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血刀》短篇小说【全】

孤鶴

来自《武侠世界》1163期，1981.10.12 (感谢@helloworld666提供原文档案)







第一章：一将功成万骨枯



一轮旭日自云海交接处的天边跳突出，将残夜驱除殆尽。
光明驱走了黑暗。
迎日崖上，一个身形挺健的靑衣人，面向旭日，凝然不动。
这个靑衣人全身浴在旭光中，乍看有如天神降临一样。
一阵急风自靑衣人背後而来，松动草摆，吹得靑衣人的衣袂猎然飞舞，而他的人直似乘风飞向旭日。
X　X　X
旭日在云海中波荡浮升，旭光将海波云浪映幻得五光十色，确是奇伟玫丽。
那靑衣人似已溶入旭光中。
蓦然，一下一下如铁锤击地的脚步声，打破了崖上淸宁明静的气氛，将欢唱不休的雀鸟也惊走了。
而那靑衣人依旧在旭光中动也不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亮，倏然间戛然而止。
在脚步声停歇的刹那，靑衣人在旭光中仍然动也不动，甚至连髮梢也没有颤动一下，但却说话了。「你很守持，来得恰是时候。」
语声有如旭日般明朗温煦。
「戚某旣然约战阁下於此，又怎会不準时到达！」发自靑衣人背後的语声威烈凌霸。
「柳某在此已经恭候多时，可以动手了吧？」靑衣人在旭日光辉中霍然转过身来。
他明锐的目光立刻看到一个身着黑缎劲装，披一袭宝蓝风氅，身材壮硕高大，相貌凌凌，隐然有一股枭霸之气的中年汉子，就站在距他丈二左右的地方。
靑衣人双目昧成一条缝，目光有如旭日般明亮，颔下五柳长髯，面目淸朗，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
这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以一套「如意千幻」剑法飮誉江湖，自创如意门的掌门人——柳日照。
如意门虽然创立不到十年，门人不过半百，但在柳日照的领导下，却声誉日隆，与少林，武当，峨嵋等七大门派，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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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日照端目凝视着面前这个威霸凌凌的中年汉子，朗声说道：「请阁下赐吿大名。」
原来柳日照还未知悉约战者——中年大汉的姓名。
中年大汉霸气十足地凌声道：「戚天豪！」
柳日照耳听中年大汉报上姓名，心中却在打转，记忆所及，从来没有听闻过这个姓名。
柳日照不禁有点惑然地睁开双眼，重新打量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约战者，并不淸楚了解这位寂寂无名的戚天豪，怎会莫名其妙地突然挑战他这位飮誉江湖的知名人士。
他虽然从来没有听闻这位挑战者的姓名，但却没有生出丝毫轻视之意，因爲他不是一个自满自大的人，何况，这位戚天豪那种凌霸的气势，也令到他不敢心存轻视。
——没有那样的份量，称不出那样的斤两，柳日照深悉这个道理，他隐隐感觉到，这位戚天豪，是个有份量的挑战者。
「阁下请亮兵器。」柳日照表现出一位名家应有的风度。
戚天豪烈笑一声，伸手在领口一摸，风氅自肩上滑落在地，接右手一摸腰间，呛然声中，一抹寒光乍现，亮出一柄四尺长刀。
刀才出鞘，一股凛烈的煞气立刻瀰佈在两人站立之间的地方。
「好刀！」柳日照目光更亮，注视在戚天豪的长刀上。
长刀长四尺，背厚刃薄，刀身只有两指半阔，弯如眉月，锋刃处散出一层白濛濛的森光，端的是一把宝刀。
「此刀名眉月，的确是把宝刀！」戚天豪长刀在手，气势逼人。
柳日照陡地没来由生出一丝怯意，忙吸口气，淡淡地说道：「柳某亮剑了。」
剑随声现，一柄形式古雅，剑身发出一层靑濛濛毫光的长剑，握在柳日照的右手中。
「剑名靑锋，亦是好剑。」柳日照扣指一弹，剑如龙吟。
「靑锋剑乃天下十大名剑之一，当然是柄好剑。」戚天豪长刀一转，刀锋映日，寒光大盛。
柳日照亦一震长剑，锋刃上的靑芒立刻暴长半尺。
两人未动手，已互显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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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日照左手一揑剑诀，摆开门户，稳重地道了声：「请发招。」
戚天豪踏前一步，长刀斜指，煞威凛凛。「戚某有僭了。」
声落身进，倏忽已抢欺到柳日照身前，长刀一圈一刺，刀尖光芒暴吐，竟以刀作剑，刺向柳日照的咽喉！
柳日照料不到戚天豪一出手就施出怪招，不禁微怔了怔，尙幸他早已蓄势以得，微怔之後，不闪不避，剑尖一划，靑芒乍闪，划刺向戚天豪执刀的右手腕脉。
这一招同样大出戚天豪意料之外，而且後发而先至，戚天豪若不撤招退避，不但伤不到柳日照，右手腕脉还会被柳日照的剑尖刺伤。
照道理，在这样的情形下，戚天豪必定撤招退避，但他不去这样做，电光石火间，奇招又出。
——猝然间手臂二撑一沉，长刀斜削柳日照腰腹！
柳日照心头一凛，叱一声：「好招式！」半身一旋，长剑下撤，恰好接住了戚天豪那一刀！
刀剑一触即分，戚天豪一声：「好身手！」招式突变，长刀如雷电乍发，刀光在阳光照射下，分外耀烈，以开天闢地之势，疾斩柳日照。
柳日照身形变幻，长剑如幌射波荡的阳光，但听一连十一下「叮叮……」激响声中，以剑尖连点戚天豪刀锋，接下了他的一轮急攻。
戚天豪十一刀之後，刀势一变，由急而缓，一连劈了七刀！
这七刀每一刀劈出，就如樵夫持斧砍树一样，一下一下，理路分明。
但柳日照的神情却霎时变得凝重无比，双眼眯成一条綫，注视着戚天豪斩下的长刀刀锋。
凭着他的见识及经验，他已看出，戚天豪每一刀斩出，皆含有包罗天地万物的变化，而他一时间，却想不出破解这七刀的办法。
所以他只有退，不敢接。
戚天豪七刀斩出，柳日照被迫退七大步！
七步之後，柳日照不敢怠慢，抢回先机，长剑幻舞穿射，恍如照临大地的日光般，罩向戚天豪！
戚天豪的身形立刻被柳日照的靑色剑芒所笼罩。
在剑芒笼罩下的戚天豪，身形挺得笔直，长刀急舞，刀光织成一片针插不入，水潜不进的护身光网。
柳日照长剑幻化成的千万道「光刺」，竟然穿透不进戚天豪的刀网中。
——只要有那抹一丝「光綫」射透入戚天豪佈起的光网中，不死也会重伤！
由此可知柳日照功力及剑法之精纯神妙。
柳日照见施展出「如意十幻」剑法中的「天梭织锦」，仍然奈何不了戚天豪，不禁暗暗佩服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挑战者的高超身手。
要知道，他这招「天梭织锦」连少林的天龙大师，武当的无尘道长，华山的「一剑迴天」顾一笑，亦曾败在这一招之下，可见这一招之威力无穷。
但这个戚天豪却接下了。
柳日照心头震动不已，倏地长啸一声，剑招突变！
——他欲施展出「如意千幻剑法」之中最具威力，最玄幻莫测的一招「幻影重重」。
但也就在他的长啸声发出的同时，戚天豪亦发出了一声如狮吼虎啸的暴吼声。
这一声暴吼声动崖空，草偃树叶落，声势端的骇人。
而突变也就在这时发生了。
但见一道刀光如蛟龙腾空般，蓦然衝破了柳日照剑光织成的「笼牢」。
但听一连串急击的交击声中，戚天豪人刀化作一条光龙，将柳日照被撕裂开的剑网裂隙中，飞腾向天。
而与此同时，柳日照亦整个人倒飞出去。
X　X　X
戚天豪落地时，身上最少有十多处裂口，衣裂肉开，沁流出血丝。
但他仍稳如磐石般，持刀挺立着。
反观柳日照，全身上下虽然没有损伤，但落地时，身殄摇摆得很厉害，以剑拄地，才勉强站稳身形，一张脸煞白，双眼也黯然无资。
粗重地喘息了一阵，柳日照才艰难地抬起头，直视着戚天豪，咀唇嗡动了一阵，才发出低哑的语声：「阁下刚才施展的一招，可否赐吿？」
戚天豪亦是胸膛起伏不已，但那种凌霸之气依然没有稍减。「戚某刚才那一招，乃是自剑的一招『潜龙升天』！」
「好身手，好刀法！」柳日照喘息着说：「戚天豪眞的是你的眞姓名？」
戚天豪傲然地点点头说道：「千眞万确！」
柳日照原本黯淡的目光倏然一黯，张口「咯」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形幌了幌，终於稳住，气促声弱地说道：「柳某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张口接连咯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接身形一歪，摔倒在地上，头一歪，突然不动，但双眼却灯得老大。
他眞的死不瞑目！
——因爲他是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挑战者手下。
戚天豪望着柳日照倒地死去，倏地仰天大笑起来。
笑声震动崖空，迴响不已。
倏地笑声一歛，回刀入鞘，踏前两步，伸手抽起柳日照插在地上的靑锋剑，转身飞驰下崖。
X　X　X
翌日，如意门的大门上，赫然插着掌门人柳日照的靑锋剑，在剑旁，刻着几个草书大字：戚天豪决战柳日照於迎日崖，败而杀之！
如意门的弟子发现了掌门人的剑和门上的字後，俱皆又惊又怒，急忙将剑拔出，并削去门上的刻字，同时派出人手，赶赴迎日崖。
结果，抬回了掌门人的屍体。
而如意门掌门柳日照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挑战者——戚天豪击败杀死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武林江湖。
戚天豪也就从一个寂寂无名的旳武林人，变成了一个名声响遍全武林的知名人物。
武林中本就是弱肉强食，而要扬名武林，更是要用别人的鲜血将自己的名号染红才成。
戚天豪就是用柳日照的鲜血，塗抹在自己的名字上。
——越多别人的鲜血塗抹在自己的名字上，则名声越响亮，这是江湖武林成名的一种途径。
而戚天豪正是循着这条途径走下去。
只不知又有那个武林人物的鲜血，塗抹在他的名字上。
X　X　X
「有去无回」方勇，仍是以勇悍拚命闻名於江湖的硬汉子。
凡是与他交过手的武林人物，皆「有去无回」，死在他的一双铁爪之下。
他不但在一双铁爪上造诣高深，与对手拚搏时，更是出名的拚命叁郞。
高深的武功加上拚命的打法，令到他名扬江湖武林。
他自出道以来，大小不下七十馀战，但他总是「有去有回」，「有去无回」的，都是倒在他铁爪下的对手！
所以他得到了一个「有去无回」的外号。
而江湖上绝大多数的武林人物，一听见他这个外号，无不避之则吉，不敢与他交手。
谁愿意「一去无回」，送掉一命？
但加今却有一个不怕死的的武林人，竟然约战方勇於龙虎坪。
是什麽人这样大胆，不怕「有去无回」，挑战这位拚命叁郞，武林煞星？
X　X　X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战成名，击杀如意门掌门人柳日照的戚天豪。
他这次选中了方勇，想用方勇的鲜血，塗红他的名字。
只不知他这一次能否用方勇的鲜血，塗红他的名字，抑或是他与方勇一战，有去无回。
X　X　X
龙虎坪本就是武林人经常决鬥的地方，也不知有多少武林人物的鲜血，染红了这裏的泥土。
说来也眞的令人奇怪，龙虎坪方圆百十丈的地面，泥土是红色的！
难道真的是被鲜血染红的不成？
对於这种奇异的现象，来这裏决鬥的武林人物皆没有留意或感到诧异，今天在这龙虎坪决鬥的戚天豪与方勇，亦没有留意。
——他们只想着如何可以击败对方。
X　X　X
戚天豪与方勇面对面站在龙虎坪上，双方相距约二丈左右。
戚天豪的刀仍在刀鞘。
「有去无回」方勇的一双铁爪，亦掛在腰间。
但两人的目光，却对上了。
方勇的身形不高不矮，精悍结实，戚天豪的身形比他高壮多了。
「你就是那位一战成名，击败杀死柳日照的戚天豪工方勇悍厉地注视着戚天豪。
「戚某正是！」戚天豪那股凌霸的气势，比挑战柳日般时，凛烈了几分。
就连「有去无回」方勇这样悍勇不畏死的人，在看到戚天豪那般凌霸的气势後，心头亦不禁有点怯。
「久闻阁下大名，今日一战，不知你我两人之中，哪一个『有去无回』？」戚天豪伸手轻抚刀把。
方勇吸口气，悍厉地说道：「我当然希望是阁下！」
「我亦希望是阁下。」戚天豪威烈地一笑，「多说徒费口舌，你我还是动手，看谁『有去无回』吧！」
「老子早就有这个意思，亮刀吧！」方勇说话时，已取下腰间双爪，双臂一动，一双铁爪并合着舞了一圈。
威天豪腾地踏前一步，到停下特，眉月刀已脱鞘把在手中。
白濛濛的刀芒映目生花，方勇双眼瞳孔暴缩，双爪一错，挡在双眼之前。
「好一把利刀！」方勇双爪一击，发出「铮」的一声脆响。
戚天豪抖腕一震长刀，发出嗡然吟响声。
双方各逞声势。
X　X　X
两人在声势上毫不示弱，动手时，更是捨生忘死！
几乎是在同时，两人叱喝一声，发动了攻击。
刀芒暴涨之中，戚天豪人刀撲斩向方勇。
他决定以悍鬥悍，看谁比对方不怕死之决心！
这正合方勇的心意，铁爪挥舞中，一爪击向戚天豪小腹，另一爪大张着迎向戚天豪的长刀。
戚天豪的长刀若被方勇的铁爪锁拿住，只怕他很难避得开方勇的另一爪，那他就会被抓个腹破肠流，「有去无回」了。
戚天豪对於方勇抓向他长刀的铁爪，竟然视若无睹不闪不避，长刀走势更快！
方勇不由心中暗喜。
但随即吃惊不已！
他抓向戚天豪长刀的铁爪，竟然像木製的一般，张开的五爪竟被一刀斩断！
他几乎不相信看到的是事实，要知道，他这双铁爪是用精铁打造的，若非是削铁如泥的宝刀，断不能斩断他的铁爪。
但眼见的事实，不由他不相信，他惊诧得发出了一声呼叫。
而於惊诧的刹那，攫抓向戚天豪腹部的那一爪，不由慢了那麽一下，却被戚天豪乘机凹腹躬腰，避过了那一爪。
方勇双爪一毁一抓空，疾忙飘退半丈，双爪一迴一攫，攫抓戚天豪的咽喉。
戚天豪长刀笔直削斩向方勇剩下的一爪。
——对於另一只已被他斩毁的铁爪，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因爲他无法可以伤到他。
方勇一眼看见戚天豪长刀削斩向仅剩的一只铁爪，吃过一次亏当然不会再上当，铁爪倏的一沉，抓拿戚天豪的大腿。
戚天豪一声：「来得好！」身形倏地跃腾起，铁爪自他脚板底抓了个空。
而他的长刀以天雷轰顶之势，劈斩向方勇天灵！
方勇悍厉地怪叫一声，身形一矮，贴地疾滚，铁爪呼的一声，攫抓戚天豪的右足踝！
戚天豪双足在半空中一蹬，下半身陡地腾升了一尺有馀。
方勇那一爪又抓了个空！
待到戚天豪跃落在地上，方勇从地上挺跃起，两人相约丈七八。
两人几乎是同时转回身，面面相对。
方勇铁爪舒合间，悍声道：「方某看走了眼，想不到阁下的长刀，原来是把宝刀！」
戚天豪哈哈笑声中，一扬手中眉月刀，宏声道：「刀名眉月，不知阁下曾否听闻？」
方勇闻言怔了怔，眼珠一转，摇摇头说道：「天下十大宝刃中，可没有这个名字。」
戚天豪傲然一笑道：「戚某这柄刀虽然不列入天下十大宝刃之列，但确是一把宝刀！」
「若不是宝刀，也斩不断我这只铁爪！」方勇有点惋惜地看了那贝破爪一眼。
「阁下是否要换一样兵器？」戚天豪亦目注方勇那一只破爪。「戚某不想在兵刃上占你的便宜。」
方勇摇摇头，悍然道：「好意心领，咱们还是快动手分个高下生死吧！」
话未说完，那贝完好的铁爪呼地飞出，像八爪鱼一样飞抓向戚天豪的面门。
戚天豪一矮身，身形贴地平射向前，长刀贴地展佈，如一片水银泻地般，削斩方勇双脚！
方勇一爪击空，眼见一片寒光匝地扫至，心头暗懔，急忙将身形纵起，同时一迴铁爪，抓击戚天豪的背心。
那知戚天豪的反应迅疾如电，他的身形才纵起，戚天豪左掌一拍地面，身形斜纵跃起，追斩他的双腿。
方勇这一惊非同小可，呼的一声，铁爪一开一合之间，罩向戚天豪的後脑！
戚天豪身形倏的一沉，长刀迴斩。
铮的一下微响，方勇那仅剩的铁爪，被戚天豪那一刀连爪带鍊斩断。
方勇猝然上身一沉，探臂一掌击向戚天豪的背心。
戚天豪料不到方勇反应如此之快，心中一惊，却惊而不乱，长刀如刺，向上搠向方勇的掌心。
两人在这刹那间的变招都极之迅疾，所以戚天豪的长刀将方勇的掌心刺了个对穿！
方勇痛哼出声，却不撤掌，一脚蹴向戚天豪的脑袋！
戚天豪料不到方勇悍猛如斯，疾急将脑袋一垂。
方勇那一脚虽然踢不中他的脑袋，但却将他颈背擦去一幅皮肉。
戚天豪负痛撑刀，硬生生将方勇的一只手掌绞碎！
方勇痛得嘶声大叫一声，身形倒纵，断掌洒下一溜血雨，踪落地上。
戚天豪亦侧背落地，一滚後立刻挺纵起。
X　X　X
方勇断掌处血如泉喷，痛得他浑身抖颤，一张脸煞白，但仍兇悍如昔，狂吼一声，舞着断掌，衝向戚天豪。
戚天豪才挺跃起身躯，就见方勇不要命地向他衝来，不由脸色微变。
——他现在见识到方勇的那股子拚命的气势。
方勇断掌处的血珠像暗器一样射洒向戚天豪，令到他不得不闪避。
方勇却有进无退，倏忽衝到戚天豪面前，断掌乱挥，另一掌却迅如电闪般，拍向戚天豪的心窝。
戚天豪一咬牙，左掌接连挥出，封挡挥落方勇断掌的狂击及洒射出的血珠，同时偏身一闪，长刀带起一溜寒森森的刀芒，截斩方勇的另一掌。
方勇对於戚天豪截斩向他左掌的一刀毫不理会，头一低，像头蛮牛一样斜撞向他的胸腹！
这一着眞是大出戚天豪的意料之外，戚天豪虽然一刀斩下方勇的左掌，但他也闪避不开方勇的那一撞！
尙幸他在方勇撞上他的胸腹时，身形急退，卸去一部份动道，但饶是如此，他仍被方勇一头撞飞出丈外，胸骨断裂了叁条！
哇的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戚天豪的一张脸也变得煞白。
方勇那一撞之力，令到他胸腹受伤不轻，内腑显已因受到震动而受了伤。
方勇双掌碎断，血如喷泉般从断掌处洒出，但他仍站得稳稳地悍然望着戚天豪厉声叫道：「老子今日与你拚了！」
双臂狂挥乱舞，像一头负伤的豹子般，衝撲向戚天豪。
戚天豪吸口气，压下胸中翻腾的气血，忍着剧痛，偏甚一闪，双手执刀，力劈向衝来的方勇！
方勇这一次眞的「有去无回」，明知拚不过戚天豪，仍然不顾一切衝前去！
单是这一股勇悍不要命的气势，就可以吓到很多心脏不大健全的人。
可惜戚天豪的内脏虽然受了伤，心脏仍很健全，不爲所动！
刀光如骇电乍闪之下，方勇的身躯被斜肩带背，挥斩爲两截！
两截屍体分离飞开，落地疾滚了几下，才喷湧出大股大股鲜血。
鲜血瞬即染红了泥土，渗入地下。
戚天豪以刀拄地，张口又喷出一口鲜血。
他虽然战胜了方勇，用方勇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名字，但他也拚掉了半条命。
难道一个人必须用别人的鲜血，才能染红自己的名字？
X　X　X
「有去无回」方勇虽已死，但他的一双断碎的铁爪，却出现在会英楼外的牌坊上。
会英楼是武林人聚会喝酒的地方，所以每一个到会英楼的武林人，一皆看到了方勇的那双断碎的铁爪。
每一个看见的人，无不吃惊变色。
因爲他们皆看到，在铁爪的旁边，还贴着一张纸，纸上当然有字。
——戚天豪决战方勇，斩杀彼於龙虎坪！
连出了名的拚命叁郞，「有去无回」方勇，也死在戚天豪的刀下，这位一战成名的人物的厉害，可想而知。
而戚天豪斩杀方勇於龙虎坪的消息，亦立刻传遍了江湖。
戚天豪的名头，又响亮了不少。
X　X　X
武林人士自从戚天豪接连击败斩杀如意门掌门柳日照，「有去无回」方勇之後，对於这个名头逐渐响亮的崛起者，注意并议论起来。
几乎每一个武林人物，皆集中注意议论戚天豪下一个将会向谁挑战的问题。
他们列出了戚天豪最有可能挑战的对像的名单：
无敌堡主——双鎚震天雷震。
「恨地无环」万夫勇。
「九转金环」袁敬义。
「天鹰」展鹏。
「叁绝手」屠不羣。
这五个人，在江湖武林中，皆是大名鼎鼎，独当一面的人物，名气比柳日照，方勇还要大。
若戚天豪能够击败五人中的其中一人，那麽，他就会成名立万，成爲武林顶尖人物。
这五人中，戚天豪将会挑战谁呢？
这是很多武林人物关注的问题。
X　X　X
结果却大出武林人物的意料之外。
因爲戚天豪没有挑战雷震等五人中的其中一个，而是挑声今武林人尊崇爲一代宗师，誉爲泰山北斗的少林掌门无名大师。
当这个消息在江湖武林中传开时，哄动了整个武林，每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武林人物，都认爲戚天豪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必定是疯了，不然，断不会疯狂到向少林方丈无名大师挑战。
而决鬥的地点，就在嵩山绝顶。
所有的武林人物皆被这震动武林的决鬥所吸引，纷纷赶赴嵩山，欲一睹这塲罕世难逢的龙虎鬥。
X　X　X
数百位武林豪雄赶到嵩山，但却被少林弟子极有礼貌地阻截在山下，予以招待，并声明这是奉了方丈无名大师的法谕，任何武林同道不得擅自踏上嵩山一步，否则，将被视作少林派的敌人。
这帮武林豪雄虽然愤愤不平，亦不甘心，但谁也不敢得罪少林派，所以没有一个人胆敢偸潜上山。
但他们也没有走，就留在山下，知道谁胜谁败也是好的。
决鬥就在当日的日出时分。
由日出到日落，在山下翘首以待的羣豪，旣兴奋又焦急，每个人皆望眼欲穿，瞪望着那条登山小路。
——因爲少林弟子曾答应过，无论是谁胜谁败，都会将结果公佈出来。
他们翘首以待的，就是决鬥的胜败结果。
结果，他们等不到谁胜谁败的结果，却等到了一个人——
那人就是胆敢挑战少林方丈无名大师的戚天豪。
羣豪之中虽然有很多没有见过戚天豪其人，但亦有人见过，所以当有人喊出戚天豪的名字时，羣豪立刻骚动起来，争欲一睹戚天豪的庐山真面目。
而更多的人，急欲知道谁胜谁败。
羣豪蜂湧向戚天豪，呼叫询问之声，混成一片。
但戚天豪却对於羣豪的擧动呼喊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神情有黯消沉地在两名少林高僧的护送下，避开羣豪，急驰而去。
这一来，羣豪在失望及气愤之下，鼓噪起来。
但却一样得不到结果，因爲少林僧人很快地便撤回山上。
羣豪只好怀着失望的心情，逐渐散离而去。
但每一个人的心中，皆留存了一个急切想知道答案的疑问——究竟是戚天豪击败了无名大师，抑是戚天豪被无名大师击败。
这是一个谜，一个每一个武林人急欲解开的谜。
可惜，这个谜始终无人解得开。
因爲戚天豪对於这一战的结果，叁缄其口。
而少林派亦保持了沉默。
这令到每一个武林人皆心癢难熬。
爲了解开这个谜，有不少武林人準备找到戚天豪，不惜动之以武迫他说出来。
但戚天豪像忽然在地上消失了般，没有人找到他的踪迹。
X　X　X
忽然消失了的戚天豪在武林人对他与无名大师一战的结果开始淡薄的时候，忽然又像从地下冒出来般，重现江湖。
这已经是差不多叁个月後的事情了。
所以，立刻又引起了武林人的兴趣及注意。
X　X　X
最先找到戚天豪的是「恨地无环」万夫勇。
但严格点说，是戚天豪找上了他。
因爲，他之所以找到戚天豪，是因爲戚天豪向他下了挑战书。
所以他在一处名叫大树坡的偏僻地方，找到了戚天豪。
大树坡就是两人决鬥的地点。
两个人这时已面对面站在大树坡的一片比较平坦的坡地上。
虽然这一战胜负未卜，万夫勇劈面第一句就问：「戚天豪，究竟那一战是你胜，抑或无名大师胜？」
这个大秘密，在万夫勇看来，比自己的生死还要重要。
戚天豪手按刀柄，仰天一笑说道：「你若能击败我，那时再吿诉你还未迟。」
「爲什麽现在不可以说？」万夫勇有点不解地望着戚天豪。
「因爲你若败在我手上，必死！那麽，我现在吿诉你，岂不等於没吿诉你？」
——对於一个死人来说，就算知道更多的秘密，又有何用？
万夫勇这次明白了。「好，那咱们就动手决个胜负吧。」
X　X　X
戚天豪的眉月刀已亮出。
刀气与煞气浑爲一体，直逼万夫勇。
万夫勇亦亮出了重达九十叁斤的锁铁板。
铁板在手，万夫勇恍如天神下降，神威凛凛。
他不但力大无穷——执着九十叁斤的钻铁板恍如执着一块木板般，一套威猛无俦的「惊天十叁式」板法，更是出神入化，他自出道以来，还未有人接得下他「惊天十叁式」中的头五式。
X　X　X
可惜他这一次将「惊天十叁式」板法悉数施展开来，竟然奈何不了戚天豪，被戚天豪一一巧妙地接下。
戚天豪虽然接下万夬勇的惊天十叁式，但心内却暗暗惊凛不已，因爲接下了万夫勇的十叁式後，他已被震得双皆痠麻，血气暗湧。
寓夫勇确不愧号称「恨地无环」，神力惊人，锁铁板横阖直砸斜扫，五六丈外的草树被那强劲的劲风击得倒伏折断，眞可以说得上惊天地泣鬼神。
戚天豪吸口淸气，不等万夫勇再施展惊天十叁式——因爲他自问决抵挡不了万夫勇的再次施展，长刀以迅雷疾电般，从一个不可能的角度——亦是万夫勇的死角，刺削出！
万夫勇正想重新施展惊天十叁式，可惜已没有机会了。
因爲他根本就闪避封挡不了戚天豪那一刀。
所以他只有死！
他亦像柳日照一样，死不瞑目。
但柳日照死时，咀是闭合的，但他却是大张着。
可能他在临死时，仍想问戚天豪与无名大师那一战的结果。
可是他却问不出声就死了。
那个秘密他亦永远不会知道。
而他身体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绿草黄土。
毫无疑问，亦染红了戚天豪的名字。
X　X　X
戚天豪留下了万夫勇的屍体，却带着他的钻铁板，及那个武林人亟欲知道的大秘密，走下了大树坡。
X　X　X
当武林中人皆被戚天豪撃杀万夫勇的消息震动了的时候，戚天豪已在另一个地方，与另一个被挑战者面对面站着。
这个被挑战者，就是无敌堡主，「双鎚震天」雷震。
当雷震从戚天豪的口中知道万夫勇已於两天前败在他的手上，陈屍大树坡後，一点也不惊惧，贝问了一句：「阁下与无名大师的一战，谁胜谁败？」
戚天豪像答万夫勇一样答雷震：「你若挫败我，我才吿诉你！」
雷震再说了一句：「老夫在动手时，自会留分寸，不会将你一鎚击成肉酱。」
戚天豪淡淡道：「请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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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天豪与雷震决鬥的地点就在无敌堡外叁十里的白杨沟中。
这裏虽然叫沟，但却没有水，而且地势很阔，是个决鬥的好地方。
沟内只有作生死一战的戚天豪与雷震，所以没有人知道两人这一战的过程及剧烈的程度。
但结果却只有戚天豪一人出沟，手上提着雷震的一双混金鎚。
不言可喩，被击败的当然是「双鎚震天」雷震了。
他不但败了，而且还陈屍在沟中。
当然，他亦永远不知道戚天豪与无名大师那一战的结果。
这个秘密究竟谁人可以知道呢？
这可不能肯定。但在目前来说，贝有戚天豪与无名大师知道。
X　X　X
戚天豪与无名大师一战的结果，连「九转金环」袁敬义，「天鹰」展鹏，「叁绝手」屠不羣，也不能从戚天豪的口裏知悉。
因爲他们都不是戚天豪的敌手，分别在叁个不同的地方，死在戚天豪的刀下。
死人又焉能够从活人的口中问到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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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天豪在一年不到的时间，从如意门掌门柳日照开始，接连挫败击杀当世武林七位鼎鼎大名的高手，他的名气在江湖武林中，响叮噹，成爲一位与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人齐名的知名人物。
如今他的名气，就连华山，峨嵋，崑崙，点苍等名门大派的掌门人也及不上。
他成名了。
他用别人的鲜血，铺向成名之路。
而他的名气，亦是用别人的鲜血染红的。
能够在武林中迅速崛起，成爲顶尖人物，在武林中，这样的例子实在罕有，所以，有不少未成名的武林人物，都很羡慕戚天豪的成就。
而戚天豪亦沾沾自喜。
因爲，他已是武林中一位成名人物。
一位用别人的性命与鲜血踏上成功之路的成名人物。
但又焉知道，别人不会用他的鲜血与性命，踏上成名之路？

孤鶴

第二章：名利到头尽皆空



戚天豪自从成名之後，亦有了一个外号——
血刀！
血刀戚天豪。
而这个外号很贴切，他的刀确实沾满了别人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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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刀戚天豪虽然成了名，但是却很孤独。
他并不快乐。
因爲有不少无名之辈，有样学样，向他挑战。
那些挑战者像蝇附蜜一样，络绎不绝地找上了他。
只要能击败他，就可以一战成名，这是一条成名的捷径。
但那些挑战者皆没有一个挑战成功，全部被他所击杀！
他的刀沾上了更多的鲜血，而他的名气更响亮。
他差不多已成了战无不胜的化身。
但是所有武林人皆对他远而敬之。
那是由於妒忌、仇视、惧怕与猜疑所造成的。所以他在江湖武林中没有朋友，没有知己。
这种高高在在高在上，却不着实地的空虚，只有他才深切体会到。形势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所以他无可奈何。
他唯有将自己完全孤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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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野心是永无止境的。
就正如一个人做了皇帝，就想长生不老，永远不死，永远做皇帝一样。
戚天豪现在的名气虽然与少林掌门无名大师，武当掌门千叶道长齐名，但他仍想更上层楼。
他要用千叶道长的鲜血，令到他的名声如日中天。
所以他挑战千叶道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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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的地点就在一座名叫插云峯的陡削绝峯上。
这座绝峯就算在白日，也云雾缭绕，峯名插云，再贴切不过。
武当与少林两派，被武林人视爲北斗泰山，千叶道长与无名大师的一身修爲，更被武林人公认已达超凡入圣，高深不可侧的境界。
如今血刀戚天豪，竟然挑战千叶道长，这个消息一传开去，立刻轰动了整个武林。像一锅沸了的粥那样，凡是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武林人，无不议论纷纷，兴奋莫名。
因爲这是当世难得一睹的决战！
所以，每一个人在知道了决鬥的地点後，立刻赶赴插云峯。
每一个人皆不想错过这百年难遇的盛会。
更不愿放过观看这惊天动地的一战。
离决战之期还有二日，插云峯下，已聚集了上千的武林人。
登峯的山路陡窄，只容一人攀登，所以那些武林人只好忍耐着，一个个顺序登上峯顶。
尙幸峯顶很平阔，足有百数十亩，那些先登的就只好啃干粮，露宿在峯顶。
最後一个登上峯顶的，已是翌日的午夜时分。
距戚天豪与千叶道长决战的时间，只有叁个时辰左右。
而两人决鬥的时间，就在日出後的叁刻钟。
上千的武林人皆围成一个圆圈，席地而坐，中间那数十丈的空地，就是戚天豪，千叶道长的决战塲地。
上千的武林人皆兴奋得坐以待且——其实又有哪一个睡得着呢？
长夜漫漫，但在这羣武林人来说，却不觉其慢长。
因爲有的在掷骰子赌钱，有的在喝酒谈笑，喧嘈热闹，所以不觉长夜之漫漫。
旭日终於薄云而出，白天又开始了。
羣豪立刻收声歛气，千多双眼睛，一齐望向那条登峯小路。
每个人的心情皆紧张非常。
但是连眼也望瘦了，却望不到戚天豪与及千叶道长的身形出现在登上峯顶的路口。
有人开始不耐烦起来。
鼓噪声与低骂声四起。
因爲这时距日出之後已足有大半个时辰。
太阳已高高掛在天上，阳光穿过云雾，射在焦急不耐烦的羣豪身上，分外觉得燠热。
有不少人已忍不住奔到登上峯顶的路口，向下探望。
望到脖子也僵了，戚天豪与千叶道长依然踪影不见。
现在过了约定的决战时间足有一个时辰，羣豪再也忍耐不住了，骚动喧嘈咒骂起来。
峯顶像一锅煮开了的粥。
究竟戚天豪与千叶道长怎样了？
爲何不依约到插云峯擧行决战？
X　X　X
戚天豪与千叶道长暂时还是好好的。
说他们暂时是好好的，是因爲两人还未分胜负，不知谁会溅血当塲。
两人之间的决战，依约擧行。
不过，决战的地点却改了。改在武当山的解剑坪，而不是在插云峯。这是千叶道长提出的，戚天豪也答应了。
之所以改换决战的地点，因爲千叶道长不欲像一个江湖卖艺人一样，被那样多的人围观。
他毕竟是一代宗师，一派掌门。
他必须保持他的身份与尊严。
就在日出後叁刻，戚天豪与千叶道长在解剑坪展开了一塲激烈的决鬥。
在塲观看的口有八名武当道土。
这八人就是名震江湖的武当八子。
武当八子是千叶道长的师弟。
这一战关乎到武当派的声誉，武当八子怎能不在塲观看。
X　X　X
千叶道长年约五十多岁，一派仙风道骨，望之令人肃然起敬。
戚天豪那股子凌霸之气，比起初战柳日照时，又浓厚了很多，还加上了那股子傲然之气。
他现在十足一个不可一世的枭雄。
反观乎千叶道长，道气盎然，淡雅古逸。
两人面对面站着，形成强烈的对比。
「道长请。」戚天豪亮出了眉月刀。
刀才出鞘，一股凛列的寒气，从刀锋上散发出，连站在坪边观战的武当八子，也感受到那股侵肌的寒气。
刀是好刀，人亦杀气瀰漫。
武当八千瞧得俱不由心头紧了紧。
千叶道长却神色依旧，慢慢抽出了腰间长剑。
剑是好剑，才出鞘，被旭光一照，泛闪出百千道金灿灿的霞光。
戚天豪神色微动，问道：「请问道长，此剑何名？」
千叶道长挽了个剑花才答道：「剑名金电。」
戚天豪动容道：「金电银霜，併称天下无双宝刀，想不到落在道长手上。」
千叶道长抬眼望一下东边，说道：「是时候了，施主请先。」
「有僭了。」戚天豪一挺长刀，跃步欺身，但见刀光如涛，猛湧向千叶道长。
千叶道长长剑一震，幻出百十朶剑花，迎向那遍刀涛。
但听「琤琮」连响，千叶道长接下了戚天豪的一轮快攻。
「武当剑法，果然精妙！」戚天豪刀势一变，刀锋带起一片激光，一刀就是一刀，斜斜劈斩向千叶道长。
千叶道长剑光一凝，剑上金芒凝止，硬接戚天豪那一刀！
「噹」的一下激响，刀剑交击，两人皆没有移动身形。
而刀剑亦无损。
如果说戚天豪的第一刀像雷霆暴发，那麽第二刀可说像山摧地崩！
千叶道长再接下了戚天豪的第二刀。
两刀之後，戚天豪接连劈出了五刀！
一刀比一刀威力强猛。
千叶道长再接下五刀。
总共接下了七刀！
两人的身形依然没有移动分毫！
刀剑锋刃上亦连一点白痕也没有。
不过，两人站立的地方，已下陷了足有寸半深。
这是内力的拚鬥。
从表面上看，两人的内力修爲，竟然不相伯仲。
X　X　X
千叶道长接下戚天豪的七刀後，长剑嗡然震鸣声中，一剑化千锋，像无远弗届的阳光一样，罩射向戚天豪全身上下。
戚天豪长刀迴舞，护住全身。
一片叮叮急激连响声中，千叶道长至少刺出了百二十剑，但俱爲戚天豪长刀一一接下。
「好刀法！」千叶道长千锋凝而爲一，当中疾刺向戚天豪的咽喉。
戚天豪竟然封挡不了这一剑，口好暴退。
千叶道长竟然一剑就逼退了戚天豪！
他在剑上的造诣，可想而知。
而他逼退戚天豪的这一招，就叫「千锋聚一」。
武当八子见掌门师兄一招逼退戚天豪，倶不由心内暗喜，各自吁了一口气。
千叶道长剑式不变，剑随身进，紧逼戚天豪！
戚天豪一退盈丈，但千叶道长那玄芒暴长的剑尖，依然只差那麽寸许，刺向他的咽喉！
他不由脸色微变，再退！
这一退两丈有馀。
千叶道长的身形如一片飞絮般，跟踪追击，剑尖仍然刺向他咽喉，相距仍是寸许。
这一次戚天豪神情爲之震动了，但却无可奈何，叁退！
这一退足逾叁丈。
可是仍然摆脱不了千叶道长的追击。
他的脸色变了。
在旁观看的武当八子，旣紧张又兴奋，恨不得掌门师兄的剑尖，刺入了戚天豪的咽喉内！
这一来，武当的名头，就会超越少林，天下第一！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是武林人的一大通病。
X　X　X
戚天豪手心已揑汗，叁退之後，只好再退。
千叶道长追击不捨。
那知戚天豪这一次身形才退，却蓦然一顿。接一拗腰，施展出铁板桥功架！同时一脚飞踢千叶道长的小腹！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其间没有丝毫间滞，快得就像几个动作一霎间使出。
千叶道长对於戚天豪这一着危招，似乎没有预料到，长剑嗤地贴着戚天豪的鼻尖刺过，而他的身形亦不由一倾，变成撞向戚天豪飞踢起的那一只脚。
武当八子在旁看得很淸楚，对於这突变，吃惊得差点惊呼出声。
好个千叶道长，临危不乱，就在根本无法闪避戚天豪那一脚的刹那，左手疾出，按拍在戚天豪踢起的脚尖上！
而他整个人藉着这一按之力，腾飞向空。
千叶道长应变之快捷，令到戚天豪亦不得不心生佩服！
武当八子俱不由喝一声彩！
戚天豪那一脚虽然踢了个空，但却破解摆脱了千叶道长的那一招。
千叶道长人在空中，身形迅急地一旋，人剑如流星飞坠一般，长剑曳起一溜如电光般的金芒，坠刺向戚天豪的心胸！
戚天豪双目被灿烈的剑光耀得只好将双眼眯成一条缝，不敢硬接，足下力蹬，身形像离弦急矢般，平飞倒射出去！
也幸亏他没有硬接，不然，他身上可能会像蜂巢一样佈满了血孔！
就在他刚倒纵离原地的那刹那，那一剑如天星倒洒，金光洒闪，罩向地上。
那方圆半丈之内，地上出现了密如蜂巢般的百十个洞孔！
这一招名爲「金星倒洒」！
倒纵出二丈过外的戚天豪，看得心头震动，手心揑满了汗水。
千叶道长见这一招威力无穷的「金星倒洒」，依然伤不了戚天豪，神色微微一变。
戚天豪倒纵出去的身形如闪电，但反撲的身形更快！
千叶道长的双脚才沾地，戚天豪的长刀已幻成一道弧光，挥斩而至！
千叶道长身形疾旋，脱出弧光範围，反臂二剑刺向戚天豪眉心！
戚天豪急叱一声，身形一矮，避过那一剑。
接着身形一窜，长刀急跺向千叶道长的双脚！
千叶道长双脚如踩莲花般，点纵急跃，连劈十八刀。
戚天豪猛一声吼喝，如狮吼虎啸，刀势一变，反手从下至上，倒削千叶道长的腹胸！
千叶道长亦发出一声如龙吟般的长啸，身形陡地拔起！
腾拔起叁丈有馀。
戚天豪亦紧随着斜纵而起，长刀改削爲斩，挥斩向千叶道长的腿股！
千叶道长长剑斜撤，「噹」的一下激响，挡煞了戚天豪那一刀！
藉着一挡之力，身形斜弹向一边！
戚天豪身形一震，接一撑腰，刀在身前，追射向千叶道长!
两人追逐的身形，在空中宛如两条蛟龙！
千叶道长的身形倏地一折，双腿一摆，如神龙迴天般，长剑如金蛇挥展，斩削向紧追不捨的戚天豪。
戚天豪长刀一横，恰好封挡了千叶道长那一剑！
两人却同时被震得身形一翻，向两边溜坠落地。
X　X　X
两个人激鬥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依然不分胜负，谁也胜不了谁。
日头已升起了老高。
两人相距两丈多远，各自在喘息着。
武当八子看得在不知不觉间，双拳握起。
千叶道长深长地吸了口气，目注戚天豪。「阁下身手一高明，刀法精妙，贫道二十年来未遇百招之敌，阁下是第一个。」
戚天豪吐出一口浊气，霸气凌凌地道：「道长的剑法神妙，戚某自信仍能击败你！」
武当八子在旁听了，不由气往上衝，差点脱口骂出声来，尙幸及时将话嚥回肚子内。
千叶道长却气不动语不愠：「阁下口管施展，贫道若败在你手下心服口服。」
「看招1」戚天豪首充发动了攻势！
这一次，他的攻势有如排山倒海，兇猛绝伦。
千叶道长恰好与他相反，剑势如柳舞风中，飘柔随意。
好奇怪，戚天豪那势若排山倒海般的大攻势，竟然压不到千叶道长那柔弱的剑势。
这就是千叶道长高明之处——以柔制刚。
戚天豪一轮刚猛的攻势奈何不了千叶道长，蓦地刀势一变。
他斩出了一刀！
这一刀与刚寸那雷霆万钧的攻势大异其趣，一点气势也没有，就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拿着一柄沉重的刀那样，颤巍巍的切向一块豆腐。
在旁观看的武当八子不由看得瞪大了双眼，不明白戚天豪何以忽然会斩出这样拙劣的一刀！
但他们立刻看出了戚天豪这一刀的神奇诡奥。
他们的一颗心不由收紧。
像心意相通般，八个人的右手，同时摸在腰间长剑的剑柄上。
——千叶道长若有不测，立刻出手相救！
X　X　X
千叶道长一见戚天豪斩出那一刀，神色立变，凝重非常。
而他所有的动作亦停顿下来。
双目神光暴射，注视着戚天豪那颤摆不定的长刀！
千叶道长之所以如此凝重，是因爲看不出戚天豪这一刀所蕴含的所有变化！
所以他不敢贸然出剑！
因爲他若稍有错失，便会丧命在这一刀之下。
戚天豪那颤摆不定的长刀，已斩临他身前不倒二寸之处。
而千叶道长仍然窥不出破解这一刀的破绽。
所以他仍然没有，出剑！
刀锋泛出的寒气，已透衣侵肤，距离不过一寸！
若再不出手，就会被斩杀於刀下，千叶道长尽管心中没有破解这一刀的把握，但情势迫在眉睫，已不容他再作犹豫了！
一咬牙，千叶道长出手了。
攻出了没有把握的一剑！
颤摆的长刀忽然一凝，刀光暴盛中，但听格崩一响，千叶道长的金电剑，竟然崩折！
而他的人亦像一棵被雷电殛断的树木般，身躯忽然断爲两截！
戚天豪也发出一声闷哼，身形倒飞而起，坠跌出二丈过外。
X　X　X
这一惊人的变化，震惊得武当八子像木头人一样，怔立在原地。
「噗噗」两响，千叶道长那被斩爲两截的屍身，倒地滚了滚，断口处像喷泉般，喷湧出大股血泉。
鲜血染红了洗剑坪的泥土。
坠跌在二丈外的戚天豪，差点没有摔趴在地上，身形摇摇欲坠一手拄刀在地，另一手抚着左边胸肋。
而他的咀角，正有一缕鲜血淌流出。
他刚才虽然以内劲贯注在刀锋上，摧折了千叶道长的长剑，并将之斩爲两截，但他也挨了千叶道长在临死前击向他右边胸肋的一掌。
那一掌不但将他击飞，也将他的肋骨击断了叁根！
由於内劲消耗过度，加上受了掌伤，震伤了内腑，这时候的戚天豪，已无再战之能。
张口接连喷出了两大口血，戚天豪脸色煞白，形容疲累，胸脯起伏急喘不已。
这时候武当八子若想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X　X　X
武当八子确有杀他之意。
这一次，戚天豪非死不可。
因爲他现在已欲逃不能。
但他实在不想死。
但又有谁能救他？
X　X　X
武当八子从震惊骇慌之中回过神来，一眼看到掌门师兄那惨死的情状，俱不由悲呼一声，一齐湧上前。
武当八子围站在千叶道长的残屍前，神情悲愤，鬚髮俱竖。
「掌门师兄！」八子悲呼出声。
然後霍地转过身来，眶眦欲裂，怒视着戚天豪。
戚天豪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武当八子之首一叶道长戟指戚天豪，恨怒地道：「你虽然斩杀了敝派掌门师兄。但你一样也要死！」
「你这个双手沾满了武林同道的煞星，从今後，再不会爲害江湖了！」残叶道长咬牙切齿。
「爲了除去你这个江湖煞星，免得更多的武林同道死在你的刀下，说不得只好出手将你除去！」一叶道长的长剑呛然出鞘。
戚天豪强压胸中翻欝气血，瞋目嘶声大叫：「戚某与敝派掌门乃公平之战，你们如今竟然昧着良心说话，罔顾江湖道义规矩，欲杀害戚某，枉你们自称名门正派！」
张口又咯出一口血。
百叶道长目中喷火，阴狠地道：「任你如何说，今日你也要躺在这解剑坪。」
戚天豪猛一挺腰，长刀指向武当八子。「老牛鼻子，有种的只管动手，戚某死也要拖你们一起上路！」
百叶道长阴沉着一张脸，狠声道：「那就让贫道除去你这武林煞星！」
武当八子刷地展动身形，人影闪幌中，将戚天豪围了起来。
戚天豪这一次插翅也飞不了。
八子全都亮出了长剑。
只要八力之首的一叶道长发令，八子就会展开致命的一击。
戚天豪当然知道逃不过八子的联手一击，但他死不甘心，双手执刀，刀尖斜指向天，那股子凌霸之气，依然慑人心魄！
也就在这生死一髮之间的刹那，登上解剑坪的那条山路上，传来一阵阵喧腾的人声与脚步声。
八子闻声不由露出惊诧之色，一齐撑头望向登山小路。
戚天豪亦循声望过去。
他的目中立刻露出兴奋的光芒，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看到了一大羣形态服式各异的武林人，正蜂湧跃登上来。
武当八子见了，却脸色骤变。
因爲，他们欲杀死戚天豪爲掌门师兄报仇，并保住武当派声誉的企图，被这样不速之客撞破了！
残叶道长心不甘倩不愿地回过头来望了戚天豪一眼，正欲不顾一切，撲向戚天豪，却被一声呼喝窒住了。
「啊哈，各位快来看，血刀戚天裏击败了千叶道长！」这是一个满脸大鬍子，身材粗壮如牛的大汉叫出来的，他亦是第一个登上解剑坪。
更多的人登上了解剑坪。
武当八子的脸色，变得铁靑一片。
从今後，武当派的声誉，因了掌门千叶道长的败亡，而一落千丈。
这是一种羞辱。
武当八子眞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好让他们钻下去。
戚天豪却依然挺立，不可一世！
他挑战成功，名声与地位将会更上层楼。
但他却没有想到，他之有今日，全是用别人的鲜血铺染成的。
X　X　X
登上解剑坪的羣豪，就是在插云峯上等候了一晚的上千武林人。
他们之所以会赶来武当山，是因爲他们都不甘心被戚天豪与千叶道长愚弄了，他们要找这两人理论，而插云峯离武当山只不过五十多里路程，所以他们先赶来武当山，找千叶道长的晦气。
想不到却救了戚天豪一命。
X　X　X
这时，登上解剑坪的武林人，挤得针插不入，馀下来的数百武林人，只好挤塞在山路上。
武当八子眼见这麽多武林人，发作不是，不发作又蹩着一肚子羞愤之气，一时间脸色阵靑阵白，差点儿没有将一口牙咬碎。
最先登上坪地的几个武林人，一眼就看见躺在地上，屍身断成两截的一具人体，看清楚之下，无不耸然动容！
——他们都认出了武当掌门千叶道长的屍体！
他们不禁张口发出了惊诧的呼叫声。
——他们几平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屍体，就是当今武林中与少林方丈无名大师齐名，武当掌门干叶道长。
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到他们不相信。
既是铁一般的事实，那麽，这就表示，千叶道长之所以陈屍解剑坪，是被戚天豪所杀！
换言之，戚天豪击败了干叶道长。
戚天豪与千叶道长的一战，就在这解剑坪上。
羣雄本来是窝着一肚子气而来的，这时早被这眼前惊人的结果惊得把甚麽也全忘了。
那最先几个武林人的惊呼声立刻被後面的武林人听见了，立时蜂湧向前，唯恐落後。
武当八子羞愤愧怒得直想将所有的武林人杀个清光。
但他们碍於羣豪势大，不敢胡乱发作，忍着一口气，怨毒地瞪视了戚天豪一眼，捧袖登返上淸宫。
更多的武林人看到了千叶道长的屍体，但有更多的人，欢呼着挤向戚天豪。
——他们对於能挫败击杀千叶道长的戚天豪，视作大英雄，眞好汉，崇仰万分，将他捧上了云端。
而戚天豪亦飘飘然如在云端。
因爲他已被羣武林人高高的捧了起来。
而千叶道长的屍体，虽然仍有很多武林人争先恐後地争着一睹，但那种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千叶道长的屍体，就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看的人皆投下轻蔑的一瞥。
更多的人蜂湧向戚天豪，将他族拥起来，高高抛向天上。
X　X　X
自从挫败并击杀了武当掌门人千叶道长之後，戚天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大有天下武林第一人的气槪。
而当时的武林人，对他亦阿谀奉承，将他捧上了九霄云端。
这一来，更加令到戚天豪自以为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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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武当掌门千叶道长齐名的，是少林方丈无名大师。
戚天豪若想攀上巅峯，则必须将无名大帅挫败，那才名符其实，成爲武林第一人。
所以他在踌躇之下，再向无名大师下了挑战书。
消息一传开之後，立刻轰动了整个江湖武林。
但是这一次，没有一个武林人赶去观战。
因爲他们经过上一次的敎训之後，知道这一塲决战，他们是同样观看不到的。
所以他们只焦急万分地等待着这戦的胜负结果。
——是戚天豪胜，还是无名大师胜。
X　X　X
戚天豪曾与无名大师决战过一次，但那一战的胜负，却是一个谜。
当时每一个武林人皆想知道那战的结果，可惜戚天豪与无名大师守口如瓶，令到天下武林人物，心癢难熬。
他们都希望戚天豪与无名大师这一战，不要像上一次.一样，没有结果。
X　X　X
戚天豪与无名大师的一战，地点就在思过崖下。
所有的少林弟子，皆奉无名大师之命，不得在决战进行时，接近思过崖。
换言之，思过崖下，就只有无名大师与戚天豪。
X　X　X
戚天豪与无名大师已站在思过崖下。
他们这一次是第二次见面交手了。
第一次见面交手之谜，无名大师解答了。
「施主名利之心不但没有消淡，反而变本加厉，用别人的血，洒在你成功的路上，老衲现在有点後悔，对施主太心慈手软了！」
听无名大师的说话，当时那一战威天豪败在他的手下，而他本佛门好生之德，没有下杀手
戚天豪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狂笑两声，说道：「戚某今次捲土重来，有信心将大师击败，成爲天下武林第一人！」
无名大师念了句「阿弥陀佛」，目中神光一现即歛。「施主已被名利之薰心，若不再猛省悔悟，将会永堕苦海！」
戚天豪傲气凌人地道：「戚某生来不是佛门人，大师不要多费唇舌了，还是动手吧！」
无名大师又唸了句「阿弥陀佛」。「施主若再冥顽不灵，别怪老衲不再网开一面了。」
戚天豪气势凌凌地将眉月刀拔出，大声道：「戚某若没有九成把握，又焉会送上门找死？」
无名大师目中神光陡现，摇手中禅杖。—施主旣然不耐烦，那就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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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武林人与少林弟子，皆不知道无名大师与戚天豪这戦的经过。
而在事後，他们只知道，无名大师没有被戚天豪所杀，仍然活生生地做他的少林方丈。
至於戚天豪却像忽然在地面上消失了般，没有人知道他的生死下落。
这一战，仍然是个谜。
但很多武林人从表面的现像，猜侧戚天豪与少林方丈无名大师的一战，是落败了。
他们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因爲这一战若是无名大师败了，必然被戚天豪击杀！
——与戚天豪交过手的武林人物，没有一个不被杀的！
很多武林人皆知道这一战的结果，但无名大师却叁缄其口，问得多了，只说了一句：「此事自有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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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天豪弱无名大师的一战，果然自有分暁。
不过那已经是一年後的事了。
一年後，戚天豪忽然又再出现在江湖上。
只不过他已经削髮出家，成爲个和尙。
一个苦行僧。
一个法名思过的苦行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