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不必读书目》

秦九

读《不必读书目》



一

一个朋友说，翻了下这本书的目录，用四个字就能评价这本书的作者刀尔登：数典忘祖。

幸好，最近我渐渐学会了不和朋友争辩。

其实无论是争论还是讨论，如果离开了正常的逻辑和理智，如果没有平等的对话条件，是一件异常无聊的事情。

以前看过的一个论点，说天朝的语言是诗化的语言，不适合做精细的表达，更适合做抒情做诗歌用，我是很认同这个观点的。

我认为，天朝文化的根在先秦诸子百家，而那个时候，还是有人关心逻辑的，比方说公孙龙，比方说墨子。

那个时候的人喜欢争论，就好像古希腊的那些哲人。

墨子讨论“名”与“实”，他说盲人不知黑白，并不是说不出这两个词，而是无法在实际的东西中分处黑白。这不就在讨论是逻辑中的“概念”麽？

刀尔登之所以说不读墨子，大概是说，如今既然有了系统完备的逻辑学，又何必从古籍中寻那古人对于逻辑那细枝末节的认识呢？只要知道中国古代，也曾有人重视这个问题也就是了，对于想学点逻辑的人，已经有了金岳霖，又何必在去读墨子？



二

孟子是个很牛的人，至少在争论的气势上，先秦诸子他应该是排在第一位的。气势磅礴的排比，没有逻辑的类比和比喻，在加上站在道德上的制高点，足以打倒一切争辩的对手。

孟子讲人性本善，他说“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其实这很有趣，如果把此处的“善”字改成“恶”字，就成了“人性之恶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恶，水无有不下”，岂非和原句一样能说的过去？而且似乎还更有说服力，水向下流，人向下堕落，这不是更好的类比麽？

孟子讲人之四端，“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这是“仁义礼智”的“四端”，人人都有的，他告诫我们要好好培养这四端啊。莫非没有这四心就不是人了？真不懂孟子是怎么对人这个概念下的定义。而且这些是先天具备的还是后天培养的都还没搞清楚，用哲学术语来讲，这算不算叫做先验？

孟子的光辉之处在于民本的思想，他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这个在当时无疑是很了不起的，但是如果在21世纪的现代，还有人觉得这句话是那么的了不起，放佛就有些不大对劲了。在今天，这样的观念，难道不应该是常识吗？如果今天还有人因为读到孟子这句话而把他供奉起来，只能说这个人太缺乏常识了。



三

因为受到家里人的影响，我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学易了，什么乾三连坤六断，什么五行生克，什么八卦五行属，什么河图洛书。我至今为止，最熟练的是梅花易数，最感兴趣的奇门遁甲，最经常挂在嘴边的则是西洋占星术……

懂这些和有兴趣，与我不信这些，说出来似乎有些矛盾，但是实际上是这样的。

古人对数字其实很敏感，认为这些通过这些数字可以建立一个方程，构建一个函数，把时间地点人物什么的当做变量输入进去，就可以输出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就是事物将来发展的轨迹。

其实这并非不可能，物理公式就是这样。S=v0t+1/2at2在这里如果给出初始量，不就能算出结果了麽？

古人的愿望是好的，只不过他们希望构建出来的方程复杂到可以解释这个世间的一切。他们认为在某一个时刻，在某一个地点，发生某一件事情是必然的，所以他们玩射覆。

古人发现的洛书就是那个冠九履一左三右七的九宫格，横竖斜加起来竟然都等于十五，天啊，这太神奇了，它一定是副泄露的天机图案，于是费尽心机在这里寻求宇宙的奥秘。“现在许多小学生也知道的，对数学知识贫乏的古人来说，这一数字图示，越把玩越觉得奇妙，甚至以为它是密码，拥有解释万物运行的神秘能力”。

至于周易，呃，我就见过很多国人把它奉为圣经，批评不得亵渎不得，恨不得每次看之前都焚香沐浴，斋戒三天。他们把周易看做百科全书，博大精深的万能钥匙，里边包含了哲学艺术文学兵法科学政治学教育学……总之人类至今为止的一切学科，都可以在这本书中找到影子。他们在里边找出了牛顿三定律，热学三定律，算出了冥王星运行的轨迹，发现量子力学。他们说，瞧，现代科技中，最了不起的计算机，不也和周易有关麽？

好吧，如果一定要说伏羲的阴阳二进制是导致电脑被发明出来的最根本原因的话，那也没什么好争论的。正如我开头说的，我最近渐渐学会了不和朋友争辩，呃，其实也可以说是不和别人争辩。

正如刀尔登所说世界上最愚昧的事，是允许自己处在愚昧中……事实和逻辑，这两种我们以为最强大的力量，都不足以动摇《周易》的信徒，因为他们所信奉的，恰恰是要忽视事实和逻辑。



四

这本书里有一个欢乐的段子，摘抄如下：

有一次被绑去品尝普洱，在做的都是茶文化大师，其中一位，能喝出茶树的海拔，另一位，分辨出茶工用洋胰子洗过手，发脾气说：“我一再告诉他们用皂角，用皂角。”轮到我时，只能支吾几声，不知所云。人家以为我深沉，连换三四样，最后急了，泡上压箱底的绝妙好茶，我只好如实赞美：“这个最烫。”

安石

刀尔登之所以说不读墨子，大概是说，如今既然有了系统完备的逻辑学，又何必从古籍中寻那古人对于逻辑那细枝末节的认识呢？只要知道中国古代，也曾有人重视这个问题也就是了，对于想学点逻辑的人，已经有了金岳霖，又何必在去读墨子？

读了逻辑学和现代科学这些书刀尔登的书也就不必读了吧？
古书中虽然存在很多（知识上的）谬误，但其中的可取的资源还是很多的。

涛声依旧

总感觉古人的某些价值观的确很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