都下不来,还想背着师父上去,那怎么可能?
  “好了,让天柱先背吧,到了悬崖下再说。”
  许志成知道凡是齐天柱认准的事谁也拗不过他,对此,有时师父也得让他三分。
  “嘿嘿!”齐天柱听了,咧嘴笑道,“还是大哥向着我!”
  众人见许志成说话,也不好再争,因为邓广宇已经说过,如他不在,众人须听大师兄的。
  眼下师父病危,一切自然要听大师兄的了。
  张锦全和上官英闻言,轻轻搀起邓广宇,放在齐天柱的宽背上。
  齐天柱见师父已经放好,一挺身站了起来,朝众人道:
  “我先走了,到庄上等你们。”
  说完,开大步向山上疾走而去。背负一人,轻轻松松,一点看不出吃力。
  齐天柱一走,银狼摇摇尾巴,也随后跟去。
  见齐天柱一走了,许志成道:“玉瑶,你和上官英、石默羽、杨永魁护着师父,随天柱先走。
  “锦全把你二哥子建扶上师父的马和我走在后面。”
  “知道了!”邓玉瑶、上官英、石默羽、杨永魁答应一声,抖身向齐天柱追去。
  众人一走,张锦全便把肖子建扶上“雪兔”。因肖子建真气损耗将尽,行动十分困难。
  张锦全盘了“雪兔”缰绳,又来到许志成近前,用手搀扶着许志成吃力地向山上走来。
  那“雪兔”乖乖跟在他们身后,走上山来。
  前面的邓玉瑶和上官英等人跟在齐天柱身后,因齐天柱腿长步大,一味疾走,几人居然追随不上。
  不得已施展轻功,方才没被落下。
  到了悬崖之下,几人抬头一看,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悬崖上垂下一根藤条,上端系在树上,下端飘荡荡垂落崖下。
  想来必是齐天柱情急智生,拴了藤条顺之滑下来的。
  这时,齐天柱正立在悬崖下发愁。因为他不会轻功,顺着藤条从上滑下并不难,而若身背一人,顺一根藤条攀援到崖顶可绝非易事。
  几人站在齐天柱身旁都不说话,有意无意地想看他怎么办,不料齐天柱见几个人到了近前,便转身道:“你们还愣什么,都上去。”
  几个人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到底是邓玉瑶不忍再作弄他,况且父亲病危也急需早些进庄调养,便笑道:
  “七哥,还是让三哥背吧。这么高的悬崖你下得来,上去便难,何况还背着人。”
  “唉!”齐天柱急道,“你们真是死心眼,看见那垂下的藤条没有?”
  “七弟,你别逞能了,”霹雳金刚杨永魁打断齐天柱的道,“别说垂下一根藤条,就是垂下十根,你背着师父也不见得上去。”
  杨永魁素来心性耿直,想到便说。
  不料这一番话却激怒了齐天柱,他脸憋得通红,睁大眼睛急辩道:
  “我逞能!我这是逞能?你们上去拉那藤条,我在下头握紧,一拉不就把我拉上去了吗?
  “这多保险!换了别人若背着师父硬上,一不小心就会摔下,你们死了不要紧,可是师父……哼!”
  几个人闻言都被说得怔在那里。
  中午时分,众人都回到了碧云山庄。
  上悬崖的办法果然是按齐天柱所说,邓玉瑶和上官英、张锦全,石默羽、杨永魁等人先上了悬崖,然后编了一条粗藤绳,分别将齐天柱,许志成和肖子健拉了上去。
  而银狼和“雪兔”并不用拉,早已腾身窜上。
  回到山庄,邓广宇便躺在了床上,气色稍有好转。
  他令众弟子都回去歇息,然后让女儿玉瑶从他书房里取来天下“武林一百九十七家秘门秘谱”。
  又对玉瑶道:“去把天柱叫来。”
  玉瑶应声而出。
  不多时,齐天柱领着银狼进了卧室。
  一进门便道:“师父,你是不是会算?”
  邓广宇被这没头没脑的话说得愣了,问道:“为师会算什么?”
  “嘿嘿!”齐天柱咧嘴笑道,“你不会算怎么知道我想来看你。
  “你一算我想来,就让师妹喊我来了,是不是?”
  邓广宇看着齐天柱那憨态可掬的模样,想到自己不久就要别他而去,这憨子心地善良,理智又不健全,以后若流落江湖,难免经历凶险。
  心中一阵沉痛,胸前又剧烈疼痛起来,他强作欢颜道:
  ““天柱,你把银狼留下,到门外看着,别让旁人进来,为师要休息一会儿。”
  “知道了,谁也不让进来。”
  齐天柱答应一声,走出屋去。关好房门,坐在门旁,一动不动,默无声息。
  邓广宇见齐天柱出去,便开始翻阅“武林一百九十七家秘门秘谱”。
  他要利用生命的有限时间,在武林各门派中找出一招能够用来破解“索命神煞”的“雷霆一击”。
  银狼伏在床下,静静地不动。
  金乌西坠,暮色降临。
  齐天柱仍然静静地坐在门外,一双大眼始终睁得溜圆、他忠于职守,一下午师兄们来过无数次,被他一概拒之门外,毫不客气。
  就连邓玉瑶来过两次也被挡了回去。
  月亮升起,是下弦月,清冷的月光。
  齐天柱坐在那里再也坚持不住,迷迷糊糊地打着吨,似睡非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见银狼轻轻地从屋里钻出,脖子上系个什么,嘴里好像叼着一包东西。
  还未等他看清,那银狼已迅疾地穿过身旁,消失在夜幕之中。
  齐天柱未动,管银狼去哪儿呢?
  只要没人进屋就行,他又闭上眼睛小睡。
  过了很长时间,朦朦胧胧中好像听见有人走近,他浑身打个寒颤,飞快地睁开眼睛,嘴里嘟囔道:“坏了坏了!怎么睡着了?”
  睁眼一看,见银狼领着邓玉瑶走来。
  齐天柱猛地站起来,正要伸臂阻拦,便见邓玉瑶朝他点点头、指指银狼道:
  “是银狼让我来,也许家父有事。”
  齐天柱没有吭声,仍然坐下身去。
  既然师父让银狼找师妹来,那还有什么可说!
  邓玉瑶跟银狼进了屋,见父亲的气色更加不好,便心如刀绞,泪水扑簇簇滚落下来,强抑着不哭出声来。
  邓广宇的面前已经没有了武林秘谱,床边放着一个信封和一个锦囊。
  见玉瑶进来,他便拿起那个信封道:
  “玉瑶,我死之后,你看到楚良时,把这封信在适当时候给他。”
  玉瑶默默无语,唯有泪水千行,她轻轻地接过那已经封好的信。
  邓广宇又拿起那个锦囊道:“我撒手西去之时,也必是你流落江湖之日。
  “江湖上凶险重重,你一个弱女子,武功又平平,为父实是放心不下。”
  “父亲,我哪儿也不去,愿为您守孝以终此生。”玉瑶声音哽咽,泪如雨下。
  “不,玉瑶,我死之后,还有许多事要你们做。
  “记住这锦囊中有一封信,在你日后生命受到威胁时,方可拆阅,那时你必然有惊无险,转危为安。
  “记住这锦囊和给楚良信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玉瑶接过锦囊,连同那封给楚良的信,贴身揣好,她哭得说不出一句话。……
  屋内生死离别,窗外的齐天柱却一点也不知道。
  天欲破晓的时候,他才从睡梦中醒来。
  睁眼细看,师父卧室的灯一夜未熄,不用说师父也一夜未睡。
  师父在忙些什么?
  齐天柱摇摇头,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想。
  天已破晓,晨曦微现。
  这时卧室的门开了,邓玉瑶走了出来,双眼红红,显然是哭过。
  她对门外的齐天柱幽幽地道:“七哥,我爸让你去找师兄他们来,他有话说。”
  “知道了,”齐天柱忙不迭答应一声,举步正要走,一转身见几个师兄已经转过前面房子墙角,奔这面走过来。
  遂喊道:“大哥,你们来得真是时候,师父正好让我去喊你们哩!”
  “师父怎么样了?好些没有?”走在前头的许志成问道。
  “你,你问她吧。”齐天柱一指身旁的邓玉瑶,“师父屋里的灯亮了一夜。”
  “父亲要当面和你们说几句话,怕是……”
  说着邓玉瑶眼圈又红了,哽咽着说不下去,他闪身让几个师兄进了屋。
  几人都轻手轻脚地进了邓广宇的卧室,一进屋便都跪在床前,最后进来的齐天柱也挨着跪了下去。
  邓玉瑶垂手站在床头,任凭泪水一颗颗地滴落下来,也不用手拭擦。
  邓广宇仰靠在床头,见七个弟子和女儿都到齐了,便吃力地叹道:
  “你们都来了,只差楚良。我只怕再也见不到这孩子了!”
  邓广宇话一出口,一旁的玉瑶便抑制不住嘤嘤而泣起来。
  邓广宇看了女儿一眼,又道:“玉瑶,不要哭,听我把话说完。”
  玉瑶这才强止悲声,抽抽咽咽地流着泪。
  邓广宇叹道:“上次我让上官英去玄极山找楚良,得知他已随云空长老到四海云游。
  “所幸的是,上次他没能和‘索命神煞’交手,不然单凭他的玄天剑法也难敌那‘天魔七十二杀手’。”
  说着他又停了停,显然是在调息真气,停了片刻又道:
  “为师已被那‘雷霆一击,震伤了内脉,本来若当时静下心来,用功调养两年也能治愈,但为师又勉强用真气苦撑许久,以致伤势严重。
  “我骑马回来时,一路耗尽了真气,在山下昏倒,幸亏银狼听见雪兔嘶鸣,发现了我。
  “也多亏志成和子建及时为我弥补真气,否则为师早已不在人世了。”
  “师父,我们愿永远为你弥补真气,直到你康复为止。”许志成眼里闪着泪光道。
  邓广宇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已经晚了,为师顶多能活到明天,现在趁我还能说话,有些后事我不能不交代一下。
  “我死后第一件事就是忧虑三年后‘复仇使者’再来中土何人敌之。”
  “师父勿虑!待那‘索命神煞’再来,我等必合力战之,为师父报仇雪恨!”杨永魁大声道。
  邓广宇又摇摇头道:“你等合力亦非那‘索命神煞’对手,欲敌‘索命神煞’必须有破那‘天魔七十二杀手’的绝技。
  “所以为师整整一夜翻阅了天下各派武林秘谱,可叹中土武林至今尚无一派武功能破得此招,只有那玄极山镇山秘技玄天剑法才勉强可在‘天魔七十二杀手’前过得几招。
  “为此,为师决意让你们七个护着你们的师妹去西方天竺国找瑜咖法王,只有从那里学得天竺镇国绝技‘太空无敌手’,才能破得‘天魔七十二杀手,中最霸道的一招‘雷霆一击’。
  “而天竺国的瑜咖法王却也不会轻易传授你们那一镇国秘技,除非把为师收藏的天下‘武林一百九十七家秘门秘谱’交给他。
  “因为瑜珈法王欲得中土武林各派秘谱之心早已有之,为中土武林之安危存亡,为师不得不与他这般换艺。
  “你们七个中除了天柱,凭现在的功底,都有希望学成那‘大空无敌手,至于那瑜咖法王肯把秘技传授给谁,就要看他认为你们当中谁更合适了。”
  邓广宇说着,扫视了面前七个弟子一眼,接着又道:
  “为师死后第二件事就是要告诉你们,这天山有一宝窟,里面有中土武林正宗各门派多年筹集的许多奇珍异宝。
  “欲为日后振兴武林而用,还有为师收藏的许多历代名画古董。
  “为师死后,此宝窟必然要招惹是非,引来一些见利忘义的小人。
  “而这保护宝窟的重任就落在你们肩上,你们要同心协力把它保护好。
  “待过十年,在昆仑南北英雄会后,你们再将宝窟完逼移交给新的武林领袖。
  “至于宝窟中为师收藏的东西,也一并捐献武林。”
  邓广宇说完,转脸看了看站在床头的邓玉瑶。
  微喟一声,轻轻伸出手来,握住女儿一只纤纤玉手,对面前的七个弟子叹道:
  “为师死后第三件事,就是牵挂你们这师妹玉瑶……”
  话一出口,虎目中早噙满泪水,“玉瑶自幼因我过于娇惯,武功平平,我担心日后在江湖之上,经风沐雨,她……
  “眼下楚良又不在身边,我就把玉瑶托付给你们了。”
  “师父放心,我等必待瑶妹如亲妹妹一般,纵然万死,亦不会让瑶妹受丝毫委屈!”许志成真诚地道。
  邓广宇微微点了点头道:“至此,为师牵挂的三件事皆有着落,为师也就死而瞑目矣!”
  “师父,不知那‘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现在何处?我等以便妥为保管。”石默羽一旁急切地道。
  邓广宇看了看石默羽,点点头道:“说得对!”
  又转对玉瑶道,“你和天柱去我书房,把那天下‘武林一百九十七家秘门秘谱’和藏在我书案夹层里的‘宝窟地图’取来。”
  邓玉瑶答应一声,领着齐天柱走了出去。
  邓广宇又道:“为师和你们相处一回,在此临别之际,惭愧的却是没有什么给你们留下。
  “为师一生只有三件心爱之物,两件是随身携带的乾坤剑和龙凤雌雄宝镖,另一心爱之物便是银狼。
  “这银狼还是当年为师闯荡江湖时路经此山,偶见一毒蛇欲害一只小银狼。
  “为师挥剑斩了那毒蛇,救下了那只银狼。
  “我欲放其上山,不料那小银狼却不肯走,我只好带在身边,飘荡四方。
  “为师隐居天山不久,你们师母便去世了,我便与它为伴,和它一起也解除了为师许多寂寞。”
  “这三件东西,其中那龙凤雌雄宝镖,我在泰山比武之后已经赠给了九天神龙柳苍林,因为他执意要将自己的宝马良驹‘雪兔’赠与为师,为师便以此镖回赠与他。
  “而银狼在我死之后想必只愿跟随的就是天柱了。
  “唯一剩下的就是乾坤剑,我想把这柄剑赠予志成,因你身为大师兄,肩上责任重大,要无论如何保护好宝窟,带师弟们到天竺学会秘技。
  “记住,为师死后你们要悄悄下山,迅速西行,不要声张。
  “否则你们将身陷重围,脱身不得。
  “因为武林中窥视宝窟者有之,欲得武林秘谱者有之。
  “为师生前,他们慑于为师之名未敢妄动。
  “为师死后,他们必然冒险相夺。”
  “再有最后一事,你们要记住,楚良的一孪生兄弟楚玉,二十年前我把他俩带到山上之后,没过一月便失踪了。
  “我想可能遗落江湖,以后你们见到貌似楚良的青年,要留意问清,以免自相残杀。”
  这时,邓玉瑶和齐天柱已从书房回来。
  只见齐天柱拎个大包袱,里面想必就是那武林中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武林一百九十六家秘门秘谱”,邓玉瑶手中拿着一个不大的黄色绢卷,显然那便是“宝窟地图”。
  这两件东西部放在了邓广宇的床边,他看看面前的“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抬头对邓玉瑶道:“玉瑶,取我乾坤剑来。”
  邓玉瑶依言,从墙上摘下那柄乾坤神剑递与父亲。
  邓广宇接剑在手,左手握鞘,右手吃力地抽出半截剑身。
  只见他凝视着手中的乾坤剑,双手微微颤抖,慨然而叹道:
  “剑啊剑!自我出道以来,你伴我踏遍天涯,飘泊江湖。
  “曾经历过多少恶战血杀,今天我就要弃你而去,永远诀别了。”
  说着,猛地推剑入鞘,虎目中滚出两颗泪珠,滴落腮边……
  残阳如血,悲风呼啸。可叹一代大侠邓广宇最后耗尽一丝真气,健躯入士,英魂升天。
  天山七弟子把师父安葬在天山后山的一片松林之内,
  这墓地四处苍松翠柏,野花瑞草,甚是幽雅清静。
  “天山七杰”并“天山龙女”邓玉瑶,跪在坟前,都哭了个如疯如痴,昏天黑地。尤其是邓玉瑶,更是悲切难抑,寸断肝肠。恰如梨花带雨,更似瑞草含露。
  这世间难一的亲人又撒手长逝,只可叹她刚满二十岁,正值青春妙龄,双亲二老便先后而去。
  把她一个美艳绝世的女孩弃于红尘之内,却教她怎样在江湖那无尽的风险中闯荡?
  在悲念哀思中,她不由更思念远方的一个心上人,那便是邓广宇的义子,和她从小就青梅竹马的情哥哥楚良。
  想起那个小魔星却不禁叫玉瑶又爱又恨:
  爱的是良哥哥虽然容貌不及潘安宋玉,才思也不及曹植苏轼,但却有一颗真诚善良之心,那般炽热的人。
  恨的是自从三年前父亲把他送上玄极山拜武林“三大隐士”之三云空长老为师,他却真能安心得下,一次也不回来看一眼对他朝思暮想的瑶妹,空让这女孩家思情切切,泪洒纷纷。
  而今天,自己这慈爱而严厉的父亲,也溘然长逝。
  自己在这世上却唯有那狠心的良哥哥是亲人了,而他却似水上浮萍,四海漂泊,无根无踪。
  呀,良哥哥,此刻你又身在哪里?客居何方?
  “天山七杰”也是悲情涌荡,痛切伤怀,想恩师在世,不但传授他们武功,尚谆谆教诲他们世间之哲理,人生之真谛。
  教诲他们要弘扬武德,匡扶正义。要顾民族之尊严,扬华夏之声威。
  身为一介武人当驱恶而扬善,旨在健身而强国。
  昨昔教诲犹在耳,今朝恩师成古人。怎不让英雄泪下,豪杰悲怀。
  最后,还是忠义君侯许志成强抑悲痛,率先挺身站起,悲声道:
  “师弟师妹,切莫再悲哭了。
  “恩师现已作古,哭有何用?
  “我等当遵师遗嘱,偿师遗愿,那才是对恩师最好的祭奠。”
  几个师弟闻言也觉话中有理,使都擦拭泪痕,缓缓起身。
  再看那邓玉瑶亦非寻常闺阁之女,闻大师兄一席话,也不再号哭。
  站起身来,只是让那泪珠扑簇簇滚落,泣而无音,洒泪晶莹,娇模样却这般令人看了心碎。
  “回去吧,师妹,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许志成走近玉瑶柔声劝慰。
  玉瑶点点头,默默地又看了那新坟一眼,娇叹一声道:
  “唉!看来也不能为父亲在此守孝了!”
  “师妹,恩师临终时叮嘱,他故去后我等要迅速下山西行,否则会惹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只待我等完成他的遗愿,再一同来此陪伴他老人家。”
  邓玉瑶没再说话,默默地跟随师兄们回到碧云山庄。
  大家一同来到了客厅,未等坐下,忽见齐天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一进屋便大声喊道:“师父,师父,饿死天柱了!”
  原来邓广宇临终之前,打发齐天柱去看守书房,因为那里放着“宝窟地图”和“武林秘谱”,惟恐趁这些人去安葬遗体时有人从中偷走。
  齐天柱明知师父已经气若游丝,濒临冥府,但师命难违,于是便去了书房。
  在书房中睁着一双大眼,目不交睫,怕那放在书柜中的“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有个闪失。
  中午时分,他实在饿得焦急,但也不敢离开,就大喊起来:
  “来人哪!怎么不来人换我?饿死天柱了!”
  这时正是邓广宇星陨之际,谁还顾得上他。
  直到了傍晚,他实在饿得难忍,便想叫银狼替他看守一会儿,自己去厨房寻些吃的,却不料银狼也喊不来,他这才锁上书房,奔前院跑来,想寻些大饼马上返回,不料找了几处都未见人。
  于是直向客厅闯来,一进门就大喊。
  客厅里的几人见天柱这副憨头憨脑的模样,谁也不忍心告诉他师父已死的消息,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齐天柱见众师兄看着自己缄默不语,他一下子愣了,嘟囔道:
  “怎么了?好像出大事了。”
  倒是许志成不忍心再让这憨师弟继续蒙在鼓里,他转身对肖子建和上官英道:
  “你二人去代天柱看守好书房。”二人应声而出。
  齐天柱见了急忙道:“不用不用,我寻些吃的就回去。师父没有让我离开,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天柱不能惹师父生气。”
  许志成听了轻叹道:“天柱,师父他……他……”说着,声音哽咽,眼里噙满了泪水。
  “大哥,你说师父他怎么了?你说呀,急死天柱了!”
  若是别人,便可以从许志成神情话语中领悟其中含义,可齐天柱不能。其实在他心中也没想到师父会死,他又怎能那样去想。
  “师父他……死了。”许志成只有直截了当说了。
  “你瞎说!”谁知齐天柱听了,却指着许志成怒吼一声,“师父那么好的人怎么能死!”
  众人听了都不由心中感慨万千:
  是呀!如果世间凡是好人都可以不死,那该有多好!
  然而,世间唯有两件事最为公平,那就是生与死!
  “你不信去问银狼,它会告诉你的。”许志成知道齐天柱此刻谁的话也不会信,灵机一动说道。
  “对了!我去找好伴儿问问,它什么事都知道。”齐天柱嘟囔了一句,转身大步走了。
  许志成见齐天柱走了,便转头对邓玉瑶道:“师妹,你和五弟、六弟速去收拾行囊,四弟告诉厨房准备晚饭。”
  几个人答应一声,刚要出门。这时,便听门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邓大侠,侄女到此,不知容否一见?”
  室内众人皆大惊失色,便离座迎出门外,见庭院中站着一位丽女,身材适中、柳眉杏眼,朱唇皓齿,一身紫色武士轻装,但谁都不认识。
  许志成抱拳道:“女侠来自何处?名号怎么称呼?师父不在,在下是他大徒弟许志成。”
  “哦,是许大哥,!”那丽女抱拳还礼道,“小女是洛英大侠江秋雨之女江雪梅,遵父命来投奔邓大侠邓伯伯。”
  “哦!原来是江姑娘,快请到屋中一叙,”许志成早就见过洛英大侠江秋雨,也知他有一个女儿江雪梅。
  以前每逢中秋节江秋雨、沈青云都要来碧云山庄与邓广宇团聚,三个人一同饮酒赏月。
  许志成从他们的谈话中知道江秋雨有一儿一女。儿子江飞舟,十岁时送上崆峒山拜师学艺;女儿江雪梅虽待守闺房,但也喜舞枪弄剑,功夫并不一般。
  听许志成这么一说,江雪梅客气了几句,便进了客厅。
  这时夜幕降临,有人掌上油灯,众人分宾主落座。
  江雪梅已和邓玉瑶见过礼,便挨着邓玉瑶坐下。
  一旁的张锦全为她端上香茗,江雪梅点头含笑,以示谢意。
  许志成见江雪梅坐定,便道:“江姑娘,想那江大侠遇害已有很长时间,怎么你却方才来到呢?”
  不问则可,一问便见那江雪梅顿然柳眉微蹩,笑容全失。
  凄切道:“唉!别说了。那天我本是和沈大侠沈叔叔一同来的,来时还有我父亲的贴身仆人施晓泉。
  “不意途中正碰上那朝廷御林军谋取天山,沈叔叔便先来天山报信,让我俩随后。
  “谁知我俩在树上隐身不慎,被那冷奇风手下人发现,那些人都是宇内一流高手魔侠,追上我俩缚了去。
  “等冷奇风从天山撤回京都时,便把施晓泉杀了。”
  说到这里,眼中涌出晶莹的泪珠,接着道:“把我掳回京都献给了那乾隆皇帝。那皇帝便封我为皇妃,当即被软禁起来,受尽了凌辱和折磨。”
  “那,你是怎样逃出来的呢?”邓玉瑶关切地道。
  “也该我逃脱。一天晚上,我寂寞难耐,便到御花园赏月。
  “正对月悲吟,感叹不能力父报仇,却身陷四笼。
  “突然,离我不远的两个宫女轻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我一惊,站起身刚要看个究竟,忽见一件东西迎面飞来,躲避不及被打在脸上。
  “我只感到一阵奇香扑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见自己正躺在一个假山背后。
  “才知被人暗算,这时不远处的一个人,见我醒来,便走到近前,对我说一些污言秽语。
  “我问他是谁,怎么胆敢到皇宫里来。
  “他笑着告诉我本是和香妃约好幽会,不料今夜香妃被那皇帝老儿缠住了。
  “他见我在御花园赏月,才用暗器伤了宫女,再用迷香帕制我昏迷凌辱了我,我当时对他虽恨得要死,但也奈何不了他。
  “我知他只身夜半闯皇宫,绝非寻常之辈,遂灵机一动求他把我也带出皇宫,还告诉他自己的不幸遭遇。
  “他想了会儿便道:可以做一回善事。
  “于是便将我背在背上,施展绝顶轻功,飞檐走壁,逃出了皇宫。
  “后来,我告诉他要上天山找邓大侠邓伯伯。
  “那人听了,便将他的马让我骑了,还给我两颗还功升气丹。
  “我千恩万谢,再问他姓名,那人却飘然而去。
  “临走时说了下句,‘足踏四海地,一剑走天涯。’就这样,我一路奔波总算上得山来。”
  “你还想到别处去吗?”玉瑶早已陪着流了许多泪。
  天山龙女自幼生长在碧云山庄,从未涉足天山以外的世界,哪知世间尚有这般稀奇险恶之事。
  “玉瑶姐,我父亲死时便嘱我来找邓伯伯,说邓伯伯会把我留在身边,像亲生女儿一样待我。”
  江雪梅柔声说道,眼中泪光莹莹。
  “可是雪梅妹,你还不知,家父他……已经于今日午时去世了。”
  玉瑶说着泪水又流下来。
  “啊!”江雪梅惊叫一声,“邓伯伯他…”
  说着,便泣不成声,“我的命好苦啊!”
  “雪梅妹,你莫悲伤。家父虽故而姐姐还在,你若信得过姐姐,就留在姐姐身旁,咱姐妹也有个伴儿。”玉瑶抽咽着说。
  “玉瑶姐,你不嫌我吗?”江雪梅幽幽地问道。
  “傻妹子,那怎能怪你呢!”
  “姐姐!”江雪梅再也抑制不住,抱住邓玉瑶,号啕大哭起来,玉瑶也抱住了江雪梅,想起自己双亲早丧,自己形单影孤,不禁也悲从中来,泪如而下。
  这一双苦命的绝代佳丽拥抱在一起,哭声大作,震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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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0:55: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恶风带血现银狼
  许志成等人眼见这一对“绝代二娇”哭个昏天黑地,便上前轻声劝慰道:
  “两位师妹且莫过于悲伤,我等都是你们的亲人。
  “虽然以后闯荡江湖风险重重,但有我们在,便一定拿你们做亲妹妹一般爱护。”
  两个人听了许志成的话,想以后能有这样一位兄长般恩厚慈祥的大哥照顾,也是两人的造化。
  于是便强抑悲声,玉手拭泪。
  这时,听许志成又道:“天已黑了,大家忙碌一天,想必早饿了。
  “这样吧,让玉瑶和雪梅两位妹妹去收拾行囊,其他人准备晚饭,越快越好。”
  几个人闻言,都应声而出,各自准备去了。
  不多时,晚饭煮熟,邓玉瑶和江雪梅把要带的也都收拾妥当,尤其是那“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包在一个大包袱里,交给了许志成。
  许志成郑重地接过,放在一旁。
  又把那柄乾坤神剑佩在腰上,平添了几分英姿。
  众人都已聚集到客厅之内,开席用饭,那被视若生命的大包袱放在一旁的玉案之上。
  一切准备妥当,只想用罢晚饭,几人和衣在此守一夜,拂晓便择路西行,神不知鬼不觉。
  席上众人神情肃穆,只听得吃饭之声,气氛沉重压抑。
  邓玉瑶见了便有意打破沉寂,他苦笑一下道:
  “几位师兄,适才雪梅说有一江湖采花奇人,武功非凡,不知在座有谁知道此人是谁,以后若寻见了好为梅妹报仇。”
  许志成听了抬头道:“前十年我倒知道江湖上最有名的采花贼是草上飞,可是他已经被师父杀死于华山峰下。
  “至于这些年江湖上有名的采花贼,却不甚知晓。”
  “他有何特征啊?”张锦全瞥了一眼江雪梅道。
  “这,他长得……很漂亮,是那种令女人为之心动的人。”
  江雪梅玉颊泛晕道。
  “妈的,难怪专干那种风流勾当!”
  霹雳金刚杨永魁听了,觉得不太入耳,便愤愤地骂了一句。
  “我知道。”一听这话,席上所有人的目光一同射向说话的人,原来是一向沉默寡言、面目冷漠的石默羽。
  石默羽慢慢地道:“那人是一剑走天涯清风客,是名满天下的江湖浪子。谁也不知他真正的名字。”
  说完,便埋头吃饭,再不吭声了。
  “这个坏蛋!”玉瑶愤愤地骂道,转对江雪梅道,“雪梅妹,姐姐再问一句不该问的,江叔叔在世时可曾将你许配人家?”
  江雪梅闻言,颊生朝霞,目含羞涩,轻声道:
  “以前,我父在世时曾对我说过,他在当初已将我和楚江川二伯的二儿子楚玉定了娃娃亲。
  “后来楚家遭了不幸,那刚刚三岁的楚良和楚玉被抱上天山,可有一次邓大伯到我家说,楚玉失踪了。
  “必是被隐士高人寻去传授异功秘技,将来必有威震江湖之日,让我父还是把我许配楚玉。
  “就这样我谨遵父命,一直等到现在,也不见那个楚玉的影子。
  “而如今我已失身,纵然有一天等了回来,又怎配得上人家?”
  众人听了无不陪着长吁短叹一阵。
  这时又听玉瑶道:“听家父说,沈叔叔已经把他家‘云天三燕’中的大燕沈紫燕许配你哥哥江飞舟了?
  “可能你哥哥在崆峒学艺归来就完婚,可有此事?”
  江雪梅叹道:“确有此事,那是沈叔叔三年前和家父定妥的。
  “可是我哥哥尚不知道,而那沈紫燕也未见过我哥哥,她也是遵父命同意这门婚事。”
  众人听了,都为武林这四大侠客之间的联姻之事而动容慨叹,唯独石默羽坐在那里一声不语,好像都未听见。
  不多时,众人饭毕。猛然听玉瑶惊叫一声:
  “哎哟!大家只顾说话,怎么连七哥不来吃饭倒忘了,你们也不找一找?”
  大家闻言才发现,唯独缺少铁头巨人齐天柱,而银狼也不见了。
  许志成急切道:“看,咱们丢了一个人都不知道!”
  其实,也难怪大家想不起齐天柱。因为齐天柱很少与这六个师兄一起吃饭,而是饿了便吃,乏了便睡。
  常常是别人吃饭他却睡觉,待别人都已睡下时,他又不知领银狼跑到哪里去了。
  因而师兄们对他并不太在意,反正也出不了碧云山庄。
  可今天却不同,师父新丧,他又已知道用藤条可滑下悬崖。
  万一他真的下了天山,四处乱闯,麻烦可就大了。
  “二弟,你带师弟分头去找,”许志成对肖子建道:
  “我和玉瑶、雪梅看护这包袱,不会出事。”
  肖子建闻言起身,带领几个师弟走出客厅,来到庭院,正想分头去找齐天柱。
  突然,肖子建无意中瞥见两条黑影在庭院旁的巨树上一闪即逝。
  他并未声张,停住脚步,低声对身旁的张锦全道:
  “有人偷袭山庄,快去屋中喊大哥他们出来,免得被各个击破。”
  这肖子建号名为“妙手书生”,为人不但武功非凡,而且还擅长谋略,是“开山七杰”中智慧最高的一叫立。
  今天若换了别人,必然高声斥问,那样势必打草惊蛇,在自己毫无应战准备的情况下,极易陷于被动。
  张锦全闻言,疾身回屋把情况说明。
  许志成显得异常镇定,伸手把包袱拿起,背在身上。
  随后抽出乾坤剑,握在手中,对玉瑶和雪梅道:
  “有人偷袭山庄,你俩速操兵刃,随我来。”
  玉瑶和雪梅皆是武门之女,武功虽不超群拔俗,但较一般闺阁之女也见过世面。闻此言都感到将有一场厮杀,于是都甩了外罩的长衣,露出贴身劲装,神情严肃,一齐从腰上拨出宝剑。
  许志成一看,玉瑶一身雪白劲装,江雪梅一身紫色劲装,加上两人手中宝剑,更显得英姿飒爽,威风逼人。
  他略略放下心来,至少他俩在拼杀中,不用再分出人手保护。
  他见二女收拾利落,便手执神剑,一纵身形,飞出客厅,来到庭院之中。
  二女也都飞身跟出,立于许志成两侧,她们准备地拼搏中保护许志成,免得那包袱有失。
  肖子建见师兄和二位师妹都出了客厅,便也从肋下抽出剑来,其他人见了知有大敌当前,也各操兵刃在手。
  几个人站好八面方位,将许志成围在当中。
  他们刚做好准备,便听树上传出一声冷笑道:“我们原想等你们睡了再下手,没想竟被你等发觉。
  “看来催命鬼已等不及了。来,弟兄们给我上!”
  话音一落,便从一棵树上率先跳下一个黑衣蒙面人。
  紧接着从四面树上房上,纷纷跳下二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执利刃,杀气腾腾,暴风骤雨般向庭院中的几个人扑下……
  月暗天黑,彼此双方都看不清楚。只见人影绰绰,上飞下跳,辗转腾跃。
  耳畔不时响起惊呼娇斥声,刀剑相碰的金属声,利刃破风的尖啸声……好一场月夜下的混战!
  肖子建一开始就受到两个蒙面人的夹攻,这两人一人持刀,一人执剑,分上盘,下盘一齐抢攻。
  肖子建不愧名门高徒,疾将身形斜飞而起,躲过了这两人的致命一击。
  不想在斜飞下落时,正碰上邓玉瑶力战两个黑衣人。
  他趁一个黑衣人刀劈向玉瑶时,抖身在背后一剑刺出,正中那人后心。
  身形一纵,又跃起空中,一招“孔雀开屏”,手中剑光一闪递向迎面攻上的一个黑衣人。
  惨嚎声起,两具尸体同时栽倒在地。
  肖子建连杀二人,身形正疾迅飘下,不料斜刺里一个蒙面人快速地出剑偷袭。
  就在蒙面人的剑将到未到之时,肖子建身已落地,急忙顺势变招,一式“叶底藏花”,挥剑扫向那人双腿。
  那蒙面人手中剑一招刺空,欲收剑招架已来不及,加之天黑不易发现,被肖子建一剑齐刷刷斩断了双腿,身形仆倒,痛嚎不止。
  肖子建连胜三人,二死一伤,顿觉轻松愉快。
  但是,今夜袭山庄的蒙面人也并非俱是庸常之辈。
  白云童子上官英就遇上两个难斗的高手,这两人一个使独龙拐,一个使虎头双钩。
  两人进攻凶猛,配合默契,把上官英逼得手忙脚乱,手中剑只能护身而不能进招攻击。
  这边霹雳金刚杨永魁已力杀两人,却碰上两个使铁管烟袋的蒙面人。
  这两人招式怪异,出手狠辣,所幸的是杨永魁手使祖传红毛宝刀,那铁管烟袋不敢硬碰。
  虽然杨永魁生性勇猛,但也被死死缠住。
  双方已斗了四十多回合,仍胜负难料。而时间一长,杨永魁难说不处下风。
  冷面阎罗石默羽正和一个使五钩追魂枪的蒙面人苦斗。
  这人手中枪神出鬼没,变化多端,专找人体死穴。
  而石默羽手中使剑,虽然出招多是杀手,但因那枪乃兵器之王,一寸长一寸强,舞开了使他欺身不得,所以一时半时也很难取胜。
  邓玉瑶此时已斩了一个蒙面人于剑下,她虽然武功平平,剑法寻常,但轻功却很不一般。
  这时又碰上一个使青龙偃月刀的蒙面人接住厮杀。
  可叹邓玉瑶在此之前真是心慈手软。
  纯洁无瑕,碰上一只受伤的松鼠还要为之包好伤,放回树上。
  可是天下之事莫不是逼出来的,现在她已仗剑杀人了。
  因为她开始明白你不杀死对方,就会被对方杀死。
  一句话;也是被逼无奈。
  她杀了一人,心中反倒有些释然了,父亲道江湖凶险万千,说穿了就是弱肉强食,杀人原来却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在这些人中,最为艰苦凶险的要数无忧公子张锦全。他只身迎战三个蒙面人,这三人都手持鹰棍。
  只见鹰棍舞动,携风带响,一层层棍网铺天盖地卷来。
  上、中、下三盘全被封锁得风雨不透。可叹他手中一把铁骨扇,进身不得,只好闪转跳跃,趁隙出招,几次都险中求生。
  最后他被逼无奈,只好第一个使用暗器,打出了袖剑。
  当即有两个蒙面人中剑身倒,而另一个也在慌乱中死在他的铁骨扇下。
  然而,张锦全这一发暗器,却提醒了所有人。
  蒙面人中也开始打暗器,“天山七杰”也只好施发暗器。
  这一下厮斗便格外惨烈,因月暗天黑,暗器又小,根本无法看清,只能闻声避器。一时间在那地动山摇的厮杀声中,又揉进了暗器破风的尖厉呼啸,还有人中暗器那惨呼哀号。
  厮杀已近白热化,若长此鏖战下去,“天山七杰”寡不敌众,危险定会愈来愈大。
  可就在这时,奇迹出现——
  只听得半空中突然打个闷雷:“都闪开,你大爷在此!”
  话音没落,平地骤然卷起一阵狂风。
  随着狂风,庭院中出现一个巨人,只见那黑塔般的身形一摇,面前四五个蒙面人惨叫着都趴在地上。
  原来那巨人怀中抱着一棵碗口粗的松树,足有两丈左右。
  只见他嘴里哼哼怪叫着,把那松树抡得山响,冲进酣战的人群。
  听见那闷雷般的大吼,天山的人都停止厮杀,飞身上了房顶和四周的巨树。
  庭院中只剩下那巨人,抱着一棵松树狂猛乱舞,他嘴里发出的怪叫,听之令人毛骨悚然。
  可怜那些蒙面人尚未明白,每人的腰上,脚上和前胸几乎都被什么狂扫了一下,顿时感到疼痛难忍。
  他们不知这巨人是人是鬼,有几人想冲上去。
  但那松树太长,根本靠近不得,况且月黑风高,只听那松树呼呼山响,耳畔劲风呼啸,惊天动地,甚是慑人。
  就在此时,又听半空中“嗷”地一声厉嚎,也不知哪里窜出一物,形同猛虎,凶似狂龙,冲进人群,撕扑啃咬,凶猛无朋,发出的声声狂嗥令人心惊胆寒,这下那些蒙面人只好四处奔突躲避,但那巨人挥舞的松树又紧接而上,哪里躲得开?
  有人想用兵刃抵挡,谁知那松树似有神力,风车一般,兵刃碰上便被震飞。
  几个蒙面人欲飞身上树,却不知树上早有天山之人藏好,上来便被暗中一剑刺死。
  房上同样如此,几个欲飞身上房的人立时死于房下。
  这样一来蒙面人即刻由主动变成被动,而且败得很惨。
  眼见要全军覆没,突然蒙面人中有人发出一声长啸,似厉鬼惊嚎,震人耳鼓。
  余下的蒙面人听见这一声长啸,便都纵起身形,飞过那巨人头顶,向庄外四散逃去。
  待那些蒙面人都已经逃遁殆尽,庭院中的巨人才把松树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嚷道:“老天爷,累死我了!”
  众人见状,纷纷从隐身的树上,房顶飘身落下,待走到近前一看,便都喜出望外。
  那巨人正是齐天柱,而那形同猛虎的神兽便是银狼。
  齐天柱见了众师兄,便“哇”地大哭道:“师父真的死了,好伴儿告诉我的……”
  说完,头一歪,昏倒在地。
  第六章:锤似流星剑飘香
  许志成等人见齐天柱昏倒在地,便七手八脚将他抬进室内,点上油灯。
  许志成掏出一颗回天追命丸,正要给齐天柱服下,谁知齐天柱挺身坐起,伸手推开许志成的手道:“我不吃这玩艺儿,我要吃大饼,饿死我了。”
  众人见状都长舒了口气,露出辛酸的微笑。
  经过一场血肉拼搏,“天山七杰”都已精疲力竭。
  白云童子上官英和霹雳金刚杨永魁都受了伤,虽然伤势不重,但也是鲜血淋漓。
  肖子建让石默羽和张锦金在庄前树上警戒,便和江雪梅到了庭院,挨个查看躺在地上那十多具蒙面人的尸体。
  最后发现一个还未咽气的蒙面人,正在那里痛苦地抽搐,便拖进室内,扯去面罩,灯下现出一张丑陋而惨白的脸。
  肖子建掏出一颗回天追命丸,在那人眼前晃了一下道:
  “告诉我是谁派你们来的。说了,便给你吃下这药,保你不死!”
  那人绝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吃力地道:“是,冷奇风……”
  “原来是鹰犬!”肖子建愤愤地说,正想再继续追问,见那人脸颊抽搐两下,眼睛一翻,已咽了气。
  肖子建站起身,对守候在齐天柱旁边的许志成道:“大哥,不知冷奇风怎知道了师父故去的消息,这么快就派人偷袭。
  “依我看,既然冷奇风能得到消息,其他绿林黑道人物也未必不知道。
  “所以,咱们还是躲进密室安全,否则今夜说不定还会有多少恶战。”
  “二哥说得对,还是躲进密室吧。三哥和六哥受了伤,七哥的体力一时也恢复不了。再遇恶战……唉!”邓玉瑶赞同地道。
  “好,”许志成看着齐天柱狼吞虎咽地吃进最后一张大饼,便道:
  “三弟、六弟和七弟,还有玉瑶和雪梅你们都躲进密室,保护好包袱。
  “我和二弟、四弟和五弟隐身庄外的树上,以防意外之变。”
  接下来,肖子建便卷起墙上巨画,打开密室暗门,让上官英、杨永魁、齐天柱、邓玉瑶和江雪梅,带着银狼,拿着包袱进了密室,又把暗门关死,巨画复原。
  然后许志成吹灭了室内油灯,关上房门,带领肖子建、石默羽、张锦全四个人飞身都上了庄前的几棵巨树上,在枝繁叶茂处藏起身形。
  一时间偌大个碧云山庄变得死一般寂静,黑暗吞噬了一切。
  一夜总算是平安无事。
  天刚破晓,许志成等四人便飞身下了树,在前庄后院又仔细搜寻一遍,并未见可疑之处,这才从庄后的一间茅棚中牵出藏在那里的雪兔马。
  四个人来到客厅,打开暗门,放密室里的人出来。
  暗门打开,第一个钻出的便是背着大包袱的齐天柱。
  他似乎体力已完全恢复,又虎彪彪的像有使不完的劲。
  一钻出来,便大声嚷道,“闷死我了!你们怎么才开门,敢情你们在外面舒服。”
  几个人也无心与他斗嘴,都迅速地忙碌着,准备下山西行。
  上官英和杨永魁因为服了回天追命丸,伤势已见好转,能够自己走路。
  许志成见众人都已到齐,便道:“咱们现在开始下山,大家不要发出声音,最好也不要讲话。”
  “现在就下山不行!”齐天柱突然大喊一声道,“不吃早饭,谁走得动?”
  “七弟,你先忍着点,等出了天山界再吃。万一走得迟了,就会被困到山上出不去。”
  齐天柱呶着嘴老大不高兴,但还是同意了。
  接着众人都出了客厅,把门锁死,然后出了碧云山庄。
  站在庄前,都十分留恋地注视着晨曦中的庄院和屋子,心中充满了无限眷恋,因为此番西行,道路艰难,凶险定不会少,谁都不知道还能否回来。
  众人注视片刻,便动身来到悬崖前,几人飘身下了悬崖。
  齐天柱还是系了根藤条,从上滑下。由于太急,到了底下站立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揉着屁股咧嘴。
  那雪兔和银狼也俱飞身落下,全无一点惧色。
  许志成让邓玉瑶骑上雪兔马,走在前面,齐天柱背着包袱和江雪梅居中,其他人断后。
  一行九人便向山下走来,走得不快也不慢,悄无声息。
  人们的心情都很沉重,可唯独齐天柱最轻松,待走不走,身边的张锦全还得不时催促他。
  旭日东升,霞光笼罩着天山,那山峦树木;都沐浴在一片灿烂的朝晖之中。
  一行九人下了天山,出了山门,正要择路西去。
  就在这时,邓玉瑶在马上惊叫了一声:“前面有人来了!”
  众人闻言都举目向前方望去,只见迎面尘土飞扬,马蹄声声。
  不一会儿,便见七八匹快马旋风般地向这边卷来。
  那马之快确是惊人,可见骑手也必非寻常之辈,定是武功拔群之人。
  许志成见了,镇定地道:“快四下散开,闪出路来,准备迎战!”
  众人纷纷闪身各处,齐操兵刃在手,准备一场厮杀。
  果然应了师父之言,西路艰难,这刚出山门就遇上了劲敌。
  许志成颇有经验,如众人不四散开去,不说那马上人挥刃砍杀,只那旋风般狂奔的马一冲,也不知有几个人被撞翻在地。
  再看那七八匹马转眼间已到近前,见“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虎视眈眈、严阵以待,却不知怎的都猛勒坐骑,纷纷停住。
  前头一匹白马,因跑得正疯,猝然被勒缰绳,顿时性起,嘶鸣一声,人字而立。而马上之人却稳坐鞍鞒,待那马平静,才飞身而下。
  众人一见那下马之人,都惊喜地叫起来,“沈师叔!”
  来人正是飞天大侠沈青云。
  沈青云见众人纷纷围拢来,笑道:“来,给他们介绍一番。”
  他转身对身后马上的人道:“他们就是‘天山七杰’,你们想必都听说过吧?”
  身后马上之人闻言,也都纷纷下了马。
  沈青云又对“天山七杰”道:“他们是武林正宗七大门派派出的得意弟子,专门来护送你们去西方学艺。”
  说着,一指其中一个身穿破旧木棉袈裟的精瘦和尚道:
  “他是少林门的狂疯罗汉净尘。”
  那净尘和尚闻言,双掌合什,深施一礼,口诵:“阿弥陀佛!”
  沈青云又指着一个身穿黑衣道袍,面目清癯的老道介绍道:
  “此人乃是武当的千佛手无智道长。”
  那无智道长闻言,颌首微笑,以示友好。
  沈青云又指着一个身穿蓝色武士劲装,长得眉清目秀,体态文弱的青年道:
  “他便是你们江师叔的儿子,崆峒门的金指震江飞舟,江少侠。”
  那江飞舟还未说话,这边早冲出了江雪梅,惊喜地喊声哥哥,眼泪夺眶而出。
  江飞舟也认出面前的丽女便是自己妹妹,于是久别重逢的兄妹欢喜地拥抱一起,高兴得热泪奔涌。
  接下来,沈青云又把昆仑门的铁臂神猿柳逢春、泰山门的巨斧神力王高云天、峨嵋门的铁笔笑面虎范子文和华山门的飘香追命剑公孙正、飞锤流星董芳一一介绍给“天山七杰”等人。
  “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见来了这么多武林帮手,心中都无比欣慰。
  许志成春风满面,对七派的八位弟子抱拳施礼道:
  “在下许志成代天山的众兄弟谢过大家臂助之谊!”
  七派八大弟子齐抱拳还礼道:“遵师命前来,不成功绝不回山!”
  这时,肖子建却眉尖微蹙,他趁众人说话之机,朝沈南川躬身一礼低声道:
  “师叔,但不知我等下山西行是何人告知师叔?这七派掌门又怎获悉?”
  沈青云笑道:“此乃你师父在泰山与我分手时叮嘱的,他知自己伤势难愈,要想三年后有人破解‘索命神煞’的‘雷霆一击,必得使人到西方天竺国找瑜咖法王学会‘太空无敌手’。
  他说回天山三日后必让你等兄弟携‘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奔赴西方天竺国,嘱我届时通知七大派派得意弟子暗中护送,以免出现意外。”
  “那,我师父故去师叔因何不来奔丧吊唁?”肖子建脸上微笑,但话却说得很硬。
  “为完成你师父之嘱托,这几天我走三山踏五岳,召集七大门派弟子,方才聚齐,飞马赶来……”
  沈青云说到这里眼中含泪,“想我大哥亦不会怪小弟未尽床畔诀别之情吧。”
  “师叔,我等此番西行,沿途必多风险,师叔您……”
  肖子建欲言又止。
  沈青云转忧为喜,笑道:“你这妙手书生!我大哥在世时常夸你,今天果然不假。师叔明白你的意思,好,师叔就随你们一同西去天竺,这回总该放心了吧!”
  “小侄谢过师叔了!”肖子建闻言喜形于色,“想来此番若有师叔随行,凭师叔之侠名,一路上必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说毕,躬身深施一礼。
  “哼!”一旁的齐天柱见了,用鼻子哼了一声道:
  “谁还敢作恶?这么老多人,、吓也把他们吓死了,更不要说动手打了!”
  沈青云笑道:“瞧天柱说的,若是那样,我们不是可以一路游山逛景了?
  “你们可知此次西行会有多少凶险,清楚面临何等对手吗?”
  众人闻言都静下来,听沈青云说话。
  在这些人中沈青云名望最大,辈分也最高,自然受众人尊崇。
  所以,他的话别人岂能不听。
  沈青云接着道:“我大哥生前身为武林领袖,一生闯荡江湖,遍走天涯,集毕生之力,搜集整理的‘天下武林一百九十七家秘门秘谱,’乃是武林之瑰宝,多少人欲得而不能,大哥生前。
  “他们因畏其名不敢妄动,今大哥一故,许多武林中人便会冒死相夺。
  “另外,大哥生前为振兴天下正义武林而奔走呼号。
  “筹集下一笔旷世财富,连同他一生搜集的历代名画古董全部藏于天山宝窟之内。
  “这早已使天下绿林黑道中人垂涎三尺。
  “我大哥在世时,他们就经常谋取而不得,今天,他们还会罢手吗?
  “再说,我们面临的对手,明则是清廷鹰犬冷奇风。
  “他时刻也不忘为朝廷效力,要剿灭武林群雄。倘若他知我等西行学艺,一路上必重重设卡,处处伏兵。
  “因为,只要我们西行失败,三年后他便可借‘索命神煞’之手屠戮武林。
  “据说,为了阻止我们西行,他已网络了‘塞北二妖’、‘太行四剑客’、‘洞庭七蛟‘、‘氓山四雄’、‘江南双蛮’、‘江南五大山庄’的庄主,‘青城二虎’等许多奇人异士为他卖命。
  “最可怕的是他已经收买了‘神州五魔’的后三位神魔奇人,也就是江湖中人闻名色变的‘昆仑三怪叟’。
  “这‘昆仑三怪叟’就是我们联起手来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暗中又有‘绝世三官’即五行魔宫、珍珠宫、八卦宫,‘鬼魔二洞’即金光洞和达魔洞,还有江湖上两个以阴毒著称的左道旁门,即荷花门和牡丹门。
  “这些都是不可低估的对手强敌。至于别的绿林黑道贼寇,就更是不计其数了。
  “我大哥现在故去,把这千斤重担交给我们。我等定要誓死护好‘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为振兴武林、惩恶扬善竭尽全力!”
  众人闻言,群情激昂、慷慨振奋、都为能堪此武林重任而感到骄傲。
  沈青云又道:“现在咱们即启程西行,七派的八位弟子宜在暗中保护,非危急之时不得露面。
  “你们八人两个一组最好,单独行动也可。万不可暴露身份,越隐蔽越好。”
  那八大弟子都点头称是,纷纷上马,各自择路而去。
  沈青云见八大弟子离去,又对“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道:
  “咱们也即刻启程西行。”
  说着,把自己的白马让江雪梅骑了。于是,一行八人拥着两匹白色雄骏,缓缓向西走去。
  走向了不尽的凶险,向了血肉横飞的战场……
  追命剑公孙正和师弟飞锤流星董方两人离了其他几位七杰,把两匹马盘了缰绳,抽上一鞭,任其回山而去。
  因西行虽然路途遥远,但有马匹却不易隐蔽藏身。
  两个人那两匹马飞奔而去,这才整理行装,择路西来。
  走在路上,公孙正便和师弟董方商量道:“师弟,适才大侠说此番西行路上多有凶险。
  为保护‘天山七杰’等,我想应赶在他们之前,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而其他人在暗中随行也就可以,这样以免他们乱闯中了埋伏。”
  董方闻言道:“师兄看怎么好就怎么办。来时师父说了,师兄出道多年,飘香追命剑在江湖上颇有名气。
  “这次七派人暗中护送,唯独华山门派出两人,师父之意无非是让我跟师兄出来闯荡一番,增长见识,我一切还不听师兄的?”
  公孙正听了,笑道:“师父说你能说会道,还真不假!”
  两人就这样一边说笑,一边赶在了“天山七杰”等人前头。
  这公孙正今年三十多岁,白面短髯,身材矮小且壮实。
  是华山掌门的大弟子,手中一柄飘香剑,囊中三枚金钱镖,出道几年来走南闯北,行侠仗义,依仗华山剑术,再是自己独特的飘香剑,那柄剑常用迷香水浸泡擦拭,久而久之,便使剑身带上一股迷香气。
  拼斗之前,他先在鼻中塞上棉球,再抽出飘香剑迎风一晃,顿时迷香四散,使手闻之轻则头重脚轻,重则昏迷跌倒。
  因此,公孙正在江湖上便得了个飘香追命剑的雅号。
  此人向来目空一切,妄自尊大,而华山掌门人也素知大弟子这一缺点,殊不知,目中无人,骄傲自大,正是武人之大忌。
  因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艺无止境,学海无涯。
  身为武人骄傲必轻敌,而轻敌就先败了一半。
  虽然掌门对他曾多次教诲,而公孙正却经常不以为然。
  这也难怪,他依仗这柄飘香追命剑,出道以来屡战屡胜,所向无敌,有的功夫高于他也都丧命剑下。
  因为每逢双方交手,都提防对方施发暗器,想不到他剑上却能散发迷香。
  今天,公孙正和那几位弟子来时,便暗中拿定主意要露上几手,好为本派增光添彩。其所以先行,是为“天山七杰”等人清除路障,而这样一来,“天山七杰”路上就会平安无事,那其余六派的弟子也自然没有露脸的机会。
  这一天,两人走了七八十里路,眼看金乌西坠,暮色苍茫,并未发生意外之事。两人便找了两棵巨树,飞身上去,栖了一夜。
  次日清晨,便简单地吃些干粮,然后又往西走。
  约莫正午之时,两人来到一片松林前。
  公孙正道:“俗话说,逢山定有寇,遇林必藏兵。师弟,你要小心了。”
  董方闻言朝他点点头,机警四顾,腰上挂着的两柄链子飞锤已经挪至身前,随时准备解下厮杀。
  而公孙正却泰然自若,空着手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林间小道。
  正走着,猛听身旁的树上传来一声冷笑:“嘿嘿!果然来了,没让大爷们白等!”
  话音未落,便见道两旁的树上迅疾跳下十多个手执兵的彪形大汉,都是黑色武士装,薄底短靴,手中兵刃各不同。
  为首的一个虬髯大汉,满脸彪悍之气,一双牛眼精光四射,手执两股托天叉。
  那托天叉本是纯钢打造,叉锋利无比。叉柄有茶杯口粗细,叉上有三个铜环,双手抖“哗铃铃”山响,甚是吓人。
  只听这虬髯大汉大吼一声道:“吠!你俩可是‘天山七里的吗?
  “大爷我早听说那天山上有的是奇珍异宝,快拿出几件孝敬本大爷。
  “本大爷一高兴也许饶你们不死,如不然,你来看——”
  他说着,把手中两股托天叉一抖,双臂用力,猛地刺身旁的一棵碗口粗细的松树,耳畔只听“咋”的一声巨松树硬被生生叉断。
  而那虬髯大汉却脸不变色。
  气不神态自若。
  见那松树已断,大汉便把托天叉交于左手,右手一指孙正大声道:
  “怎么样,你的腰还有那松树结实不成?”
  公孙正扫了一眼面前的莽汉,显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心想无非是些拦路抢劫的绿林强盗。他转身对师弟董方道:
  “师弟,你自从学艺以来一直在山上,未曾真的与人厮杀。
  “今天机会来了,你不妨练一下,顺便也尝尝杀人是什么滋味”
  那十多个彪形大汉听了,几乎把肺气炸,原来这两人想拿我们练功!
  为首的那大汉纵声大笑道:“你俩也太狂妄自大了,也打听打听大爷们是哪个山头的!
  “告诉你们,大爷乃是黑山的大寨主熊天霸,人送绰号神叉太岁!”
  公孙正好似未听见他的话,对董方淡淡地道:“去吧。”
  董方早已经把两柄链子锤解下,握在手中。他听师兄一说,便一提丹田气,纵身跳到场前说道:
  “识相的赶快逃走,免得丢了性命,否则小爷就不客气了!”
  熊天霸一见面前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娃娃,细皮嫩肉,手执链子飞锤,站在那里还蛮威风。
  “他哈哈大笑道:“好!今天你熊大爷就让你尝尝这神叉的厉害,看你这黄口乳子还敢口出狂言!”
  说着,双臂贯力,大吼一声,双手平端托天叉,一招“力撞山门”,分胸便刺。那托天叉来势迅猛,挟带着一股劲风,直奔董方心口刺来。
  董方见托天叉迎面袭来,气定神清,手中双锤合在一起,一招“海底捞月”格向刺近的托天叉。
  耳畔只听一声巨响,那托天叉端端地被格封出去。
  熊天霸后退七八步,震得双手发麻,这少年双锤的力道,让他暗暗吃惊。
  他正想举叉再攻,不料董方已舞动败锤欺身攻进,右手锤向头顶砸下,左手锤奔腹部点来,双锤配合默契,进招干净利落。
  熊天霸也非等闲,见董方双锤击来,并不躲闪。
  手中托天叉一招“金鸡点头”、击开上锤,又一招“鲤鱼摆尾”,格开下锤。
  接着怪哼一声,握叉柄显叉头,一招“横扫千军”,以叉当棍,奔董方拦腰扫去。
  董方见来势奇猛,未敢硬接,疾闪身形,用右手锤下的钢链将那叉头上缠,往旁一带。
  熊天霸出其不意,被带得抢前两三步,身形尚未站稳,董方左手锤已经顺叉柄滑出,直奔胸膛击去。
  熊天霸情知不妙,急撒手抽身,闪开那一锤,可是托天叉却被董方掳了去。
  他急得大叫道:“弟兄们,还愣个啥?给我上啊!”
  那十多个彪形大汉闻言,齐抖兵刃,蜂拥而上。
  一旁的公孙正却仍然不动,双臂胸前合抱。看得津津有味。
  好一个飞锤流星董方!
  见那十多个人蜂拥攻上,并不惊慌,把双锤之间的钢链抖开,双锤舞动起来。
  那钢链有七八尺长,他握住中间钢链,把那双锤抡得宛如流星一般,形成了层层锤网,护住周身,冲进人群。
  这下可苦了这些强盗,真是碰上死,挨上亡,兵刃乱飞,惨呼不断。
  一旁的熊天霸见状,知道是碰上了武林高人,便大喊一声:“弟兄们,风紧扯活!”
  喊完便自顾转身钻进松林,眨眼间便无影无踪。
  剩下的人见熊天霸先跑了,也都无心再战,各自抱头鼠窜,仓皇而逃。
  地下扔下五个强盗,三死两伤。
  董方收住招式,朝一旁的公孙正微微一笑道:“真过瘾!”
  公孙正道:“闯江湖就是这样。师弟,我们走吧。”
  说着话,两人跨过那五个强盗身体,又继续前行。
  走了不远,便见前面有一山拦路。
  只见此山,山势险峻,树繁林密,远处还不时传来流水之声,想必山中有小溪奔流。
  不用说,这显然就是熊天霸所说的黑峰山了。
  两人在山前驻足片刻,又择路上山。
  欲天黑之前翻过黑峰山,到山那面投宿,明日便可多赶些路程。
  边往山上走,公孙正边道:“我原来想这西行之路不知有多凶险,肯定是一步一个陷阱,每处都含杀机。
  “而实际上却如此平静,走了两天,才遇上一点小麻烦。
  “如果说那也算凶险,还让咱们派人护送,岂不真是小题大做了吗?”
  “对呀!像刚才那帮强盗,连我都轻松地收拾了,那’天山七杰’就更不在话下了。”
  董方刚刚出道,不知江湖凶险,见师兄这么轻松坦然,也就跟着随声附和。
  两人走在山中,知道黑峰山的大寨主熊天霸刚才领教过两人的厉害,再不敢出来捣乱,便放心大胆、有说有笑地前行。
  就在两人走过一块林间空地时,前头的公孙正突然喊了一声“不好!”,接着身形凌空飘起,直向头顶一棵巨树飞去。
  却谁知那树上早已藏人,见他身近,劈面一刀砍下。
  公孙正身子一闪,那刀劈空,他随手抓住一根树杈,将身子吊在树上。
  树上的人不容他丝毫喘息,纵身跃下,连身带刀砸向了公孙正。
  公孙正见那人身体渐近,便用脚一点树干,身子斜飞向另一棵树。
  他在树杈上刚站稳身形,又感到脑后一股劲风袭来,急缩颈藏头,一把利剑擦着头皮扫了过去。
  公孙正未看来人,右手运力回身一掌击出,只听“哎哟”一声惨叫,一人翻身掉下树去。
  公孙正惊魂甫定,往树下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地上是伪装好的一个深坑,董方已经身陷坑中、几人蒙面人正要用铁钩把他抓出。
  适才,公孙正感到脚下一软,便知有异,急收腹肌,气沉丹田,飘身而起。
  可董方刚步入江湖,经验有限。听师兄喊声“不好”,正不知有何异情,脚下一软,已掉进坑内。
  那坑底是石灰粉,人一落进,石灰扑面而起,伤人二目。
  公孙正身在材上,焉能坐视不救,他清啸一声,从树上飘身而下。
  伸手从腰间抽出了飘香剑,迎风一晃,顿时奇香四溢。
  只听为首一人惊呼一声“飘香剑”,其余的人便纷纷仓皇飞身上树。
  公孙正急忙来到坑边,见那坑足有两人来深,董方双手捂眼,正立在坑中不知所措,便喊道:
  “师弟,快把飞锤扔我一个,我拉你上来。”
  董方闻言,闭着眼睛,瞎子一般摸着解下腰间一柄飞锤,用力向上掷来。公孙正伸手接住,喊道:“师弟快顺钢链上来。”
  话音刚落,董方已摸着钢链攀到了坑上,其实,董方的轻功也非寻常。
  只是忽然间双眼被迷,昏天黑地,更不知东西南北,纵然有轻功也来不及施展。
  公孙正见董方出了深坑,刚想长舒一气,突然一张藤网从树上兜头罩下。
  两人躲避不及,端端地被罩在网中。随着那藤网撒下,从四面的树上打下了无数支暗器,袖箭,飞蝗石、金钱镖……一齐袭向了网中二人。
  可怜这师兄弟二人浑身有力使不上,有轻功也施展不开。
  虽然那飘香剑厉害,但对方并不近身,人在树上又能奈何?
  公孙正在网中尚能左挣右突,用剑抵挡暗器。
  可怜董方双眼如盲,虽能闻风避器,无奈那暗器大多,又有网罩着,眨眼间便身中数枚暗器,倒地身亡。
  公孙正的身上已经中了几枚暗器,浑身鲜血淋漓,他总算是用剑把藤网砍破一口,从网中冲出。
  就在这时,突然从树上飞下一枚金钱镖,刺进他的前胸。
  他惨叫一声,手一扬,飘香剑掷向树间。
  随着一声惨嚎,树上打镖的蒙面人一头栽下,飘香剑正刺进那人腹中。
  公孙正身形摇摇欲倒,他双手在空中张抓着,声嘶力竭喊着:
  “师父!徒弟后悔不听你的……”
  “话”字未出口,便“扑通”一声倒地毙命。
  公孙正和董方双双毙命。这时从树上纷纷落下十几个蒙面人,其中一人从那具蒙面人的尸体上拔下飘香剑说道。
  “此乃一柄奇剑,能散发迷香。若非我及时发现喊了一声。你等必中迷香昏倒!”
  另一个蒙面人道:“冷奇风总管知‘太行四剑客’的厉害,才让你等打头阵。果然出师必捷,先收拾了两个。”
  执飘香剑的蒙面人笑道:“你道他们是”天山七杰’吗?不是,他们是七大门派派出护送‘天山七杰’的得意弟子。
  “总管已从‘病公子’的密信中得知,让咱们先除掉那七大派的弟子,否则他们在暗处,我们不好对‘天山七杰’下手。”
  刚说到这里,他突然扬头,朝树上怒斥一声,“什么人?”
  话音未落,只见那树上迅疾飞下两个人来,稳稳地落在蒙面人面前。
  蒙面人惊异地后退三四步,定睛一看见落下树的是两个英俊年轻人。
  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长得都英俊不俗,一个着白,一个穿紫,便道:
  “二位何方侠士,报上名来。”
  那穿紫的冷笑一声道:“在下江飞舟,号称金指震江南;他叫柳逢春,人称铁臂神猿。”
  这江飞舟和柳逢春两人别过“天山七杰”后,便因为俱是这般英俊,惺惺相惜,凑到一起,结伴西来。
  途经黑峰山,闻山上有喊杀之声,便来到近前。
  一看飘香追命剑公孙正和飞锤流星董方已经饮恨身亡,这才不顾安危现出身形,欲为二人报仇雪恨。
  听江飞舟报完名号、身旁的柳逢春早已不耐烦了。
  只见他剑眉倒竖,玉面罩霜,轻伸猿臂,抽剑在手,怒道:
  “和他们有什么好啰嗦的!血债血偿,杀死他们算完事!”
  说完,也不管江飞舟是否同意,身形一抖,早飘在空中,手中剑一招“仙人指路”递向迎面蒙面人的眉心。
  那蒙面人不敢怠慢,挥着刚得到的飘香剑接着来剑,二人上下盘旋,斗在一起。
  江飞舟这时也已抽剑杀向另外一个蒙面人,剩下的几个蒙面人见两个同伙要吃亏,便都各亮兵刃,攻上助战。
  这下可苦了两位少侠,一人只身战四五个蒙面人。
  纵然是名门高徒,剑法超群,但对方依仗人多,如果时间一长,两人难免落败。
  酣战中,柳逢春惊异地感到有阵阵奇香扑入鼻端。
  他知道公孙正的飘香剑被对手得到,这奇香正是从那剑中散发而出。
  若不是那飘香剑出鞘时间已长一些,也许自己早被迷昏倒地。
  但就这样,时间一长也必会熏得身软力疲,应速克敌制胜。
  柳逢春想到这里,突然清啸一声,凌空飘起。
  只见他身在空中,左手探入革囊,待身形往下一落,急把左手一扬,空中一道金光袭向扑上来的一蒙面人。
  一声惨叫,那蒙面人猛然倒在地,眉心上赫然出现一道血口。
  柳逢春把手一招,那道金光复又回到手中。
  其余几个蒙面人见状皆愕然失色,没等柳逢春手中金光再次袭出,便纷纷飞身上树,转眼已逃得没了踪影。
  与江飞舟苦斗的几个蒙面人一见这边的同伙逃遁殆尽,也都仓皇而去。
  扔下了大惑不解的江飞舟执剑伫立,一回头见不远的柳逢春正朝他微笑不语,遂道:“柳弟,你用了何宝器,将他们都吓跑了?”
  江飞舟大柳逢春一岁,故以弟相称。
  “一会儿再告诉你。”柳逢春说着,便逐个查看倒地的蒙面人。
  果然见一个还未咽气,这便是公孙正第一个从树上一掌打下的蒙面人。
  柳逢春撕下那人的面罩,逼问道:“何人指使你们拦杀我等?”
  那人显然已被掌力震伤内脉,闻言吃力地道:“冷奇风大将军。”
  “冷奇风不是大内总管吗?怎么又成了大将军?”
  “是上两天皇帝亲口御封的。为了让他在‘天山七杰’西行时,置他们于死地。”
  “冷奇风怎么知道的?”
  “冷奇风上些天接到病公子飞鸽传信,得知邓广宇已死,‘天山七杰’要去西天找瑜咖法王学艺。
  “他便令江南五大山庄的三位庄主带领清廷侍内高手偷袭天山,当时我也在其中。
  “眼看要得手时,谁知来了一个巨人和一条神犬,我们敌不过,大败回师。
  “正赶上冷奇风调兵遣将,我就随‘太行四剑客’到这里来了……人之将死其心也善,本来我不想说这么多……”
  说完那人头一歪,气绝身亡。
  “病公子!”柳逢春蹙紧双眉,“这‘病公子’本是牡丹门掌门,但江湖中人谁也未见过他。
  “单从他专给冷奇风通风报信看,有可能在咱们内部。”
  江飞舟愕然道:“你是说七大正宗门派中有奸细?”柳逢春沉重地点点头。
  两人接下来便在那当作陷阱的深坑中把公孙正和董方尸体埋了。
  这时天已经黑了来。两人便疾步翻过黑峰山,来到一处村庄前,准备觅一家店铺住一夜,次日再登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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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0:56: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风流浪子戏娇娘
  这处村庄也就有三四十户人家,坐落在黑峰山西山脚下。
  群树环绕,风景清幽。
  在村子一头有一家客栈,三间草屋,有一木匾额上书:
  便民客栈。
  住宿的多是东来西去的官旅客贾,天黑日暮,在此落脚。
  店主是个五十多岁,白胖的小老头,脸上总是挂着谦恭微笑,小眼阔口,胖脸上还有些麻子。
  柳逢春和江飞舟二人径直来到了便民客栈。
  那麻脸掌柜刚把七个进山跑山货的买卖人安顿好。
  见又来了两位英俊非凡的少侠客,便不敢怠慢,忙迎到屋内,拣最洁净的、房间让二人住下。
  两人进到房间,凭闯江湖的经验本能地在四处搜寻一遍,看是否有异常现象。
  然后两人才放下心来,在床边坐下。
  这时,麻脸掌柜已遣人来唤,说晚饭熟了,问客官是否在厨房用餐。
  如不在厨下吃饭,不妨让人送来。
  二人谢绝,便说只送些茶水来,两人随身带着大饼,足可充饥了。
  这时暮色苍茫,夜幕深垂。
  二人吃过大饼,一边喝茶,江飞舟一边对柳逢春笑道:
  “柳弟,你那宝器是何东西?这下该让愚兄一饱眼福了吧。”
  柳逢春笑道:“这东西名不虚传,今天我初次使用,果然大显神威。”
  说着,便从革囊中掏了两枚金镖递给江飞舟。
  江飞舟双眼一亮,只见那两枚金镖金光烁烁,寒气森森。
  接过手来一看,惊道:“龙凤雌雄宝镖!”
  那两枚金镖果然是邓广宇赠给九天神龙柳苍林的龙凤雌雄宝镖。
  原来那日泰山别后,柳苍林惦念自己的儿子柳逢春。因他师父差人将其唤回昆仑山,说有事告之,却不知是何事。
  柳苍林在家几年也未出门远游,甚感烦闷,便想到昆仑山一趟,一则看看到底有甚要事,二则也可以拜访一下老友玉面真人。
  正好沈青云和邓广宇别后也欲登三山奔五岳,请七派出人护助“天山七杰”西去,便和柳苍林首先奔昆仑山而来。
  到了昆仑山,见到玉面真人。
  其时玉面真人伤势由于不断用真气调养,加之一些仙丹妙药,已医治得有所好转,只是武功尚未完全恢复。
  见柳苍林和沈青云来到,玉面真人甚是高兴,盛情款待。
  柳苍林席间问津山上所发生大事,王西真人却道不足挂齿,三言两语便搪塞了过去,而柳苍林亦不好追问。
  待沈青云说明来意,约昆仑派出人护送“天山七杰”西行学艺,玉面真人慨然应允。
  立即把铁臂神猿柳逢春叫来,令其随沈青云下山,护送“天山七杰”。
  柳苍林一旁听了,很是高兴。
  因他知道昆仑派弟子不乏高人强手,但玉面真人能让柳逢春肩此重任,说明玉面真人对儿子是何等信任。
  因为此次每派所派出的必是得意弟子,那样也好给本门争光。
  他高兴之余也为儿子有些担心,虽然他在江湖上也闯荡了两年,小有名气,但此番西行必凶险重重。
  可既然玉面真人已派定了柳逢春,自己又怎好阻拦?猛然间灵智一开,想起邓广宇赠送的两枚宝镖,想儿子的内外功力使用这两枚宝镖也不会太难。
  于是待柳逢春随沈青云下山之时,他便将此宝镖交给了儿子,以防意外,险中求生,转危为安。
  江飞舟看了又看,羡慕异常,随后又交给柳逢春:
  “贤弟有福得此宝器,真乃如虎添翼呀!”
  柳逢春接过宝镖,笑道:“我父赠我此镖时再三叮咛,不在万分危急时千万不能用。
  “发时需用昆仑轻功和大雁内家奇功,刚柔并施,方能神威无比。
  “收时宜用天山气功,否则却不能收回。
  “若无一定内功修为,用此宝镖非但发不出去,反会被其所伤。”
  江飞舟听了叹道:“果然是宝器,非同一般。”
  两人正说着,突然门被人撞开,一股酒气先扑进屋,接着一毡帽长衫,买卖人打扮的年轻人醉醺醺地晃进来。
  一进门便含混不清地喊道“山猴子!山猴子!”正喊着,猛然发现面前不是自己的同伴,便忙赔笑脸歉意地道:“打扰二位爷了。小的冒失,走,走错房间了。”
  江飞舟挥了挥手:“没关系。”
  那人闻言便深施一礼.慌忙退了出去。
  两人见那人走了,便把门在里面闩好,各自上床合衣而卧,只是把腰上佩剑解下,放在床边伸手可及之处。
  这是久闯江湖的经验,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意不能无。
  弯月悬天,天交二更,两人一路疲倦加之又逢敌厮杀,卧下不久,便都朦胧入眠了。
  也不知是夜交几更,忽然,两人在一阵炽热的烘烤中醒来。
  睁眼一看,满屋浓烟弥漫,室外火光冲天。
  却原来不知何时这便民客栈的三间草屋被人点燃,正烧得旺盛,噼噼啪啪。
  那火却很怪,不是红火苗而全是蓝火焰,在浓浓的烟火中透出一股异味。
  两人知道遭人暗算。
  但他们都是名门高徒,遇急不慌。
  临危不惧。
  江飞舟欲破窗而出,柳逢春则认为窗外必有埋伏,还是从门口出去为好。
  于是两人用室内一条长凳撞开屋门,撒手把长凳飞射出去。
  随着那长凳,两人疾身飞出室内,见迎面三个买卖人装扮的中年汉子,正齐摆手中兵刃,欲欺身扑上。
  两人忙抽剑在手,迎着那三个人冲击。拼斗刚开始,从前面窗下又窜过四个买卖人打扮的黑衣人,各执兵刃,赶来助战。
  江飞舟借火光看得真切,见那赶来助战的黑衣人中,有一个正是酒醉闯进自己房中的那年轻人。
  想来那必是佯醉拭探,为的是在夜深人静时纵火暗害。
  两人抖擞精神,力战七人,按武功本来也不在话下。
  但此刻却不知怎的。只觉眼冒金星,头重脚轻,神情迟滞,武功不能很好施展。
  还是柳逢春头脑灵活,他知自己内功已不能发出宝镖,边挥剑边喊道:
  “江兄快走,那火中有毒------”
  说完,疾抽身奔黑峰山而去。
  一语提醒梦中人!
  江飞舟也见那火苗呈蓝色,情知有异。
  听柳逢春一言,顿感四肢倦怠,头眩目晕,便用真力苦撑,虚晃一招亦飞身随柳逢春而去。
  那七人见两人抽身而逃,便齐抖兵刃,随后疾追不舍。
  柳逢春和江飞舟虽然轻功都十分了得,怎奈体内已中毒气,施展起来稍显笨拙。
  两人来至黑峰山前一处密林中,正想飞身上树藏匿起身形,不料前头的柳逢春却轻哼一声栽倒树下。
  后面赶上的江飞舟见状疾步近前,伸手欲抱起柳逢春,谁知身形下蹲,只觉眼前一黑,便也扑倒在柳逢春身旁。
  两人毒气发作,当下昏迷不醒。后面狂追而来的七人,已冲到了树林前。
  他们怕中埋伏,顿时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
  眼见便要发现那跌倒的两人。
  突然,那走在前面的人“哎哟”一声惨叫,扑身栽倒。其他同伴惶恐不及,机警四顾,却不见一人,亦不知暗器发自何处。
  愣了片刻,这六个人见没有声息,便又开始搜寻。
  突然又一声惨呼,身边又有一人倒了下去。
  剩下那五人见眨眼间就死了两个同伴,而竟不知是何人所伤。
  只听其中一人突然一声厉嚎,身形已飞出林外,其余四人见状,也都随后飞身而出。
  到了林外,其中一执鬼头刀的中年凑到刚才在林中厉嚎的那年轻人跟前道:
  “掌教,我看咱们还是离开这是非之地。
  “想那两人中了咱们火中奇毒,死期已定,咱们何必在此冒风险?”
  那掌教年轻人正是晚上佯醉闯进江飞舟两人房间之人,显然他是这七人之首。
  此时他冷哼一声道:“也好!那两人中了我荷花门的奇毒,若无本门解药,两天后必死无疑。
  “只是我平白陪了两个兄弟的性命,却不知对手是谁,这是我醉书生自出道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说完带领手下四个人返身消失在黑峰山莽莽苍苍的密林中
  醉书生带人一走,林中的树上飘身落下三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女子,缕帕裹头,都背上背剑、斜挎革囊。
  这三个女子落下树,走近江飞舟和柳逢春二人。
  其中一个女子道:“刚才那醉书生的话咱们都听见了,这两人中了荷花门的奇毒,若弄不到荷花门独门解药,这二人两天后必死。
  “咱们救人救到底,应先找个地方把他俩安置起来。”
  另一女子附声道:“姐姐所言极是。我看就背到前面那庄中寻个老实人家,神不知鬼不觉地住上两天。
  “如果放在这山中,虎豹出没,歹人往来,惟恐遇上麻烦。”
  “哼”谁知第三位女子闻言,轻哼一声道,“两位姐姐所言甚谬,想我姐妹三人离家西来,是来寻找父亲的,谁让你俩平白管起这等闲事来!”
  为首那女子闻言道:“小妹这话就不对了。江湖中人管江湖中事,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况且这两人也非歹人,既然那醉书生要杀他们,他们许是何方豪杰侠士也未可知。”
  “大姐说得对。父亲一生行侠仗义,经常告诉咱们姐妹,为人要正直不阿,学武要驱邪扶正。”
  那被唤作小妹的女子听了两位姐姐的话,便再不言语。
  接下来,那两位姐姐分别把背上剑解下交给小妹,然后各自伏身背起了江飞舟和柳逢春。
  于是那小妹在前面带路,三人悄悄地进了前面的山村,在最东面靠山根下一户人家的三间草房前停住。
  那小妹让两位姐立在院门外,然后自己来到屋外叩门道:“我等路过此地,欲借个方便住上一宿。”
  话音一落,屋中便传出一句苍老的女人声:
  “谁家姑娘这深更半夜的到处乱跑啊?”
  说着话,一灯如豆亮起来。不一会那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立在门口。她见门外站着一个月貌花容的姑娘,便思定不是歹人,于是笑哈哈地道:“进屋吧。”
  又转脸对屋里喊了句,“小铃子,来客了。”
  屋里传出一声脆脆的女孩音:“知道了,奶奶!”
  那小妹并未进屋,而是对老婆婆道:“婆婆,我们还有几个人,不知………
  “唉,有几个还不是一样嘛!与人方便与已也方便,古来不就是这个理儿?都进来吧。”
  那老婆婆慈眉善目,更有一副菩萨心肠。
  这时院门口的那姐俩听了,便背着两位少侠进了院子,来到门前。
  见了姐俩背上的两个年轻人,那老婆婆着实被唬得不知所措。
  一旁的小妹怕吓着老婆婆,便柔声道:
  “婆婆呀,这两位是江湖侠士,遭歹人暗算,我姐妹是救他们的。”
  老婆婆闻言方才定下神来,长出一口气道:
  “唉!想我们卧虎庄这些日子可不太平了。
  “我还当你们是……哎哎,要是那样还愣着个啥!快进屋放在床上。
  “唉!想不到我们女人中也有能耐的,这背着个大男人却不喘不咳!”
  那姐俩听老婆婆这么一说,便顾不得答话,忙将两人背进屋来。
  这是一头开门的三间草房,屋里除了一口破木箱子,只有三张脏兮兮的木床。
  那老婆婆和那叫做小铃子的孙女儿睡一张床,其余两个正好空着。
  于是姐俩便将二人一床一个放好。
  放好二人,姐俩也累得瘫了似地坐在床边上喘气。
  过了片刻,还是那大姐站起身道:“二妹去弄些水来,给他们先吃一粒八宝还魂丹,以缓解毒气侵入心脉。”
  那二妹听了便舀了一瓤水,端至大姐面前。
  那大姐掰开柳逢春的嘴,先滴进些水,又放进丹药,不想柳逢春还稍有知觉,慢慢地把药咽下,缓了缓便吃力地睁开眼睛。
  那小妹见柳逢春睁开二目,禁不住惊叹一声:“呀,好俊的男子!”
  那大姐见柳逢春醒来,赶忙让二妹去给江飞舟服丹药,自己笑吟吟道:
  “侠士何方人氏,尊姓高名?”
  柳逢春神情呆滞,他见自己身边是两位天仙般的俏丽女子,遂大惑不解。
  心道,我莫非已身死,魂至这仙境遇得这些仙女?
  听那女子一问,便吃力道:
  “是你们救了我?”
  那大姐含笑点头。
  柳逢春又道:“可见到我江兄?”
  那大姐道:“就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人吗?他也在这儿。”
  柳逢春闻言方才释然道:“谢女侠救命之恩。”
  身边的那小妹早已不耐烦,抢着道: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啰嗦,我大姐问你叫啥名,你怎么不说!”
  柳逢春艰难地道:“在下柳逢春便是。”
  “啊!”那小妹惊喜地。”道,“你就是那玉面真人的得意弟子铁臂神猿柳逢春?”
  “正是在下。敢问三位女侠芳名?”柳逢春道。
  “我是飞天大侠沈青云的女儿,人称‘云天三燕’的便是。”
  那小妹嘴尖舌快学着柳逢春的腔调调侃道,说完便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死小妹,就你能疯!”那大姐娇嗔地瞥了小妹一眼。
  那小妹止住笑,朝大姐吐了下舌头,做了个鬼脸。
  柳逢春早听说飞天大侠沈青云有三个美如天仙的女儿,而且武功都不弱。
  老大沈紫燕,老二沈春燕,老三沈飞燕,今日有幸亏得遇“云天三燕”相救,否则说不定早已魂飞西天了。
  这时那大姐沈紫燕道:“原来是柳少侠,但不知你那江兄何许人也?”
  柳逢春此刻已剑眉微蹙,气若游丝,他拼尽最后的一丝真力,维艰地道:
  “他乃是洛英大侠江秋雨之子,江飞舟……”
  说着,便双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那沈紫燕不听则可,一听那人是江飞舟,便失态地脱口娇呼一声:
  “我的天,怎么竟是他!”
  话毕便玉颊泛晕,粉面含春,赶忙来至江飞舟的床前。
  那沈春燕已经给江飞舟服下一粒八宝还魂丹,仍然不见江飞舟苏醒,正凝眸注视,见大姐满面红霞,星眸闪亮地走过来,遂不解其意。
  沈紫燕也不去理会二妹疑惑的神情,一双眼睛盯在江飞舟脸上不移一下。
  看那江飞舟长得虽然稍逊柳逢春,但英姿中透着一股文雅拔俗的书生气。
  虽然是脸色泛白,双眸紧闭,仍然有一种超乎寻常的魅力,惹得那沈紫燕如醉如痴。
  其实这里面委实有些情由:因沈青云在江秋雨还没故去时两人就早已为江飞舟和沈紫燕定下了婚事,只等江飞舟学艺下山后,便可以完婚。
  却不料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索命神煞”,杀死了江秋雨,而江飞舟又迟迟未下山,沈紫燕虽然知道父亲为自己定亲之事,但却从未见过江飞舟是甚模样,今日一见这般英俊,她却怎能不欢喜愉悦?
  沈紫燕在这边对未婚夫江飞舟痴目凝视,那边小妹沈飞燕的一双怎地也不离开柳逢春的面庞,只是不像大姐看得那肆无忌惮,而是想看又不敢,不敢又想看,欲掩还羞。
  一颗少女纯净的心,被昏迷的英俊少侠引得激荡不安。
  一旁的沈春燕都看在眼里,她叹道:“唉,像你俩如此看下去也不是办法,没听醉书生说,如果弄不到解药,这两人只能活两天……”
  这一句话无异晴天霹雳,把沈紫燕和沈飞燕震蒙了!
  她们从美妙的遐思幻境中回到现实中来,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眼泪差点流出……那遐思绮念瞬间被击得粉碎。
  是的,只有短短的两天,如果弄不到荷花门的独门解药,这两人两天后就会成为两具僵尸。
  沈紫燕使劲地咬了下嘴唇,对小妹沈飞燕道:
  “小妹,你在这儿守护他俩,我和你二姐上华山去找我师父悟静师尼,她老人家也许能有办法弄到解药。”
  “大姐,你得快点呀!要是晚了……”
  沈飞燕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脸颊蓦然红了。
  沈春燕早知其意,打趣道:“要是晚了,到哪儿去找这玉一样的人儿,是不是?”
  说着朝沈飞燕扮个怪样儿,兀自笑起来。
  沈飞燕此时全然没兴趣说笑,一心想着救两人性命,见二姐逗趣自己,便急道:
  “大姐呀,你们快走吧!”
  晨曦甫现。山谷里淡淡的薄雾在林间飘荡,如梦似幻。
  沈紫燕和沈春燕又翻过一座山峦,走进一条山谷,出了这山谷不远就是华山那一条险路的路口。
  姐俩施展的是草上飞轻功绝技。因为飞天大侠沈青云的轻功在江湖上堪称一绝,他的三个女儿在他耳提面授,潜移默化中也都练就了一身上乘轻功。
  尤其是这草上飞的功夫,比起父亲也逊色不多。
  加之两人心急情切。便都施展平生绝学,一夜奔来。
  两人正往前奔,眼见便到了山谷口,突然听前面有喊杀之声,不时还伴随着兵刃碰击的金属声音。
  姐俩知道前面有事,便都飞身上了道旁的树上、用轻功在树上穿行。
  不多时,见谷口一块平地上,正有一男一女在舞剑酣战。
  姐俩躲在树上,下面的一切都看了个真切。
  只见那男的一身锦衫,头带文生公子中。二十七八岁光景,面白如玉,二目似星。
  手中一柄龙形宝剑舞得如行云流水,虽酣战而面带微笑,显得飘逸洒脱,风采不俗。
  再看那女的一身黑色劲装,缕帕罩头,顶门系个蝴蝶结。
  粉面朱唇,柳眉倒竖,凤目含威。
  手中剑出招凶狠,动作凌厉,但却丝毫不能奈何那男的。
  而那男的却不进招,只是封封架架,拆招破式,像是有意消耗那女子的功力。
  这时听那男的又道:“我看还是别打了,把你累坏了我会心疼的。”声音响亮雄宏,十分动听迷人。
  “放你妈的屁!”那女子粗野地骂着,挥剑又是一个杀着递出。
  可那男子却不惊慌,见剑锋似近未近,用剑轻轻一拨,便把那杀着破解了。
  又道:“想我清风客走南闯北,足踏天涯,想得到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你又何必相拦?那‘天山龙女’和你也非亲非故。”
  “哼!老娘就要拦,老娘就是你的克星!”
  那女子骂着,便连连挥剑攻上,但却丝毫也伤不着对方,急得满面红霞,娇躯微颤。
  “黑蝴蝶!天下的女人我就尊重你一个,所以才没伤你,你可别不识抬举!”那男子突然玉面罩霜,出言冷叱。
  黑蝴蝶?
  树上的沈紫燕和沈春燕想起来,这黑蝴蝶与她们在泰山下的四海山庄曾有一夜之雅。
  那是“云天三燕”去泰山观战,夜宿四海山庄洪万寿之处。
  后来这索命黑蝴蝶也投宿那里,和“云天三燕”同宿一室,彼此以前并无交往。
  “云天三燕”素闻江湖上有个独身女侠索命黑蝴蝶,所以言谈中对这黑蝴蝶颇有几分尊重。
  而黑蝴蝶虽然为人泼辣,但心地却很好,并不小看“云天三燕”。
  彼此以姐妹相称,一夜间倒相处得十分融洽。
  次日便分手各奔西东,不想今天却在这里碰见了。
  此刻,树下清风客已经开始进招攻击。
  只见那柄剑寒光闪闪,冷气森森。一剑递出,颤出三个剑尖;三个剑尖又化出二十七个剑影,一个风雨不透的剑网向那黑蝴蝶罩去,黑蝴蝶顿时被逼得剑法混乱人步步后退。
  耳畔就听一声清啸,清风客又凌空飘起,手中剑在空中一晃。
  便听“铿”地一声,早把黑蝴蝶的剑震飞。
  黑蝴蝶银牙一咬,亮掌欲搏。可清风客动作奇速,自空而下,手中剑一招“黄莺啄喉”,刺向黑蝴蝶的咽喉。
  树上的姐俩一闭眼睛,暗道:黑蝴蝶完了!
  然而树下却异常平静。等睁眼再看时,姐俩不由愕然失色。
  只见清风客的剑尖在黑蝴蝶的咽喉前停住,伸出左手在脸颊上摸了一把,笑道:
  “好柔嫩的香腮呀,让大哥亲一下好吗?”
  黑蝴蝶见清风客并不想杀自己,却轻佻起来。
  顿时气得满面绯红。劈面一掌击向清风客,骂道:“无耻之徒!”
  清风客闪身躲过来掌,一抬手收剑入鞘。笑道:
  “好妹子,江湖上都说你有股辣劲儿,今天大哥一定要见见。
  “刚才我说尊重你,是因你我一样都是只身在江湖闯荡,无门无派,并不是说我就不想碰你。”
  黑蝴蝶闻言,气得发疯,并不答话,双掌舞动、欺身攻进。掌风阵阵,掌影纷纷、好一套碧玉莲花掌!
  若换了别人,这碧玉莲花掌还真难对付,但今碰上了清风客,可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只见清风客凝神静气,看破一个空隙,蓦然一招“分光捉影”,右手如钩,已袭进掌网之内,实实叼住了黑蝴蝶的右手腕。
  黑蝴蝶又羞又恼,只觉右臂一阵酸麻,却无力挣脱。
  清风客潇潇洒洒一笑:“好只玉腕,真是柔若无骨呀!”说着另一手便向黑蝴蝶揽去……
  树上的沈紫燕和沈春燕再也看不下去,便齐声娇叱一声,抽出宝剑,双双飞身而下。
  也不答话,两人一左一右挥剑就刺。
  清风客觉有人袭来,忙撒开手,弹身斜飞出丈余。
  定睛一看,袭向自己的竟是两个绝代佳丽,便微然一笑道:
  “我清风客真是艳福不浅,一个正嫌不够,老天又送了两个。”
  说着话,从腰间抽出龙形剑道:“来吧,大哥今天就陪你们练练!”
  说完一式“蛟龙出海”,亮开了架式。
  这时黑蝴蝶已捡回被震飞的剑,见了沈氏姐妹,便道:
  “咱们一齐上,联手宰了这无耻之徒!”
  沈氏姐妹点头称是,于是三人从三个方向迅猛攻进。
  清风客面对三女,神情自若,满面春风。
  他见三女的三柄剑齐攻而进,身形早飘然而起。
  空中一招“鹰观云海”,手中剑一晃,那三女的剑分别被格,震得都后退四五步,虎口发麻、不觉骇然。
  这三女只有黑蝴蝶知道清风客乃是“东方剑神”五枚禅师的二徒弟,冷奇风的师弟。
  当年出道时因贪恋美色,采花折柳,被师父逐出师门。
  从此只身四海飘荡,无踪无迹。
  他的武功漫说是这三女,就是再加三女也未必是对手。
  清风客一招破解了三女的进攻。
  身形已稳稳落地,笑道:“怎么样?美人儿们,还算开心吧!”
  “少放屁,看剑!”黑蝴蝶恼羞成怒,手中剑迎面走中宫,直袭而进。
  沈氏姐妹也都弹身而上,挥剑刺向清风客的双肘。
  这三个女子此次真是红了眼,出手都是拼命招式。
  尤其是沈春燕,连人带剑直向清风客射击,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清风客轻而易举地破解了黑蝴蝶和沈紫燕的两剑,正想缓口气,不料沈春燕迅猛地攻上,剑尖已接近章门穴……
  在“云天三燕”中,老大沈紫燕颇有心计,遇事很有主见。
  老三沈飞燕是姐妹当中最俏丽妩媚的一个,聪明伶俐,天真无邪。
  老二沈春燕最文静贤淑,虽然这样,但拼斗起来也是最能拼命的一个,今天,因三人久战不胜,反被清风客讥笑,便涌起杀机使出了这拼命的招数。
  清风客是何等身手,江湖上号称“一剑走天涯”,是四闻名的采花浪子身上别无长物,只有一柄毒龙剑,纵横天下,踏遍五湖。
  他与人交手从不使用任何暗器,只是靠绝顶轻功和超群剑术,而最霸气的就是他那柄毒龙剑。
  刺到身上见血封喉,若有上乘内功苦撑,也只能活两个时辰。
  而且其毒奇特,百药难解。
  此剑本是“东方剑神”五枚禅师在阴山集人间百毒炼制而成,历时二十八年零七个月。
  后清风客出道下山窃得此剑,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为此“东方剑神”痛悔不已。
  清风客得到毒龙剑,也知对不起师父。
  为了尽一些孝师之情,他为自己定下一条规矩:
  慎开杀戒。
  因而从来都不乱杀无辜,除非万分危急不出杀手。
  因为一旦施出,纵然不能刺死对方,只是划破一点皮肤,对方也会中毒而死。
  他出道以来在江湖上虽然拈花惹草,放浪成性,但无非是寻欢作乐,却从未将对方致死。
  当然他也从未怕对方日后寻他复仇。
  至于这些,沈春燕自然一无所知。她只是偶然耳闻江湖上有一风流浪子,被他糟蹋的女子不计其数,并不知清风客还有一柄令人心惊胆颤的毒龙剑。
  可以说在对敌手不甚了解之时便贸然施出杀手,这是一种莽撞之举。
  因为人都有一种求生本能,越是生命受到威胁,便越要保护自己。
  若轻易向别人施杀手,势必招引对方死命反击。
  道理很简单,对方不置死你,你便要置他于死地。
  果然,见沈春燕这一剑袭来,清风客立即剑眉直立,双目精光四射。
  见剑尖已近章门穴,他猝然一个“金刚铁板桥”仰身倒地,沈春燕连人带剑擦着他身体射了过去。
  而就在她一掠而过的刹那,清风客疾挥剑向沈春燕的右腕一点。
  沈春燕轻吟一声,撒手扔剑。她站稳身形,复又弯腰把剑捡起。
  一式“金鸡报晓”,拉开架势,正欲进攻,却见右手腕滴下血来。
  进而感到右臂一阵酸麻,宝剑一下变得重如千钧,手臂便无力地垂下。
  “血!”黑蝴蝶见沈春燕右腕滴下血来,惊悸地大叫一声:
  “二妹,你中了他的毒龙剑!”
  清风客这时早已站起身形,执剑在一旁冷笑:
  “这么个美人我真不忍心伤害,谁知她自己找死!我不想破坏她的完美。”
  那种迷人的带有几分清傲的笑意,复又回到清风客脸上。
  一听“毒龙剑”三个字,沈春燕便轻哼一声,全身真气四散,站立不住,当即瘫倒在地——因为她曾听父亲说过,江湖上有两种剑最霸道。
  一是毒龙剑,见血封喉,九死一生。二是飘香剑,迎风一晃,迷香四溢,人闻之当即昏迷不醒。
  所以,今天一听毒龙剑,便知自己已无再生希望,精神一溃,真气尽散,只愿速死。
  沈紫燕见妹妹倒下,忙抢步上前,蹲下身去,把妹妹抱在怀里,急切地喊:
  “二妹!二妹……”
  沈春燕并非昏迷,只感到周身逐渐变得麻木,知觉也愈来愈弱,眼前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听姐姐呼唤自己,便睁开滞涩的双睛看着,吃力地道:
  “姐,想不到江湖原来是……这样……”
  说完便昏迷过去。
  沈紫燕早已肝肠寸断,玉齿咬碎。她放下妹妹,从妹妹手上慢慢拿过那柄剑,握在左手,右手操起自己的剑,一步步向清风客走去。
  双眼充血,满面杀机,一副同归于尽的拼命姿态。
  清风客全然不惧,冷视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沈紫燕。
  一旁的黑蝴蝶惟恐沈紫燕再有闪失,疾弹身抢在前面,出剑向清风客进招。
  沈紫燕也厉喝一声,挥舞双剑,疯了一般扑上厮杀。
  清风客对付两个和自己拼命的女子,丝毫也不显得吃力。
  他只是不想再伤害她俩,否则在二十个回合之内肯定有一个中剑倒下。
  两人越是战他不下,便越是发狠进攻,一时间却也斗得难分难解。
  就在这时,突然从旁边树上飞身跳下两个人来,都二十多岁年纪,一个瘦小,执一条追魂索命枪;另一个胖子,执一把虎头拐剑。
  两人也不说话,一抖手中兵刃,欺身杀向清风客。
  黑蝴蝶和沈紫燕见平空多了两个帮手,也抖擞精神,施展出平生所学,奋力苦战。
  而后来的一胖一瘦两人,胖的虎头拐剑力道千钧,出招凌厉。瘦的一条索命长枪,神出鬼没,始终不离清风客周身几大死穴。
  清风客力战四人,方显出几分吃力。
  因他与此四人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又不想出杀手要谁的命。
  适才若非沈春燕先施出拼命招数,他也绝不会出手杀伤。
  眼下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很难取胜,便决计一走了之。
  如果不是黑蝴蝶拦阻自己,劝诫勿打“天山龙女”的主意,也便不会有今日拼杀。
  想到这里,便虚进一招,刺向黑蝴蝶。黑蝴蝶不敢硬接,忙一闪身。
  清风客旋即弹身出了圈外,一跃上了树端,回身笑道:
  “黑蝴蝶!你听着,邓玉瑶我志在必得,谁也保护不了她!”
  说完,几个起落,便没了踪影。
  “王八蛋!我饶不了你!”黑蝴蝶气得一跺脚,朝清风客去的方向愤愤骂道。
  然后转过身,朝那一瘦一胖两个鼎力相助的年青侠士抱拳道:
  “敢问二位大名,因何拔刀相助?”
  那胖大的听了有些腼腆地笑笑,并未说话。倒是那瘦小抱拳还礼道:
  “在下乃刘云王,人称金枪小霸王。他是我的结义兄弟通臂熊肖阔海。
  “因江湖浪子乃人所共恨,故尽微力相助。”
  “二位意欲何往?”黑蝴蝶道。
  “闻‘天山七杰’已西行学艺,我等想一路必凶险重重,愿尽薄力暗中护送几程,故路过此地。”
  刘云王道,“因我等还要赶路,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两人说完,便转身离去,消失在不远的丛林中。
  黑蝴蝶目送两人一走,便听耳畔传来哭声。
  低头看时,见那沈紫燕已抱着妹妹的尸体,哭成了泪人一般。
  适才只因打断黑蝴蝶和两位少侠说话,故未痛放悲声,见这两人一走当忍不住哭出声来……
  黑蝴蝶走到进前看,那沈春燕眼紧闭,面颊惨白,已咽气多时,想到沈春燕乃是为教自己而遇害,心中又愧又哀,悲从中来,不禁潸然泪下……
  第八章:色中饿鬼少年郎
  黑蝴蝶和沈紫燕哭了一阵,便流着泪在一幽静之处挖了个坑,将沈春燕尸体埋了。然后怀着千种悲切万般别情,匆匆上路奔赴华山。
  将近傍晚时,两人上了华山九真寺,找到了悟静师尼。
  沈紫燕备述前情,恳请师父赠些解药。
  悟静师尼等沈紫燕说完,叹道:“那荷花门的奇毒,非独门解药而不能解,为师这里也确无妙药可以根除奇毒。
  “但可以给你两粒华山门独门仙药转阳保命丸,你给每人吃一粒。
  “加之你沈家独门妙药八宝还魂丹便可以延缓两人性命,保住心脉不受毒侵,这样你们方能有时间再寻那荷花门的独门解药。”
  一旁的黑蝴蝶急切道:“但不知那荷花门的独门解药至、哪里去寻,请师尼明示;我黑蝴蝶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帮这个忙。
  “沈春燕妹妹为救我已赔了条性命,她们的事我岂能袖手旁观?”
  悟静师尼道:“你们不妨去阴山找夏九娘。那夏九娘江湖人称老毒婆,早先本是荷花门掌教,后被醉书生取而代之,她一直对醉书生耿耿于怀。
  “今番你们若去求她,想必也不致使你们失望。”
  于是次日清晨,黑蝴蝶和沈紫燕便双双拜别悟静师尼,出了九真寺、下了华山。
  两人在山下分手,黑蝴蝶去阴山找老毒婆要解药。沈紫燕回卧虎庄送转阳保命丸。
  临分手时,沈紫燕拉住黑蝴蝶的手含泪道:
  “林姐姐,那两位侠士性命能否保住,就看姐姐的了……”
  黑蝴蝶苦笑道:“看你说的,还怕姐姐我不卖力吗?你就放心吧,妹妹!
  说完两人各奔东西,飞身而去。
  单说黑蝴蝶施展“春风摆柳”轻功绝学,直奔阴山而来,一路上不住盘算,怎样才能把那解药弄到手。
  都说那夏九娘为人又毒又阴,此番前去讨解药,也少不了一些麻烦。
  唉!只要把解药弄到手,就是她让跪下来管她叫妈,也没啥了不起。
  一路思忖,也想不出高明上策,也只好见面再说,见机行事。
  接近中午时,黑蝴蝶上了阴山清风观,见观内冷冷清清,萧条零落,破败不堪。黑蝴蝶立在观前正愁寻不着人问一问,这时从观中出来一个小道姑,灰色道衫,黑鞋白袜,目秀眉清,只是面有菜色,瘦弱不堪。
  见了黑蝴蝶,便有气无力地道:“女侠可是找我师父夏九娘的吧?”
  黑蝴蝶见这小道姑为人聪颖,说话也斯文,遂生出几分好感,道:
  “本姑娘正是来找那夏九娘,不知你师父可在观中?”
  小道姑叹道:“女侠你来晚了,我师父已于前日下山了。”
  黑蝴蝶失望地道:“但不知你师父去往何处?”
  小道姑道:“我师父说五行魔宫的宫主神灵子乃是天下绿林总盟主,每年到了寿辰,天下绿林各道人物都得去送礼庆贺。
  “今年寿辰又快到了,她下山想去弄些奇珍异宝,届时送给总盟主。她听说那‘天山七杰’已经西去学艺,知他们身上必带着天山宝窟的地图。
  “她要把地图弄到手,献给神灵子。那样,今年她的贺礼就会位居第一,也再不用在这清风观受冷清。
  “神灵子一高兴,也许会让她住进五行魔宫那天堂一般的地方。”
  黑蝴蝶道:“你是说她已西行而去了?”
  小道姑道:“正是,师父下山时带了不少毒器,说这番西行少不了要冒凶险。”
  黑蝴蝶知道夏九娘的去向,便辞别小道姑,离开清风观,下了阴山,择路西来,希望能觅见夏九娘。
  太阳刚刚偏西时,黑蝴蝶赶到了五凤山。
  五凤山离阴山二百余里,绵延百里,群峰罗列。
  林密树茂,百兽俱全。
  黑蝴蝶仍用“春风摆柳”轻功疾行,翻过山梁,来至西山脚下。
  她正欲穿过一片树林,踏上一条奔五凤镇的小路,突然听见前面树林里传来喊杀之声。
  她急抖身上树,穿枝过叶,来到喊杀声处。
  俯首一看在树林间的一块草地上,有三个人打斗正酣。
  这三人黑蝴蝶都认识:
  正是冷奇风手下的“江南双蛮”欧阳子龙和欧阳子明哥俩,手使铁管烟袋苦战少林门的狂疯罗汉净尘。
  那净尘手无兵刃,全靠一双乌砂掌。
  而此刻只见他左臂鲜血淋漓,不能动弹,想必已被铁管烟袋击断,只用一支右掌和“江南双蛮”苦斗。
  眼见狂疯罗汉净尘已处下风,被江南双蛮逼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再用不上十个回合便难逃厄运。
  黑蝴蝶见了心忖:这净尘是七派派出暗助“天山七杰”的,如果被“江南双蛮”在此除掉,那“天山七杰”便会又少一个帮手,我还是应救他为好。
  看来冷奇风不惜血本,将绿林黑道的高手几乎都网罗门下,“天山七杰”此番西行必是凶多吉少。
  可怎样救得这净尘呢?
  下去拼杀也未必是对手,唉?就做一回小人勾当吧。
  想到这里,黑蝴蝶伸手从革囊中掏出两颗打穴珠,弹身跳到另一棵巨树上,选好方位。
  只见那欧阳子明正挥铁管烟袋,一招“金龙喷舌”,袭向了净尘的咽喉。
  这一招怪异凶狠,类似“白蛇吐信”,但比之更为迅猛凌厉。
  黑蝴蝶见欧阳子明的右肩井大穴正在脚下不远,便右手一扬,打穴珠破风击出。
  欧阳子明正使出苦心悟出的绝招,要置对方于死地,万没想到树上会有人偷打暗器。
  再说江湖上有条不成文规矩,就是打暗器时应喊叫一声,让对方知道。
  至于喊完之后打出暗器,对方能否躲避,那又当别论、因而很少有人打暗器而不打招呼,那种躲在暗处不现身形便出暗器伤人,被认为是小人勾当,为江湖中人所耻笑。
  今天,黑蝴蝶知道“江面双蛮”身怀绝技,彪悍难斗,便不敢显身硬拼。
  故愿背小人的辱名,暗发打穴珠,欲救净尘。
  那打穴珠乃黑蝴蝶多年练就的暗器绝学,不但力道迅猛,而且认穴奇准,可以说是百发百中。
  果然一颗打穴珠击出,正击在欧阳子明的右肩井穴上。
  只听欧阳子明惊呼一声,手中铁管烟袋当即落在地上,一条右臂垂下,完全失去活动能力。
  正在酣战中的欧阳子龙见弟弟突然被击,知遭人暗算。
  心神一散,手中铁管烟袋封架迟了些。
  面前的净尘已欺身而进,化掌为刀,一招“老君劈炉”奔欧阳子龙的面目砍下。
  这乌砂掌用的是少林上乘内功,手劲沉重。而这一式化掌为刀,又在乌砂掌的硬功上揉进软功,阴阳合一,内外难辨。
  遇硬则软进,碰软则硬克,神鬼难防,乃是乌砂掌中最霸道的一招杀手。
  可惜欧阳子龙这时因弟弟遭人暗算,心神已散,斗志大减。
  也没预料到这净尘能如此袭出杀手,见掌迎面劈来,便草草用烟袋往上一格。
  却谁知那乌砂掌遇硬则软进,早把铁管烟袋缠住,端端地向面目砍去。
  欧阳子龙着实吃惊不小,忙把真力贯注双臂,往外推送乌砂掌。
  谁知净尘变招奇快,用掌的内功把铁管烟袋往怀中一带。
  欧阳子龙正发劲外推,身体生生被带前三四步。
  正想发力内收,净尘却使出少林“铁头功”,一头直向欧阳子龙胸前撞去。
  欧阳子龙想躲已来不及,实实被一头撞在脑前,身体被撞得飞向身后一棵巨树。
  只听“嘭”地一声,欧阳子龙满腔鲜血从鼻口中喷射而出,当即摔到树下,气绝身亡。
  一旁的欧阳子明见哥哥惨遭毒手,自己右臂又伤,想来也必不是净尘和尚的对手。
  但这杀兄之仇焉能不报?
  急用左手操起地上的铁管烟袋,怪嚎一声欺身攻上。
  谁知他手中,铁管烟袋还未击出,又惨叫一声,左手烟袋掉在地上,左臂也无力垂下,疼得他尖声嚎叫。
  却原来左肩井穴又被打穴珠击中。
  狂疯罗汉净尘杀性早起,见状把硬功猛贯右臂,一招“力推泰山”,乌砂掌挟着一股劲风,正击在那欧阳子明的前胸上。
  一掌把个欧阳子明击出一丈开外,胸骨击塌,口鼻流血,倒地而死。
  树上的黑蝴蝶见了,也不由暗赞这净尘和尚乌砂掌的厉害。
  她本不想现身,只想一走了之。却不料那净尘早已双膝跪地,立单掌于面门拜道:
  “何方高人,尊驾光临,请现身受小僧一拜,以谢今日救命之恩。”
  黑蝴蝶不得已才从树上飘身而下,戏谑道:
  “我不是高人是小人,是偷着打暗器的小人!”
  狂疯罗汉净尘见是索命黑蝴蝶,复又虔诚一拜道:“原来是林女侠,小僧失敬!”
  “哎呀!快起来吧,就你们出家人说道多!”黑蝴蝶上前一把将净尘拉起来道,‘天山七杰’走到什么地方了?你可看见那老毒婆夏九娘?”
  净尘这时已经站起身形,取出一粒飞龙夺命丹放在嘴里,又从腰上解下酒葫芦,喝了一口把丹药咽下。
  听黑蝴蝶问他,便道:“‘天山七杰’等人想必已过五凤镇了。我们七派来了八位弟子,现在失踪了四个。
  “我想出来找一找,不想碰上这‘江南双蛮’,若非女侠臂助,我命休矣!”
  “哎!别啰嗦了。咱们在天黑之前出山,到五凤镇投宿,争取明天追上‘天山七杰’他们。”
  两人说完,便飞身出了树林。施展轻功,直奔五凤镇而来。
  不多时,便来到了五凤镇。
  这五凤镇乃是一个山区小镇,虽然不甚繁华,但客栈、饭馆、当铺等都还齐全。两人进了五凤镇,已近傍晚,正“是太阳压山时分。
  两人都感到腹中饥肠辘辘,便走进一家挂着四个幌的饭馆,准备吃过晚饭,再觅店投宿。
  进了饭馆,见屋中已经坐了几个人,正在用餐。
  两人便拣一张浄洁的桌子坐下。
  这时早有跑堂的伙计满脸堆笑地奔过来道:“二位客官,你们吃点什么?”
  “两味小菜,十个馒头。”黑蝴蝶道。
  “好哩!两味小菜十个馒头了。”伙计朝厨房高声喊道。
  不多时,便端上饭菜,两人也不说话便埋头吃起来。
  这时忽听离他们不远的一张桌上有人喊了一声:“小二!”
  “什么吩咐,客爷?”跑堂的伙计忙赔着笑跑过去。
  那人道:“去,拣你们厨下最好的菜给那张桌上两位大爷,我付钱!”
  “是是是!就来。”伙计忙不迭答应着转身跑进厨下。
  不多时端着一盘红烧海参、一盘翡翠螃蟹走出厨房,来至黑蝴蝶的桌前,把两道菜放在桌上笑道:“那边的客爷为二位要的,钱他们付了。”
  黑蝴蝶抬起头,随着伙计指的方向看去,见南边靠窗台一张桌子坐着口个人。
  年纪均在四十左右,全是身着武士装,腰上佩剑。
  她皱了皱眉,旋即又大笑道:“是谁家的孩子这么乖,还知道孝敬老娘呢?好,放下,不吃白不吃!”
  说完便动手大嚼起来。
  身旁的狂疯罗汉净尘却未吃,兀自埋头啃着馒头,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听黑蝴蝶一说,邻桌的一个英俊少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那少年长得浓眉大眼,面颊白皙,一条油光水亮的辫子垂在脑后。
  年龄就在十八九岁,身材适中,穿着长袍马褂,腰上佩剑。
  靠窗台的那四人听了黑蝴蝶的话,其中一个高鼻阔口,豹头环眼的大个子笑道:
  “我要是有这么一位老娘,天天晚上就让她搂着我睡。”
  另外三个人听了,便都粗野地大笑起来。
  一个刀条脸,小眼睛的瘦子道:“那还不得把你老爹气死喽!”
  哈!这话又惹得几人一阵哄堂大笑。
  笑声未落,只听那瘦子又吟道:“色中饿鬼是僧家,尼扮繇来不较差。况是能通闺阁内,但教着手便勾叉。”
  那大个子闻言便道:“大哥,你说那美人儿是尼姑扮的不成?
  “啊,我说怎么和一个色中饿鬼在一起呢,原来却是尼姑配和尚,哈哈哈!”
  满屋子其他食客听了,俱都欲笑又止,惟恐惹出事端。
  这时,黑蝴蝶早已是满腔怒火,但她强忍着没有发作。
  她只想早些吃完饭一走了事,不想和这些难缠的无赖在此讨公道。
  因她深知自己重任在肩,卧虎庄的二位侠士生命攸关,还等自己去弄解药,倘若自己有个马高镫短,岂不害了那两位侠士,辜负了沈氏姐妹一片重托之情?
  所以一忍再忍,并不作声。
  而身旁的净尘却是佛门高徒,最是修个“忍”字。
  几句污骂全当耳旁风,更不去理会。
  谁知他俩这一沉默,那四人却见软的好欺,便愈加放肆起来。
  他们嫌只动嘴不动手不够刺激,那大个子早离开自己桌子,径直来到黑蝴蝶桌前站定,道:“美人儿,你真的是尼姑扮的吗?大爷看看你这头发是不是假的!”
  说完,便伸手去扯黑蝴蝶的包头绫帕。
  黑蝴蝶把头一闪,厉声道:“阁下,不要欺人太甚!”
  大个子道:“哟,脾气还真不小哩!”
  这时,另外三个也凑上来。其中除了刚才那个瘦子,还有一个阴阳眼和一个像吊死鬼似的大白脸。
  四人把桌子围了个密不透风,都用喷火的眼睛盯着黑蝴蝶的面庞。
  “喂,美人儿,你要知道我们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太行四剑客’,”大个子扯着嗓子喊道,“在下乃是追风剑客冷虹,他——”
  一指那瘦子道,“夺魂剑客沙鹏,这位——”
  一指那个阴阳眼,“赶月剑客江帆,最后这位——”
  一指那大白脸,“‘玉面剑客凌峰’,怎么样,美人儿,不管你是真尼姑还是假尼姑,也得陪我们哥四个喝一杯!”
  黑蝴蝶早听说江湖有“太行四剑客”,武功十分了得,但是不走正道,无恶不作。
  今天一见,果然如此。想到这里心中便憋了一股无名火,冷冷地道:
  “你们可知我是谁?”
  那冷虹怔了一下,旋即淫荡地大笑起来,道:
  “你是谁?哈哈!你最好是我们的下酒菜儿!”
  “放屁!老娘就是你们的克星,索命黑蝴蝶!”
  说完一拍桌子,挺身站起,目光冷冷地逼视着面前的“太行四剑客”。
  “呀!”冷虹嘴角掠过一丝邪恶的笑意,“你就是那个江湖女光棍!我们几个真是福气不小,从柳逢春那小子的龙凤雌雄镖下逃得性命,又碰上了你这女光棍。
  江湖上都说你辣味十足,今儿个我们可得看看到底够不够辣!……
  “畜生!”黑蝴蝶不等他说完,劈手一掌击出,那掌挟风声,出手奇快。
  冷虹猝不及防,胸前结结实实被击了一掌,后退五六步,一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冷虹挨了一掌,勃然大怒。伸手从腰上抽出青霜剑,左手背擦了一下嘴角血迹,咬牙切齿道:“兄弟们,来!把这娘们儿剁了!…
  另外三剑客一听,也都一齐抽剑在手。
  一场血战就在眼前。
  这时,饭馆掌柜急忙从房中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冷虹脚畔哀求道:
  “大爷,你们厮杀请到外面去,小店财寡利薄,经不住糟踏呀!大爷,求求您了!”
  “滚你妈的,老东西!”冷虹环眼一瞪叱道,接着飞起一脚把那掌柜踢到墙边。
  这时赶月剑客江帆早已欺身攻进,一招“猴子摘桃”,手中剑递向黑蝴蝶的右颊。这显然不是置对方于死地,而是要毁面相辱。
  黑蝴蝶尚未躲避,突然坐在桌旁的净尘飞射出一支筷子,击向江帆的剑锋,把那剑锋打偏。
  玉面剑客凌锋一旁见了,怪哼一声,双手握剑,迅猛一招“童子拜佛”,刺向黑蝴蝶的前胸。
  净尘见了不慌不忙,用脚一蹬桌旁的一条木凳,那木凳便向长了眼睛一样,直射向凌峰双腿。
  凌峰急忙收剑,侧身躲过。谁知他是躲了过去,那木凳却正撞在凌峰身后的奇魂剑客沙鹏腿上。
  沙鹏“哎哟”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在地上,揉捏着被撞的大腿疼得咧嘴。
  冷虹见状早已按捺不住一抖手中青霜剑,一招“飞龙戏珠”,直点向黑蝴蝶面门。
  净尘见了,疾将面前饭桌用力一推,撞向冷虹。
  冷虹不得不用剑一拨,将饭桌拨翻在地。
  这时黑蝴蝶已抽出剑来,净尘也气沉丹田,把内功贯注右掌。
  忍让毕竟有限度,既然他们得寸进尺,那只有大杀一场,一决雌雄。
  “太行四剑客”更是恼羞成怒,都眼含杀机,面挂寒霜,手中剑光闪闪,冷气逼人。大腿受伤的沙鹏也勉强站起、执剑横眉,恨得牙根发痒。
  再看饭馆内食客几乎溜之殆尽,唯有那邻桌英俊而傲气的少年却泰然稳坐,面带微笑,等着看热闹。
  顿时,气氛紧张起来。
  “太行四剑客”二人对一个,都拉开了架式。
  这边冷虹和沙鹏围住了黑蝴蝶,那边江帆和凌峰围住了净尘和尚。
  剑拔弩张,一场恶战触之即发。
  突然那坐在桌边的英俊少年仰天朗笑起来:“哈哈哈哈……”
  几个人都顾不得厮杀,不知又出何异情,都去看那少年。
  英俊少年见自己吸引了几人,便敛了笑,指着冷虹等四剑客道:
  “你等哪里是什么‘太行四剑客’,定是冒牌货!想那‘太行四剑客’是名满江湖的豪杰。
  “怎像你们欺负一个受伤的和尚和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太行四剑客”见这英俊少年出语傲慢,神态不凡,知道有些来由,便都垂下剑,虎视眈眈审视着这少年。
  冷虹道:“小娃娃!你是何人,胆敢出言不逊?”
  英俊少年道:“你可知江南五大山庄吗?可知道云秀山庄庄主铁掌定乾坤冯子道吗?”
  冷虹道:“知道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英俊少年道:“我乃是那冯子道之子冯天奇,因知我父西来截杀‘天山七杰’,特来寻找,欲助一臂之力。”
  冷虹闻言转怒为喜,哈哈大笑道:“我当你是谁,原来是那冯子道的儿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
  “我们‘太行四剑客’和江南五大山庄的庄主都在冷奇风手下听遣,素来交厚。孩子,快帮叔叔们除掉这两个,狗男女。
  “听你父亲说过,你从小就人少林寺学武,功夫定不一般。”
  冯天奇道:“你们果真认识家父?”
  “岂止是认识”,一旁凌峰插话道,“还同在一起拼杀过。
  “偷袭碧云山庄之后,我们刚分手。你父和天刀无敌徐光耀,还有魔鬼影凌虚子已奉冷奇风秘遣西去,设计使那‘天山七杰’全军覆没。
  “我四人在黑峰山战败,西来路过此地。孩子,你来得可正是时候,乱世出英雄,英雄出自少年。
  “想我们在京都临行之时,乾隆皇帝亲自召见各派武林高手魔侠,奋勉我们英勇剿寇,日后朝廷要论功行赏,封官晋爵,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冯天奇道:“看来你们真的和家父熟悉?”
  冷虹道:“那还用说。孩子,看你英俊不俗,真是名门出好汉。
  “快助叔叔们一臂之力,宰了这两个狗男女。然后咱们结伴西去,很快就会找到你父亲。”
  冯天奇皱了皱眉为难道:“按说这样最好。但他们也真可怜,一个已受了伤,一个又是女子……他们又没得罪你们。
  “我看还是放了他们,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虽刚刚出道,但也深知逢事不可做得太绝,对人又怎能赶尽杀绝?
  “原来我想帮助他俩对付你们,助弱战强,救死扶伤,乃见英雄本色。
  “可现在你们既是家父朋友,我自然不能向你们动手,可是我又怎能帮助你们,那不太欺人吗?两全之计,还是放他们走吧。”
  冷虹道:“可是我们怎咽得下这口闷气……”
  冯天奇道:“就当看小侄的面子了!”
  冷虹知道也不能再伤二人,何不卖个人情,便顺水推舟道:
  “好吧,就看小侄的份儿上,饶了他们!”
  又一转身对黑蝴蝶两人冷叱,“还不快滚!”
  黑蝴蝶强压怒火,猛地收剑入鞘,悻悻地哼了一声。
  她和净尘和尚虽然并不畏惧“太行四剑客”,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就避,能忍则忍。
  黑蝴蝶把几两银子扔给饭馆掌柜,朝冯天奇抱了抱拳,说声“多谢”,然后和净尘走出饭馆。
  天已经黑透了。
  两人惟恐再生事端,便在最西头的一家客栈住下。
  一夜平安无事。
  翌日清晨,黑蝴蝶起了床,洗脸收拾妥当,然后到净尘房间门外轻叩门扉。
  净尘早已收拾完毕,听见叩门,便走出来,两人离开客栈,上路西行。
  出了五凤镇,再往西行少有人烟,尽是些荒草地和一片片的丛林。
  此时,天还没大亮,晨光微露,原野里薄雾淡淡,一切都若隐若现。
  两人并未施展轻功赶路,因为那会耗费很多真力。
  万一遇敌厮杀,真力耗损过大,武功威力必减。
  净尘左臂已废,虽然不像昨天那般痛疼,但也酸麻得很。
  倒是黑蝴蝶依旧那般英姿勃勃,浑身充满野性和活力。
  旭日东升。霞光照射大地,一切都明朗耀眼起来。
  两人正走在一片丛林之中,突然前面的黑蝴蝶惊道:“前面有人!”
  净尘闻言疾步近前,定睛细看道:“那是一个老人,不要惊惧。”
  两人说着,便走近前面那人,再看乃是一个白须飘洒,身穿破旧灰衫的老人,头顶盘着一条花白细辫,正把一根麻绳搭在树杈上。
  双手一边系着绳扣,一边流着泪嘟哝:“老伴啊!我对不住你呀,我没脸回去见你了,还是让我先到阴曹地府等你吧。唉,可恶的强盗……”
  说着话绳扣已系好,便从不远的树下搬了块石头,双脚踏上去,正要把脖子向那绳扣里伸……
  黑蝴蝶和净尘已悄没声息地来到近前。见这白头翁要自缢身亡,黑蝴蝶疾步而上抢过绳扣,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么大岁数,怎么越老越没出息!”
  白头翁见有人相救,那两只苍老的眼里便又流出浑浊的泪珠,道:
  “还是让我死吧,我不想活了。”
  黑蝴蝶道:“你因何寻死觅活,不妨讲出来,本姑娘或许能为你消灾灭祸。”
  白头翁叹道:“告诉你也不妨,我家住前面不远的青云岭下,因老伴病重,我朝乡亲借了几两银子到五凤镇买药,不想在这林中被两个强盗劫了。
  “我没钱买药,老伴必死无疑,我无颜回去见她,不如先她而死……”
  说着又落下泪来,此情可悯,令人心动。
  黑蝴蝶道:“那强盗向何方跑了?”
  白头翁往西一指道:“想必已出这片林子了。”
  黑蝴蝶转身对净尘道:“你留在此看护这老者,待我去把那两个恶贼抓回来!”
  说完一抖身形,施展起“春风摆柳”轻功,向西追来。
  这黑蝴蝶是何等身手,眨眼间便冲出丛林。见前面不远的荒地上,果然有两个人不紧不慢往西走。她便暗中加劲。疾身追上。
  那两个强盗劫了银两,万没料到会有人追来。闻身后衣袂之声,急回头看时,黑蝴蝶已到近前,伸手出剑指,疾快制了两个强盗的上身穴道。
  这两个强盗一高一矮,都在三十岁左右。
  上身穴道被制,双臂不能动弹。
  见这女子轻功超俗,出手凌厉,知道遇上了高人,忙哭丧着脸哀求。
  黑蝴蝶见两人上身已不能活动,便道:“跟我来,到了地方就给你们解开穴道。”
  那二盗俨然半截木偶一般,只好跟着黑蝴蝶回身向林中走来。
  到了林问,见那净尘和白头翁正等在那里。那白翁见了二盗便大骂道:
  “挨千刀的强盗!你们也有今日!”
  说完,冲上前就要打那二盗。
  黑蝴蝶拦住白头翁,对二盗道:“你们可劫了这老者的银两?”
  那高个点头道:“是,是小的一时糊涂。”
  “简直是放屁!”黑蝴蝶骂道,“一时糊涂就可以劫人钱财?”
  那矮个闻听眼珠一转道:“也是我二人被逼无奈,不得已而为!
  “我们帮主要每人交一百两银子,凑银三万两交给总帮主。
  “总帮主要备一份厚礼,等五行魔宫的总盟主神灵子寿辰时前去祝贺。
  “你说我等不劫不盗,去哪里弄得那么多银两?”
  “说得对!真是乖孩子,这世道没有钱财就得去劫,就得去偷!”
  突然从树上落下一个老太婆,身穿灰衫,手拄一把蛇头拐杖,满头银发,脸皮如核桃,一双小眼闪着狡诈和阴毒的光芒
  。令人一见,便浑身起鸡皮疙瘩。
  二盗见了那老太婆,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矮子道:
  “夏奶奶,你与我们总帮主素来交厚,请救小的一命!”
  那老太婆闻言;瞟了黑蝴蝶一眼,冷冰冰地道:
  “你们放心,打狗还得看主人。有我夏九娘在,没人敢奈何你们!”
  夏九娘?
  黑蝴蝶闻言,不由心中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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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0:56: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毒婆诡计丧天良
  黑蝴蝶听说从树上飘身而下的老太婆正是江湖中人闻名色变的夏九娘,便赶紧疾步上前,躬身施礼道:“小女林秋凤拜见夏老前辈。”
  夏九娘道:“原来是黑蝴蝶。礼下之人必有所求,你有何事?不然老身可承受不起!”
  黑蝴蝶道:“小女奉华山悟静师尼之命,西来寻找老前辈。
  “因那铁臂神猿柳逢春和金指震江南江飞舟两少侠中了荷花门的奇毒,而悟静师尼的徒弟沈紫燕又是江飞舟的未婚妻。
  “故悟静师尼让小女找你老想要些独门解药,以救那两位少侠性命,还请夏老前辈以慈悲为怀,普度生灵!”
  夏九娘冷笑道:“今天若是换了别人中毒,看在悟静师尼和你黑蝴蝶的面子上,我一定会献出解药。
  “只是那柳逢春和江飞舟这两个年轻人,我巴不得他们现在就死,说什么也不会拿出解药!”
  黑蝴蝶惊道:“老前辈所言为何?小女愿闻其详。”
  夏九娘恨道:“我与昆仑门的玉面真人素有仇怨。
  “那玉面真人原是我四十年前的丈夫,他为了让我父亲北海大师收他为徒,骗取了我的感情。
  “婚后我父便收他为徒,传授他一身绝世武功。
  “谁知他功成名就竟然扔下我远走他乡,一去不复返。
  “我父生生被他气死,我苦苦等了他二十年,最后一气之下遁入空门,发誓与他为敌。”
  黑蝴蝶急道:“但是前辈又与那江飞舟的师父铁蓑仙翁有何过节?”
  夏九愤愤道:“我本是荷花门的掌教。十年前,达摩洞洞主赛达摩紫云霄和他的宝贝徒弟醉书生,突然找我要在华山比武。
  “如果我败了,就要交出荷花门让醉书生当掌教;如果醉书生败了,紫云霄答应给我一百颗碧海龙珠。
  “那碧海龙珠我只听说是罕世奇珍,一颗价值十万两黄金,我就答应了。
  “结果华山一战,我败在醉书生‘达摩十八绝’之下,而且伤得很惨,幸亏华山悟静师尼把我背回九真寺,给我服药治伤,才保住这条老命。
  “因有约在先,我便乖乖地把荷花门交给醉书生执掌。
  “后来我才知,那醉书生是崆峒山铁蓑仙翁的私生子……”
  黑蝴蝶听到这里便倒吸一口凉气,看来想从老毒婆这里弄出解药,比登天还难了。
  夏九娘说完又扫了黑蝴蝶一眼道:“你都明白了吧,想从我这儿要出解药,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虽然我恨醉书生,对他要杀的人应该去救。
  “但是这两孩子倒霉,偏偏选了这两个可恶的师父,这也就难怪老身不讲情面了。”
  “这……”黑蝴蝶一时无话可说,心想,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这时,夏九娘转身走向那一矮一高二盗,伸手解开两人的穴道,笑道:
  “乖孩子,你们弄了多少银子了?”
  那矮个献媚一笑:“小的在十天之内连劫带盗一共七十两,瞧,都在这儿!”
  说完炫耀地一拍身上背的包袱。
  那高个笑笑道:“小的没有他多,才五十三两。”
  “哦,很能干!真是好孩子,快走吧。”夏九娘笑道。
  那二盗闻言,喜不自胜急忙从地上爬起,转身乐滋滋向林外跑去。
  谁知他们刚跑出几步,夏九娘突然怪笑一声,右手一扬,两道寒光射向二盗。
  那二盗没有一点防备,寒光袭至,一齐扑身栽倒,哼也未哼,便气绝身亡。
  夏九娘见了,慢悠悠走到二盗尸前,弯腰把包袱取下,将里面白花花的银子放在自己包袱里。
  然后笑着自语道:“你俩好好睡吧,别怨奶奶,这天下哪有不见钱眼开的人?为富不仁,仁者不富嘛!”
  黑蝴蝶看得目瞪口呆。
  这夏九娘真是个老毒婆,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她见夏九娘白白得了这许多银子,正准备上路西行,心中很是焦急。因为着让她一走,不说荷花门的独门解药弄不到,这老毒婆行踪不定。
  更难再寻。她一急之下,便抖身上前,挡住夏九娘的去路。
  笑道:“老前辈,你可不能走!”
  夏九娘见黑蝴蝶拦住去路,便有些不悦,阴阴地道:
  “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何人能拦?”
  “我!”突然从树上轻飘飘地落下一人,接口说道,“我让你走你不敢不走,我让你来你不敢不来!”
  来人满脸微笑,举止飘逸。
  黑蝴蝶定睛一看,不由打了个冷颤,来人正是一剑走天涯,江湖浪子清风客。
  那夏九娘见是清风客,不知怎的威风顿失,顿时软了下来,忙赔笑道:
  “是您哪,我老太婆失敬了!”
  清风客道:“其他事不说,你先给那白头老丈十两银子,让他进镇买药。”
  夏九娘闻言笑道:“什么十两,二十两也行,既然你说了,我也不在乎这几个钱?”
  说完便取出二十两银子递给那白头翁。白头翁接了,千恩万谢,急忙忙走了。
  白头翁一走,清风客便转对夏九娘轻轻一笑道:“你嘛,是不是可以走呢?”
  说着话,却用眼睛去膘黑蝴蝶。那眼神再笨的人一看也会明白……
  黑蝴蝶何等精明,她朝清风客莞尔一笑道:“真有你的!老娘答应你的要求,不是让我帮你把邓玉瑶弄到手吗?
  “不过这要看你对我怎样,你是不是先帮我一个忙?”
  清风客狡黠一笑:“你很聪明,但你休想骗我,这么痛快答应我,必不是诚心诚意。”
  黑蝴蝶道:“简直是屁话!你若帮我救下两条人命,我会不肯去帮你骗邓玉瑶?这两头谁轻谁重,你当我掂量不出?”
  清风客笑道:“你可是让我向这老毒婆要出解药,去卧虎庄救那江、柳二人?但不知你为那二人怎么这样卖力?”
  黑蝴蝶冷道:“你还有脸问!你用毒龙剑伤了‘云天三燕,的沈春燕,她不久就死了。
  “你想,那沈春燕是为救我而死,我欠沈家一条人命债,当然要为她们办点事。
  “再说你也是江湖中人,知道闯江湖最怕背上人情债,我若帮忙救活那柳、江二人,也好从此两清,一走了之了!”
  清风客道:“看你倒像一诺千金的女侠士,我信你一回。你可休要反悔,定帮我把邓玉瑶弄到手。”
  黑蝴蝶冷笑道:“你怎这么婆婆妈妈!想我与那邓玉瑶非亲非故,我何以要保护她?以前我出于侠义,才对你阻止。
  “这次既然有约在先,我岂能反悔!在江湖上闯,不就是讲个‘信义’吗?”
  清风客喜道:“好,一言为定!”
  说完,转身对夏九娘威然一笑道:“老毒婆,还用我多说吗?”
  夏九娘闻言苦笑道:“还能说什么,既然你已答应黑蝴蝶,咱们又素有交情。况且那醉书生也是我的死对头,他要杀的人我能见死不救?”
  清风客道:“你老毒婆一向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今天怎么变得如此善良?”
  夏九娘苦着脸道:“谁不知你江湖浪子毒龙剑的厉害,我捣鬼岂不自找苦吃?
  “其实我夏九娘那像江湖上传说的那么坏,就是你江湖浪子……”
  “你说得大多了!”清风客冷叱道,“我想要的就是你的解药!”
  说完,把手伸到夏九娘面前。
  夏九娘从怀中掏出一小玉瓶,倒出两粒丹药,放在清风客掌上,道:
  “一人服一粒,药到毒解,一个时辰后就完好如初了。”
  清风客看看手中两粒黄色丹药,对夏九娘道:
  “好吧,你可以走了。别忘了发现绝色美人立即告诉我……”
  “怎能忘呢!”夏九娘一边惶惶西去,一边回头应声,“你就等好信儿吧。”
  说完,便闪进密林不见了。
  夏九娘一走,清风客便来到黑蝴蝶面前,把两粒丹药递给黑蝴蝶道:
  “怎样,满意吧?”
  黑蝴蝶把解药接过,小心地揣进怀内,却不理清风客,对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净尘道:“你独自西行去吧,我要去卧虎庄送解药,晚一时那两人性命就多一分危险。”
  净尘点点头,然后别过黑蝴蝶,独身西行,消失在密林之中。
  黑蝴蝶见净尘一走,才转对清风客笑道:
  “你在此等候,我速去卧虎庄送解药。然后回来帮你去找邓玉瑶,你看如何?”
  “也只好如此,”清风客道,“你速去速回,我相信你总有好办法。”
  黑蝴蝶应了一声,施展轻功,头也不回地疾奔卧虎庄而来。
  黑蝴蝶用“春风摆柳”轻功赶路,着实快得惊人,两天多的路程,一天便赶了出来。
  等到了卧虎庄,人也差不多累得瘫了。
  黑蝴蝶是傍晚时分到的。好远便见那沈紫燕站在庄头张望,也许她不知望眼欲穿地等过多少回,张望过多少次了。
  见了黑蝴蝶飞奔而来时,那份欢喜之情不言而喻。
  黑蝴蝶早已是精疲力竭,被沈紫燕扶进屋内,便一下瘫在床上,吃力地掏出那两粒丹药递给沈紫燕,便头一歪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黑蝴蝶被剧烈地摇醒。
  睁眼一看,正是泪流满面的沈紫燕,只见她带着哭腔道:
  “林姐姐,你看他俩服了那药非但不好,病情反而加重了!”
  黑蝴蝶一听像被扎了一刀,一翻身从床上跳下。再看柳、江二人都嘴冒白沫,脸颊剧烈地抽搐,痛苦异常。
  “他妈的老毒婆,那解药原来是假的!”黑蝴蝶发疯般地吼一声。
  “啊!”沈紫燕和沈飞燕两姐妹听了,差一点急昏过去。
  黑蝴蝶只感到烈火焚心,百箭穿胸。
  本来若不服这假药,那两人用华山的转阳保命丸和沈家的独门妙药八宝还魂丹,还能抗拒毒气侵入心脉。
  而这假药一进,将那两种药力全解,毒气也必会很快侵入心脉;这样一来,非但没能救人,反而加快了二人死亡,这叫黑蝴蝶怎不又急又悔又恨呢?
  她一伸手抽出了宝剑,叹道“我黑蝴蝶做出这样不光彩之事,再无颜游走江湖,只有一死,以慰吾心。
  “我愧对这二位侠士和你们沈氏姐妹。”
  就在这时,只听“啪”地一响,从窗外飞进一片树叶,正打在黑蝴蝶的剑锋上。黑蝴蝶只觉剑身一沉,几乎脱手,冷叱道:“什么人?”
  “救命的人。”
  随着话音,屋外走进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进屋便发出一阵朗笑:“哈哈哈!”
  沈氏姐妹和黑蝴蝶不由为之一怔。
  黑蝴蝶惑然道:“救命。救谁的命?”
  那老人笑道:“谁的命危险就救谁的命。”
  一旁的沈飞燕听了,一把握住老人的手,指着柳逢春流泪恳求道:
  “好爷爷,他的命有危险,你快救救他吧!”
  沈紫燕也急忙凑上来,指着江飞舟急切地道:“他的命也有危险……”
  “哈哈哈!”见状,那老人持须大笑道:“别急,爷爷一齐救!”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葫芦,倒出两粒红色药丸,递给沈紫燕道:
  “快,除去表面腊衣,给二个服下。晚了,我这仙药怕也不灵了。”
  一旁沈飞燕心有余悸道:“好爷爷,你这药……”
  “哈哈哈!”那老人大笑起来,用手爱怜地拍拍沈飞燕肩膀道,
  “好痴情的孩子……”
  这时黑蝴蝶和沈紫燕已把两粒药丸分别给柳、江二人服下。
  说来也怪,待那药服下,二人便立即平静下来,沉沉睡去。
  黑蝴蝶见状,“扑通”一声跪在那老人脚下,流泪道:
  “小女林秋凤拜谢老前辈。”
  一旁的沈氏姐妹见状也伏身跪下拜谢。
  那老人见了,便一一搀起了三女,笑道:“是你们临危相救的侠义之情感动了我,我才帮了你们。
  “我这里还有两粒药丸,可解人间百毒,你们留着日后也许有用。”
  说着,又把两粒红色药丸递给黑蝴蝶。
  黑蝴蝶如获至宝地接了,又拜道:“小女敢问前辈尊名,日后必报此恩。”
  那老人闻言大笑着吟道:“天地是吾姓,四海是吾家,平常看不见……”
  此时他已经出了门外,只听门外飘进一句“用时找着他”。
  三女追出门外再觅,室外明月东升,夜风习习,哪还有什么老人。
  “必是神仙无疑。”沈飞燕仰视苍宇道。
  “此乃世外高人。”沈紫燕痴目远处的山峦道?
  “唉!谁知道呢?”黑蝴蝶咽然长叹。
  三女话罢,复又进了屋。
  突然听沈飞燕惊喜叫一声:“他醒了!”
  两人一看,见柳逢春正吃力地睁开眼睛,沈飞燕赶紧扑向床畔,欢喜地流泪道:
  “你,你好了吗?真的吗?”
  柳逢春吃力地道:“刚才,天地老人可来过?”
  沈飞燕道:“什么天地老人?一个神仙,就是神仙变的老人救了你们。”
  柳逢春道:“我昏睡中仿佛耳畔有人道,‘天地是吾姓,四海是我家,。”
  “对呀,正是那老人说的!”沈飞燕为他的转危为安而欢欣不已。
  “那就对了,他正是我曾在泰山碰上的那个天地老人。”柳逢春道,声音很微弱。
  这时另一张床上的江飞舟也已醒来,正睁着一双疲倦的眼睛望着面前的沈紫燕。
  沈紫燕也正用一双明澈的大眼睛注视着他,四目相对,谁也没说话,只是这么望着……
  黑蝴蝶立在中间,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叹了口气,默默走出门去。
  站在屋外,仰望天宇那一轮皓月,她咬紧下唇,平生第一次感到自己是这么孤单……
  第十章:步步追杀手段强
  狂疯罗汉净尘和尚在林中别了黑蝴蝶,独自西来。
  傍晚,到了青云岭下。
  但见那青云岭,山虽不高,峰峰相连;林不太密,枝繁叶茂。
  山中鸟鸣相闻,树下野花争艳。有二三十户山民的茅屋,稀稀拉拉散落在青云岭下。
  几缕炊烟,在茅屋上飘荡,袅袅升入空中,与那在山岭上飘浮的暮云连成一片,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虚幻朦胧。
  在村子一头,有三间比较高大的草房,草房门首挂着一个牌子,上写:
  浮云客栈。
  夕阳已经沉落。净尘远远地走来,从东向西穿过一片树林,一抬头便看见那浮云客栈了。
  他决意在这客栈住上一夜,次日再追赶“天山七杰”等一亮,见客栈中出来一个伙计模样的人,牵了两匹白马,往客栈后面的茅屋去了。
  雪兔!净尘一眼便认出那两匹白马,其中一匹正是邓玉瑶所骑的雪兔。
  因那马很奇特,只要看过一眼便不会忘记。
  净尘暗忖,“天山七杰”今夜必是投宿此地,而自己又怎好也住进店中?
  理应暗中守护,以防不测。
  想到这里,他施展轻功,直奔客栈前的一片小树林而来。
  到了林中,拣一棵最繁茂的巨树,飞身而上,藏起身形。
  欲在此暂宿一夜,次日再尾随“天山七杰”等人西行。
  这小树林距浮云客栈那草房也就十几丈远,藏在树上,隐约可见屋内呆动的人影。
  若有人在房外说话,顺风吹来亦能听见三言两语,无疑是个得天独厚的位置。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
  净尘一路困乏,不知不觉地在树上睡着了。
  正睡间,不知怎地心中猛然涌起警兆。
  他浑身一颤;醒来睁眼四顾,并无异常。
  再看那浮云客栈的三间草房已全部熄灯,漆黑如墨。不由心中疑惑,好好的心中何以陡起警兆?
  等定睛细看那客栈时,才发现有几个人影晃动,动作迅疾,全无声息。
  净尘心跳加剧,无疑是有人要暗害“天山七杰”等人,但却不知要采取什么手段。
  心念及此,身形早已飘下树来。
  急施八步赶蝉轻功,径直地向客栈摸去。
  在浮云客栈外晃动的人影,正是荷花门掌教醉书生带领着手下四人,那日在便民客栈火烧柳逢春和江飞舟就是他们所为。
  原来这荷花门早被冷奇风收买,冷奇风曾对醉书生私下封官许愿,只要能除掉“天山七杰”,那荷花门将是首功。
  一件,届时保证醉书生平步青云,身价百倍。
  所以醉书生亲自出马,在这场较量中仍然发挥本门的优势:用毒。
  荷花门用毒乃是江湖一霸,不但打出的暗器全都带毒,最厉害的是配制出一种奇剧无比的毒水,浇之易燃之物然后点着,所燃火苗呈蓝色,冒出的烟也十分浓烈。
  人若被火烧烟熏,必中毒而死,其手段之狠辣称一绝。
  那日他们追柳逢春和江飞舟至一密林,被“云天三燕”的牛毛飞针杀死两个同伴,遂逃出密林,复向西来。
  一路追踪“天山七杰”等人,寻找下手的机会。
  今日见众人投宿浮云客栈,便故技重演,欲趁夜深人静,火烧客栈,毒害“天山七杰”等人。
  适才净尘所见晃动的人影,恰是醉书生指挥手下人正在往草房上浇洒毒水。
  这时,醉书生站在客栈前一处阴影里,看着已把毒水洒完,便低声道:
  “快吃解药,马上点火!这次不要堵门窗,只是躲在暗处,见人出来就发毒针。”
  手下的四个人闻言,便各自从怀里掏出一粒丹药吃了。
  那是荷花门预防中烟火奇毒的独门解药,人先服了、那烟火中的奇毒便不会对人体侵害。
  见四人都服了药,醉书生一挥手,有三个人闪身躲在阴暗处。
  剩下一人便飞身到了草房近前,掏出怀中的火折子,正欲引火,却突然感到颈后劲风袭来,忙一摆头,闪过击来的迅猛一掌。
  刚想回头,不料身后之人已欺身而上。
  他只感到一股罡风袭向腰间两处大穴,再想躲已来不及,被那一掌击个正着,“哎哟”一声惨叫,身形被击出八尺左右,倒地毙命。
  这一声惨叫尖厉如疯狼豪叫,在这寂静的黑夜分外刺耳。
  击倒引火之人的正是净尘。
  他用乌砂掌击毙了那人,正待震声高喊,却感到后心有一股寒气直透进来。
  他知有人暗算,疾向前仆倒在地,一股劲风从背上扫了过去。他随后一个“金龙绞尾”,双腿空中一绞,立起身形。
  脚跟还未站稳,面前一个黑衣人已弹身攻上,一招“达摩舒臂”单掌击向前胸,净尘正欲亮掌相迎,哪知那掌在似到未到之时,中途疾变,一招“达摩取珠”掌变钳指,袭向二目。
  虽然是在黑夜,看不甚清,但一交手净尘就感到对方是位超群拔俗的高手。
  只从适才后心那寒气便知,此人内功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
  而今一见那出手招数,也已认出正是魔道奇学“达摩十八绝。”
  他曾听师父说过那“达摩十八绝”的厉害,今天遇上,心中早生出三分怯意。
  “达摩十八绝”是招中有招,变幻无穷。
  虽名为“十八绝”,而实则只有九招。
  每招含两式,这两式互相连贯,配合默契。
  特点是出手凌厉,进攻强劲,以快、狠、准而著称武林。
  净尘见黑衣人施出“达摩十八绝”自然不敢接架进招,疾把身形斜飞丈外。
  而黑衣人并不追他,弹身近到草房前,
  掏出火折就欲点火。
  突然半空一声清啸,从草房上飘下一个白衣人,身形还未落地,手中剑一抖,便“刷刷刷”递出三剑。
  黑衣人显然大吃一惊,忙闪身避过那来势迅疾的三剑;白衣人见黑衣人轻松躲过三剑,一边高叫“有刺客”一边又挥剑向黑衣人攻进。
  白衣人话刚出口,从草房窗口早冲出四条黑影,各抖兵刃正要冲上帮助白衣人。
  谁知,那躲在阴暗处的三个荷花门徒,见四条黑影从窗里冲出,便都扬手打出毒针……
  净尘在一旁看得真切,他不及多想,大叫一声“小心”,身形疾扑到那四个黑影身前,用自己身体去挡那袭来的毒针。
  只见面前三个黑点一闪,身上早中了三颗毒针。
  虽然如此,他依然向阴暗处的三人扑去。
  那三人见他疾身扑来,忙又发毒针。
  可净尘全然不惧、迅猛扑上,一掌击中面前一人的胸脯,那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见状,斜刺里一人抽剑刺来。谁知净尘已是拼命,见剑刺来亦不躲避,早一掌向那人面门击出。
  那人大骇,忙抽剑外封。净尘猛然收掌,身体向前旋转,靠近那人,起右肘一招“霸王卸甲”,猛击那人肋骨。
  那人收剑已来不及,被这一肘击出丈外,撒手扔剑,双手捂肋惨嚎。
  剩下的一人见了早吓得呆如木鸡。
  见面前这和尚,似狂如疯,对毒针全然不睬,出手就是拼命。
  待缓过神来,刚想调头逃走,净尘身形已凌空而起,一招“云里踢球”,正踢在那人后背上。
  那人被踢趴在地,净尘正欲上前一掌结果了他,不料那人猛地翻过身,面对扑向自己的净尘两脚一招“双蛇出洞”同时蹬出。
  净尘见那脚蹬来,也不闪避,忙稳住身形,右臂抡起向那双脚砸下。
  右臂贯注了少林金刚内功,如钢筋铁骨一般,重若干钧。
  这一招实出那人意料,他急收双脚,正欲起身。
  哪知净尘已抱定同归于尽之念,右臂一出,身形已随之跟进,见右臂扫空,便又纵身而起,一个“千斤坠”,身体自空而落,实实地坐在那人的身上。
  那人闷哼一声,口鼻流血而毙。
  净尘从那人身上起来,见草房前那冲出的四个已挥剑攻进黑衣人,连同那白衣人走马灯般围着黑衣人厮杀。
  黑衣人手中也多了柄长剑,迎战五人并不显得吃力。
  净尘此刻只觉周身酸麻,知道中了许多毒器,毒气正在侵入身体各处。
  如不赶紧行动,一会儿必昏迷,他大吼一声,拼尽全身力气,凌空而起,单掌一招“飞龙戏凤”击向黑衣人的头顶百会穴。
  那黑衣人正在酣斗,见空中一掌击来,不觉一怔,忙左颈藏头,闪过来掌。反身一招巧手摘星,出剑递向空中来人。
  净尘并不躲避,右掌疾变抓手,贯注内力,死死地握住黑衣人上举的剑身。
  这一手黑衣人始料不及,忙用力往回抽剑。
  净尘身形随剑而落,单臂握住剑身往旁一带,施出那招“铁头功”,直向黑衣人胸前空门撞去。
  黑衣人见状忙撒手弃剑,闪身避开。
  净尘“铁头功”没撞到黑衣人,却感到眼前金星乱窜,浑身颤抖不停,想必毒气已侵入心脉。
  他震天动地地惨啸一声,手一扬,把手中剑向那黑衣人掷射而出。
  剑一出手,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黑衣人见自己的剑被净尘撒手扔回,而且是剑柄在前,剑锋在后,忙伸手去接。
  不料那剑已贯注净尘最后一丝真功,剑到中途,剑柄突然下沉,剑锋上翻,直射而入。
  黑衣人已伸手迎上,正碰上剑锋,“呀!”地一声惨叫,剑断两指,“挫”然落地。
  黑衣人一声长啸,疾身飞出丈外,不顾落在地上血淋淋两指和那柄长剑弹身逃去,身形几个起落便被黑夜吞噬了——这黑衣人便是荷花门掌教醉书生。
  那五人见黑衣人逃遁,也不去追赶,急忙把净尘抬进屋内,放在床上。
  适才从房上飘下的白衣人,对屋中的飞天大侠沈青云愧道:
  “小侄在房上警戒,朦胧中听见有人惨叫,方知有刺客。幸亏净尘……”
  说这话的白衣人正是“白云童子”上官英。
  其余四位助战的乃是“天山七杰”中的老二肖子建,老四张锦全,老五石默羽、老六杨永魁。
  留在屋内的沈青云,许志成、邓玉瑶,江雪梅保护着齐天柱,因他身上背着那个装着“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的大包袱。
  今见净尘中了荷花门的毒器,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沈青云给净尘服了一粒八宝还魂丹,指望能延缓死期。
  谁知净尘身中毒器大多,毒气扩散迅速,心脉受侵。
  加之全力拼杀,真力耗尽,已是妙手难医,仙药无救了。
  众人看着净尘,断了臂,浑身又鲜血淋漓,心中都不由很沉痛。
  突然,那净尘上身猛地坐起,大叫一声:
  “师父,徒儿去矣……”便“嘭”地后倒,气绝身亡。
  众人见净尘和尚死得壮烈,都悲伤落泪,好自伤感一阵。
  直到天亮,谁也没有离开净尘的尸体。就这样守了半宿,伤怀了半宿。
  次日天刚破晓,“天山七杰”把净尘的尸体在青云岭下找了个风景清幽之地埋了。
  又洒了一回泪,便收拾行囊,让“绝代二娇”上了马,一行人又继续西来。
  青云岭往西,多是些荒草滩地,人走上去拔腿陷脚,十分艰难。
  好在邓玉瑶和江雪梅都有马骑,其余的几人除了齐天柱都是轻功卓绝之人,微微提气运功便也走得轻松自在。
  唯独苦了齐天柱,脚大身沉,一脚下去烂泥便埋没脚面。
  而他全然不顾,依仗有力气,身高腿长,一大步顶别人好几步,兀自一路跋涉。
  接近中午,众人总算是过了那片荒草滩,前面的路平坦起来。
  路面很窄,都是沙土地。正往前走时,便隐隐听见前面有流水声,想必是有河流。
  几人走得人困马乏,接近中午,太阳又晒,巴不得能遇上一条河,解解干渴,坐下休息一下,于是便循流水声奔去,走了没到一里路,便见一条大河波涛滚滚地横在眼前。
  那条大河从南面流来,向北流去,河面很宽,端端地把这些人挡在了河东。
  河两岸都是沙滩,还有一些灌木。
  再看那河里水势湍急,波涛一浪推一浪,泛着白沫,发出震耳的咆哮。
  几人在岸边停下来,这河边和那荒草滩地比起来要舒服许多。
  河面不时有凉风拂来,吹在人身上脸上,很是凉爽惬意。
  “绝代二娇”邓玉瑶和江雪梅都下了马,站在沙滩上任凭河风吹拂着那满头秀发。
  这时,有人拿了盛水的器皿,盛了些河水,淀清后让人们饮用止渴。
  那两匹马早已站在河边,饮了个痛快。
  许志成望望对岸,皱着眉道:“怎么一只船也不见?我们又怎样过去?”
  沈青云笑道:“别急,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们先歇息片刻,一会儿我去寻船。”
  杨永魁道:“这河东岸一只船也没泊着,那对岸纵然有船又怎么寻得?”
  沈青云笑道:“傻小子,你大小看师叔了!”
  说完,便在河滩上寻了一小块破船板。
  那船板不知是何时扔弃那里的,已被河水泡得变了颜色,有大荷花叶般大小。
  沈青云把船板抬手扔在河里,身形也随之飞起,双足稳稳踩在河中那破船板上,用“凌波飞渡”的轻功绝技,踏着那船板顺流向斜对岸飘去。
  岸上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赞叹不绝。
  肖子建道:“看来师叔的轻功真是功臻化境,炉火纯青了!”
  许志成道:“师父生前也经常称赞师叔的轻功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肖子建又道:“多亏师叔随咱们西行,不然今天就是喊破嗓子,也未必能喊来一条船。
  “你看这水流湍急,必是发了大水,也不是捕鱼的时候,故不见一条渔船。”
  那边邓玉瑶见沈青云已用“凌波飞渡”的轻功去对岸觅船,叹道:
  “满天下会此轻功者又有几人呢?”
  身旁的江雪梅笑道:“玉瑶姐,我想你那良哥哥的轻功一定不次于沈师叔吧?”
  邓玉瑶听她又提楚良,便脸一红,娇嗔地道:“你却又在想法取笑我了!想来他去玄极山已决四年,武功进展得如何谁又知道?
  “只是在天山时,他轻功就远远超过我的六位师兄了。
  “唉,这个小魔星!我在这儿受罪,他却不知跑到哪儿逍遥去了。”
  江雪梅笑道:“要是我呀,见面就不理他,让他赔笑脸求上三天三夜!”
  邓玉瑶笑道:“你还有嘴说我,你父不也把你许配给那楚玉了吗?
  “你长这么大连那楚玉的影儿也没见,要是见着,还不把你乐坏了,哪儿还有心板着脸去整治人家?”
  江雪梅闻言敛了笑,凄苦道:“谁知那楚玉是个什么样的人,武功又怎样,要真的是个窝囊废,我宁可一死也不想……”
  邓玉瑶打断道:“你可见过我良哥哥吗?他们是孪生兄弟,长得也会一模一样,若见着良哥哥也就见着楚玉了。
  “至于武功怎样,那可就不知道了。”
  江雪梅道:“唉!失踪二十多年,怕是被人暗害了也未可知。
  “反正我也是失身之人,真的等不着他,我也就这么过一辈子,这是命……”
  “船!船来了!”邓玉瑶正要再说什么突然身旁不远的齐天柱欢喜地大喊起来。
  众人闻声向河里望去,见果然有一条大船,正缓缓地划过来,不多时,便靠了岸。
  沈青云跳下船,笑着对众人道:“怎么样,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众人都欢欣不止,见这是一条客船,船上有舱,足可装下二十多人,于是,便都陆续地弃岸上船。
  邓玉瑶平生第一次乘船,觉得很新鲜,和江雪梅先坐进舱内,余下的人大部分也都进了舱。
  只是杨永魁和张锦全牵着两匹马,与沈青云站在甲板上。
  四位船家都是四十来岁的壮汉,上身穿着灰色鳄鱼皮马甲敞着怀,赤裸着紫红色的胸膛,见众人都上了船,使用力把船推离了岸,开始划桨,大船便慢慢离了岸,向河心驶去。
  沈青云站在船头,问道:“船家,这河好大,叫什么河啊?”
  为首一个连鬓胡子的大汉笑道:“这就是流沙河!相传说,孙悟空就在这条河里收服了沙和尚。”
  这时坐在船舱里的齐天柱一头钻出来,嘿嘿地笑道:“这坐船真舒服,比骑马好”
  坐在舱门口的肖子建接口道:“你没听说,那隋炀帝为游山玩水,开凿了一条大运河。
  “让人拉着船,他带领众嫔妃,沿途取乐吗?
  “要是乘船不好,那皇帝怎么愿意呢!”
  “他妈的!皇上就是会享福,我多咱能当皇上,也享享福!”齐天柱咕哝着。
  这时大船已经接近河心,因大船偏顺流行驶,所以尽管河水湍急,但速度并不慢。
  沈青云望着河心那湍急的流水,一个个水涡打着旋,好像一个个深不可测的陷阱要淹没一切,心中猛然涌起了警兆。
  万一要是……他不敢想下去了。
  然而,他不敢想的事情到底发生了。
  只见船一到河心,忽听那连鬓胡子的壮汉大喊一声:
  “‘天山七杰’,这回你们算是插翅难逃了!”
  说完便弃了手中桨,翻身跳进河里,另外三个船家也都先后弃桨入水。
  船家一入水,大船马上失去控制。
  船头北调,船尾甫移,顺着湍急的河流,向下流飘来,越飘越快……
  船上立刻炸了营。
  人们不知出了什么事,都争先恐后往舱外挤。
  沈青云见了,大叫道:“都别动,再乱动船就翻了!”
  听这一声大喊,几人都愣住了,目光一齐投向沈青云。
  沈青云果断地道:“玉瑶和雪梅留在舱里别动,其他人抽出兵刃在船两侧坐好,以防水贼靠近船身!”
  ‘天山七杰’闻言,都抽出兵刃在船两侧坐下。
  沈南刀拍拍那两匹马脑门,那两匹马便老实地趴在甲板上。
  可这些办法并不能解决危急,大船依然迅速下漂,随时都可能被湍急的河水卷翻,更可怕的是撞上暗礁。
  那必是船毁人亡,后果不堪设想。
  而船上没有一个人会划桨驾船,都有劲使不上,把个齐天柱急得“哇呀呀”直叫,一迭声地骂娘。
  果然不出沈青云所料,水中不时冒出水贼,足有二十来人。都嘴短叼刀,像鱼一样游动自如,不时地向船上进攻,欲攀到船上。
  坐在船两侧的“天山七杰”不敢怠慢,见水贼靠近,便挥兵刃将其砍走,始终不让水贼靠近。
  沈青云往岸上看了一眼,不由又吸了口冷气,只见两岸分别出现了十几匹马,正狂奔着追逐大船。
  显然,对方已经封锁了水旱两路。
  就是不丧身河中,也很难再回到岸上去。
  看这安排如此周密,而且人多势众,可想而知对手绝非庸常之辈。
  难怪两岸一条船也不见,原来却是对方设下的陷阱,让你非上这条船不可。
  大船依然往下游漂。
  突然,船舱中传来一声惊叫。
  沈青云疾身进去一看,见舱底被人凿了一个小窟窿,河水正从那窟窿往舱里冒。
  “绝代二娇”惊慌失措。
  沈青云急忙用手死死捂住那窟窿道:“快找个东西把这窟窿堵上!不然这船用不了多久必沉无疑。”
  邓玉瑶和江雪梅闻言,便在舱中四处乱翻。
  最后江雪梅找了件破旧衣衫递给沈青云,沈青云花了很大力气总算暂时堵上了窟窿。他直起腰道:“看着点,别让水贼把这衣衫从底下扯了去!”
  “绝代二娇’闻言,点点头,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窟窿。
  沈青云出了舱,一抬头,不由惊叫一声。
  “完了”——只见前面不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三块巨礁……坐在船两侧的天“天山七杰”也都已看见。看见那三块巨礁,也便如同看见了面目狰狞的死神。
  这时,船上异常地平静下来人们都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突然船舱里又传出了“绝代二娇”的惊叫。
  “船底又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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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0:56: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笑里藏刀恶心肠
  “天山七杰”、“绝代二娇”以及飞天大侠沈青云受危流沙河,那船因无人驾驶而冲向下游,就要撞上前面不远的三块巨礁。
  眼睁睁“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等人就要命丧河内,魂游龙宫。
  就在这万分危急时刻,只见河东岸赫然出现了一匹奔马。
  那马如同飞起来一般,顺河道直追上来,迅速地赶上了跑在前面准备拦截大船的十几匹快马。
  后面追上来的马上之人,手中擎着一柄开山大斧,从后面直冲上去,在马上左劈右砍,早把前面那马上的人砍落四五人,冲开一道缺口。
  剩下的人自然不会让他顺利冲过,急忙摆马抽刃接住厮杀。
  谁知那后来之人马上功夫异常了得,而且力大斧猛,手起处又有三人被劈下马去。那几匹无人骑坐的马,也在河滩上任着性子狂奔。
  那后来者也不去追杀幸存的对手,而是一纵马,又向前奔河中大船的方向追来。
  那马真是快,眨眼已经追上了大船,正与河中大船并排行进。
  只见那人在奔驰的马背上,把手中巨斧往马鞍上一挂,像是从腰上摘下一件什么东西。
  然后把手一扬,一件东西呼啸着闪着亮光向大船飞来,正落在船头之上。
  船上的沈青云早已看见,原来那掷向船头之物乃是一个带钢链的飞爪。
  沈青云何等精明,早已猜出岸上人的用意,急忙把那飞爪死死地咬在船舷上。
  再抬头看岸上之人,那坐下马已进了河里,正在河边踏着河水向前狂奔,想必是那飞爪的钢链长度有限,马上之人正用力地拉那钢链。
  可是,河里大船丝毫不受影响,依然向下游飘去。
  马上之人像是急了,大吼一声。声音未落,坐下马“扑通”一声栽倒在岸边,而那马上之人也随之掉进河里。
  船上的人顿时呆了。
  然而,见那掉进河里的人很快又挺立起来。
  下半身站在水中,把手上的钢链环搭在背上,身子往下一沉,震天动地大吼一声“呔!”
  这船也怪,那吼声刚落,便生生地被那人拽得调了头,被拉着向东岸斜漂去。
  而那岸上之人却像一个纤夫,弓背低头,肩上搭着钢链,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前走……
  突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船尾马蹄声又起、原来是刚才幸存的两个强盗,又拍马舞刀追来。
  船上的人都为那“纤夫”捏一把汗。
  此时虽然船渐渐地离岸愈来愈近,可是到岸还有相当距离,否则以船上几人的轻功飞身上岸不会很难。
  而现在那“纤夫”若一松劲,这船还不知道要漂向何处。
  最重要的是眼下并未摆脱前面那三块巨礁的威胁,可后面又有追兵逼至,你叫那“纤夫”赤手空拳如何迎敌?
  后面的两匹马愈追愈近。
  很快,前面那马已要接近那“纤夫”,马上之人已挥刀向那“纤夫”后背劈去。
  但“纤夫”开始似乎不觉,待那马上人挥刀劈下时,他猛地把高大的身躯一蹲,随之用手中钢链向那马的前腿扫去。
  那马正往前奔,前腿猛然被击,一个前失蹄,将马上之人射了出去,摔出甚远。
  那人趴在地上正欲起来,谁知“纤夫”已疾身而近,飞起一脚向他太阳穴踢去,只听那人惨叫一声,便不动了。
  这时,后面的那匹马已到近前。
  那“纤夫”疾闪身形让过马头,把手中钢链往上一荡。
  那马从钢链底下窜过,却生生将马上之人“揽”了下来。
  被钢链反弹出七尺多远,跌倒在河滩上,嚎叫着。
  再看那“纤夫”,复又把钢链搭在背上,继续往前拉。
  却谁知那倒在河滩之人,挣扎着单腿跪起,朝走出几步远的“纤夫”一扬手,飞出一把匕首。
  “纤夫”没有防备,被那匕首刺进后背,“纤夫”疼得大叫一声,身形晃了几晃。但背上的钢链却并未放松,他站稳了身形,又弓背低头吃力地拉着前行,一步、两步、三步……
  河里的船慢慢地顺流向东岸靠去,那三块耸立河心的巨礁终于躲了过去,船上一片欢呼。
  船终于被那“纤夫”拉靠了岸。
  沈青云第一个飞身上岸,向那“纤夫”奔了过去。
  那“纤夫”见船靠了岸,船上之人平安无事,便松开了手里的钢链。
  一股鲜血从口中吐出,高大的身体晃了晃,便实实地倒在沙滩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后背上还刺着那把匕首,鲜血已经染红了衣衫。
  这时,沈青云已经认出这“纤夫”不是别人,正是泰山门派出的得意弟子巨斧神力王高云天。
  众人见神力王高云天已吐血而死,想到刚才他那英勇无匹的壮举,都不由黯然伤怀,想来七派的八位弟子。
  为保护他们一路西来已有四人遇害,两人失踪,生死未卜。
  而西路遥遥,凶险重重,说不定还会有哪些豪杰为此献身。
  沈青云见众人都满怀伤感,便笑道:“都不要太悲观了,想那唐僧去西天取经还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咱们怎能一路顺风?”
  肖子建道:“师叔说得对,为完成师父的遗命,也为挽救整个武林,就是凶险再大,我们也得前行。”
  众人都默然不语,将高云天的尸体在沙滩上一丛灌木旁挖了个沙坑埋了。
  然后,众人也都在河滩上坐下。
  因为虽然有船却无人会驶,弄不好翻船危险又生。
  这时太阳已经压山,一抹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
  那湍急的河水便呈现暗红色,更显得阴森可怖。
  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沙滩上,人们虽是心急如焚,可就是束手无策,就这样被活活困在了河东岸。
  邓玉瑶和江雪梅两人依偎着坐在一起,再没兴致说笑,都痴痴地望着河面发呆,各自想着心事。
  齐天柱四仰八叉躺在一个灌木丛旁,双手枕在脑后,身旁趴着银狼,不一会便鼾声如雷,只有他却不为被困而犯愁,只要有吃的,对他天下便没有愁事。
  石默羽坐在沙滩上,低头默默地擦拭着自己的剑,那么专注认真,好像世上对他除了擦剑,再没有别的事了。
  上官英和张锦全背靠背坐在那里低声说着话,别人也听不清他俩在说什么。
  沈青云焦虑地在河滩上来回走着,不时抬头看一看河面。
  许志成,肖子建和扬永魁也都伫立河滩上,焦虑地向河面上巡视着,希望能发现一条船。
  可是,结果却很让人失望。
  夕阳沉落,夜幕降临。
  沈青云停住脚,失望地道:“今天恐怕要被困在这里了。
  “这样吧,让玉瑶和雪梅两人睡进舱里,其余的人都在这沙滩上过夜。
  “这河滩晒了一天,正好暖和,会很舒服的。”
  众人都未说话,算是默许了。
  一夜平安无事,次日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沈青云最早醒来,对“天山七杰”道:“河对岸隐约好像是一处村庄,我不妨去找一找。
  “看是否有会划船的,雇几个人来,将这船划到对岸。”
  许志成点头道:“又劳累师叔奔波了。”
  沈青云道:“这说哪里话!看这河水已平稳,我也费不了多少气力。”
  说完,便又寻了一块破船板踏着,用“凌波飞渡”的轻功向对岸飘去。
  “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见沈青云走了,心中便都平静下来,也都充满了希望。
  他们知道师叔迟早会寻了船来,或寻来驾船之人,在这河滩上便也困不了多久,于是笑容便又回到了人们的脸上。
  但是,每人心中又都感到茫然,因为下天山西来,凶险时时都悬在人们的头顶。
  每个人心中都笼罩着一层阴影,那就是前途未卜,不知西行还会遇到什么。
  接近下午时候,望眼欲穿的几人终于在河面上发现了一叶小舟,那小舟箭一般飞快地划来。
  远远地便看见沈南川在舟头临风而站,身边还立着一个身穿皂色儒衫的人,众人看了甚觉眼熟。
  舟尾有四个壮汉,船家装束,正在使劲地摇橹。
  不多时小舟近前,沈青云和那穿儒衫者抖身跳下船。
  这时几个人方才认出,那穿儒衫者乃是峨嵋门的铁笔笑面虎范子文,八大弟子之一。
  这时,见那范子文朝“天山七杰”抱了抱拳,笑容满面道:
  “让诸位久等了,在下救危来迟,请恕罪!”
  “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都被困得心急如焚,见有人来解危困,本是求之不得,哪能怪罪。
  当下寒暄了几句,众人又牵了两匹马复上了大船,那船底窟窿早已堵严。
  这时,那四个壮汉也上了大船,熟练地把大船划离了岸。
  沈青云站在那小舟之上,用内功催着小舟前进,尾随在大船之后。
  范子文和“天山七杰”坐在舱中,谈笑风生,他笑道:
  “对岸便是马家庄,庄主是那矮子马三元。”
  “天山七杰”知道这矮子马三元也是武林中人。江湖中提起矮子马三元,很少有人不知道。
  他虽然武功不太出色,但为人却十分讲义气,为朋友可两肋插刀。
  因而黑白两道的人物都叫得响,吃得开,不论大事小情只要求到他马三元身上,就是倾家荡产也保证帮忙。
  所以,这人名气很大,朋友极多,知道的事情也多,人们都说:
  “欲知江湖事,可问马三元。”
  范子文接着道:“我从天山一分手就独自西来。我想在陆上你们虽然有些急危,那几派的弟子也会逢凶化吉,我想本插不上手。
  “所以就来到这流沙河边,到了河对岸的马家庄,想请马三元弄条大船,届时好接你们过河。
  “因为我知你们都不善水,虽然在陆地上不是一般的身手,而在河里却无能为力。”
  齐天柱一旁打断道:“你这话说对了!看那河水都眼晕,有劲也使不上。可是你早干啥去了,我们好险没掉进河里喂王八!”
  范子文并不介意,笑道:“我前天找到马三元,借好一条大船,他也让手下人已做好准备。
  没想到昨天你们到来之前,那大船突然被人在河边点着,烧得一点不剩,后来才知是‘洞庭七蛟’干的。
  我心急如火,赶紧找马三元,用一条小舟送我过河,以便告诉你们不要上别人的船,以防不测。谁知我乘舟赶到对岸,你们已经上了‘洞庭七蛟’的大船,飘向了河心。
  后来你们就……
  “我呢,又回马家庄向马三元求援。
  “那马三元真够朋友,即令手下人选了本庄最好的四位船家,让我带着前来,无论如何要把你们安全运到对岸。
  “我们来到河边,正碰上沈大侠,于是就一同来了。”
  许志成道“那矮子马三元果然如此义气,待我等到对岸后一定去庄上登门拜谢。”
  范子文笑道:“还用你们去他庄上吗?他恐怕早已在河边恭候了。
  “他说早仰慕武林领袖邓大侠的英名,恨路远山高无缘得见。
  “今听说你们路过此地,早已杀牛宰羊大摆酒筵,要款待各位。”
  肖子建一旁道:“范大哥,你道‘洞庭七蛟’,你可认识他们么?”
  范子文笑道:“‘洞庭七蛟’是翻江蛟张庆,破雾蛟李中,入云蛟何猛,卷风蛟王威,混水蛟于真,乌龙蛟马泰,飞天蛟蒋奇。
  “昨天在拼杀中,张庆、李中和王威、马泰死在巨斧神力王之手,剩下何猛、于真和蒋奇带领手下人离开流沙河不知去向。
  “不过,你们西行的路上再遇河流、湖泊定要小心,那三蛟绝不会善罢甘休,必另有毒计。”
  说话间,不知不觉大船驶近了对岸。
  待船泊住,众人都下了船。
  正被范子文言中:河岸上那马家庄庄主矮子马三元,果然站在那里迎候,他的身边;还站着四个虎彪彪的大汉。
  马三元见大船靠岸,早笑脸前迎,范子文把“天山七杰”、“绝代二娇”以及飞天大侠沈青云一一介绍给他,把个矮子马三元乐得笑不拢嘴。
  他为又新结识了这许多武林英豪而高兴,便也将身边的四个大汉介绍给众人,乃是他的四个结义兄弟。
  宾主之间彼此见礼之后,便都来到马家庄马三元的家里。
  马三元的家相当宽敞气派,高大的门楼上挂着一对大红纱灯。
  马三元带领众人进了院门,径直来到客厅。
  待宾主落座后,早有侍女端上水果和香茶。
  这时马三元站起身,笑道:“在下马三元一生好结交义友,今闻沈大侠和‘天山七杰’、‘绝代二娇’路过敝庄,在下欲攀附各位做个朋友。
  “况久慕邓大侠之英名,在此特备薄酒素菜,略表寸心。”
  坐在马三元右首的范子文笑道:“既然马庄主有此盛情,我想‘天山七杰’也不会不给面子。
  “依我看,这也接近傍晚了,不妨早些开席,想他们昨天被困河边一天一夜,必是又饥又乏。”
  沈青云笑道:“马庄主好客喜交,江湖上是出了名的,今日我等至此实是叼扰。
  “承蒙马庄主不嫌,看得起我沈南川和我几位侄子侄女,我等就入乡随俗,不却盛意,在此打扰一夜,次日再西行。”
  范子文笑道:“沈大侠就别客气了。马庄主,如果别无他事就开席吧,沈大侠尊意如何?”
  沈青云道:“如此也好。”
  马三元闻言笑道:“酒筵早已妥备,那就请诸位到餐室吧”
  于是众人便离了客厅,来到了马家餐室。
  餐室里已摆好三桌酒席。那“天山七杰”除了齐天柱背着大包袱,领着那寸步不离的银狼到偏房用餐外,其余六人都来齐了。
  其中许志威、肖子建、上官英、沈青云和范子文由庄主马三元随着坐在一桌;而张锦全、石默羽、杨永魁则由马三元那四位结义兄弟陪着坐在另一桌;马三元的夫人和三个女儿陪着“绝代二娇”坐在第三桌上。
  马三元见众人都分别落了坐,便先为本桌的几个人满了一杯陈年佳酿刘伶醉,又分别到另外两桌也为众人满了酒。
  然后,复又回到自己的桌前,右手擎杯道:“在下马三元,今能与诸位相识,实乃可喜可贺之事。为祝愿诸位此番西行一路顺风干一杯!”
  众人闻言,也都纷纷站立举杯。
  忽然,肖子建笑着伸手拦止道:“马庄主此番盛情,实令我兄弟感激不尽。
  “因我兄弟此番西行实乃被逼无奈之举,沿途屡遭凶险,全赖武林同仁之臂助,故能苟活于此时。
  “在这欢饮之际,我等不由想起恩师。想恩师为武林正义鞠躬尽瘁,不惜以身殉武而驱外寇于泰山。
  “这第一杯酒应先敬恩师,否则弟子有何颜以对恩师之天灵?”
  马三元闻言笑道:“此言极是!肖二弟真乃仁义之侠士,在下不胜钦佩。”于是带头把杯中酒泼洒于地上。
  众人也都纷纷以酒泼地,以致哀思。
  原来那肖子建乃是人中之英,智慧超人。
  他心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意不可无。
  虽然你马三元以义气著称江湖,但我等俱是耳闻,未曾亲见。而此番西去,凶险重重。
  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万一你在酒中下毒,我等岂不是在劫难逃了?
  于是说出一番肺腑之言,以酒泼地。
  但见那酒泼在地上并无异样,方心中稍安。
  马三元似全然不觉,兀自又给众人满了一杯。
  沈青云见众人满酒已毕,便起身擎杯道:“这第二杯酒依愚之见可敬马庄主,以谢款待我等之情。
  “虽是借花献佛,望马庄主勿推辞!”
  马三元笑道:“也好,大家同饮此杯!”
  说完便一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青云见状会意地瞥了肖子建一眼,笑道:“好,我也干了这杯!”
  说完也将杯中酒喝下。
  肖子建瞥了沈青云一眼,见沈青云朝他点点头,笑而不语,便也举杯喝了。
  又对其他几位兄弟话中有话地笑道:“弟兄们,今天承蒙马庄主盛情,就请大家多饮几杯。此番西来,这样的酒席恐怕不会大多!”
  “天山七杰”另外几个人也都十分聪颖灵活,见沈青云和二师兄都开怀畅饮,知酒中无异,便也都喝了下去。
  女眷桌上的邓玉瑶和江雪梅见师兄们都喝了酒,经不住那马庄主三位妙龄千金的软磨硬泡,便也喝了一小杯。
  而那三位小姐见两人本会饮酒,便更不依不饶地缠着不放。
  于是,众人便都推杯换盏,开怀畅饮起来,无拘无束,十分友好。
  酒过三巡,菜上十味,已是夜幕低垂,有侍女在席上掌上灯来。
  马三元喝得满面红光,见众人已分别喝了几杯,便笑道:
  “各位豪杰,我马三元有一句话在此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青云怔道:“马庄主有甚话只管讲来无妨,你与我等相见即有缘,有何话不能讲呢!”
  马三元笑道:“在下有一良言奉告诸位,在此席上望诸位喝好,并不希望喝多,尤其不能喝醉。
  “因为你等身带之物乃天下武林群雄欲得而不能的至物,今晚留宿我府,也难免有人暗中做手脚。
  “若你等酒醉定不便御敌,万一有失,我马三元在江湖上辱名不说,诸位岂不辜负了邓大侠临终重托?”
  沈青云闻言笑道:“马庄主想得不谓不周到,我等俱心领神会,我也相信侄子们喝个三五杯尚不会醉,你们适可而止,不可贪杯误事。”
  邻桌的杨永魁听了笑道:“师叔尽管放心,侄子们心里明镜似的,一点也不糊涂。
  “但不知这刘伶醉怎这般没酒力,连我杨永魁还醉不倒,却怎的能醉倒刘伶?”
  说完,又一仰脖干了一杯。
  张锦全附和道:“说得是,我们自知酒量,岂能喝醉?”
  肖子建道:“你们怎知,这刘伶醉乃是陈年佳酿,必是马庄主在地下埋了多年,方自起出以慰我等。
  “故虽酒味醇香;而酒力因久埋地下失散许多,所以你等喝到此时亦不感多!”
  马三元闻言,单竖拇指赞道:“肖二弟乃世之奇才也!真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不瞒诸位,这一坛刘伶醉在地下整整陈了十五年。
  “今日得众杰士路过此地,也是该它出土。”
  范子文笑道:“在下也饮过不少名泉佳酿,却从未饮过此般上等好酒。
  “马庄主,在下若多贪几杯,你可别舍不得呀!”
  马三元笑道:“阁下所言差矣!适才我一番话是提醒大家,若阁下果真有量,在下又怎能吝惜这酒?以美酒敬真友,乃主人之乐事,我求之不得矣!”
  那边女眷桌上也听见了这边对话。
  邓玉瑶已喝了两杯、便玉面生霞,星眸含辉。
  她暗忖,这刘伶醉果然是陈年佳酿,酒味香美而酒力却弱,真乃人间仙品,世上奇珍。
  马三元的夫人似乎已解玉瑶之心意,笑道:“邓姑娘,我不敢硬劝你多饮,但我不能不告诉。“
  这陈年佳酿刘伶醉如饮得适量,可以驻颜益寿、保功助气。
  “像邓姑娘这般艳绝人寰,正宜饮用;可保美貌长在,青春不衰呀!”
  邓玉瑶红了脸道:“却真的成了人间仙品了!”
  众人边说笑边饮,不知不觉地把整整一坛陈年老酒喝了个尽光。
  马三元见状笑道:“沈大侠,你看我还要不要让人把另一坛也起出来。那一坛却比这一坛埋得时间更长,整整埋了二十年。”
  沈青云道:“那只有客随主便了,既然马庄主有此感情,我等又怎好辜负了您的诚意?”
  范子文早已喝得兴致勃勃,闻言便高喊道:“马庄主,你若有此意却还问甚,快快取来让我们弟兄分享了吧!”
  马三元闻言,高兴地道:“好,倒是范侠士爽快!来人,快去把埋在后花园的那坛陈年佳酿起出来,送到这里!”
  话一出口,早有手下人答应一声照办去了。
  不多时,有人抱着一个大酒坛子放到餐室。
  除了坛盖,顿时一股沁人心肺的酒香溢满全室。
  那酒香极是诱人,使人不知不觉流出口水,就连邓玉瑶也不禁脱口赞道:
  “好香的酒呀!”
  那桌上的“天山七杰”本来都未喝到量,见这一坛更强于上一坛,便也都赞不绝口。
  范子文笑道:“马庄主却原来还留着一坛上好的酒,却为何适才不拿出来与我兄弟们痛饮?”
  马三元道:“范侠士勿怪!在下只是想让诸位小酌几杯,惟恐酒醉误事,所以不便上好酒相敬。
  “既然诸位都是海量,那在下又岂敢不拿出上好的酒让诸位饮个痛快?
  沈青云道:“马庄主所言极是。这样吧,大家不要因酒好而贪杯,切记不要喝多。来吧,谁要还能喝就再尝一尝这一坛比上一坛如何?”
  马三元闻言,便为桌上每人满了一杯。
  众人一口饮下,只感到满口流香,清醇甘美,便不约而同赞道:
  “果真是人间珍品,瑶池琼浆也!”
  那陪酒的马三元的四个结义兄弟,也都一杯接一杯喝下去,马三元也是每杯必干。
  这样更加打消了天山众侠士的戒意,都开怀痛饮起来……
  天下无有不散的筵席。这一顿酒只喝到二更天,兀自散了。
  “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以及飞天大侠沈青云,由主人马三元等陪着离了餐室,到客厅坐下小息。
  众人虽然都开杯畅饮,因那陈年老酒酒力不强,故没有谁显出醉态,神志也都十分清醒。
  马三元见众人已品过香茗,便笑道:
  “现在已夜深人静,如无别事,就请各位休息吧!”
  沈青云笑道:“此是最好!我等俱已乏了,早些睡了,次日好赶路。”
  接下来,“绝代二娇”被马三元的三个女儿陪着去了她们的闺房。
  天山侠士和沈青云也都已安排了舒适的宿处。
  唯有齐天柱,仆人说已经在偏房吃了酒睡下了。
  众人也不去理他,知是亏待不着。
  马三元见一切安排妥当,便转身对四个结义兄弟道:
  “今夜有天山侠士投宿敝庄,有劳四位贤弟夜间和下人多巡视几趟,千万不能出现什么意外。”
  他那四个兄弟齐声道:“大哥放心,小弟们一定加强警戒,保证天山侠士等人的安全!”
  沈青云笑道:“马庄主对我等真是无微不至,令沈某实在感动!”
  肖子建突然一捂肚子,皱眉道:“师叔,你与师兄和师北们先睡吧。
  “侄子今天吃得太多,肚子有些不好。
  “前半夜怕是睡不安,索性后半夜再睡。”
  沈青云笑了笑没有言语。
  谁都知道肖子建仍然放心不下,借口担起夜间警戒的责任。
  可是出乎肖子建意外,一夜平安无事。
  次日清晨,肖子建从房上飘身下来,想回到屋里唤醒师兄和师弟们。
  但当他走进屋时,便身不由已地瘫坐在地下一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倦,四肢一下子变得瘫软无力,而头脑却还清楚。
  只是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子一样,打不起一点精神,仿佛体内真力一下子全都跑光了。
  肖子建咬紧牙关,拼尽全身力气,勉勉强强地扶墙站起,唤醒了熟睡的师兄师弟和师叔沈青云。
  再看这些人的神情和他完全一样,都懒洋洋的,满脸倦意,四肢乏力,举动艰难。
  全身真力大缺,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肖子建心升警兆,知道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就在屋里的人刚刚起床,还未出屋时,突然外面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迫近。
  不多时,门口便凶神恶煞般地出现几个人。
  定睛一看,乃是手执判官双笔的范子文,身后站着马三元和他的四个结义兄弟,都手执兵刃,满脸狞笑。
  见天山侠士各个都瘫软得像一摊泥,范子文仰天狂笑起来,道:
  “哈哈哈!‘天山七杰’这回你们还往哪里逃?你们喝了‘软骨散’,只有等死的份儿!”
  那笑声暗含杀机,令人不寒而栗。
  第十二章:呆汉发威赛金刚
  “天山七杰”等人在马家庄受到了庄主马三元的盛情款待,除了齐天柱外,都喝了马三元家的陈年佳酿。
  次日清晨都觉得全身倦怠无力,精神萎靡不振。
  正百思不得其解,那铁笔笑面虎范子文带领马三元等人已来到门外,狂笑不止。
  肖子建知是落入了圈套,便怒道:“范子文,你乃武林正宗门派弟子,怎能助纣为虐?”
  范子文笑道:“肖老二,你少在那里唬人!俗话说,青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你们‘天山七杰’拥有天山宝窟和武林中人都梦寐以求的秘门秘谱,我也不是傻瓜,要是死心塌地保护你们,这一路上九死一生,就是不死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我经过精心安排,在此设下香饵钓金鳌,果然你们乖乖地进了圈套!”
  “圈套!”许志成愤然道:“你这混蛋,究竟是怎样作弄我等?”
  范子文阴险一笑:“反正你们也跑不掉,我索性告诉你。你见这四位没有?”
  他一指马三元身旁的四个虎彪彪的大汉道:“他们便是江湖上有名的绿林高人‘氓山四雄’,我曾与他们相交甚厚。
  “是他们开导我弃暗投明,投靠清廷,那样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们又说动了马庄主,在此摆下鸿门宴。
  “你们喝的陈年老酒中被我们放了‘软骨散’,人喝了不醉不迷,只是过一夜便全身无力,精神不振,就像骨头全软了一样,再高的武功也施展不出来。
  “那‘软骨散’无味无色,混入酒中又能解除酒力,所以你们虽贪杯而不醉。
  “况且有我们在一旁陪喝,料你们也不会生疑心。
  “我们虽然也喝了‘软骨散’,但宴罢即刻服用了解药,对身体并无丝毫损伤。
  “怎样,一切你们都听清楚了,要想活命就交出那武林秘门秘谱和天山宝窟地图,否则可别怪我范子文不够朋友。
  “我们与你‘天山七杰’并无仇怨,不想要你们的命,但你们执迷不悟,拒不交出,那也休怪我等手下无情!”
  “范兄,你还和他们啰嗦个甚,结果他们算了!”,那“氓山四雄”中一个手执一对铁戟的大汉道。
  “可不,对要死的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另一个手握鬼。头刀的大汉附和。
  范子文闻言笑了笑道:“二位贤弟莫急,咱们是先礼而后兵,以免被江湖朋友耻笑咱们不讲义气。你说呢,马庄主?”
  马三元这时一双小眼早笑成了一条缝,听范子文问自己,便道:
  “此言极是,我想‘天山七杰’也并不傻,成败利害自然分得清。
  “我马三元在江湖上闯荡三十多年,可以用身家性命担保,若你们交出东西,保证不伤害各位一根毫毛,咱们还是江湖朋友。
  “本庄有酒有肉有女人,管保你们吃好喝好玩好……”
  “放开我!你们这些坏蛋,人面狼心的畜生!”突然一阵娇叱声传来,见邓玉瑶和江雪梅两人被缚着双手让马三元的三个女儿推推搡搡地走过庭院,因喝了“软骨散”,两人也显得疲乏无力。
  “岷山四雄”中的那个执铁戟的大汉见了,便走到了邓玉瑶面前,一双眼睛色迷迷地在玉瑶的脸上打转。
  一边看一边笑道:“天山龙女,大哥昨天没敢好好看你,今天让大哥看个够吧!”
  玉瑶气得不行,怒斥道:“滚!不要脸的东西!”边骂边把脸扭向一旁。
  大汉见了,嬉皮笑脸地道:“怎么?看大哥不顺眼么!”
  说着,便要伸手去摸玉瑶的下颏。
  就在他的手似伸未伸之时,冷不丁平地炸起一声闷雷:
  “放手!兔崽子,你七爷爷在此!”
  那大汉吓得赶紧缩手,转头一看,见铁头巨人齐天柱不知何时已立在庭院中,身旁还站着那条威风凛凛的银狼。
  便恨道:“傻子,你还没死?”
  齐天柱嘿嘿一笑道:“我能死吗?死了谁揍你们这帮臭杂种!你们把老子和‘好伴儿’骗进一个小屋,端来了酒菜让我们吃。
  “我寻思你们真是好心,便端起那酒要喝,可‘好伴儿’闻了闻,不让我喝。
  “我知道你们没安好心,就想出去告诉师兄们,可你们却把门在外面锁上了,还派了几个人看守。
  “我寻思一闹起来,你们肯定要对我们下黑手,就假装喝醉睡觉,在那小屋呆了一夜。
  “今早我听见外面吵闹,从窗户往外一看,见我的两个妹子已被你们缚了,不知要押到哪儿去。
  “我急了,踹开门冲出了屋。你们的人还想和我比划,我已经打发他们回老家了!
  “小子,你要不服,也来和七爷爷比划比划!”
  范子文见齐天柱安然无恙,便转对马三元斥道:
  “你手下的人真是饭桶,连一个傻瓜也对付不了!”
  马三元惭愧地道:“都是本庄主平时训教无方,请范老弟宽恕!”
  范子文又对那执铁戟的大汉道:“兄弟,你乃是‘岷山四雄’之首,这傻子就交给你收拾了!”
  那执铁戟大汉骄横道:“范兄放心,我云中龙早已手痒,看我不打死这傻东西!”
  说完双手铁朝一摆,扑向了齐天柱。
  可未等他双戟进招,一旁的银狼见有人欲欺负他的憨主人,便厉嗥一声,凶猛地向云中龙扑来。
  前爪直竖而起,血盆大口咬向云中龙的咽喉。
  这银狼的迅猛袭击大出云中龙意外,赶紧闪身躲过,左手铁戟乘势进招向银狼刺去。
  银狼灵巧地躲过,伺机还想扑咬。
  齐天柱见了咧嘴一笑,用手拍拍银狼的脑门道:
  “好伴儿,你先别动,看我怎么锤这小子!”
  说完疾步上前,用身体护住银狼,见云中龙已到近前,大喊一声:
  “小子,看锤!”话一出口,右拳一抡,一招“泰山压顶”挟着一股劲风,直向云中龙的脑袋砸下。
  云中龙并不闪躲,双手铁戟一招“夜叉托天”,往上奋力一格,心道:
  傻小子,看你的拳头硬还是我的铁戟硬!
  可齐天柱并不与他硬碰,见那双戟迎击直上,便急忙缩右拳,迅速地一招“黑虎掏心”,左拳拳眼朝上,拳面朝前,从腰间打出,击向云中龙的前胸。
  云中龙只以为这傻巨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却不料他进招凶狠,变招如此奇快。
  眼前一股寒风袭向胸前,他双手的铁戟还举在头顶,胸前空门大开。
  只好运足真气,使用“铁布衫”硬接了这一拳。
  谁知齐天柱这一拳重若千钧,把云中龙打得倒退了十余步,险些栽倒。
  如果他不及时用“铁布衫”护身,这一拳必打得他骨断胸塌。
  就这样,云中龙也感到胸口憋闷。
  一口鲜血涌进嘴里,他一咬牙又咽了下去。
  齐天柱一拳击中云中龙,却仿佛击在一层铁皮上,拳头有些疼痛。
  他知道对手不是等闲之辈,便也不敢轻视。
  见一拳未把云中龙打倒,便又大吼一声,欺身而上,双拳从腰间一招“双蛇出洞”,击向了云中龙两侧肩胛。
  这一招是“金刚十八锤”的第三锤,明则攻实则守。
  如对方接招进攻,便可退步封架;如对方只接不攻,便可在双拳击出后,迅速跟步抢上。
  左拳进虚招晃敌面门。右拳变击为锤砸向对方右肩井穴。
  这一招便是“双蛇出洞跟步锤”
  云中龙见双拳击来,急忙用双戟往外封架。
  谁知铁戟尚未碰到来拳,齐天柱已急步跟进,左拳直向面门击去,右拳已经抡起锤向了云中龙的右肩井穴。
  云中龙是何等身手,在“氓山四雄”中排行老大,武功自不一般。
  他左手铁戟格开齐天柱的左拳,右手铁戟平举迎击齐天柱锤向肩井穴的右拳。
  齐天柱一见便收招变式,继续施展自己那套“金刚十八锤”。
  这“金刚十八锤”是邓广宇为齐天柱根据多派拳法创出的一套独特的实战拳术,照顾到齐天柱力大身高、行动笨拙的特点。
  每一“锤”共两式,集中起来便是:泰山压顶迎头锤,黑虎掏心奔胸锤,双蛇出洞跟步锤,怿蟒探爪返手锤,横扫千军拦腰锤,苏秦背剑甩臂锤,白鹤晾翅击脖锤,海底捞月兜裆锤,夜又搅海旋风锤。
  齐天柱将这一套独特的“金刚十八锤”施展出来,只把个云中龙逼得手忙脚乱。,加之胸前又挨了一拳,胸脯隐隐作痛,虽无大伤,亦被震得不轻。
  见那齐天柱力大拳沉,而且迅猛无朋,只好闪转腾跃,封架挡格,围着齐天柱四周游走,把那“金刚十八锤”一一破解。
  齐天柱一套“金刚十八锤”打完,别的招式再也不会。
  无奈何,大吼一声,又欺身攻上,从头开始又打出了“金刚十八锤”。
  云中龙见了,知道巨人只会这一套拳法,便喜形于色,变防守为进攻。
  只见那双铁戟挥舞自如,进招狠辣,专制人体的几处死穴。
  一时间齐天柱变主动为被动,被铁戟逼得左躲右闪,险象环生,急得连声地大喊大叫。
  云中龙愈战愈勇,他知道铁头巨人的功底,心中有数。
  双戟舞起来,肆无忌惮,进攻凶狠。
  齐天柱虽然被动,但那“金刚十八锤”是攻守结合,攻则急风骤雨,一气呵成;守则招招相连,前后呼应;所以虽处下风,真正要击败他也不是十分容易。
  就这样,两人在庭院里酣战一团,斗得难分难解。
  范子文等人见云中龙久战齐天柱不下,便有些焦急,但还不想上前助战。
  因为若出人助战,那无疑是说云中龙是齐天柱的败将,那会影响云中龙在江湖上的名望。
  范子文皱了皱眉对马三元道:“看来这云中龙一时半刻还战不下那傻东西,咱们也别只顾看热闹,先把这几个人制服了,把东西弄到手才是上策!”
  马三元点头道:“本庄主早有此意,惟恐夜长梦多。”
  “好!”范子文一挥手,“立即动手!”
  说完,他朝面前的’天山七杰’和沈青云冷笑道:“对不起各位,我们已是先礼而后兵,可你们拒不交出东西,所以别怪我们不客气。
  “来人,给我把他们的穴道制了!”
  此刻,“天山七杰”和沈青云的心都悬在嗓子眼儿上。
  并不是因个人的安危存亡,而是担心齐天柱身上背的那个包袱——那里面就是“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
  所幸此事外人并不知道,谁能想如此贵重的至物会带在一个武功稀松的傻子身上?
  范子文话音一落、“岷山四雄”的老二雪地鹰、老三穿山豹、老四震江蛟和马府的两个家丁便蜂拥而上,要动手制死“天山七杰”、“绝代二娇”和沈青云的穴道。
  “天山七杰”等人虽然都有武功在身,但是因喝了“软骨散”,浑身的武功施展不出来,手无缚鸡之力。
  只好眼睁睁地等着束手就擒、坐而待毙……
  就在此时,冲在最前面的雪地鹰突然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其余的几人猛地止住脚步,惶惑四顾,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范子文见那雪地鹰遭人暗算,心中一惊,冷叱道:
  “何方高人,既到此地,因何不现身,却躲在暗中做这小人勾当?”
  “乖孩子,我现身你又能奈我何?”随着声音,庭院旁的巨树上飘然落下一个白发老婆婆。
  范子文一见来人,顿时神色紧张,笑道:
  “原来是夏老前辈,不知尊驾至此,有何贵干?”
  那来人正是老毒婆夏九娘。人一到,便用“七步断魂针”要了雪地鹰的命。
  夏九娘听了范子文这么一问,便冷笑道:“我是向‘天山七杰’要天山宝窟的地图,因为五行魔宫神灵子的寿辰已近了,我得送一份厚礼去。
  “我想天下的财富哪里也没有天山宝窟多,就是那皇宫也不敢和它相比。
  “可是羊羔却敢与老虎争食,就算那‘天山七杰’带着一顿美味佳肴,也得先由我吃。
  “你们只配吃些鸡头鱼刺,喝点残羹剩汤。”
  范子文道:“如夏老前辈乐意,咱们一同把邓广宇留下的东西分了,你得大头,我们得小头,不知尊意如何?”
  夏九娘阴阴一笑道:“我为什么要把属于我的东西分给你们一份儿?简直是做梦!
  “只要我夏九娘还活一天,就一定要得到那天山宝窟。别人想得,必须拿命来换!”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那边酣战的齐天柱和云中龙已见分晓。
  那齐天柱被一双铁戟逼得火冒三丈,便看准一个空隙,等那双铁乾一招“野马分鬃”一同刺向他前胸时、猛地双臂贯力,从底向上封架。
  云中龙万没料到齐天柱会用双臂硬格,一怔间,那双铁戟已被齐天柱双臂格向两侧,又变拳为抓,一下抓住了两把铁戟头。
  云中龙一见便双臂用力,大喊一声向怀中一带,却不料齐天柱双臂尽是蛮力,那铁戟如同刺进石墙之中,丝毫不动。
  而那齐天柱早已火起,怪哼一声,双臂猛然往后一拽,生生把那双铁戟从云中龙手上夺了过去。
  然后,挥舞着铁戟向云中龙扑上,双戟铺天盖地没招没式地一阵胡劈乱刺。
  云中龙双戟失手,再看齐天柱一付拼命的架式,便躲身闪过,跳出圈外。
  这时“岷山四雄”的老三穿山豹和老四震江蛟恐云中龙有失,便一摆兵刃冲上,接住齐天柱厮杀一处。
  云中龙兵刃被夺,早已恼羞成怒。恨自己在江湖上闯荡多年的名声被眼前这愣头青毁于一旦,便在马三元腰上抽出青锋剑,也抖身扑上,三雄齐战铁头巨人。
  齐天柱力战三雄毫不畏惧,双手铁乾舞得山响,恰如风车一般。
  因为没招没式,尽是信手胡劈乱砸,使人摸不透路数,反而不敢贸然进招。
  但是因没招没式,靠的全是蛮力死拼,时间一长必力竭而凝滞,难免不落下风。
  这边范子文见“岷山三雄”齐上都战不下铁头巨人,心中十分焦灼。
  再有老毒婆平空插进来,使事情变得棘手。他眼珠一转,又转老毒婆微然一笑道:
  “夏老前辈你要的是‘宝窟地图’,而我们要的是‘武林秘谱’,咱们各有所需。
  “不管谁要什么,当务之急都该把这’天山七杰’除掉,否则只怕夜长梦多、久则生变。”
  夏九娘闻言脸上冷霜稍缓,道:“这还差不多!其实也多亏给他们喝了‘软骨散’,否则也真够我对付的。
  “你不见单是那齐天柱就这般难斗吗?
  “好,看我的,也不必制他们的穴道,一人赏一根断魂针。”
  说着便伸手囊中取出几枚毒针,正要扬手散向面前的“天山七杰”、“绝代二娇”和沈青云。
  突然,夏九娘停住手,蓦然回身向巨树上冷叱道:“什么人?”
  众人随夏九娘的目光一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树上飘飘落下。
  这老者身穿锦袍,足蹬云鞋,看上去八旬开外。
  慈眉善目,面如冠玉,五络长髯均为雪白。
  他身形一落,便朗笑道:“夏九娘,怎么连老夫都不认识了?”
  老毒婆斜瞟了这老者一眼,冷冰冰道:“我原来就不认识你,你为何这般亲热?”
  老者道:“你可认识那北海法王巴威龙?
  “我乃是巴威龙圣前的第一谋臣北海尊者,此次到达摩洞,用我北海特有碧海龙珠换紫云霄的绝技‘达摩十八绝’。
  “事情办完方得知那中土武林领袖邓广宇已死;遗下了天下武林一百九十七家秘门秘谱,已被‘天山七杰’带之西来。
  “故我也西追而来,欲以我们北海的上等碧海龙珠一千颗换取中土的‘武林秘谱’,不想在此偶遇。”
  北海尊者一番话把在场众人都听得呆了。
  尤其是那老毒婆,她痴痴地看着北海尊者道:
  “原来那紫云霄说的碧海龙珠产于北海?”
  北海尊者道:“除了北海龙珠湾,天下五湖四海再无一处有此奇珠。”
  夏九娘道:“现在‘天山七杰’等都因服了‘软骨散’而成废人,‘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得之如探囊取物。
  “但是,你欲得之须得问我同不同意,因为他们已经成了我掌中之人,东西便也成了我的东西!”
  北海尊者道:“你可愿与我合作否!你得‘宝窟地图’,我得那‘武林秘谱’。
  “另外,我们还可以给你一百颗碧海龙珠,也就算从你手中买吧!”
  夏九娘闻言喜道:“如此最好!我这一生最爱不够的就是钱财。
  “至于那‘武林秘谱’,恐怕这世上只有我一人不稀罕!”
  两人此番话被一旁的范子文和马三元听了个满耳,心忖这两人真不知天高地厚!
  我们费尽气力制服“天山七杰”等人,他们两人却来分享,反倒什么也不留给我们,落得空忙一场。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范子文忍着气冷笑道:“夏老前辈,要知没有我们煞费苦心让他们喝下‘软骨散’,凭你们两个怎能制服他们?
  “要论功劳,我们也得排首位。你们二位不费吹灰之力,倒先分得一干二净,这样未免太过分了!”
  北海尊者闻言,吃惊地对夏九娘道:“原来这样,还有别人窥视那些东西。
  “这就难办了,僧多粥少,要争起来,恐怕……我倒犯不上和别人伤和气。
  “如此看来我也不能和你合作,免得引火烧身,你看这位英雄也并非等闲之辈,他横在中间,这……”
  夏九娘闻言冷笑道:“待我除了这几个孽障!”
  说着转身对范子文道:“你听见了吧,老娘可不能让你们多分一杯羹!”
  范子文冷冷道:“夏老前辈,你小心上当!这北海尊者谁也未见过,你凭什么信他的话?”
  夏九娘闻言一怔,心道:
  这话不假!那北海法王巴威龙倒确有其人,和西方天竺国的瑜咖法王两人在中土都颇有声威。
  但这北海尊者却从未听说,会不会……想到这里,她转头对北海尊者冷笑道:
  “你说是北海尊者,用什么能让我相信?”
  北海尊者似乎已在意料之中,笑道:
  “夏九娘,你不愧为江湖奇人,我这里有一颗北海法王赐予的碧海龙珠。”
  说着,从宽袖中取出一颗碧海龙珠,比拳头稍小,颜色赤紫,上有碧波万顷,两条紫龙在波涛上盘旋升腾。只是那珠黯然无光。
  夏九娘见了摇头道:“这是什么碧海龙珠?没有一点光泽。”
  北海尊者闻言大笑道:“你真乃有眼无珠,孤陋寡闻。
  “此乃是北海上乘的碧海紫龙珠,一颗却顶普通的碧海龙珠十颗。
  “这紫龙珠白日见了黯然无光,愈暗而光愈强,尤其到了夜间更是光华万道,明亮绝伦。
  “这紫龙珠若带在身上,百毒不侵,百病不生,助寿延年,保精固气。
  “像这碧海龙珠,尽北海之宏域才有七颗。”
  夏九娘闻言狂喜道:“可否让老身一饱眼福?”
  北海尊者笑道:“如你肯把这些杂人赶走,并帮我弄‘武林秘谱’,我愿在一百颗碧海龙珠之外再以此珠相赠。算是结交一个朋友,不知尊意若何?”
  夏九娘笑道:“那很容易!”说完转向范子文,冷冷:
  盯着,眼里杀机涌起。
  范子文听了两人的话,知夏九娘决意独吞,不打已不行。便冷笑道:
  “老毒婆,你想独吞,那要看本事!”
  说完,双手一抖判官双笔,准备厮杀。
  夏九娘冷笑道:“乖孩子,你们还想动手么?看老娘这是什么!”
  说着话,猛地一拍蛇头拐杖的蛇头。
  只见那蛇嘴猝然张开,喷出一团雾状的白气。
  那白气遇风而散,原来是像雾状飞射出来的银色寒芒。
  范子文猝不及防,被那寒芒击中,到了身上一看,原来是些微小的牛毛毒针。
  范子文知道事情不妙,带伤怪嚎一声,飞身逃走。
  正在与齐天柱酣战的“氓山三雄”听见那一声怪嚎,也纷纷收招脱身欲逃。
  谁知夏九娘疾身而近,右手一扬,又撤出一把毒针,如同满天飞雨,令人难以逃避。
  云中龙的咽喉中了两针,当即倒地而死。
  穿山豹和震江蛟身上也都中了毒针,便仓皇带伤尾随范子文逃去。
  那矮子马三元见势不妙,早已悄悄溜了。
  齐天柱看见马三元溜走,正想扑上拦截,却被马三元的三个女儿挥剑挡住,厮杀起来。
  夏九娘见范子文和马三元等人眨眼间死逃不剩,便转头来找北海尊者,意欲先索那碧海紫龙珠。
  但回过身来却不由一怔:
  见北海尊者正给“天山七杰”等人分送丹药。
  见夏九娘赶走了范子文和马三元等人,北海尊者突然仰天大笑道:
  “老毒婆,你上当矣!贫道借你手除了铁笔笑面虎和‘岷山四雄’。
  “现在又给’天山七杰’等服了‘软骨散’的解药,他们的武功即刻便能恢复。”
  夏九娘闻言恨道:“你是何人?因何要出手相救,计耍老娘?”
  那北海尊者闻言,一把摘下面罩和假发,露出一张黑瘦的脸来,笑道:
  “贫道乃是武当门前来护送’天山七杰’的千佛手无智。
  “我得知那铁笔笑面虎已用‘软骨散’害了‘天山七杰’等,因和范子文熟悉,苦于无法现身,不得不如此改扮。
  “贫道知你爱财如命,略施小计便借你手赶走了他们,否则贫道一个人怎敌得过他们?”
  夏九娘冷冷道:“难道你自己就能敌得过老娘么?”
  无智道长笑道:“我纵然不是你的对手,可‘天山七杰’等若平安无事,我虽死何憾?
  “况且,待他们武功恢复,还怕你一个老毒婆不成?”
  夏九娘脸色气得铁青,不再说话,手中蛇头拐杖一抖,一招“银蛇出洞”,点向无智胸前三大死穴。
  无智见蛇头拐杖袭来,便闪身避过。
  不待夏九娘收杖变招,早欺身而上,右掌一招“叶底藏花”,从杖下击向夏九娘腹部。
  夏九娘急忙用蛇杖头护住腹部,接着,杖身一个“怪蟒摆头”,扫向无智腰际。
  无智丝毫不敢大意,右肘一沉,格开拐杖,左掌一招“力推山门”,击向夏九娘的面门。
  两个人拆招换式,苦战一处。一个武当门徒,乃是正宗的武当伏虎掌法。
  一个江湖毒婆,乃是武林的奇异之士。
  一条蛇拐杖,使的是“蛇杖三十六打”,招式凌厉凶狠,只是因年纪已高,力道稍弱,威力大减、
  在另一边酣战的齐天柱和马三元的三个女儿已见分晓——齐天柱早已力竭精疲,加之那三个女子剑术都不一般,飘逸挥洒,轻盈曼妙,把个齐天柱弄得眼花缭乱。
  明明看见人影,拼力一戟砸去,却不见人,而背后早已剑风袭至,又忙着回戟封架。
  三个灵巧女子如同三支飞燕,在逗引一只笨熊。
  齐天柱“呼哧”喘着粗气,东一戟西一戟各处乱打胡劈,却一戟也打不到对手。
  稍一时不慎,上身衣衫被剑划破两处,鲜血立时浸出。
  齐天柱怪哼一声,跳出圈外,将包袱和上身衣衫都一齐扔在地上。
  又抓起那双铁戟,赤裸上身,大吼一声:“七爷爷和你们拼了!”便如疯了一般,又杀奔那三个女子而来。
  那三个女子见这男人赤裸上身,冲上来拼命,便也不敢轻敌,但拼杀中却顿生几分羞怯。
  因这三人都是大家闺秀,怎容得这男人赤膊的粗野?
  心神一乱,招式上便出现了漏洞。而齐天柱嘴里一边不干不净地骂着,一边拼力舞动双戟,凶猛无比,渐渐使那三个女子招架不住。
  便听其中一个高声叫道:“两位妹妹,咱们走吧,这浑男人真是天下少有。”
  说完便虚晃一招,飞身跳出圈外,抖身上了屋顶。
  其他两位女子听了,也都一齐跳出圈外,随那女子飘然而去。
  齐天柱见那三个女子已走,便“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道:
  “累死我了!这些臭娘儿们真难斗!”
  可当看见不远处无智正和夏九娘斗得难解难分时,便一骨碌爬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抓起双戟,又吼一声:
  “臭婆子,你还逞能!”便奔过去助战。
  夏九娘已见齐天柱擎双戟奔自己而来,心道:
  若让他上来一阵乱劈乱砸,自己肯定吃亏。
  于是见齐天柱大大咧咧扑上,便朝无智虚进一杖,偷手从囊中取出三枚毒针,扬手向齐天柱前胸射去……
  无智看得真切,便一纵身跳到齐天柱身旁,袍袖一挥,袖风扫落两枚毒针。
  而第三枚却刺中了右膀,立时感到右臂一阵酸麻,再抬不起来。
  夏九娘见毒针射中了无智,便又伸手去囊中掏针。
  可未等拿出,只感到脑后一阵劲风袭到,忙缩头藏颈。
  耳畔只听“嗖”地一声,头顶之剑挟着风声扫了过去,把发譬齐齐削掉,头发立即披散下来。
  夏九娘吃惊不小,忙将身形斜飞出丈外。
  定睛一看,那挥剑偷袭的原来是“天山七杰”中老五石默羽。
  此时又见“天山七杰”的其他人也都像大病初愈,抖擞精神,抽出兵刃,准备一齐攻上厮杀。
  夏九娘知道不是“天山七杰”的对手,便悻悻地道:“老娘今天便宜你们了!”
  说完身形一飘,逃遁而去。
  这时,“天山七杰”等已把无智道长搀进室内。
  那无智中了老毒婆的毒针,毒性已发作,身体抽搐不停,脸色惨白。
  沈青云急忙给无智服了八宝还魂丹,保住心脉不受毒侵。
  此时,齐天柱也坐在庭院中再起不来。
  “绝代二娇”将地上的包袱收起严加保管。
  肖子建等遂将齐天柱抬进屋放在床上,为他擦试上身的血迹,并敷上金创药粉。
  齐天柱实为疲劳过度,药粉还未上完,便呼呼地睡着了。
  江雪梅站在无智的床边,看见从无智袖中滚出的那颗碧海龙珠道:
  “无智道长,你说有碧海龙珠在身百毒不侵,为何还中了老毒婆的针毒?”
  无智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闻言吃力地道:
  “哪有碧海龙珠?这是颗木珠,碧海紫龙全是画上去的。”
  说完便闭上眼睛,昏迷了过去。
  众人都心情沉重,守候在无智身旁,默默不语。
  当务之急是去弄解药,想办法救活无智,而老毒婆的独门解药又到哪里去寻?
  “房上有人!”突然石默羽低叫一声,身形早冲出门去。
  除沈青云、“绝代二娇”守候无智和齐天柱,其他几人也都抖身出了屋,来到庭院之中。
  他们刚立定身形,便从房上飘然落下四个人。
  正欲抽兵刃厮杀,但细看那落下之人,便都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铁臂神猿柳逢春、金指震江南江飞舟,另两个女子经江飞舟介绍才知,一个是索命黑蝴蝶林秋凤,一个是“云天三燕”的老大,沈青云的大女儿沈紫燕。
  众人相见各诉前情,不胜欢欣。
  柳逢春见许志成愁眉不展,便道:“许大哥,不知出了什么事?”
  许志成于是把马家庄历险之事简述一番,最后道:
  “无智道长已中老毒婆的毒针,性命难保,却不知到何处去寻解药。
  “眼看七派八个弟子,已死四个,背叛一个,这又伤一个,就剩你们两人了。
  “而西行之路走了不到一半,这……”
  黑蝴蝶一旁听了笑道:“真是无智命不该绝,我这里有天地老人赠送的人间仙药,可解百毒。快带我去给无智服下。”
  许志成等人一听,喜出望外,忙带这四个人进屋。
  黑蝴蝶掏出天地老人赠送的仙丹妙药,给无智服下一粒。
  那药果然灵妙,服下不久,即刻见效,无智昏昏沉沉睡去。
  黑蝴蝶见无智睡了,便道:“待他醒来,已毒气全解,完好如初。自可不必惊动,我等都到外面去吧。”
  众人依其言,出屋来到庭院之中。
  黑蝴蝶见了“绝代二娇”,便对邓玉瑶笑道:“看来你必是那‘天山龙女’了,江湖上传闻你艳绝人寰,今日见了我方才相信。
  “难怪有人为了得到你不惜性命,你果然是人间仙女,绝代佳丽。”
  邓玉瑶被黑蝴蝶说得红了脸,娇嗔道:“林女侠,怎好一见面就取笑人家?”
  江雪梅道:“林女侠,你言有人为了得到瑶姐姐不惜性命,但不知那人是谁?”
  黑蝴蝶道:“色胆包天的人多的是,像你们这样美艳的女孩子,可要时刻小心!”
  邓玉瑶道:“却还说我们,你不也一样么!你却不怕,我们为何要怕?”
  这边三位女子说话,那边沈紫燕已见到了父亲沈青云。
  正流着泪,哭诉着沈春燕死在清风客毒龙剑下的经过。
  沈青云心情沉痛,听女儿诉完,叹了口气道:“飞燕怎么没随你们一起来?”
  沈紫燕道:“小妹本来也是随我们一同来的,谁料在途中……”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沈青云急切地道:“在途中怎么了?你快说!”
  沈紫燕道:“在途中我们遇上了江湖浪子清风客和‘太行四剑客’,小妹被他们掳了去……”
  “啊!”沈青云倒吸一口冷气,“你们怎么不动手?”
  江飞舟在一旁解释道:“当时我和柳弟身体还未复元,勉强能对付一个。
  “而林女侠和紫燕也被缠住,所以那清风客便把飞燕妹掳了去。
  “任我们怎么追,还是给他们逃走了。”
  黑蝴蝶走来接口对沈青云道:“那清风客不知怎么和‘太行四剑客’混在了二起,在半途等着我们。
  “只因我为了救江、柳二少侠骗过他,他恼羞成怒,又见飞燕妹俏丽非常,遂生歹心。”
  沈青云脸色铁青,咬着牙道:“清风客,我定要杀了你,为江湖除害!”
  “师叔,你看是不是这样。我们几个先慢慢西行,你带几人去寻找一下师妹,万一师妹……”许志成提议道。
  沈青云想了想道:“也好,我和紫燕去就行,其他人继续西行。”
  江飞舟抢身道:“沈叔叔,我也与你们去吧,人多好办事!”
  沈青云看了江飞舟一眼,没有言语。
  沈紫燕见父亲不点头,急道:“爸,让我江哥哥去吧!”
  沈青云闻言看看女儿,又看看江飞舟,恍然道:
  “看我这记性,倒把你们的事忘了!
  “飞舟,你父生前便和我商妥,把紫燕许配给你。
  “如今你也见到紫燕,你若同意,这事就这样定下,以后有时间把婚事办了。
  “可叹你父亲还未来得及和你说……”
  沈紫燕闻言低下头,悄悄地看看身旁的江飞舟。
  江飞舟高兴地道:“沈叔叔,小侄无德无才,承蒙沈叔错爱,不胜荣幸。只怕辜负了燕妹……”
  “呆子!还说什么呀,爸让你随着去了。”沈紫燕娇嗔地打断他,说着,投去深情的一瞥。
  江飞舟也看着沈紫燕会意地笑了。
  这时,柳逢春迟疑地走到沈青云面前,玉颊拌红道:
  “沈大侠,我也想与你们同去寻找飞燕妹……”
  说着,便低下头去。
  沈青云正要开口,一旁的黑蝴蝶抢话道:“沈大侠,不管怎样你也得答应。
  “人家两人早已成了一对令人羡慕的情人了,你没看柳少侠羞态可掬的模样?”
  沈青云听了,朗声笑道:“好,我答应。和九天神龙攀亲,我求之不得。
  “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林女侠,这边还烦你多照应。
  “等无智一醒,马上启程西行,这马家庄乃是非之地,不可久居!”
  黑蝴蝶笑道:“沈大侠,你放心去吧。我不信谁能把我们吃了!”
  沈青云对许志成道:“志成,一路要多加小心,师叔去去便回。”
  许志成道:“师叔只管放心!否则师妹生死未卜,我们几个也心里不安。”
  沈青云点点头道:“好!就此别过。孩子们,咱们走!”
  说着早把身形飞出丈外,庭院中的江飞舟、沈紫燕和柳逢春也都急纵身形,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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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0:57: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浪子传经笑语狂
  马家庄外,黑蝴蝶和无智与“天山七杰”及“绝代二娇”分别,目送他们又向西行进,渐渐地走出了视野。黑蝴蝶又对无智笑道:
  “咱们也得分手了!你自管暗中护送他们去吧,我还有别的事情。”
  无智道:“幸亏你赐药相救,否则,我必死于老毒婆毒计之下。此救命之恩容当后报。”
  黑蝴蝶道:“江湖上这样恩怨相报何时是止境?你只管去好了,我可不稀罕让你报什么恩!”
  无智道:“那贫道就在此别过!”说完打了个挥手,飘身西去。
  黑蝴蝶见无智离去,便又返身东来。她所要办之事,便是要找到清风客。
  她已打定主意,为保护天山龙女不受伤害,须时刻注意清风客的行踪。
  自从她得知清风客要打邓玉瑶的主意,便决意不管怎样,也要暗中保护邓玉瑶。因为她要报恩——邓广宇当与救她那一命之恩。
  记得那年她尚不满十岁,父亲早丧,只剩孤单一人,四处漂泊。
  一次得了重病,躺在路边爬不起来,眼看就要冻饿而死。
  幸好邓广宇路过此地,给她服了药,又用英雄大憋将她包上,背上九龙山明月庵,交给静贤师太收养,日后便在庵中习练武功。
  一晃十年过去,静贤师太圆寂前告诉当年救她一命并把她送上山的,便是中原大侠邓广宇。
  从此她便步入江湖,出道以后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至今已是六年多了。
  她总算在江湖上混出些名气,得了索命黑蝴蝶的名号,但她始终未忘记自己的救命恩人邓广宇,并俟机图报。
  如今邓大侠已英魂升天,而他的弟子和女儿却凶险四伏,她怎能坐视不理?
  黑蝴蝶领教过清风客的厉害,如若不盯住清风客,邓玉瑶此番西行难保不受那浪子侵害。
  当然她也知自己不是清风客对手,但在暗中跟踪,危急时出手相救,或许可阻止清风客得逞。
  黑蝴蝶得知清风客和“太行四剑客”掳了沈飞燕,可能马上西来。
  便又渡过了流沙河,奔青云岭方向寻找而来
  这日傍晚,她来到青云岭下。抬头看着青云岭,心直清风客和“太行四剑客”会不会把沈飞燕藏在岭中哪个山洞里?转念又想不可能。
  那清风客何等精明狡猾,必会想到失去沈飞燕,众人定要满山遍野寻找,藏在山里必不稳妥。
  如若不在山里,必是隐藏于青云岭下的山村中。
  可那小山村只有一家浮云客栈,他们也断然不会去。
  黑蝴蝶想着,在青云岭前的林间左右为难,徘徊不定。
  夜色已浓,好黑的天,无月无风,星星都眨着怪眼。
  黑蝴蝶一咬牙,直奔那小山村而来。
  心中拿定主意,那二三十户人家,待我逐家逐户查寻一遍。
  若不在村中,再做其他打算。
  她用夜行术来到山村附近,动手换上夜行衣,戴上一个奇丑面具。
  一切收拾妥当,这才奔浮云客栈而来。
  到了近前,见客栈内灯火闪烁,人影绰绰,便在暗处稳了身形。
  向四周机警观察了一遍,看看没有可疑之处。
  于是飞身上房,一个“珍珠倒卷帘”,用双脚钩住房檐,身形下探。
  她用舌尖舔湿窗纸,再用手指轻轻抠破,看见里面都是一些男客,根本没有清风客和“太行四剑客”的踪影。
  这才又翻身上房,飞檐走壁,直奔亮灯的下一家。
  可是,这样窥视寻查了整个村子,依然一无所获。
  最后只剩下村外西北角一户,离村尚有半里路。
  黑蝴蝶有些失望,但既然都已找过,也不能剩下这一家。
  于是,便轻轻来到了这户的房前。
  这是两间小草房,从草房的简陋破败看,住的也必是村中无依无靠的老人。
  可使黑蝴蝶纳闷的是,这时已夜深人静,这里却仍然亮着灯。
  她并未上房,一是怕清风客机警过人,若在房上弄出轻微声响定被发觉;二是怕这草房简陋已极,说不定脚一踏上房顶便会掉下去。
  她提气近前,蹑手蹑脚,凑近草屋窗前。
  那窗纸早已破得大洞小眼,不用动手便可清楚窥见屋中一切。
  黑蝴蝶不看则已,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上。
  只见那屋里也极为简陋,一张破八仙桌旁坐着清风客和“太行四剑客”,桌面上摆着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酒菜。
  靠北墙下贴墙放着一张脏兮兮的破木床。在床前木然立着一女子,正是她四处寻找的沈飞燕。
  一看便知她是被制了穴道,可能也点了哑穴,故不能动也不能喊,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如果不是眼珠还间或一转,迸射出仇恨和屈辱的光芒。
  如果不是那两片樱唇还微微颤抖,吐气如兰,那么这整个的人看上去便俨然一副玉雕冰塑。
  再看桌旁的清风客和“太行四剑客”,边喝酒边指手画脚他说笑着。
  这时又见追风剑客冷虹撕了一块鸡肉,朝清风客笑道:
  “兄弟,你是真能啊!看中哪个女子,听说没有弄不到手的,我们几个算是服了!”
  清风客听了,眉头一扬,笑道:“听说你们四剑客也喜走‘花道’?”
  冷虹咧嘴一笑道:“也开过几次荤,但和兄弟你比,那还不是小巫见大巫吗?”
  听冷虹一说,身旁夺魂剑客沙鹏献媚地朝清风客一笑:
  “兄弟,早就听说你乃是江湖第一浪子,见多识广。
  “你给我们兄弟说说,我们向你取些‘花经’,以后再走‘花道,也容易些。”
  清风客闻言,一招手把杯中酒喝下,得意地带有几分炫耀说道:
  “所谓的走‘花道’,也就是采花盗柳。
  “采花可分为两种,一是明采,一是暗采。明采就是施以媚术,巧用手段,骗得女子,共结姻缘。
  “暗采就是先用迷香或药酒将其昏迷不省人事,再做一翻逍遥游。
  “而盗柳就是与相好可心之人,避人耳目,短暂寻欢,险中求乐。
  “论采花,想我清风客出道以来,一剑走天涯,遍访天下美女佳丽。
  “论盗柳,我平生只与一个私情可忆。你们可知道那乾隆老儿吗?
  “他从新疆费尽气力弄回来的香妃,乃是我的相好。
  “早在三年前我只身闯新疆,七进王府,终于与那香妃遂愿。”
  “真的?”冷虹惊讶道。
  清风客又干了一杯,有意打住话题,又道:
  “可听说,这天下还有比香妃更美艳的女子。你们不曾耳闻?”
  冷虹道:“兄弟孤陋寡闻,不知你说的女子是谁?”
  “天山龙女邓玉瑶!”清风客道,“据老毒婆告诉我,那天山龙女乃人间仙女。
  “艳绝人寰。她生长在天山,食仙果饮百露,雪肌玉骨。
  “若能把她弄到手,可以助功保气,益寿延年。”
  沙鹏接口道:“兄弟,江湖上传说你采花盗柳,固体养气,正是用来研创一种绝世奇功。不知此事可属实?”
  清风客闻听此言,霍然而立,一伸手抽出毒龙剑,冷叱道:
  “你从何处闻得,如不实讲,我要你等性命!”
  不想一句话惹出杀身之祸,沙鹏怯怯答道:“此乃老毒婆所言,说你曾欲借她的阴山修真洞进行修炼。
  “我等守口如瓶,从未传给别人,乞求兄弟息怒!”
  清风客闻言,把毒龙剑入鞘,复又坐下道:“此事若传别人,我必杀了你等!”
  冷虹赶紧拍马道:“兄弟得理让人的宽大胸怀,当世无二,世间称奇。想未来的武林领袖,非兄弟你莫属!”
  清风客冷笑道:“你等可知我研创的绝世奇功是什么?…
  沙鹏低声道:“我等不知,也不想知。”
  清风客闻言,朗声大笑道:“不知也罢!我们还是江湖兄弟,来,干一杯!”
  说着又干了一杯酒。
  四剑客依言举酒喝下。
  冷虹已显醉态,他这时也不去看清风客,双眼直盯着桌旁不远的沈飞燕。
  只要清风客此刻一点头,他就会立刻扑上去。
  可清风客仍然是一杯杯喝酒,并不发话处置那沈飞燕。
  “真是一只嫩雏,含苞待放。”沙鹏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沈飞燕,自言自语。
  清风客见“太行四剑客”已如醉如痴,便又喝了一杯酒道:
  “你们心急也无用,这小妞儿你们休要想,我留她另有用处。”
  冷虹一听,急道:“兄弟,这怎么行!看在我兄弟跟你厮杀一回的分上,你也得给我们兄弟点想头!”
  清风客道:“并非我有意难为各位,实是在下欲借这丫头做香饵。
  “引诱‘天山七杰’分出人手来救,我好趁机会掳那天山龙女。
  “如果你等逞强,她定寻死觅活。万一死了我岂不白费了苦心?”
  “太行四剑客”一听不禁愣了,想不到清风客竟是这手打算。
  冷虹道:“制住她穴道,还怕她怎样?”
  清风客不语,又干了一杯道:“你等若实在不甘心,那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去把那黑蝴蝶捉来。
  “我曾被她作弄过,这口闷气实在难咽!”
  窗外的黑蝴蝶一听,心猛地一跳:好狠毒的清风客!
  这时就听冷虹道:“那黑蝴蝶和我们曾经遭遇过,可现在到哪儿去找?”
  清风客道:“我不想害她性命,但我一定要制服她,让她帮我把邓玉瑶弄到手!女人对付女人,办法总比男人多。”
  冷虹道:“兄弟,就是捉那黑蝴蝶也不妨来日,我兄弟几个愿为你效劳!但今晚……”
  清风客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但不可伤了她。否则坏了我的大事,别怪我翻脸无情!”
  “太行四剑客”闻言,都“呼”地站起,跃跃欲试。
  沈飞燕一双星眸中仇恨陡炽,冷冷地看着面前几个披着人皮的色狼。
  黑蝴蝶怒火中烧,忍无可忍,冷叱一声:“住手!你姑奶奶在此。”
  说着,破窗而进。站在屋中,用身体护住沈飞燕。
  一把抓下面具,冷冷地逼视着走到近前的冷虹。
  太行四剑客都愕然失色:黑蝴蝶!
  “来得好!”清风客一仰头把酒喝下,冷冷一笑。
  黑蝴蝶冷哼一声:“清风客,你好不守信用!我让你在林中等我,你却不辞而别,是何原因?”
  清风客闻言大笑道:“黑蝴蝶,你还巧言骗我?
  “我在那密林中等你一天一夜,也不见你踪影,便知被你骗了。
  “现在你反倒责怪我不守信用!”
  黑蝴蝶道:“不管怎么说,我已帮你探听清楚。
  “昨夜‘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在矮子马三元那里,都上了范子文和‘岷山四雄’的当。
  “他们误喝了‘软骨散’,已经成了阶下四。那‘岷山四雄’不图什么‘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
  “只要要那天山龙女,马三元和范子文已答应了他们。
  “所以我便急忙出来找你,因为我有言在先,答应过帮你的忙。
  “信儿我已捎到,怎么办你拿主意!”
  “啊!”清风客闻言倏然而起,“他们现在何处?”
  “想必仍在马家庄马三元的家里。”黑蝴蝶道。
  清风客一纵身,正想跃窗而去,忽被黑蝴蝶一把拉住道:
  “我帮了你的忙,可这沈飞燕……”
  清风客停住脚,回头凝视着黑蝴蝶狡黠一笑:
  “哦,原来你是为了救她。想必适才又是骗我!”
  黑蝴蝶怒道:“放屁!你听我黑蝴蝶几时骗过人?
  “这沈飞燕你没有兴趣,又怎能让给这四个蠢猪,况且他们还欺负过我!
  “老实说,你要把他们看成朋友,不愿与我黑蝴蝶交往,你可以让这四个蠢猪得逞。
  “否则就给我这个人情,因为她二姐沈春燕为救我死在你的毒龙剑下,这条人命债我还没还上!”
  清风客道:“我已帮你从老毒婆处要了解药,已救活那两个人,你怎能还欠人命债?”
  黑蝴蝶怒道:“老毒婆把我们都骗了,给的是假药!不但没有救活,还险些要了他们命。
  “你还不知,若你真的伤了这沈飞燕,她的情人柳逢春不会放过你。
  “那柳逢春有两枚龙凤雌雄宝镖,十分了得。”
  清风客道:“那柳逢春莫非是九天神龙柳苍林之子?”
  黑蝴蝶道:“是又怎样?”
  清风客道:“若真是,我倒可放过这沈飞燕。
  “因柳苍林当年一句话,便救过我一命。
  “那是我刚入‘花道’,被师父‘东方剑神’五枚禅师知道,将我召回山去,要按门规处死。
  “幸亏九天神龙正在山上做客,便对我师父道:‘年轻人难免意马心猿,姑且饶他一次,他定痛改前非。’
  “师父听了此话,便留我一命。于是我偷了师父的毒龙剑,从此浪迹江湖。
  “我一直未忘记柳苍林一句话的恩情,不如今天报答了,从此我清风客神鬼不欠!”
  黑蝴蝶道:“你救人救到底,这四个蠢猪不走,我们也难逃厄运!”
  清风客听了道:“也好,我带他们同去马家庄,对付‘岷山四雄’和范子文,沈飞燕就交予你了!”
  说完,向身旁的“太行四剑客”一挥手道,“走,迟了那‘岷山四雄’岂不得逞?”
  那冷虹听了清风客的话,不情愿地拿起兵刃咕咕浓浓自言自语。
  沙鹏道:“清风客不会亏待我等,走吧!”
  清风客道:“正是,还不快走!”
  说完,一招“飞燕投林”,破窗而出。
  “太行四剑客”也尾随而去。
  黑蝴蝶见几人都飞身而去,便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额头上满是细密冷汗。
  她顾不得擦拭,忙运气指端,上前为沈飞燕解开了所有穴道。
  那沈飞燕穴道一解,便“哇”地一下哭出声来,扑在黑蝴蝶的肩上,羞恨交加,泣不成声……
  第十四章:真假难辨意彷徨
  沈青云带着柳逢春、沈紫燕和江飞舟,四人离了马家庄,过了流沙河,一路东来。两三天的时间里寻遍了青云岭和岭下的小山庄。
  这日,四人又继续东来,想去五凤山和山下的五凤镇寻个究竟。
  四个人走在林间小道上。
  沈青云和柳逢春在前,沈紫燕和江飞舟在后,相距不过百步。
  沈青云和柳逢春走在前面,他觉得身旁这年轻人,无论才智还是相貌和自己的女儿都十分匹配。
  能有这么一位门婿,他很是满意。
  但一想到小女儿沈飞燕现在生死未卜,福祸难料,心情便又沉重起来,眉头也不觉皱成一团。
  沈青云的忧虑和焦灼,此刻走在他身旁的柳逢春都看在眼里。
  他想劝慰几句,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况且此刻他心情也是极为不安和焦虑。
  眼前总是浮现出沈飞燕俏丽迷人的笑靥,清澈妩媚的明眸,但很快又变幻成孤独无助的眼泪,撕心裂肺的呼号。
  他恨自己那日武功尚未恢复,否则凭自己的武功,就是拼死也要保护她。
  想起这些,心中便又一阵黯然神伤。他默默发誓:
  小妹你放心,我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一定要找到你,把你从魔掌中救出来!
  前头的两人各怀心事,只是默默走着,而跟在后面的两人却悄悄说个不停。
  沈紫燕虽然也为妹妹的不幸而担忧,但此刻更沉浸在与心上人一起相伴而行的喜悦和欢欣中。
  那双美目流露出无限的惬意,樱唇上荡漾着甜蜜的微笑。
  她看了一眼江飞舟,说道:“江哥哥,不知怎的,现在我倒想起早时候有位算命先生的话了!”
  江飞舟笑道:“那算命的说什么?”
  “他说我们姐妹中数我的命最好。起初我不信,可现在我信了。”
  “你的命怎见得好了,才二十几岁便能看出来么?”
  “不是吗!我能找上你这样的人却还不是命好?
  “不然若当时定了别人,爸爸的话我又怎能违拗?”
  “我有什么可好,才不超群,貌不压众。那柳逢春才算真好,看来小妹的命要比你好呢!”
  “你净瞎说,我就喜欢你嘛!”沈紫燕娇嗔他说着,用臂肘使劲碰了一下江飞舟。
  江飞舟一躲,笑道:“好好!算你的命好!我何苦与你争这预料不到的事,好坏还不都要活着?”
  沈紫燕笑道:“你到底服了,我料你也不敢和我拗到底的”
  江飞舟笑道:“我不服怎样?拗到底你又如何?我是怕你气哭了没人哄得!”
  沈紫燕笑道:“去你的,又在取笑人家,再取笑我有法子制你!”
  江飞舟笑道:“有什么法子,不妨使出来,我却未必能怕”
  沈紫燕突然向前面两人飞跑过去,回头笑道:“就这法子”
  江飞舟见了,也便笑着追上前去。不多时,四人已来到了五凤山前。
  沈青云见到了五凤山,便道:“这五凤山不同青云岭,山高林密,容易迷路。分开找有很多不便,还是在一起找吧!”
  沈紫燕欣喜道:“那样最好,免得一个人害怕。”
  说着,便笑着瞥了一眼江飞舟,见江飞舟正在看她,便脸一红,掩饰地摸摸背上的长剑。
  柳逢春道:“现在就找吧,尤其是这山中的岩洞。”
  接下来四人便都施展轻功,在五凤山前穿梭般往来奔驰,可直到傍晚,四人都跑得精疲力竭,仍然一无所获。
  沈紫燕一停下来便气喘吁吁地道:“爸,天已黑了,我看别赶到五凤镇去投宿,就找个岩洞住一夜。
  “明晨再把没找的地方找一找,免得来回跑。”
  江飞舟附声道:“如此最好。那五凤镇太喧闹,又不安宁,免得惹出什么麻烦。”
  沈青云听了笑笑。转头对柳逢春道:“你说呢?”
  柳逢春瞥了江飞舟和沈紫燕一眼,笑道:
  “就按他们说的办吧,住岩洞却也清静。”
  接着,四人便在山顶处寻了一个幽静的岩洞。
  明月东升,林静风轻。
  四人用于树叶和干草垫了洞底,又寻了条长石当做枕头。
  然后在洞口处捡些干树枝点燃一堆篝火,围住火堆旁吃了些随身带的干粮。
  沈青云便对三人道:“你等去洞里好自安睡,我在洞外警戒,以防野兽和为歹人暗算。”
  柳逢春道:“师叔,但等我睡好时便来换你。”
  沈青云笑道:“不用,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年轻人哪能不贪睡,自管去睡吧。师叔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无妨。”
  三个人依其言,便都离开火堆走进了岩洞。
  岩洞里借着洞口的火光并不太黑。
  那柳逢春第一个进来,便将地上的干草抱了一些,躲到远远的一旁躺下。
  沈紫燕心中感激善解人意的柳逢春,便朝他投去友好的一瞥,而江飞舟见状有些难为情,笑道:“柳弟,你却为何疏远我们,在一起睡不好吗?”
  沈紫燕捏了一下江飞舟的手,笑道:“柳弟必是没有和别人一起睡的习惯,你又怎好强迫于他?”
  柳逢春笑道:“燕姐所言正是,我自幼独睡惯了,与别人同睡便睡不安稳。”
  江飞舟想说什么,嘴唇早被一支玉手捂住。
  沈紫燕抢话道:“好吧,都不是外人,怎样睡也没关系。”
  江飞舟脸憋得通红,幸好洞暗未被柳逢春看见。
  沈紫燕整理了一下地上的干草。然后先躺下去。
  见江飞舟还呆立不动,便使劲一拽他低声道:
  “柳弟早已乏了,你还想打扰他么?”
  江飞舟无言地在沈紫燕身旁躺下,头还未落稳,身旁的沈紫燕早靠过来,两片香唇把他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洞外的月亮渐渐地悬上中天。
  洞里的柳逢春已经睡熟。
  沈紫燕和江飞舟亲昵一番后,也沉沉睡去。
  这时一条黑影像一缕轻烟飘进洞来,直落在沈紫燕的身旁,轻轻摇醒了睡梦中的沈紫燕。
  沈紫燕睁眼一看,正是自己的父亲沈青云。
  正想开口,却被沈青云制止。随后拉着沈紫燕的手,两人轻提气慢落足,用踏雪无痕的轻功飘出洞外。
  一到洞外,沈紫燕便禁不住对神情有些异样的父亲道:“爸,你……”
  沈青云把她拉在洞口不远的一棵树后,低声道:
  “孩子,你在洞外给警戒,我去除掉那两个小子!”
  “啊!”沈紫燕惊诧地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父亲的话对她无异是一个晴天霹雳。
  她傻呆呆地看着父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能相信面前就是自己的父亲。
  “你要听爸的话,一切你慢慢会明白!”
  沈青云说完,便抽剑在手,身形一纵,便向洞里飞去
  沈紫燕见父亲执剑已进了岩洞,一颗心猛地缩紧:
  多情多意的江哥哥就要成为父亲的剑下之鬼,怎么办?
  突然她急中生智,大声地喊直来:“爸!快来呀,不好了!”
  她话音未落,沈青云身形迅疾地从洞里飘出,紧接着那柳逢春和江飞舟也疾身奔出。
  “怎么?出了什么事?”江飞舟来到沈紫燕面前关切地道。
  沈紫燕看了站在一旁的父亲一眼,又看看面前的心上人,眼泪禁不住夺眶而出,哽咽着道:“我,我看见有两个黑影,在树上一晃便不见了……”
  沈青云听沈紫燕这么一说,便勉强一笑:“到底是女孩子!看见黑影有什么怕,像你这般胆小,以后还想闯荡江湖?”
  沈紫燕拭着泪幽幽地道:“女儿已改变主意,以后不想在江湖上闯了,只愿和江哥哥寻个去处平平安安地过一生。”
  江飞舟笑道:“你是说去当隐士,寻个世外桃源,清清静静地度过这一生?那真是再好没有了。”
  沈青云沉下脸道:“年轻人怎能如此胸无大志?
  “身为男儿要志在四方,立于天地间,应当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
  “怎能说出这等没出息的话来!”
  江飞舟见沈青云不高兴,便低头道:
  “师叔息怒,小侄乃是戏语,以望宽慰燕妹之心,此非小侄本意。”
  柳逢春笑道:“江兄勿虑,师叔亦是勉励于你,并无怨你之意。”
  沈青云转而笑道:“逢春所言极是?我又怎好怨你?
  “和逢春即将成为我的门婿,我对你们寄予厚望。”
  沈紫燕听了,便转过身去,痴痴地凝望着天宇那一轮皓月,心道:
  我是否在做梦呢?
  是否爱得江哥哥太切,心有人害他?
  莫非这一切俱是梦幻……
  这时听柳逢春道:“师叔,你和江兄他们进洞歇息,在外面警戒。”。
  沈青云道:“还是你们进去睡吧,刚才想必还未睡好被惊醒了。”
  沈紫燕道:“我不想进洞睡了。江哥哥,你肯陪我在洞外坐半夜吗?
  “再说那洞里太潮湿,我怎么受得了?
  “睡不久肚子便难受,这才出来……不料一喊便惊动了你们。”
  江飞舟笑道:“我早已睡熟,再睡恐怕也难,陪着你也好。
  沈青云道:“你们两人在外面,我怎能放心得下?适才紫燕已说发现有人,想来必是有人要暗算我们。
  “如果你们都歇息好了,不如就在这洞外坐些时候,所幸天亮不远。’
  柳逢春道:“这样也好,待我去多寻些干树枝,把火烧得旺一些。咱们围坐火旁听师叔讲他从前的故事,不更好吗?”
  江飞舟笑道:“这再好不过,我去一同帮你寻来。”
  沈青云和沈紫燕在火堆旁,正想对沈紫燕说些什么,还未张口,便听不远的林中柳逢春冷叱一声:“什么人?”
  沈青云和沈紫燕闻言,知道又生异情,遂腾身而起,疾身奔去。
  这时柳逢春和江飞舟已发现头顶的树上有三个人,便冷声叱问。
  树上的三人见有人发问,便一齐飘身落下,为首的一个冷笑道:“连我都不认识了?这二位是在下的朋友穿山豹和震江蛟。不知二位因何至此?”
  定睛看时,说话的正是范子文。
  原来那日范子文和“岷山二雄”在马家庄中了老毒婆的毒针,仓皇逃走。
  三人所幸伤的不是要害部位,便带伤一口气跑到了五凤镇。
  傍晚,寻了个客栈歇了。谁知歇下不久,便见夏九娘也入了店,就住在三人隔壁。
  此时三人毒性都已发作,范子文便用内力苦撑着,把穿山豹和震江蛟身上平日抢劫来的金银珠宝都聚到一起,包了一包,敲开了夏九娘的门。
  他知道那老毒婆平生贪财成性。
  门一开,范子文便“扑通”一声,双手捧着那包金银珠宝跪在门外,哀求道:
  “夏老前辈,这是小的们孝敬您老的,请笑纳!”
  老毒婆见是范子文,便道:“乖孩子,我在马家庄上了那无智老道的当,误伤了你们。
  你们今日送这么多钱财给我,想必是为了买我的解药吧?”
  范子文道:“夏老前辈,不全是这样。我等早有仰慕之意孝敬您老。听您差遣!”
  夏九娘笑道:“想不到你这孩子还真会说话,别和我绕圈子!
  “本来我与你们也无仇怨,好吧,我救你们一命,算你们造化。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把真的解药给人。”
  说完,便拿了范子文手上的包袱,打开看看,见里面果然是些货真价实的金银珠宝,便又将包袱包好。
  这才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红盒子,取出三粒淡绿色丹药,放在范子文手上。
  范子文解药到手,便又磕了三个头,退出房去。
  “回到自己房里,已感到真气不足,忙将一粒丹药先服了,遂又把另外两粒也给穿山豹和震江蛟服下。
  那解药是独门对症解药,药进而毒消。
  刺进体内的毒针稍一运气便被迫出体外,不多时三人便完好如初。
  穿山豹和震江蛟见范子文救了自己的命,便拜伏于地谢救命之恩。
  范子文以手相搀道:“不必如此大礼,范某承受不起。救你等性命的实是那些金银珠宝,那老毒婆一贯见钱眼开。”
  穿山豹道:“那金银珠宝乃身外之物,缺了便可以劫来盗来。可这性命却只有一条,却是真的贵重!”
  震江蛟道:“说得是,人死了别的都完,有多少金银珠宝顶个屁!”
  范子文笑道:“二位老弟倒是老实!可为兄却还不肯这样用金银珠宝买了命来。
  “现在咱们命已保住,不妨再去找老毒婆将那些金银珠宝抢回来。
  “这样咱们不是白白捡了三条命吗?”
  震江蛟大喜道:“范兄高见,那样最好!”
  穿山豹迟疑道:“可那老毒婆毒针厉害,咱们如何敌得?”
  范子文低声道:“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你却不想,那老毒婆毕竟上了年纪,这夜一深如何不睡。
  “待她睡死,我等冲进屋去,不待她醒来便让她身首异处,看她还能发毒针!”
  穿山豹道:“如此说来,却也行得。”
  三个人商量已定,便熄了灯,暗中熬着时辰。
  便等三更一过,范子文便起身道:“此时正好动手!”
  于是,三个人都蹑手蹑脚出了屋,来至隔壁老毒婆的门前。
  范子文抽出判官双笔,运气发功,一脚踹开那门,疾迅地向床上扑去。
  手中的判官双笔正要刺下,却见床上竟然空无一人。他大叫一声“不好”,便从窗一招“飞燕穿林”跃了出去,身后的穿山豹和震江蛟也随后正身而出。
  三人出了屋子,未等站稳身形,突然从房顶上传来几声冷笑:
  “你们这些坏孩子!我料你们会来这一手,真是应了那句话:
  落水思命,得命思财。”
  三人一看,见夏九娘正拄着蛇头拐杖立在屋顶上。
  三人哪敢久停,便一纵身,飞也似逃出了五凤镇,直奔五凤山而来。
  所幸夏九娘并不追赶,三人这才上山,想寻个山洞住一夜。
  后来发现火光,才又寻火光奔来。
  不料路遇拾柴的柳逢春和江飞舟,见避之不及,便飞身上树……
  柳逢春和江飞舟上次去马家庄时,已知道范子文和“岷山四雄”勾结了马三元暗算“天山七杰”之事。
  今日相逢,乃是冤家路窄,决意除掉范子文这武林叛逆之徒。
  听范子文一问,柳逢春怒道:“在下等待替峨嵋门除掉你这个败类!”
  范子文笑道:“柳老弟,我与你们远日无怨,近日无仇,这却为何?
  “我是败类与你们有何相干?”
  “不除掉你们这些败类,武林岂能太平!”沈青云这时刚好走近,便怒叱一声。
  范子文见了沈青云,不由一怔,笑道:“沈大侠,你也在此地?”
  沈青云早抽出剑来厉声道:“与你这武林败类有何好讲,看剑!”
  柳逢春疾身近前,挡住沈青云道:“杀鸡焉能用牛刀!让我替武林除害。”
  说着早抽剑在手,一招“金鸡独立”,拉开了架式。
  范子文也抽出判官双笔,冷笑道:“柳逢春,你不要逼人太甚!”
  柳逢春更不说话,早把手中剑一抖,抢步攻上。
  一招“仙手锁喉”,刺向范子文的咽喉。柳逢春除害心切,出招便是昆仑剑法中的一着杀手。
  范子文不敢怠慢,挥动手中判官双笔,接架还招,两人酣战一处。
  招来式往,斗得难解难分,转眼四十回合过去,范子文渐渐地已处下风。
  那判官双笔本来擅长点穴,可偏偏昆仑剑法是以守为攻,一柄剑可把周身穴道护个风雨不透。
  这样一来,判官笔威力大减。
  而柳逢春又在防守之上恰到好处地出剑进招,所以范子文被逼得步法渐渐有些零乱。
  沈青云站在一旁,紧皱双眉,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旁边的穿山豹和震江蛟惟恐范子文有失,齐声呐喊着,一摆兵刃欲扑上助战。一旁的江飞舟挥剑拦住二人,厮杀成一团。
  江飞舟力战二雄毫无惧色,但是穿山豹和震江蛟也非一般。
  穿山豹手执双刀凶猛凌厉,虽招式不精,但力道很猛。
  而震江蛟的手中长剑,招式诡秘多变、轻巧如烟。
  这一刚一柔,配合默契,攻势极为凶险。
  尽管江飞舟是名门高徒,但想一时半刻力败二人却不容易。
  他也并不忙取胜,只想缠住二人。
  那一边柳逢春结果了范子文,腾出手时,自然会过来助战。
  但是一旁的沈紫燕却怎知他这般心思,眼见心上人力战二雄,久久而不胜,哪里还能旁观下去。
  娇叱一声,便挥剑攻上,抢过震江蛟,两人厮杀一处。
  江飞舟见沈紫燕上前助战,心中又喜又不安。
  喜的是心上人毕竟对自己一片爱心;不安的是万一那震江蛟伤了燕妹,却如何是好?
  这样一想,独战穿山豹时便显出急躁,一路强攻,剑气也过于刚烈,但这却是武家之忌讳。
  因为两人酣战讲的是气静神清,心无旁念,而心神一急躁,在招式上必然有漏洞。
  何况穿山豹也非等闲,所以他越急越是战不下穿山豹。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惨叫。
  江飞舟闻之,浑身一颤,偷眼去看沈紫燕,却见她完好无损,正抖擞精神和震江蛟苦斗。
  江飞舟又忙去看那柳逢春。
  一见不要紧,惊得愕然失色:
  柳逢春已被范子文右手判官笔刺中前胸,惨叫一声,栽倒在地。
  江飞舟大惊失色,心神一乱,手中剑格封稍慢,被穿山豹右刀乘机攻进,直奔左肩劈下。
  他赶紧用剑外封,谁知刚将那右刀架开,穿山豹左手刀已疾迅地向右臂剁下。
  江飞舟惊叫一声,躲避不及,撒手扔剑,身形斜飞丈外。
  只觉右臂一阵麻木,已被那刀划了一道血痕,鲜血如注。
  穿山豹见一刀得逞,便舞动双刀,欺身攻上……
  那边沈紫燕见江飞舟失手,忙虚晃一剑,丢下震江蛟,疾身而进,挥剑接住穿山豹的双刀。
  边战边带着哭腔喊道:“爸!快上啊,再晚就全完了!”
  沈青云这边见柳逢春倒下,急抽剑接住范子文的判官双笔厮杀。
  听女儿一喊,便又丢下范子文,直奔过来,抢手接住了穿山豹的双刀。
  对沈紫燕急道:“快扶飞舟走,让为父抵挡一阵!”
  沈紫燕担心地道:“爸,你能……”
  沈青云狠力劈出一剑,封开穿山豹的双刀,厉声道:
  “快走!不要管我,晚了谁也走不了!”
  沈紫燕闻言,便对江飞舟道:“走!”
  说完,挥剑击向拦截的震江蛟和范子文,那震江蛟和范子文合力把沈紫燕困在中间。
  危急时,沈青云丢下了穿山豹抽身攻上,截住了范子文和震江蛟。
  沈紫燕一拉江飞舟,两人抖起身形,飞身上树,几个起落便不见踪影。
  沈青云力战范子文和震江蛟,一旁的穿山豹见沈紫燕和江飞舟逃得无影无踪,便一摆双刀也冲上来欲战。
  谁知范子文一挥判官笔,丢开沈青云,架住穿山豹的双刀,厉声道:“住手!”
  那一边沈青云和震江蛟正斗得激烈,范子文疾步近前,叫道:
  “震江蛟,还不给我住手!”
  震江蛟一怔,急忙收招稳身,道:“却是为何?我三人正好联手除掉这飞天大侠,那样咱们在江湖上就闯出名了!”
  沈青云突然把手中剑入鞘,冷冷地道:“若非有我,你三人早已命丧于此!”
  穿山豹和震江皎都哑然失色,呆立不动。
  范子文笑道:“二位有所不知。是沈大侠在我和柳逢春苦斗时,见我堪堪欲败,便用暗器伤了柳逢春,我才得手一笔将他刺死!”
  穿山豹惊道:“原来沈大侠……”
  范子文道:“在下早已是沈大侠的朋友,我的行动俱是沈大侠精心安排。
  “你们想,如果不是沈大侠带头喝下了马三元的‘软骨散’,那‘天山七杰’会喝?”
  沈青云冷笑道:“那肖子建也还算机警之人,但在我沈南川面前又何足挂齿!”
  范子文笑道:“二位兄弟既然在下是朋友,那咱们彼此就都不是外人。
  “只要跟着沈大侠,将来沈大侠当上武林领袖,绝不会亏待咱们兄弟!”
  穿山豹和震江蛟闻言向沈青云施礼道:
  “我等不才,愿跟随沈大侠以效犬马之劳。”
  沈青云正色道:“今日之事万勿泄露,否则休怪我沈南川不讲义气!”
  范子文点着头道:“马家庄事败,不知大侠下步有何明示?”
  沈青云冷冷道:“你等自管在暗中跟随,有事我自会告诉你们,在此之前切勿妄动。
  “我还要回到‘天山七杰’等人身旁,已到该对他们下手之时了。”
  “是!”三人齐声答应。
  “在此别过,你们要好自为之!”
  沈青云说完,身形早飞出丈外,转眼消失在密林之中。
  范子文见沈青云一走,便对身边的穿山豹和震江蛟道:
  “此人阴毒之至,又善用假象骗人。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相,都当他是一个行侠仗义的仁义之侠。
  “却谁知,他为当上武林领袖,私吞天山宝窟,便借‘索命神煞’之手杀了洛英大侠江秋雨。
  “又往来奔波,促成‘索命神煞’和邓广宇的泰山决战,借‘索命神煞’杀死了邓广宇。
  “从此武林中的四大侠客,便剩下他自己,为将来当武林领袖扫清了障碍。
  “但他又怕自己武功镇不住武林,便千方百计要弄到‘武林秘谱’。
  “你们想,不然他肯冒重重风险,千里迢迢随’天山七杰’西来?
  “据我猜测,邓广宇死前可能也对他怀有疑心,否则怎能不把那‘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交给自己这唯一的结义兄弟,让他带人西来……”
  穿山豹道:“我等跟随他,后果会如何?”
  范子文道:“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他对我们是利用,我们对他又何尝不是?
  “倘若他真的得手,我们就除掉他,拿着东西投靠冷奇风……”
  震江蛟道:“这人阴毒,乃天下称绝,怕他妈的不好斗!”
  范子文冷笑道:“走着瞧吧,谁笑在最后谁最得意!咱们也走。”
  说完,三个人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几个人只以为他们的话无人听见,却谁知被范子文刺中前胸的柳逢春没有死,把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听了个满耳。
  柳逢春心中不由怒恨汹涌,钢牙欲碎。
  大叫一声“气煞我也!”便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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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0:57: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痴情化作泪飞扬
  沈紫燕和江飞舟逃离了那生死之地,找了一僻静处,就着月光,沈紫燕为江飞舟包扎了右臂,散上了金疮药粉。
  包扎完毕,江飞舟道:“咱们还应回去看看,万一你父亲敌不过那三人,我们亦能助一臂之力。”
  沈紫燕道:“我也正有此意,还有那柳弟惨叫而倒亦不知死活……”
  两人主意拿定,便又悄悄地往岩洞旁摸去。
  但是到了岩洞一看,那堆火早已熄灭。两人便又重新把火点燃,加些干枝使火烧旺,便就着火光四处寻视。
  哪里还有柳逢春的身体,在原来倒下去的地上,却留下一汪鲜血……
  江飞舟道:“也许柳弟命大未死,被人救走了?”
  沈紫燕道:“那样倒好!只怕已死,被父亲抱到僻静处埋了也未可知。”
  两人寻了几遍,什么也未找到。
  倒是江飞舟的那柄剑,撒手之后落在荒草丛里,隐隐的还在,江飞舟拿了,重新插入鞘内。
  两个人坐在火堆旁,甚觉冷清。
  适才还是热热闹闹的四个人,转眼间便少了两人,都是生死未知,好让人心中忧虑不安。
  沈紫燕此刻心中自然是百感交集,有口难言,她依偎在江飞舟身上,一双柔情似水的明眸注视着江飞舟的英俊面庞,柔声道:“江哥哥,还记得你说的活吗?”
  江飞舟怔道:“我说了什么,你倒提醒一句可好?”
  “你不是说想当隐士?
  我们现在就去寻那世外桃源,总比这红尘之中你争我夺、仇仇杀杀的好!”
  “你为何又说出这般话来?你父亲听了会动气的。”
  “江哥哥,我是真心实意,你可知我……”
  说着沈紫燕又泪水盈眶。
  江飞舟见状,用左手轻轻抚着她的秀发,道:
  “燕妹,你却为何一下子变得如此消沉?
  “这其中必有原委。你还有什么不能说与我听?
  “我又怎能让你平白无故受委屈?”
  沈紫燕叹道:“我心里的话又怎能说得出口,谁知那是真是假,是实是幻?
  “我也有些乱了方寸,但有一种预感,我……我怕离开你,江哥!”
  说着使把头深深埋在江飞舟的怀里,抽泣起来。
  江飞舟有些慌乱道:“燕妹,咱们好好的,这是为何?
  “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我还蒙在鼓里?”
  “你现在也不必追根问底,反正我心里的话现在不能对你讲,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事情真相。
  “现在只要你说,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离开我,好吗江哥?”
  “你怎说出小孩子话来?燕妹,我与你本是遵父旨意结百年之好。
  “到何时何地亦会相亲相爱,更不会移情别处,去做些非理非义之事。”
  “谁让你说这些道理,却要你说心里话!”
  “燕妹,你见我几时不向你说心里话?在你面前我怎么想就怎么说,每句话都出自肺腑。
  “你却还说不是心里话、我却不知什么才是真的心里话……”
  “你说的没有一句感人,你又几时说过爱我的话来?
  “可想,你心中一定不十分喜欢我!”
  “你们女孩儿的心就是让人琢磨不透。
  “燕妹,你无非是让我对天发誓,说爱你便是海枯石烂也不变心。
  “可这些谁不能说?男女之情越自然朴实越好,而那些信誓旦旦,指天划地的誓言,反倒多出自那些心怀叵测的小人之口。
  “可悲的是女孩儿却十分爱听那些誓言。”
  “你少教训我,我现在的心情你一点也不知道。
  “如果没有你,江哥,我真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我总有一天会因为……唉!怎么说呢?
  “我总有一天会身败名裂,别人都会看不起我,我担心到那一天你也离我而去!”
  “燕妹,不论出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江哥,你真好!我就想听你这句话!但是,我还是怕……我真想和你找个世外桃源,离这世界远远的,平平静静地过一生……”
  “你不要怕,燕妹,以后的事谁也预料不到。
  “你不是说自己命好吗?命好的人总会有善终,结果一定能尽人意!”
  “你又取笑我了,小鬼头!”
  沈紫燕说着,便在江飞舟的额头戳了一指。
  江飞舟笑道:“燕妹,等护送‘天山七杰’到了天竺,我们就回来成亲,你说可好?”
  沈紫燕叹道:“当然好!可是……江哥,你说我父亲他……他好吗?”
  江飞舟笑道:“燕妹,你又说傻话。江湖上提起飞天大侠谁不敬仰?你应为有这样一位父亲骄傲!”
  沈紫燕没有言语,只是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江飞舟见状又道,“燕妹,你好像心事重重,看你这模样,我心中很是不安!
  “我连为心上人分忧都不能,还算什么男人!”
  沈紫燕被江飞舟打动,她望着那诚挚目光,心不由地颤抖:
  江哥,我本不想瞒你,可我却如何说得出口,如何说父亲……
  “哈,这儿怎么还有一对玉人儿?抱得真亲热呀!”
  突然,两个人头顶不远的树上,传来一阵怪腔怪调。
  声音又尖又细,似男又像女,让人一听浑身发毛,头皮发麻。
  树下两人急忙挺身而起。
  江飞舟左手早抽出剑来,而沈紫燕却浑身发抖,紧紧握着江飞舟的右手。
  眼里充满了惊惧:
  来的到底是人是鬼?
  “什么人?”江飞舟壮了壮胆,厉声问。
  话音未落,从头顶树上飘然落下两个灰衣人。
  这两人都中等身材、五官看不太清,但却很瘦。
  右边的背插鬼头双钩,左边的背插地趟双刀。
  这时,只听右边那人阴笑道:“你们这对儿怎么跑到野外来温存了,不怕着了凉?”正是那又尖又细像鬼叫一般的声音。
  江飞舟正色道:“你等什么人?报上名来!”
  “在下追风电楚秋!”
  江飞舟道:“在下与二位并无过节,不知今日打扰为何?”
  追风电阴笑道,“我们西行追袭‘天山七杰’,不想途中碰上你们。
  “看你这小情人倒有几分姿色,你要识时务,把她留下,我们放你一条命。
  “否则,嘿嘿!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江飞舟冷笑道:“想不到名震江湖的‘塞北二妖’却如此下作。
  “我方知那冷奇风网络你们之时,原来是用美女拉下水的。”
  追风电冷笑道,“你说得不错,在京都冷奇风为我们都安排美女陪伴。
  “可是自从踏路西来,这女人仿佛都绝迹了,好不容易今天才有这么一位秀色可餐的小妞。”
  沈紫燕见面前是人而不是鬼,便恐惧全消,一伸臂膀,抽出背插长剑,冷叱道:
  “你还是放规矩些,想欺辱姑奶奶,小心你的狗头!”
  说完,便一摆手中剑,抢身攻上,“刷刷刷”向那追风电递出三剑。
  这三剑似断实连,绵绵生力,疾迅无比。
  追风电见三剑刺来,便左闪右躲,一一避过。
  冷笑道:“小妞岁数不大,脾气不小。在哪儿学了这些皮毛,敢在大爷面前耍弄!”
  沈紫燕气得凤目睁圆,柳眉倒竖,并不答话。
  舞动手中剑。施展开华山剑法,那剑化出道道剑网,向追风电罩去。
  不是,追风电并不出兵刃厮杀,只是躲闪。
  突然看准那剑网的一个空隙,迅疾把右手指一弹,一股强劲的指风,袭向了沈紫燕的右手脉门。
  沈紫燕惊呼一声,手中剑撒手坠地。
  江飞舟见了,便大吃一惊,看来这追风电内家功夫已练得相当精湛,那“指风打穴奇功”若无二十年的内家修为。
  绝练不到这种火候。
  想到这里,便暗暗运起“金钟罩”护身功。然后冷哼一声,左手握剑,欺身攻上,一招“朝拜观音”,稳稳地一剑递出。
  这一剑看似不快不慢,但力道已凝于剑身。
  追风电见江飞舟一剑刺来,便向旁边一闪,右手二指运起“铁剪功”,疾伸出去,挟那袭来剑身。
  但那双指一触剑身,便被震得后退三步,惊讶异常。
  想不到这年轻人剑上力道如此霸气,他不敢轻敌,围着江飞舟走着“螳螂步法”。
  江飞舟心中又是一惊,这“塞北二妖”乃江湖中人闻名色变,今日一见魔功绝非等闲。
  单从这“螳螂步法”上看,“塞北二妖”必经江湖奇人异士秘授,与“氓山四雄”和“太行四剑客”迥然不同。
  江飞舟全神贯注,运功调息。那剑锋被内力催得微微颤动,寒气四射。
  站在中间,选定方位,以静制动,凝神敛气。
  突然,追风电“螳螂步法”已到中路,便怪叱一声,右掌虚空向江飞舟的期门穴击出。
  见一股掌力袭来,江飞舟手中剑锋方位一移,迎着那股罡力挥出。
  只听耳畔金铁交鸣之声响过,双方都后退八尺有余。
  追风电冷笑道:“果然是名门高徒,内功修为也确实不弱!”
  说着话,便双臂高举过头,身体如蛇身一般蠕动,开始运“蛇皮功”。
  这蛇皮功乃武林中一旁门邪功,运功后周身便如蛇皮一样,软绵异常。
  发功时以柔克刚,专门对付纯阳罡力。
  江飞舟见状,心中暗惊,也运功左臂,气贯八脉,准备作一场殊死搏斗。
  果然追风电身软如蛇,左右蠕动,而右臂高举过顶,作银蛇吐信状,一指向江飞舟的咽喉击出。
  那指风袅袅飘进,如烟似缕。
  江飞舟不知这一指如何破法,便又凝力剑端,挥击而发。
  却谁知那指风缠绕着剑锋,顺剑身滑下,江飞舟只感到左臂一麻,手中剑撒手落地。
  原来那蛇皮功乃以柔见长,遇江飞舟的罡力便以柔克刚,击中江飞舟手腕脉门。
  江飞舟右臂受伤,动则疼痛万分,左手又受制,更难发挥作用。
  眼睁睁见追风电已挥掌从腰间击出……
  沈紫燕见状,喊道:“江哥,你快逃走!不要管我!”
  江飞舟站立不动,遂道:“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沈紫燕闻言,感动得热泪盈眶。
  眼见江飞舟就要在掌下毙命,但追风电掌到中途,突然惊叫一声,身形斜飞出丈外,仰面冷叱一声:“什么人?”
  话音未落,从头顶树上落下一个白衣少年,朗朗一笑:
  “人家既然受伤,你就该点到为止、何必要赶尽杀绝!”
  原来是这白衣少年在树上及时发出掌力,制住了追风电的掌风,否则追风电的掌力击到,焉有江飞舟命在?
  追风电见面前是一白衣少年,心中暗暗吃惊。
  适才树上发出的掌力深沉,这少年能有这般内家功力,却是罕见。
  但脸上却显出鄙夷神色道:“小娃娃!想管闲事可以,但要看真功夫!”
  白衣少年道:“我身为武林中人,焉能见死不救,何谓管闲事?”
  滚地雷在一旁冷笑道:“你出来救他,恐怕没人会出来救你。
  “这江湖上爱管闲事的人就是杀不绝!”
  白衣少年傲然一笑道:“看二位功夫,都非一般身手,必是武林异士奇人。
  “今日在下却不想和二位厮杀,以免失手伤人,有一个办法,你们看可行与否?”
  追风电道:“你是说要文斗了!”
  白衣少年颔首道:“正是。你等自恃内功修为已臻化境,无人可敌,依我看,俱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我们两个一掌决雌雄,你我同时出手,以掌相击,被击退一步者算输,我若输便扬长而去,任你们把他俩怎样。
  “我若赢你们则远点走开,我也不会出手伤害你们。”
  “哈哈哈!”追风电仰天狂笑道:“好狂的娃娃,我们就依你。”
  白衣少年威然一笑:“开始吧!”
  说完,便深吸一口气,周身微微地发颤起来。
  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运功所致。
  追风电这时已把全身真力贯注右掌。
  只见他怒目横眉,右掌在半空一划,便虚空袭向白衣少年前胸的三大死穴。
  掌一发出,地上的树叶被吸引得飞起一人多高,又纷纷地直落而下。
  白衣少年见追风电一掌袭出,便清叱一声,蓦地出右掌迎击。
  耳畔只听“嘭”地一声闷响,白衣少年身形剧烈一颤,但脚下却稳如磐石。
  掌风顿失,而他安然无恙。追风电后退了四五步,大惊失色。
  这一掌浸淫了他一十多年的内家修为,竟然敌不过一个少年的掌力,自己还有何颜立于江湖之上?
  这人内家功力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若真的动手厮杀起来,自己也未必能取胜。若是和滚地雷联手,又恐江湖上留下笑柄。
  于是追风电阴阴一笑:“果然是后生可畏,在下钦佩!江湖上一诺千金,重的是信义。在下认输,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朝滚地雷一挥手,身形已飞上树端,眨眼间便不见了。
  滚地雷朝白衣少年不服气地冷哼一声,也纵起身形,尾随而去。
  见“塞北二妖”一走,那白衣少年突然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身形摇了几摇,勉强站稳。一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一边道:
  “这人内功修为必不在二十年以下,否则我不致如此!”
  这时,江飞舟和沈紫燕已到白衣少年面前,双双施礼。
  江飞舟感动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敢问少侠英名,他日必报此恩!”
  白衣少年笑道:“在下乃是铁掌定乾坤冯子道之子,冯天奇便是。
  “此番西来,欲助我父一臂之力,剿灭‘天山七杰’。
  “二位尊姓高名,为何深夜至此?……
  江飞舟欲语,忽被沈紫燕止住,她抢话道:
  “少侠神功惊人,不知少侠用何异功护身接了那一掌?“
  白衣少年一怔,便道:“我从八岁便被家父送到嵩山少林寺,习武十年,练得一身‘达摩神功’。
  “适才运此功接了那人一掌,但那人掌上火候不下九成,我还是被他震得吐了血。
  “想必那人运的是一种邪功,好在我无受大伤。姑娘,你们……”
  江飞舟插话道:“在下江飞舟,她是在下的未婚妻沈紫燕。我等路遇‘氓山二雄’和范子文。
  “一场混战受了伤,逃避于此,遭此不幸。
  “若无少侠臂助,其后果可想而知。”
  沈紫燕听了暗暗叫苦,她嗔怒地白了江飞舟一,眼,心道:
  呆子,你怎能实话实说,没听见他是来剿灭“天山七杰”的?
  这本来是冰火不容的两派!
  果然那白衣少年闻言,便愤然变色道:“原来你们是暗护‘天山七杰’西行的。
  “若早知如此,我岂能救你等!此一救岂非帮了倒忙?
  “若非看你们已受伤,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说完身形一抖,飘然而去。
  江飞舟和沈紫燕对视苦笑,默然无语,又相偎相搀向西走去……
  第十六章:魔女淫威发金光
  “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在马家庄别了黑蝴蝶和无智道长之后,便继续西行,途中倒还平静无事。
  这一天傍晚,来到了小胡山下。
  这小胡山乃是一座秃山,山上尽是些石头荒草,没有树木。
  据当地人讲,几十年前,这里有一条毒蛇,其巨无朋。
  在山中出没,祸害过往客贾。
  后来有人把这山一把火烧了个干净,那毒蛇却逃得不知去向,从此过往之人才免受其害。
  小胡山下是小胡庄。
  庄主名叫胡万树,闻得“天山七杰”路过此地,便带着自己的老管家把众人迎进自己家中,设宴款待。
  “天山七杰”因马家庄的前车之鉴,便不敢造次,但见这胡万树一副憨厚诚实的模样,也怕冷了主人的一片真心。
  那胡万树道自己当年曾见过邓广宇邓大侠,那时邓大侠云游江湖曾到过此庄,并仗剑直言,为小胡庄除了一害,所以小胡庄的人都知道邓大侠的英名,今日闻得这些人便是邓大侠的弟子,岂有不热情招待之理?
  “天山七杰”等人的到来受到小胡庄人们的欢迎,而许志诚等人都为这打扰感到过意不去,只是说借住一宿,次日便动身西行。
  胡万树闻言也不好强加挽留,便收拾出最好的房间让“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分别住下,好酒好菜一番款待。
  次日清晨,“天山七杰”等人在胡万树家刚吃罢早饭,拉出马来准备上路。
  突然庄外一阵喧闹,不多时,一个黄衣少女在几个庄民的陪伴下走进了胡万树的家,正将“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堵在庭院之中。
  众人一见来的这黄衣少女,年龄就在二十以内,身材窈窕,举止风骚,柳眉杏眼,嘴唇很薄。
  一看便知是伶牙俐齿,说话不让人。纤手空赤,腰佩短剑。
  “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见了这黄衣少女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她来此何干。
  肖子建朝他身旁的胡万树笑道:“胡庄主,这黄衣女子可是贵庄里的?”
  胡万树摇摇头:“本庄断无此女。”
  这时,那黄衣少女把院里众人打量几眼,便嫣然笑道:
  “想来,这几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天山七杰’了?你们当中谁说话算数呀?”
  许志诚抢先一步,抱拳道:“在下许志成,姑娘如有事,请和我讲好了。”
  黄衣少女笑道:“原来是许侠士,小女子失敬了。”说着,便拜了个万福,“小女乃是金光洞,今奉我家洞主金光魔冷风飘之命来下战书。
  “我们在小胡山下摆下一座金光十绝阵,如果你们有能耐破了阵,就过山西去。如果没胆量去破阵,就得把天山‘宝窟地图’和‘武林秘谱’留下!”
  许志成道:“我等与那金光魔女本无仇怨,她何以如此?”
  黄衣少女笑道:“那邓广宇留下的东西世上想得到的人也非一两个,别人想得,我们金光洞怎么就不能想?况且,能否得到还得看本事。
  “想我们洞主金光魔女在江湖中谁个不知,哪个不晓,我们不得,又有谁能得到?”
  肖子建冷笑道:“姑娘所言甚谬!难道有本事就可以为所欲为,抢劫别人的东西?
  “我师父留下的东西乃武林至宝,想那金光魔女怎配得之?”
  黄衣少女变色道:“这么说,我们洞主不配得,你们‘天山七杰’配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看你们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东西?要本事没本事,要德性没德性,侥幸的只是邓广宇的徒弟。
  “想那邓广宇留下的东西,乃天下武林之财富,理应归武林中本事高的,修为深的所有。
  “可是,你们‘天山七杰’中又有谁能和我家洞主相比?”
  张锦全冷笑道:“姑娘,你因何出口不逊?我们与你无仇无怨,你何必如此出言相辱!
  “望你勿放肆过甚,充其量不过是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罢了。”
  黄衣少女冷笑一声:“江湖上以前都说‘天山七杰’是些酒囊饭袋无用之辈,今日见了果然不假,像你们这般除了耍嘴皮子还有何能?
  “我们战书下到,你们因何不敢去打阵呢?”
  许志诚道:“我‘天山七杰’不想无缘无故与人结怨,也从不愿去无谓地争斗。
  “你回去告诉金光魔女,我等认败,亦不想过小胡山而西去,大不了多走些路,绕道而行。”
  黄衣少女闻言笑道:“果然不出我家洞主之所料。你们胆小如鼠,武功平庸,怎敢打我们的‘金光十绝阵’。
  “但是如果你们实在没胆量去破阵,又舍不得邓广宇留下的宝贝东西,还有一个办法让你们过山,又能保住性命。
  “那就是让你们去小胡山,从我们洞主金光魔女的胯下爬过去。
  “她一高兴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哼!你们休想活命!”
  “吠!黄毛丫头,休得猖狂!”闻听此言,“天山七杰”中早恼怒了一个人。只见这人轻舒猿臂,抽出了祖传的红毛宝刀,大喝一声,冲到黄衣少女近前,怒道:
  “你前面带路,在下这就去破那金光十绝阵!”
  众人一看这人正是老六霹雳金刚杨永魁。
  黄衣少女见一席话激怒了杨永魁,便莞尔一笑道:
  “哟,想不到还真有个热血汉子!可不知你是不是真有胆,别临到阵前便缩了头。”
  杨永魁早已是怒不可遏,吼道:“休得啰嗦,在下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岂能容你辱我天山门的威名!”
  “好,我带你去!”那黄衣少女一脸得意之色。
  说着话,扭动蛇腰,便朝外走。
  杨水魁一摆手中宝刀,随后欲跟着前去,忽被许志成一把拉住胳膊道:
  “六弟,切勿鲁莽,孰不知金光魔女的厉害,我等前去岂非白白送死?
  “还是另图良策,避之为宜。”
  杨永魁看了师兄一眼道:“大哥,可是咱们怎咽得不这口气。
  “男子汉立于天地间,焉能受此胯下之辱!”
  肖子建道:“君不闻汉时韩信受胯下之辱而成大将?
  “大凡能屈能伸者,方为大丈夫。”
  杨永魁见两位师兄规劝,便将宝刀入鞘,站住不语。
  那黄衣少女正往前走,回眸时见没人跟来,便返身折回,讥笑道:
  “怎么样,我说得对吧?原来也是一个熊货,还没到阵前就吓退了。
  “看来你们是愿意从我家洞主的胯下钻过去了?
  “其实那也没什么,像你们这些胆小低能之辈,从我家洞主的胯下爬过,本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可是着那邓禹秋邓大侠在天有灵,他一定羞得无地自容,他会后悔生前没交你们一些爬功!”
  “呀吠!”杨永魁暴跳如雷,凌空跃起,向那黄衣少女扑去……
  黄衣少女见他扑来,急把身形后退八尺有余。再见杨永魁在她面前落下,双眼充血,脸色紫红,便冷笑道:“你不能半路再缩回来了!”
  杨永魁吼道:“少在这几放屁!爷爷一定要杀了那金光魔女,以报今日之辱。”
  说完,身形飘起,兀自抢先奔小胡山而去……
  黄衣少女见了,对其他人得意一笑道:“你等就舍得这位兄弟去送死,就这样袖手旁观不去帮助吗?”
  说完身形一抖,飘然离去。
  许志诚看了看肖子建,叹了口气,道:“六弟这脾气,唉!”
  肖子建紧蹙双眉道:“我等既是兄弟,焉有不助之理?越是有危险,越应合力奋战。”
  “奶奶的,我去帮六哥锤那帮混蛋!”一旁的齐天柱骂了一句,早抢先冲出,开大步就要去小胡山。
  七弟且慢!许志诚急忙阻拦,“谁去你也不能去,你去谁保护玉瑶和雪梅二妹?”
  “我不管!她们不是好好的吗?六哥要有个好歹就和他们拼命!”齐天柱对许志成的话置若罔闻、兀自向前走。
  也难怪这铁头巨人不听话,硬要前去,因为在“天山七杰”中,齐天柱和杨永魁两人最合得来,彼此投心对意。
  今天见杨永魁只身去闯阵,怎不叫他心急如焚?
  肖子建见齐天柱不听,灵机一动,喊道:“七弟,你去了你的‘好伴儿’谁照顾?你身上的包袱谁保管?
  “要是这两样东西出了意外,你便辜负师父的重托了!”
  “这?”齐天柱闻言,突然停住脚步,铁塔似地愣在那里,把右脚使劲一跺,骂了声:“他妈的!真是……”
  “大哥,我们总不能让六弟单枪匹马去闯吧!”上官英急切的目光投向许志诚。
  “他不是逞能么?只管让他去好了”张锦全扳着面孔道。
  许志成不满地看了张锦全一眼道:“四弟,你怎么能这么说,六弟这怎么是逞能?他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锦全听许志成这么一说,便低头不语了。
  肖子建道:“这样吧,大哥,咱们一同去小胡山,见机行事。”
  许志成颔首道:“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邓玉瑶和江雪梅都上了马,几个人收拾好行囊,辞了胡万树,出了小胡庄,簇拥着那两匹白马,直奔小胡山而来。
  临近小胡山,便见那山顶上有一团团的金光来回滚动,不时还传来喊杀之声。
  想必那杨永魁已杀人阵内,正和金光洞的人苦斗一处。
  在山下,邓玉瑶和江雪梅下了马,留下齐天柱和银狼看守马匹行囊。
  其他几人心急脚快,向山上奔来,转眼间便赶到近前。
  只见山顶一块光秃秃的平地上,站着十个身穿黄衣的妙龄少女,每人左手执一个黄金铸成的金光圈。
  在那十个黄衣少女面前,有一紫衣女郎正和杨永魁酣战一处。
  只见紫衣女郎金发披散,赤面碧眼,手执八宝金光圈,正是金光洞主金光魔女冷风飘。
  金光魔女是五行魔宫官主神灵子的大徒弟,依仗手中八宝金光圈,神威无朋,在江湖黑道上威名远震。
  故独立门户,和手下的女弟子们离开五行魔宫,隐居金光洞。
  五行魔宫与天山门以前并无仇怨。只是神灵子的五徒弟土行公,本是一条人中色魔。
  闻天山龙女邓玉瑶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遂生歹心。
  那一年独闯天山,被邓广宇乾坤剑所伤,归宫后不久毙命,自此五行魔宫与天山结下冤仇。
  今天,金光魔女在小胡山摆下金光十绝阵,不过是五行魔宫和天山门较量的一个序幕。
  神灵子早怀称霸天下武林之心,因邓广宇在世尚有所顾忌。
  今邓广宇已死,他必是肆无忌惮,也必不择手段地要达到目的。
  他乃是武林侠义道最危险的对手,因他身为绿林黑道总盟主,势力最强,野心最大。
  这时,只见金光魔女和杨永魁已斗了二十多个回合,一看便知杨永魁已处下风。
  因为那八宝金光圈舞起来,层层光幕将金光魔女罩住,金光刺人二目,不敢久视,对方根本看不清她身在何处。
  杨永魁多亏了手中红毛宝刀,舞动起来,发出道道红光一这红光极强,尚能穿透那八宝金光圈的层层光幕,否则他连三招也难战到。
  虽然杨永魁依仗宝刀,但金光魔女却是江湖异人奇士,并非庸手。
  无论轻功内功还是八宝金光圈的招式,都浸淫多年,修为颇深。
  加之杨永魁盛怒之下,出招急躁,致使漏洞频出。
  一旁的天山门众兄弟见了,无不惊骇冷风飘八宝金光圈的神威无朋,但是也都暗中称赞扬永魁的红毛宝刀,乃是武林至宝。
  许志成脸色凝重,他伸手从腰间抽出乾坤剑,回头对肖子建道:
  “二弟,我和其他兄弟上去助六弟,你和玉瑶、雪梅速到山下帮助七弟保护好包袱行囊,以免有人趁火打劫。”
  肖子建道:“不可!大哥,你身为兄长,重任在肩,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还是让我和兄弟们上吧。”
  说着,抽出青锋剑,转头对其他人道:“师弟们,跟我上!”
  身旁的上官英、张锦全、石默羽闻言也齐摆兵刃,随着肖子建抖身向金光魔女攻近。
  金光魔女见“天山七杰”已有五人挥兵刃开始厮杀,而余者却站在一旁观战。
  便一边招架这五人的迅猛攻势,一边朝站在不远的手下十名弟子道:
  “还不快摆阵,等待何时?”
  那十名黄衣少女见洞主发话,便迅速散开。
  各自找好方位,围成一个圈子,将“天山七杰”和冷风飘都一并圈在当中。
  只听冷风飘冷叱一声:“天门开!”
  十名黄衣少女闻言,齐把左手金光圈高举过头,对好角度,十个金光圈都放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一齐罩向厮杀中的“天山五杰”。
  那五人顿时感到眼前金光耀眼,哪里还看得见人?
  又听冷风飘冷叱一声:“金光来!”
  十名黄少女疾把手中的金光圈摆动起来,只见那金光阵内,金光四射,摄人魂魄,阵内之人眼花心迷,灼热难捱。
  金光圈本来是光华万道,加之被骄阳一照,更是精光夺目。
  在人脸上一晃,如不迅速闭眼,其精华必使人二目致盲。
  还是肖子建明智,他知瞎撞不但易被对方击倒,就是自己人在阵内也会自相残杀,所以喊了一声“都闭上眼睛,原地坐下。”
  说完便把手中剑摸索着入了鞘,原地坐下。
  “不行,那无疑坐而待毙,”石默羽双眼被刺得直流泪,依然和冷风飘酣战。
  而杨永魁、张锦全、上官英却站在原地睁不开眼睛,拿着兵刃不知所措。
  冷风飘闻言,冷笑道:“你等好呆!本洞主若想要你等性命,你们还能活到现在?
  “我只是要用金光阵困住你等作人质,逼外面的人交出邓广宇的东西。若想死,你们就往外冲!”
  坐在地上的肖子建闭着眼道:“你等快原地坐下,大哥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困住总比死了好。”
  其他几个人闻言,原地坐下,双眼紧闭。
  冷风飘果然没有伤害五人,只是冷叱一声:“困地龙!”
  十名黄衣少女闻言,左手的金光圈停止摆动,但依然高举头顶,将光芒集中到五个人的身上脸上。
  右手都探人革囊掏出金光针芒捏在手中。
  这金光针芒十分微小,浸有剧毒,乃是暗器中最为霸道的一种。
  只要阵内的人强行外闯,便发“金针散花雨”,势必九死一生,神仙也难躲。
  这时,冷风飘见把阵内五人困定,便一鹤冲天,凌空而起,飞身出了金光阵,来到了许志成和“绝代二娇”面前,冷笑道:
  “怎么样,快把‘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交出来吧!否则,你的这五个兄弟一个也别想活。”
  许志成已见阵内五个兄弟承受煎熬和痛苦神情,心如刀绞。
  听冷风飘这么一说,便怒从心头起,道:“大胆妖女,你欺人太甚!”
  说完一伸手,抽出乾坤剑,只见寒光一颤,把冷风飘吓得后退四五步,惊愕道:
  “这乃是武林瑰宝乾坤神剑,你如何得到?”
  许志成怒道:“此乃恩师所赐,当为今日取你的首级!”
  说完,一招“丹凤朝阳”,乾坤剑向冷风飘前胸刺出
  冷风飘顿觉一阵寒冷劲风袭来,她不敢用八宝金光圈去封架乾坤剑。
  急把身形斜飞丈外,避开剑风,冷叱道:
  “你若再进招,我就下令发金光针芒,让阵内人无一生还!”
  许志成闻言一怔,立即停步。恨道:“你!”
  冷风飘冷冷一笑:“我本不想害你们性命。江湖上最忌结怨大众,因为树敌大多危险也就多。
  “今生找不上,子孙也会殃及。我们要的是邓广宇留下的东西,若将东西交出,保证你们安然无恙。”
  “这……”许志成无言以对,进退两难。
  “冷风飘,你好歹毒!”邓玉瑶一旁见了,怒火中烧,抢步近前,娇叱一声,“世上人多是落井下石,有几个雪中送炭?
  “今我等西来厄运频生,你却也来趁火打劫,可恶已极!”
  冷风飘打量了几眼邓玉瑶,冷笑道:“看来你就是那位天山龙女无疑了?果真是位绝代佳丽,难怪乎土行公为你冒死闯天山。
  “你确有可人之处,也难怪有些男人说只要看你一眼便神魂颠倒呢,连我这女流也禁不住动了意马心猿!”
  邓玉瑶冷冷道:“冷风飘,我没心思和你废活,你不就是想得到家父留下的东西吗?
  “好,你待我和大哥商量一下,再回话给你。但你不可伤害我那五位师兄的性命。”
  冷风飘闻言,抬头瞥了一眼太阳。
  见太阳即将悬上头顶,便恶狠狠道:“好!待太阳偏西时,你们要是不交出我所要的东西,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完,便转身走向金光十绝阵。
  邓玉瑶见冷风飘一走,便幽幽地对许志成叹道:
  “唉!大哥,怎么办?这缓兵之计又能坚持多久?”
  许志成把乾坤剑入鞘,皱着双眉道:“只好寄希望别人来救援了。只要人多,不愁破不了这金光阵。
  “只是咱们人手少,若投身厮杀,又恐天柱那边有失。
  江雪梅急切地道:“若沈大侠他们回来就好了,也不知他们寻到那沈飞燕没有?”
  许志成叹道:“唉,一路而来,七派派来的八个弟子已所剩无几了!
  “若是沈飞燕尚未寻到,师叔他们又怎能返回?”
  三个人束手无策,愁眉不展。
  看着不远被困阵内之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来人了!”突然,江雪梅惊喜地叫了一声。
  许志成顺她喊的方向一看,见三条人影正用八步赶蝉的轻功飞奔而来。
  转眼间近了。
  看清最前面的正是千佛手无智,后面是一高一矮两个年轻人,却不认识,想必是无智请来的高人强手。
  许志成惊喜地迎上去:“无智道长,你来得正好!”
  无智到了近前停住脚步,稳住身形,一边运动调息,一边笑道:
  “贫道算定你们在此有一劫难,特意赶来。路遇这二位少侠刘云玉和肖阔海。”
  许志成朝刘云玉和肖阔海一抱拳:
  “在下许志威,承蒙二位前来解危,不胜感激!”
  刘云玉和肖阔海双双抱拳还礼:“不必客气,愿尽微薄之力。”
  无智叹道:“这金光十绝阵,贫道早有耳闻,霸气异常,最怕的就是那十名女子手中金光针芒的‘金针散花雨’。
  “所以我等不能硬攻入阵内救人,应全力对付冷风飘,将其制服,此阵不攻自乱。”
  许志成道“言之有理。你三人只管去找冷风飘较量,我便不好介入。
  否则,她定不会等到太阳偏西,就会对阵内之人下毒手。”
  无智道:“此言极是,我等去矣。”
  说完身形一抖,带领刘云玉和肖阔海两位少侠奔金光十绝阵而来。
  到了近前,那冷风飘早已经抖身迎上,冷叱一声:
  “想必三位是帮天山的人破阵了!”
  无智微微一笑:“不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知你可有胆量与我们斗几回合?”
  冷风飘冷冰冰道:“与你等斗三百回合有何惧哉!”
  说着,便把手中八宝金光圈举起,一招“蛟龙戏水”,直奔无智面门击来。
  无智号称千佛手,因出手奇迅,似是周身藏有千只手,而得名。
  今见那金光射到,身形早已凌空避开,接着施展开本门绝技伏虎掌法,与冷风飘酣战一处。
  转眼间便斗了三十几个回合,依然不分胜负。
  一旁的金枪小霸王刘云玉,见冷风飘发出的层层光幕把周身护个风雨不透。
  尽管无智掌力迅猛,罡风情纯,但由于冷风飘金光护身、非但认穴不准,就是看见对方却也困难。
  长此斗下去,必败无疑。
  不及多想,他一抖手中追魂索命枪,一个“金鸡乱点头”抢身攻上,刺向冷风飘胸前三大死穴。
  一个枪尖颤成五个,虚中有实,实中含虚。退则为虚,进则为实。
  一出手,便使出了索命枪中的杀手绝招。
  冷风飘应战无智本不十分吃力,而这半路又冲出一个刘云玉,心中也不由暗暗吃惊。
  再见这枪法招式也颇狠辣,急忙用八宝金光圈把枪尖格开。
  金光圈射出一束束强光,袭向刘云玉的双眼,使其看不清自己所处方位。
  她虽力战二人,但面无惧色。
  这时已近中午,阳光正盛,金光圈的威力也因之大增。
  这下可苦了无智和刘云玉,眼睛一被精光刺中,便会流泪,酸痛无比。
  须臾间,酣战已见胜负:这一刻,无智伏虎掌一招“猛虎探爪”,欲抓冷风飘的左章门穴。
  不料冷风飘左臂沉肘护穴,右手八宝金光圈在无智面前一晃。
  无智顿觉眼前一花,赶紧闭眼,谁知那冷风飘顺手一招“浮光掠影”,金光圈斜刺里击在无智的左胸上。
  只听无智惨叫一声,扑身栽倒,口吐鲜血而死。
  刘云玉见无智倒下,早已红了眼,手中追瑰索命枪舞开,只见枪花飞动,绵绵不绝地涌向冷风飘。
  冷风飘击毙了无智,正想轻松地独战刘云玉。
  突然见一旁的一个大个怪哼一声,摆手中虎头拐剑,抢身攻上助战。
  心道:你们依仗人多,老娘没功夫陪你们斗!
  于是见肖阔海扑上来,左手迅速地从革囊中捏出三枚金针毒芒。
  右手金光圈在肖阔海面前一晃,趁其闭眼,摆头躲避时,左手微扬,发出三枚金针毒芒,射向肖阔海胸前三大死穴。
  这一手肖阔海万没料到,眨眼间金针已到。
  他惨哼一声,高大的身躯像一面墙倒了下去。
  刘云玉见肖阔海未到冷风飘近前就倒了下去,知是冷风飘发了暗器。
  心道: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便暗中把枪交左手,右手从革囊中捏出一枚银镖。他要枪里加镖,要冷风飘的性命。
  冷风飘是何等人,眼见刘云玉枪换左手,便知他要发暗器。
  手中金光圈舞得呼呼作响,层层光幕把周身护得严严实实,那万道金光纷纷迸射,使刘云玉不能近身。
  虽然那索命枪能穿透光幕,而认穴不但困难,就是刺着冷风飘也十分不易。
  不得已,刘云玉只好以守为主,闪转腾跃,用枪封架。
  这索命枪不同一般兵刃,枪杆很长,适宜远攻,这样金光圈的威力便弱一些。
  而无智的伏虎掌必须贴身而战,所以落致惨败。
  但刘云玉也渐渐不支,因为眼前金光不断迸射,使他眼花头晕,心律失常,招式不由越来越显得迟滞。
  而他是志在必胜,不胜宁死。所以竭尽全力,出招便是拼命。
  这一刻,他看准冷风飘八宝金光圈高举过头,迎日摆动,正欲以强光袭他,从而使肋下空门大开。
  便冷叱一声,左手枪一招“流星赶月”,直袭冷风飘的面门,右手疾抖,向冷风飘的肋下击出银镖,这一招“流量赶月”绝技本已十分霸气,加之枪中加镖,更是厉害异常,令人防不胜防。
  强中自有强中手。冷面飘见那索命枪袭向面门。
  用八宝金光圈向外一格,一道强光直刺刘云玉二目。
  另一只手早伸出两指,挟住向肋下飞来的银镖,一甩手,把那枚银镖回射向刘云玉的咽喉。
  刘云玉双目被金光所制,闭眼的倏间,顿觉咽喉劲风袭来,急忙缩颈藏头,躲过那射回的银镖。
  他身形还没站稳,突然,冷风飘身形凌空而起。
  他只觉眼前一片金光灿灿,更是什么也看不清,亦不知道躲向何处……
  冷风飘身在空中,手执八宝金光圈一招“长虹贯日”,迅猛击下,实实地击在刘云玉的百会穴上。
  可怜刘云玉一代少侠,连哼也未哼一声,身形便倒了下去,脑浆迸裂而死
  冷风飘一连击毙三个助战侠士,在一旁观战的许志成和“绝代二娇”无不大骇。
  想来那千佛手无智道长,伏虎掌法内力充盛,招式精湛,却遭此厄运。
  还有金枪小霸王刘云玉和通臂熊肖阔海,乃是武林有名的少侠,身手皆非一般,亦难逃劫难。
  这金光魔女果然阴毒狠辣,技震江湖。
  这时,金光魔女冷风飘来到许志成等人面前,傲然道:
  “似这等皮毛之技也想破阵,真是来送死!”
  许志成闻言,更不答话。
  缓缓地抽出乾坤剑,用剑一指冷风飘怒道:“妖女,你休得猖狂,待许某与你决一死战!”
  许志成知道,无智一死,暗中护送的七派八个弟子便只剩下柳逢春和江飞舟了。
  而这两个人又随沈青云去寻找沈飞燕,走三山踏五岳,谁知何时才能回来。
  远水不救火,眼前除了自己与这妖女作殊死一拼,别无良策。
  冷风飘轻蔑地笑道:“阁下,你已亲眼看见这三人的结果,你会比他们强多少吗?
  “前车之鉴,我看还是乖乖交出东西,我饶你不死。”
  许志成怒道:“休得多言,看剑!”
  说着,手中乾坤剑一颤,便要攻上……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大喊:“许大哥,且慢出手!”
  话音未落,有两个人影自空而落。
  所施展的轻功都是武林绝学,速度惊人。
  许志成住剑凝眸,见来人正是索命黑蝴蝶,她身后还站着一位紫衣少女,身材窈窕,姿容俏丽。
  黑蝴蝶落在许志成面前,一边运功调息,一边道:
  “许大哥,你身肩重任,怎能动辄厮杀?待小妹为你们讨回公道。”
  许志成道:“这紫衣少女何许人也?”
  黑蝴蝶答道:“她就是沈大侠之女沈飞燕,莫非沈大侠他们尚未归来?”
  许志成道:“师叔他们一去不返,原来却未寻到师妹。”
  沈飞燕道:“若非林大姐相救,我已被害。他们哪里寻得见!”
  黑蝴蝶道:“沈大侠他们寻不见,自然会回来,不必牵挂。
  “当务之急就是破了这金光十绝阵,救出被困之人。”
  说着话,早已抽剑在手,一式“喜鹊登枝”亮开了架式。
  冷风飘见了,冷笑道:“素闻江湖上有个黑蝴蝶,原想是个三头六臂的母夜叉,今见方知原来是个美人。
  “我看你还是别逞能,死了怪可惜,恐怕连男人还没有吧?”
  黑蝴蝶怒道:“你少放屁,姑奶奶有没有男人与你何干。看剑!”
  说着,手中剑一挥,欺身近前,一招“横江飞渡”向冷风飘胸前直攻而进。
  冷风飘不敢小觑黑蝴蝶。
  人的名树的影,号称索命黑蝴蝶,必非凡夫俗子所能比,便急忙挥八宝金光圈接架相还。
  两人一招一式,战在一处。
  一旁的许志成目不转睛盯着酣战的两人,只想黑蝴蝶不堪时及时出手救援,必免再有人伤了性命。
  沈飞燕神色紧张,暗暗地为黑蝴蝶捏一把汗。
  因为她从未见过像八宝金光圈这样奇异的兵器,更被那道道金光弄得头晕目眩,神智恍惚。
  换了她,莫说去厮杀,怕是一上场便会昏迷。
  这时,场上二人已斗了二十余招,黑蝴蝶显然不是冷风飘的对手。
  正如所有和冷风飘交手的人一样,黑蝴蝶虽然剑法娴熟,招式辛辣,怎奈冷风飘手中八宝金光圈所迸射金光便像一层厚厚的光墙把冷风飘护在当中,对手根本看不清其中的人,更不用说认穴出击了。
  而冷风飘一出手,金光圈未至而金光先到,专刺人二目,稍一疏忽,便有被击中的危险。
  黑蝴蝶额头早已是香汗涔涔,她知道自己想胜冷风飘已是不能。
  因为冷飘依仗手中金光圈,在烈日下确实占了不少便宜。
  她咬紧牙关,心道,就是死也要死在场上。
  身为武林侠士,当以血洒战场、马革裹尸为荣。
  只因她抱定拼死决心,所以出招变势,都暗含同归于尽之意。
  见冷风飘八宝金光圈迎面击来,她本应挥剑封架,而后破式进招。
  因武打拼杀和下棋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即都是先守后攻。
  以守为主,以攻为次。守乃是志在保身,先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攻乃是在守护好自身的基础上出招制敌,出奇而制胜。
  而此刻,黑蝴蝶抱定同归于尽的决,并不封架防守,而是一路抢攻强战。
  若金光圈击中她的面部,她的剑也会同时刺进对方胸膛,这哪里是什么比武,实实是一场拼命。
  冷风飘见黑蝴蝶立志拼命,便不再猛攻。
  先是防守好自己周身各穴,然后悄悄地从革囊中掏中三枚金针毒芒,欲用暗器结果了黑蝴蝶。
  因为长此苦拼,耗费真力,今天阵中困住‘天山七杰’的五杰,侠义道上赶来的解危的必不会少。
  若真力耗尽、怎么应战别人?不如痛快地打发这黑蝴蝶上路算了。
  心念及此,三枚金针毒芒已到手中,她把手中金光圈一晃,一束强光射到黑蝴蝶的脸上。
  眼见那黑蝴蝶双眸难睁,便手一扬,三枚金针毒芒便欲脱手飞出……
  黑蝴蝶双眼受制,目不见物,情知不妙,生死系于一发。
  她知道躲避亦是徒劳,索性不动,双眸紧闭,以等一死。
  突然耳畔传来冷风飘一声惊叫:“什么人?”
  黑蝴蝶忽觉眼前金光顿失,急睁眼看时,见面前站着一位锦衫男士,背向着她,看不见面孔。
  而立在男士对面不远的冷风飘,却满脸恐怖,眼含惊疑。
  那人缓缓地把手中剑入鞘,傲然道:“金光魔女!同为江湖朋友,你本可点到为止,却为何要出此毒手!”
  冷风飘冷笑道:“阁下尊姓高名,因何暗剑相袭?”
  那锦衫男士冷冷道:“足踏四海地,一剑走天涯!”
  清风客!黑蝴蝶闻言,心中一颤:
  冤家路窄,怎么会在此碰上这江湖浪子,他又因何出手救我?
  冷风飘闻言惊道:“你,你就是清风客?”
  清风客傲然道:“冷洞主不必恐慌,我不会破你的金光阵。
  “你把‘天山七杰’都杀光了也不干我事,我唯独不许你伤害那天山龙女……”
  冷风飘释然一笑:“本洞主自然明白。请阁下放心,本洞主一定会玉成你的美事!”
  清风客点点头,转过身盯着黑蝴蝶阴阴一笑:
  “黑蝴蝶,我本该一剑要你的命,以解我心头之恨。”
  黑蝴蝶知道,清风客所以救她,必是有求于她。
  若真心想要她的命,亦不会出手相救。
  闻言便傲慢笑道:“那你因何还不动手,姑奶奶早活腻了!”
  清风客冷笑道:“现在我还不想让你死,你曾经答应帮我把天山龙女弄到手,现在那天山龙女就在身旁,看你如何办理。
  “你倘若不去,我就让江湖中人都知你是个无信无义的女骗子,让你在江湖上身败名裂!”
  黑蝴蝶冷笑道:“好,你跟我来。我给你问问那邓玉瑶,她肯否你与结交颈之谊。”
  说完,便向二旁观战的邓玉瑶等人走过去。
  清风客喜形于色,随后跟来。
  那日,清风客闻得邓玉瑶和“天山七杰”在马家庄喝了‘软骨散’,便抛下沈飞燕和黑蝴蝶,带领“太行四剑客”飞奔乌家庄而来。
  谁知,此乃是黑蝴蝶的解危之计,清风客自然扑空。
  在马家庄和“太行四剑客”分手,他独自西来,恰好碰上“天山七杰”受困小胡山。
  见黑蝴蝶舍身破阵,生命受危之时,方现身援手相救。
  毒龙剑未等冷风飘金针毒芒发出,便扫向冷风飘的脖颈。
  如果不是冷风飘觉劲风袭来,斜飞丈外,早已身首异处,魂归西天了。
  黑蝴蝶和清风客来至许志成和“绝代二娇”面前。未等黑蝴蝶说话,许志成便朝清风客抱拳施礼道:“阁下身法灵异,剑术拔群!若非阁下出手相救,林女侠必难逃劫运。”
  适才,许志成未听到黑蝴蝶等人对话,故不知这人是谁。
  清风客只用余光扫了一眼许志成,眼睛早已盯住许志成身旁的邓玉瑶。
  犹如苍蝇见了血,怎肯移开。对许志成的话闻若未闻,笑道:
  “这位绝代佳丽必是天山龙女了!”
  许志成一见清风客那双喷火的眼睛,便微微一怔,问黑蝴蝶道:“这位是……”
  黑蝴蝶冷冷道:“他便是江湖浪子清风客,对玉瑶妹垂涎已久。
  “你看他那馋猫见鱼的样儿,恨不能一口把人吞了。”
  许志成闻言,蓦地抽出乾坤剑,厉声道:
  “清风客,你敢无礼,我就先与你拼个死活!”
  清风客冷笑道:“在下,从来不愿强迫,只等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师妹亲身扑进怀来,方要一亲香泽。”
  “无耻!”一旁的邓玉瑶闻言,愤然骂道:
  “吾身纵然九死而未悔,岂能与你这衣冠禽兽为伍!”
  黑蝴蝶一旁冷笑道:“清风客,听见没有?我已经把你介绍给天山龙女了,至于人家同意与否,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我答应你的事算办完了,至此咱们两清,谁也不欠谁的。”
  清风客傲然一笑:“好你个黑蝴蝶!你三番两次要弄我,这笔账以后一定和你算。现在我也用不着你。”
  说完,朝不远的冷风飘一摆手道,“冷洞主,请尊驾近前,在下有事相求。”
  冷风飘不知为何如此敬畏清风客,闻言便飘身近前道:“阁下有事请讲。”
  清风客道:“你还不把阵内的‘五杰’除掉,等待何时?若再有奇人来救,你岂不白费了些心力?”
  冷风飘笑道:“本洞主限他们时间交出邓广宇的东西,眼看日头偏西,到时再动手不迟。”
  清风客冷笑道,“此乃是他们的缓兵之计,他们真会把东西给你?
  “你下令杀死那五人,然后咱们合力再除掉其余的人等,你要的东西不就得到了?
  “而我除了这位天山龙女,别的都归你,你意如何?”
  冷风飘大喜道:“如此最好!我也想除掉他们、得到东西。
  “又恐他们拼死保护,自己对付不了,现在有你帮助,还怕什么!
  “我即刻下令杀死阵内之人。”
  清风客突然伸手拦止道:“且慢!”
  说完,他瞟了一眼邓玉瑶,神气活现地道:“怎么样,天山龙女,你都听到了吧?
  “何去何从你可要拿定主意。
  “只要你答应我,我保证你师兄们安然无恙,你父亲遗留的东西也完好无损。
  “若是你不答应……嘿嘿嘿!”
  清风客仰天狂笑起来。
  “清风客,你这恶棍!姑奶奶和你拼了!”一旁的黑蝴蝶怒不可遏,挥剑猛扑上来,身形还没站稳,便“刷刷刷”飞快地递出三剑。
  清风客猝不及防,疾将身形斜飞而出,冷叱道:“缠住这个女疯子!”
  金光魔女冷风飘一摆手中八宝金光圈,接住黑蝴蝶,两厮杀一处。
  清风客复又来到邓玉瑶等人近前,冷笑道:
  “怎么样,小美人,答应我有什么不好?”
  “恶棍!”许志成怒叱一声,早执剑近前,“待我先杀了你,为江湖除害。”
  说完乾坤剑一抖,蓝光一颤正要攻进。
  突然那清风客凌空飘起,身形从许志成头顶飞过,轻柔飘逸得如一缕清风,无声无息。
  许志成只觉脸上被什么擦了一下,一阵异香沁肺,双眼一黑,更栽倒在地。
  清风客身形落地,冷笑道:“看见了吧,小美人,都是为了你,我才手中留情。用迷香帕让你师兄安静一会儿,否则我就让他永远睡下去。”
  “你——”邓玉瑶美目睁圆,粉面含威,气得一时说不出话。
  身边的江雪梅低声道:“玉瑶姐,这清风客就是在皇宫里欺负过我的那人。
  “武功不凡,厉害非常,今日恐怕难逃他手。
  “不如作权宜之计,以保护师兄们的性命……”
  “住嘴!”玉瑶娇叱一声,看了江雪梅一眼,又把羞愤的目光投向清风客,一字一顿地道:“你这恶棍听着,想让我答应你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的心已经给了我的良哥哥,除了他,任何男人休想碰我一指头。
  “像你这等禽兽之徒,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如意!”
  清风客冷笑道:“你那良哥哥不就是楚江川的儿子楚良吗?他固然值得你爱,但是此刻云游四海,鞭长莫及。
  “他又怎能救得了你师兄们的性命,又怎能保护得了你这玉洁冰清之体。”
  “你……”玉瑶闻言羞恨交加,不由眼中噙泪。
  清风客说完,便一步一步向玉瑶走近。
  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不住地舔着嘴唇,仿佛正在品味这绝代佳丽的樱唇芳泽。
  邓玉瑶见清风客步步逼近,便一伸手抽出腰间佩剑,横在脖颈上道:
  “你再近一步,我便自刎!”
  清风客见状一怔,好刚烈的女孩儿!
  他正要说话,突然间,从半空中传出一声清啸,声如凤鸣龙吟:
  “瑶妹,不要害怕,楚良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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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2-12 20:58: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绝处血战我称王
  清风客闻得那半空中的一声清啸,知来人非同一般,若无深厚的内功修为,断不会出此震聩清音。
  他惶然四顾,只见那北面的天际平地刮来一股旋风。
  那旋风越来越近,方看清是一匹黑色龙骏,旋风般地掠来。
  其速如飞矢,甚是骇人,眨眼间已到近前。
  突然那龙骏人字而立,仰天一声嘶鸣,而马的前蹄尚未落地,鞍上早跳下一英俊少年,身穿白衣,腰下佩剑,年龄二十岁左右,身材适中,面白如玉,剑眉虎目,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只见这英俊少年下了马、惊喜地喊了一声“瑶妹”,便疾步向呆立那里的邓玉瑶奔来。
  邓玉瑶手中剑依然横在颈上,见了这英俊少年,急撒手仍剑,又惊喜地娇喊一声“良哥哥!”便张开双臂欢喜地迎上去……
  久别重逢的两个情人热烈地拥抱在一起。
  “良哥……你……”玉瑶话没说完,早伏在楚良肩头泣不成声。
  “瑶妹,我都知道了……”楚良眼中也闪着泪光。
  “良哥,答应我,再不离开我……”
  楚良噙着泪使劲点了点头。楚良怎愿离开自己心爱的瑶妹呢?
  几年前他遵师命,被邓广宇送上玄极山,找到了“武林三隐士”之三云空长老。请云空长老收下楚良,秘传玄极功的玄天绝技。
  原来在父母遇害后,楚良便和同胞弟弟楚玉被邓广宇抱上天山抚养、当时刚刚三岁。
  一个月后,楚玉突然失踪。邓广宇觅遍了大江南北,长城内外,都一无所获。
  后来便认为可能是何方隐士高人抱了去,暗中传艺,将来也许有一天会现身江湖。
  邓广宇把楚良收为义子,开始教楚良各种武功、轻功、内家功力和天山剑术。
  直到十八岁,楚良的轻功和内功都已是炉火纯青,尤其是天山剑术更加功臻。
  不但把原来的剑谱能挥洒自如,而且还自己悟出“三十六式绝命剑”。
  但是,邓广宇认为艺无止境,学海无涯,为了将来堪当大任,成为武林的擎天玉柱,只会一门一派的武功还不行。
  必须经过高人的言传身教,集各家之长,避独家之短。
  所以教研他彻悟天下一百九十七家秘门秘谱,使他对武林各派功夫都了如指掌。
  但是,独有威震武林、名扬四海的玄极山玄天绝技,邓广宇所掌握的只是凤毛麟角,这才决定让楚良去玄极山拜云空长老为师,专学玄天绝技。
  那云空长老已年过九旬,但精神矍铄,身板硬朗,看上去也就在古稀之年。
  他试了楚良的功力,颇为满意。
  见楚良功底扎实,悟性极高,聪明绝顶,便也乐于将毕生绝学传给楚良。
  加之他是邓广宇妻子杨飞虹的师父,对徒弟的义子更是责无旁贷,尽心竭力。
  楚良在玄极山的上峰寺内,起五更爬半夜,寒来暑去,专心苦练了整整三年,全部掌握了玄极山的玄天绝技:
  玄天内功、玄天剑术、玄天掌和玄天腿。
  云空长老一生只教过一个徒弟,即邓广宇的妻子玉面神女杨飞虹。
  云空长老只把玄天腿传给了杨飞虹,传授八十四路玄天剑术时留下了四十二路。
  可是对于这关门弟子楚良却格外偏爱,不仅传授整套的八十四路玄天剑术,还把玄天内功,以及玄天掌和玄天腿都传授给楚良。
  最主要的是云空长老把自己苦心研究了八十年才形成的一招“乾坤脚”传授给楚良。
  这“乾坤脚”是聚天下武林各家招式之精要,在原玄天腿最霸道的杀招“欺天霸地”的基础上演变而成。
  可以使人在万分危急,受制于人时,绝处逢生,化险为夷。
  云空长老传授完玄天绝技,并未急于让楚良下山,而是带领楚良遍游四海,领略各地风俗人情,在潜移默化中领悟武功之精髓。
  因为云空长老知道,楚良幼年便得邓广宇真传,现在又加之玄天绝技,可谓如虎添翼。
  武功莫测高深,大可独霸武林。而他尚在年少,血气方刚,没有高尚武德和良好品质,以后若误入歧途,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在传授武功之后,又在如何做人处事,树立高尚的武德武风上做了耐心教诲,让楚良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楚良在云空长老的精心教诲下,不但武功进展神速,在人生路上也愈加成熟。
  七天前、楚良随云空长老云游归来。
  在玄极山听守寺童子禀告:
  几个月前,天山的白云童子上官英曾到玄极山找过楚良,说邓广宇让楚良回天山,不知何事。
  云空长老听后即刻让楚良下山,回去探看清楚。因为在云游时,江湖便传言邓广宇在泰山大战东瀛杀手后,已抱病而死。
  于是楚良拜辞了师父,骑上在云游四海时塞外胡人赠送的千里追风马,一路驰来。
  上了天山碧云山庄,不由大吃一惊,只见山庄冷冷清清,空无一人,便又来到泰山四海山庄,想找庄主洪万寿向个究竟。
  正巧赶上九天神龙柳苍林在四海山庄做客,一问方知,那“天山七杰”和天山龙女邓玉瑶已携带着“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西去天竺学艺,以便三年后迎战“索命神煞”。
  柳苍林忧郁地告诉楚良,“天山七杰”此番西行,路上险关重重,杀机四伏,而护送他的七派弟子已所剩无几。
  楚良听后,心急如焚,辞别柳苍林和洪万寿,出了四海山庄,马不停蹄,不分昼夜一路追来。
  适才他刚到小胡庄,便听庄民说,小胡山上摆下了金光十绝阵,“天山七杰”已去破阵了。
  于是便飞马赶来,远远地见这边金光四射,杀声连天,心中牵挂着瑶妹,遂清啸一声,飞马而至……
  楚良和邓玉瑶在这边拥抱一起,一个深情款款,一个芳心可可。
  两人虽然默默不语,但双方的话语,彼此已从眼中读懂。
  一颦一笑,便知其意。
  此时无声胜有声,星眸对视,深深的爱恋在心中荡漾。
  双臂相拥,默默地把人世间甜蜜的情意品尝。
  楚良和玉瑶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楚良上山时不到三岁,当时的玉瑶还身在襁褓。
  邓广宇的妻子杨飞虹,一边喂养女儿玉瑶,一边喂养楚家双胞。
  可是就在一个月后的一天夜里,那杨飞虹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昏迷不醒,待邓广宇从书房回来,用天山妙药天露水将其医醒时,杨飞虹却也不知为何物所伤。
  只是感到有异香扑鼻,便没了知觉,这显然是遭人暗算,待四处搜寻时,见屋内一切完好无损,唯独床上少了小楚玉……”
  楚良长到四五岁,便和邓广宇住在一起,邓广宇每夜都为他按摩周身,推拿骨骼,增补真元,以便为日后练功打下基础。
  玉瑶从小也跟母亲学习拳脚,与楚良两人经常在一起练武。
  久而久之,两颗纯洁的童心记录了许多美好回忆,等到长大,各自的心中便朦胧相悦,情窦初开。
  邓广宇对两个少年人的心事也心如明镜,只是经常规劝楚良勿沉溺儿女情长,而耽误武功长进。
  怎奈女儿甚是娇野成性,有时竟然硬拉着楚良躲进山里游玩,一天半日不露面。
  为此,邓广宇十分恼火,曾严厉训斥了女儿几次,可是女儿却置若罔闻,我行我素。到底是做母亲的爱惜女儿,不忍责怪,但也怕影响楚良练功。
  于是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让邓广宇把楚良送到玄极山她的师父云空长老处,一则可以学习玄天绝技;二则也可以远避娇女的情缠。
  为此,玉瑶好个哭闹,硬是不肯让良哥哥去。要是非去不可,她便要亲身跟随。
  无奈,楚良只好在夜间偷偷随师去了玄极山。
  走时一步三回头,心中想着瑶妹,怎奈师父在场,满腹眷恋又向何人说?
  次日清晨,玉瑶得知良哥哥不辞而去,气得泪流满面,茶饭不思。
  怎奈木已成舟,人已去矣!她唯有日夜苦盼良哥哥学成归来,重温芳梦,再亲香泽。
  因为她不知玄极山位于何地,否则,必会亲身前去找良哥哥。
  一年前,玉面神女杨飞虹患病仙逝。玉瑶思想父亲必然会给玄极山的良哥哥送信,令其回来吊唁义母,以慰养育之情。
  孰知,父亲并不遣人传回楚良,恐怕楚良因此影响习武,更怕楚良回来眷恋娇女而不复玄极山。若心有旁念,用志不专,此乃习武之大忌。
  邓玉瑶好不悲痛,又想慈母,又想心上人,那一天直哭得成了泪人一般……
  而此刻,两个有情人沉浸在一个纯情世界里,已然忘记就在他们身畔,还站着虎视眈眈的清风客;还有金光魔女正和黑蝴蝶血肉撕搏;还有那困在阵中生死未卜的五位豪杰侠士。
  江雪梅见两人情意缠绵,不忍分开,便急切喊道:
  “瑶姐姐,你们就是卿卿我我,也得看看时辰呀!”
  两人闻得喊声,便都猛地分开。相对而视,不觉玉颊生晕,星眸含羞。
  如果说适才两人的拥抱亲昵是情不自禁,而现在闻得喊声,方意识到身旁还有许多人。众目睽睽之下的亲昵温存,怎不令人赧然而羞?
  “瑶姐姐,你倒是来了保护神,可你没看见那林女侠已经堪堪欲败了!”沈飞燕在一旁始终为黑蝴蝶悬着一颗心,自己又无能力救援。
  今见两人只顾爱河泛舟,便出言提醒。
  玉瑶闻言,把期待的目光投向心上人,柔声道:“良哥,你……行么?”
  因为邓玉瑶曾目睹了金光魔女连杀三杰,魔功着实骇人听闻,恐怕心上人出手相救,万一有失,她再到何处觅得。
  楚良见玉瑶那一副又忧又怜的模样,坦然笑道:“瑶妹,你我一别四年,我的武功正好在你面前演练几招,看是否有所长进。”
  说完,只见他身形轻经一提,已到酣战的金光魔女面前,让过黑蝴蝶,挡住了冷风飘。
  冷风飘见一英俊少年上来助战,亦不答话,心道:
  今天这不怕死的人可真不少。既然来,就一并送他上路。
  想到这里,手中八宝金光圈舞动起来,一招“仙女舒臂”,直奔楚良的胸前扫来。在途中又猝变成“巧手挥扇’,改扫势为击势,招式辛辣多变。
  金光圈未至,万道金光早到,只是金光闪闪,劲凤阵阵,令人见了惊魂,临之丧胆。
  楚良见那金光漫天盖地袭来,知那金光圈随后便至。
  急忙一鹤冲天,将身形直飘而上,跳离光圈之外。
  他欲施玄天掌一掌将冷风飘击毙,忽一转念,想起师父云空长老的话,得饶人处且饶人,切勿滥杀生灵,于是凝神聚力,右掌一招“飞虹横渡”,虚空击向冷风飘的右肩井大穴。
  掌风袭出,只听冷风飘惊呼一声、右手八宝金光圈铿然坠地,四周金光顿逝。
  冷风飘只认为有金光护着周身各穴,楚良虽是凌空而起,却不能把她怎样。
  可楚良发出的是玄天掌力,漫说是那金光护身,就是再高修为的内家功力也会被一击而破。
  楚良见一掌制住了冷风飘,便飘然落下,向冷风飘抱拳一礼道:
  “在下多有得罪,乞谅!”
  冷风飘从未见过江湖上谁打了人还要赔礼,而面前这英俊少年,不但武功奇绝,尚通情达理。谦受益,满招损。
  真人必出自名门,受高师传教,此时,右臂已完全失去作用,穴位被掌封死,若无同等的掌力绝不能解开。
  见楚良这般以礼相待,便道:“你是何人?何故伤我?”
  楚良笑道:“在下楚良,乃是宏义大侠楚江川之子。”
  冷风飘惊道:“原来是邓广宇的义子!”
  黑蝴蝶危急之时被楚良救下,在一旁见楚良略施小计便制服了冷风飘,不由赞叹不止。
  听冷风飘这么问,便抢话道:“妖女,你的克星来了!这楚良既是邓大侠的义子,又是乘龙佳婿。
  “你没见天山龙女那俊脸儿都笑开花了?
  “识时务的,速把阵中的人放了,我说个情儿,让这楚良饶你一命。
  “否则,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
  冷风飘沉默不语,用眼去看不远的清风客。那意思是:
  我现在已受制于人,只好开阵放人。
  你意如何,可有胆量与他们一搏?
  清风客何等诡诈机警,岂能不知冷风飘心意,多亏冷风飘摆下金光阵困住天山五杰,自己才能乘虚而入。
  眼见这天山龙女唾手可得,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
  这楚良却横刀夺爱,致使美事杳然,心机空费。
  清风客早气得脸色铁青,心中杀机顿起,双目精光暴射,双手骨节抓得直响,他沉缓而有力地拔出腰间的毒龙剑,冷笑道:
  “楚良,久闻你是邓广宇的得意门徒,武功也必然卓绝,今天在下愿领教几招!”
  楚良笑道:“我与你无仇无怨,因何刀刃相见?”
  黑蝴蝶在一旁插话讥笑道:
  “谁说无仇无怨?这江湖浪子窥视你情侣已久,欲得而不能。
  “今天眼见美事有望,又让你给搅了。
  “他已对你恨之入骨,你却道无仇无怨!”
  沈飞燕想起二姐为清风客所害,便发话道:
  “他是你最危险的情敌,你岂能容他!”
  楚良笑道:“话虽如此。但大凡一个男人都可以喜欢二个女人,这并非是什么容不得的罪孽。”
  黑蝴蝶讥道:“哟,你的心怀却很宽大呢!这江湖浪子对你的情侣岂止是喜欢?是想抱上床了事。
  “他一生真心地喜欢过哪个女人?哪个女人不是被他糟蹋了就甩掉?
  “你这一副菩萨心肠迟早会害了你。”
  清风客听黑蝴蝶这么一说,便冷笑着对楚良道:
  “在下入花道以来,欲得者无所不得,从未有人敢在我面前横刀夺爱。今日遇上了你,可见你的劫数已到!”
  楚良敛笑,正色道:“你原来就是那一剑走天涯清风客?”
  清风客冷冷一笑:“是又怎样?不是又如何?”
  楚良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遍走天涯,祸害了许多佳人丽女,可谓作恶多端。
  “今日遇上我,本该立刻结果了你,为世间除害。
  “但我还想给你一个痛改前非,重新作人的机会。
  “你走吧,以后若再执迷不悟,一意孤行,我必不饶你!”
  “哈哈哈!”清风客闻言,仰天大笑,“楚良,看你人不大,牛皮吹得却不小,俨然是一代豪侠。
  “可是你在我清风客的眼里如同草芥!
  “告诉你,我这一生已决意花海沉浮,死后作个风流浪鬼,就是那天皇老子也休想让我移志。你若有能耐,可敢与我赌?”
  “赌之为何?”楚良轻松一笑。
  “我与你大战一场。我若胜了,那天山龙女归我。
  “我若败了,不但帮你们破了金光阵,保证阵内人完好无损,而且从此封剑江湖,永不露面!你意如何?”
  清风客眼含浓浓的杀机,面目狰狞。
  “好极妙极!”黑蝴蝶在一旁抚掌笑道,“今天可有热闹看了。两头雄狮为了争……”
  可是瞥见邓玉瑶,顿觉失言,遂改口叹道:“唉,美人真是祸水!”
  邓玉瑶知道黑蝴蝶泼辣豪爽,心地纯洁,便也不去怪她,娇嗔道:
  “林女侠,你哪里还有大姐的样子。眼见剑拔弩张,你却有心思取笑人家。”
  黑蝴蝶笑道:“玉瑶妹,勿担心!依我看,你那良哥哥必不会输。
  “有你这么一位天仙般的情侣站脚助威,他有十成的武功,便也能发挥出十二成的精神上便早胜了那浪荡子。”
  邓玉瑶正想开口,便听楚良道:“清风客,我恐你言而无信,以何为证?”
  黑蝴蝶道:“以我为证!若他输了还赖账,我必让江湖上尽人皆知清风客是个出尔反尔、无信无义的小人。”
  清风客冷笑道:“女骗子,你怕他不立刻杀了我,将来活着要你的命?”
  楚良又道:“你若想赌,我们又何必要刀刃相搏。
  “我倒有一个办法,我站在这里不动,任凭你往身上哪个穴位刺一剑,身体动一动算输。你可敢赌?”
  “啊!”在场的人无不惊骇失色。
  清风客也猝然一怔,旋即仰天狂笑道:“楚良,你真乃狂傲之极。普天下能在我剑下走过三招的人都屈指可数,不想你却……哈哈哈!”
  黑蝴蝶急道:“楚良,万万不可!他使的是毒龙奇剑,漫说刺中你的穴位,就是划破你的皮肤,你也会中毒而死怎能拿性命当儿戏?”
  邓玉瑶早已脸色煞白,颤声道:“良哥哥,你……你因何开这玩笑!你若有失,让小妹依托何人?”
  说着星眸盈泪,晶莹欲滴。
  楚良坦然一笑道:“瑶妹宽怀。我不想与其动手厮搏,恐动起手来,二虎相争,其一必伤。
  “我不想伤他,武功之德应非危急而不可伤人性命。
  “我与其本无仇怨,他又尚未危及于我。
  “我若出手伤他,岂非有悖武德,而落逞强好胜之嫌?”
  黑蝴蝶道:“话虽如此,可你却不知清风客的厉害,你若有个马高蹬短,唉!世间也必会逝去一位绝代佳丽。”
  楚良笑道:“请林女侠和瑶妹宽怀,我料他一剑必不能把我怎样。若无三把神沙,岂敢造反西歧?”
  清风客毒龙剑一指楚良,冷冷道:“我答应你,你要站好,我要发招了!”
  楚良凛然一笑:“敬请尊便。”
  黑蝴蝶没有再说什么,她知道拦也没用。
  况且许是庸人自扰,楚良自会安然处之。
  正如他自己所言,没有真功夫,怎能斗强敌?
  看热闹吧,看到底孰胜孰负,鹿死谁手?
  邓玉瑶一颗心早悬了起来,眼泪噙满双眸,痴痴地望着楚良,心中一片茫然。
  楚良这时运功调息已毕,凝神敛气,静立不动。
  只见清风客冷哼一声,双手握毒龙剑,亮开一个架式,紧接着施出怪异的一招“童子点蜡”,毒龙剑直向楚良的腹部刺去……
  邓玉瑶“啊”地惊叫一声,闭上眼睛……
  黑蝴蝶看得真切,清风客欺身一剑刺出,那剑似到未到时,突然清风客如同遭到迎头猛击,浑身剧烈地一颤,手中剑尖挨近楚良身上不动了。
  剑尖被内力催得微微颤动,只是不能再进半分!
  楚良身形立得笔直,胸脯微微起伏,星眸如电盯着面前的清风客。
  清风客身体稍前倾,紧咬牙关,正拼尽全力推送毒龙剑……
  两人僵持着,两股内力在无形无息中厮搏较量。
  空气仿佛凝固,在场的人都惊得呆了。
  突然,清风客惨叫一声,身形向后斜飞出两丈开外,步履踉跄,险些跌倒。
  他脸色煞白,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出,惊叫一声“玄天内功!”。
  再看楚良已是汗流满面,长舒了一口气,全身恢复原状。
  坦然笑道:“在下冒犯了!”
  清风客擦了一下嘴角血迹,狞笑道:“楚良,你得意不了几日。
  “我还缺十一名美女的‘花露’可研习成一种绝世奇功。
  “到那时,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毒龙剑入鞘,步履蹒跚,悻悻而去。
  楚良见清风客一走,转身对冷风飘笑道:“你可愿让你的右臂残废?”
  冷风飘低眉敛气求道:“请阁下高抬贵手!若为我解开穴道,我必会令手下开阵放人。”
  楚良信其言,凝力指端,身形一闪,使又回到原地。
  再看冷风飘,右臂已完好如初。
  冷风飘弯腰捡起八宝金光圈,朝楚良突然阴险一笑:
  “楚良,你想让我开阵放人?没那么容易!适才我穴道被制。
  “乃是你偷袭得手,现在我倒要领教几招你的真功夫。”
  “你出尔反尔,欺人太甚!”楚良愤然变色,剑眉倒竖。
  “这是什么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看招!”冷风飘说着话,手舞八宝金光圈欺身攻进。
  同时左手已经抓出一把金针毒芒,要用“金针散花雨”结果楚良的性命。
  可是,见她张牙舞爪地扑来,那楚良并不躲避,双腿变马步,清啸一声,双掌从两侧虚空推出……
  冷风飘挥舞八宝金光圈正往前冲,突然面前一股刚猛的掌风绵绵袭来,锐不可当,劲道慑人。
  她情知不妙,急挥手撤出金针毒芒,欲乘隙飞人。
  哪怕一枚,也可以伤及楚良。
  万没料到,那掌风绵绵不绝,把撒出的金针迎头卷回,一多半刺入冷风飘身上。
  她惨叫一声,抖身欲逃,可是哪里逃得脱。
  掌风袭到,身形早被抛出三丈以外,跌倒在地,只感到五脏俱碎,筋断骨折。
  一旁的黑蝴蝶见冷风飘身形跌倒,正欲挣扎而起,便弹身近前,手起剑落。
  割断她的喉咙……
  冷风飘一死,黑蝴蝶转身对金光阵那十名黄衣女少喝道:
  “你家洞主已死,你等不逃,等死不成!”
  哪里还用她说,那十名黄衣少女见冷风飘身形一倒,使全部作乌鲁散,眨眼间逃得没了踪影。
  楚良见状叹道:“林女侠,你何故要取冷洞主的性命,我只用了三分掌力,本不想置她于死地!”
  黑蝴蝶笑道:“你却怎知,她垂死之际若发话让那十个女子下手,岂不是白白送了阵内人的性命?
  “我断然处置,也为死去的无智等人报了仇!”
  江雪梅道:“良哥,你用的是何功,如此神威无比呀?”
  楚良瞥了邓玉瑶一眼,谦虚一笑:
  “这一掌名叫‘排山倒海’,乃是用玄天内力发出。”
  玉瑶闻言,心中好得意,她掩饰地向黑蝴蝶道:
  “林大姐,你看我大哥已被清风客迷香帕击昏,有何解法使其醒来?”
  黑蝴蝶狡黠一笑:“哟!你面前不是站着一位活神仙,却怎么来问我这个小鬼了?”
  玉瑶脸一红,把目光投向楚良。
  楚良笑道,“我却不知,还请林女侠妙手回春吧。”
  说完,便疾身向被困的五位师兄奔去。
  肖子建等人被困阵内,目不能视,故外面发生的一切并不知道。
  耳畔不时传来厮杀之声,但因离得稍远,亦听不清楚。
  此刻,忽觉眼前金光顿逝,身边灼热剧减,方都勉强地慢慢启眼,正看见疾身而至的楚良。
  五人又惊又喜,纷纷挺身而起。
  “师弟,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们了!”霹雳金刚杨永魁大喊一声,扑上去抱住了楚良,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羚羊镇,乃是一边陲重镇。
  再往西行,便出了中土版图,进入苗疆境地。
  这日黄昏,“天山七杰”等人过了小胡山,便来到了羚羊镇,欲投宿一夜,次日再上路西行。
  此时的西行队伍又壮大了一些。
  除了“天山七杰”和“绝代二娇”,还有楚良、沈飞燕和黑蝴蝶,一行十二人,在薄暮时分走进羚羊镇。
  一进镇,便见街旁有一家羚羊客栈。
  几人来到客栈门首,正待进内,忽见一个掌柜模样的胖老头站于门旁,出手拦止道:“客官勿急,敢问一句可是天山来的吗?”
  许志成不假思索道:“正是,不知老者如何知道?”
  胖掌柜笑道:“小的自幼善卜,故知道你等从天山而来。
  “哎呀,真不方便,本栈已客满,实难再腾出一席之地,乞谅乞谅!”
  说着、便笑着点点头,关上店门。
  “他妈的!”张锦全骂了一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么大的羚羊镇,客栈恐怕不下几十家。
  “大哥,你还愣什么,到别处去投宿不就完了。”
  许志成点点头,没说什么。
  一行人又往镇里走,没过百步,便又见一家春风客栈。
  只见那客栈大门紧闭,门前冷落鞍马稀,哪有春风之意。
  许志成回首对肖子建道:“二弟,你去叩门问问,若此处能住宿,我等便在此歇了。简陋一些亦可。”
  肖子建知道大哥的用意,因自己知书懂礼,举止斯文,故让自己去问宿。
  他来至大门外,轻叩店门道:“店家,请开门来!”
  喊声落后,那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探出一个白胖的妇人脸来。
  见了门外临风玉树般的肖子建,那妇人遂柳眉含喜道:“客官,住店吗?”
  肖于建颔首笑道:“正是。不知贵店可有余室?”
  那胖妇人闻言拉开半扇大门,笑道:
  “有的,有的,就是没有余室,像你这样斯文懂礼的客官,小店也会尽力提供方便。请进吧!”
  肖子建笑道:“在下非一人,尚有同伴随后。”
  说着,往街上一指。
  白胖妇人顺指一看,脸色猝变,惊恐道:
  “你等是何方人氏?这么多人又欲何往?该不会是天山来的吧!”
  肖子建道:“天山来的又怎样?今投宿贵店,我们会多予银两,请店家给个方便。”
  白胖妇人低声道:“真抱歉,本店陋室客满,如客官一人尚可想办法住下。这么多人,唉,真是无能为力!”
  说完,便把那半扇大门合上,“哗啦”一声在里面上了闩。
  肖子建无奈,只好怏怏而退。来了众人面前尽说其详,众人都莫名其妙。
  问了两家客栈,俱以客满相拒,接下来众人便又问了三家客栈,也都分别以不同的理由拒之门外。
  众人甚觉奇怪,便分开人手,问了镇内大小十人家客栈,结果全部遭到拒绝,聚来一说,倒是肖子建探明了这些客栈相拒的原因,是有人事先威胁过,如接纳天山来客,必诛杀九族,烧毁房舍。
  可是再问是何人威胁,那庄主却宁死不说……
  众人闻言,知道在这羚羊镇又有人捣鬼,免不了要掀起一场风波。
  万般无奈,众人最后来至镇西头的一座破旧古刹到之内,欲借地安身,不想给无辜的店家招来杀身之祸。
  这古刹已是破败不堪,香火与僧侣早绝,佛像和神龛已损。
  众人把马匹安置后殿,在前殿用些旧草等铺在地上,展开行囊,坐卧其上,就这样将就一夜。
  张锦全奉命在庙外警戒。
  他躲在庙门旁的阴影处,起初还能警觉,后来过了三更,睡意袭来,又想这破庙离镇较远,不会有甚危险,便打起盹来。
  就在他似睡非睡之时,忽觉一阵灼热扑面,急睁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原来不知何时,那破庙四周已被人放火烧起来。
  他惊叫一声,抖身冲进庙内,见众人仍然酣眠不觉,便大呼道:
  “不好了,有人放火!”
  众人本都是习武之人,警觉甚高。轻微声响一便可觉查,何况张锦全这般高声大叫。
  喊声未落,那冷面阎罗石默羽一个鲤鱼打挺,抖身而起,仿佛他根本未睡。
  接着铁良、玉瑶、上官英、杨永魁等人都纷纷挺身而起,聚在一处,方觉热气从四面袭来,庙外面被火映得通亮。
  “还愣什么,快跑哇!”只听齐天柱喊了一声,第一个向庙外冲去。
  肖子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道:“七弟,你真莽撞!像你这样贸然冲出,必中埋伏。”
  “那就这样等着烧死?”齐天柱眼睛瞪圆,急得手足无措。
  “真是,眼见火势愈猛,不冲出又有什么办法?”黑蝴蝶道:
  “不妨试一试,或许有希望。”
  楚良道:“你等切勿妄动,待我一试。”
  说着,便伸手拨出龙泉剑,一抖身向庙门射去。
  他的身形在门口一现,便听外面一声梆响,不知从何处乱箭射来。
  楚良急忙拨打飞箭,速疾退回道:“无法冲出,外面人多势众,万箭齐发,纵然轻功再好亦难免受伤。”
  众人听了皆大惊失色。
  黑蝴蝶道:“庙门出不去,快分头去各处找出处,否则,我们就只有等死!”
  众人依言,便到各处寻出路。
  不多时,纷纷而回,张锦全的胳膊还中了一箭。
  都说“破庙四周已被围,只要有人影一现,必有乱箭射来。”
  这时火势更猛,殿内酷热难耐,浓烟呛鼻。
  后殿不时传来马的长嘶和银狼的尖声厉嗥,情势万分危急。
  黑蝴蝶见状焦灼道:“我看别无办法,只有冒死冲出去,或许还能活几个。长此困下去,难免……”
  肖子建道:“万万不可冒死冲出!那乱箭齐发,我等不死即伤。
  “何况对方必有异士高手,纵然不被箭射而死,亦被人追杀。
  “此时要临危而不乱,遇强而不惧。稍有疏忽,必酿大错。”
  众人闻言,都静心敛气,看着肖子建。
  因为此刻人们都知道,丝毫的鲁莽和不慎,都必然生出更大的危险。
  而这里所有的人都相信肖子建谋略过人,也信赖他总有办法使众人转危为安。
  人在最危险之时,依赖性往往也最强。
  在这些人中,只有一人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忧,他就是楚良。
  只要他运起“玄天内功”,那火势和乱箭便不能近身,但别人却不行。
  他忧虑的正是这里每个人,尤其是那情侣邓玉瑶。
  若是一两人他或许可以护着,前面带路冲出去,而这许多人怎能保护得过来?
  肖子建紧锁双眉,面对众人的目光,心中很是痛楚。
  想起在投宿这破庙之时,心中便有警兆。
  因镇内各家客栈皆不接纳,他们必会投宿此地。
  联想起来,这破庙古刹正是一个等待他们的陷阱。
  可他并未说出此预感,因为众人无处容身,如露天而宿,不但多有不便,更易遭人暗算,若执意不宿古刹,别人又会心中生怨。
  为此他便未说;致使又落入敌人圈套。
  而此刻,被困古刹之内,内受火危,外有箭阻,静待无疑只有死亡,冲出也等于去白白送死。
  众人都默默不语,唯有齐天柱气得哇哇直叫,骂声不绝。
  就在这时,突然在佛像后的阴影里闪出一个灰衣老僧,合什高咏: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身受烈火焚身之危,仍能遇险而不乱,果非凡人也。”
  众人一见这灰衣老僧,心中都涌起一丝希望。
  只见这灰衣老僧慈眉善目,年近半百,一跛一拐地走到近前,说道:
  “也是各位施主之福。老僧乃此庙中人,因庙宇破败,香火早绝,正欲明日赴中原谋生,不想今夜偶遇各位施主!”
  许志成施礼道:“想必高僧已有脱身之计?”
  灰衣老僧笑道:“此庙有一暗道通于野外,乃当年为防万一而设,你等随我来。”
  说完,一跤一拐地向后面中殿走去,众人都尾随其后。
  刚离开前殿,只听“轰隆”一响,前殿顶被烧塌落下,前殿内顿时浓烟弥漫,火舌四蹿。
  众人见了,无不骇然失色。多亏这老僧,晚点必葬身火海之中。
  那灰衣老僧已来到中殿西北角,在一座石佛前停住。双手用力去推那石佛,但推了几推,那石佛依然丝毫不动。
  灰衣老僧罢手叹道:“老僧年高力弱,已动不得它了,你等有谁力大,可移开此佛,石佛下便为暗道之门。”
  “看我的!”齐天柱大吼一声,冲上前来。
  只见他马步下蹲,伸出双臂抱住石佛,猛然大喊一声,
  “起!”双膀用力,生生地把那千余斤重的石佛搬开,放在一旁。
  石佛一移开,果然见那佛坐下有一圆洞。灰衣老僧一指洞口道:
  “从此下去,便有一暗道,直通野外,你们快下吧!”
  “让我先下!”齐天柱抢步来到灰衣老僧前,抬脚就要下那圆洞。
  被一旁的黑蝴蝶一把扯住,使了个眼色。齐天柱一怔,不知何意。
  肖子建对灰衣老僧一抱拳道:“多谢高僧指此生路,此救命之恩我等没齿不忘!但此暗道可见多年不用,里面机关必不会少。
  “救人救到底,还请高僧前头带路。况且,眼见这庙宇俱焚,高僧不从此逃生,还有其他出路吗?”
  灰色老僧闻言一怔,旋即又笑道:“也好!我先下,你等随后。但莫忘了把洞口石佛复原,恐歹人随后追来。”
  说完,便下了圆洞,众人都随后鱼贯而入,轮到齐天柱时,他突然惊叫一声:
  “哎呀!咱们逃命了,银狼和马匹怎么办?会被烧死的!不行,我得去抱回好伴儿一同走。”
  说着就要转身。
  肖子建一把拉住道:“别去,马匹和银狼不会有险,烧急了会自行冲出。先顾人要紧!”。
  活是这样说,但心里也明白:那马匹和银狼脱险的可能性很少。
  可是眼下,人尚且不知死活,还能顾及那许多。
  齐天柱嘟哝了一句什么,下了圆洞。
  最后只剩下肖子建和楚良两人。
  肖子建看了一眼那石佛道:“兄弟,我们真的把这石佛复原吗?”
  楚良笑道:“复原这石佛却不难,只恐那暗道不通,出时不易。至于敌人随后追杀,有我俩断后,也不足虑!”
  肖子建颔首道:“你我所见略同。”
  说完,两人飘身下了暗道。
  这时,灰衣老僧正带着众人顺着窄窄的通道摸索前行。
  黑蝴蝶紧跟在灰衣老僧身后,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团破布,适才入洞时蘸上佛像前残剩灯油,点燃用剑挑着。
  身后的人由于火光照映,便都可看见路,走起来并不甚困难。
  走了不长时间,便听那灰衣老僧说了一句:“洞口快到了。”
  众人闻言大喜,便都加快脚步跟上来。
  又走几步,忽见面前有一堵墙挡住去路。
  那灰衣老僧见了,猛然停步,转身冷冷一笑:
  “洞口到了,可是已被人用万斤巨石堵死。你们别想出去了,嘿嘿”
  许志成闻言,情知不好,伸手抽剑,箭步而上,逼住那灰衣老僧厉声道:
  “你是何人?何故陷我等于此绝地?”
  灰衣老僧冷笑几声,突然一伸手撕下面具,阴阴道:“怎么认不出我了!”
  众人一看,正是马家庄的庄主,江湖上素有名望的矮子马三元。
  “你!”许志成气得剑尖直颤。
  马三元冷笑道:“你们今日算在劫难逃了!现有‘太行四剑客’、江南三大山庄的庄主、‘高原二盗’、‘武夷二奇’。
  “还有羚羊镇总兵保特南拉带清兵三百,把这破庙围成铁桶一般。
  “这一切早在四天前就准备好了。所以威胁镇内客栈不得接纳你们,使你们只能投宿此庙。
  “又怕火烧急了你们许冒死冲出,便把这条暗道清理干净,令我装成老僧诱你们入内。
  “然后,两头堵死,用毒气将你们毒死洞中。不料肖老二诡诈,非让我下来带路。
  “老夫现在已抱定一死,反正冷奇风大将军不会亏待我的妻子儿女。嘿嘿!果然你们求生心切……”
  活没说完,许志成怒不可遏,挥手一剑,刺入马三元前胸。
  剑袖人倒,鲜血四溅。
  众人见杀了马三元,可并不能摆脱眼前困境。
  这时,肖子建和楚良已到近前。
  两人见了倒在地上的马三元,一切都已明白。
  许志成神剑入鞘,叹道:“前面洞口被堵死,后面又出不去,这……”
  齐天柱在旁边听了,咧嘴一笑:“大哥别愁,等我把那块大石头推开,咱们不就出去了?”
  说着,不等许志成发话,便挽了袖子,走到那巨石近前。
  大吼一声“开!”双臂用力,猛然一推。
  谁知这巨石要比石佛重得多,只靠蛮力根本推不动。
  齐天柱推了三次,那巨石像生了根,丝毫不动。气得他抡起拳头,使劲地锤下。
  众人见了都苦笑摇头。
  楚良来到齐天柱跟前,笑道:“七哥,你且慢锤,让小弟试一试。若推不开它,小弟再帮你把它锤碎如何?”
  齐天柱此时拳头已震出血来,疼得直咧嘴。
  因自己抢先来推巨石,又推不开,觉得没脸退下。
  今见楚良给自己个台阶,便笑道:“行!你推吧,要推不开,咱哥俩再锤碎它。
  楚良道:“七哥,你站得远些。”
  齐天柱闻言,后退了几步。
  此时楚良已凝神静气,马步而立,大喊一声“开!”,双掌从腰间虚空推出。
  用的正是那招“排山倒海”,只不过他已用了全力。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堵在洞口的巨石被那掌力推出二丈开外,露出了洞口。
  众人欢呼雀跃,终于绝处逢生。
  但他们高兴得太早,只见那巨石一被推开,楚良身形便向后飞退丈余,惊叫一声“不好!”
  众人一怔,定睛细看,楚良手中拿着三支箭羽。
  再看洞口外飞箭纷纷射入已把洞口完全封死,有再高的武功也休想从此钻出。
  众人纷纷后退,躲避着射进的飞箭。
  那飞箭并不能延伸洞内,还伤不了洞内之人。
  但适才若是齐天柱推开巨石,不能疾退,肯定会被乱箭射中。
  肖子建道:“现在看来,还应回到庙中。
  “因在暗道之内,敌人若往里施毒,我等九死一生。
  “在庙内尚有周旋余地,好在那石佛未堵死入口。”
  众人依其言,纷纷转身后退。
  肖子建急道:“应留人在此洞口拨打乱箭,引诱对方。
  “否则敌人必知我等已去庙内,定会全力封锁破庙。不知谁肯留下?”
  “二哥,让我留下吧!”杨永魁说着,便拨出腰间红毛宝刀。
  肖子建见了点点头,拍拍杨永魁的肩膀,什么话也未话,尾随众人走回人口。
  杨永魁见众人一走,便连喊带叫,走向洞口,挥刀拨打飞箭。
  洞外清兵以为洞内人欲强冲出洞口,便飞箭如雨,纷纷射来……
  再说众人复向入口奔来。
  此时黑蝴蝶剑上棉布已燃尽,只得摸着黑前行。
  好在暗道不长,不一会儿便已看见洞口。
  众人在洞口停住,面面相觑。
  心中都知,那洞外也许正有人举着兵刃,盯住洞口。若有人一现身,便会遭到不测。
  楚良看了许志成一眼,低声道:“大哥,你们别动,我出去。”
  “你……”玉瑶失声惊叫,紧张得浑身发颤。
  楚良看了玉瑶一眼,使劲地咬了下嘴唇,便毫不犹豫走到洞口下面。
  抽出龙泉剑,右手反握,剑身贴在右臂之上。
  身形往下一沉,便一式“一鹤冲天”,弹射出洞外。接着,洞外传来两声惨叫……
  洞内之人无不愕然失色。
  邓玉瑶摇摇欲瘫,被身旁的江雪梅搀住道:“瑶姐,你太紧张了!那惨叫不像是良哥哥。”
  邓玉瑶闻言,勉强站稳。
  再看“天山七杰”除了杨永魁留在洞口,齐天柱站在身旁,都已经飘身冲出。
  “外面必有埋伏,他们出去必是一场恶战。”黑蝴蝶道:“玉瑶、雪梅、飞燕,你们在洞里别动,保护好包袱。齐老七,你和我出洞。”
  说完拔剑在手,一抖身形飞出洞去。
  齐天柱听了,把包袱交给玉瑶,这才吃力地爬出洞来。
  出了洞,见有两具尸体横卧洞旁,想必是被楚良所杀。
  黑蝴蝶见他出来,一指那石佛道:“把这石佛搬到原位。”
  齐天柱急道:“那里面的人不憋死了?”
  黑蝴蝶道:“憋不死,有出口可以透气。
  你不把入口堵上,若有人奇袭而入,洞里的人就没命了。”
  齐天柱信服,又挤力把石佛搬回原处。
  黑蝴蝶见一切妥当,对齐天柱道:“走!”
  说着,便出了中殿,直奔前殿而来。
  一到前殿,便大吃一惊,急忙将身形藏在一座神佛像后,偷眼窥视。
  只见前殿屋顶已完全烧塌,庙门也被烧毁。
  在庙前闪动着无数火把,火把下是一排排张弓搭箭的清兵,虎视眈眈、严阵以待。
  再看那露天的前殿之内,刀光霍霍,剑影森森,十几条人影正厮搏纠缠一处。
  阵阵迅猛的罡风掌力,使中殿和后殿火焰愈烧愈弱。
  喊杀之声与后殿不时传来的马嘶狼嗥混杂一起,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这时齐天柱也已来到前殿,手里拎着从云中龙处夺来的那两把铁戟,见状便嘿嘿一笑道:“真热闹啊,这么多人打架!”
  说着,便大大咧咧地冲进酣战的人群。
  他见正有两人围战许志成,便出手相助,接住其中一人厮拼一处;黑蝴蝶躲在暗处,心中焦急。
  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而且来的都非庸手。
  长此血战,寡不敌众,必然损伤严重。
  再有那清兵列于场外,手中弓箭一触即发。
  “天山七杰”和楚良身陷重围,仍无惧意。与对方酣战猛搏。
  许志成起初一柄乾坤剑敌住“高原二盗”草上飞薛勇和水上漂赵威。
  这“高原二盗”乃是绿林黑道知名人物,两人都使九节钢鞭。
  这钢鞭乃是一种软兵器,柔则似鞭,缠拉挥点;刚则如枪,刺劈击砸。
  两人配合默契,草上飞专攻上盘,水上漂单袭下盘,出招诡诈,令人防不胜防。
  多亏许志成执的是乾坤神剑,一交手便将水上漂的九节钢鞭削断一节。
  “高原二盗”吃惊不小,知对方手中是宝刃,便不敢硬碰。
  为此,许志成稍有喘息之机。
  这时半路杀进来齐天柱,接住了草上飞厮杀,否则许志成已渐渐吃力。
  肖子建遇上的正是云华庄庄主天刀无故徐光耀。
  徐光耀一口青龙偃月刀使的本是汉寿亭侯关云长的刀路,也不知他从何处弄到的“关公刀谱”。
  那一口刀如蛟龙出水,舞动如飞,只见刀光不见人影。
  尽管肖子建施展平生绝学,也稍显下风。
  白云童子上官英碰上的是云阳山庄庄主魔鬼影子凌虚子。
  凌虚子手执五钩追魂枪,招式阴毒,认穴奇准。
  上官英本来不是他的对手,但因为他胆小怕死,守招多于进招,所以上官英占了优势,但着想胜这凌虚子,还不那么容易。
  张锦全一把铁骨扇敌住了云秀山庄庄主铁掌定乾坤冯子宿。
  冯子道深谙内家功夫,手中剑力道十足,而且剑中加掌。一交手,张锦全就暗暗叫苦,知道自己远非对方敌手。
  更何况张锦全左臂受了箭伤,运用不便。
  但也不能临阵退却,只好硬着头皮,铁骨扇发招破式,勉强应战。
  这些人中斗得最苦的要数石默羽,他一人独战“太行四剑客”四人。
  “太行四剑客”那日在茅草屋,本想欺辱沈飞燕,却被黑蝴蝶搅了,跟着清风客到了马家庄,结果扑了空。
  他们比清风客还懊恼,但又不敢怪清风客。
  于是便和清风客分手,独自西来,在途中碰上了矮子马三元。
  矮子马三元在老毒婆夏九娘的手中逃得性命,便遇上了江南三大山庄的庄主,和“高原二盗,’等人。
  于是加入一伙,准备在“天山七杰”西去的必经之路羚羊镇设计,制服“天山七杰”,只成想事成后分得一杯羹。
  那江南三大山庄庄主恐怕人员不够,知他江湖朋友多,便让他出来寻几位帮手。
  不想途中遇上“太行四剑客”,马三元与“太行四剑客”素有交情,一拍即合。
  马三元和“太行四剑客”赶奔羚羊镇,途中又幸遇在黑白两道都颇有威名的“武夷二奇”独目仙法智禅师和铁拐神清月道长。
  马三元与这一僧一道也曾有旧,便请二人出手相助,许诺只要事成,愿将天山宝窟所藏财富的三分之一分给两人。
  殊不知这两人早被冷奇风收买,用人之秋怎能不鼎力相助。
  于是异人奇士云聚羚羊镇。
  又以冷奇风名义找到羚羊镇总兵保特南拉,让他带清兵三百,在破庙四周埋伏。
  待火光一起,便缩小包围圈。
  保特南拉带领手下四大猛将亲自出马。
  果然,“天山七杰”见镇内客栈无处容身,便投宿破庙,落进陷阱。
  出乎这些人意料的是,“天山七杰”不但英勇善战,武功卓绝,还有一个楚良、不知何时下山也在其中。
  从暗道一出,便剑杀保特甫拉手下两个猛将,往前殿一冲又掌杀另外两员猛将。
  杀入前殿,犹如猛虎归山,若非“武夷二奇”死命敌住,眨眼间便会冲出前殿。
  保特南拉心中大骇,见其他人冲上厮杀,便让手下清兵压住阵脚,时刻准备放箭。
  “太行四剑客”见其他人都分别找到敌手,便蜂拥而上,围住了最后从暗道内出来又是最后来到前殿的石默羽。
  他们四对一,本想一下便置对方于死地。
  可是真的交手才知,若想制服对方,还并不容易。
  原因石默羽的剑招并不单是天山剑法,还掺杂些异招怪式。
  力战四人,以守为主,乘隙出招攻击,所出之招都是杀手。
  显得又冷又狠,令人不寒而栗。
  而“本行四剑客”以四对一,谁也不想拼死决战而冒危险,自然互相依靠观望。这样一来,怎么能在短时间内获胜?
  那一边楚良独战“武夷二奇”。
  那“武夷二奇”乃江湖异人奇士,独目仙法智禅师手使一把“量天尺”,内功修为颇高,专擅虚空点穴、因为是一只眼睛,故称独目仙。
  而清月道长却是一个跛腿,手中一把铁拐,既是兵器,又可助脚力。
  两人均六旬开外,穿得破破烂烂,一副叫化模样,掩饰庐山真面目。
  若真的动手交战,都是宇内一流的高人魔侠。一个是少林正宗功夫;一个是武当秘门绝技。
  楚良力战二奇虽有惊而无险。
  他先用玄天功内护,定目看别的师兄酣斗,思考脱身之计。
  他不想立刻出招制服二奇,因为这些异人奇士一败,那庙外的保特南拉必令清兵放箭,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万一别的师兄敌不住对方,那么就难免受害。
  此时见张锦全已十分危险,被冯子道手中剑逼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如再继续斗下去,必不死即伤。
  楚良无奈把心一横,先除掉这些武林败类再说。心念及此,手中剑招式早变,“刷刷刷”使出自己在天山剑法中独悟的“三十六式绝命剑”。
  顿时剑花朵朵、寒气森森,卷向“武夷二奇”。
  “武夷二奇”深谙天下武林各门剑术,所以上来对付楚良的天山剑法并不困难。
  虽然力道威猛,却一一破解。
  而一见楚良剑招陡变,两人便暗暗吃惊,不知破解之法,只好被动防守。
  楚良立即上了上风。
  楚良只想这二奇会知趣败走,并不想要他们性命,可“武夷二奇”怎肯在一个少年手上认输败北,倘若是高人大侠面前犹可,而栽在一个少年的手上,那来日还有何颜面对江湖?
  所以明知必败,却依然拼力苦搏。
  可悲的事情终于发生。
  就在楚良手中剑逼得“武夷二奇”堪堪欲败时,突然庙前的清兵阵角被一白衣少年冲破。
  那少年双掌频出,如同雄狮入羊群,列阵清兵猝不及防,纷纷倒下。
  楚良心中大喜,以为救危之人已到,好带师兄们突因而出,可是要走必先把面前的对手制服。
  自己应速战速决,以腾出身来帮助其他师兄。
  这里心中想事,自己的剑势稍有滞缓。而“武夷二奇”是何等高人,料到这是还手出击的良机,遂都欺身攻上。
  独目仙的“量天尺“寒光一颤,虚空直袭楚良廉泉穴。
  铁拐神的铁拐却迎面点向楚良的章门穴。
  两人出招甚快,狠毒异常。
  楚良心中一惊,一声清啸,冲天而起。
  只见空中剑光如长虹般一闪,楚良的身形又缓缓飘落。
  他刚一落地,那、“武夷二奇”都已倒地而毙。
  原来楚良一之下,已使出了玄天剑中最霸气的杀手中的杀招“欺天霸地”,踢中铁拐神的心窝。
  眨眼之间,“武林二奇”已魂飞天外。
  楚良不敢怠慢,身形一飘,想过去帮助张锦全、怎奈、有“太行四剑客”在中拦阻,他一声清啸,直射向“太行四剑客”,手中剑一抖,颤出数朵剑花,使出“三十六式绝命剑”的两招杀手“仙人摘桃”、“嫦娥牵兔”。
  剑光闪处,追风剑客冷虹和赶月剑客江帆已中剑倒下。
  那夺魂剑客沙鹏一惊、绅身欲逃,被石默羽乘机一剑,从前胸直穿而过。
  石默羽剑未发出,一旁的凌峰一声怪嚎,挺剑直射而进,袭向石默羽的后心。
  楚良正想飘身离开,见状急忙迎上,身形往空中一提,施出玄天腿的“霸王弃蹬”,一脚正踢在凌峰的前胸。
  凌峰闷哼一声、身形摇摇欲倒。
  石默羽抽出剑,见状疾身而上,手起剑落,早把凌峰的人头斩下。
  之后,楚良奔去助张锦金,石默羽则去救齐天柱:这边石默羽疾身挺剑,、扑向和齐天柱苦斗的草上飞薛勇。
  身形还未近前,迎风一剑已点在薛勇执鞭的右腕上。
  薛勇惊叫一声,手中九节钢鞭脱手飞出。
  也是巧极,正飞击在和许志成苦搏的水上漂赵威的脖子上。
  赵威一惊,躲避不及,被九节钢鞭击中。他一捂脖子,身形摇了摇。
  还未等站稳,许志成看准空隙,乾坤剑寒光一闪,早刺进水上漂前胸。
  剑抽尸倒,乾坤剑滴血未沾,对面冲进的白衣少年早出招发力,一掌挥出。
  只听张锦全惨叫一声,身形被那掌力击出两丈开外。
  他软软倒地,口吐鲜血,昏死过去。
  那白衣少年疾身而进,正欲一掌结果张锦全的性命,突然不知何处飞来一颗打穴珠,那珠直飞向白衣少年的面门。
  白衣少年一个“金鸡摆头”闪过,冷叱道:“什么人?”
  与此同时,楚良见那冯子道因有白衣少年助战,正得意非凡,已将身形直射过去。
  使出玄天掌中的绝顶杀招“碧海捞星”,一掌击在铁掌定乾坤冯子道的百会穴上。
  可叹冯子道哼也未哼一声,便扑身栽倒。
  一旁的白衣少年见楚良乘机伤了冯子道,便大喊一声“爹”疾身而至,向楚良宁招“僧推月下门”,一掌击出。
  楚良顿感胸前万道罡力绵绵袭来,其寒无比,惊道:“达摩神功”。
  急忙把身形提起,躲过白衣少年袭来的掌力。
  脚一落地,楚良急忙运用“玄天内功”护定周身穴位。
  注目那白衣少年,已不再与他拼斗,口身抱住那冯子道,连连呼唤:“爹,爹……”
  正与上官英苦斗的凌虚子,见冯子道被楚良一掌击倒,顿时惊骇异常。
  他虚晃一招,跳出场外,身形一晃,直飞而去,真如同一条魔影,转眼无踪无迹。
  肖子建本来已经被徐光耀逼得力不可支,幸好石默羽除掉了对手奔来助战,二人把徐光耀缠住。
  这时齐天柱也已赶来,那双浑铁戟力大劲猛,早把徐光耀逼得步步后退。
  石默羽看出一个破绽,撒手飞剑,从其后心刺进。
  带着那柄剑,徐光耀身形晃了几晃,指着石默羽想说什么。
  石默羽疾身而上,一掌劈中面门,徐光耀一个后仰倒地毙命。
  这时,那白衣少年已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冯子道。
  双眼充血,愤怒得俊面扭曲,对楚良咬牙切齿道:“你是何人,敢报上名来么?”
  楚良见状,心中很是懊悔,他自责不该出手太重。
  见冯子道的儿子抱着父亲的尸体,心中便想到自己惨死的父亲。
  假如换了我呢……
  他突然毕恭毕敬地向那白衣少年躬身一礼,凄然道:“兄弟,是我不该出手太重。可是,双方拼斗难免死伤,亦非我有意……”
  “放屁!”白衣少年怒叱一声,“待我回去安葬了父亲,再找你决一死战。
  你可敢告诉我你的真名实姓?”
  楚良又是躬身一礼道:“在下楚良。兄弟,我愧对令尊,现已追悔莫及……”
  白衣少年冷笑几声,并不说话,抱着父亲的尸体、抖身而去。
  庙门外的清兵不敢阻拦,都知道这白衣少年的厉害。
  白衣少年一走,突然从神佛像后面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身形魔魅一般射向庙门外列队的清兵。
  清兵队前的保特南拉正想下令开弓放箭,见了这“女鬼”为之一骇,惊慌中被那“女鬼”一剑刺中,向后栽倒。
  “女鬼”一剑刺倒保特南拉,朝众天山侠士高叫道:
  “你们此时不杀散清兵,还待他们放箭不成!”
  说完奋身冲进清兵群内,挥剑砍杀。
  许志成等人如梦初醒,也都齐抖身形,迅猛冲进清兵群内。
  只见剑光闪处,血肉横飞,一场好杀!如同蛟龙入水,恰似虎扑群羊。
  这下可惨了那些清兵,呼号连天,尸横遍地。
  余者见总兵已死,群龙无首,谁还等着送死,都仓皇四散,逃遁而去。
  旭日东升。
  经过一场血战,天山侠士又迎来新的一天:
  这时清兵扔下数十具尸体,已逃得一个不剩。
  天山侠士张锦全中了白衣少年一掌,伤势不轻。
  上官英右臂受剑伤。齐天柱左肩被扫一鞭,筋骨无损,却红肿一大块。
  杀散清兵、从神佛像后冲出的那披头散发的“女鬼”才撕下脸上的面具,原来是索命黑蝴蝶。
  众人见了惊叹不已,当时若不是黑蝴蝶戴着鬼面具奇袭而出。
  保特南拉一旦下令放箭,结果就不堪设想。
  也正是黑蝴蝶在神佛像后击出一颗打穴珠,才阻止那白衣少年进身击向张锦全的一掌。
  肖子建见黑蝴蝶摘下面具,笑道:“林女侠,你的打穴珠因何击向白衣少年的面门,而不击他穴位要他的命?
  是不是看那白衣少年俊雅不俗……”
  黑蝴蝶笑道:“肖老二,你少取笑我。
  你怎知道,那白衣少年乃是冯子道之子冯天奇,当初在五凤镇我被‘太行四剑客’缠住,多亏他解了围,我今天怎能出手伤他?
  可是又不能不救那张老四,所以才朝他面门打出一珠,料他也能躲过……”
  众人闻言,皆叹服黑蝴蝶真是有仁有义之女侠。
  楚良这时急道:“快去看看洞里的人怎样了?”
  黑蝴蝶笑道:“哟,瞧你们那小师弟急的样子,一颗心早飞向洞里的瑶妹那儿去了!”
  楚良脸一红,正想说什么。许志成道:“林女侠,你留下照顾一下四弟,给他吃一颗丹药。”
  又转对上官英道:“三弟,你去后殿看看马匹和银狼,若都安好便牵来。”
  上官英应声而去。
  黑蝴蝶道:“去吧,我留下正好。反正那洞里也没有我牵挂的人。”
  于是,剩下的人便都来到中殿。
  齐天柱又搬开石佛,放在一旁,朝暗道里大声喊道:
  “都出来吧,没事了,那帮王八蛋都打跑了!”
  喊声刚落,便见邓玉瑶第一个冲了出来。
  一见楚良安安然无恙,便扑过去,在胸脯上娇嗔地拍了一掌,泪水扑簇簇滚落下来,喃喃地道:“小魔星……”
  接着,江雪梅和沈飞燕也都出了暗道,许志成让二人连同玉瑶去前殿,帮助黑蝴蝶照顾张锦全,三人答应一声便去了。
  唯独不见杨永魁从暗道里出来。
  齐天柱急了,又大喊道:“六哥,你快出来呀,没事!”然而洞里只有回音阵阵,却不闻应答之声。
  齐天柱早已不耐烦,一抖身跳进暗道,其余人也尾随而进。
  这时间,由于天已大亮,从洞口透进光来,暗道里并不大黑。
  摸索前行,走得也并不慢,不一会儿,便见前面有隐约的光亮,想必是要接近洞口了。
  齐天柱弯着腰,开大步,走在最前面。
  正走着,忽听他笑道:“嘿嘿!六哥,我那么喊你也不吱声,原来站在洞口晒太阳呢。”
  后面的人一看,只见杨永魁站在暗道口,一动不动,面朝洞外。
  待到近前,突然齐天柱大叫一声:“六哥,你……”便仆倒在地,昏了过去。
  众人近前一看,也不由惊愕失色:
  只见霹雳金刚杨永魁站在暗道口,双手支撑洞壁,二目圆睁,浑身上下满是飞箭,就像刺猬一般,血迹斑斑,早已气绝身亡。
  第十八章:异国奇俗野花香
  “天山七杰”的老六霹雳金刚杨永魁在暗道口身中数箭,不幸身亡。
  几个人见了都悲痛欲绝。
  那齐天柱与杨永魁私情最笃,早已昏迷过去。
  待苏醒后,便大哭不止,其状催人泪下。
  许志成捡起地上杨永魁的红毛宝刀,连同刀鞘都交给齐天柱,让他完好保管。
  日后寻得杨永魁的亲人,便把此祖传宝刀归还杨家。
  不消说,必是杨永魁用这红毛宝刀拨打乱箭,因力乏而挥舞迟慢,被飞矢所伤。
  为引诱敌人便挺立于暗道口上,用自己血肉之躯,迎击纷纷而来的乱箭。
  虽死犹生,顶天立地。
  最后,众人把杨永魁的尸体放倒,拔下身上的飞箭,一数共计二百三十二只。
  许志成脱下自己的衣衫,流着泪穿在杨永魁身上,因杨永魁已体无完肤,血肉模糊……
  接下来把杨永魁尸体从暗道口抬出,在古刹后寻一僻静处埋葬。
  悲风瑟瑟,哀思重重。
  几个人也未告知前殿的邓玉瑶等人,便默默地在坟前哀悼,心中都有说不出的哀思惆怅。
  为失去一位好兄弟伤怀,也为以后西行的命运忧虑。
  许久,几个人才依依不舍地洒泪与杨永魁之墓告别,回到了古刹前殿。
  一进前殿又被那里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不知何时,飞天大侠沈青云已回来,唯独不见柳逢春,江飞舟和沈紫燕。
  此刻,沈青云正蹲在倒在地下的女儿沈飞燕的身边,充满慈爱地轻唤着女儿。
  再看沈飞燕,星眸紧闭,香气如丝,显然是因过度的精神刺激而致昏迷……
  “飞燕,飞燕,你醒醒……”沈青云声音凄凉而真挚。他不知怎的,明显消瘦了许多。
  许志成等人见了,便一齐上前,躬身施礼,参见师叔。
  许志成低声道:“师叔,您几时归来?师妹因何如此?”
  沈青云见了后来的几个人,便直起身,凄然道:“我刚刚赶回来,因为……”
  “飞舟和紫燕他们……”许志成惊道。
  沈青云叹道:“我们去寻觅飞燕时,不料和铁笔笑面虎与‘岷山二雄’相遇。
  本来可以对付他们,却不知又从哪里出来两位奇人相助,终致我们惨败。
  飞舟带伤和紫燕逃走,我和逢春死命抵挡那几个人,结果逢春遇害,我拼死逃脱。
  经不住飞燕再三追问,只好以实情告知,她才……”
  几个人听了,都伤感不已。
  西行以来凶险重重,这里豪杰英魂才散,又有侠士噩耗相闻。
  却不知以后的路上还会有谁倒下去,人们心头都罩上一层浓重的阴影。
  “师叔,侄儿愿用玄天内功使飞燕妹醒来。她昏迷乃心窍阻塞,只要舒通心窍,使安好如初了。”楚良来到沈青云面前,施礼道。
  沈青云适才因人多,加之心情全在女儿身上,忽略了天山侠士中多了个楚良。
  此刻一见楚良,便眼中异彩迸射,惊喜道:“贤侄,你总算回来了。在此用人之际,你这回来不亚于早日之甘露啊!”
  楚良道:“师叔过誉,侄儿不才,愿为完成师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有出息!”沈青云赞道:“贤侄,不知你武功进展如何,日后能否堪当武林大任!”
  楚良道:“侄儿略学皮毛,与天下高人异士相比,无异差之天壤。
  让我先为师妹舒通心窍。”
  说着,便凝神敛气,双掌对准沈飞燕的胸脯,站立不动。
  只见掌心缓缓的涌出两股白气,逼进沈飞燕的胸前。
  那白气几缕荡来,就听沈飞燕娇哼一声,睁目醒来。
  复挺身站起,一伸手从腋下抽出佩剑,横颈欲自刎身死……
  沈飞燕的一连串动作快得惊人,且出人意料,所以众人都木然而立,手足无措。
  还是那楚良机警超人,手疾眼快,见状早轻轻一掌挥出,掌风把沈飞燕手中佩剑震落在地。
  沈飞燕见欲死不得,便“哇”的一声,痛哭起来,声泪俱下道:“你们让我死吧,柳哥哥已在九泉下等我,我愿去陪他。生不能同衾,愿死同穴!”
  黑蝴蝶抢步上前,抚摸着沈飞燕的秀发,同情地劝慰道:“傻妹子,你说的什么话。天下男人也不是就柳逢春一个,你怎么这样痴情?
  “他人已死,你又未曾负他,何苦如此?”
  沈飞燕见了黑蝴蝶,便扑在黑蝴蝶肩头,抽泣道:“林大姐,你知道我心已交给柳哥哥,又怎能移情他人。
  “就是你们不让我以身殉情,我也决意遁入空门。
  “甘愿以余生苦伴青灯,为我那柳哥哥超度亡灵。”
  肖子建一旁叹道:“师妹此言差矣!想那柳逢春固然是忠义之士,少年豪杰,但天下武林中比之更完美者也不乏其人,师妹若依然闯荡江湖,也许还能寻个比柳逢春更如意的。
  却为何非要身入空门,去修来世?”
  沈飞燕哭道:“二师兄所言不差。我那柳哥哥虽非完人,但在小妹心中却是最完美了。
  “他今身死,小妹之心便已随他而死,既然心死,还留这身子何用?我意已决,他人岂能改之……”
  说完,便慢慢抬起头,泪眼朦胧,悲情切切。
  对在场的人躬身一礼,道:“你们保重,我……去矣!”
  说完身子一抖,飘然而起,兀自向远方飞去。
  众人无不惊骇异常,想不到沈飞燕如此痴情,又如此任性。
  “我去追她回来。”楚良欲飘身追出。
  沈青云一把拉住楚良,叹道:“由她去吧,她的脾气我知道……”
  说着,仰天长喟一声,朗目之中滚下两颗晶莹泪珠。
  众人见状,无不潸然落泪。
  世上最为哀苦之事,莫大于生离与死别。
  黑蝴蝶见沈飞燕一走,便叹道:“我也该离开你们了。也许以后还能见到你们。前途艰险,望你们多加珍重!”
  说完,对众人抱拳一礼,缓步走出古刹,扬长而去。
  众人见黑蝴蝶从容离去,各自心中又兀自一番伤感。
  此古刹一战,死去的慷慨悲歌,离去的却又这般愁肠百结。
  这时,肖子建对沈青云道:“师叔,咱们上路吧,再往前走便进苗疆境界。因民族不同,风俗见异,麻烦必不会少的。”
  沈青云颔首道:“言之有理。咱们即刻动身,大家振作起来,以完成未竟之业。死去的英灵永在,为武林正义立下了不朽功勋!”
  上官英已从后殿牵出马匹,所幸的是后殿火弱,马匹和银狼安好如初。
  楚良把张锦全扶上自己的千里追风马,为他牵缰而行。
  张锦全中了冯天奇一掌,着实伤得不轻。
  亏了天山灵丹妙药和楚良的“玄天内功”治疗,才算略有好转,但非息养些时日不能复原。
  于是众人收拾行囊,又择路西行。
  接近中午时,“天山七杰”等人吃了些干粮,别了羚羊镇,一路西来。
  行走间,顿觉四周景色迥然两样,别有天地。
  山青水碧;花艳鸟鸣,正是山青稳稳藏画意,水碧悠悠有诗情。
  齐天柱边走边大大咧咧地笑道:“哈!这里真好看。”
  肖子建笑道:“你却怎知,我们已出中土,现已进苗疆。这里风景当然美仑美奂,目不暇接了。”
  楚良为张锦全牵着马,听了肖子建的话笑道:“二哥,你说对了。再往前走,就到了白龙寨,那里就是闻名天下的女儿国。”
  “女儿国?莫非是唐僧取经时路过的西梁女国么?”肖子建惊喜地问。
  众人闻听,也都来了兴趣,纷纷投目楚良,待他往下说。
  楚良笑道:“这白龙寨是不是西梁女国,未经考究,不敢妄言。但从这白龙寨的传说上看,也很像是那个女国了。”
  “白龙寨的传说?”骑在雪兔马上的玉瑶好奇地回眸问道:
  “可你怎么知道的,良哥。”
  “对呀,你一定是去过女儿国了!”江雪梅也骑在马上,与玉瑶联辔而行,听玉瑶这么一问,便附声打趣道。
  楚良笑道:“我在一年前随师父云空长老云游天下时,曾路过白龙寨,故对那里略知一二。”
  齐天柱闻言,来到楚良身边,催促道:“小老弟,你快说说,让七哥听听。那女儿国到底啥个样子?”
  楚良笑了笑,正要开口,却听邓玉瑶在马上回眸笑道:“良哥哥,谁要你讲来?最好不要讲,听了你的话,等到了女儿国就不感到新奇了。”
  楚良闻言,笑着对身边的齐天柱道:“七哥,看、瑶妹她不要我讲,这……”
  齐天柱却认真了,瞟了玉瑶一眼,不悦地道:“不讲就不讲,反正我也会知道。”
  说完,赌气地大步向前走去。
  沈青云见了笑道:“看把天柱急的,好像女儿国正有一个美貌的媳妇在等着他。”
  众人闻言都大笑起来。
  肖子建笑着对楚良道:“那白龙寨离羚羊镇多远路程?”
  楚良道:“大约不足二百里吧,若这般速度也得走两天。”
  沈青云道:“若大家不感疲乏,不妨施展轻功赶些路程,争取在晚上赶到那白龙寨如何?”
  上官英道:“如此最好,我等慕女儿国久矣,恨不能一睹为快。”
  江雪梅道:“你们用轻功赶路,我等骑马能跟上么?”
  许志成道:“但恐你的坐骑逊色,而雪兔和千里追风马都是宝马神驹,若真的奔驰起来,一般的轻功还怕不及。”
  沈青云道:“志成所言极是。雪梅骑的那马虽不是宝马神驹,但也是辽东名马。
  “真的快行,也不会落得太后。
  “倒是天柱不会轻功,落在后面,惟恐身上的包袱有失。”
  众人闻言,都感棘手,又想不出别的办法。
  楚良道:“这有何难,让七哥与四哥同乘一骑,不就可以了!”
  沈青云道:“天柱人高体重,那马骑上两人恐吃不消……”
  楚良笑着瞥了邓玉瑶一眼道:“那只有让瑶妹把雪兔让给七哥了!瑶妹的轻功若不及,我还可助她一臂之力。”
  玉瑶闻言笑道:“良哥,你却不能作弄我。这样也好,我也早想活动一下四肢。”说完,意味深长的瞥了楚良一眼,嫣然一笑。
  沈青云见状,笑道:“这样也好。咱们马上用轻功赶路。”
  众人闻言都跃跃欲试。
  这时,玉瑶已拍马追上前面的齐天柱,飘然下马,把缰绳往齐天柱面前一递道:
  “七哥,大家要用轻功赶路,早点到女儿国。你还是骑这马吧,不然你追不上的。”
  齐天柱急道:“我不骑,我若骑了岂不苦了你!”
  江雪梅这时已催马近前,听了齐天柱的话,笑道:“七哥,你真实心眼,让你骑你就骑吧!
  “人家瑶姐有良哥哥照顾还能苦得着,还可能在没人处背在肩上呢!”
  齐天柱看着从后面赶上来的沈青云,为难地道:
  “师叔你看,她非让我骑不可……”
  沈青云笑道:“天柱,玉瑶想轻松一下身体,你就骑了吧,你不骑也没人骑。”
  齐天柱点点头道:“说得对,我不骑也没人骑,我走得正累……”
  说着接过玉瑶手中缰绳,翻身上马,对不远处的银狼一摆手,“跟着我,好伴儿,别乱跑。”
  那银狼轻嗥一声,跑到雪兔前,仰头看着齐天柱。
  沈青云见齐天柱已上马,便对千里追风马上的张锦全道:
  “锦全,你还能驾驭它吗?奔驰起来你的伤不要紧吧?”
  张锦全勉强笑道:“我想没事,这马已通灵性,不像一般烈马狂荡不羁。”
  沈青云道:“那好,大家赶路吧。楚良和玉瑶两人在前,马匹居中,余者随后。”
  “师叔,我俩走矣!”楚良说完,一伸手握住邓玉瑶一只手,两人互视一笑,便飘起身形一跃而出,眨眼间早出了十丈以外。
  齐天柱和江雪梅、张锦全齐抖缰绳催马追去。
  那银狼紧随雪兔之后,更是快如飞矢,寸步不离。
  剩下之人见前面人马已动,便都施展轻功,尾随跟来。
  楚良携着玉瑶,两人走在最前,施展出毕生轻功绝学;有时在路面轻盈迅行,有时身形飘荡在空中,一片片树林匆匆掠过,像两支轻巧的燕子联翅飞翔。
  楚良原本天山轻功就已达上乘,又加之玄天内功更是出神入化,轻灵如风。
  若非携着玉瑶,那身形几乎可在空中飞行。
  这样,倒还要用飞身提纵术,脚尖轻轻一点地,便弹出三四丈远。
  玉瑶被楚良拉着手,虽然施展天山轻功绝学,但仍显笨拙。
  只是一支手臂被楚良携着,似乎有绵绵真元贯入体内,身体也轻飘许多。
  她自幼便跟母亲学练天山武功,但因娇生溺爱,吃不得苦,所以习武时常常偷懒。且又恋着良哥哥,心猿意马,哪里还有心专研武功?
  倒是楚良去了玄极山后,尤其是她母亲谢世后,才用心习武。
  如今真到了用武之地,她才懊悔平日用功不够,所学甚浅。
  和良哥哥相比,真是差之天壤。
  好在良哥哥边走边将内功通过手臂贯注到她的身上,使她方能亦步亦趋地勉强随行。
  这时,楚良一边环视着四周秀美景色,一边笑道:
  “瑶妹,真难得和你单独在一起,不然想说些什么也不方便呢。
  “我知道,你让我把马让给七哥,就是为了咱们能单独在一起。其实你心里知道,那千里追风马是能够驮两人的。”
  “瑶妹,我心里有疑问,总是想不明白。”
  “是何疑问?良哥哥,我也不明白,但你也不妨说说!”
  “我觉得父亲的事办得欠妥。把‘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让我们带着西去,我们在明,敌人在暗。
  “虽然万分小心,可也难免出现意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你想那‘武林秘谱’和‘宝窟地图’乃世人垂诞之至物,父亲为何不暗中派人西去天竺学艺,因何……”
  “良哥,这我也不是没想,但想不明白。或许当时情势太急吧。
  “噢!对了,父亲临终时留下两封信,一封是给你的,告诉我见了你,在适当之时给你。
  “另一封装在一个锦囊里,让我等生命受到威胁时再看。”
  楚良惊异道:“那为何你不早交给我?”
  玉瑶道:“身旁总有别人,我以为不合适。”
  楚良急道:“现在没人,快把信给我!”
  玉瑶笑道:“看你急的,那信也飞不了。和‘武林秘谱’与‘宝富地图’一起放在包袱里,背在七哥身上。
  “父亲临终时交代过,那包袱除了我和七哥任何人不能碰。”
  楚良道:“也罢,等到白龙寨,再找机会吧。”
  玉瑶道:“白龙寨但愿没有设好的陷阱,这一路我真是怕极了。”
  楚良笑道:“瑶妹,你放心好了,白龙寨乃是善良好客的地方。
  “里面住着依坡族,头人是西姆巫娘,十分热情好客,在族民中威望甚高。
  “只是寨中的三个蛮汉号称‘依坡三勇士’,彪悍威猛,对外来的男客怀有戒心,显得冷淡。”
  玉瑶道,“女儿国为何还有男人;这怎能称女儿国呀!”
  楚良笑道:“白龙寨男子极少,依然过氏族生活,妇女在那里主宰一切。那里女人不出嫁,有‘拉郎配’之习俗。”
  “‘拉郎配’是怎么回事?”玉瑶显然来了兴致。
  “这……你不是方才不要听吗?怎么又来问我,不怕听了失去新奇之感?”楚良笑道:
  “此一时彼一时嘛。良哥哥,你还是说说,以前我是怕有碍大家赶路。”玉瑶娇声求道。
  “瑶妹你怎么说都有理。我讲与你听,那白龙寨里的姑娘尽是粉面如花,柔情似水的美丽女子。
  “她们相中了谁,就拉谁来到闺房同睡。一个女子以能拉多个情郎为荣耀,这就是‘拉郎配’。”
  “你坏,你骗人!”玉瑶闻言,羞红了脸,娇嗔地抽出楚良握着的手。突然,感至身体沉重,飘行的速度顿然减慢。
  楚良又笑着握住玉瑶的手道:“信不信,你到了白龙寨自然知道,我绝非信口开河。那‘拉郎配’还不说。
  “白龙寨里实行男女同浴。每当夜幕降临,全寨的青年男女便到寨前的草场上跳舞,然后都到寨子西面的困龙潭里沐浴。
  “就在跳舞和沐浴之时,那些女子已经选中自己要拉的情郎,沐浴之后,便领着回到自己闺房,以度春宵。
  “因为寨里的很多女孩子晚上独守闺房。在白龙寨男人就是宝。”
  “你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是不是也被人拉去过?”玉瑶娇嗅地红了脸道。
  楚良笑道:“这些都是西姆巫娘对我讲的,我怎能对你负心?用依坡人的话说,再美的孔雀又怎能比得上凤凰?”
  玉瑶嗔道:“你少与我油腔滑调!想来你肯定有背于我。”说着,星眸噙满泪水,“那里男人是宝,你必是变坏了。”
  楚良笑道:“好瑶妹,别生气!我楚良爱你真心,天地可鉴。”
  行了一段,见玉瑶已不再恼怒,楚良才又叹道:“适才说道女儿国习俗,殊不知那些姑娘实是可怜。
  “女儿国男子本少,远方的客人,特别是年轻客人更为罕见,许多女子尤其是相貌稍逊色一点的女子,很有可能终生都拉不到一个男人……”
  “好可怜!”玉瑶叹道:“那她们为何不嫁出寨子,和其他地方的男人成亲?”
  楚良道:“白龙寨方圆二百里无人烟,过往行客又十分稀少,那些女孩子很少见到外面的人。
  “再说寨中有规矩,本寨的女子不许外嫁他人。如果逃出寨,将被视为奇耻大辱,抓回会被处死。”
  玉瑶惊道:“这真是个鬼地方!到了我也不进去,更不许你进去。”
  楚良笑而不语,用身发力,加快前行。
  身后的三匹马奔驰如飞,紧随其后、隐隐方能见后面跟随的天山侠士众人。
  正行间,楚良喜道:“白龙寨快到了,翻过前面这座山岭便是。”
  两人说话间,便已飞身上了山岭。
  在岭上向下望去,夕阳正压在西边的山峦上,晚霞如带。
  山脚下有一片散落的茅屋和阁楼,炊烟在房屋上飘荡升腾。
  楚良一指山下道:“瑶妹你看,那就是白龙寨,西边的那座山叫晾甲山,山下那个大湖就是困龙潭。”
  玉瑶道:“咱们就在这岭上过一夜,让师兄他们进寨子去好了。”
  楚良闻言,驻了足笑道:“瑶妹,在这荒山野岭咱们何处歇息?”
  玉瑶道:“宁可在山上蹲一夜,我也不许你进寨子和那些姑娘们厮混!”
  这时,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跟在两人后面的三匹马跃上山岭,眨眼间便来到两人近前。
  江雪梅一勒坐下马笑道:“怎么不走了,莫非到了不成?”
  齐天柱道:“呀嗬!到了,这骑马倒比走着快。”
  楚良一指山下的寨子道:“那就是白龙寨,传说中的女儿国。”
  话音未落,走在最后的天山众侠士也都飘身而至。
  闻得这话,便都一齐向那女儿国极目观望。
  却见那白龙寨依山傍水,树翠草绿。
  隐隐中堪似世外桃源。
  景色秀美,水碧山青,如诗如画,好一幅风光奇美的山乡水寨图。
  真是风景奇绝胜天堂,长居此地不羡仙。
  “你们在这儿傻看个什么!这么美的去处不进去游玩,还等什么?”身旁的齐天柱早已滚鞍下马,缰绳往玉瑶手中一塞,急躁躁开大步便奔下岭去。
  众人见了,便也都欢天喜地,争先恐后地下了岭去。
  邓玉瑶在山岭上,牵着雪兔伫立不动,楚良见她果然不想进寨,便赔着笑脸道:
  “瑶妹,你好任性。你却不知……我们到了寨子上让西姆巫娘找一单间房屋,我二人单独在一起。让银狼在门外守候,谁还能打扰我们?……”
  玉瑶道:“只怕到那时你就身不由已,那些姑娘们还不把你生撕成几半……”
  楚良笑道:“我若不依,何人能近我。瑶妹你勿多虑,届时我定事事依你如何。”
  玉瑶道:“你果真依我吗?”
  楚良道:“决不反悔,我发誓……”
  玉瑶急嗔道:“谁要你发誓了!”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惬意和舒畅,“好,到时你若不依我,看我绝不饶你!”说完便牵马下岭。
  两个很快追上了前面下岭的众人,一同下了官道,顺一条林荫路奔白龙寨而来。
  走在林荫路上,两旁风轻树翠,夕阳的余晖筛进林间,平添了几多柔和情调。
  楚良触景生情,想起了一年前来时学会的山歌,他禁不住脱口唱道:“
  哎……
  走进山来唱山歌,
  进得寨来都是客,
  香茶一盏情意深,
  一床酣眠枕香罗。
  歌声余音未逝,突然从寨子的方向响起清脆曼妙的回音:
  啊
  何方贵客到山寨,
  未曾露面山歌来,
  不是故友把歌唱,
  便是新朋寻芳来。
  歌声一落,只见前面的树林中涌出十几个俏丽姑娘。
  这些姑娘都上身凌红衣褂,下衬碧罗凌裙,色彩斑斓,美艳多姿。
  见了天山侠士等人走来,姑娘中不知谁娇喊一声:
  “哟,这么多人呀!快回去告诉巫娘,有贵客来了。”
  姑娘们都纷纷转身,喊喊喳喳说笑着,飞跑回寨子。
  “良老弟真是入乡随俗,一首山歌引来这多小山雀!”肖子建看了一眼楚良笑道。
  江雪梅笑道:“只怕良哥哥和这些小山雀还很熟哩!你们没见适才那些姑娘欢喜的模样?”
  说笑着,人们已看见寨子了。
  寨子里片刻涌出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走来。
  天山侠士等人见状,便放缓脚步,慢慢迎上去。
  近了,只见那老妇人头上紫帕缠发,双鬓染雪。满面春风,凤目带笑,峨眉中深藏一团威严。
  体态丰盈,上身紫衣绸褂,下衬紫色筒裙,举止洒脱,步履稳健。
  楚良见了那老妇人走来,便低声道:“她便是那白龙寨一方头人,西姆巫娘。”
  肖子建低声道:“熟人好说话,还是你出面寒暄,让她容我等在此住上一宿。”
  楚良闻言,抢步出了人群,迎着那西姆巫娘疾走几步。
  到了近前,便躬身长揖道:“巫娘别来无恙!小可楚良有礼了。”
  那西姆巫娘见状止步,微微一怔,旋即抚掌笑道:“哦!我只当何方贵客,原来是中华的楚少侠至此。老身有失远迎,请恕非礼之罪!”
  楚良笑道:“巫娘过谦,我等长途跋涉,以去天竺,路过贵地,多有骚扰。
  “欲借宿一夜,次日即择路西行,不知方便与否?”
  西姆巫娘笑道:“楚少侠哪里话来?凡到我们白龙寨的都是贵客,我们定会以礼盛情款待。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白龙寨就是以盛情好客而闻名于世的。
  “走吧,香茶美酒均已备好,就请各位赏脸,屈尊一往了。”
  说完便打了个请势,侧身路旁。
  她身后的众女子也都闪身站在两侧,闪出路来。
  楚良颔首微笑,昂然举步和西姆巫娘并肩走在前头,众人随后跟随。
  见状,夹道两旁的众女子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沙兰,你看那男子多白净,好俊哟!”
  “可不。你看那个,举止斯文,温文尔雅,好潇洒,尤丽,你还没开裙,今夜就拉他做你的情郎吧,你真是天大福气呀!”
  “沙兰,你净会拣好听的说。可是你忘了,尤丽是咱们寨子里的金凤凰。
  “那达木汉早就说过,给尤丽开裙只有他才配。
  “达木汉是咱们白龙寨第一勇士,自然有资格给咱们寨子的第一美人开裙了。”
  “什么是开裙?”上官英走在肖子建身旁,听了姑娘们的私语,禁不住低声问道。
  谁知,他的话被姑娘们听到了,有个调皮的姑娘大声喊道:“开裙呀,就是女孩子满了十八岁,第一回拉个如意的情郎到闺房。
  “这就是开裙,以后她就可以任意地拉郎配了,嘻嘻!”
  肖子建和上官英都羞得面红耳赤。
  只好低着头,匆匆走过,不敢抬头正视那一束束柬热辣辣的目光。
  楚良和西姆巫娘并肩走在最前面。西姆巫娘笑道:“楚少侠,一年前和师父来到敝寨,楚少侠的英姿使我们这儿的姑娘神摇魂荡,便有两个姑娘为你害了思痴。
  “这次,我见你们当中更不乏标致的男子。
  “惟恐又会惹得我的姑娘们魂牵梦萦,你知道我们这里的风俗,希望多多玉成。”
  说着话,众人已到了寨中最高的一幢阁楼下。
  这阁楼有四层,全为山竹造制,小巧灵秀,姿态端雅。
  天山侠士等人来到阁楼前,早有几个小姑娘牵了马匹和银狼去喂养。
  西姆巫娘把众人让进客室,都在竹椅上坐了。
  竹椅前的木桌上摆满水果和香茗、有几个艳装女子往来穿梭,为客人斟茶。
  几个女子飘来荡去,掀起一阵阵的香风瑞气,直扑鼻息,沁人心肺。
  在阁楼外面早站满了几十个女子,都争先恐后地寻找空隙往室内窥视。
  推推搡搡,喊喊喳喳,仿佛来的贵客是千古奇珍。
  见贵客都已落了坐,西姆巫娘抬头招进一个美艳女子道:
  “珠玛,去告诉外面的姐妹,不要在这儿围着,有失礼仪。
  “一会儿客人都去草场上跳舞。让她们回去,好生修饰一番,去草场等着。”
  那叫做珠玛的女子,娇柔应声,袅袅而出。
  巫娘对身边的楚良笑道:“铁少侠,现在清静了些,你也该把各贵客一一做个介绍,让老身认识一下呀!”
  楚良闻言,微笑道:“我也正有此意。”他说着,一指坐在一旁的沈青云道:“这是我师叔,飞天大侠沈青云。”
  沈青云站起身向巫娘一抱拳,微微一笑,复又坐下。
  楚良接着又把天山侠士等人一一介绍给巫娘。
  当介绍到白云童子上官英时,只听站在巫娘身旁的一个女子脱口道:
  “好美的男儿!”
  巫娘回眸嗔道:“沙兰,你少要开口。”
  那叫做沙兰的美艳女子,调皮地吐了下舌头,朝上官英嫣然一笑,低下头去。
  等介绍到肖子建时,突然在门旁站着的一个姑娘飘然上前,落落大方地伸出纤纤玉手,握住肖子建的手莞尔一笑道:“我叫尤丽,今年十八岁,还没开裙。”
  肖子建并非常人,见机行事,很大方地和尤丽握了握手,答道:
  “在下肖子建,有幸与姑娘相识。”
  那尤丽一双秋水般明澈的大眼睛直盯着肖子建,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饰,深情款款、柔声无限地道:“你正是我梦中的小白龙!”
  肖子建红了脸道:“姑娘过誉,于建实乃凡夫俗子。”
  巫娘见状嗔道:“尤丽,你怎么这样对客人不礼貌!”
  孰知,那尤丽并不像沙兰那么柔弱,闻言便转身对巫娘双膝跪下道:
  “禀巫娘,尤丽已决意让肖哥哥为小女开裙。敬请巫娘玉成,小女感恩戴德。”
  说着,明眸之中闪着晶莹泪花,情意深切,感人肺腑。
  那巫娘闻言叹了口气,正欲说话,突然客室门被踹开,随之闯进一个彪形大汉,厉声道:“尤丽,你说什么糊涂话!有我达木汉在,你为何找别人开裙?”
  这大汉年约二十五六岁,青巾缠头,上穿鱼皮马甲,下着灰色马裤,足踏薄底皮靴。
  腰佩马刀,赤裸着紫红的双臂,臂粗手大,一看就是个魁梧蛮力的壮汉。
  那尤丽见了来人,挺身道:“达木汉,让谁开裙我自可选择,你管不着!”
  达木汉气道:“尤丽,你是白龙寨的金凤凰,我是白龙寨的金龙,除了我别人休想!”
  尤丽固执道:“我不喜欢你!就是要让肖哥哥为我开裙!”
  达木汉闻言,一伸手拔出腰间马刀,怒道:“何人姓肖?达木汉要与他决斗。若我败了,情愿让出尤丽,我若胜了,让他滚出白龙寨!”
  肖子建正欲说话,突听西姆巫娘斥道:
  “达木汉,你太放肆!焉有用刀剑对待贵客之理,还不下去!”
  达木汉闻言,猛地把马刀入鞘,悻悻地瞪了尤丽一眼,转身大步走出。
  尤丽见达木汉一走,便转对巫娘道:“巫娘,达木汉不会罢休,请巫娘决断!”
  巫娘转对肖子建道:“肖侠士尊意如何?肯否屈尊为我们白龙寨第一美女开裙?”
  肖子建赧然道:“这开裙……”
  巫娘道:“我们依坡族有一风俗,女孩子到十八岁便可拉第一个情郎入闺房,就是开裙。
  “故这第一个情郎很重要,越风光,这女孩子越荣耀!”
  肖子建为难地看了看楚良,见楚良在一旁只笑不语。
  他又看了看那美艳绝伦的尤丽姑娘,见尤丽正用一双如凄如艾的眼睛凝视自己,那眼神分明在恳求。
  肖子建的心怦然一动,他笑道:“回巫娘话,在下肖子建不才,承蒙尤丽姑娘错爱,本不该托违。但事出唐突,望容在下三思而后决。”
  巫娘笑道:“也好,一会让尤丽陪你去跳舞,增些情趣。这一见钟情,也难免使人接受不了。”
  “多谢巫娘大恩!”那尤丽闻言,早欣喜如狂,毕恭毕敬地跪下给巫娘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来到肖子建身边坐下,那样子惟恐肖子建被人夺去。
  楚良见肖子建和尤丽俨然一对情侣并肩而坐,心中禁不住暗笑。
  他对巫娘道:“巫娘,时光不早,我等一路急驰,早已饥渴了……”
  西姆巫娘笑道:“好,先吃了晚饭,再去草场跳舞,我们那些姑娘怕也是等不及了。”说着,便对珠玛吩咐几句。
  珠玛应声而出。不时早有几个女子端来了水果和香茶,又摆上了酒菜。
  却只见那米酒醇香,馐肴丰盛。
  齐天柱不等巫娘开口,抓过一支山鸡腿便大吃大嚼起来。
  巫娘笑道:“你等只管饮用,不要拘束。”
  席问楚良笑道:“巫娘,小可有一事相求。想请巫娘在此筵上把这白龙寨、困龙潭、晾甲山的传说讲给我师兄们一听,也使他们对这女儿国更有所知。”
  巫娘呷了口米酒,满面春风道:“好,大家有兴趣,老身也就讲讲。”
  她的话中充满自豪,“这白龙寨以前不叫白龙寨,方圆五百里都归西梁女国管辖。
  “那一年,唐僧师徒西天取经路过此地,因这里姑娘美艳多情,着实使唐僧师徒艳羡不已。
  “但因身肩取经重任,不得不离别西去。以后到西天取了经卷,唐僧师徒都成了正果。那唐僧坐下的白马,本是东海的一条白龙。
  “他因路经女儿国,念念不忘这里女子的美艳,所以在离开西天回东海时,便擅自来到这里。
  “化作一个英俊少年,与这里的姑娘们婚配,于是这女儿国也有为数不多的男人。所以人们把这寨子叫做白龙寨。”
  “那困龙潭是怎么回事呢?”上官英好奇地问。
  “原来这寨子西边没有湖泊,传说那小白龙擅自来到女儿国婚配欢居的消息,被天上的王母娘娘知道了。
  “王母娘娘道,‘下方的女儿国’乃是据我的旨意建的,那里只能有女不能有男。现在小白龙到了女儿国婚居交配,已经生出不少男子,实是对女儿国的污辱。
  “于是给月宫里的嫦娥一颗‘定龙丹’,令其下凡,来到了白龙寨。
  “那嫦娥到白龙寨找到了小白龙,假意献媚。
  “小白龙为嫦娥美色所动,不知是计,误吃了嫦娥溶于香茶中的‘定龙丹’。
  “那‘定龙丹’一吃,小白龙立即显了原形,变成二尺多长的一条小白龙。
  “那嫦娥便将他扔到寨子西边的山下,回天上交命。
  “王母娘娘出指算,那小白龙的劫数未尽,命不该死,便朝下方那小白龙的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另一口唾沫到了下方,就成了今天的龙潭。”
  “我知道了……”肖子建笑道,“那晾甲山的传说,必是那小白龙因服了‘定龙丹’,再没有了神通,便经常爬到潭边山上晒鳞晾甲,所以那潭边的山就叫晾甲山。不知是不是这样。”
  西姆巫娘抚掌笑道:“肖侠士文武双全,智慧超人,所言极是,不差丝毫!”
  满座欢娱,情谊盎然。
  最喜的还要数尤丽姑娘,一双眼睛在肖子建脸上睃个不止,嘴角漾着笑波。
  不消说,心中自是万般柔情,千种蜜意。
  西姆巫娘讲了百龙寨和困龙潭美丽的传说,天色已暗,早有珠玛等掌上了鱼灯。
  但见那鱼灯分外明亮,比中土所用油灯要光耀十分。
  一问才知,那鱼灯里装的是一种困龙潭里的鱼油,点燃便明亮非常。
  掌灯之后,众人也都酒足饭饱,纷纷罢箸。
  楚良道:“巫娘,我等现已饭毕,便想各自寻个房间歇了,次日好登程赶路。”
  巫娘笑道:“楚少侠此言差矣!自古是入乡随俗。
  “现已食罢,你等应去草场与我们的姑娘们跳一会舞,再去困龙潭洗个澡。
  “你们相中了哪个姑娘,就与哪个姑娘过一夜。
  “像这般食罢便寝,想来必是嫌我们招待不周了!”
  楚良笑道:“巫娘莫误解。小可出此言实是发自肺腑,因为我等恐怕再惹出事端。
  “适才那达木汉和我二师兄便是一例,此账还没算清,再惹出麻烦,岂非有玷宾主之情?”
  巫娘道:“你之所虑不无道理,但有我西姆巫娘在,再大的风波也会平息,为了不冷姑娘们的心,你们无论如何也该到草场上去看看。”
  沈青云笑道:“楚贤侄,依我看既然巫娘有此意盛情难却。我等不妨到草场看看,以尽余兴。”
  楚良颔首道:“你等去得,我不能去。”说着,斜瞟了玉瑶一眼道,“我若去了,有人怪罪下来可受不住。”
  玉瑶兀自低头不语,佯装不知。
  沈青云见状,已解其意,便道:“既然楚良不便前去,那就和玉瑶、天柱留在这里。其余的人去草场上游玩如何?”
  齐天柱一听,便腾地站起急道:“我才不干呢,怎么唯独不许我去?我偏要去!”
  玉瑶拉了他一把道:“七哥,你身上背着包袱,怎好哪里都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齐天柱闻言一怔,旋即喜道:“这包袱可以让楚兄弟代我保管,等从草场上回来,再背上还不行!”
  楚良见他那急切的样子。笑道:“也好,七哥,你先交给我,等回来时我再还给你。”
  齐天柱嘿嘿一笑:“好兄弟,真是好兄弟。”说着解下身上的包袱递给楚良道,“兄弟,你可当心别弄丢了!”
  楚良笑笑接过背在身上。
  西姆巫娘笑道:“也好,待我让珠玛觅间雅室,让你俩先歇了。”
  说完便喊来了珠玛,让珠玛领着邓玉瑶和楚良出了客室,上了二楼歇息。
  楚良和玉瑶一走,西姆巫娘便笑道:“这楚少侠和那女子倒也十分般配,好一对美满鸳鸯!”
  沈青云道:“巫娘不知,我那侄女玉瑶乃是楚良情人,最是伶俐聪明。她怕楚良在你们女儿国动了意马心猿,便留他守在身边,寸步不离。”
  巫娘道:“如此说来,咱们也该到草场去了。”
  说完起身离座,带领众人奔寨前不远的草场走来。
  此时明月东升,月华如水,树影婆娑,花香沁人。
  在那草场上早点起无数火把,把偌大个草场照映得如同白昼。
  火把下早已站满了人,正翘首期待众人的到来。
  众人和西姆巫娘一出现,那人群登时欢声雷动,此起彼伏,感人至深。
  待众人一走近,那一个个浓装艳抹的依坡女子部轻舒玉臂,慢摆纤腰。
  在人群中婆姿起舞。
  这舞动作跳跃,节奏欢快。
  一旁有人敲着小鼓,时缓时快,表现出一种欢悦欣喜的场面和气氛。
  西姆巫娘笑着喊道:“姑娘们,你们要尽情欢舞,用最美的舞姿迎接远方的贵客!”
  说完,便和天山侠士等人在草场边席地而坐,观看姑娘们的翩翩舞姿。
  尤丽紧挨肖子建坐着,并不去跳舞。
  那些正在跳舞的姑娘见了便齐喊:“尤丽来吧,你是我们寨子的金凤凰,展开你的金翅膀迎接客人吧!”
  尤丽满面春风,眉飞色舞,看了看肖子建,跃跃欲试道:
  “肖哥哥,你陪我跳好吗?”
  肖子建笑道:“我哪里会跳舞?终年习武练剑,就是这看跳舞平生还是第一次。”
  “尤丽,他不会我会。我来陪你跳?”突然,达木汉不知何时来到两人面前大声道。
  尤丽见了达木汉,挺身站起,敛容正色道:“达木汉,你离我远点儿!巫娘已经同意让肖哥哥为我开裙,你还来干什么!”
  “他为你开裙,他有什么本事?”在达木汉身边站着的一个矮个子壮汉接口道。
  肖子建也站起身来,见那说话的矮个子黄眼短须。
  满脸横肉,挂着腰刀,一看就不是个善良之辈。
  便低声问身旁的尤丽道:“他是何人?”
  尤丽凑近肖子建耳畔低声道:
  “他叫克汉,是寨子里的第二勇士。他身边那个瘦子是寨子里的第三勇士亚木奇,哼,没一个好人!”
  说着,飞快地在肖子建的面颊上亲了一下:“肖哥哥,他们哪里比得上你!”
  尤丽的亲昵举止激恼了面前的达木汉,他双眼喷火,朝草场中欢舞的姑娘们大吼一声:“都别跳了!”
  听见喊声,旁边击鼓的鼓锤停在半空。
  鼓声一止,草场中的姑娘也都止住舞步,惶恐地看着达本汉,不知出了什么事,都纷纷退到一旁。
  达木汉虎步生风,来到了西姆巫娘的近前,单膝跪下道:“巫娘,我达木汉请求你同意让我和那姓肖的小子决斗。
  “我若败了,就让出尤丽,我若胜了,就请你把尤丽断给我!”
  西姆巫娘闻言,皱紧峨眉道:“达木汉,你怎么忘记了依坡人的规矩,要把最美的姑娘让给客人。
  “况且,尤丽也是出于自愿。”
  达木汉道:“我知道依坡人的规矩,但我必须为尤丽开裙!
  “寨子中的第一勇士为第一美人开裙,这也是依坡人自古以来的规矩。
  “巫娘怎么就可以不顾?若那姓肖的胜了,他便是我们寨子里的第一勇士,理应为尤丽开裙,达木汉毫无怨言!”
  这时,肖子建也躬身对巫娘一礼道:“巫娘,在下绝无为尤丽姑娘开裙之意,请巫娘把尤丽断给达木汉勇士,在下毫不介意。”
  “不!”尤丽闻言,急得眼泪几乎流下,“肖哥哥,你若不肯为小女开裙,小女愿求一死!”
  说着,一伸手从身旁上官英的腰上抽出青锋剑,横在颈上,星眸如凄如艾,盯着肖子建。
  肖子建一怔,一时竟不知所措。
  西姆巫娘劝道:“肖侠士,乃文武全才,侠义仁厚之人,有你为尤丽开裙不但是她本人的鸿福,也是我们全白龙寨的荣耀。
  “但为了不破坏我们自古沿袭下来的规矩,你就和达木汉决斗吧!
  “为了尤丽,也为了我们整个白龙寨。”
  沈青云闻言道:“子建,你就答应西姆巫娘吧。你不论胜败。都可以挽救尤丽一命。”
  许志成更是忠厚之人,见状便抽出乾坤神剑递到肖子建跟前道:“二弟,入乡随俗,你就答应了吧。
  “大哥知道你不是为了争一女子而与人相斗,乃是为了救一女子……”
  肖子建看了看许志成,双眉紧蹙。缓缓地伸手接过乾坤剑,他凝视剑锋,喃喃道:
  “只怕此一动手,我便不能再随你等西去了!”
  这时,只见达木汉早抽出胯下马刀,那马刀锋长刃利,寒光闪闪。
  急步走到草场中间,一个“周仓立刀”式,站稳身形。
  肖子建见状心中骇然一惊:
  这达木汉因何会中土武功!那一式“周仓立刀”,正是“关云长三十六路断门刀”的起式,肖子建何等精明,灵思一启,便明白这其中的奥秘,不觉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适才他所顾忌的,是出于礼仪不好出杀手,而达木汉为得到尤丽必手下无情,自己凶多吉少。
  而此刻恍然大悟,心头云霄一扫而光。
  他一咬牙关,把乾坤剑反握,先走近尤丽柔声道:
  “尤丽姑娘,你放心,我一定会胜!”
  说着话,向尤丽身旁的石默羽使了一个眼色。
  那石默羽似知其意,抖身而立,右手搭在了剑柄上。
  尤丽闻言,垂下手中剑,欢喜得泪满香腮,一个劲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肖子建离了尤丽,纵身来到达木汉近前,手中乾坤剑一指,微笑道:
  “好一个达木汉,今天我就让你尝尝天山剑法的厉害。”
  达木汉冷笑道:“少说废话,看刀!”说着,右手马刀空中一晃,一招“犀牛望月”,奔肖子建肩头斜刺里劈下。
  肖子建见那马刀挟着一股劲风袭身而至,便清叱一声,一招“九九回旋”,手中乾坤剑点向达木汉握刀的右腕经门。
  这是以巧制胜的妙招。肖子建知道达木汉力大刀长、硬打硬拼必处下风,所以使出天山剑术中以四两破千斤的阴柔剑招,破解了达木汉迅猛凌厉的攻势。
  两人一来一往,酣战一处。转眼间三十几招过去,不分高下。
  旁边的尤丽看着两人酣斗,紧张得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咬紧嘴唇,目不转睛。
  她多希望肖哥哥能胜。
  这时,草场上两人已见高下:只见达木汉大汗淋漓,气喘如牛。
  因为他总是凶猛进攻,但却始终落空,所以真元耗损很多,渐渐的进招便缓慢下来。
  他使的果然是“关云长三十六路断门刀”,如果不是靠娴熟的刀法和狠辣的攻击,恐怕他不会在肖子建面前过上二十招。
  肖子建偷眼一看,达木汉招式迟滞,力气不支,暗忖,此时不取他性命还等何时?
  待另外两个勇士攻上,便会给他逃脱。
  想到这里,便一声清啸,身形飘起,乾坤剑二招“神雕震翅”,劈向达木汉的右肩井穴。
  他见达木汉马刀一式周仓立刀向上格架,便在途中猝变竖劈为横扫,乾坤剑一点风声没有,便直扫进达木汉的腰内三寸多深。
  达木汉惨嚎一声,倒地身亡。
  肖子建执剑在手,正欲转身回到尤丽身边,突然听尤丽一声惊叫。
  顿觉身后一股劲风袭来,知道有人偷袭。
  手中剑疾施一招“苏秦背剑”,格开身后袭至兵刃,身后的兵刃刚格开,又感到胯下有兵刃袭来,格架不及,猛提丹田真气,一招“大鹏冲霄”,身形凌空而起,待躲过袭击,身形落地。
  方见那二勇士克汉和三勇士亚木奇一人执腰刀,一人执长剑,正对自己冷笑不止。
  肖子建笑道:“二位身为勇士,理应勇敢应战,为何作此偷袭之举!”
  克汉怒道:“不偷袭,同样能要你的命,看刀!”
  说完,便舞刀攻进。
  旁边的亚木奇也抢步近前,挥剑刺出。
  肖子建心中已无所顾忌,施展出天山剑法,力战二人,毫无惧色。
  那克汉一口腰刀迅猛比达木汉所差无几。
  而亚木奇的一柄长剑,却刁蛮诡诈。
  斗了二十几招,肖子建看准克汉一个破绽,乾坤剑长驱直入刺去。
  克汉本是故意露出破绽让对方进击,以便破式进攻,争取主动。
  见对方上当,一剑刺奔胸前,心中暗喜。
  便冷哼一声,右臂贯力,腰刀直格向那乾坤剑。
  只想一下把剑格开,便欺身而上,劈面一个“迎风摘瓜”砍下对方脑袋。
  孰知克汉想错了,那乾坤剑却是柄神剑,削金断玉,无坚不摧。
  他那腰刀贯注了十分真力格出,正迎上那乾坤剑,只听耳畔一声金铁交鸣,克汉的腰刀一削两截。
  而那乾坤剑却依然前伸,直直刺入了克汉前胸。
  克汉惨叫一声,一头栽倒。
  亚木奇见克汉也在剑下毙命,知道不是肖子建的对手。
  跳出圈外,提身欲逃。……
  “别让他跑了!”尤丽一旁急得大喊。
  “他跑不了!”早有人冷叱一声,奋臂掷剑,一把宝剑闪着寒光向亚木奇射去。
  亚木奇万没料到身后有人掷剑射来,只感到一股劲风袭至,躲避不及,被射来之剑刺进后心。
  身形仆倒草场,哼也未哼便魂飞天外。
  亚木奇身形一倒,早有人飘身近前,从他身上拔出剑来。
  掷剑而出的乃石默羽。
  肖子建见石默羽结果了亚木奇,便把乾坤剑还给许志成,然后疾步来到西姆巫娘面前,朗声道:
  “巫娘,如果在下没有说错,这三人并非寨中之人,乃是冒名顶替!”
  天山侠士等人闻言。知道又身入险地,便都抖身而立。
  刀剑出鞘,虎视眈眈,准备一场更凶惨的厮杀…
  西姆巫娘挺身而起道:“肖侠士所言不错,这三人本是‘洞庭七蛟,中的三蛟。
  “数日前他们便来到寨里,暗中杀了本寨三个勇士达木汉,克汉和亚木奇,冒名顶替,要在此加害你等。
  “还威逼老身,如不合作就往寨后的水泉中放毒,全寨的人没有食水,便会活活渴死。
  “老身无奈,只好按他们说的办,他们认为你等必碍于情面,不会下杀手。
  “可是肖侠士识破他们的伪装,为本寨除却祸害。”
  肖子建笑道:“巫娘有所不知,我等此番西来凶险经历得多了,这小小波折又算什么!”
  巫娘笑道:“既然贼害已除,咱们便可尽情欢舞了。姑娘们跳起来吧!”
  早有人把那三个人的尸体抬着,扔进荒郊野外。
  空出草场,让那些姑娘们重新欢舞起来。
  这时,尤丽深情款款地握住肖子建的手道:
  “肖哥哥,想不到你的武功这么高强。”
  肖子建笑道:“尤丽姑娘,你怎么不去跳舞?这回又没人逼着你演戏了。”
  尤丽凄然道:“肖哥哥,你误解我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若不肯答应为我开裙,我就真的死给你看……”
  肖子建笑道:“尤姑娘,你不要总守着我,自管去跳舞吧。
  “开裙的事还望容我三思。”
  尤丽转忧为喜:“你不怪我么?”
  肖子建道:“你和巫娘都是受制于人,被迫无奈,我们又怎好怪罪?你去跳舞吧!”
  尤丽笑道:“人家怕你被别的姐妹拉了去呀!你看,沙兰和珠玛她们正要动手,拉走那个白衣少年……”
  肖子建循声望去,见白云童子上官英的身边果然有四个姑娘在喊喊喳喳他说着什么。
  不多时,那四个姑娘嘀咕完后,便一齐冲到上官英跟前,嘴里叫着:
  “好哥哥”,便牵了手臂,往人群外拉去。
  “旁边的姑娘半推半搡,四个姑娘生生将上官英拉出人群。
  上官英急得直喊:“师兄,快来帮我……”
  那四个姑娘哪管他喊不喊,便又推又闹,拉着向寨子而去。
  见有人开了先例,跳舞的姑娘便不再跳了,一齐冲到天山侠士等人面前,三五个一人,推拉说笑着往寨子里去了。
  那张锦全伤势还未好,不想去作那风流之事,但哪里挣得脱,早被四个美艳女子推拉着走了。
  却唯独冷面阎罗石默羽立在那里,没人近前。
  因为他二目横立,面罩寒霜,一脸冷漠,令人望而怯步,姑娘们便都知趣地离他远远的。
  沈青云站在西姆巫娘身边,而对这一切只笑不语。
  齐天柱也不用拉推,在姑娘们众星捧月的簇拥下,大摇大摆地走向寨子,俨然是一代帝王在嫔妃的陪伴下出游完毕,打道回宫一般。
  尤丽和肖子建站着不动。
  她紧紧地抓着肖子建的一条胳膊。
  对面前十几个没有拉着人的姑娘不住声地恳求:
  “好姐姐们!肖哥哥今天是为我开裙,求你们放了他吧!”
  那些姑娘只是围着他俩转,并不离去。
  尤丽灵机一动道:“肖哥哥,咱们先找个僻静处躲一躲,我真怕她们生撕了你!”
  说着,拉着肖子建便住西走。
  肖子建推辞不掉,兀自任她拉着西去。
  “拉郎配”真是一个奇异的风俗,而此刻却成了抢郎配”了。
  月光入室,轻风拂窗。
  楚良和邓玉瑶被安置在楼上一间雅室之内。
  邓玉瑶情肠百结,柔情万种,一进屋,便扑进楚良的怀里。
  楚良也深情款款,两人默默对视,目中洋溢着火热的温情,好一阵,楚良才轻轻推开玉瑶,动手解下身上的包袱。
  那玉瑶痴情地望着楚良,柔声道:“良哥哥,我早晚已是你的人了,今夜咱们便在此共度良宵吧。”
  楚良笑道:“瑶妹,我何尝不想与你温柔抚爱。只是我们还非夫妻,做此非礼之事,恐人齿冷。”
  “良哥哥,你真是痴人。想我们此番西行,凶险大多。
  “江湖中邪恶之人何止清风客一个?我真怕有一天失身于人,对你不起……
  说着,玉瑶双目噙泪,盈盈欲滴。
  楚良感动道,“瑶妹真情使哥感动万分,誓死而不忘!但若非与你花烛之夜,妹妹的玉体我断不可染。
  “如若不然,那将有玷瑶妹一片纯洁情怀,有负师父师母教诲之恩。”
  玉瑶撒娇道:“良哥哥,我如何不知你的为人!你对师尊兄长尚如此敬重,何况对我?只是今晚我要你守候在身边,不许悄悄离去。”
  说完,满面绯红,把头一劲的撞向楚良的怀内。
  楚良笑道:“好瑶妹,良哥依你。待我看完父亲的信,便守候你安歇如何?”
  玉瑶喜道:“小魔星,你勿骗我!我且容你先看信,完了看你说甚!”
  楚良闻言,便将解下的包袱摆在桌上,打开一看,包袱中却未有信。急道:“瑶妹,信在何处,这里却没有!”
  玉瑶笑道:“那父亲的信原本就未放进包袱之中一是我骗你哩!你看——”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在楚良面前一晃,复又揣进怀内,道:
  “这信始终在我怀里揣着,你且过来帮我除衣,这信你自然就能看到了!”
  说完,兀自笑个不止。
  楚良闻言,复又把包袱包好。
  踌躇一阵,这才来到床畔坐在玉瑶的身边,笨拙地动手帮玉瑶除衣。
  他本想除了外衣便可看见那信,好一把夺去。
  不想那信却在玉瑶内胸贴衣处,只得把玉瑶上衣慢慢除净了,才见到了一封信和一个锦囊。
  玉瑶斜倒在床上,盖好锦被,歪着头对楚良道:“良哥哥,你只管看那给你自己的信,锦囊你却不要动。
  “父亲告诉我,不到性命危急时,不能看那锦囊中的信!”
  楚良坐在床畔,拆开邓广宇留与他的那封信。
  谁知只略略扫一眼,便急忙将信揉作一团,放进嘴里,咽下肚去。
  笑道:“这纸好香,我吃了也好解饿。”
  玉瑶大惑不解地望着楚良,惊疑道:“你为何将那信纸吞了,那信上所言何事?”
  楚良笑道:“那信上只有一行字,就是让我把信纸吃下。我有什么办法,只能照父亲的话办了。”
  玉瑶道:“你骗我!那信一定说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你却连我也不肯讲么?”
  楚良笑道:“瑶妹,我怎能连你也信不过?那信上确是没写什么,让我拆了信便把信纸吃下。”
  玉瑶想了想,笑道:“也许父亲在暗示什么,你可猜出这里面的隐秘?”
  楚良道:“我什么也猜不出,好瑶妹,你歇息吧,我去门外为你警戒,以防谁来欺辱你!”
  玉瑶闻言变色,一把抓住楚良的手腕道:“小魔星,你好没道理,方才答应守候人家,眼下却想逃走!”
  楚良见玉瑶半嗔半恼,娇中含情,只得顺从坐住。向玉瑶深情一笑,一面为其盖好棉被,一面转身鸳弱鱼灯……
  突然,听见“啪”地一响,从窗外飞进一把银镖,正钉在门柱上。就月光一看,飞镖下钉了张纸条。
  楚良飘身近前,拔下飞镖,凑近月光一看,那纸条上写:
  “此地杀机四伏,速离为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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