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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陈文清《神枭鬼侠》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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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3-13 09:41: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Swordman790106 于 2025-3-18 10:05 编辑

陈文清,台湾早期武侠作家之一,主要作品有《无极狂魔》,《万劫魔宫》,《骷髅血旗》,《九重天》,《神枭鬼侠》等等。 林保淳教授的《台湾武侠小说史》中把陈文清也归列到鬼派武侠一栏,但实际他的大部分作品相对陈青云,田歌来说,并不是那么血腥,滥杀,鬼气森森。 另外陈文清虽然在大陆黑书不少,但可惜署名他原名的作品几乎没有,这就是很多台湾三流作家当时在大陆的现状,作品都是盗版或者托名出版,包括当时名动一时的幻龙。今天连载《神枭鬼侠》,(以托名萧逸《飞豹扬鹰》为底本校对)。
 楼主| 发表于 2025-3-13 09:41:46 | 显示全部楼层
内 容 提 要
  山野少年司马龙来到泰山拜师武林高手薄命夫人,学习武林奇书《日月宝卷》中的各种功夫。然后千里奔波,赴长白山采摘稀世奇物松雪果,欲为师父治疗残疾。
  司马龙的这一行动,牵动了各派武林集团的神经,他们有的垂涎松雪果,有的窥伺《日月宝卷》,遂使司马龙的征途布满陷井,危机四伏,随时面临绝境。但是,司马龙意志如铁,不顾威胁利诱,在丐帮帮主石四海、神枭陆华及智广大师的帮助之下,和邪恶势力展开连续不断的殊死博斗,消灭了歹徒青煞白煞、华山五剑、丐帮叛徒韦安久,铲除了青城帮主吕一夫、武林恶棍南魔北怪,并结识了武林侠女失魄姑娘和长白玉女,终于得到朝思暮想的松雪果。
  但是,归途并不平静,松雪果被盗,《日月宝卷》将被抢夺。司马龙等人在九死一生之中,历尽危难,终于消灭了盗果夺书的恶魔吴天恒及仇敌芒山神魔司徒冥,保护了松雪果和《日月宝卷》。于此同时,司马龙父子重逢,并与师父薄命夫人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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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3 09:44: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姜公钓鱼愿上钩
  江南的三月,莺飞草长,正是百花争妍的季节。
  在沂山之阳的白浪河畔,正蹲着一位垂钓的老人,手中懒散的握着钓竿,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气。
  其实,他并不像在认真垂钓,目光缓慢的四处打量,似是在欣赏这一带的景色。
  的确,这一带的景色是够得上美丽的,远山近树,十里垂杨,加上各色各样的野花,芳香扑鼻,沁人欲醉。
  夕阳西照,水光波影,使垂钓的老人似乎沉醉在这片大自然的美景之中,忘了归去。
  忽然,一阵沉重缓慢的牛蹄之声,传入那垂钓老人的耳中。
  他面泛微笑,并不回头,因为他知道这是那放牛的牧童要回家了。
  脚步声在他背后停了下来。
  他仍然不用回头,因为一连三天以来,那牧童都是在他背后看上一些时候,然后方才一声不响的缓缓离开。
  他仍然懒散的握着钓竿,睬也不睬。
  但这次却出乎意外,那牧童并没有离开,却跳下牛背,嘻嘻一笑道:“老公公,您是在钓鱼么?”
  垂钓的老人笑应道:“你说我是在做什么呢?”
  那牧童怔了一怔道:“老公公是来钓鱼的,可是一连三天了,您并没有钓到一条鱼,为什么您还要来?”
  那老人终于转回头来,望了那牧童一眼,答非所问的道:“你愿意跟我谈谈么?”
  那牧童拍手一笑道:“好,我早想跟您聊聊天了,只是怕您不理我,才一直没有开口!”
  那老人含笑道:“坐下来吧,这河边上实在舒服!”
  那牧童立刻在老人身边坐了下来道:“您老人家住在哪里呀?”
  老人微微一笑道:“远了,说出来你也不会知道,你呢,就住在垂杨村?”
  牧童连连点头道:“我从小就住在这里。”
  原来不远处就是一座小小的村落。
  老人忖思道:“你父母都在么?”
  牧童眼圈一红道:“我没有父母。”
  老人摇摇头道:“不要说是人,天下任何生灵都有父母……你是怎样长大的呢?”
  牧童天真的道:“我是跟我义父母长大的,但我八岁那年,他们就都死了……”
  说着由颈项下拉出了一块悬挂的玉佩,又道:“我义父母说,将来我可以凭这块玉佩,知道我父母是谁。”,
  老人沉凝的道:“他还说过什么?”
  牧童摇摇头道:“没有了,还有就是告诉我小心保存玉佩,不能丢掉。”
  老人淡然一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牧童忙道:“我叫司马龙,今年十三岁。”
  老人笑笑道:“十三岁也不算小了,怎么靠着给人放牛混饭吃,多没出息!”
  司马龙小脸一红,叹口气道:“除了这垂杨村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我不放牛又怎么办呢?”
  目光转了一转,又道:“您老人家怎么称呼呢?”
  老人微笑着忖思了一下道:“我没有名字,你就叫我无心叟吧!”
  “无心叟?”
  司马龙喃喃的道:“这名字多怪”
  无心叟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奇怪,人若有心,烦恼就多了,无心反而要快乐得多!”
  司马龙两眼睁得大大的道:“您老人家真没有心么?”
  无心叟爽朗的大笑道:“如果真的没有心,人岂不死了,自然不是真的没有,但是我真想没有心而能活着,所以才叫这个名字!你懂了么?”
  司马龙摇摇头道:“不怎么懂,不过,这也不算什么……”
  嘻嘻一笑,又道:“老人家,您钓了三天的鱼,没钓到一条,为什么您还要钓下去?”
  无心叟笑道:“白浪河以水流湍急出名,但这一段为什么平静无波?”
  司马龙摇头道:“这一段虽然平静,但水面下有暗流,到处都是漩涡,是最凶险的地方。”
  无心叟道:“这就是我要在这里钓鱼的原因!”
  司马龙奇怪的道:“您的话愈叫人难懂了。”
  无心叟笑道:“等我说完了,你就懂了……”
  目光盯在司马龙脸上,岔开话题道:“你替人放牛,一年拿多少银子?”
  司马龙怔了一怔道:“不拿银子,但是我吃的、穿的、住的,都是东家供给我。”
  无心叟摇摇头道:“这太可怜了……我在这里钓鱼,是想找一个能够在这水面下捉鱼游水而不会淹死的人。”
  司马龙嘻嘻一笑道:“垂杨村没有一人能行……”
  眼珠转了一阵,又道:“只有我……”
  无心叟摇头笑道:“就凭你这毛孩子,也能在这暗流漩涡中游泳捉鱼,不淹死才怪!”
  司马龙叫道:“你不相信?”
  无心叟笑道:“我当然不相信,因为这需要精通水性,已到出神入化境界的人才能办到,据我所知,当世之中,也不过只有三个人能够办到。”
  司马龙大叫道:“你不相信,我可以游给你看……”
  无心叟摇着手叫道:“别,别……淹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司马龙豪气大发,并不顾无心叟的阻止,衣服一脱,蓬的一声跳到了河心之中。
  无心叟并不阻止,唇角间却浮起了一抹得意的微微笑意。
  不久,但听哗啦一阵水声,司马龙由河心中冒了出来,踩水而出,傲然扬扬手中所抓的一条斤多重的青花鱼,叫道:“这一回相信了吧!”
  无心叟竖起大拇指道:“好本领,你是怎样学的?”
  司马龙笑道:“从小在河边上长大,有空就下水游着玩,时间长了,自然就会了!”
  无心叟目光四外一转道:“很好,咱们可以商议一件事么?”
  司马龙欣然道:“什么事啊?”
  无心叟笑道:“你帮我去办点事,以后我就带你闯荡江湖,天南地北,到处去玩,不论要多少银子,随便拿,也可以慢慢打听你的父母,你说好么?”
  司马龙大喜道:“您老人家不是骗我的吧? 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无心叟笑道:“凭我这把年纪,还会骗你们小孩子么,你自已想想看,究竟愿不愿意?”
  司马龙一叠连声道:“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
  顿了一顿,又有些忧愁的道:“您叫我替您办什么事,我能办得了么?”
  无心叟呵呵一笑道,自然是办得了,要不然我何必跟你商议?”
  司马龙忖思着道:“是什么事呢,您能先告诉我么?”
  无心叟目光一转,笑道:“自然是用你游水的本领,我……有一件贵重的东西掉到一个潭底下去了,那潭水也像这里一样,有暗流,有漩涡,可惜一直没找到能够有本领捞得上来之人,所以……”
  司马龙放下了心来,大喜道:“要真是这么点事,那就容易多了,不论潭水多深,暗流漩涡多么厉害,我一定可以给你捞上来! ……”
  眼珠一转,道:“您老人家等着我,我把牛赶回去,以便向东家辞工!”
  说着就要跑去。
  无心叟连忙伸手一拦道:“慢着!”
  司马龙收步道:“莫非……您变卦了么?”
  无心叟连连摇头道:“我不会变卦,但是你也不能回去辞工。”
  司马龙眉毛一皱道:“为什么呢?”
  无心叟神秘的一笑道:“最好就这样一走,若是辞工的话,也许你那东家会不放你走了。”
  司马龙道:“我不是卖给他家的,我要走就走,如果不去辞工,未免不够光明磊落。”
  “光明磊落……”
  无心叟呵呵大笑道:“是谁教给你的?”
  司马龙凝重的道:“是我义父教我的,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时常教我要光明磊落
  无心叟一笑道:“光明磊落固然重要,但做人有时也要通权达变,不能太拘泥不化。”
  司马龙困惑的道:“您的话我不大懂。”.
  无心叟笑道:“你不必懂,只要听我的话就行了,反正我会实践诺言,给你很多很多的钱,带你游历名山大川,走遍天下寻找你的父母!”
  司马龙叹口气道:“好吧……我听您老人家的,但是……”又有些为难的道:“牛呢,也许他们会把我看成偷牛贼!”无心叟一笑道:“我有个办法,可以使他们不会把你当成偷牛的贼,也永远不会找你!”
  司马龙高兴的道:“什么办法呀!”
  无心叟一笑道:“你把衣服鞋子留在河边,等天黑了之后,你那东家见你不会回去,一定会出来找你,结果,在河边找到了牛和你的衣服鞋袜,你猜他们会怎么想?”
  司马龙嘻嘻笑道:“他们会以为我在河里淹死了!”
  无心叟道:“不错,这办法好不好?”
  司马龙拍手笑道:“好极了!您老人家真会出主意……”
  但随即又有些忧愁的道:“我把衣服鞋袜都脱了,怎么走呢,难道,您叫我光着身子?……”
  无心叟笑道:“你那些破衣服早该丢掉了……”
  说着由背后解下了一个衣包,递到司马龙的手上,一笑道:“你解开看看。”
  司马龙两眼睁得大大的,困惑不解的把衣包接了过去,解开看时,不由大是惊喜的道:“您老人家怎么带着小孩子的衣服??’
  无心叟神秘的笑道:“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
  司马龙奇怪的道:“您怎么会知道遇上我,又怎么想到要带我走,这真是奇怪?”
  无心叟笑道:“时间不早,也许你那东家立刻就会找来了,要是你决心跟我走,该要快些动身了!”
  司马龙虽然在心头上刻上了重重的疑问,但他毕竟是个孩子,这些新奇事物与游历天下寻找父母的兴趣刺激着人,使他无暇多想,立刻手忙脚乱的把一套新衣新鞋新袜穿了起来,把自己的旧衣放在河边,笑笑道:“这样行吗?”
  无心叟高兴的道:“行,行……咱们走吧!”
  手中钓竿一甩望着它随波而逝,然后站起身来,拍拍司马龙的肩头道:“为了走路方便起见,你不妨喊我师父,我叫你徒儿!”
  司马龙应道:“行,师父,快走啦!”
  同时转动四顾,深怕有人追来一般。
  无心叟倒是十分从容,领着他沿河而下,半里之外,进入了一片树林之中。
  司马龙忽然叫道:“师父,马……”
  原来林中拴着一匹骏马,一见两人进入林中,立刻昂首长嘶。
  无心叟呵呵笑道:“这是咱们的坐骑,来,千里迢迢,靠走路是不行的……”
  司马龙惊喜的道:“师父,这马是你的?”
  无心叟笑道:“自然,快来吧!”
  不由分说,抱起司马龙,挥鞭上马,放辔驰去。

    ※  ※  ※
  司马龙自有记忆以来。他的天地就是那条白浪河,除了在河边的草原牧牛,就是在河中游水,这样纵马奔驰,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一时兴奋的几乎疑心是在梦中一样。
  太阳下山了,大地上升起了一层薄雾,景色渐渐朦胧了起来。
  如果在平时,这时正是他赶牛入栏,坐在矮桌前吃晚饭的时候。
  虽然晚饭是一成不变的老米饭,咸菜头,吃都吃腻了,但此刻想起来,却又有些需要,因为肚子里已经空空的了。
  这意念一起,只听无心叟道:“徒儿,你饿了吧!”
  司马龙大奇道:“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无心叟一笑道:“天这么晚了,你自然饿了……”
  伸手向前一指道:“二十里外就是南安镇,咱们镇上吃晚饭去!”
  司马龙高兴的道:“随便师父吧,其实一两顿不吃也没有什么关系,我常常这样的。”
  无心叟奇道:“你不是有东家管饭么,怎么会常常挨饿呢?”
  司马龙道:“有时候我做错了事,东家就会饿我一天。”
  无心叟噢了一声道:“你不恨他?”
  司马龙摇头道:“恨他有什么用,而且,我不替他家放牛,就更没有饭吃……”
  转头瞧了无心叟一眼,道:“现在不怕了,有你这么位师父真好!”。
  无心叟欣然道:“我不会亏待你,但是你要听我的话,不论遇上什么人,遇上什么事,你一定要依着我的话做,因为江湖上的坏人太多,有的是土匪强盗和拐人的骗子!”
  司马龙连连点头道:“我知道,师父,我一定听你的话!”
  无心叟颔首道:“这样我就放心了!”
  马行绝速,两人谈话之间已经到了南安镇,南安镇是官道上的大镇,商肆栉比,车马辐辏,但见人如潮水,热闹非凡。
  司马龙一直不曾离开过垂杨村,那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眼花缭乱,东瞧西看,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模样。
  无心叟满面含笑,在一处很大的酒档前下马,将马缰交给小二,立刻领着司马龙大步上楼。
  酒楼上座客拥挤,各色人等皆有,无心叟点了几样可口小菜,与一壶陈年花雕。
  不多时酒菜送来,虽是小菜,但也有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就算是过年过节司马龙也没有吃过这样好的菜肴,当下并不客气,立刻大吃大喝了起来。
  无心叟并不让他喝酒,顾自自斟自酌,目光不停四转。
  司马龙狼吞虎咽,不大时光,桌上菜肴已像风扫落叶一般,吃去了十之八九。
  只见他抹抹口唇上的油渍,道:“师父,饱啦!”
  无心叟笑笑道:“好吃么?”
  司马龙忙道:“好吃极了……”
  忖思了一下,又道:“今天为什么吃得这样好,我们过年的时候,也只有猪肉吃!”
  无心叟开心的笑道:“徒儿,记住,你从现在起已经是有钱的阔人了,等你替师父办好了那件事,起码我要送你五万两银子,随便你吃什么,一辈子也是吃不完的。”
  司马龙呐呐的道:“五万两……好多啊!”
  无心叟笑道:“所以说你是富人了.!”
  司马龙开心的想笑,但目光转时,却又把欲笑之意咽了下去,因为他忽然发觉隔座上正有一双阴鸷的目光在盯注着他,那双目光使他觉得害怕。
  同时,无心叟也发觉了,只见他老脸之上也蓦然变色,似是大为惊愕。
  司马龙望望师父的脸色,又望望那双阴鸷的目光,心头不觉有些打鼓。
  那双目光的主人是一个老道,就像常到垂杨村化缘的单道士一样,只不过这道士的年纪很老,大概有七八十岁吧,胸前的长髯雪白,道袍簇新,比单道士神气得多,而且那双目光使人觉得心寒。
  司马龙不敢多看,赶忙把视线收了回来,只见无心叟已在唤来小二会账。
  他心想这道士也许是无心叟的仇人,要不然为什么无心叟连饭都不吃就要会账走路?
  心中虽然这样想,但却不敢开口多话,连忙跟着无心叟下楼,上马,然后挥鞭疾驰。
  等到走出镇外,司马龙悄悄四顾,见并没有人追来,方才轻轻问道:“师父……”
  无心叟漫应道:“嗯,有事么?”
  司马龙试探着道:“天都黑了,为什么咱们不在这镇上落店?”
  无心叟一笑道:“你困了?”
  司马龙忙道:“不困,平常我睡觉的时候,也都要到半夜。”
  无心叟笑道:“晚上凉快,咱们可以多赶点路,而且现在有月亮,比白天走路舒服
  原来那天正是十六,圆圆的明月已经升了起来,原野景物,清晰可见。
  司马龙迟疑了一会,又道:“师父,为什么你没有吃饭就走呢?”
  无心叟淡然道:“师父吃得少,只是喝喝酒,吃点菜也就饱了!”
  司马龙没有话说了,虽然他心中为那老道的两股目光觉得不安,但却没有勇气去问。
  大约三更光景,司马龙已经有些困意,在马上东倒西歪,迷迷糊糊。
  终於,无心叟收住了马疆,把他从马背上轻轻的抱了下来。
  司马龙睁开眼来看时,只见已经到了一座庙宇之外,但他立刻就发觉那是一座废寺。
  无心叟笑笑道:“你困了,咱们就在这里凑付一夜吧!”
  司马龙点头道:“好,在哪里睡都是一样。”
  於是,他随着无心叟走入了废寺大殿之中,只见大殿中倒还干净,无心叟马上解下一个包裹,原来是一个油布被包,就在大殿一角上铺了下来。
  无心叟悄悄的道:“你先睡吧,天一亮我们就要赶路,记住,不论有什么事发生,你都不要管。”
  司马龙轻轻点头道:“我知道。”
  他实在困了,躺在软软的坐褥之上,不大时光就已沉沉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却忽然被一阵谈话声惊醒了,他吃了一惊,连忙睁眼偷偷看去。只见师父坐在坐褥之上,正好拦住了自己,但大殿外却又出现了那双阴鸷的目光。
  司马龙心头一惊,立刻就知道是酒楼上所见的那个道人。
  那道人并未进入大殿,但却拦在殿门。
  司马龙暗暗忖道:“大约自己是猜对了,这老道正是无心叟的仇人,现在找他报仇来了。”
  忖念之间,只听那老道叫道:“无心老儿,你能逃得了么?”
  无心叟淡淡一笑道:“谁说老夫要逃?”
  那老道冷哼道:“既不要逃,为什么酒楼上甫一朝面,匆匆就走,又为什么要寄宿这破庙之中?”
  无心叟冷笑道:“那是你的感觉,老夫却是为了多赶几里路程,才匆匆上路。”
  那老道怒道:“随你怎么说吧,现在你打算怎样?”
  “打算怎样? ……”
  无心叟豪爽道:“老夫倒要问问你打算怎样?”
  那老道奇道:“看你言语倨傲,大不似前,不知你所恃何物?”
  无心叟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你我已一年未见,如果你知机的话,最好就此离去!”
  “狂妄……”
  那老道冷笑道:“凭我天霜子还不致无被你吓倒!”
  无心叟长笑道:“老朽也不会被你唬住!”
  天霜子沉声哼道:“听着,贫道也不太与你为难,只要你把那娃儿交贫道,贫道保证你安全离开!”
  司马龙不由大吃一惊、心中暗忖;他们有仇办他们的,为什么这老道却要把自己留下。
  只听无心叟笑道:“说得好容易,你认为老夫会答应么?”
  天霜子沉声道:“这是贫道对你客气,若是动起手来,只怕就没有这般轻松了。”
  无心叟大笑道:“老夫也是这般想法,知机的话,你最好就此一走,老夫并不与你为难。”
  天霜子勃然大怒,身形一晃,一跃入殿中,一声不响,探臂就向无心叟抓来。无心叟端坐不动,蓦地一掌拍了出去。
  但听一声大响,天霜子身形踉跄,退出了五六步,方才收住脚步。
  司马龙不禁又惊又喜,暗道;“原来师父还是一位武功高强之人!”
  只听无心叟呵呵大笑道:“如何?”
  天霜子喘吁了一下,咬牙道:“无心老儿,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的本领长进不少!”
  无心叟豪笑道:“老夫不愿太为已甚,你还是知难而退吧!”
  天霜子咬牙道:“贫道记下你今夜的事,改日还会一起与你算算老账!”
  无心叟呵呵笑道:“老夫是来者不拒,随时随地等候大驾光临,只是恐你没有那份胆量!”
  天霜子怒哼道:“等着瞧吧!……”  4
  迈步移向大殿门口,却又回头哼道:“虽然你本领增加了不少,又把那小子弄到了手中,但是贫道可以断言,你绝得不了手!”
  无心叟笑笑道:“能否得手,那是老夫的事,你最好少操心,还是请便吧!”
  天霜子果然不再多言,身形晃动,疾驰无踪。
  无心叟似乎十分得意,呵呵的爆出了一串冷笑。
  司马龙轻声叫道:“师父……”
  无心叟一怔回头道:“你没睡?”
  司马龙呐呐的道:“睡是睡了,但方才醒了!”
  无心叟道:“那么方才发生的一切经过,你也都看到听到了? ……”
  司马龙点头道:“是的……”
  微微一顿,又道:“师父,您的本领好大,以后也会教给我吧!”
  无心叟笑道:“当然,如果你愿意学,师父自然可以教你,不过,现在可不行,至少要等你替师父把那件事办完了之后才行!”
  司马龙忙道:“当然,先给师父办事要紧,我学武功的事并不忙!”
  无心叟点头道:“咱们走吧!”
  “走! ……”
  司马龙又是一怔道:“天还不亮。而且,师父也没睡,怎么就要走了呢?”
  无心叟微吁一声道:“这地方不安全了。”
  司马龙奇道:“那老道已经被师父打跑了。难道他还敢再回来么?”
  无心叟苦笑道:“他是不敢再来了……”
  目光一转,又道:“但怕有别的人会来,咱们还是辛苦一些,先去办事要紧!”
  司马龙忙道:“走就走吧,但……师父有那样高的武功,难道还怕人来么?”
  无心叟苦笑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师父这点本事实在算不了什么……”
  一语未完,忽听院中传来一阵娇笑之声。
  无心叟面色大变,急叫道:“徒儿快走!”
  一把抓起司马龙,就欲穿窗而逃。
  但听一个娇脆的声音笑道:“太晚了,来不及啦!”
  无心叟苦笑了一声,收住了脚步。
  司马龙又大大吃了一惊,定神看时,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女已经进入了大殿之中。
  那少女身材苗条,貌美如花,年纪大约双十上下,看起来满脸笑意,十分温柔。
  在她身后跟着两名侍婢,也都是一身白衣,满面含笑,看不出什么可怕。
  司马龙不禁又惊又疑,那样凶恶的道士都被师父打跑了,为什么却要怕这么个女孩子?
  在他看来,这白衣少女与那两名白衣侍婢是一点没有可怕之处。
  忖念之中,只听得那白衣少女道:“无心老儿,真该恭喜你了!”
  无心叟强笑道:“老朽有什么值得恭喜之处?”
  白衣少女道:“第一,该恭喜你武功大进,第二,多少人钻 营不到的事,却叫你轻轻的得了手去,还不该恭喜么?”
  无心叟呐呐的道:“这……这…”
  但他这了半天,却没这出个所以然来,显然不知说什么好。
  白衣少女忽然容色一整,冷冷的道:“蓬岛仙姬白花红不是土匪强盗,为什么你一见我就想跑!”
  司马龙对这少女的看法多少有了点改变,那就是这女子嘴巴刻薄,谁也不让,倒像垂杨村的李大娘。
  无心叟嘻嘻笑道:“并非老朽要逃,而是……”
  白花红凌厉的追问道:“而是什么?”
  无心叟沉凝的道:“老朽听见仙姬到来,心想仙姬必是在此小憩,故而想回避。”
  白花红格格大笑道:“这话说得十分中听……”
  转头叫道:“春桃,去赏他两记!”
  司马龙听得心头不由一震,暗暗忖道:这一架只怕又非打不可了!
  但见一名白衣侍婢,姗姗走了过来,道:“老不死的,你是准备还手,还是准备硬挨?……”
  眸光一转,又道:“若想还手,我就打重一些,不还手则可以轻上一点!”
  无心叟咬牙道:“既是仙姬见责,老朽何敢还手,姑娘请动手就是了!”
  那名叫春桃的侍婢笑笑道:“这还像话!”
  果然左右开弓将无心叟掴了两掌。
  无心叟动也未动,硬是挨了两掌。
  司马龙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仿佛无心叟已经真是他的师父,使他十分难过。
  同时,他更惊骇莫名,为什么师父会甘心被她打上两掌。
  何况,那两掌打得不轻,连鼻血都被打了出来。
  但他却不敢吭声,只好静静的动也不动。
  只听白花红沉声道:“看来你还不敢对蓬莱岛不敬……”
  眸光一转,道:“这也罢了,本仙姬不愿太和你过不去,你快些滚吧!”
  无心叟怔立当场,像痴了的一样。
  白花红怒哼道:“你发什么呆,莫非有些不甘?”
  无心叟震了一震道:“老朽不敢!”
  白花红大笑道:“既是不敢,还赖在这里做什么?”
  无心叟连忙转向司马龙道:“徒儿,咱们要分别了!”
  司马龙几乎要流下泪来,叫道:“不,我不离开师父,我要跟着您!”
  白花红道:“这事由不得你,从今后你得跟着我了!”
  无心叟也连忙接口道:“不错,跟着仙姬比跟着我强得多,你该好好听仙姬的话!”
  说话之间,却向他投去了一瞥神秘的目光。
  那一瞥目光中似乎有很多含义,但司马龙一时之间却有些猜它不透。
  但其中有一点他是明白的,那就是要他不要向白花红对抗,像他甘愿被掴上两掌一样。
  司马龙果然不再执拗了,只有眼望着无心叟向白花红施了一礼,退出大殿而去。
  不久,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司马龙知道,无心叟骑马走了。
  白花红微微一笑,踱向司马龙问道:“你跟那无心老儿多久了?”
  司马龙道:“半天。”
  “半天? ……”
  白花红不由大笑道:“半天的时间怎会有这样深的感情?”
  司马龙咬牙道:“因为他对我好!”
  白花红甜甜的一笑道:“我会比他对你还好,你愿意么?”
  司马龙一声不响,显然他并不甘愿,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白花红并不多问,眸光一转,道:“走啦,你们侍候着他。”
  两名侍婢同应一声,立刻一右一左,搀住司马龙,笑道:“我们小姐这样喜欢你是你的福份,还不快谢谢小姐!”
  司马龙一声不响,看也不看白花红一眼!
  白花红微微一笑道:“好倔的脾气……”
  微微一顿,道:“这也没有关系,走吧!”
  于是,在两名侍婢挟持下,司马龙走出大殿,走出废寺,只见寺外停了一辆马车。
  白花红首先走入车厢,司马龙也只好相继而入,两婢则坐在车辕上,但听鞭声急响,马急驰而去。
  司马龙坐在车厢一角,嘴巴高高嘟着,既不去看白花红,也不开口。
  白花红凝注了他一会,终于一笑道:“你这样恨我么?”
  司马龙冷冷的道:“不敢! ……”
  “不敢? ……”
  白花红笑道:“既是不敢,为什么不理我呢,我会比无心老儿对你还好……”
  司马龙终於瞧了她一眼道:“你跟我师父有仇?”
  白花红摇摇头道:“没有啊!”
  司马龙大声道:“既然无仇,为什么你叫丫头打他,为什么逼我跟你走!”
  白花红噗哧一笑道:“跟你说你也不懂,无心老儿并不是真对你好,他收你做徒弟是有目的的!”
  司马龙道:“什么目的?”
  白花红怔了一怔,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当下苦笑一声道:“现在跟你说你也不懂,不过,等你长大了之后自然就会明白。”
  司马龙冷冷哼了一声,没有开口。
  白花红不由柳眉微锁道:“你这小子倒是十分固执,为什么对我有这样深的成见?”
  司马龙哼道:“如果说我师父对我好是有目的的,那么你又为什么对我好,难道你没有目的?”
  白花红为之语塞,不由挥手一掌,掴了过去。
  这一掌掴得不轻,司马龙左颊上顿时浮起了五个指印,同时牙血也顺口流了出来。
  司马龙被打得一怔,但却动也不动,仅是眉宇间升起了一股恨意,连流下的牙血也不去抹上一抹。
  白花红一掌掴出,似是有些后悔的道:“我不想打你,但是你也别激我,因为我脾气不好,你懂么?”·
  司马龙咬牙道:“我懂,可是我的脾气也不好。”
  白花红奇道:“你脾气不好又能怎样?”
  “不能怎样? ……”
  司马龙恨意极深的道:“如果我有本领,会杀了你!”
  白花红勃然大怒,猛然一掌,扬了起来。
  但她并没有再打下去,却颓然住手,苦笑道:“算你厉害,我没有话跟你说了!”
  拂指一点,闭了他三处穴道。
  司马龙只觉全身僵直,四肢再也不能移动,但是头脑却是清醒的,只有定定的望着白花红,表露出他的恨意而已。
  白花红转开眸光,不去看他,但显然的,她对这个十三岁的少年,也有些无可奈何。
  马车继续疾驰,至少也走了两个时辰,方才停下来。
  白花红拂指点开了司马龙的穴道,沉声道:“尽管你对我不满,但你还是要乖上一些,如果惹起我的火来,也许会杀了你!”
  司马龙睬也不睬。
  只见车帘掀了起来,一名侍婢走到车前,向着车内叫道:“行馆已到,请小姐下车。”
  白花红冷哼道:“把他送到客舍,告诉吕总管好好看着他,不能有一点差错。”
  两名侍婢同声应道:“是的,小姐。”
  立即挟起司马龙,足不点地的向车下走去。
  下了马车,司马龙方才发觉已置身于一座庄院之前,那庄院建在一片山林之内,气象巍峨,规模极大,很有一些气派。
  大门前有四名彪形大汉分别守在左右两侧,此刻俱都肃身而立,两名半百老妪迅快的迎了出来,直奔马车之前,亲热的叫道:“小姐辛苦了!”
  但后面的情形司马龙并不清楚,因为他已在那两名侍婢的挟持下足不点地的向庄院之内走去。
  庄院中范围极大,但一入庄院却向左边的一座垂花拱门中走去。
  原来那是这行馆的客舍,
  在一间巨大的客厅之中,两名小婢把他交给一个六旬左右的老妪,凝重的嘱咐道:“小姐交待下来的,请吕总管好好的看着他,不能有一点差错。”
  那老妪点点头道:“请你们上复小姐,老身遵命。”
  两名侍婢告辞而去。
  那吕总管面含笑容的打量了司马龙一眼,笑道:“原来你只是个孩子!”
  司马龙哼了一声,怒道:“你知道我是谁?”
  吕总管冷笑道:“我自然知道,我们小姐为你亲自跋涉,实在太不值得了!”
  司马龙奇怪的道:“你们小姐为什么为我亲自跋涉?”
  吕总管怔了怔,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当下面色一沉,冷冰冰的道:“你该识相一些,不要多问……”
  声调一沉,叫道:“来人!”
  只见两名汉子立刻应声而至,齐齐躬身道:“请总管吩咐。”
  吕总管一指司马龙,沉声道:“这是小姐带回来的人,你们把他带入密室,好好招待,本座会通知十大护院在密室四外戒备……”
  两名汉子同声应道:“是!”
  一同冲到司马龙身边,又一左一右把他挟持了起来。
  吕总管又复沉声吩咐道:“你们听着,虽然有十大护院在外守护,但是你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两名汉子又同声应道:“是。”
  挟着司马龙,足不点地的走去,一连穿过三重暗门,进入了一座密室之中。
  那密室四不通风,没有窗户,只有一道秘门,两名汉子挟着司马龙进入之后,暗门轧轧而合,像是进入了地底一般。
  壁间有一盏小灯,光线黯淡,勉强可以看得到室中景物而已。
  司马龙有些骇怕,他从没到过这样的环境,定神看时,只见密室中有桌有椅,也有床帐,设备得倒是十分周全。
  其中一名汉子,望着他指指桌上的茶壶茶杯道:“如果渴了,壶里有茶。”
  司马龙渐渐定下心来,眼珠转了一转,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汉子笑道:“你不知道么?”
  司马龙摇了摇头。
  那汉子大笑道:“这里是蓬莱岛的行馆,你算是贵客,也算是囚犯!”
  司马龙困惑的瞧了他一眼,只见那汉子身材矮胖,腰间佩了一柄长剑,面色倒算和善。
  他忖思了一下,道:“你们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那佩剑汉子笑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为什么关你到这里,连我们也不大清楚。”
  另一名佩刀的汉子接口道:“你虽被关了起来,但是我们奉命好好款待你,你要什么都有,只除了不准离开这里以外,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司马龙转转眼珠,咬牙不语。
  佩刀的汉子又笑笑道:“想要什么时,就说话,吃的喝的玩的,甚至漂亮的妞儿……你这点年纪大约不会玩女人吧!”
  两名汉子同声笑了起来。
  司马龙却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好笑,眼珠转动了一阵,道:“我要吃的……”
  顿了一顿,又道:“要最好的。”
  那佩刀的汉子笑道:“自然是最好的,亏待不了你。”
  推开暗门,走了出去。
  不大时光,只见暗门开处,那汉子又走了回来,手中却多了一个食盒,打开看时,只见其中山珍海味,水陆皆备,比他与.无心叟在南安镇酒楼上吃的又丰富多了。
  司马龙已经肚饿,眼见这样多的美味食品,心中暗想:先吃饱再说。
  当下不再多想,立刻大吃大喝,狼吞虎咽。
  吃过之后,那佩剑的汉子道:“如果困了,就到床上去睡。”
  司马龙摇摇头道:“我不困,我要游水。”
  “游水? ……”
  两名汉子俱皆怔了怔道:“游什么水?”
  司马龙认真的道:“到河里去游水,我每天都游,下雪天都游,你们陪我去吧!”
  佩剑的汉子笑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什么事都可以依着你,但是却不能离开这里。”
  司马龙叫道:“不能离开这里,我会闷死的!”
  佩剑汉子笑道:“真闷死了,也没办法,何况你不会闷死,而且,也不会让你闷多久,大约明天这时候小姐就会带你离开这里了。”
  司马龙赌气不讲话了,坐了一会,觉得实在无聊,就躺到床上去睡,
  但他却睡不着,只不过为了赌气,翻身向里,默默出神而已。
  两名汉子见他躺下不动,也各自坐在椅子上闭目养起神来。
  忽然——
  司马龙看到床后有什么东西在动,当下吃惊的定神看时,只见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大洞,一颗头颅由下面冒了上来。
  司马龙大吃一惊,正要喊出声来,却蓦然发觉那人不是别人,而是无心叟。
  无心叟将食中二指比在口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司马龙惊喜之际,果然不言不动。
  无心叟悄悄由地洞中长身而出,双手一振一抖,两蓬黄雾顿时向那两名汉子激射而去。
  那两名汉子一来未料到有此事发生,二来无心叟动作悄无声息,故而那两蓬黄色光雾顿时搂头盖顶,将两人击了个正着。
  那黄色光雾不知是什么东西,但一经击中两人,两人就身子一歪,轻轻的由椅子上滑了下来,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无心叟目光四外一转,拉起司马龙,悄声道:“不要开口,快随我走。”
  拉着司马龙,由那洞口钻了下去。
  下面是一条暗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司马龙初时自己行走,但后来无心叟却把他抱了起来,风驰电掣的向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远,司马龙只觉眼前一亮,已经到了出口。
  司马龙不由长长吁了口气,只见天色已是近午光景,无心叟的坐骑,正在一旁吃草。
  他高兴的叫道:“师父,您的本领真大……”
  但无心叟神色沉重,百光四转着道:“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快走!”
  抱着司马龙跃上马去,又复放鞭疾驰。
  一直奔驰了两竿个时辰,方才在一处乱山之中收住马。
  无心叟首先跳下马来,开心的一笑道:“现在安全了!”
  拉着马缰,进入了一片密林之中。
  那树林又大又密,几乎连太阳都遮住了,在密林深处,却有一间茅屋。
  司马龙试探着道:“师父,现在可以说话了么?”
  无心叟笑笑道:“可以了。”
  司马龙道:“这是师父的家么?”
  无心叟摇头笑道:“不是,这是我一个朋友住的,后来那朋友死了,这地方就一直空着,我不过有时候来看看而已。”
  说着已经推门进入茅屋之内。
  只见屋中还算齐整,但却蛛网尘封,已经许久没有打扫。
  无心叟略略的打扫了一下,道:“坐下来歇着吧!”
  于是,两人对面坐了下来,司马龙有满腹的疑问,一时却不知由何问起。
  迟疑良久,方道:“师父,您老人家怎样到蓬莱行馆去的?”
  无心叟神秘的一笑道:“说来话长,但为师不妨告诉你,那蓬莱行馆建造之时,是巧匠东方明绘图监制,而那东方明,却是我的好友……”
  目光一转,又道:“所以,我由他那里弄到了一份图样,算定了你被关在客舍密室之中,果然猜中了。”
  司马龙困惑的道:“那密室下面的暗道,难道蓬莱行馆的人就不知道么?”
  无心叟大笑道:“问得好……”
  微微一顿,方道“当行馆建造时,另外尚有许多机关布设,这是机密之事,东方明心中有数,行馆建好后,蓬莱岛的人绝不会要他活着。所以他暗弄手脚,又多修了许多秘道,当行馆建好后,他就由秘道中逃了出来。”
  司马龙道:“原来如此,那……东方明呢?”
  无心叟道:“蓬莱岛到处抓拿他,他自然不敢露面,一直藏在一处十分隐密的地方,只有一两位好友知道。”
  司马龙道:“这蓬莱岛的势力很大么?”
  无心叟点头道:“大极了,在江湖武林中算得上是一霸,因为他们的武功以诡谲见长,虚实莫测,变化多端,一般武林人物对他们都畏惧三分。”
  司马龙皱眉道:“但师父救了我,他们不会知道么?”
  无心叟微吁一声道:“自然知道是我救了你,而且也会知道了是东方明预布暗道……”
  司马龙恐惧的道:“他们知道了,岂不是还会找咱们的麻烦?”
  无心叟笑笑道:“找麻烦自然是要找,但是咱们以后就不必要怕他们了!”
  司马龙奇道:“为什么呢?”
  他心中难忘师父被那侍婢掴了两掌之事,心中早已暗暗打定了主意,迟早有一天他要替师掴回来。
  只听无心叟笑道:“只要我们把那东西弄到手,就什么人都不必再怕了!”
  司马龙高兴的道:“那咱们快去吧,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无心叟神秘的道:“不必问,现在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懂……”
  微微一顿,又道:“只要你记住,听我的话,把那东西弄到,不久之后,咱们就是扬名天下,威震武林的人物了。”
  司马龙欣然道:“到那时咱们要找找蓬莱岛的麻烦,我要替师父把那两掌掴回来。”
  无心叟老脸一红,咬牙道:“岂止掴回来,咱们要杀了他们。”
  司马龙附和道:“对,咱们是该杀她……”有些性急的道:“咱们现在就去吧!”
  无心叟摇头道:“那地方已经不远了,但咱们得夜间去,待天黑时再走。”

    ※  ※  ※
  初更时分。
  司马龙与无心叟由茅屋中走了出来。
  但这次他们并没有骑马,却是无心叟用一条布带把司马龙背到了背上。
  无心叟轻功卓绝,奔驰极速,在夜色中但见黑影晃动,绝尘而驰。
  大约走了二十几里,但见一座广大的山洞已经横在面前。
  那山洞高可三丈,乱石森森,十分怖人。
  无心叟把司马龙放下地来,悄声道:“不要出声,咱们向里走。”
  司马龙轻声道:“这里是山,根本没有水,师父叫我来做什么呢?”
  无心叟轻轻地道:“别忙,等一等就有水了。”,
  那山洞曲曲折折,一直伸入了山腹之中。
  不久。
  只见一片浓雾弥漫在山洞深处。
  无心叟拉着国马龙进入了浓雾之中。
  只见那雾中出现了一片水池,水色呈淡红之色,十分凛人。
  司马龙不由退缩了一下。
  无心叟却凝重的道:“孩子,勇敢一些,这是最紧要的关头,成功了咱们名扬天下,失败了咱们死无葬身之地!……”
  司马龙震了一震,但却果然坚定了下来。
  无心叟笑笑道:“这件事说来困难,其实也容易得很!”
  司马龙皱眉道:“师父的东西是掉在下面么?”
  无心叟点头道:“不错,不过,那也不能算是我的东西!”
  司马龙奇道:“那是谁的?”
  无心叟笑道:“你先听我说,这水池其实是一座深五千丈的水潭,下面有暗流,有漩涡,也许还有想不到的困难,你能下到潭底么?”
  司马龙道:“我想我能……”
  眼珠转了一转,又道:“反正我会尽力而为。”
  无心叟欣然道:“在潭下有一处没水的地方,住着两个女人,她们是一主一婢!”
  司马龙两眼睁得滚圆的道:“这下面会有人住,那一定是妖怪吧!”
  无心叟笑道:“她们不是妖怪,只不过是武功很高的人物,她们住在水底,是为了修习一种神动!”
  司马龙入神的道:“这倒好玩!”
  无心叟又道:“她们每天有十个时辰的静坐吐纳,只有两个时辰可以起来活动……”
  神秘的一笑,道:“所以她们才选到这地方练功,因为没有人能够下得去,只有她们可以随意进出。”
  司马龙道:“她们的水性一定比我还好。”
  无心叟道:“至少和你差不多……”
  声调一沉,接下去道:“听着,在那无水的地方,除了那主婢二人之外,还有一座小塔,塔的顶层上有一个玉盒,你就去把那玉盒拿来就行了。”
  司马龙怔了怔道:“偷? 师父要我去偷?”
  无心叟笑道:“偷也好,拿也好,反正她们现在都是练功的时候,对你一点无可奈何,你放心吧!”
  司马龙摇头道:“我不是怕,而是……”
  一时不由呐呐无语。
  无心叟紧盯着道:“究竟是什么?”
  司马龙终于一字一顿的道:“我义父生前曾经教导过我,绝不能偷人家的东西,我……”
  无心叟着急的道:“你小小年纪,难为你有这种骨气……”
  声调一沉,又道:“你只要想着一件事,这件事成功则我们名震天下,失败则死无葬身之地。你究竟愿不愿做?”
  司马龙终于叹口气道:“好哟,我做!……”
  纵身一跃,跳入了淡红的潭水之中。
  
  第二章 艺成下山江湖行
  司马龙一跃入水,向潭底沉了下去。
  他之所以沉入潭底,多少有些赌气的成分,无心叟带他离开垂杨村,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是他所感激的人,无心叟武功高强,也是他所钦佩的人,在他心目中,无心叟就是他义父的化身,一切都是可以信赖的,完美的,所以,虽然师徒之名只是为了行走方便,但司马龙心中却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师父一样。
  然而,这使他尊敬与信赖的师父,如今教他去偷别人的东西。
  “事成则名扬天下,事败则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对他是诱惑,也是威胁,不管他心中愿不愿意,他都要去偷那塔顶的玉盒,非去偷不可。
  潭水清凉,平静得像琥珀般的颜色,更使人看着舒服。
  已经两天不曾游水的司马龙,顿觉兴致勃勃。稳住下沉之势,尽量享受这份飘飘欲仙的快意。
  刹那间,他已忘去了心头的不快,也几乎忘去了此来的目的。
  水中有着一群群的游鱼,但都不是大鱼,各色各样,美丽无比。
  正当他时俯时仰,兴高采烈之时,忽然觉得身子一沉,似乎有一股强巨的力量一推,情不自禁的向前涌出了十几丈远。
  司马龙清楚的很,这是暗流,但他却暗暗惊讶,好强的冲劲。
  同时,水中光线顿时黑暗了起来。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潭水究竟有多深有多么宽广,虽不知道,但那潭口却已有丈许方圆,他本是垂直下落,由潭口射下去的光线使他并不觉得黑暗,但此刻已被暗流冲出了  ✔十多丈距离,水面上已是不知多厚的石顶,自然没有了光线。
  司马龙虽然深明水性,有如游鱼,但他却一直都是在白浪河中,从来没经过这样的可怕环境,一时不由心中发毛有些骇怕起来。
  但心中虽怕,他却有一股坚定镇静的天性,当下使出水底的功夫,一个翻身,头下脚上,向深处扎去。
  因为任何暗流都只不过只有薄薄的一股,只要能冲开暗流就算安全,否则不论水性多好,也不可能在暗流之中游泳。
  以他纯熟的技巧,很容易的就冲到了暗流之下,但他却没有想到,刚刚冲过暗流,却落入了一个漩涡之中,原来漩涡就在暗流之下,司马龙的力量都已用到冲越暗流之上,此刻力量毫无,只觉身子团团乱转,手足都因旋转之力像要挣脱自己的身子一般,任凭他水性多好,此刻却什么都不能施展了。
  於是,身子一面旋转,一面下沉,而且旋转越来越疾,下沉越来越快,司马龙初时还能把持,后来却头晕目眩,失去了知觉。

    ※  ※  ※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悠悠的醒了过来。
  睁眼看时自己已经不在水中,而是在一处柔细的沙滩之上,像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一般。
  他疑心自己已经死了,但咬咬手指,还觉得痛,分明并没有死。
  他记得自己陷于漩涡之中,失去了知觉,但现在,为何会……
  他心中十分茫然,但目前却无暇去追究这些,他要看看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但四外都是一片漆黑,任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阵阵的湖水冲击声,仿佛是在一个无星无月的海滩之上。
  他伸手摸摸头脸身体,没有受伤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痛楚,心中定了一些,站起身来走去。
  他试探着慢慢的走,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忽然——
  只觉脚下踩到了一个又硬又滑的东西,一时站立不稳,蓬的一声摔了下去。
  由於这事猝然,司马龙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但听一阵嗡嗡的回声传了回来,司马龙不由更加大吃一惊,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动弹的力量都没有了。
  因为那回声实在惊人,仿佛四面各有一口巨钟,嗡嗡之声历历不绝。
  他虽是个孩子,但也知道这地方古怪得出奇,至少是像在一个巨大的山洞之中一般。
  正在骇疑之间,一股腥臭气味冲入了鼻孔之中。
  司马龙连经剧变,心灵似乎有些麻木了,反而不觉得再有什么可怕。
  他立刻就找到了那腥臭味的来源,原来正是那踩了一脚又硬又滑的东西。
  他也看清楚了,原来那是一具骷髅。
  一发觉那是骷髅,司马龙本能的想站起来就跑。
  然而,此刻他已一点力气没有,不要说跑,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他眼睛已经渐渐的能够适应这里的黑暗,慢慢看清了四周的景物。
  他虽已说不出是骇怕还是神经麻木,但四周的景物却使他呆怔不已。
  原来四周除了浓重的黑雾,以致一片黑暗之外,就只有这森森的白骨,一具具的骷髅。
  他算不清骷髅有多少,但最大的一堆却像小山一般,司马龙暗暗想道:“这至少有一百个。”
  这是个什么地方,这些人怎么死在这里,司马龙不会想这些,但却想着怎样离开这里。
  一时之间,他委屈得想哭,他此刻方才发觉,在风光如画的垂杨村放牛,在清凉澄澈的白浪河游水,是多么逍遥自在。
  他试着站起身来,虽然还是没有力气,但却终于站了起来。
  忽然——
  只听遥远处传来了一阵笑声,道:“嗨,你这人没有死么?”
  那声音像银铃一般,一听就知是出于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之口。
  司马龙怔了一怔,但却立刻叫道:“你是人是鬼?”
  只听那声音笑道:“我自然是人,鬼说话的声音是这样的么?”
  司马龙怔了怔,暗道:“垂杨村没有闹过鬼,我没听过鬼说话的声音,又怎么知道是什么声音。”
  心中在想,人却踉踉跄跄,向着声音传来之处奔了过去。
  只见一条宽约一丈的急流横亘面前,对岸正站着一个眉目如画,年约十五六岁的青衣侍婢。
  那道急流水浪滚滚,倒有些像白浪河的意味,而且把两岸隔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边是白骨森森,骷髅成堆,对岸却是遍地野花,有如一座花园。
  司马龙怔怔的在岸边停了下来,叫道:“这是什么地方?”
  青衣小婢笑道:“你不知道么?”
  司马龙有一种受了侮辱的感觉,因为青衣小婢的笑声在他听来似乎包含了讽刺,侮蔑与幸灾乐祸。
  当下他冷冷的道:“我如果知道,为什么问你?”
  青衣小婢针锋相对的道:“如果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要下来送死?”
  司马龙不由为之语塞,同时他心中有数,这大约就是无心叟所说的那一主一婢中的侍婢。
  但无心叟明明说她们在练功之中,只能端坐不动,为什么现在却在这里遇上了她。
  他想到自己曾经在漩涡中昏了过去,也许就是在昏去的时候过去了那么多的时间。
  他觉得四肢疲弱,仍然没有一点力气,不由双腿一软,坐了下去。
  青衣小婢一笑道:“你虽然还活着,大约也快死了!”
  司马龙怒道:“你怎么知道?”
  青衣小婢笑道:“你现在站都没有力气了,怎么能够不死,你没有看到那些骷髅么,那些死的人都是武功很高年龄很大的人,但他们还不是一个个的都死了……”
  眸光转了转,又笑道:“那些骷髅中又要多一个了,你十几岁了?”
  司马龙怒叫道:“你问不着!”
  青衣小婢樱唇一嘟道:“问问又有什么关系……”生气的哼了一声道:“不说就算了,有什么了不起?”
  司马龙忽然对她有了些好感,觉得不该不告诉他,于是学着大人的样子,先咳了一声,道:“告诉你也没关系,我十三了!”
  “十三?”
  青衣小婢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你?”
  司马龙两眼转着道:“我怎么知道?”
  青衣小婢做了个鬼脸道:“因为看着你像个毛孩子,所以才问一问,不过,死了那么多人之中,没有一个是三十岁以下的,你却只有十三,真好玩!”
  司马龙怒喝道:“你太没礼貌,等一下看我不教训你!”
  青衣小婢笑道:“你怎样教训我?”
  司马龙哼道:“至少要掴你两记耳光!”
  青衣小婢格格大笑道:“我倒很愿意你掴,只可惜你没有办法掴得成,就算掴得成,也要等下一辈子了!”
  司马龙咬牙道:“有胆的你等着。”
  青衣小婢笑道:“等到什么时候?”
  司马龙道:“等我游到那边的时候。”
  青衣小婢嘻嘻笑道:“如果你能游到这边来,我情愿给你掴上两掌,绝不还手!……”
  微微一顿,又摇头道:“可惜这是永远不会成功的事了。”
  司马龙瞪她一眼,没有答话,想要稍稍休息一会,等体力恢复一下再向对岸游,免得体力不支,被急流冲到不可知的地方去。
  於是,他索性把眼睛也闭了起来,就像练武之人坐息吐纳一般。
  但过了不久,只听那小婢又叫道:“嗨,你在做什么啦?”
  司马龙且不理她,但心中却想着,你最好别走,等我游过去好好揍你两巴掌!
  青衣小婢咬牙道:“我忽然觉得你这孩子怪可怜的,还是不要戏弄你了!”
  司马龙忍不住睁开眼来叫道:“你叫谁孩子?”
  “叫你! ……”
  青衣小婢嗔目道:“你才十三岁,不是孩子是什么?”
  司马龙怒吼道:“就算我是孩子,你也没有资格叫……”
  声调一沉,又道:“你十几了?”
  青衣小婢得意的一笑道:“我么,我今年十四,刚好比你大一岁!”
  司马龙大笑道:“大一岁算什么。”
  青衣小婢叹口气道:“算了,我不跟你拌嘴,因为我同情你,反正你已经是快死的人了!”
  司马龙哼道:“你又不是阎王爷,怎么知道我快死了?”
  青衣小婢摇头叹道:“你不用这样嘴硬,我可是一番好心,叫你死了也做个明白鬼……”
  司马龙道:“听你的口气,好像我已经死定了似的.,为什么你这样有把握?”
  青衣小婢道:“因为我见得太多了,……凡是到这里来的人,十之五六都是死在那边,另外有十之四五则是死在这流水之中,因为这流水没有人能游得过来!”
  司马龙咬牙道:“我就能!”
  “吹牛! ……”
  青衣小婢哼道:“这种话我也听得多了,不少人坐在你坐过的地方,打坐运息,想等体力恢复了之后游过来,结果还不都是一个个的死了!”
  司马龙笑道:“那是他们水底下的功夫不行。”
  青衣小婢道:“水底下的功夫固然不行,他们的体力也越来越糟,因为在对岸打坐运息等于找死。”
  司马龙奇道:“这是为什么呢?”
  青衣小婢道:“对了,我告诉你,如果真想游,最好现在就游,别妄想恢复体力了!”
  司马龙冷笑道;“大约你急着想挨打是么?”
  青衣小婢咬牙道:“人家是好心救你,你怎么这样说话,这地方以这条溪水为界,这边是纯阳之地,那边是纯阴之区,你再休息下去,只怕连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司马龙不由心中不动,这话倒有几分可信,因为他休息了已经许久,但四肢却愈来愈觉得疲软,再休息下去,只怕当真会更糟了。
  他忖思了一下,忽然大叫道:“等着,我就游来了!”
  噗通一声,向水中跃去,四周又发出了一片震耳的回音。
  青衣小婢顿足叫道:“该死,你忙什么嘛,我原想找根绳子拉你过来的,这一来,你是死定了!”
  溪水继续急湍奔流,司马龙只不过激起了一片浪花,立刻没了踪影。
  青衣小婢忽然流下了两滴眼泪,怔怔的望着奔流的溪水,足足有顿饭之久,方才叹口长气,转身走去。
  但当她走出了十余步后,却听得身后有个喘吁的声音继续叫道:“丫头别……忙逃……走……,且挨我……两……巴……掌再……说……”
  青衣小婢霍然转过身来,只见满身透湿的司马龙果然已经爬上了岸来。
  她急忙奔过去,激动的叫道:“好,给你打,别说两个巴掌,就算十巴掌二十巴掌我也情愿给你打!”
  司马龙怔怔的望着她,奇道:“你……怎么了?”
  一经爬上岸来,他仿佛就已恢复了不少。
  青衣小婢伸出双手就要去搀他起来。
  但司马龙身子一翻,躲了开去。
  青衣小婢怔了一怔道:“你这是干什么?”
  司马龙哼道:“你干什么?”
  青衣小婢奇道;“搀你起来呀,你端什么架子?”
  司马龙一本正经的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碰我!”
  “呸! ------”
  青衣小婢像是受了屈辱,忍不住骂道:“这么点小毛孩子,就有这么多的毛病!”
  司马龙忽然一翻身站了起来,大笑道:“如果你还讲信用,现在该挨揍了!”
  青衣小婢小脸一红道:“你打吧!”
  果然闭起两眼,把一张俊秀的小脸伸了过去,一副等着挨打之状。
  司马龙定神看了一眼,只见那苹果般的小脸如果认真的一巴掌打了下去,一定会打出血来,同时,那可爱的小脸也使他不忍去打。
  青衣小婢等了许久,见巴掌并没有掴到脸上,忍不住睁开眼来道:“快打呀!”
  司马龙摇摇头道:“算了,我不打了。”
  青衣小婢甜甜的一笑道:“为什么?”
  司马龙道:“我是堂堂的男子汉,不跟你们女孩子一般见识,饶了你啦!”
  青衣小婢又怒道:“你倒是蛮神气的……”
  但又展颜一笑道:“你倒底是怎么游过来的?”
  司马龙忖思着说道:“这条河虽然只有一丈来宽,倒真是难游,说实在的,我能游上来,也真是九死一生。”
  青衣小婢笑道:“你是第一个不死的人,这是奇数!”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那些人都来做什么呢?”
  青衣小婢道:“你呢,你又来做什么?”
  司马龙踌躇了一下道:“我不能告诉你。”
  青衣小婢笑笑道:“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微微一顿,又道:“凡是到这里来的人,目的都是一样,根本用不着去问。”
  司马龙不由脸上一红,同时心中也打起了鼓来,他此刻方才想到等在上面的无心叟,不知他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想到自己差点因他而死,心中倒比较安定了下来。
  青衣小婢望着他道:“你就是一个人来的么?”
  司马龙点点头道:“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青衣小婢道:“九幽神潭。”
  司马龙目光四转道:“这地方大约是在地底下吧?”
  青衣小婢笑道:“是在地底下,但也可以说是在山底下!”
  司马龙忽然沉凝的道:“我要走了。”
  “走? ……”
  青衣小婢大笑道:“你要向哪里走?”
  司马龙道:“自然是到地上面去,这里闷死人了!”
  青衣小婢摇摇头道:“没有这样的容易,你走不了啦。”
  司马龙冷冷的道:“为什么?…”
  伸手一指溪水道:“只要这水是流动的,就能有办法出去,水总是往外流的!”
  青衣小婢一笑道:“你武功如何?”
  司马龙笑笑道:“欠学!”
  “欠学? ……”
  青衣小婢奇道:“你是说根本没学过武功?”
  司马龙毫不隐讳的道:“我只学过游水,放牛!”
  青衣小婢拍手大笑道:“原来是个放牛郎,可惜我们这里没有牛,要不然你就在这里放牛也好。”
  司马龙叹口气道:“我倒想回去放牛,每天唱山歌,游水,无忧无愁!”
  青衣小婢哼道:“没出息。”
  司马龙脸上一红道:“你有出息,大不了你是侍候别人的,被人卖来卖去的丫头。”
  “胡说……”
  青衣小婢咬牙叫道:“我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不错,至少你住的地方不对,你们这九幽神潭之中,可是住着一主一婢?……”
  目光盯在青衣小婢脸上又道:“你就是那一婢对不对?”
  青衣小婢不以为奇的道:“这大约是武林之中差不多的人都知道的事,没什么稀奇!”
  司马龙道:“你们正在修习一种奇功,每天要静坐十个时辰,只有两个时辰能够活动,是么?”
  青衣小婢笑道:“世间的传说虽然大部份都对,但也有错的地方,譬如这一点,就错了!……
  微微一顿,又道:“那大约是因为只有人下来,没有人上去的关系吧!”
  司马龙道:“不对么?”
  青衣小婢道:“自然是不对了!”
  司马龙讶然道:“想必你们已经把那种奇功练成,现在可以每天玩了!”
  “并不! ”
  青衣小婢沉凝的叹口气道:“告诉你也没关系,我们没有练功,也早就停止不练了!”
  司马龙奇道:“为什么呢?”
  青衣小婢感伤的道:“因为那种神功根本不可能练成,我们主母在快将练成之时突然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 ……”
  司马龙不解的道:“走火入魔是什么?”
  青衣小婢皱眉道:“我也不大明白,这话是听主母说的,自从她走火入魔之后,就不叫我练了,因为她说我如果练下去,迟早也有一天会和她一样!”
  司马龙道:“她怎么样了呢?”
  青衣小婢道:“残废了,两条腿都不能动了!”
  司马龙叹口气道:“好可怜呀,你主母多大了?”
  青衣小婢低低的道:“我们主母四十来岁了,叫薄命夫人。”
  “薄命夫人? ……”
  司马龙奇道:“好怪的名字?”
  青衣小婢哼道:“这有什么怪的
  司马龙忖思着道:“我所知道的是薄命这话不是好话。”
  青衣小婢皱眉道:“我们主母命运不好,我从跟了她之后,一直就没见她笑过!”
  司马龙道:“也许是这地方不好,整天见不到太阳,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目光一转,又道:“如果我在这里住久了,也就不会笑了。”
  青衣小婢点点头同意的道:“我也觉得这样,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怎么没办法? ……”
  司马龙慨然道:“你们离开这里不就行了么?”
  青衣小婢摇头道:“当初我们是有希望离开这里的,只要练成神功,就可以离开,但现在……”
  长吁一声接下去道:“是没有希望的了!”
  司马龙同情的道:“难道你们就一辈子住在这里么?”
  青衣小婢苦笑道:“恐怕要这样了,不过,也许有一点希望!”
  司马龙道:“什么希望?”
  青衣小婢道:“就在你的身上。”
  司马龙大奇道:“我有什么办法!……”
  微微一顿,又慨然接下去道:“如果我真能帮得上忙,一定会帮助你们!”
  青衣小婢欣然道:“那么走吧,去见我们主母去!”
  说着就在拉司马龙走去。
  司马龙摇摇头道:“慢着!”
  青衣小婢皱眉道:“怎么,你不愿意帮我们?”
  司马龙道:“自然愿意,但是,我有些……怕!”
  青衣小婢笑道:“怕什么?”
  司马龙道:“怕你的主母,也许她不欢迎我!”
  青衣小婢噗哧一声笑道。我们主母是最和善的人,一点用不着怕她,只要你不气她,她就不会杀你!”
  “杀我? ……”
  司马龙怔了怔道。她会杀人么?”
  青衣小婢道,她脾气不好,自然会杀人,但只要你不气她,她就是最和善的人!……”
  眸光一转又道:“休看她残废,但她的武功却是很高的。”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好吧,看你的面子,我去见她。”
  于是,青衣小婢当先带路,一同走去。

    ※  ※  ※
  在一座石厅之中,司马龙正局促不安的坐在一个石墩之上。
  在他对面是一方蒲团,上面坐着一个四旬左右的妇人,只见她修饰得十分齐整,面貌果然十分清丽慈祥,但面色却十分惨白,想是长久不见太阳的关系。
  青衣小婢就站在那中年妇人之后,司马龙明白,那就是薄命夫人。
  那石厅也十分古怪,只见其中陈设得虽是十分简陋,但却净无积尘,令人觉得十分舒服。
  在古厅一角,摆了一只鼎灯,另一角则摆着一座一人来高的小塔。
  司马龙局促不安,那薄命夫人却是正在聚精会神的注视着他。
  青衣小婢在一旁偷偷窥看着薄命夫人的脸色,一副紧张之态。
  只听薄命夫人终于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司马龙恭谨的说了。
  薄命夫人又道:“你是与什么人同来的?”
  司马龙道:“我师父,死心叟。”
  薄命夫人双眉微锁道:“无心叟是你师父,他传授过你什么武功?”
  司马龙摇摇头道:“什么也没传过,其实他也不能算是我师父!”
  薄命夫人奇道:“这是什么缘故?”
  司马龙道:“因为我并没有拜他做师父,只不过是因为行路方便,才这样叫叫的。”
  薄命夫人松了一口气道:“既然这样,你就不应该再称他师父了,你知道么?”
  司马龙忙道:“是的。”
  薄命夫人忖思着又道:“他呢?”
  司马龙道:“在潭外等我。”
  薄命夫人道:“他为什么要与你同来,又为什么叫你下水,你能坦白说一说么?”
  司马龙面色顿时一红,但却伸手一指一旁的小塔,道:“那塔顶的一层中,是不是有一个玉盒?”
  薄命夫人道:“你知道的倒很清楚!”
  司马龙红着脸道:“不是我知道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我师父……不,是无心叟告诉我的!”
  薄命夫人道:“为什么你这样听他的话,你可知道现在你能活着实在是奇迹么?”
  司马龙点点头道:“我知道,我是九死一生。”
  薄命夫人道:“他要你来把那玉盒偷走,是么?”
  司马龙又红着脸点头道:“是的。”
  薄命夫人板着脸道:“看你说话十分诚实,为什么要做这事,你可知道偷东西是伴最下流的事么?”
  司马龙连脖根都红了,但却点点头道:“我知道,我义父在世时就常常教导我,不要偷别人的东西!”
  薄命夫人脸色一沉道:“那为什么你要听无心叟的话?”
  司马龙皱眉道:“因为……他待我好,而且……我们有仇人!”
  薄命夫人道:“你们的仇人是谁?”
  司马龙道:“蓬莱仙岛。”
  薄命夫人笑笑道:“那大约是无心叟的仇人吧,不会是你的仇入。你年纪这样小,有什么仇人呢?”
  司马龙颔首道:“对,是无心叟的仇人,但他们却要抓我,本来已经把我抓到了的,又被无心叟把我救了出来。”
  薄命夫人凝重道:“原来如此……”
  微微一顿道:“这只怪你年纪太小,没有分析事理的能力,其实,那无心叟是利用你的!”
  司马龙怔了一怔,因为这句话蓬岛仙姬白花红也曾说过。
  只听薄命夫人又道:“他对你究竟如何好法,要你这样替他卖命!”
  司马龙道:“我……本来是个孤儿,替人牧牛为生,无心叟不但要带我出来寻找父母,而且还要给我五万两银子,使我变成最富的人!”
  薄命夫人格格笑道:“你上了他的当了!……”
  声调一沉,道:“小青,去把宝镜取来!”
  青衣小婢应了一声,姗姗走去。
  不久。
  只见小青姗姗而回,手上却捧了一个古铜的面盆,上面覆着一幅红绫。
  司马龙困惑的凝注着她,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只听薄命夫人道:“放在他面前。”
  小青果然小心的把那面盆放在了司马龙之前,只听薄命夫人又道:“打了开来。”
  小青应了一声,将覆在上面的红绫轻轻的揭了下来,退到一边。
  薄命夫人道:“你自己看吧!”
  司马龙奇怪的探过头去,只见盆中有半盆水,十分清澈。
  那水一经稳定,顿时变成了一面镜子。
  但其中映出来的并不是他自己的面孔却是潭水之边的景物。
  司马龙差点惊叫了出来。
  只听薄命夫人大笑道:“看到无心叟了么?”
  司马龙定神细看,果见无心叟由一块巨石后转了出来满面焦灼之色。
  只见他在潭边踱了几步,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司马龙不禁油然而生同情之心,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他,就该替他做到,看到那种着急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忖思之间,只见巨石后又转出了一个白髯垂胸的老头,望着无心叟道:“还没消息么?”
  司马龙不禁一怔。
  只听薄命夫人道:“认得那人么?”
  司马龙摇头道:“不认得。”
  薄命夫人道:“那人叫做巧匠东方明,与无心叟同谋!”
  司马龙凝神看时,只听无心叟道:“虽无消息,但我却有把握。”
  东方明摇头道:“你怎的这样有把握?”
  无心叟沉凝的道:“他的水性可称世上第一,大约再也没有能比得了他的人,而且现在时光正是薄命夫人主婢坐息练功之时,一定会得手的!”
  东方明道:“不论怎说,他总是个孩子,依靠孩子办事,最是靠不住的!”
  无心叟笑笑道:“这也只是靠运气罢了,因为除此而外,咱们是再也没有染指的机会的。”
  东方明点头道:“这话也对,如果不成,也不过死了一个孩子而已!”
  无心叟大笑道:“所以,除了得罪了蓬莱岛之外,咱们并没有什么损失!”
  东方明大笑道:“我是不在乎得罪蓬莱岛的,因为他们早已把我看做眼中钉了!”
  薄命夫人叹口气道:“司马龙,你看到了么,他们可是真的爱护你,还是利用你……”
  司马龙呐呐的道:“他……好阴险!”
  薄命夫人板着脸道:“你再看下去。”
  司马龙依言再看时,只见东方明神秘的一笑道:“如果东西到手,你打算怎样?”
  无心叟呵呵一笑道:“东西到手,就是咱们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东方明道:“但那孩子呢?”
  “那孩子? ……”
  无心叟呵呵大笑道:“那还不简单,宰了他就是了!”
  东方明一笑道:“这话对,不能要孩子拖着……”
  微微一顿,又道,但我好像记得你答应那孩子很多事!”
  无心叟道:“那不过是哄他,哄他去卖命,等到东西弄出来,那孩子还有什么用处?”
  东方明欣然道:“很好,这就对了!”
  薄命夫人忽然喝道:“小青,将宝镜拿走吧!”
  小青应了一声,立刻将那铜盆又用红绫盖了起来,小心的捧着走了。
  薄命夫人转向司马龙道:“现在你大约已经都清楚了,也就用不着再看下去了!”
  只见司马龙已经流下了泪来。
  薄命夫人奇道:“你怎么哭了……”
  声调一沉道:“你应该高兴起来才对,因为你已经知道了这人的心里是什么打算!”
  司马龙仍然哽咽着道:“我一直把他当好人,谁想到……”
  声调一惨,再也接不下去。
  薄命夫人道:“这并没有什么稀奇……”
  摇头一叹,又道:“你只是个孩子,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知道的实在太少了!须知江湖上什么样的坏人都有,不要说你只是个孩子,就是个大人,也难免会受别人的害,这只是要你懂得一点而已。”
  司马龙忙道:“我知道了。”
  薄命夫人忽然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说知道未免还嫌太早,再过十年你也不见得什么都能知道。”
  司马龙凝注她,只见她一笑之时竟是那样好看,同时似乎有一种无限的亲切之感。
  一旁的小青忽然又流下了泪来。
  薄命夫人已经发觉了,不禁有些奇怪的道:“你怎么也哭了?”
  小青哽咽的道:“我……我太高兴了。”
  薄命夫人道:“高兴什么?”
  小青激动的道:“快十年了,婢子从来不记得主母笑过,今天主母到底笑了。”
  薄命夫人开心的大笑道:“不错,我是快十年没笑了,但今天我实在开心,实在想笑。”
  小青高兴的道:“希望夫人今后天天都笑。”
  薄命夫人道:“不错,这是很可能的,咱们出头的日子快到了!”
  小青忙道:“主母是说咱们可以回到世上去了?”
  薄命夫人点头道;“不错,不过,至少大约还要过五年!”
  “还要五年? ……”
  小青失望的道:“五年的时间好长啊!”
  薄命夫人苦笑道:“但比起一生来,还是算不了什么,我都不嫌长,你这点年纪又怕什么。”
  小青点头道:“主母说得是。”
  司马龙坐在石墩上,总觉得两只手没有地方安放,一会握在一起,一会放在一边,说不出究竟要怎样才好?
  薄命夫人不由又格格大笑了起来。
  只听她笑了一阵道:“小青,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小青忙道:“醺鱼,煮鱼,蒸鱼,吨鱼……”
  薄命夫人笑道:“虽然还是吃鱼。但今天的滋味,也许会比较好些!”
  司马龙奇怪的道;“怎么都是吃鱼?”
  小青接口道:“这里除了鱼之外,再没有别的,不吃鱼又怎么办呢?”
  司马龙道:“吃鱼也很好,到我们家乡鱼比米还贵呢!”
  小青咽着口水道:“我宁肯只吃米饭,什么鱼都不吃!”
  薄命夫人幽幽的道;“等着吧,这一天就快到了!”
  眸光一转,又道:“这是咱们的如意算盘,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呢?”
  小青激动的道:“司马龙,你愿不愿意听我们主母的话?”
  司马龙忙道:“愿意!”
  原来他对薄命夫人已经生出了无限的好感。
  薄命夫人道:“这就好……”
  微微一顿,道:“司马龙,我知道你身世十分悲惨,找不到生身父母,自幼给人放牛,又遇上了无心叟那样的坏人,差点送了性命……”
  司马龙点点头道:“我大约就是别人说的苦命人了。”
  薄命夫人点头道:“但如今也是你改变命运的时候,只要你肯听我的话,不但你可以不再命苦,而且可成为武林中的一流高手,纵横江湖之上,扬眉吐气一番。”
  司马龙欣然道:“我愿意。”
  薄命夫人道:“你可敢拜我为师!”
  司马龙忙道:“自然愿意。”
  说着忙跪了下去,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薄命夫人欣然道:“这就好了!……”
  转向小青道:“你也快行拜师之礼!”
  “我……”
  小青迟疑着道:“主母也要……收我为徒?”
  薄命夫人笑道:“其实,你我名虽主婢,早已形同师徒母女,但为了你与司马龙称呼方便,为了正名起见,你还是也行拜师之礼吧!”
  小青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连忙也行了三拜九叩之礼,又与司马龙互相行礼,小青十四,比司马龙长了一岁。故而她是师姊。
  薄命夫人目注司马龙道:“自明天起,你要好好听为师的话,定下心来学习武功……”
  司马龙忙道:“是。”
  薄命夫人又道:“小青已经有些基础,但你却什么都没有学过,先要开始吐纳,打坐,一年后内功有了基础,才能修习《日月宝卷》上的神功!”
  “《日月宝卷》? ……”
  司马龙困惑的道:“什么是《日月宝卷》?”
  薄命夫人笑道:“《日月宝卷》是亘古以来的一部武林奇书,如果把上面的武功全部习成,足以称霸天下,再无敌手……”
  微微一顿,又道:“但此书虽传过数十位主人,却没有一人能把上面的武学全部习成……”
  司马龙接口道:“那上面的武学一定是很难学了!”
  薄命夫人点头道:“不错……”
  眸光一转,又道:“而且,一个人的生命有限、智慧有限,体能也有极限,不可能全部习成,但只要能习到其中的十之一二,也就足可傲世了!”
  司马龙试探着道:“师父是想要我习五年么?”
  薄命夫人点头道:“不错,五年时光中,如果你天资颖悟,可以学到十之二三,差一些可以学到十之一二,有这十之一二之学,已可以在江湖中出人头地了!”
  司马龙忙道:“多谢师父栽培。”
  薄命夫人笑道:“虽然你在五年中只能学到十之一二,或是十之二三,但整部的《日月宝卷》你却可以全部念熟,他日一面行走江湖,一面继续揣摩练习!”
  司马龙道:“是的,弟子一切遵从师父教导。”
  薄命夫人笑道:“好了,今天不谈这事,明天开始……”
  转向小青道:“现在该吃饭了。”
  于是,他们师徒三人愉快的吃了一餐。

    ※  ※  ※
  第二天。
  薄命夫人命司马龙将那座塔顶上的玉盒取了过来,郑重的打开。
  只见其中有一本厚厚的羊皮簿子,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变了颜色。
  司马龙忖思着道:“原来无心叟等人是想弄这部《日月宝卷》!”
  薄命夫人点头道:“现在你总算明白了,这部宝卷,不知有多少人为他洒热血,抛头颅,前仆后继,想要弄到手中,使自己成为武林高手,但却没有一个人办到!”
  司马龙道:“这样看来,弟子实在幸运!”
  薄命夫人道:“但你也经过了九死一生!”
  司马龙慨然道:“无心叟虽是心地狠毒,但弟子却真该谢谢他?”
  小青一旁瞪眼道:“那种坏蛋,你不杀他,还谢他什么?”
  司马龙一笑道:“如果不是他,我怎么能来到九幽神潭,怎么能见得到师父师妹?”
  薄命夫人一笑道:“这话也是。”
  小青哼道:“话是这样说,但你将来可不能真的谢他,非杀了他不可!”
  司马龙点头道:“自然!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于是,司马龙在薄命夫人教导下开始学习《日月宝卷》上的入门功夫。
  但小青不再学,因为《日月宝卷》上的武功并不适于女子习学,那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极易走火入魔,薄命夫人就是一例。

    ※  ※  ※
  日子过得似慢实快,五年虽不是短时间,但却终于度过去了。
  这天。
  是司马龙到九幽神潭整整五年的日子,他已由十三岁的孩子变成十八岁的少年了。
  这天。
  师徒三人仍然聚在石厅之中。
  薄命夫人兴奋但又沉重的道:“龙儿,五年的时间过去了,想不到你的天赋根骨如此之深,竟然学到了十成之四,这实在是为师无论如何想不到的……”
  微微一顿,又道:“另外的所有口诀,你都记住了么?”
  司马龙忙道:“都记住了,只是弟子愚劣,没有完全悟解!”
  薄命夫人笑道:“这已经很不容易了,世上绝没有人能将它完全学会,慢慢继续复习吧!”
  司马龙忙道:“是
  薄命夫人目光在他和小青两人脸上转了一阵,含笑道:“你们准备走吧!”
  “走? ……”
  司马龙忙道:“师父呢?”
  薄命夫人一笑道:“师父双腿已废,自然是不能走的!”
  司马龙沉凝的道:“师父不走,弟子也不能让您孤单!”
  薄命夫人笑道:“师父并不孤单,因为师父在等着你来接。我,你是会回来的吧!”
  司马龙凝重的道:“我根本不走,怎么回来,除非师父一齐走,否则弟子宁愿受责,也不离开师父!”
  薄命夫人激动的流泪道:“龙儿,别发傻了,我要你们走,并不是要你们离开我,而是要你们去为师父弄一味药来,否则师父怎么能走呢?”
  司马龙证了怔,暗忖:“这个也是实情,师父你的双腿已废,如果不先医好,怎么能走呢!”
  当下不由问道:“师父要弟子到哪里去弄药?”
  薄命夫人道:“听说长白山中有一种松雪果,只要连服十颗,就可以使为师的双腿复原……”
  微微一顿,又道:“但这松雪果听说长白山中只有一株,而且不知是在什么地方?”
  司马龙激动的道:“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有,弟子就能弄到。”
  薄命夫人欣然道:“为师就在这里等着你的佳音。”
  目注小青道:“你也去收拾吧!”
  小青双膝跪下,叫道:“师父难道也要弟子走?”
  薄命夫人点头道:不错,这些年来也把你闷坏了,自然你也随龙儿一齐走!”
  小青痛哭流涕道:“弟子要在这里侍候师父!”
  薄命夫人笑道:“虽然为师双腿已废,但还不是不能弄弄吃食,用不着你侍候!”
  小青叫道:“但弟子至少,可以替师父解解闷儿!”
  薄命夫人道:“为师并不觉得闷,可以算着日子等你们归来,再一齐离开这里。”
  小青叩头道:“师父,您最好别逼我,说什么我也是不会离开师父的……”
  沉凝的接下去道:“师父逼急了,我宁肯一头碰死!”
  薄命夫人叹口气道:“好固执的孩子,既是这样,为师倒不好真的逼你走了!”
  司马龙严肃的道:“弟子此去,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薄命夫人笑道:“为师十几年的时光都度过来了,也不致于差上几天,你尽可从容去找,不要着急-----”
  长吁一声,又道:“江湖中处处荆棘,步步陷阱,你要一切小心,千万不能大意。”
  司马龙忙道:“弟子知道。”
  薄命夫人含泪道:“你可以走了。”
  司马龙叩了四个响头道:“师父保重!”
  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薄命夫人道:“青儿,去送你师弟!”
  小青应了一声,站起身来,与司马龙一同向石厅之外走去。
  司马龙叹口气道:“师姊,辛苦你侍候师父了!”
  小青凄迷的一笑道:“算不了什么,我是应该的,倒是你,初次行走江湖千万事事小心,你知道我是不放心的。”
  司马龙道:“师姊尽管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小青道:“但也不能算大人,何况在这里住了这样久,外面的世界早已生疏了!”
  司马龙郑重的道:“至少我有头脑,有武功,单凭这两点就足以能够应付一切了!”
  小青娇靥一红,忽然又道:“还有一点,我想告诉你。”
  但言下却有些吞吞吐吐。
  司马龙奇道:“师姊不论有什么话,尽管明说,为什么忽然这样吞吐起来了?”
  小青终于咬咬牙道:“这五年来,咱们除了是师姊弟之外……”
  司马龙红着脸道:“我知道,咱们今生今世谁也不离开谁。”
  小青慨然道:“听说世上有的是美丽的女孩子,只怕你会忘记了我!”
  司马龙大急道:“师姊,难道你不明白我的心?”
  小青幽幽的道:“现在你固然这样说,但等到了外面的世界之后,只怕就不这样说了!”
  司马龙慨然道:“如果师姊信不过我,我可以对天立誓,倘若我对师姊负心,必定天地不容,死无……”
  但小青细细的五指立刻按在了他的口唇之上,道:“不要发皙,我信你的话就是了。”
  司马龙道:“我一定很快就回来。”
  小青含泪道:“为了师父,你千万保重。”
  司马龙道:“你放心,我会事事小心,不论遇上什么事,至少要考虑三遍。”
  小青道:“你走吧,我会天天祷告菩萨保佑你!”
  司马龙长吁一声,道:“师姊回去吧!”
  小青忽然一笑道:“你怎么走呢?”
  司马龙奇道:“自然是从哪里来,再从哪里走了。”
  小青一笑道:“那你就惨了,……有一条暗道,根本不要走水路,这条路只有我和师父知道。”
  姗姗当先,向一旁行去。

  ※  ※  ※
  司马龙已经站在了一个山洞的出口,那出口狭小得只能俯身爬行,出口外是陡峭得毫无藉力之处的峭壁,下面是百丈左右的悬崖,山壁上生满了乱树,是一处从开天辟地以来,大约就没有人到过的地方。
  谁又会知道这山壁上有着通往九幽神潭的一处小洞? 这百丈之上的峭壁,也不是一般武林人物所能上得来的。
  但司马龙已将《日月宝卷》参透了十成之四,对这百丈悬崖实在没放在眼中,当下飞身而起,有如一只巨鸟一般向下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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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3 09:48: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日月宝卷一奇书
  山壁下是一道深谷,可以看得出来,也是从来没有人迹到 过之处,因为谷中乱石如林,苔藓滑不留足,纵是山中野兽,也无法在上面行走。
  司马龙略一打量,顺着山谷的形势,向谷外驰去,大约至少十里多路,方才驰到了山谷之外。
  经过了五年地下的生活,他终于又回到这个世界上来了,五年之前,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五年之后的今天,他却已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了。
  由于遗传的关系,他有一副很好的像貌,宽阔的肩膀,炯润的眼神,该是使女孩子一见就会入迷的美男子的典型。
  从师父和师姊的口中,他知道这地方是泰山,出山之后是泰安镇,去长白的方向是向东北,除此而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不论怎样,他的心情是兴奋的,踏出山谷攀上了一座山涤,纵目四眺。
  近在山脚之下的泰安城即刻映入眼帘,但见巨厦连云,范圈广大,虽然看不清楚城中情形,但可以想见得到定是繁华热阈.十分好玩。
  于是,他展开提纵身法,向泰安城驰去。
  九幽神潭中有的是金银珠宝,薄命夫人捡了不少让司马龙带在身边,在腰中沉甸甸的。
  泰安城果然热闹非凡,但见商肆栉比.车马辐辏,处处人潮汹涌。
  司马龙顿时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东瞧西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首先,他发觉自己衣服太不舍身,也太寒伧了,于是第一件事就是购买新衣。
  经过一番梳洗打扮,他已变了一副模样,完全是迎风玉立的美少年。
  他腰间束着一个小包,除此而外,并无长物,大踏步进入了一家最大的饭馆。
  在饭馆中,他要了一桌精美的食品,开始吃喝了起来。
  一连吃了五年的鱼,如今乍换口味,自是吃得津津有味。
  但吃到~半,却见他忽然停箸不食,剑眉一锁,流下了泪来。
  原来他忽然想到了仍在九幽神潭的师父师姊,一时心中大为难过。
  他暗暗忖思,吃饱之后,买匹快马,直奔长白,设法取到十颗松雪果之后,立刻赶了回来。
  想着又开始吃了起来。
  不一时,狼吞虎咽,一桌饭菜已是一扫而空,
  当他在用餐之际,却引起了几名坐在附近的江湖人物的注意。
  原来司马龙衣饰华丽,风度翩翩,像是一位门第很高的佳公子,然而他那副吃相却又十分粗卤,与他外貌十分不合。
  此外,他又停箸不食,暗暗垂泪,这又是为什么?
  就当司马龙意欲离之际,忽见一个浓髯的中年汉子大步走了过来,拱拱手道:“兄台请了。”
  司马龙想不到会有人与他招呼,当下不由怔了一怔,还礼道:“兄台有何见教?”
  司马龙迟疑了一下,道:“在下司马龙。”
  原来他忽然想到五年之前,至少有白花红与无心叟等人知道他叫司马龙倒是不能随便说出这名字来。
  那汉子忖思了一下道:“原来是司马兄……”
  目光一转,又道:“司马兄常在江湖上走动么?”
  司马龙忙道:“不,这是小弟初入江湖。”
  中年汉子笑笑道:“司马兄府上何处?”
  司马龙皱眉道:“小弟……世居岭南。”
  那中年汉子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阵,道:“司马兄原来是岭南人氏……”
  眼珠滴溜一转,又道:“但司马兄为何没有一点岭南的口音?”
  司马龙一笑道:“这……是因为在下……本是北方人氏,与先父母等寄居岭南,故而没有改变乡音。”
  “原来如此!”
  中年汉子又道:“司马兄……府上还有何人?”
  司马龙摇摇头道:“实不相瞒,在下已是孤身一人。”
  中年汉子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这样说来,是令尊令堂故世之后,兄台方才出来闯荡江湖的了!”
  司马龙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中年汉子道:“不知兄台目前要去何处?”
  司马龙并不掩饰的道:“长白!”
  那中年汉子立刻又把他打量了一阵,奇怪的试探着道:“莫非兄台也是武林中人?”
  司马龙怔了怔,道:“略知一二,还请高明指教。”
  中年汉子拱拱手道:“这倒是失敬了……”
  司马龙一笑道:“还没请教尊驾高姓大名?”
  中年汉子忙道:“在下姓关名炳雄,有一个追风剑的匪号……”
  说着拍了拍胯下的长剑,又道:“其实,这不过是好事的朋友过誉之词,在下是当不起的!”
  司马龙也忙道:“久仰久仰!
  言下却对他的大名并不怎样恭维,这使得关炳雄多少有些失望。
  当下微微一笑,又道。司马兄去长白想必也要染指那松雪果了!”
  “松雪果? ……
  司马龙像触了电一般的震了一震,道:“什么松雪果?”
  关炳雄也怔了一怔道:“难道司马兄不知道?”
  司马龙道:“不知道。”
  关炳雄奇道:“那么司马兄去长白做什么呢?”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实不相瞒,小弟正是去弄松雪果。”
  关炳雄大奇道:“这就使在下不懂了,既是司马兄要去弄松雪果,为什么又说不知道?”
  司马龙一笑道:“对了,小弟是去弄松雪果,但却不知道也有别人要去弄松雪果。”
  关炳雄道:“原来如此!”
  目光一转,道:“如果司马兄听在下良言相劝,最好打消了这意思吧!”
  司马龙道:“为什么呢?”
  关炳雄道:“那自然是因为这不是容易到手的,稍一不慎还会送上性命!”
  司马龙道:“会有这样的严重?”
  关炳雄道:“因为那松雪果是天下武林群雄俱皆欲得之物,自然是不易得到的了!”
  司马龙道:“听说那松雪果是树上所长之物,难道还这样的难得么?”
  关炳雄道:“自然是难得的了,因为这松雪果在长白山中只有一株,结的果子一次只有十二颗,而且要一百二十年才熟,这也就是说,每一百二十年才有十二颗松雪果,名贵不名责,你自己去想吧?”
  司马龙道:“名贵是名贵了,但这松雪果究竟有些什么用处呢?”
  关炳雄更加稀奇的道:“如果你不知道松雪果有什么用,又为什么要去抢呢?”
  司马龙道:“在下并不知道这松雪果有什么用,而是受家师之命去弄的!”
  关炳雄点点头道:“请教令师大名是……?”
  显然他对司马龙已经发生了兴趣,要追根究底弄明白他的身份,
  司马龙道:“这……请恕在下不便明告。”
  关炳雄奇道:“这又为什么呢?”
  司马龙道:“因为家师曾经告诫过小弟,不能泄露他老人家的名字。”
  关炳雄道:“这样看来,令师必是一位曾经享过大名的前辈高人了!”
  司马龙打着哈哈,含含糊糊的应付了过去。
  关炳雄乂道:“可否请教令师弄这松雪果是为的什么?”
  司马龙道:“家师双腿残废,想用这松雪果疗伤,”
  关炳雄颔首道:“那好极了,只要用上一颗,包管立刻就会完全康复。”
  司马龙摇摇头道:“家师总需要十颗!”
  关炳雄一怔道;“这样说来,令师的腿伤,必定是严重的了……要不然就是走火入啦?”
  司马龙点头道:“兄台猜的不错。”
  关炳雄道:“那么令师果然是走火入魔了?”
  司马龙叹口气道:“正是如此。”
  关炳雄一笑道数十颗松雪果足可治好令师的走火入魔,但是在下还是劝兄台放弃了这个念头。”
  司马龙咬牙道;“只要长白山确有这种东西,小弟就要把它弄到手中,不达目的,誓不休止。”
  关炳雄沉凝的道:“兄台的敬师之心,令人起敬,但是……有些事不是常人所能做得到的。”
  司马龙道:“为什么呢?”
  关炳雄道:“方才在下已经说过了,不知有多少武林豪雄都在觊觎这种宝物,只怕兄台单人独骑,连那松雪果的边儿也摸不着!”
  司马龙咬牙道:“小弟对天发誓,定要弄到。”
  关炳雄道:“去抢松雪果,要凭真本领,高武功,这些……”
  话锋一转,又道:“兄台年纪轻轻,只怕……”
  司马龙不愿多说,忙道:“兄台可否帮小弟一个忙?”
  关炳雄笑着摇手道:“在下虽有这份雄心,但却自量不是这块材料,不敢有这份妄想!”
  司马龙一笑道:“兄台误会了……”
  微微一顿,道:“小弟并不是想请兄台帮我去抢夺松雪果,而是想请兄台指点一条路经由何处可去长白?”
  关炳雄大奇道:“兄台当真连如何去长白都不知道么?”
  司马龙点头道:“在下如果知道,又何必向兄台动问?”
  关炳雄道:“这话也对,兄台由泰安城奔正北的大路而行就对了……”
  司马龙点头道;“以后呢?”
  “以后? ……+”
  关炳雄又笑道:“那条路是官道,只要你顺路走去,可以直接走到关外,等到了关外之后,再问路吧!”
  司马龙拱手道:“多谢兄台!……”
  随手丢下一块银子,就要走去。
  关炳雄用手一拦道:“慢着!”
  司马龙收步道:“兄台还有什么指教?”
  关炳雄道:“这银子太多了,等小二找钱。”
  司马龙一笑道:“不必了,就送给小二吧!”
  身形一恍,下楼而去。
  “出手之大方,令人咋舌。”
  望着司马龙的背影,关炳雄喃喃自语道:“司马龙!司马龙!哪来的这么个司马龙,难道他是个神经失常之人?”
  顿了一顿,又自语道:“反正我关炳雄无事可做,何不跟了上去看看,他究竟是什么来路?”
  于是,他也会过酒钱,急急下楼而去。
  但随在他身后的另外两名一着青衣,一着白衣的汉子相继而去。
  司马龙用五十两银子的代价买了一匹骏马,认清向北的官道,放马疾驰。  
  他心中充满了光明的想法,只要到了长白,不难把松雪果取到手中,而后赶回九幽神潭,把师父的腿疾医好,师徒三人并辔江湖,不知有多么快乐。
  此刻已是夕阳欲下之际,司马龙奔出了三十余里,已是天色黑了下来。
  司马龙虽是欲要连夜疾奔,但他知道一来这匹马儿受不了,二来自己如果一夜不睡,明天也会精神不好,同样影响行程,倒不如找个地方歇息几个时辰,然后再走。
  然而此处是一片山林之中,又到哪里去找可以借宿的地方?”
  忖思之间,继续向前走去。
  忽然——
  但见林中一缕灯光投射了出来。
  司马龙心中大喜,认为那必是一座庙宇,当下立刻拨马向林中走去。
  但进入林中,方才发觉那是一座帐篷。
  司马龙怔了怔,忖道;“帐篷也好,至少可以遮风挡雨,就去借个宿明天再走吧!”
  当下走近帐篷,叫道:“有人么?”
  话声甫落只见一条黑影由帐篷中钻了出来,沉声喝道:“闭嘴,滚开!”
  司马龙怔了怔,大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凶,你骂谁?”
  那青衣人年约五旬,闻声喝道:“骂你,还不滚开?”
  司马龙勃然道:“你这人好没道理,简直……”
  青衣人喝道:“我女儿刚刚睡着,你来穷嚷什么,要把她吵醒了,你就没命!”  
  司马龙不由大奇,气也消了一半,暗道这人对她女儿爱护得太过分了,对人也太不讲理了,但他的爱护女儿之心.却使他有些感动。
  他想,“自己父母会这样爱护自己么?”
  忖念之间,只见那青衣人侧耳倾听了一下,轻轻自语道:“还好,明儿总算没被吵醒……”
  转向司马龙道:“快走,我不跟你计较!”
  司马龙道:“我也不跟你计较,如果不是为了你这样爱护女儿,令人同情之故,我起码也要臭骂你一顿!”
  青衣人面色一沉道:“你胆子不小,你可知老夫是什么人?”
  声音放得极低,显然是怕吵醒女儿。
  司马龙道:“什么人都得讲理,不讲理就该挨骂!”
  他声音也放得极低,显然也是不愿意把青衣人的女儿吵醒。
  青衣人叹了口气道:“好吧,算我心情不好,得罪你了,你就走吧,我也不跟你这样年轻人计较。”
  司马龙道:“尊驾带着女儿出外游历,随处搭帐而住,心情应该是好的才对!”
  青衣人摇头道:“不好,心情坏透了,你不必再问!”
  右手一挥道:“快走!”
  司马龙傲然道:“在下偏不走!”
  青衣人瞪了一眼,道:“你可知老夫是谁?”
  司马龙道:“正要请教!”
  青衣人哼了一声道:“老夫岭南秋不群!”
  司马龙拱手道:“久仰……”
  秋不群怔了一怔道:“你是真的久仰,还是假的久仰,看你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变化。”
  司马龙笑道:“久仰不过是客驾之词,为什么还要表情上有什么变化……”
  目光一转、又道:“天下有那么多人,在下怎能一个个当真久仰,与尊驾也不过初次认识而已!”
  秋不群怒道:“但老夫与天下其它人不同,老夫是享名之人!”
  司马龙闻言一笑道:“那只怪在下见闻不广,尚没听过尊驾的大名,这又有何关系?”
  秋不群道:“如果你听过老夫之名,就会知道老夫的爱女是怎么回事!”
  司马龙道:“尊驾不肯相告么?”
  秋不群叹道:“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这也是武林尽知之事,我这爱女有一种先天的症候,七经倒生,八脉横长,不会活到二十岁!”
  司马龙同情的道:“这倒是值得同情的事!”
  微微一顿,道:“不知令嫒今年……”
  秋不群道:“十九。”
  司马龙沉默了一下,道:“这样说来,她的寿命只有一年了,但尊驾为何不找个名医给她看看,也许能够医好!”
  秋不群摇头道:“没用,天下的名医都看遍了,没有人能治这种绝症。”
  叹息一声,又道:“虽然她仍可活一年,但现在已经病骨支离,缠绵不起了!”
  司马龙同情的道:“方才在下得罪,请尊驾原谅1”
  秋不群道:“不,是老夫心情不好,得罪你了!”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那么尊驾为何令令嫒离家外出?”
  秋不群重重的叹息一声道:“虽然小女最多只能再活一年,但老夫还有最后的一个希望!”
  司马龙听了一震道:“什么希望?”
  秋不群道:“长白山有松雪果可治,老夫正是要去长白,希望能够!”
  不待他说完,司马龙急道:“不知你要用多少松雪果才能治得好令媛的先天病症?”
  秋不群道:“两颗!”
  司马龙放下心来:
  “只要两颗?”
  秋不群凝重的道:“只要两颗就够。”
  司马龙欣然道:“这好办,我可以分你两颗,因为我只要十颗,听说松雪果共有十二颗。”
  秋不群怔了一怔道:“你神经不对么?”
  司马龙笑道:“在下神经正常得很!”
  秋不群道:“为什么你说的都是废话!”
  司马龙道:“在下说的都是实话!”
  秋不群把手一伸道:“拿来!”
  司马龙道:“拿什么?”
  秋不群微微一笑道:“自然是松雪果,你不是说要分两颗给我么?”
  司马龙摇头道:“你也知道松雪果是在长白,自然是到长白去取的了!”
  目光一转,道:“等取到之后,我分两颗给你就是了!”
  秋不群大笑道:“你疯了!”
  司马龙道:“尊驾是不愿与在下合作了?”·
  秋不群道:“老夫纵欲合作,也不会找你这种出口空言,不务实际的人合作Ⅰ”
  司马龙笑道:“你认为我是空言?”
  秋不群笑道:“老夫不愿多浪费时间,尊驾请吧!”
  司马龙道:“在下是一番好意,因为同情尊驾爱女之心,才竭诚与你合作,否则尊驾得不到了!”
  秋不群道:“你凭什么要说这种大话?”
  司马龙道:“这不是大话!”
  秋不群道:“你可知道有多少人要得到松雪果?”
  司马龙点头道:“知道。”
  秋不群道:“你也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
  司马龙道:“这倒不大清楚,不过,我倒不愿去管这些,不论什么人都是一样。”
  秋不群道:“完全不一样,这些人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只怕你连边都摸不上。”
  司马龙道:“你怎么知道?”
  秋不群道:“只要看看你的年龄就知道了。”
  声调一沉道:“难道你还有什么神功绝学,能与当代武林高手抗争不成?”
  司马龙一笑道:“能与不能,在下也不想说了!”
  微吁一声又道:“大约任何人都是先看我的年龄,后批评我的武功、把我看得一钱不值。”
  双手一拱,道:“告辞了!”
  拉马就欲走去。
  秋不群忽然叫道:“回来!”
  司马龙收步道:“尊驾还有什么话说?”
  秋不群道:“令师是什么人?”
  司马龙奇道:“你们这些武林人物为什么总爱问人家的师父,这有什么意思?”
  秋不群道:“只要知道今师是谁,就可以对你的武功做个判断,自然是要问的了!”
  司马龙冷冷的道:“这一点恕难相告。”
  秋不群证了怔,道:“为什么怕人知道?”
  司马龙笑道:“因为我不愿意借家师之名使人对我另眼相看,我要凭自己的本领闯天下!”
  秋不群道:“这话倒还中听!”
  微微一顿,又道:“你习武几年?”
  司马龙道:“这并没有紧要,不说也罢!”
  秋不群道:“这也不说,那也不说,究竟你想说什么?”
  司马龙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声调一沉道:“如果要说,也不过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你愿不愿与我合作?”
  秋不群道:“如果老夫对你一无所知,倒不想谈到这合作二字!”
  司马龙道:“那就算了! ……”
  说着要拉马走去。
  秋不群忽又叫道:“回来!”
  司马龙道:“想是尊驾改了主意?”
  秋不群摇头道:“没有。”
  司马龙道:“那么,尊驾何必叫我?”
  秋不群道:“虽然你不肯透露师承门派,但老夫有办法可以试得出来!”
  司马龙道:“有什么办法?”
  秋不群目光一转,道:“你用什么兵刃?”
  “兵刃?”
  司马龙淡淡--笑道:“什么兵刃都用,不过.我比较喜欢用剑!”
  秋不群大笑道:“那么,你的剑呢?”
  秋不群冷笑道:“对敌搏战之时,总不会有人替你准备长剑等你取用吧!”
  司马龙笑道:“这话说得好,不过……”
  目光凌厉的一转,道:“在下用剑有些与人不同,在下用剑是用的剑的技法,至於剑的本身,则……”
  秋不群不以为然的道:“则怎样?”
  司马龙道:“任何东西皆可为剑!”
  “大话! ……”
  秋不群冷笑道:“小小年纪,怎的这样喜欢吹牛,如果天不牢,也会给吹破了!”
  司马龙认真的道:“在下句句实言,一点没有吹牛!”
  秋不群道:“你说任何东西皆可做剑,难道用一根树皮也可做剑用么?”
  司马龙道:“休说是一根树皮即使是一株枯草,也一样的可以做剑用!”
  秋不群哼道:“很好!”
  声调一沉道:“老夫就领教你这以枝代剑的上乘武功!尊驾请!”
  刷的一声,拔下了肩头的长剑。
  司马龙皱眉道:“尊驾要和我动手?”
  秋不群道:“不动手怎能试出你的武功?”
  司马龙笑道:“也好!”
  伸手由路旁捡起一截二尺多长,拇指粗细的松枝,笑道:“这就是我的剑。”
  秋不群疑惑的道:“这不是开玩笑的事!”
  司马龙正色道:“谁说是开玩笑了?”
  秋不群皱眉道:“刀剑无眼,也许会伤到你的:”
  司马龙大笑道:“休说伤到,若是在下学艺不精,就死在尊驾手中,又有什么怨尤!”
  秋不群大笑道:“这话说得对!”
  刷得一剑向司马龙刺了过来!”
  司马龙微微一笑,身形闪动避开一击。
  秋不群大叫道:“好身法,果然必有名师!”
  声调一沉,又道:“但你为何不接招?”
  司马龙道:“在下愿意让尊驾一招!”
  秋不群笑道:“这哪里是让,这明明是那枯草怕折,根本不敢与剑相击!”
  司马龙道:“那就要试试看了……”
  坦然笑道:“不论尊驾有什么招,尽管放心施出来!”
  秋不群冷冷一笑,又是一剑刺来!
  司马龙手中枯草微抖,但听发出一片呼啸之声,秋不群眼前但见俱是闪动的枝影,呼啸的劲力!
  他微微一惊,连忙变刺为扫,横着抽了过去,这一次你往何处躲了!
  谁料司马龙并不想躲,枯枝一摇,击到了他的剑锋之上!
  但听当的一声大响,秋不群手中的长剑被震出了手去,而司马龙却摇动着手中的枯枝微微而簌。
  只见他笑道:“这截枯草是否不亚于三尺青锋?”
  话声一落,轻轻甩了开去。
  秋不群面色大变,征立多时,方才喘了一口大气,呐呐的道:“老夫若非亲眼所见,要在不能相信,你……你简直是武圣再世。”
  司马龙道:“这不过是些小巧之技,实在算不了什么!”
  秋不群深深一揖道:“老夫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侠原谅。”
  言词已是恭敬得很!
  司马龙笑道:“我有资格与你合作了么?”
  秋不群忙道:“能得大侠提携,也许小女有救了,能与大侠合作,是老夫毕生的光荣!”
  微微一提道:“少侠尊姓大名?”
  司马龙又道:“在下司马龙。”
  秋不群大喜道:“司马少侠,快请进帐篷中吧!”
  司马龙并不客气,随着他进入了帐篷之中。
  帐篷中有一盏气死红灯,发射着幽黯的光焰,地上铺着油布,在一条棉被下盖着一个蓬头散发的女孩子,枯瘦如柴,正在沉沉熟睡之中。
  司马龙大为同情,默默的道:“世上当真有这样多的不幸之事,如果不是有松雪果可治,这岂不是莫大的怨创。”
  但他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松雪果是否可弄到手,是他并没有多大把握之事。
  师父及这可怜的小女,都寄托在那十二颗松雪果之上,他必须不计代价的弄到手中。
  秋不群拿出了干粮,酒肉,与他同食,两人又聊了起来。
  且说在距帐篷之外的十几丈地方的一株巨树之上,正伏着一条人影。
  原来那正是跟踪而来的关炳雄,方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渠中。
  一时之间,他不由骇异不已,世上哪有这种武功高强之人。
  这名叫司马龙的少年人是什么来路?
  更重要的一点,是秋不群不是一个平凡人物,在江湖武林中是出了大名的人物,他女儿因先天病症将死的消息已是武林中尽人皆知之事。
  所以,他实在惊讶得发呆了。

    ※  ※  ※
  在另外一株大树上,也有两条人影,一人穿青,一人着白。
  那正是由酒楼上跟来的另外两人。
  这两人也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江湖上称为东岳双煞。着青衣的名为青煞司徒灵,着白的名为白煞高文仲,都是令人闻名丧胆的人物。
  青煞司徒灵望着那座帐篷轻声道:“若非眼见实难相信,”
  白煞道:“是啊,这真怪了……”
  微微一顿,又道:“咱们怎么办呢?”
  青煞道:“自然是先研究他的来历路数了!”
  白煞摇头道:“咱们弟兄见闻不算不广,知道的不算不多,可是你想得起他是什么来历么?”
  青煞道:“这的确是想不起来。”
  白煞道:“这就好了,他与秋不群结上了伴,这不是一件小事,江湖之中只怕有大变了!”
  青煞道:“不错,这不是一件小事,咱们且慢慢的想,总会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于是,两人又陷于沉默之中。
  大约过了顿饭之久,只见白煞猛然抬起头来,微微笑若望了背煞一眼道:“我毕竟想出一点头绪来了。”
  青煞大喜道:“快说、你想起了什么?”
  白煞道:“你可记得五年之前,大家所争夺的《日月宝卷》?”
  青煞颔首道:“自然知道……”
  目光一转道:“这又与那事有何关?”
  白煞道:“这关系可大了,那《日月宝卷》是一本奇书,没有人知道上面的武功有多高……”
  沉凝的一叹,接下去道:“也许这是那上面的功夫!”
  青煞皱眉道:“这小子不过弱冠之年,五年之前他还是个孩子,怎么得到那《日月宝卷》!”
  白煞道:“是与不是倒也难说,这不过是对他的猜想而已,……”
  青煞道:“不错,当一切想不出来之时,也只有往这方面去想了……”
  声调一沉,道:“如果这想法属实,又怎么办呢?”
  白煞道:“凭咱们两人,大约无法制得了他!”
  青煞道:“这也不然,不能力敌,可以智取,如果能把那《日月宝卷》从他手中挖出来,咱们弟兄岂不立刻就变成了武林中第一流的人物了么?”  
  白煞摇头道:“但他与秋不群结上了伴,就显得更加棘手,不好对付了!”
  微微一顿,又道:“成功了固然好,失败了呢?”
  青煞道:“那大约是性命难保!”
  白煞颔首道:“所以咱们必须慎重。”
  青煞道:“我倒有一个主意,可不知兄弟是否同意,也许这是惟一可行之策!”
  白煞忙道:“既是如此,请大哥快些说出来听听!”
  青煞笑道:“五年前想弄《日月宝卷》最急的是谁?”
  白煞道:“这还用说,自然是蓬莱仙岛!”
  青煞微微一笑道:“眼下江湖中最有势力的门派是谁?”
  白煞又道:“自然也是蓬莱仙岛!”
  目光一转道:“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青煞道:“我这意思很明显了,自然把消息报与蓬莱别馆的白花红。”
  不待他说完,白煞大急道:“这怎么可以……”
  青煞道:“怎么不可以!”
  白煞道:“那样一来,咱们岂不等于拱手送人了么,还有咱的份儿么?”
  青煞道:“现在也未必有咱们的份,只怕白白送上两条性命!”
  白煞颔首道:“这话说得是……”
  目光一转道:“但报与蓬莱别馆,与咱们弟兄又有什么样的好处呢?”
  青煞道:“你静心听我说,第一,咱们先提出条件来,要她与咱们共享上面的武学!”
  白煞摇头道:“这无异是与虎谋皮!”
  青煞道:“不错,但我有办法!”
  白煞忙道:“什么办法?”
  青煞神秘的一笑道:“先要那白花红写上一张条据,拿在咱们手中,或是放在一处秘密的地方。”
  白煞道:“字据不过是一张废纸又有什么用处,这办法没有什么价值。”
  青煞道:“蓬莱仙岛是有大名的门派,他们不会这样不顾名誉,只要字据抓在手中,咱们不妨以公之于世来威胁她,想必有些效果!”
  白煞点头道:“这也是个办法,不过,第二呢?”
  青煞道:“这是不得已的想法,倘若第一失败,至少第二对咱们有利!”
  白煞忙道:“究竟是什么利呢?”
  青煞道:“因为咱们与蓬莱岛攀上了关系,可以在江湖上占不少便宜!”
  白煞忖思着道:“好吧,就依大哥……”
  微微一顿道:“现在就去莲菜别馆?”
  青煞凝重的道:“事不宜迟。自然是现在最好!”
  白煞道:“那就走吧!”
  于是,两人突身而起,消失于夜色之中。
  但两人的一番谈话,却被关炳雄听了一个一清二楚,只见他面色沉凝,也消失于夜色之中。
  第二天。
  天色刚刚有些发白,秋不群已经起身,收好篷帐,捆在马匹之上。
  司马龙也起身道:“现在就走么!”
  秋不群道:“路远着呢,自然是尽量快走了!”
  于是,司马龙与秋不群并舍而行踏上官道,向北驰去。
  秋不辞怀中抱着女儿,为了旧女儿受到颠簸,不能走得太快,以致一天的时间不过只仅仅走出了两百多里远近。
  天色入夜之后,秋不群道:“咱们住店吧!”
  司马龙微微颔,两匹马一齐进入了一处市镇的客店之中。
  秋不群的女儿虽然活着,但一直不曾清醒过,当下开了两间客房,秋不群父女一间,司马龙自己一间,饭后各自回房安歌,
  司马龙趺坐运息,一面练习《日月宝卷》中的另外武功。
  不多久的时光,他就入于物我两忘的境界之中。
  天到二更时分,忽然听得秋不群急急跑了过来擂门道:“快些起来!”
  声调中一副着急之状。
  司马龙因惑的开了房门。
  只见秋不群一步跳了进来,道:“不!好了,我……我……”
  面孔涨得通红,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司马龙不由皱眉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不群终于说了出来道:“我……女儿失踪了!”
  “啊……”
  司马龙也一惊道:“真的?”
  不待秋不群答复,举步奔去。
  只见秋不群房中空空如也,他那昏迷不醒的女儿,果然已经失踪不见。
  这是一件怪事。
  “谁会偷去他的女儿?”
  偷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又有什么用处,任凭怎么想也想不出所以然来。
  其次,秋不群武功不弱,有人进入他的房中,将他的女儿偷走,他怎会未曾发觉。
  司马龙困惑不已,但一时却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安慰着秋不群道;“别急,我要定帮你找回来!”
  于是,辞别秋不群,驰出店去。
  镇上处处一片宁静,早已没有了车马行人,要他到哪里去找,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他镇内镇外找了一遍,只好又回到店中。
  房间没有秋不群的影子,想是他也出去找他的女儿去了。
  司马龙只好在房中等他。
  大约半盏茶的时光,秋不群回来了,只见他满面愁容,一声不响。
  司马龙苦笑道:“抱歉得很,我……”
  秋不群打断他的话道:“我知道,这是不容易找的!”
  司马龙道:“但……”
  秋不群道:“司马少侠不必为我着急,我已想到了一个地方,不过要到明天去找……”目光一转,又道:“只好到明天再说了!”
  司马龙道:“是什么地方,在下可以现在就去。”
  秋不群摇头道:“急忙也不在半夜时光,就等明天吧!”
  司马龙不禁有些奇怪,秋不群如何会平得下心来,当下只好道:“既是如此,就明天吧!”
  秋不群又道:“老夫心中甚乱,与司马少侠同去一室歇了吧,不知……”
  司马龙忙道:“好,这有什么问题!”
  伸手一指道:“尊驾请睡床上,在下……”
  秋不群双手连摇道:“不,我睡不着,只想在椅子上坐一会也就行了!”
  司马龙道:“既然如此,在下陪您坐着吧!”
  秋不群摇手道:“不,不。”
  不了一阵又道:“你最好睡上一觉。因为明天也许还要请你帮个大忙呢!”
  司马龙道:“既然如此,在下遵命了!”
  他确也有些倦意,故而立刻上床去睡,不久就进入了梦乡。
  就在他鼻息沉沉之际,忽然有一只手向他胸衣伸了过去。
  司马龙虽在睡梦之中,但他武功岂是平常,蓦地一翻腕,拟住了他的脉门。
  定神看时,竞是秋不群。
  司龙怒道:“大约是在下看错人了……”
  声调一沉道:“尊驾这是何意,快说实话!”
  秋不群半身酸麻,叹口气道:“我……”
  司马龙五指加力道:“你怎样?”
  秋不群叹道:“你放开我,我会实说的!”
  司马龙五指松开道:“我并不怕你跑掉……”
  目光凌厉的盯住着他道:“快说!”
  秋不群只好道:“我是为了救我的女儿。”
  司马龙奇道:“你总该知道我并没偷你的女儿!”
  秋不群道:“不错,是别人偷了!”
  司马龙道:“你已经知道是谁偷的了?”
  秋不群道:“我知道……”
  咬咬牙又道:“那偷我女儿之人,以我女儿的生死相胁,要我对你……”
  司马龙怒道:“要你杀我?”
  秋不群摇头道:“那倒不是的。”
  司马龙催道:“究竟是什么!”
  秋不群道:“他要我在你的身上找一件东西交给他,我女儿就可安全回来。”
  司马龙道:“那么他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秋不群道:“《日月宝卷》。”
  “《日月宝卷》? ……”
  司马龙大奇道:“他怎么会知道我有《日月宝卷》?……”
  声调一沉道:“他是什么人?”
  秋不群道:“蓬莱仙姬白花红。”
  司马龙忽然哈哈的笑了起来,道:“巧,实在巧得很!”
  秋不群奇道:“司马少侠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龙道:“因为我正想找她,如今碰上了,不是很巧么?……”
  声调一沉道:“快请尊驾带路,咱们这就去找她,我保证可以把你女儿讨回来!”
  秋不辞道:“莫非司马少侠与她有过节?”
  司马龙道:“一点不错。”
  秋不群道:“司马少侠能说上一说么?”
  司马龙摇头道:“不必了……还是快请尊驾带路去找他们才是正经!”
  但秋不群摇头道:“不行。”
  “不行?……”
  司马龙奇道:“你不愿意带我去,你不愿意快些把你的女儿救了回来?”
  秋不群连连摇头道:“那倒不是。”
  司马龙逵:“那么是为什么?”
  秋不群道:“因为我去不了,我根本找不到她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司马龙奇道:“方才大约他们带你去过吧,为什么你反而找不到呢?”
  秋不游道:“想是他们怕你去找,根本就没领我去什么地方,而是……”
  司马龙道:“而是怎样?”
  秋不群道:“他们把我带到镇外的一株柳树之下,告诉我弄到之后,送到那里他们就会交回我女儿,如果附近出现了你的踪迹……”
  长吁一声,住口不语。
  司马龙道:“出现了我的踪迹,又怎么呢?”
  秋不群道:“那样我的女儿就没命了!”
  司马龙咬牙道:“这是恐吓!”
  秋不群道:“不错……”
  老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哭丧着脸,又道:“但是我怎么办呢?”
  司马龙也是想不出办法,一时不由在房中踱来踱去,苦思不已。
  忽然---
  只听房上有个声音道:“这事把两位难住了,是么?”
  司马龙沉声道:“下来吧.我还认为是白花红呢?”
  只见一条人影飘入房中,原来是追风剑关炳雄,只见他抱拳--笑道:“惊动两位了!”
  司马龙笑向秋不群道:“这是在下结识的一位友人关炳雄,江湖人称追风剑。”(
  秋不群一笑道,我们认识十几年了!”
  司马龙倒不由脸一红,道:“关兄此来为何?”
  关炳雄道:“自然是为了秋兄令嫒失踪之事,想替二位出上一个主意!”
  秋不群大喜道:“快说,关大侠有什么主意?”
  关炳雄道:“在下认为,必须找到白花红现身之处,以司马兄的神功绝学出其不意!”
  秋不群着急的道:“这话等于白说,她早防到了这一着,根本不知她在什么地方!”
  声调一沉道:“莫非关大侠知道。”
  关炳雄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秋不群道:“这样说来,关大侠的好意心领,你是帮不上我们的忙了!”
  关炳雄一笑道:“我虽不知道,但却有人知道,纵然没人知道,也有人打听得出来!”
  司马龙大喜道:“不知兄台说的是什么人?”
  关炳雄神秘的一笑道:“恕在下卖个关子,咱们且去拜访此人,也许对两位有些帮助!”
  秋不群道:“现在就去?”
  关炳雄道:“急不如快,自然是现在就去了!”
  说话之间,迈步向门外走去。
  
  第四章 两肋插刀为友女
  关炳雄说毕就走,司马龙与秋不群随后紧跟,一行向店外走去。
  关炳雄一直走出镇外,方才在一片墓地中收住脚步,停了下来。
  司马龙道:“兄台将小弟引来此处,想必有重要的话要说了?”
  关炳雄颔首道:“店中耳目众多,若是被人听去,也许会并巧成拙,所以兄弟才选择此处!”
  秋不群急忙凑上来道:“关大侠仗义相助,老朽感激得很,不知关大侠所说的那人是谁?”
  关炳雄道:“论消息灵通,首推丐帮帮主,九指神丐石四海,什么事大约都瞒不了他!”
  秋不群道:“但听说他远在蜀中,而且,他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帮主,又如何能求得到他……”
  司马龙接口道:“远水难救近火,这办法只怕不行。”
  关炳雄嘻嘻一笑道:“兄弟所要说的就是那丐帮帮主的下落,目前他就在这附近!”
  司马龙道:“不知是什么地方?”
  关炳雄伸手遥遥一指道:“就在三里外的大王庄。”
  秋不群道:“他来大王庄做什么呢?”
  关炳雄道:“大王庄庄主王奉学是他的知已好友,昨天是王老庄主的七五大寿,石帮主是上寿来的。”
  司马龙道:“他为的是上寿而来,尽管他消息灵通,但也不会知道眼下白花红在哪里吧?”
  关炳雄道:“不错,天下的事多得很,他是不会每件事都知道的。”
  司马龙道:“那么就算找到他又有什么用处?”
  关炳雄道:“他眼不是不知道,但如果想在一两个时辰内要知道白花红的下落,却非找他不可。”
  秋不群道:“老朽也早已听说过丐帮帮主之能,那也只好试试看了……”
  目光一转,又道:“但他肯为老朽尽力么?”
  司马龙接口道:“想必关兄与丐帮帮主是道义至交,一定会看在关兄的份上相助。”
  关炳誰摇头道:“不瞒两位说,在下与石帮主根本就不认得,没有一面之缘。”
  司马龙道:“这就难了。”
  关炳雄道:“一些不难,依兄弟判断,他必然极其乐于相助,找出那白花红的下落。”
  司马龙苦笑道:“恕小弟愚鲁,实在不懂关兄话中之意。”
  关炳雄笑道:“兄弟说出来之后,你就会明白了,这位丐帮的石帮主最是敬重武功高强的少年豪杰,以司马兄的年纪武功,必然使石帮主敬为上宾……”
  目光微转,笑道:“不论什么事也一定会竭力相助了。”
  司马龙微微脸红道;“这是关兄高抬兄弟,但既如此,也只好去碰碰运气了。”
  关炳雄忙道:“那么兄弟带路了?”
  迈动脚步,当先向前行去。
  果然在三里之外有一座庄院,楼阁连云,十分广大。
  关炳雄似是轻车熟路,直入庄中,在一处高大的朱门前收住了脚步。
  秋不群想是救女心切,急道:“老朽前来叫门。”
  但关炳雄上前一拦道:“慢着!”
  秋不群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关炳雄道:“最好从现在起由司马兄弟来应付。”
  当下伸手敲门,梆梆叩了三下。
  但听脚步起处,大门即刻大开,开门的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怔了一怔,道:“三位是……”
  司马龙道:“在下姓司名龙,是慕名而来。”
  那老者似乎有些奇怪的投注了他一眼,暗忖他们三人之中以他的年龄最少,为何却由他发言。
  当下笑笑道:“可是要见敝庄主?”
  司马龙道:“如他老人家尚未安歇,在下也想一齐拜见,并祝他老人家高寿。”
  那老者奇道:“也想一齐拜见?……”
  目光又盯了他一眼道:“难道尊驾的目的不是拜见敝庄主?”
  司马龙道:“不瞒尊驾说,在下是为了拜见丐帮帮主石老前辈而来 。”
  “尊驾要见石帮主? ……”
  那老者奇道:“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司马龙道:“在下确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石帮主面谈,但是……”
  那老者识趣的道:“可是不便于向我说,是么?”
  司马龙道:“最好能使在下与石帮主当面一谈。”
  那老者笑道:“尊驾是由何处而来?”
  司马龙略一忖思道:“徂徕山。”
  那老者道:“他们两位也是一道的么?”
  司马龙道:“正是,想一道拜见石帮鼓的。”
  那老者微微叹吁了一声道:“石帮主日来心情不佳,虽是在此做客,但却常发脾气……”
  司马龙道:“这是为什么呢?”
  那老者道:“为什么老朽也不知道,反正尊驾碰了钉子,也别见怪就是了!”
  司马龙忙道:“那是自然……”
  陪笑了一下,又道:“有劳尊驾了!”
  那老者十分和气的道:“没有关系,三位请稍候!”
  转过身子,缓步而去。
  不久。
  只见那老者走了回来道:“有劳三位久候,三位都是武林中人么?”
  司马龙点头道:“不错。”
  那老者目光一转道:“三位请随老朽来吧!”
  当先带路,向里走去。
  那巨宅中处处灯光已熄,一片黑暗,也不见有人来往,使人有一种沉寂紧张之感。
  司马龙有些不安的暗道:“这哪里像刚刚办完寿诞之后的模样,这庄中实在有些奇怪。”
  心中忖思,却没有说出来。
  穿廊踱户,一连走过了六七重无人的院落,方才在一处大院中停了下来。
  那老者将三人引到一间客房之中,客房中有一盏暗淡的油灯,气氛十分沉重。
  司马龙忍不住道:“昨天不是刚办完贵庄主的寿诞么?”
  那老者点头道:“是啊!”
  司马龙道:“眼下入夜不久,贵庄中为何如此沉静?”
  那老者神秘的微吁一声道:“一来是……石帮主心情不佳,二来是……”
  长叹一声,又道:“还是等尊驾见了石帮主之后再说吧。”
  司马龙,秋不群与关炳雄三人不由大惑奇怪,司马龙忍不住向关炳雄道:“也许咱们来的时候不对。”
  关炳雄道:“既来之,则安之,绝不能现在离去吧!”
  司马龙目注那老者道:“不知石帮主是否愿意接见?”
  那老者笑笑道:“石帮主最喜欢接见访客,虽然目前心情不佳,但还是乐于接见三位!……”
  司马龙试探道:“在下可否动问石帮主是为什么烦恼么?”
  那老者叹口气道:“这个……老朽也说不出来,还是请尊驾见到石帮主之后再问吧!”
  微微一顿又道:“三位中以哪位武功最高?”
  司马龙不便答言,关炳雄却抢先道:“自然是这位司马少侠了!”
  那老者奇怪的又投注了司马龙一眼,道:“既然如此,就请司马少侠陪老朽去见石帮主吧,两位请少候了!”
  关炳雄,秋不群同声道:“尊驾请便。”
  那老者引着司马龙又向后进院落之中走去。
  后进院中树木茂密,十分阴森。
  正厅中暗无灯火,一片漆黑。
  那老者在院中收住脚步,悄声道:“石帮主就在正厅之中,尊驾自己去吧!”
  司马龙答言,独自退了出去。
  司马龙不由大为困惑,但他艺高胆大,当下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向正厅之中走去。
  踏入厅中。虽是一团漆黑,但他功力深湛,有暗中视物之能,倒也不觉怎样。
  定神看时,正厅中除了桌几等物之外,一无所有,不见人踪。
  但尚有两间内室,也许石帮主是在内室之中,但这种气氛却是使人纳闷。
  忖念之中,只好在厅中站定身形,轻声叫道:“丐帮主石老前辈可在?”
  没有应声。
  司马龙忍不住道:“见就见,不见就不见,这是捣什么鬼?”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你说什么?”
  声音起自左侧内室之内。
  司马龙忙道:“可是石老前辈?”
  那苍老的声音道:“是我,看你年纪轻轻,为什么这样没有耐性,可曾听说过张良与圮上老人之事?”
  司马龙笑笑道:“晚辈鲁莽了!”
  只见门帘开启处,一个白髯垂胸的老者大步走了出来,只见他面色红润,气凝神足,手中拄了一支竹杖,果然是个武林名手。
  司马龙深深一揖道:“见过石老前辈。”
  石四海道:“你叫司龙?”
  司马龙点头道:“正是晚辈。”
  石四海:“你来找我为了什么?”
  司马龙道:“因为有件小事,想请石帮主仗义相助!”
  石四海笑道:“找我相助,那是有求于我了!……”  
  呵呵长笑了一阵,又道:“为什么总是有找我相助之人,而没有肯来助我之人!”
  司马龙道:“石前辈是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帮主,不会有什么需要别人相助的事吧!”
  石四海道:“不然,本座需人相助的事十分严重,唉!……只怕当世之中,也没有人能相助于我了。”
  司马龙道:“不知石前辈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
  石四海道:“不说也罢!”
  微微一顿,又道:“你有事来相求于我,知道我可以帮得了你的忙么?”
  司马龙道:“晚辈也是听一位朋友说起,丐帮消息灵通,什么事都瞒不了丐帮!”
  石四海大笑道:“你是来打听消息的?”
  司马龙道;“正是。”
  石四海怔了怔道:“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目光一转道:“你要打听什么?”
  司马龙道:“晚辈有一位朋友,名叫……”
  石四海忽然挥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且慢!……”
  司马龙忙道:“前辈可是有什么吩咐?”
  石四海道:“你且先别说出什么事来,因为本座还有一个规矩!”
  司马龙皱眉道:“不知是什么规矩?”
  石四海道:“第一,你既相求于我,武功一道至少能及得本座的一半。第二,本座帮了你之后,你定要也帮助于我,否则本座歉难为助!”
  司马龙道:“第一点,晚辈勉可一试,至于第二点,不知晚辈是否可以动问前辈究竟有什么困难?”
  石四海道:“我的困难极大,现在不必细说,如果你当真能有我一半的武功,再说不迟。”
  司马龙道:“这样说,前辈是要与晚辈比试武功?”
  石四海一笑道:“武功一道,一试便知,用不着认真比试,本座自然有办法试得出来。”
  司马龙忙道;“就请前辈试吧!”
  石四海并不怠慢,手中竹杖向司马龙胸前缓缓的伸了过米。
  司马龙松下了一口气,微微一笑,不言不动,对那缓缓而至的竹竿视如未见。
  只听石四海沉声叫道:“本座的竹竿去势虽缓,但却是一记厉害的杀着,为何你不知趋避?”
  司马龙淡淡笑道:“前辈尽管施为 ,晚辈相信还能应付得了!”
  石四海面现诧异之色,竹竿继续前逼,已到司马龙胸前五寸之处。
  司马龙一副从容之色,仍是动也不动。
  石四海的神色微变,但竹竿却突然直刺而下,似是用上了十成功力!
  但听一声脆响,竹竿断为两截。
  石四海手握半截竹竿,怔怔的站了许久,方才发出了一串嘶哑的笑声。
  良久之后,方见他收笑道:“想不到……本座看走眼了。”
  司马龙笑道:“晚辈还及得上前辈武功的一半么?”
  石四海摇头道:“老朽连你的一半也忍不上,惭愧惭愧……”
  目光一转又道:“如非亲身所遇,老朽实难相信,司马少侠怎会有这样的神功?”
  司马龙道:“晚辈不过际遇较佳,蒙恩师授以神功才有这等进境!”
  石四海凝注了他半晌,道:“我想起了一个人来,不知你可认得?”
  司马龙道:“不知是什么人?”
  石四海轻声道:“薄命夫人!”
  “啊! ……”
  司马龙讶然道:“老前辈您……”
  石四海笑道:“你已经说过了,丐帮是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大约你就是她的高足吧?”
  司马龙只好点头道:“确是如此!”
  石四海又道:“那么你也不姓司,而该姓司马,叫司马龙才对,是么?”
  司马龙只好道:“晚辈正是司马龙。”
  石四海笑道,“晚辈二字,最好收了起来,我问你,你对老朽的印象如何?”
  司马龙怔了怔道:“前辈是以义气为重的丐帮帮主,晚辈最是钦佩不过。”
  石四海道:“如果我已经快要不是丐帮的帮主了呢?”
  司马龙道:“晚辈对您也是一样的钦敬……”
  微微一顿,奇道:“但石老前辈为什么会不是丐帮的帮主了呢? 难道是……”
  石四海摇头一叹道:“这些事且待等会儿再说,且先谈谈咱们两人之间的事。”
  司马龙不知他与石四海之间有什么好谈,不由怔了怔道:“请前辈指教。”
  石四海道:“我已说过,前辈晚辈这些字眼,最好别用在你我两人之中……”
  司马龙道:“那该如何称呼呢?”
  石四海道:“兄弟相称。”
  司马龙呐呐的道:“这……似乎……”
  石四海哼道:“似乎怎样,可是我石四海配不上你?”
  司马龙双手连摇道:“不,不,绝不是这个意思。”
  石四海道:“那是什么意思?”
  司马龙道:“是我们之间的年龄与声望实在相差太多太远,恐怕我……”
  石四海大笑道:“原来如此!……”
  声调一沉,接下去道:“江湖中最是不拘小节,这些都算不了什么,只要你肯接受,咱们就已经是兄弟了!”
  司马龙不便推却,连忙走上一步,施礼道:“既然如此,大哥请上,受小弟一拜。”
  石四海急忙拦住道:“千万不要这样多礼……”
  拉住司马龙一同坐下道:“兄弟快些坐下商议大事要紧。”
  司马龙依言坐了下来道:“大哥一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可否告诉小弟,让小弟与大哥分忧?”
  石四海道:“这是当然的,我不告诉谁? 不过,还是先解决你的事要紧。”
  司马龙于是把自己的事一一的说了一遍。
  石四海忖思着道:“白花红既是出现在附近,自然也住在附近,这事好办! ……”
  说着举手拍了三掌。
  不久。
  但见方才那老者走了进来,深深一礼,道:“见过帮主!”
  石四海欣然道:“这位司马少侠,已是本座的拜弟,今后将是本帮的长老……”
  那老者忙道:“参见长老。”
  说着就要施礼。
  司马龙急忙拦住道:“在下万不敢当,这……”
  石四海笑笑道:“这位就是大王庄庄主王奉学,但也是本帮此处的分舵舵主!”
  司马龙恍然道:“原来如此。”
  石四海笑向王奉学道:“现在你快些动员本舵弟子,查明蓬莱仙姬白花红的下落。”
  王奉学忙道:“属下遵命!”
  说罢又施了一礼,转身而去。
  司马龙望着王奉学走去的背影,道:“现在大哥可以说说您所遇到的困难了吧?”
  石四海叹口气道:“这一位王舵主,已是大哥手下的惟一舵主了,你知道么?”
  司马龙怔了一怔道:“丐帮弟子满天下,分舵不计其数,怎么如今只有这一位舵主?”
  石四海叹口气道:“说来话长,都只怪我收一名孽徒!”
  司马龙道:“可是他做出了叛门之事?”
  石四海道:“不错,这孽徒名韦安久,十六岁时归于本帮门下,因为他聪明,能干,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大哥对他加意培植…”
  司马龙道:“如今他多大了?”
  石四海道:“收了他一共十年,如今已是二十六岁了。”
  司马龙道:“难道他竟把持了丐帮的大权?”
  石四海叹道:“本帮的权威信物是历代祖师所传的乌竹令符,这令符业已被他窃去,以令符而对本帮弟子下令,自然没有人敢于不听。”
  司马龙道:发这容易,小弟去替大哥讨回来也就是了。”
  石四海道。“事情却也不如此简单。”
  司马龙道:“为什么呢?”
  石四海道:“那孽徒学的并不全是本帮武功……”
  微微一顿又道:“最初大哥也不知道,到后来方才知道他本是带艺投师,目的就是要窃夺本帮大位。”
  司马龙道:“好险恶的心肠。”
  石四海道:“如今他的武功已比我为高,而且自窃得竹令符之后,又另外勾引了许多左道旁门之人,做为他的党羽,眼下的实力倒也不可忽视了。”
  司马龙咬牙道:“不论怎样,小弟也要帮大哥办到这件事。”
  石四海道:“此事只宜缓图,有兄弟帮我,也许是丐帮不致因而中断。”
  司马龙忖思着道:“丐帮总舵在于川中九顶山,往返遥远有些不便! ……”
  石四海道:“这倒且用不着跑去川中,因为这孽徒目前已经率领了几名爪牙,去长白夺取松雪果了。”
  司马龙欣然道:“这好办,正好可以遇上。”
  石四海道:“以武功而论,他绝不是兄弟的敌手,但他却善用诡计,加上那些左道旁门之徒,干万不可大意。”
  司马龙忙道:“这个小弟知道。”
  石四海歉然道:“等你的事解决了之后,大哥要陪你一道去一趟长白……”
  司马龙道:“大哥不去也没关系,小弟一定可以替大哥除去这叛门之徒!”
  石四海凝重的道:“不 ,我要亲手杀他!”
  司马龙忙道:“既是这样,就与大哥同行也好。”
  石四海道:“不久就有消息来的,兄弟饿么?”
  司马龙道:“我一点不饿,不过还有那两位朋友,大哥可愿意与他们一见?”
  石四海摇摇头道:“不必了,因为目前我等于在蒙难之中,不论任何人还不宜见面为妙……”
  目光一转,又道:“就说与兄弟同去长白,大哥也不能明目张胆而去……”
  司马龙道:“不知大哥要怎样去法?”
  石四海道:“大哥要在暗中前去,反正总在你的前后不远就是了!”
  司马龙道:“既是大哥有此顾虑,小弟自然要依从大哥的了!”
  说话之间,只见王奉学急步而入,道:“禀帮主……”
  石四海欣然道:“有消息了么?”
  王奉学忙道:“已经探出白花红在吕祖庙中。”
  石四海道:“可是庄南的吕祖庙?”
  王奉学忙道:“正是那里。”
  石四海向司马龙道:“兄弟,大哥眼下不便见人,你就快与那两位朋友去……”
  目光一转,又道:“白花红虽然心刁狠,但她大约还斗不过你,不过,这种人最好也别大得罪她,得过且过,只要救回那位少女就是了。”
  司马龙忙道:“大哥放心,小弟知道……”
  说话之间举步向外就走。
  石四海忽又解道:“兄弟且慢。”
  司马龙连忙收住脚步道:“大哥还有什么吩咐?”
  石四海道:“此刻一别,我们只怕要到长白的路上再见了,咱们该有一个暗中联络之法。”
  司马龙道:“大哥说得是。”
  石四海道:“这样吧,我们不妨以十字为记,那十字下面的一划弯向何处,就是记认。”
  司马龙欣然道:“大哥想得妙……”
  微微一顿,道:“就是这样吧!”
  石四海道:“如有十字,则在十字上多加一个十字,或者加到三个十字,那就是表示必须即刻见面联络了。”
  司马龙连连点头道:“小弟记下了!”
  石四海又长吁一声道:“凡事小心,不能大意。”
  司马龙道:“小弟知道。”
  石四海站在大厅门口道:“兄弟走吧,大哥不多送你了。”
  司马龙忽然有一股要哭的感觉,因为眼下的情况倒有些与他离别恩师时意味相同。
  当下道声珍重,立刻旋身而出,向前院的客房走去。
  秋不群与关炳雄正在等得着急,一见司马龙回来,连忙迎上去道:“怎样?”
  司马龙一笑道:“已经查出地方来了。”
  秋不群道:“是在哪里?”
  司马龙道:“吕祖庙。”
  关炳雄讶然道:“原来这样近,方才若是知道,现在大约已把秋姑娘救出来了。”
  秋不群忙道:“你知道那地方?”
  关炳雄笑道:“自然知道。”
  说话之间,只见王奉学已经走了进来,拱手微微一笑道:“老朽奉命送三位出庄。”
  司马龙因石四海不愿公开两人之事,当下也只好作伪装假的道:“多谢尊驾,就请带路了。”
  于是,王奉学引领三人,步出大门,向三人拱拱手,走了回去。
  关炳雄道:“吕祖庙就在那边半里多路。”
  秋不群急道:“我陪司马少侠去!”
  关炳雄拉住他道:“你别急,你这样一急,就要误了大事。”
  秋不群道:“为什么?”
  关炳雄一笑道:“您老人家怎么湖涂起来了,若是被他们发觉了踪迹,非但救不了你的爱女,只怕连你爱女的一条小命也要搭上了……”
  目光一转,道:“我们只能凭着司马少侠的神功绝学,人不知鬼不觉的制住白花红,才能成功!”
  秋不群重重的拍了自己额头一下,道:“不错,这是我老糊涂了。”
  微微一顿,道:“但咱们哪里等司马少侠呢?”
  关炳雄一笑道:“我有地方!……”
  不等话落,当先走去。
  不大时光,已经走到了一片树林之中,关炳雄回顾司马龙道:“看到吕祖庙了么?”
  原来五十丈外就是一座小庙。
  司马龙一笑道;“距离这样近,自然是看到的了。”
  关炳雄道:“说不得辛苦司马少侠一趟了。”
  司马龙忙道:“这是在下该做的事,两位就请在此相候,咱们不见不散。”
  秋不群低声道:“老朽不善向人说道谢的话,但却衷心之中都感激你。”
  司马龙拦住他道:“千万不要如此客气。”
  双肩晃动,向那小庙扑去。
  他已经展开了上乘轻功,去势如电,眨眼间就已如幽灵鬼魅一般的飘入了小庙之内。
  那小庙不大,只有前后两进。
  司马龙向后飘去,只见厢房中灯火明亮,分明有人居住。
  司马龙运用绝顶神功凑到窗前细看。
  只见房中对坐三人,正是那自称蓬岛仙姬的白花红与春桃夏荷二婢。
  虽是分别五年,但司马龙对她们恨意甚深,故而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他想先探出秋不群的爱女被囚何处,但忖念之下,却觉得还是先擒下白花红要紧。
  只要能把白花红制住,不怕她不说出实话来。
  他忖思既定,立刻身形一长,双掌震碎了房门,晃身扑了进去。
  这--着大出三女意外,同时站了起来。
  司马龙哈哈一笑道:“久违了”。
  二婢同声叱道:“你是什么人,竞敢如此大胆?”
  司马龙笑道:“对付你们这种邪门女人,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什么大胆不大胆?”
  二婢大喝一声,同时去拔兵刃。
  但白花红却拦住她们道:“别动……”
  二婢应声停了下来。
  白花红娇媚的一笑道:“我认出来你是谁来了,你就是五年以前曾经跟我一道坐过马车的司马龙,对么?”
  司马龙冷冷的道:“眼力不错。”
  白花红笑道:“五年不见,你出落得更英俊了,果然是一副少年侠士的风貌。”
  司马龙冷冷的道:“过奖了。”
  白花红道:“坐呀,何必站着呢,说起来咱们已不能算是外人了呀!”
  司马龙冷冷的道:“别套近乎。”
  白花红道:“那么你来有什么事呢?”
  司马龙冷冷的道;“你们应该知道!”
  白花红噗哧一笑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五年前我们得罪你,你今天来找我们出口气……”
  微一顿又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的呢?”
  司马龙哼道:“我用不着告诉你。”
  白花红笑道:“好吧,不告诉我我就不问,来喝酒好么?……”
  转向春桃夏荷二婢道:“还不预备酒菜!”
  二婢同声道:“遵命!”
  娇躯一站,但却借机一左一右,向司马龙猛攻而至,各出一掌一指。
  司马龙冷声一笑道:“求得好!”
  五指拂动,将二婢同时点了穴道。
  白花红变色道:“不知死活的丫头……”
  转向司马龙道:“她们没受过什么教养,司马少侠别怪她们,回头我会好好责罚她们。”
  司马龙笑道:“用不着,只要把她们堆到一边……”
  白花红娇笑道:“好,就堆到一边……”
  伸脚一踢,把二婢踢到了壁角之上。
  司马龙清楚的注视着她动作,只见她倒没有借踢到一旁而解开二婢穴道之势,方才微微一笑道:“你倒十分识相!”
  白花红笑道:“我本来是最识相的女人嘛,我来陪你喝一杯可好?”
  司马龙摇头道:“我对喝酒实在没有兴趣,还是免了吧!”
  白花红道:“那么你想怎么样呢?”
  司马龙笑道:“第一,五年之前你曾经掴过我一记耳光,在下一直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白花红坦然一笑道:“你可以打回来。”
  司马龙道:“一点不错,我正是要打回来……”
  声调一沉道:“不,我不但要打回来,而且还要给你加上一点利息!”
  说话之间,伸手掴去!
  但听一串脆响,司马龙手不停挥,一连掴了十掌之多。
  白花红既未闪避,也未运功抗拒,这倒太出司马龙意料之外。
  只见白花红双颊高肿,口角血流个不停。
  司马龙奇道:“为什么你既不闪避,也不运功抗拒,却甘心被我掴打?”
  白花红道:“我早已说过了,我是最识相的女人,还手也没用处是么?”
  司马龙道:“你不但识相,而且是个最厉害的女人,能屈能伸,当真不好对付。”
  白花红笑道:“但遇到你司马公子,却就没有办法了,只好一切都听你的了!”
  司马龙道:“你说的是真的一切都听我的?”
  白花红娇笑道:“方才打都被你打了,还有什么不听你的话,自然是百依百顺了!”
  司马龙道:“既然这样那就好办……”
  目光凌厉的一转道:“那秋姑娘在哪里?”
  白花红翻翻眼珠道:“什么秋姑娘?”
  司马龙道:“你别装傻,难道你不知道?”
  白花红道:“我真的不知道嘛,装什么呢?”
  司马龙冷哼一声,顺手扯起一根木棒道:“如果我们以你的性命为威胁,不知你肯不肯说真话?”
  白花红眼珠一翻道:“她对你这样重要么?”
  司马龙道:“重要与否姑且不谈,反正我说过要救她,就一定要做到!”
  白花红幽幽的叹口气道:“好吧,我说……”
  司马龙道:“这是你真的识相,大约你知道不说不行。”
  白花红道:“她目前早已出去了千里之遥了。”
  司马龙大惊道:“你说什么?”
  白花红道:“你耳朵不聋,应该听得清楚。”
  司马龙道:“你把她弄到那里去了?”
  白花红叹口气道:“不是我弄她到那里去,而是我爹爹把她带到蓬莱仙岛去了。”
  司马龙怒道:“你胡说。”
  白花红道:“我说的完全是真话,”
  司马龙咬牙道:“那么你爹爹把她带去蓬莱仙岛做什么?”
  白花红叹口气道:“不论你信不信,反正我告诉你的完全是实情,没有一句谎言……”
  微微一顿,又道:“我爹爹日前来到中原……”
  司马龙道:“纵然他来到中原,想必也是为了去长白夺取松雪果之事!”
  白花红点点头道:“不错,他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
  司马龙道:“那么,他为何要把秋姑娘带走,这岂非你信口撒谎?”
  白花红道:“我爹爹到中原来除了想去夺松雪果之外,还有另外的一个目的。”
  司马龙道:“什么目的?”
  白花红道:“收徒。”
  司马龙冷笑道:“难道他没有徒弟?”
  白花红道:“有是有一个,那就是我,但他老人家还要再收一个。”
  司马龙道:“他就选上了秋姑娘了是么?”
  白花红道;“完全正确。”
  司马龙道:“但秋姑娘已是将死之人,除非松雪果能治,否则她死路一条。”
  白花红笑道:“可惜你知道得不够多,至少还有蓬莱仙岛的圣花仙草可治!”
  司马龙道:“我不信。”
  白花红道:“你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因为这是事实!”
  司马龙木棍一摇道:“你要逼我用刑逼供。”
  白花红摇头道:“没有用,就算你把我折磨死,秋姑娘也是到蓬莱仙岛去了!”
  司马龙皱眉道:“你说的是真话?”
  白花红道:“我已经说过了,你不信又有什么办法?”
  司马龙道:“因为这话实在令人难信。”
  白花红道:“另外,你可以在这庙中搜查。”
  司马龙道:“如果你没把人藏在庙中,我又如何能搜得出来呢?”
  白花红苦笑道:“事实总是事实,你再不相信的话,只好去一趟蓬莱仙岛了。”
  司马龙冷哼道:“可惜我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就算有,我也不能因为这事浪费时间。”
  白花红道:“那就没办法了!……”
  两眼一闭道:“你杀了我吧!”
  司马龙怒道:“你想耍赖?”
  白花红道:“我不耍赖也没有办法,因为我没办法交出那秋姑娘来。”
  司马龙道:“你可曾想到如何向她爹爹交待?”
  白花红道:“根本不用交待。”
  司马龙道:“你是打算逃走了?”
  白花红道:“我也用不着逃走。”
  司马龙道:“那么你将对他说些什么?”
  白花红纵声格格笑道:“能被蓬莱岛主收为弟子,是莫大的光荣,还要怎样交代……”
  “呸……”
  司马龙怒道:“那是你的想法,别人却不曾这样想,人家是要他的女儿。”
  白花红道:“纵然不是天大的光荣,但她那痼疾绝症得以治好,难道她的爹爹还不满足?”
  司马龙道:“你准知道能够治得好?”
  白花红道:“我爹爹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这事自然是信得过!”
  司马龙道:“好吧,纵然是信得过的,但我对这事还有一个难解的疑问。”
  白花红道:“什么疑问?”
  司马龙道:“你爹爹为什么要收一个有先天痼疾的女孩子为徒?”
  白花红大笑道:“这你都不懂么?”
  司马龙哼道:“如果懂也用不着问你了。”
  白花红笑道:“那是因为她除了有先天痼疾之外,却是一副练武的好材料……”
  微微一顿,道:“练武的人材不是容易找的,也许千万人之中才能遇上一个,我爹是识货的人,自然不会放弃这事,所以他才连松雪果都不要,忙着带着那秋水明到蓬莱仙岛去替她治病去了! ……”
  司马龙道:“好吧,我还对你有一个要求。”
  白花红笑道:“什么要求?”
  司马龙道:“我要把你带给她的爹爹,由你当面向他去说明这一切!”
  目光一转,“如果他信得过你,我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
  忽然——
  只见两条人影闪了进来。
  司马龙定神看去,竟是秋不群与关炳雄两人。
  司马龙忙道:“方才的话两位都听到了?”
  秋不群道:“听到了。”
  司马龙道:“这话信得过么?”
  秋不群道:“按说是信得过的!”
  白花红一笑道:“如何?”
  司马龙道:“在下经验浅薄,如果尊驾认为信得过,在下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白花红道:“秋老侠士,我爹爹曾说他来不及与您见面,要带她急赶蓬莱岛为她治病。”
  秋不群道:“这是小女造化。”
  言下竟是十分相信。
  关炳雄插口道:“蓬莱岛主白天行盛名久著,这事实在出人意外,果然是秋老侠士的运气。”
  白花红向司马龙转眸一笑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的?”
  司马龙道:“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秋不群忙又向白花红道:“令尊还曾说过什么?”
  白花红道:“他老人家说,希望您也去蓬莱岛同住,他老人家竭诚欢迎您!”
  秋不群忙道:“好,我去……”
  转向司马龙道:“老夫只怕不能与你同去长白了!”
  司马龙忙道:“这没关系,尊敬可以安心前去!”
  秋不群向关炳雄及司马龙拱手道:“不论怎样,我感激两位!”
  微微一顿,又道:“老夫念女心切,就要赶到蓬莱去了。”
  司马龙道:“尊驾尽管请便。”
  秋不群并不多待,立即双拳一拱,起身而去。
  司马龙道:“在下也要告辞了!”
  说着与关炳雄拱手做别。
  关炳雄并没多说什么,司马龙飞身驰出吕祖庙,心中又一阵既沉重又轻松的感觉。
  他不再留连,飞身而驰。
  忽然----
  只听一声娇呼道:“慢走!”
  司马龙怔了一怔,收步看时,竟是白花红带领二婢由后面追了上来。
  司马龙冷冷的道:“你有什么事?”
  白花红道:“没事,一定要有事么?”
  司马龙道:“既然没有事,在下先走一步了。”
  但白花红却拦在他的面前道:“别忙,至少是有一点事的,难道你不想弄个清楚么?”
  司马龙道:“你说吧!”
  白花红道;“与你结伴而行,不好么?”
  司马龙忽然纵声大笑了起来,笑声惊天动地,历久不绝。
  白花红待他笑声收住后方道:“你笑什么?”
  司马龙道:“我笑你异想天开!”
  白花红道:“怎么算异想天开!”
  司马龙道:“不要说我不需要有人结伴,就算需要有人结伴,也不需要与你结伴。”
  白花红道:“那是你小瞧了我。”
  司马龙道:“就算我小瞧了你吧,反正我是不屑于与你一同去的……”
  接着冷冷一笑道:“你一点也不认识自已,就算你在五年之前,我也是一点也没有把你放到眼里!”
  双肩晃动,如飞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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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4 14:09: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司马龙途中被劫
  司马龙决心摆脱白花红,故而说过之后,立刻纵身飞驰,欲图以自已的快速的轻功身法,离开这个使人心烦的女人。
  但他驰出不足二十丈,却听到身后平的一声,似有重物倒地,随之是春桃,夏荷二婢哭叫小姐之声。
  司马龙怔了一怔,只好收步停了下来。
  转头看时,只见白花红已经躺在地上,春桃夏荷二婢守在两旁哭叫不已。
  司马龙皱着眉头,只好又走了回来。
  只见白花红横躺子地,动也不动。
  司马龙长吁一声,道:“她怎么了?”
  春桃抹抹眼泪,道:“我们小姐犯了老毛病了!”
  夏荷接口叫道:“小姐的老毛病一犯,就会昏过去,不容易好过来,就算好过来,也要很多天才能恢复。”
  司马龙道:“她这病常犯么?”
  春桃道:“不,小姐这病若不是气愤、激动到极点,是决不会犯!”
  夏荷接口道:“纵我们跟了小姐以来,只记得她犯过一次,再没有犯过。”
  司马龙道:“这样说来,是我气她的了?”
  春桃道:“虽然你不是有意的,但我们小姐却被你气惨了,所以……”
  司马龙皱眉道:“必须按她的病源对症下药,使她化解开胸头的郁结,才能慢慢好起来……”
  夏荷接口道:“就算好起来,也得好几天的时间,唉,我们可怎么办呢?”
  司马龙皱眉道:“你们把她扶到庙中去歇着吧,就算等上几天又有什么关系?”
  春桃急道:“能不能好起来,也不敢说一定,倘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也就没命了。”
  司马龙道:“为什么呢?”
  春桃道:“岛主膝前只有小姐一人,若有了意外,岛主自然是不会饶我们的……?”
  夏荷道:“就算岛主肯饶我们,夫人也是不能饶我们的,所以说来说去,我们是死路一条!”
  司马龙道:“那么你们要我怎么样呢?”
  春桃道:“因你而起,你总该帮我们想个办法。”
  夏荷接口道:“你是江湖侠士,总不会看着我们两个弱女子陷在这种困境中吧?”
  司马龙皱眉道:“我与你们有仇无怨,事情很可能到此为止,彼此揭过不提……”
  目光一转,微吁道:“看你们说得很可怜,我可以试着救她一下,但能否成功却不一定。”
  春桃忙道:“那就谢公子的大恩了。”
  司马龙俯下身去,以右掌抵上白花红的气穴,一股暖流攻了过去。
  只见白花红颤动了一下,终于喘出一口大气,悠悠醒了过来。
  司马龙收回右掌,道:“你怎么了?”
  白花红眸光投注着他,忽然滚下了两滴泪水,但却一言不发。
  司马龙皱眉道:“你到底怎么样了?”
  春桃接口道:“小姐,您可吓着我们了,好歹您醒过来了,小姐,您好些了么?”
  夏荷接口道:“是司马公子救您醒来的。”
  白花红叹叹气道:“你们回去吧。”
  “回去? ……”
  春桃皱眉道:“小姐叫我们回哪里去?”
  白花红道:“自然是回蓬莱仙岛,你们不必管我,只管回去就是了。”
  夏荷流泪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春桃哭道:“我们怎么能离开小姐,不论怎样,我们也不会离开小姐一步。”
  白花红苦笑道:“傻瓜,你们跟着我又有什么意思,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春桃哭道:“小姐别说这种话,您只不过是犯了老毛病,不久就会好起来的。”
  夏荷道:“小姐我背您回吕祖庙去养病吧,顶多十天八天的,您就完全健康了。”
  白花红摇头道:“这次和上次一样,我自己明白,我这病不犯则已,既然犯了,就不会好的了。”
  春桃叫道:“小姐,求您别说下去了。”
  夏荷也哭道:“小姐,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一定会陪小姐同死,绝不偷生。”
  司马龙奇道:“你们两人对你们的小姐倒是十分忠心。”
  二婢同声道:“我们小姐对我们好嘛!”
  司马龙道:“她对你们真的这样好么?”
  春桃道:“我们名虽主仆,实同姊妹,若说这世上有对待婢女好的人,那就是我们小姐了!”
  司马龙道:“她到底也有一点可取的地方,这倒是十分难得的事!”
  春桃道:“你到底愿不愿意帮我们的忙,彻底的救好我们的小姐?”
  司马龙道:“现在她已经醒了过来,只要将养一些时候就.可以复原了,叫我又怎样救她呢?”
  春桃道:“这是对症下药,我们小姐的病症因你而发,自然要你来解去她的病根。
  司马龙道:“在下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办法。”
  春桃道:“你不相信也就算了。”
  白花红忽然叫道:“春桃、夏荷,你们不听我的话么?”
  春桃、夏荷同声忙道:“听,自然听您的话,我们不听小姐的话,听谁的话呢?”
  白花红道:“那么,快些回蓬莱仙岛去。”
  春桃哭道:“小姐,您别逼我们,我们死也不会回去的,除非是与小姐一起。”
  白花红叹口气道:“这样对你们对我都没有好处!……”
  咬咬牙关又道:“既然你们不愿走,我也不逼你们,但是你们不能再跟他搭讪,请他走吧!”
  司马龙倒不由怔了起来。
  春桃、夏荷二婢果然不再理他了,但司马龙却是一个大怪脾气,越是不理他,却越觉得不便这样离去,所以反而呆了起来。
  春桃翻了他一眼,哼道:“你走吧!”
  夏荷叫道:“我们小姐的话大约你也听到了,还站在这里做什么,你请便吧!”
  司马龙笑道:“你们赶我走?”
  春桃道:“不错,就算我们赶你走吧!”
  司马龙哼道:“我又不肯走了。”
  春桃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不叫你走时你要走,叫你走时你又不走了。”
  白花红像听不到司马龙的话一般,顾自悠悠的接下去道:“反正我是不行了,在中原道上跟我们蓬莱仙岛有仇的人不少,咱们还不是注定了要遭毒手。”
  司马龙不由又呆了一呆,这倒是实在的事,如果自己走开,她们主婢遇上强敌,倒是凶多吉少,不可思想。
  忖念之间,忙道:“好吧,我陪你们一段时间吧,不过……”
  微微一哼道:“咱可得向前走,我是没有时间在路上耽搁太久的!”
  春桃道:“你要去哪里?”
  司马龙道:“长白。”
  夏荷叫道:“真巧,我们小姐也去长白。”
  司马龙道:“她去长白做什么?”
  春桃道:“你去做什么?”
  司马龙道:“不瞒你们说,是为了要去夺取生长在长白山中的松雪果!”
  春桃道:“那真巧极了,巧是巧,但这样……”
  夏荷却笑道:“你可以和我们小姐合力去夺松雪果,夺到了之后,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司马龙摇头道:“办不到。”
  夏荷道:“为什么?”
  司马龙道:“松雪果一共只有十二颗,我自己就要十颗,顶多她只能要两颗!”
  白花红嘶声叫道:“我一颗都不要,夺到手后,都是你的。”
  司马龙怔了怔道:“这又为什么啊”
  白花红道:“不为什么。”
  司马龙道:“万里迢迢,冒着极大的危险,夺到手后,你却一颗都不要,这不是怪事?”
  白花红道:“这没有什么奇怪……”
  眸光幽幽的一转,又道:“这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司马龙摇头笑道:“姑娘说笑话了,我们之间现在什么恩怨也没有,哪来个救命之恩?”
  白花红道:“如果你真的陪我们在一起,那就有了。”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皱眉道:“这话我是不懂。”
  白花红道:“我告诉你你就懂了……”
  眸光勾魂般的盯着司马龙道:“你不妨想想看,如果你离开我们,不出三天,我们就会死在强敌之手!”
  司马龙道:“不会有这么严重吧!”
  白花红道:“为什么不严重,我已一点武功都提不出来,她们两个丫头不过普普通通,遇上深仇大敌,岂不只有一条死路?”
  司马龙道:“你们的仇人当真如此之多么?”
  白花红道;“像无心叟,巧匠东方明,这些人得到消息,还会放得过我们么?”
  司马龙忖思着道:“你们可以回行馆,那里不远呀!”
  微微一顿道:“我送你们到那里去可好?”
  白花红道:“行馆当初是由巧匠东方明所建,那里面的机关布设他都清楚得很。”
  司马龙道:“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白花红道:“问题是他又从中捣鬼,另外加修了许多别人不知道的机关……”
  司马龙道:“这……倒是问题。”
  白花红咬牙道:“不但是问题,而且是严重的问题,何况他深恨着我们,随时随地都会利用那暗中的建筑来害我们!”
  司马龙道:“那么你们怎么处理的呢?”
  白花红道:“这次我爹爹来,也是为了处理行馆的事,处理完了他就走了。”
  司马龙道:“是怎么处理的呢?”
  白花红道:“很简单,把行馆毁了,烧了一个片瓦无存,就完了!”
  司马龙记得那别馆极大,是一处很具规模的山庄,忍不住叹口气道:“可惜!”
  白花红一笑道:“这并没有什么可惜,那房子既是没有了用处,反而有害处,自然是毁掉的好。”
  司马龙道:“那么,别馆中的人呢?”
  白花红道:“都被我爹爹遣走了!”
  司马龙道:“为什么都把他们遣走了呢?”
  白花红道:“我爹把去长白夺取松雪果的事交给了我去办,他自然是把他们都带走了!”
  司马龙道:“为什么你爹爹不拨一批高手帮你!”
  白花红笑笑道:“我就是高手,我爹爹认为兵贵精而不在多,所以只要我带领二婢前去。”
  司马龙道:“这就是你爹爹的不是了!”
  白花红道:“他老人家有什么不对?”
  司马龙道:“他难道不知道你有这种毛病,一旦犯了就会不能支持?”
  白花红苦笑道:“我爹爹知道我不会犯病,所以才放心要我独自去!”
  司马龙道:“现在你不是犯了病么?”
  白花红道:“我爹爹绝没想到我会生这么大气,要不然他也不会放心!”
  司马龙道:“那么现在我若不陪你一起去,你一定就会栽到敌人手中么?”
  白花红道:“不错!那是毫无问题的,谁也不会放过我们主婢……”
  眸光幽幽一转,接下去道:“所以我说你对我们主婢有救命大恩,现在你明白了么?”
  司马龙道:“我明白了,但是……”
  淡淡的一笑,又接下去道:“我不是沽恩市义之人,我并不要你报恩,等你完全康复之后,我们就分手,如何?”
  白花红苦笑道:“也好,就这样吧。”
  春桃、夏荷二婢俱皆露出笑容道:“这就好了!……”
  白花红道:“你们扶我到吕祖庙去休息吧!”
  二婢于是将白花红搀了起来,一步步的向吕祖庙中走去,白花红果然像是毫无力道之人,在二婢半扶半抱下向庙中走去。
  司马龙也只好随后跟着一块走去。
  白花红重新躺到了吕祖庙后面的厢房中,二婢守在床前,小心的侍奉着。
  白花红笑向司马龙道:“你在对面厢房中歇着吧,大约你是不会与我们同房的吧!”
  司马龙点头道:“有什么事可以搞呼我!”
  于是,他向厢房之外踱去。
  第二天一早。
  白花红已在厢房中走了起来,春桃不知何时出去雇来一辆马车。
  这使司马龙想到五年前与白花红同坐一辆马车时候的事。
  但那时是被迫而为,现在则是出于自愿,而且是保护她们主婢。
  他不禁有些感慨,人生真是很奇妙的事,一切都是难以想象的,五年之前那里会想到会有今天?
  忖念之间,只听白花红叫道:“司马公子,上车了!”
  司马龙轻轻颔首,与白花红及二婢一同上车,赶车的车把式立刻赶着牲口走了。
  司马龙坐在车厢之中与白花红几乎是并肩而坐,他多少有些别扭,但想到这是自己答应了人家的事,也就没有什么话好说。
  车行甚速,不时听到车把式吆喝牲口,与皮鞭的刷刷之声。
  白花红沉默了一下,道:“这是我雇的长途车,他愿意一直拉我们到长白,但要付他来回的车资,因为他在回程上不一定能够拉得到客人!”
  司马龙道:“没关系,我有银子!”
  说着就要向怀中去取。
  白花红连忙按住他的手道:“用不着,我也有银子,而且,我早就付过了!这些小事,不用你操心!”
  司马龙淡淡的道:“既是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坐在车厢门口的春桃接口道:“跟我们小姐在一起,你根本就用不到客气嘛!……”
  司马龙也不理她,独自瞑目不语。
  白花红忽然又道:“你知道,这大车要多久时间可到长白?”
  司马龙摇摇头道:“这车又不是我雇的,我怎么知道?”
  白花红道:“我已经问过车把式了,他说,如果快的话,大约一个月可到,如果慢一点,也不会超过四十天,一定可以赶到长白山下!”
  司马龙皱眉道;“姑娘的病什么时候可好?”
  白花红皱皱眉道:“大约要十天的样子。”
  司马龙道:“姑娘病好之后,在下就要离去,不管这车多久到长白,与在下并无关系。”
  白花红叹口气道:“你这样讨厌我么?”
  司马龙道:“这不是喜欢讨厌的问题,而是在下急事在身,不愿多耽搁时光!”
  白花红道:“这并没有耽搁时光,我们不是正向长白山的方向去么?”
  司马龙淡淡的道:“太慢了!”
  白花红道:“一点不慢,这样好处多着呢!”
  司马龙道:“会有什么好处?”
  白花红道:“你不妨想想看,去长白山争夺松雪果的高手不知凡几,到时必有一场激烈的争吵,如果你把精力都耗在跑路上,岂非得不偿失?”
  司马龙道:“我不在乎。”
  白花红道:“这不是在乎不在乎的问题,到时候你后悔可就晚了!”
  司马龙道:“谢谢姑娘好意、在下记住就是了。”
  白花红道:“那么你是答应同行了?”
  司马龙摇摇头道:“没有,我不会答应。”
  白花红咬牙道:“好固执。”
  司马龙笑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姑娘总该记得这一句话吧!”
  白花红怒道:“你是否诚心气我?……”
  微微一顿,又叹口气道:“你武功虽高,在江湖上却不一定就行得通,因为江湖道上,有时候并不能全靠武功取胜!”
  司马龙淡淡的道:“我知道。”
  白花红哼道:“既然你知道,就不该对我这样固执……”
  眸光幽幽的一转道:“跟我一道,你绝不会吃亏,至少我对江湖上这一套害人的玩艺,比你懂得多些!”
  司马龙道:“可是我并不在乎这些,我也会小心提防!”
  目光一转,又道:“姑娘还是自己保重吧?”
  白花红不再多说什么,一时又沉默了下来,只听着车声马声,向前疾驰。
  当天黄昏,马车行经一处山林之间,白花红指使二婢向车把式传话道:“前面是荒草坡,本是强盗出没之地,虽然我们不怕强盗,但还是走快一些的好!”
  马车果然走得快了起来。
  但走出不过二里,却听马车停了卞来。
  同时只听有人叱道:“下车受检。”
  白花红与司马龙同时掀起车帘,向马车之外定神看去。
  只见五名老道同时拦在了马车之前。
  两人先后跳下车来。
  那五名老道有四名是花白长髯,只有一名是雪白的长髯,肩头上各插着一柄宝剑。
  白花红首先迎上前去道:“五位是什么人?”.
  那白髯老道冷笑道:“你问不着。”
  白花红冷冷的道。“那么五位也拦不着我们的车。”
  白髯老道怒道:“我就偏拦,而且要查查看。”
  白花红哼道:“查什么?”
  那老道道:“第一,查你们是什么人,第二,查你们向何处去,第三,查你们车上有什么东西?”
  白花红忽然格格大笑起来,笑声惊天动地,久久不能停止。
  那老道沉声怒叱道:“你笑什么?”
  白花红道:“自然是笑你们五位了!”
  那老道哼声道:“我们有什么可笑?”
  白花红从从容容的道:“若说你们是官府的人,但你们却穿着老道的衣服,若说你们是强盗,但你们也穿着老道的衣服,这不是可笑么?”
  那老道厉声道:“这也没有什么可笑。”
  白花红哼道:“自然是有些可笑!”
  那老道沉声道:“可笑什么,你倒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否则道爷先宰了你!”
  白花红道:“第一,只有官府的人才有资格检查行人,你们五位道人又有什么资格?”  
  眸光凌厉的一转,接下去道:“第二,只有强盗才向客商拦截,你们五位老道竟也做出这种事来,岂不可笑。”
  那老道毫无怒气的一笑道:“你可知贫道等是什么人?”
  白花红道:“道士,你们不是都梳着道髻,穿着道袍么,这还用再问么?”
  那老道道:“不错,我们都是道士,但你知道我们是那里的道士?”
  白花红摇头道:“这也无关紧要……”
  眸光一转。笑道:“哪里的道士都是一样,何必要问呢?”
  那老道道:“不然,道士与道士也是有些分别的,贫道乃是华山派的!”
  “华山派? ……”
  白花红装糊涂的道:“华山派就是华山道士是么?”
  那老道道:“贫道一阳子,是华山五大神剑之首,在江湖中也有些名望……,”
  转向司马龙等瞄了一眼,又道:“看你们也是常跑江湖的人物,难道说就没有听说过贫道的大名?”
  白花红笑道:“不管你们是什么来头,反正我们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又有什么大名小名!”
  一阳子怒道:“你这丫头倒是刁蛮,胆子好大!”
  白花红笑道:“我虽是女孩子,但是一向大胆!”
  一阳子喝道:“拔出剑来,贫道教训教训你!”
  白花红双手连摇道:“不行,我虽然也练过武,学过剑,可是现在却不行!”
  一阳子道:“那为什么?”
  白花红道:“因为生了病,眼下连拿宝剑的力气也没有,怎么能跟你打架!”
  一阳子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们就该乖乖的听话!”
  白花红道:“但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一阳子道:“因为我们是华山五剑!”
  白花红道:“华山五剑不一定能唬住人,你们为什么要拦下我的马车来查,最好还是说明白点!”
  一阳子道:“告诉你也没关系,本派之中出了一名孽徒,名为松木……”
  白花红道:“堂堂的华山一派居然也有孽徒!这倒是一件新鲜事儿!”
  一阳子又道:“松木偷走了本派一件重要东西,所以华山门下到处在查缉他。”
  白花红道:“不知他偷了什么东西?”
  一阳子哼道:“这个,贫道不能详说,反正他偷了一件东西也就是了。”
  白花红道:“你们这样查法也不是办法,天下这样大,只怕他是不好查了! ……”
  眸光一转,又道:“何况,他既是逃走了,也绝不敢坐车而走,一定是独自一人悄悄而行。”
  一阳子哼道:“这些用不到你替我们操心!”
  白花红道:“那么你要我们替你做什么呢?”
  一阳子道:“只要你们乖乖的听候查看。”
  白花红摇头道:“如果我们不肯呢?”
  一阳子勃然道:“在华山五剑之前如果说出不肯,那是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白花红道:“听说华山是正大门派,为何你会声势汹汹的不讲道理?”
  一阳子哼道:“就算我不讲道理,你又怎样?”
  声调一沉,又道:“如果惹得道爷恼了起来,你们几人没有一个能活得成!”
  白花红道:“那你们不是真的成了强盗了么?”
  一阳子道:“这话你到阴司去说吧,贫道容不得你这可恨的贱婢了!”
  刷的一声,拨出了肩头的长剑,做势就要向白花红刺去!
  忽然——、
  司马龙抢上一步喝道:“慢着!”
  一阳子长剑略收,投注了他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司马龙道:“我们是一路的!”
  一阳子笑道:“大约你们两人是夫妻吧!除了女的大一点之外,倒也相配……”
  目光一转道:“你早就该出头管管你的女人了,只要你们接受查问,贫道等不会与你们为难。”
  司马龙大怒道:“你别胡说八道。”
  一阳子怒道:“你比那丫头还凶,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也许与松木有关。”
  司马龙哼道:“我告诉你们,如果识相的话,最好把路让开,小爷不跟你们过不去!”
  一阳子冷哼道:“这真是反了!”
  司马龙道:“是你们太无理了,简直让人看不过去!”
  一阳子怒道:“大约你也是要讨死!”
  司马龙道:“纵然我想讨死,你也杀不了我!”
  一阳子道:“何不试试看!”
  司马龙笑道:“试试也可以,不过,我却有一个条件,希望你们答应!”
  一阳子道:“什么条件?”
  司马龙道:“你们五人一齐出手!”
  “狂徒……”
  一阳子大叫道:“你简直太狂了!”
  司马龙道:“不论是我在也好,不狂也好,这样较干脆一点……”
  微微一顿,又道:“因为我实在不愿意一个个来,因为那样未免太麻烦了!”
  一阳子道:“既然如此,我们成全你……”
  挥手一喝道:“上!”
  五人五剑立刻一拥面上,但见一团笨光起处,五支长剑把司马龙罩入了剑光之中。
  然而,一声大喝随之而起,只听五名老道俱皆平平的倒了下去。
  五人虽然未死,但却已受重伤。
  司马龙冷冷的道:“现在还凶么?”
  五名老道挣扎而起,趺坐养息。
  一阳子口角溅血,但却呐呐的道:“请你留下大名。”
  司马龙冷冷的道:“在下并不怕你们寻仇报复,小爷姓司马名龙,随时随地等你们来找我!”
  一阳子咬牙道:“很好……”
  但白花红却喑暗示意,但见春桃夏荷两名侍婢忽然拔出剑来,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度,将五名老道尽心完全杀死。
  司马龙欲待拦阻已是无及。
  他不由皱眉道:“为什么你们要把他们杀死!”
  白花红一笑接口道:“是我叫她们杀的!”
  司马龙道:“为什么……”
  声调一沉道:“难道你一直都是这样残酷的么?”
  白花红点头道:“有时候是,有时候不是!”
  眸光幽幽的投注着司马龙道:“其实这都是为你着想!”
  司马龙怒道:“我不懂!”
  白花红道:“也许你不懂,但我说出来你就懂了,江湖六大门派,华山是其中之一……”
  司马龙道:“这我早就知道了。”
  白花红道:“既然你知道了,还用我说么!他们是得罪不起的……”
  微微一顿,又道:“他们人多势众,若是和你干了起来,你绝对斗不过他们……”
  司马龙道:“斗得过斗不过是小事,问题是他们罪不致死!所以你不该杀了他们!”
  白花红道:“人已经死了,你再说又有什么用处!”
  司马龙叹口气道:“是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就是了!”
  白花红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眸光一转道:“咱们走吧!”
  “慢着!”
  一个声音蓦地传了过来,道;“你们走不成了!”
  不但白花红与二婢大惊失色,连司马龙也为之吃了一惊!
  因为来人太奇突了,无声无息,事前连一点声音都不曾听到。
  转头循声看时,只见林间一个身着白衣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矮小老者一摇一摆的走了出来。
  以那老者的身材像貌看来,实在没有什么惊人之处,但他那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却使人不由为之心寒,司马龙心中暗忖:“这人好深厚的内力!”
  忖念之间那白衣老者已到面前。
  只听他笑道:“你们做得好事。”
  司马龙不由一阵脸红。
  只听白花红却坦然一笑道:“我们做了什么事了!”
  白衣老者哼道:“五具尸体摆在面前,谁知道你们是做了什么事呢?”
  白花红道:“您看到了?”
  白衣老者道:“我如果没看到,说什么呢?”
  白花红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死我们!”
  白衣老者大怒道:“胡说……”
  声调一沉道:“那小子已经把他们五人杀成重伤,这也很够了,为什么却要叫丫头们杀了他们!”
  白花红道:“人已死了,再说也没有用了!”
  白衣老者道:“不行,人虽死了,但以后你也许会杀别的人,我不能不管!”
  白花红笑道:“你要怎么管呢?……”
  眸光向司马龙转了一转道:“如果你是看到了,大约也看到了他的神功绝学吧!”
  白衣老者道:“自然看到了!”  
  白花红笑道:“既然你看到了,难道你不怕?”
  白衣老者纵声大笑道:“老夫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不知道有一个怕字,老夫是什么也不怕…”
  目光凌厉的盯着她道:“难道老夫还会怕起一个年轻的孩子来么,真是笑话!”
  白花红困惑的道:“那么您……贵姓大名?”
  白衣老者道:“你猜不出来?”
  白花红道:“小女子眼拙,猜不出来,还是您自己把名号说了出来吧!”
  白衣老者道:“也好……”
  声调一沉道:“老夫就是神枭陆华……”
  “啊……”
  白花红大惊道:“您……就是神枭陆老前辈?”
  陆华道:“怎么,我不像?”
  “不……不……”
  白花红双手连摇道:“是小女子有眼无珠,得罪您老人家了,就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吧!”
  陆华摇头道:“我不是好说话的人,今天如不教训教训你,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行的!”伸指一拂,白花红应指而倒。
  司马龙勃然大怒,冲了过去道:“你这人讲理不讲?”
  陆华哈哈大笑道:“如果这世界上还有讲理的人的话,那就是我了.我是一个最讲理的人!”
  司马龙道:“那么你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把她点倒在地!”
  陆华道:“这又奇了……”
  司马龙道:“奇什么?”
  陆华道:“你耳朵又不聋,我不是已经问过了么……”
  微微一顿,又道:“如果她不是罪大恶极,我也不会一出手就把她点倒!”
  司马龙道:“至少你还忘了问她一点!”
  陆华道:“问什么?”
  司马龙道:“问问她有没有武功?”
  陆华大笑道:“蓬莱仙岛白岛主女儿能说没有武功,而且在江湖上该是好手!”
  司马龙道:“你认得她?”
  陆华道:“自然认得,她还在怀中抱着的时候,我就认得她了!”
  司马龙道:“但她现在却是没有武功之人!”
  陆华道:“你信她的鬼话?”
  司马龙道:“这似乎不是撒谎!”
  陆华大笑道:“是不是撒谎,立刻就可以得到证明了!”
  拂指疾点,两名侍婢又被点倒在地。
  司马龙怒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华大笑道:“免得她们罗嗦,先让她们两人休息一下,又有什么不好?”
  说话之间,已将白花红的穴道解了开来。
  只见白花红挣扎了一下,却懒在地上不肯爬起身来。
  陆华沉声叫道:“丫头,你瘫了?”
  白花红叫道:“我……没有力气。”
  陆华道:“如果你识相,还是快些爬起来的好,难道你还能瞒得了我么?”
  白花红双目紧闭,一声不响。
  司马龙道:“看样子她是真的不能动了!”
  陆华大笑道:“我有的是办法明她动……”
  伸手折了一段儿臂粗细的树枝,砍去杂枝,握在了手中。
  司马龙道:“你这是做什么?”
  陆华淡淡一笑道:“揍她……”
  目光一转道:“女人没有不怕揍的,只要一揍,就会把她的原形揍出来了!”
  司马龙道:“如果说弄错了呢!”
  陆华笑道:“老夫愿以人头做保!”
  司马龙道:“事情倒没有如此严重……”
  言下已经有些同意。
  只听白花红嘶声大叫道:“司马公子,你……不能眼看着不管,奴家四肢难动,他……他……哎哟……”
  原来陆华并不理她的喊叫,却一下子抽到了她的臀部之上。
  白花红就地翻滚哀呼。
  但陆华毫无怜香惜玉之意,树枝不停抽打,到第十五棍时,白花红终于一下子跳了起来。
  陆华并未放松,追着又打。
  但白花红蓦地使出了轻功身法,一跃十丈,避了开去。
  陆华出手如风,又点闭了她的穴道。
  司马龙像被人踢了一脚一般,一时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
  只听陆华笑道:“她可像一个失去了武功之人?”
  司马龙叹口气道:“真想不到,她竟会骗我!”
  陆华道:“幸好我帮你揭穿了,你该怎样谢我!”
  司马龙道:“在下深深感激!”
  陆华目光一转道:“现在先不说这些,……先解决了这件事之后,我再跟你细谈……”
  又指指倒在地上的白花红与二婢道:“我跟她的爹爹是至交!”
  司马龙道:“那么你这样做不怕她爹爹见怪么?”
  陆华摇头道:“这个不长进的逆女,她爹爹根本管不了她,才弄到这步田地。”
  司马龙道:“但她好像不认识您。”
  陆华笑道:“她果然不认得我,因为我见她时,她才只有两三岁大,而后我再没去过蓬莱仙岛,自然也就没有再见过她!”
  司马龙道:“但您又怎么知道她的一切!”
  陆华笑道:“她的爹爹时常向我传书诉苦,要我有暇时设法管管他的女儿,所以我才知道。”
  司马龙道:“原来如此……”
  微微一顿道:“但您怎么管呢,把她带去蓬莱岛交给她的爹爹? 那还不是一样?”
  陆华道:“不,我有办法治得好她,因为我不管则已,要管就要把她管好。”
  司马龙道:“尊驾一定有好办法!”
  陆华微笑道:“你如果有兴趣,不妨在一旁看看I”
  说着走到了白花红身边,又解开了她的穴道。
  白花红挣扎了一下子,咬牙不语。
  陆华笑道:“你不要打跑的主意,大约你也知道,在我手底下是不容易跑走了的!”
  白花红呐呐的道:“您老人家多原谅吧!”
  陆华摇头道:“我不能仅凭你一句话就原谅了你,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你,等把你教训好了之后,再还给你的爹爹,你知道么?”
  白花红只好咬牙道:“知道。”
  陆华道:“我住在哪里你也知道?”
  白花红忙道:“黄山玉炉峰。”“
  陆华道:“除我之外,还有什么人住在一起,你也听说过了么?”
  白花红道:“还有老董,是跟您的老家人。”
  陆华道:“很好……”.
  声调一沉道;“现在你就去黄山,告诉老董,要他收留你,好好教训你们,等我回去之后,再认真的管教管教你!”
  白花红忙道:“好,我们就去!”
  陆华摇头道:“别忙。”
  白花红道:“您老人家还有什么教训?”
  陆华道:“这样让你去,你会去么?”
  白花红道:“我怎敢违背您的命令?”
  陆华摇头道:“可惜我不能相信!”
  白花红皱眉道:“那要怎样您才能相信呢?”
  陆华哼道:“我自有办法……”
  伸手如电按在了白花红的五阴绝脉之上,用力捏了一下。
  但见白花红一声惨叫,昏了过去。
  但她不久就又醒了过来。
  陆华淡淡的笑道:“你大约知道我用上了什么手法?”
  白花红点头道:“点了五阴绝脉!”
  陆华点头道:“不错,是点了五阴绝脉,十日之后你会脱力而死,但在十日之内,你却毫无影响⋯⋯”
  目光一转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了么?”
  白花红忙道:“知道了。”
  陆华沉着脸道:“你说说看?”
  白花红只好说道:“到黄山十天足够了,老董会解这五阴绝脉的手法,这样我就非去不可了!”
  陆华含笑道:“不错,因为我知道你怕死!”
  白花红长叹一声道:“好吧,我们走了!”
  陆华道:“记住,一路不要耽搁,误了十日之期,你就活不成了!”
  伸手把二婢也点了开来。
  白花红长叹一声,道:“我们坐马车走了!”
  果然与二婢一齐踏上了马车而去。
  陆华笑道:“再见了,别忘了告诉老董,好好管教你们!”
  但马夫已经挥鞭打马而去。
  司马龙望着马车驰去的影子,又望望地上的五具尸体道:“在下也要告辞了!”
  但陆华却哈哈一笑道:“别忙,我正要和你好好谈谈呢!”
  说话之间已向他大步走了过来。


  第六章 恨不钟情在当年
  神枭陆华大步走了过来,司马龙只好收住脚步,拱拱手道:“前辈有什么指教?”
  陆华面部忽现激动之色,微微吁了一口长气道:“你师父好么?”
  司马龙不由怔了一怔道:“前辈知道家师是谁?”
  陆华苦笑道:“难道不是薄命夫人?”
  司马龙怔怔的凝注着他,足足有半盏茶久,方才呐呐的道:“不错,家师确是薄命夫人,但这事……前辈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陆华长哭一声,抬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司马龙大为奇怪,却又不便再问,只有静静的注视着他。
  良久。
  方见陆华又长吁一声,目光转动道:“此处不是说话之所,我们另外找个地方谈谈如何?”
  司马龙道:“好,一切随前辈的意思……”
  原来他对陆华的神情态度已经动了好奇之心,但略一忖思,又道:“在下时间不多,最好……”
  陆华终于绽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时间不能耽误太长,以便你兼程赶去长白,是么?”
  司马龙连忙点头道:“正是如此,请前辈原谅!”
  陆华苦笑道:“好吧……”
  目光一转,又道:“但这里有五具死尸,让他们暴尸荒郊,总不合仁道……”
  司马龙忙道:“好吧,在下可以埋葬了他们!”
  陆华含笑道:“对,这样才对!”
  司马龙立刻动手,迅快的掘了五个大坑,把五名道人的尸体埋了下去。
  他的动作相当之快而且轻而易举,不大时光就把这事办好了。
  但他却忽然轻吁一声道:“这五名道人死在此处,死得不明不白,岂不是有些冤枉!”
  陆华苦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好怪他们命短了,人已死了,还说什么?”
  司马龙道:“问题是他们华山一派根本不知道他们死于此处,这岂不……,
  陆华道:“难道你想通知华山派?”
  司马龙道;“在下确有这意思……”
  微微一顿,又道:“他们都是华山一派中颇有名头地位之人,自会将他们灵骨移回,大事埋葬1”
  陆华摇头道:“这事不妥。”
  司马龙道:“为什么呢?”
  陆华道:“如果你通知了华山一派,则他们必然穷究原因,凶手,若说出是白花红来,必然挑起了华山一派与蓬莱仙岛的仇怨。……”
  司马龙道:“在下不会说出是白姑娘杀死了他们,只通知他们有五名道人死在此处就是了。”
  陆华摇头道:“这也不好,华山一派也许因此与你结上仇冤,纵然你不怕他们,但这总是一件麻烦之事,华山派门人众多,在江湖上行动,总是一件麻烦!”
  司马龙皱眉半晌,道:“这倒是不好处理……”
  但他立即又微微一笑道:“在下毕竟想出一个办法来了!”
  陆华含笑道:“是什么办法?”
  司马龙道:“在他们坟前立上一座石碑,说明他们是华山五剑,大约很快的就会传到华山派的耳中。”
  陆华拊掌道:“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
  司马龙并不怠慢,立刻投来一方巨石,立掌如刀,霎时间,一方石碑矗在了五处坟墓中间。
  然后,他又用金钢指法在碑上刻道:“华山五剑恃强行凶,招致殒身之祸,本人见之不忍,丛葬于此。”
  下面署名是无名氏。
  陆华笑道:“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安心离去了。”
  于是两人联袂离开了那片丛林。
  大约顿饭之后,两人已对坐在一处干燥的,洁净的山洞之中。
  洞中有着不少家具及食物。
  司马龙目光四掠着道:“前辈莫非就住在这里么?”
  陆华摇摇头道:“这不过是一处猎人所住的地方,我只是偶而借住而已。”
  司马龙忖思着道:“前辈把我约来这里,有什么事呢?”
  陆华长长的叹口气道:“这话说来已是数十年了,老夫一直埋在心中,不曾向谁透露过……”
  司马龙道:“前辈一定有难言之隐,是么?”
  陆华颔首道:“不错,我正是有难言之隐,因为你是她的徒弟,所以我才决定跟你说。”
  司马龙道:“不论前辈有什么事。尽请明说,在下一定洗耳恭听。”
  陆华点头道:“好吧,这话该从我年轻之时说起,那时我年轻武功不弱,正是得意的时候……”
  停下来叹息了一声,又轻轻的闭上了双目,似是在回忆着当年的得意。
  过了约半盏茶的时光,方才停下来道:“我结识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姐,我们一见钟情,互许终身!……”
  喟然一叹,住口不语。
  司马龙料到以后的情形必定不太美满,要不然他绝不会停下不语。
  但他却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陆华叹道:“后来我们分开了,并没有结成眷属,这大约是上天的安排吧!”
  司马龙道:“为什么呢?”
  陆华苦笑道:“原因十分平凡,她的母亲因为我是个流浪江湖的穷小子,不肯许婚,结果另婚巨族,我们两人就是这样分开了。”
  司马龙道:“那位小姐呢?”
  陆华道:“我们没有见面……”
  微微一顿,又道:“那是说在她成婚之前,我没有再见过她。”
  司马龙也叹口气道:“这事怪你们自己……”
  微微一顿,又道:“你们的办法很多,只要你们真诚相爱,是不会分开的。”
  陆华道:“有什么办法呢?”
  司马龙道:“你们可以说服她的母亲。……”
  陆华苦笑道:“如果根本见不到她呢?”
  司马龙道:“就算见不到她,至少你还可以跟那位小姐逃走,等到木已成舟之后,她还有什么办法?”
  陆华道:“如果连那小姐也见不到呢?”
  司马龙怔了一怔道:“这只能怪你们的用情不专了。”
  陆华叹道:“当年我恨不得为此而死,如何会用情不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司马龙忖思着道:“你不是武功高强么,难道不能夜入她家,把那小姐抢了出来……”
  目光一转,又道:“如果她真的爱你,大约也不会怪你吧!”
  陆华摇头道:“可惜我武功没有那么高,至少不是她母亲的对手! ……”
  叹吁了一声,又道:“她母亲早已防到了这一着,日夜守着她,我又有什么办法?”
  司马龙也叹道:“既然你是那样爱她,想来你一定是尽了最大的力量,既然仍旧没有办法,那也就是无可奈何的事了,这样你就该看开一些。”
  陆华道:“可惜我看不开,我为此痛苦,为此不惜一切牺牲,可是我仍然想不出办法!”
  司马龙道:“时间久了,也许你就会看开一些了!”
  陆华道:“可惜我没等了多久时间,就弄出了一件终生悔恨的事来! ……”
  司马龙困惑的道:“是什么事呢?”
  陆华道:“我杀了她的丈夫何子宏。”
  司马龙证了怔道:“这的确是一件错事,无论如何你是不该杀了他的! ……”
  微微一顿,道:“你是怎样杀他的呢?”
  陆华道:“我计划了很久,没有适当的办法下手,只有在他成婚之时……”
  司马龙忍不住接口道:“你想行刺?”
  陆华点点头道:“不错,就是行刺……”
  目光遥注着洞外的天色,徐徐又道:“当他成婚之日,我杂在看热闹的人中间等待机会下手!……”
  司马龙叹道:“您该知道这不是正大光明的办法。”
  陆华苦笑道:“我知道,但那时我已顾不得这许多了,我用一支毒箭结束了他的生命……”
  闭目忖思了一下,悠悠的接下去道:“那一箭我射得恶毒极了,正好贯穿了他的心胸,我看着他从花轿中翻了出来,倒毙路旁! ……”
  司马龙摇头道:“那何子宏实在无辜!”
  陆华道:“就是在那一瞬之间,我后悔了,我觉得不论怎样,我不该这样杀了他!”
  司马龙道:“这已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后悔也没有什么用了!”
  陆华颔首道:“不错,现在后悔是没有什么用处了,但这几十年以来你知道我有多痛苦么?”
  司马龙道:“我可以想象得出来。”
  陆华摇头道:“你想象不出来的,因为你不曾经历过这种事,根本无从想起! ……”
  目光一转,又道:“隔了一月之后,我见到了我的心上人!”
  司马龙一怔道:“她在成婚之日发生了这种悲惨之事,她的命运也太不幸了,你是怎样见到她的呢?”
  陆华道:“当时我也大为意外,是她找了我去的。”
  司马龙道:“想必她旧情未忘,去见你一面。”
  陆华摇头道:“她是去责备我的,……那是她已算是寡妇,但也可算是最自由的人了!”
  司马龙道:“这话我不懂!”
  陆华道:“由于成婚之日的悲剧,她的母亲气恼而死,至于那何子宏的父母也相继而亡,于是,她就变成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
  司马龙道:“看情形你们是可以复合的了1”
  陆华苦笑道:“她很我,去见我只是为了责备我……”
  目光惨然一转接道:“她说她那时才看透了我,才真正的了解了我,她说永远不再见我。”
  司马龙道:“应该向她解释……”
  又忖思了一下,又道:“至少你可以解释你爱她太深,因为那刺激使你受的太大,才做出了那种事来。”
  陆华摇头道:“没有用,她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她痛骂了我一顿之后,就离开了我……”
  悠然一叹,道:“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
  司马龙道:“这几十年中大约你都一直在探听她的消息下落吧?”
  陆华道:“不错,但是不久之后我就探听出来了,她离家出走,到了一个隐密的地方!”
  司马龙没有再问,闭目无语。
  陆华道:“你知道是在哪里么?”
  司马龙摇摇头道:“还是你自己说出来吧!”
  陆华终于一步一顿的道:“她就是你的师父薄命夫人冷凝香……”
  微微一顿,又道:“这薄命夫人四字,是她自己所取的,大约是为了她的不幸吧!”
  司马龙平静的道:“在下并不觉得奇怪!”
  陆华道:“你已经想到了?”
  司马龙道:“当你初次问我家师时,我就知道你与家师必定关系很深,等你述说你的故事时,我就知道是你了,所以我不觉得奇怪!”
  陆华道:“她……好么?”
  司马龙苦笑道:“她老人家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这‘好’字实在谈不上……”
  目光一转,又道:“老实说,家师双腿已残,眼下我急急赶往长白山,就是为了想救治家师的双腿!……”
  陆华道:“可是去夺松雪果?”
  司马龙点头道:“正是。”
  陆华摇头道:“你很难办到。”
  司马龙冷笑道:“你瞧不起我?”
  陆华摇头道:“不是我瞧不起你,而是你不知道江湖武林中并不这样简单……”
  微微一顿,又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正邪两道的高手多如过江之鲫,你能斗得过他们么?”
  司马龙道:“我有绝对的信心!”
  陆华道:“你认为你的武功行了么?”
  司马龙道:“虽不敢说无敌天下,但至少是可以纵横江湖了,这一点我颇有自信。”
  陆华道:“你认为老夫如何?”
  司马龙道:“不知道。”
  陆华笑笑道:“你不妨坦白说,如果老夫与你对搏,你会胜还是会败?”
  司马龙豪气勃发的道:“老实说,在下还把您视为强敌!”
  陆华道:“这就是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司马龙冷笑道:“也许是尊驾太过托大了吧!”
  陆华笑道:“这不难分别得出来……”
  司马龙一怔道:“难道你要与我交手?”
  陆华摇头道:“这倒不必要,不过,咱们要想一个可以分出胜负高下的办法!”
  司马龙道:“那就请尊驾划出道儿来吧!”
  陆华目光一转道:“这样吧……”
  伸手由地上捡起了两块同样大小的石子道:“用这石子做为武器,你我互相掷出,看谁的石子被击碎,就是谁失败,如何?”
  司马龙欣然同意道:“这办法倒是公平,可以一试!”
  陆华道:“先把你的石子上做个记号,等击碎时,才容易分出是谁的。”
  司马龙依言在石子上做了记号,道:“可以掷了!”
  他心中已有胜算,暗道:“只要内力完全贯注石子,就算对方用的是一个钢球,也不难把它击碎!”
  只听陆华道:“等老夫喊出一二三时,咱们同时动手,才比较公平。”
  司马龙欣然道:“请!”
  陆华当真沉声喊道:“一……”
  司马龙石子握在手中暗中运力,内劲已全部贯注于石子之上。
  陆华又沉声叫道:“二……”
  司马龙蓄势待发。
  陆华沉声道:“三!”
  司马龙抖手将石子掷了出去,
  陆华也掷了出去。
  “砰! ……”
  一声脆响,两块石子撞在了一起。
  但见一阵石粉飞扬,一块石子已碎,另一块则掉下地来。
  司马龙心中极有把握,故而他看也不看,只顾微微而笑。
  陆华也是动也不动,并不走去捡那未碎的石子,目光望着别处。
  良久。
  还是司马龙先开口道:“前辈怎不去捡那石子看看?”
  陆华道:“你呢,为什么也不去捡?”
  司马龙道:“在下用不着去捡,因为那石子就是我的。”
  陆华微微一笑道:“你这样有把握?”
  司马龙道:“别的事不敢讲,这件事在下有把握之至,因为我感觉得出来。”
  陆华仍然笑道:“不会错么?”
  司马龙肯定的道:“绝不会错。”
  陆华忖思了一下道:“你在那石子上做了什么记号?”
  司马龙道:“在下写上了一个字,那是一个‘鬼’字。”
  陆华笑道:“这真是巧极了,我也在上面写上了一个字,而是个‘神’字……”
  微微一顿,又道:“如果那石子上是‘神’字,就是我的石子,那就是说我胜了!”
  司马龙道:“不错,但这似乎不大可能”
  陆华又道:“如果那石子上是‘鬼’字,就是你的石子,也就是我败了!”
  司马龙含笑道:“不错,这是铁一般的证据。”
  陆华道:“你去捡起来看吧!”
  司马龙道:“既然前辈不肯去捡,在下只好去捡了!”
  於是,他走了过去,把那石子捡了起来。
  但定神看时,他却面色立变。
  原来那石子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一个‘神’字,一些不错。
  司马龙头脑轰的一声!
  这是一次惨败,他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原认为以自己所学,天下再无敌手,那知出道未久,就碰上了这个钉子!看来神枭陆华比自己的功力高了不少。
  那石子由他手中无力的滑了出来,发出一声轻响,掉到了地上。
  陆华微微一笑道:“怎样?”
  司马龙面色铁青的道:“我不能不承认,我……败了!”
  陆华沉凝的道:“这对你来说,是一次宝贵的经验,因为你犯了一个最大的毛病……”
  司马龙接口道:“我知道,那是轻敌。”
  陆华道:“不错,轻敌是最为危险的事,因为天地间有的是深藏不露的武功高强之人,单从表面上看不出一个人的武功高低的!”
  司马龙忙道:“前辈教训的对……”
  微微一顿,又道:“前辈的功力该是天下无敌的了吧!”
  陆华摇头一笑道:“错了! ……”
  沉凝的投注了司马龙一眼,又道:“天下无敌这句话是谁也不敢说的,如果说出来也只是自己夸大而已。”
  司马龙道:“那么,天下武林之中,实在是高人辈出,难以估透的了!”
  陆华点头道;“所以,愈是武功高强的人,也就愈是谦虚,只有武功平庸之人才会夸称天下第一高手!”
  司马龙脸色顿时红了起来,呐呐的道:“多谢前辈指教。”
  陆华笑道:“你能谦虚接受,就已经很难得了……”
  微微一顿,道:“为什么你要在石子上记上一个鬼字?”
  “这……”
  司马龙怔了一怔道:“自然是有些原因的。”
  陆华道:“可以说出来听听么?”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说出来也没关系,我自小是个孤儿,生身父母是谁,早已记不得了!……”
  陆华点点头道:“这遭遇很使人同情。”
  司马龙又道:“把我养大的是义父母,但他们也没养到我多大,就先后去世了……”
  陆华微吁道:“可怜。”
  司马龙道:“生身父母虽然没有印象,但我对义父母的印象却很深……”
  陆华接口道:“他们对你好么?”
  司马龙道:“好极了,我相信生身父母也不过就是如此的了,不会更好了!”
  陆华道:“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可惜他们早死,没有抚养你成人!”
  司马龙道:“我义父母死后,对我的刺激很大,差不多天天都到他们的坟上去……”
  微微一顿,又道:“常听人说,人死后会变成鬼……”
  陆华接口道:“这是无稽之谈。”
  司马龙道:“那时我很小,给人家放牛为生,对这事倒是十分相信,所以我天天到义父母坟上,就是盼着能与义父母的鬼见面……”
  陆华道:“结果你一定是失望了!”
  “不错……”
  司马龙叹口气道:“我自然是每天都失望了,但我去坟上等义父母的鬼的时候,就常常写那个字……”
  陆华道:“就是那个鬼字?”
  “不错,所以我对这个字最熟。”
  司马龙点点头道。陆华微微一笑道:“咱们两人的命都好不了多少,不同的是你年轻,前途正远……”
  沉重的长吁了一声,又道:“而我,却是垂垂已老,有生之年也不会有多少时光了!”
  司马龙没有什么话可安慰他,沉默了半晌,方才试探着道:“前辈可有去看家师的打算?”
  陆华道:“恐怕她仍然恨我。”
  司马龙摇头道:“事隔数十年,大约她老人家不会恨意这样深了,也许早已原谅了你。”
  陆华苦笑道:“你跟她五年,可曾听她说起过我没有?”
  司马龙沉凝的道:“恕我直言,她老人家并没有提起来过。”
  陆华叹口气道:“那么她是把我完全忘了。”
  司马龙安慰着他道:“您老人家也不必灰心,也许她根本不会忘记您,只不过……”
  陆华道:“不过怎样?”
  司马龙道:“不过这种事不便于对我们说就是了!”
  陆华忖思着道:“也许,这也颇有可能!”
  微微一顿,道:“你现在就去长白么?”
  司马龙道:“自然,这是心急如火的事了,在下恨不得一步就赶到长白。”
  陆华一笑道:“让许你不会成功……”
  司马龙:“但我一定要成功……”
  目光一转,又道:“你说我不会成功,那么谁会成功?”
  陆华认真的道:“我!”
  “你?……”
  司马龙颇为意外的道:“你也要去夺取松雪果?”
  陆华点头道:“那是自然,必要时我也许会和你去抢,但我有充分的把握,一定能够弄到……”
  司马龙冷笑道:“只要是去的人,大约都会有些把握,认为自己一定可以抢到。”
  陆华神秘的一笑道:“那就要各显神通了!”
  司马龙咬牙道:“在下夺取松雪果,是为了医治家师的腿疾,但不知你又有什么用处?”
  陆华道:“你猜呢?”
  司马龙道:“如果你也是为了家师的腿疾,大约是不会和我抢的?……”
  摇头冷哼道:“我猜不出来。”
  陆华大笑道:“你真笨……在这世界上,如果说我还有值得惦念的人,那就是你师父,我抢松雪果,自然也是为了医治她的腿疾!”
  司马龙困惑的道:“您真是个神奇的人物,在下去夺松雪果就是为了医治家师的腿疾,为什么您却也要去夺,而且还要不惜与我动手? ……”
  微微一顿,道:“难道这不是一样的么?”
  陆华苦笑道:“自然这不是一样的。”
  司马龙道:“你能说出理由来么?”
  陆华道:“自然……”
  双眼眯了起来,村思着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去见她一面,但却一直没有去成,你知道是什么原因?”
  司马龙道:“大约是你不好意思去见她。”
  陆华道:“不错,就是这个原因。”
  司马龙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已经这样了,没有弥补的!”
  陆华道;“这松雪果就是惟一的弥补之法。”
  司马龙道:“我明白了,你想用松雪果做为你见家师时的礼物。”
  陆华点头道:“正是如此。”
  司马龙道:“既然如此,我愿意成全前辈!”
  陆华一笑道:“如何成全?”
  司马龙道:“我可以把松雪果让给您!”
  “不……”
  陆华双手连摇道:“让给我的我却不要。”
  司马龙道:“这又为了什么?”
  陆华道:“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一定要尽了艰苦所得来的才行。”
  司马龙道:“在下也表示对师父的诚意,看来咱们当真是要有一番抢夺了!”
  陆华笑道:“不错,那就要各显神通了!”
  司马龙道:“前辈还有话说么?”
  陆华摇头道:“没有了!”
  司马龙道:“那么在下要告辞了!”
  陆华挥手道:“请便!”
  司马龙双拳一拱,迈步就走。
  但当他方欲踏出洞口之际却听陆华又道:“慢走!”
  司马龙只好收住脚步道:“前辈还有什么指教?”
  陆华道:“为了你是冷凝香的徒弟,我要送给你八个字,这八个字也许没什么用处,但也许可以抵得过一部武林秘籍!”
  司马龙道:“请前辈指教。”
  陆华道:“这八个字是遇事三思,骄者必败!”
  司马龙拱手道:“这八个字确然是行走江湖的秘诀,在下多谢前辈了!”
  陆华忖思了一下,又道:“我是神枭,你是鬼侠,咱们一神一鬼,在以后的江湖中,只怕要大大的出个名了!”
  司马龙道:“在下淡泊名利,并不在乎江湖浮名。”
  陆华哼了一声道:“难道我在乎么?”
  司马龙道:“前辈当然也不会在乎……”
  目光一转,又笑道:“希望你不要当真因松雪果而争斗起来。那似乎总不是一件好事!”
  陆华呵呵大笑道:“这些话眼下不说也罢……”
  声调一沉道:“我不耽搁你的行程,你可以走了!”
  司马龙施礼而出。
  这次陆华并没有再叫他,而司马龙也没有再回头,飞步而驰,在夜色中走去。
  他已经轻松了许多,先是与秋不群分手,后是与白花红而别,现在他又离开了神枭陆华,只有孤身只影向遥远的北方急驰。
  但他心中却也是沉重的。
  由于神枭陆华给他的教训,使他不能轻视武林中人,倘若当真遇上了高强的敌手,松雪果落到了别人的手中……
  这是他无法想象之事。
  松雪果是惟一的希望,师父的双腿,是离不了这松雪果的,无论如何松雪果他是非得到不可的。
  于是,他尽快的向前奔行。
  一天,
  两天,
  三天,
  ……
  十天过去了。
  他已经奔驰去北方的原野上。
  那天黄昏。
  他又到了一片山林之中。
  忽然——
  在一株树干上,他发觉了一个十字。
  这是他与义兄石四海所规定的暗记,那十字只有一个,尾巴翘向东方。
  司马龙看准方向立刻向东行去。
  不大时光,又看到一株树干上有一个十字,那十字仍是朝向东方。
  司马龙继续依照十字所指的方向,向前奔去。
  由那十字的指引,他已走到了一座庙宇之前,但那却是一座香火久绝的废寺。
  但他可以确定丐帮帮主九指神乞石四海就在这废寺之中,于是,他毫不怀疑的走上前去。
  山门是关着的。
  由于司马龙不愿大过鲁莽,遂上前敲门。
  但久久无人应门。
  司马龙又重重的敲了起来,同时沉声叫道:“大哥……大哥……”
  不久,
  只听一阵脚步声冲了出来,山门随之而开,一个彪形大汉站在门前,大吼道:“你鬼叫什么?……”
  目光凌厉的一转,又道:“什么大哥大哥,这里只有大爷,没有大哥。”
  司马龙耐着性子道:“你这人为何这样凶横?……”
  那大汉道:“凶横又怎么样?告诉你,这是好的,如果真的凶横……”
  司马龙道:“真的凶横又怎么样,难道你还吃人么?”
  那大汉吼道:“虽不吃人,至少打你个半死!”
  司马龙本欲发作,但想到看在石四海的面上,又沉静了下来道:“那么我问你,石大哥可在?”
  那大汉道:“早告诉你了,这里的人都是你的大爷,没有你的大哥……”
  司马龙皱眉道:“我说的是丐帮帮主石大哥!”
  那大汉全不在意的道:“这里没有丐帮帮主,如果有也得算是你的大爷!小子……”
  声调一沉,喝道;“还不滚么?”
  司马龙怒道:“我好好和你说话,为什么这样不通情理,简直是欺负人了!”
  那大汉道:“就算欺负你又怎样?”
  司马龙怒道:“那你就要倒霉了!”
  那大汉哼道:“我看不是我倒霉,而是你想讨打!”
  司马龙哼道:“来吧!”
  那大汉果然纵身淋了过来,挥手一掌,向司马龙胸前击去!
  但司马龙一闪闪开,哼道:“不识时务的东西。”
  那大汉怎知司马龙有这种身手,一掌立刻击空,却觉得背后立刻挨了一掌。
  这一掌使他变成了狗吃屎,扑倒于地。
  幸而司马龙心存忠厚,没有用多少力气,仅是把他打倒而已。
  那大汉翻身而起,征怔的道:“小子,你别躲!”
  司马龙笑道:“只怪你没有用,我躲什么?”
  那大汉勃然大怒,又是一脚踢了过来。
  司马龙同样的也飞起一脚。
  但见那大汉登时飞出一丈多远,摔到了庙墙的一角之上。
  司马龙手起指落,同时点了他的左右肩井穴,使他变成了双手不能够移动的废人。
  司马龙把他拖到一旁,沉声道:“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么?”
  那大汉忙道:“小人这次知道了!……”
  微微一顿,求道:“您是江湖上的少年侠客,饶了小人吧?”
  司马龙道:“我本来没有伤害你的意思,这是你自已找来的麻烦!”
  那大汉道:“这是小人有眼无珠。”
  司马龙道:“我不和你计较,但你却必须说实话。”
  那大汉忙道:“不论什么事,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说。”
  司马龙道:“可有一位石帮主在这庙中?”
  那大汉忙道:“有是有的,但他走了!”
  “走了? ……”
  司马龙一证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
  “他走时可曾留下什么话?”
  “没有。”
  “没有?……”
  司马龙道:“难道他不是来等人的?”
  那大汉沉忖了一下道:“他的确是来等人,听说他要等的是他的拜弟! ……”
  目光向司马龙一转道:“莫非就是指的你?”
  司马龙点头道:“一点不错……”
  声调一沉道:“他既然是在这里等我,为什么又走了呢?”
  那大汉道:“是这么一回事,他来了的晚上,也就是昨天晚上,有人送来了一份帖子请他,他就走了。”
  司马龙松了一口气道:“他没有留下话么?”
  “没有。……”
  那大汉道:“他匆匆忙忙的就走了,我以为他很快就回来,谁知昨天没有回来,今天一天也没有回来,也许他是不会回来的了。”
  司马龙暗道:“这倒是怪事,大哥明知自己会找了来,为什么不等自己,而且他走了为什么也不留话呢?”
  那大汉又道:“少侠可以放我起来了么?”
  司马龙道:“你是做什么的?”
  那大汉道:“我……我就住在这里。”
  司马龙道:“你住在这里做什么,你又不是和尚,也不是道士。……”
  那大汉呐呐的道:“我……我手底下有几个兄弟,就在这做点没有本钱的生意。”
  司马龙冷笑道:“原来你是土匪。”
  那大汉道:“小人实在是没办法。”
  司马龙道:“莫非我那帮主大哥是被你害死了么?”
  那大汉忙道:“他老人家武功何等高强,我如何害得了他,不瞒您说,我还曾请他教我两手呢!”
  司马龙道:“他可曾教了你?”
  那大汉摇头道:“他老人家不答应,反而被他劝说了一番,告诉我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本钱的生意。”
  司马龙凝重的道:“他老人家说得对,你就该改邪归正才对!”
  那大汉点头道:“我是已经改邪归正了,眼下只等我手下的弟兄们回来之后,立刻宣布散伙!”
  司马龙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那大汉指天矢口的道:“小人若有一句谎言,不得好死。”
  司马龙点开了他的穴道,道:“我那石大哥是到哪里去的?”  y
  那大汉道:“到哪里去我根本不知道,不过,他却是向正南方走的。”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好吧,我去找找看,但如果发觉你说的是谎话,我还要回来找你算账!”
  那大汉连声道:“小人句句实言。”
  司马龙不再理他,顾自向正南走去。
  他走得很慢,而且留意着每一处地方,找寻有无十字记号。
  忽然——
  在一处石块上,他发觉了三个十字。
  那是紧急的符号,司马龙不由大吃一惊,看那十字的尾部是向正南。
  于是,他急步向正南走去。
  一路上未再发觉十字记号,但却在半里之外看到了一座村庄。
  那村庄不大,像是有钱人家的别墅。
  司马龙忖思之间,向那村庄走去。
  在大门上他轻轻敲了三下。
  不久。
  只见一名老仆走来开门,道:“客官找谁?”
  司马龙道:“在下……想打听一点消息。……”
  那老仆道:“客官找谁?”
  司马龙道:“可有一个老者昨晚来过这里?”
  那老仆忖思了一下道:“这个……老朽说不出来,须要问问家主人才能知道。”
  司马龙道:“那就有劳尊驾问一问了。”
  那老仆含笑道:“如此客官稍候了。”
  司马龙拱了拱手,那老仆又向庄内走去。
  不久只见他又走了出来道:“敝主人请客官庄中去坐。”
  司马龙大喜道:“这样说来,那老者昨日确曾来过了。”
  那老仆道:“老朽不知。”
  司马龙奇道:“尊驾可曾向贵主人说明在下来意?”
  那老仆点头道:“老朽说过了,敝主人说请客官到客厅中坐 ,别的事老朽不知。”
  司马龙困惑的道:“既是如此,在下就去叨扰一下了!”
  那老仆侧身让道:“请!”
  带路向客厅之中走去。
  那庄院颇大,设备也十分豪华,司马龙一路走到了客厅之中。
  那老仆笑笑道:“客官请稍坐,容老朽去请家主出见!”
  司马龙忙道:“有劳了!”
  那老仆从从容容的退了出去。
  不久,
  只听一阵脚步之声传出,一阵香风随之扑面吹了过来。
  司马龙不由一怔。
  定神看时:只见来人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少女,一身红衣,十分醒目,加上她的姣艳面庞,倒是一个美人胎子。
  那老仆抢前一步赶了进来道:“这位就是敝庄主!”
  司马龙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庄主竟是一个如此年轻的少女,但却不便怠慢,只好起立拱手道:“见过庄主。”
  红衣少女笑道:“尊驾不必客气,请坐。”
  司马龙坐了下来,急道:“庄主芳名如何称呼?”
  红衣少女一笑道:“成元瑛!”
  司马龙道:“在下司龙,因一位结拜的大哥,昨晚由正北的废寺中走失,不知是否来了此处?”
  成元瑛道:“你那大哥叫什么名字?”
  司马龙道:“石四海!”
  成元瑛不置可否的道:“尊驾的姓名呢? 果真是叫司龙么?”
  司马龙怔了一怔道:“这……重要么?”
  成元瑛道:“自然重要……”
  降光一转,又道:“如果姓名不符,小女子是不便引见的。”
  司马龙道:“这……”
  成元瑛笑道:“我那姑丈交待过了,只有一位司马龙是他兄弟,别人来找一概不见,推说未来此处。”
  司马龙道:“实不相瞒,在下就是司马龙,只因避人耳目,才改称司龙的。”
  成元瑛一笑道:“原来如此……”
  眸光一转,又道:“请恕小女子唐突了!”
  司马龙忙道:“在下才真是唐突,竟不知姑娘原与我那石大哥是至亲……”
  停顿了一下,道:“在下可否就见我那石大哥?”
  成元瑛一笑道:“很不巧,他出去了。”
  司马龙一怔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成元瑛道:“一处秘密地方,连我也不知道……”
  微微一顿道;“既然尊驾是我姑丈的兄弟,想必对丐帮发生之事也是知道的了?”
  司马龙点头道:“自然知道。”
  成元瑛道:“在这附近的一处分舵,也愿效忠我那姑丈,所以他去会那分舵舵主去了!”
  司马龙道:“难道没有地址么?”
  成元瑛道:“地址本来是有的,但他们会面的地点却是一处秘密地方。……”
  目光盯到司马龙脸上道:“因为怕走漏消息。”
  司马龙点头道:“那么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成元瑛道:“已经去了两个时辰,大约就快回来了。”
  司马龙道:“那么在下就在这里等他可好?”
  成元瑛道:“当然。……”
  眸光神秘的一笑道:“您是我姑丈的义弟,我要一尽地主之谊,好好的招待您!”
  司马龙忙道:“这是不敢当的。”
  但成元瑛却沉声叫道:“来人!”
  只见门外立刻跑来了两名侍婢,同时敛衽行礼,恭谨的道:“庄主有何吩咐?”
  成元瑛道:“吩咐厨下,备一桌上等酒席送来,招待本庄的贵客……”
  两名侍婢同声应道:“遵命!”
  转身向外走去。
  成元瑛又叫道:“慢着!”
  两名侍婢同时转身道:“庄主还有什么吩咐?”
  成元瑛道:“等我姑丈回来之后,你们立刻来告诉我,不得有误。”
  两名侍婢忙道:“婢子知道了!”
  同时转身退了下去。
  司马龙道:“庄主这样费神款待,实使在下觉得心中有些 不安!”
  成元瑛笑道:“彼此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
  不大时光,一桌盛筵已经摆了上来。


  第七章 守株待兔张罗网
  一桌盛筵摆在了司马龙面前,席间除了成元瑛之外,并没有其他陪客,这使他觉得很不自然。
  成元瑛身材苗条,面目姣美,两只水灵灵的眼睛只要向人一瞄,就会使人心乱。
  两名小巧娟秀的侍婢在一旁执壶把盏,唇角泛笑,情态可人。
  成元瑛举杯笑道:“荒居简陋,无物可以奉客,粗菜淡酒,尚望公子不嫌菲薄……”
  眸光勾魂摄魄般的投注着他又道:“且容小女子敬您三杯!”
  司马龙手足无措的道:“在下不擅饮酒,庄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成元瑛格格大笑道:“公子既是我那姑丈的义弟,就不是外人,为什么这样客气?”
  司马龙着急的道:“不是客气,实在是我不能喝酒!”
  成元瑛一笑道:“就是这一杯如何?”
  司马龙不便再行推辞,只好擎杯一饮而尽道:“多谢庄主。”
  成元瑛高兴的一笑道:“看来公子酒量不浅,为什么不多喝一杯?”
  司马龙尴尬的一笑道:“因为在下不能在我石大哥之前失态,必须等他回来之后……”
  成元瑛一笑道:“也好,既如此,小女子也不再勉强公子了,彼此随意吧。”
  司马龙道:“石大哥究竟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成元瑛望望天色道:“快了,大约总不会超过二更。”
  司马龙还欲再说什么,但却有一阵微微的头晕之感,使他很不舒服。
  当下只好俯下身来,以手支额。
  成元琰微微一笑道:“公子怎么了?”
  司马龙道:“有些……头晕!”
  成元瑛笑道:“原来公子真是不能喝酒的人,只是一杯酒就喝醉了!”
  司马龙皱眉道:“这不是酒的关系。”
  成元瑛笑道:“不是酒的关系,又是什么关系?”
  司马龙道:“这酒……有些不对!”
  “噢! ……”
  成元瑛又格格的笑道:“对了,我倒忘记告诉你了,这是本庄精酿的‘百日醉’,倘若真喝醉了,恐怕要睡个十天八天,才能清醒呢!”
  司马龙一惊道:““但……练武之人,寒暑不侵,不论酒力多强,又怎会……”
  成元琰笑道:“那么,依公子看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司马龙咬牙道:“石四海真是你的姑丈?”
  成元瑛点头娇笑道:“是啊,我不是早告诉你了么?”
  司马龙道:“他真的是到一处秘密地方去会晤本地的丐帮分舵舵主去了么?”
  成元瑛又笑道:“自然是啊!”
  司马龙道:“你……没有撒谎?”
  成元瑛柳眉一锁道:“嗨,你这人这样罗嗦?……”
  微微一顿道:“如果方才你能连干三杯多好。”
  司马龙惊道:“为什么?”
  成元瑛道:“如果你能连喝三杯,现在就不会这样罗嗦的了!”
  司马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成元瑛道:“这意思很明显了,喝上三杯,你就会醉得只睡不醒,自然是不会再多讲什么了
  司马龙大怒道:“你这……贱婢!”
  伸手就欲去抓成元瑛,成元瑛顾自微微而笑,动也未动。
  但司马龙并没有真的抓过去。
  原来他一举手之前,已经发觉中了她道儿,自己已经丝毫没有内力可以运聚得出了。
  内力既运聚不出,自然也就形同普通人一样,只好任人摆布了。
  他长吁一声,不再言语。
  成元瑛笑望着他笑道:“现在觉得怎样了?”
  司马龙咬牙道:“你究竟在酒里放上了什么?”
  成元瑛笑道:“告诉你也没关系,只不过是一点普通的麻醉之药,但你喝的太少,恐怕不会使你真的昏迷过去,也不过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司马龙心如刀割,他记起了师父与师姐的叮嘱,也记起了神枭陆华的那八个字,但现在他还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他望着成元瑛那娇美的身材面貌,但现在看起来,却比魔鬼还要可恨!
  他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但现在他却没有一点力气,甚至动也都难动一动。
  一时之间,他又恨又悲又急,真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  40
  只听成元瑛笑道:“听说你的武功极高,既是自动的送上门来,自然是要先给你一点药酒吃吃吃后,再慢慢与你谈话比较方便!”
  司马龙哼道:“那么石帮主的事也是假的了?”
  成元瑛道:“可以说是假的,但也可以说是真的!”
  司马龙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成元瑛笑道:“这意思很简单,他来了是实,去会晤什么分舵舵主则是假的!”
  司马龙吃惊的道:“那么! ……”
  成元瑛笑道:“他就在这庄内,但却不十分自由,已经绳捆索绑关到了地牢之中。”
  司马龙怒叱道:“好贱婢!”
  成元瑛道:“现在你骂我,等下我打你,要你知道我不是任人辱骂的!”
  司马龙叫道:“我恨不得活剥了你!”
  成元瑛坦然一笑道:“你这种心情我很明白,只可惜今生今世你却没有机会了!……”
  声调一沉,又道:“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么?”
  司马龙道:“谈吧,把你的阴谋说出来吧!”
  成元瑛道:“你是来自泰山的九幽神潭,那薄命夫人就是你的师父对吧!”
  司马龙冷冷的道:“完全正确。”
  成元瑛又道:“你的武功是学自《日月宝卷》,这件事大约也不会错吧?”
  司马龙冷冷的道:“对极了!”
  成元瑛侧头忖思了一会儿道:“你把《日月宝卷》上的武功学成了多少?”
  司马龙坦白的道:“四成。”
  成元瑛大笑道:“其余的六成呢?”
  司马龙道:“那上面的武功不是如此容易学的,能学到四成已经很不错了。”
  成元瑛道:“这个我知道! ……”
  声调一沉,又道;“我是问你那其他的六成,你都把它记熟了没有? ……”
  司马龙傲然道:“自然记熟了,而且记得一字不遗……”
  目光冷冷的瞧着她道:“原来你的阴谋是《日月宝卷》!”
  成元瑛道:“一点不错,我的目的就是要把你的《日月宝卷》弄到我的手中!”
  司马龙道:“你办不到,《日月宝卷》并不在我身上。”
  成元瑛说道:“这一点我自然知道,《日月宝卷》你不会带出来,必然仍在九幽神潭之内……”
  眸光俏皮一转,又道:“但是,我不一定要那正本,反正整个的《日月宝卷》都印在你的脑海之中,就由你写了出来也是一样,这就是我的目的。”
  司马龙冷笑道:“我不妨告诉你一点,这《日月宝卷》不是你们女人所能学的东西。”
  成元瑛道:“为什么?”
  司马龙道:“那是因为女人体质特殊,勉强练习必会招致走火入魔的恶果!”
  成元瑛格格笑道:“这也不用你担心,这《日月宝卷》并不是我来学!”
  司马龙道:“既不是你学,不知又是谁学?”
  成元瑛坦白的道:“是我们帮主。”
  “帮主? ……”
  司马龙讶然道:“什么帮?”
  成元瑛笑道:“你不妨想想者。”
  司马龙心中一震道:“难道是——丐帮?”
  成元瑛格格大笑道:“不错,敞帮主韦安久正等着要学习《日月宝卷》里的神功。”
  司马龙咬牙道:“我早该想到了才对,这倒是我太疏忽了!”
  成元瑛道:“一次疏忽,往往造成终身悔恨,司马龙你就认命了!”
  司马龙咬牙道:“我是认了命啦,可是你也白费了心血,不会达到目的。”
  成元瑛满有把握的道:“我会达到目的,因为我做事一向有魄力,不达目的绝不休止。”
  司马龙怒道:“做梦!”
  成元瑛笑道:“至少,你现在已是笼中之鸟,一切要由我来摆布,对么?”
  司马龙哼道:“大不了一死而已!”
  成元瑛笑道:“没有这样便宜,有时候人想死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
  司马龙哼道:“那么你想怎么样?”
  成元瑛道:“你也是血肉之躯,既是血肉之躯就没有不怕折磨的,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那时你就只好乖乖的说出来了!”
  司马龙哼道:“司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还不会这样没有用处! ……”
  目光凛然一转,又道:“随你用什么利罚,我司马龙绝不会皱上一皱眉头。”
  成元瑛笑道:“有骨气,这倒要试试看了!……”
  转向二婢喝道:“去弄火刑刑具来!”
  二婢朗应一声道:“遵命!”
  娇躯转动,向门外走去。
  但走到门边,却被一位白衣老者堵了回来,听那老者笑道:“且慢,且慢!”
  这老者来得甚是突然,成元瑛不由大吃一惊,急忙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司马龙却不禁有一种又羞又喜的感觉,因为那来者正是神枭陆华。
  但他心中赧然,只好闭目不语。
  只听神枭陆华道:“老夫姓陆名华听说过么?”
  “陆华? ……”
  成元瑛怔了怔道:“难道你就是神枭?”
  陆华大笑道:“对了,神枭就是陆华,陆华就是神枭……”
  又伸手指向司马龙道:“他是鬼侠,我们一神一鬼,可以搅翻大半个江湖。”
  成元瑛更加吃惊的道:“你认得他?”
  陆华笑道:“自然认得,不但认得,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
  向司马龙投注了一眼,又道:“我才送给了他八字真经,可惜他转个身就忘了,要不然今天也不会有这场磨难!”
  成无瑛咬牙道:“你想管闲事?”
  陆华大笑道:“这不是闲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就是他的事!”
  成元瑛大怒道:“我并不怕你……”
  双手一抖,一股劲力甩了出去。
  陆华双手连摇道:“用不着来这一套,对付别人也许能凑效,对付老夫可就要吃亏了!”
  随随便便的将手一扬,那一掌的掌力顿时化解了开去。
  同时,只见他双手连挥,成元瑛与二婢立时就被点了穴道↵
  陆华笑向司马龙道:“现在你怎么说?”
  司马龙叹口气道:“在下除了觉得惭愧之外,实在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陆华笑道:“能够觉得惭愧就好,至少可以使你下一次不致于再犯同样的错误。”
  目光一转,抓抓头皮道;“这问题怎么办呢,不知道你小子中的什么毒,我又没有解毒的药!”
  司马龙忍不住道:“那贱婢有。”
  陆华笑笑道:“对了,那贱婢有,如不是你提醒我,我倒疏忽了这一点!”
  司马龙不由又是一阵脸红。
  陆华大声一笑道:“丫头,有解药么?”
  成元瑛咬牙道:“没有。”
  陆华大笑道:“可惜我不相信……”
  声调一沉,又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使你把解药交出来,这倒很费脑筋!”
  司马龙叫道:“对她用刑!”
  “用刑? ……”
  陆华道:“对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孩子用刑,这我倒有些不怎么忍心!”
  司马龙恨恨的道:“她长得够将上一个美字,但是心却又狠又毒,像毒蛇一样!”
  陆华忖思了一下道:“有了,不用我自己动手……”
  目光一转,又道:“还是要她这两位服侍惯了她的丫头服侍她的庄主吧!”
   拂指一点,将二婢的穴道解了开来。
  两名侍婢立刻夺门欲逃。
  但陆华两手一抓,两股回旋掌力起处,将二婢卷到了房中一角之上。
  陆华沉声道:“告诉你们,你们两人在我手上,也就等于两只蚂蚁一样!”
  两婢不敢再逃了,同声叫道:“饶命!”
  陆华笑道:“我不会杀你们,因我一向最讲理,最不愿杀人,但却要你们听话。”
  二婢同声道:“我们听话!”
  陆华笑道:“其次,我还要你们注意一点!”
  伸指一弹,但见墙壁上被弹出了一个小洞,砖石飞起了许多碎屑。
  二婢不禁更加大惊失色。
  陆华笑笑道:“你们看到了么,这一缕指风如果弹到你们小姐头上会怎么样?”
  二婢同声道:“会把我们庄主的脑袋弹碎。”
  陆华道:“如果我弹碎了你们庄主的脑袋,你们还活得成么?”
  二婢忙又道:“活不成!”
  陆华道:“很好,你们都很懂事,只要你们听我的话,就谁都不会死!”
  二婢又道:“我们一定听话,您说什么,我们听什么。”
  陆华欣然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一名小婢道:“我叫小红。”
  另一名小婢道“我叫小绿。”
  陆华道:“来呀,小红小绿,你们庄主的衣服穿得太多了,把她的衣服剥下来!”
  “啊! ……”
  二婢同声叫道:“您……您要剥她的衣服?”
  陆华笑道:“我说的只是剥她的外衣,自然不能完全剥了下来!”
  二婢同声呐呐的道:“这……这……”
  陆华沉声哼道:“看样子你们不太愿意!”
  小红道:“我们……不敢。”
  小绿道:“将来我们庄主会杀了我们。”
  陆华笑道:“你们顾得太远了,你们该先顾眼前,如果你们不听话,我这一指就弹下去了!”
  说着伸手做势,果有欲弹之意。
  两名小婢连忙同声道:“听……听……”
  说着果然向成元瑛走了过去。
  成元瑛双目紧闭,一声不响,事实上她除了能听能看与能说话之外,已是什么本事都没有了。
  小红呐呐的道:“庄主大约也听见了,我们是没有办法,为了保全庄主的性命,也为了保全我们的……”
  小绿接口道:“得罪庄主了,庄主原谅吧!”
  二婢说着果然去解成元瑛的衣组,不大时光已把外衣脱了下来。
  里面所剩的只有一件大红肚兜,与一件又紧又小的短裤,一身白馥馥的香肌,曲线毕露。
  陆华无动于衷的道:“小红找绳索,小绿动手,把她吊起来,就吊到屋梁上吧。”
  微微一顿,又道:“也不要吊得太高,让她的脚尖能够踮到地下,这样会好受一点。”
  小红小绿无可奈何,果然找来了一条绳子,绑牢成元瑛,吊到了梁头之上。
  成元瑛双目紧闭,一声不响。
  陆华道:“好,再去拿鞭子吧!”
  小红道:“我们没有鞭子。”
  陆华笑道:“没有鞭子也不必烦恼,把那门闩拉下来吧!”
  小绿只好把门闩拉了下来。
  陆华道:“你们两人轮流,每人打十下,屁股大腿都可以打,别伤到骨头就是了!”
  二婢不敢反驳,果然先由小红去打。
  但她打得极轻。
  陆华笑道:“这样打法,就算是打的是一只苍蝇,也不会把它打痛……”
  声调一沉,道:“打重些!”
  小红果然打得重了一些,但仍然很轻,不会使成元瑛感到痛楚。  
  陆华拂指叫道:“再重……小心我要弹下去了。”
  小红见状害怕,果然越打越来越重,不一时,小绿轮流,眨眼间已打了一百多板。
  成元瑛初时因为不痛,闭目不语,但后来愈打愈重,忍不住哼出声来。
  但她仍是咬牙忍着,不说一句话。
  司马龙一旁看得清楚,忍不住道:“前辈原来也是一个凶残之人!”
  陆华皱眉道:“换了你,不知要怎样对她?”
  司马龙道:“我会砍下她一只手来,叫她说实话。”
  陆华道:“是啊,砍掉一只手,岂不把她砍成了残废,还是我这办法温和。”
  司马龙道:“可惜却没有用处,她是不会说出实话来的。”
  陆华摇头道:“不然,……”
  目光一转道:“女人没有一个不怕打,只要打到相当程度,什么话她都会说出来。”
  司马龙道:“我看不见得。”
  陆华道:“我可以跟你打赌,最多打到三百板,一定会打出实话来的……”
  沉声喝道:“打重!”
  但听木板与皮肉交击之声清脆可闻,已经打到两三百下。
  成元瑛双目紧闭,牙关紧咬,除了偶尔忍不住的呻吟之声外,仍是不发一言。
  但打到二百八十板时,却听成元瑛嘶声叫道:“不要……打了下去了,我……受不了啦! ……”
  陆华向司马龙嘻嘻一笑道:“如何,倘若当真你打赌的话,你岂不是输定了! ……”
  转向二婢喝道:“停!”
  其实二婢早已停了下来。
  陆华笑问道:“现在你肯说实话了么?”
  成元瑛叫道:“我说,我说,随便什么话我都说!”
  陆华道:“解药。”
  成元瑛道:“在内宅的药室之中。”
  陆华道:“派人去拿。”
  成元瑛忙道:“小红你去吧,就是那个红罐的。”
  小红忙道:“婢子遵命。”
  娇躯一转,向外走去。
  陆华忽然又叫住她道:“且慢!”
  小红只好收步道:“还有什么事?”
  陆华道:“庄内的人想必早已都知道了,你不妨转告他们,是神枭陆华制住了你们庄主,如果有人敢于妄动,你们小姐立刻没命。”
  小红连忙点头道:“我知道。”
  陆华道:“知道就好,快去拿解药来!……”
  目光一转,又道:“可别拿错了罐子,如果拿错了,你们主婢三人就要一起没命。”
  小红道:“我知道。”
  迈动脚步,急急而去。
  不大时光,果见她捧了一个红色的罐子回来,放到了陆华面前桌上。
  陆华笑向吊着的成元瑛道:“是这个么?”
  成元瑛道:“是。”
  陆华忖思着道:“倘若你心存不良,大约你知道会有什么结果的吧!”
  成元瑛咬牙道:“我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微微一顿道:“他中毒很轻,只要服下一颗就好。”
  陆华打开看时,只见罐中只有一百余颗红色的药丸,当下取出一颗,给司马龙服了不去。
  司马龙并不迟疑,张口吞了下去。
  药丸下肚,顿时有一阵清凉之感,不大时光,丹田中热浪激生,功力渐渐恢复如常。
  司马龙连忙起身深深一揖道:“多谢前辈救助!”
  陆华摇头一笑道:“没有什么……”’
  目光一转道:“你觉得怎样,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没有?”
  司马龙忙道:“在下一切都已完全恢复了!”
  陆华笑道:“那好极了……现在该由你来处理了,大约我可以轻松一下了。”
  司马龙走向成元瑛,怒道:“贱人,这是你想不到的吧!”
  成元瑛叹口气道:“打也打够了,毒也解了,可以饶了我了吧,放我下来吧!”
  司马龙哼道:“没这样容易……”
  声调一沉道:“你在丐帮中是什么地位?”
  成元瑛道:“就是此地的一名舵主!”
  司马龙道:“恐怕不会这样简单,不再打你大约你是不会说的! ……”
  伸手抓起门闩道:“我不用你的丫头动手,我自己照样可以打你,只怕你消受不了。”
  成元瑛娇呼道:“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司马龙道:“不打也行,但却必须有一句说一句,不能撒一句谎。”
  成元瑛忙道:“是,我……知道。”
  司马龙道:“丐帮帮主韦安久与你究竟什么关系?”
  成元瑛皱皱眉道:“姘头。”
  司马龙紧盯着道:“他在哪里?”
  成元瑛道:“已经去了长白!”
  司马龙门闩一抡,乒乒乓乓打了下去。
  他出手极重,成元瑛惨然大叫道:“不要打我……”
  但司马龙一口气打足了五十板,方才停下手来,冷冷哼了一声道:“记住,下次每撒一句谎,就打五十板。”
  成元瑛恨不得叫司马龙爷爷,只要他不再打,不论要怎么样都没问题了。
  司马龙道:“现在说吧,韦安久在什么地方?”
  成元瑛忙道:“他在什么地方,我是真不知道,不过……”
  司马龙声色俱厉的道:“不过怎样?”
  成元瑛道:“他今夜五更会来。”
  司马龙道:“就是到此处来么?”
  成元瑛连连点头道:“是。”
  司马龙欣然道:“很好,现在该说石大哥在哪里了?”
  成元瑛道:“在地牢之中。”
  司马龙道:“使小红去传令,快些把他放了出来。”
  成元瑛忙道:“小红快去!”
  小红足不点地而去。
  不久。
  果见石四海满面惊喜的随着小红走了进来,一见司马龙,立刻老泪滚滚的道;“想不到是兄弟救了我……”
  司马龙忙道:“大哥没受什么伤害吧?”
  石四海点头道:“还好,如果等到那叛徒到来,我这把老骨头就要毁到他手上了。”
  司马龙目光一转,又道:“其实,救了大哥的并不是我,……”
  伸手向陆华一指道:“而是这位前辈!”
  石四海忙向陆华深深一揖道:“原来是神枭陆兄,老化子感激无涯!”
  陆华却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老化子,咱们多久不见了?”
  原来石四海与神枭陆华是相识之人,只听石四海欣然笑道:“差不多十年了吧!”
  陆华目光转动道:“听说你最近很倒霉是么?”
  石四海叹气道:“不错。”
  陆华又道:“甚至于你把整个的丐帮都丢别人手里去了,这话也对么?”
  石四海叹口气道:“一点也不错……”
  微微一顿道:“只因为出了一名劣徒,才使我丐帮一门濒于危亡之境!”
  陆华笑笑道:“事情过去了,也就不用难过,好在丐帮不久就可恢复了!”
  石四海忙道:“这都是尊驾与我这司马兄弟之赐!”
  陆华摇头道:“老夫不过适逢其会,实在用不着客气!”
  石四海道:“不论怎说,老朽都是感激不忘。”
  司马龙插口道:“方才小弟已由这贱人身上问出了口供……”
  石四海忙道:“可是那劣徒的下落?”
  司马龙道:“他天亮之时会来,我们可以把他一网成擒,除去此一败类!”
  陆华眉头皱了一皱,没有开口。
  石四海咬牙道:“老朽一定要手刃此贼,才能甘心。”
  陆华双眉皱得更紧,但仍没说什么。
  司马龙道:“咱们三人分在三方埋伏,等韦安久一来,立刻把他擒下!”
  石四海忙道:“兄弟说得对!……”
  转向陆华道:“陆兄还肯帮忙到底么?”
  陆华忙道:“自然,这件事不了,就算赶我也赶不走了,咱们去埋伏吧!”
  司马龙皱眉道:“这贱人呢?”
  石四海道:“这贱人也不能放,最好由兄弟带着,以威胁庄中之人。”
  司马龙忖思着道:“对! ……”
  立刻转向二婢道:“把她放下来。”
  二婢依言照办,把成元瑛迅快的放了下来。
  成元瑛活动了一下手脚,除了臀部及双腿被打得红肿不堪之外,倒没有大不了的伤害。
  只见她挣扎着道:“谢谢你们饶了我!”
  司马龙冷冷的道:“只要你乖一点,一条命是可以保得住的,但如果现在就饶了你,还未免太早一些。”
  成元瑛柳眉深锁道:“你们还要把我怎么样呢?”
  司马龙道:“要你陪我一会。”
  成元瑛忙道:“能陪公子是奴家的乐事,就算陪您一辈子我也是肯的! ……”
  说着向司马龙身边靠了过来。
  司马龙冷冷的道:“不是这样陪法!”
  成元瑛撤娇道:“不这样陪,要怎样陪呢?”
  司马龙道:“你还是受点委屈吧!……”
  转向二婢喝道:“把她捆起来,手脚捆到背后,扎在一起,不能有一点松动。”
  成元瑛嘶声明道:“司马公子,你放心,别那样折磨我,我实在受不了啦!”
  司马龙冷冷的道:“对付你这种女人,再狠再毒都不过分,这已是很轻的了!”
  二婢不敢违拗,只好又拿起了绳子。
  成元瑛叹口气道:“公子,我不过是个受人利用的弱女子,你……当真就这样狠心么?”
  司马龙冷笑道:“我的心可软可硬,对你这种心地狠毒的坏女人,是再狠心不过了!”
  声调一沉,道:“你们还不动手么?”
  二婢只好同声道:“动手,动手……这就动手!……”
  走向成元瑛道:“庄主……”
  成元瑛又叹息一声,道:“我不怪你们!……”
  说着自动的俯卧在地道:“捆吧!”
  二婢只好把她双手扭到背后,先用绳子束紧,又把双脚足踝也用绳子捆了,最后则把捆好的手脚硬拉到一起,再用一条粗绳绑到一起。
  这样一来,成元瑛就很像一只肉粽,由于她身子丰满,绳子一勒,到处都是凸起的白肉。
  她只是咬牙,任凭二婢摆布,但额头上却也渗下了一片冷汗。
  司马龙把肉粽般的成元瑛握在手中,向小红小绿再度喝道:
  “去向庄中之人传讯。就说你们庄主已被我捉到庄外,只要你们在她回来之前,不出庄,不走动,保持着绝对的静肃,她就不会丧命……”
  声调一沉,又道。如果你们有人走动,出庄,你们庄主可就不能活着回来见你们了!”
  二婢连声应道:“是,是! ……”.
  于是,司马龙、石四海、陆华三人大步出庄,一出庄立刻分散了开来。
  司马龙提着成元瑛奔了正东,在距庄二十余丈处停了下来。
  他略一审度地势,飞身纵上了一株巨大的槐树,落到顶巅之上。
  他把成元瑛吊在一个树杈上,自己则坐了下来,静静注视庄外。
  他视线十分辽阔,不要说是东西,只要进入庄中之人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论由那一方向走来之人,他也都可以清楚的看得见。
  此刻不过三更,距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但见夜空星光闪闪,微风过处,一片凄凉。
  司马龙不由微叹了一口长气。
  因为他想到自己离开师父已经许多日子,到现在长白还没有走到。
  那松雪果何日才能夺到以及能否夺到,现在都是很没把握之事。
  他知道恩师和师姊都在盼望着他的归去,只怕是望眼欲穿。
  忖思之间,只听成元瑛幽幽的叫道:“司马公子,司马公子……”
  司马龙冷泠的道:“什么事?”
  成元瑛道:“公子叹什么气?”
  司马龙冷冷的道:“用不着你管。”
  成元瑛道:“我连问都不能问么?”
  司马龙道:“正是,连问也不用你问。”
  成元瑛不吭气了,但过了不久,又叹口气道:“公子!”
  司马龙道:“你怎么了? ……”
  声调一沉道:“是想叫我把你的嘴巴堵起来么?”
  成元瑛道:“要堵就堵,不堵我就要说话。”
  司马龙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成元瑛道:“你就这样捆着我吊着我么?”
  司马龙道:“我已说过要你委屈一会,好在天亮以后,你就可以自由了。”
  成元瑛道:“到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呢,我手脚都麻木了,筋血也不通了!”
  司马龙道:“你忍耐一下吧!”
  成元瑛叹口气道:“好吧,我忍耐,但是……你不能跟我谈谈么,随便谈什么都好。”
  司马龙道:“我跟你已经没有话说,不谈也罢!”
  成元瑛道:“只要你跟我谈谈,我的痛苦也就能减轻一些,不行么?”
  司马龙道:“好吧,你要谈什么?……”
  微微一顿,道:“你与那韦安欠相处多久了?”
  成元瑛道:“不过半年。”
  司马龙道:“你可知道他从前的师父是什么人,他手底下都是有些什么得力的助手。”
  成元瑛道:“我对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他的姘妇,也是他的舵主,有时候他来往些日子,不过如此而已!”
  司马龙道:“好吧,你歇着吧!”
  成元瑛苦笑道:“我这样怎么歇法呢?”
  司马龙道:“那也就随你了!……”
  忽然——
  他一言未毕,却见数条黑影向庄前走来。
  司马龙一笑道:“看来也许又是你撒谎,他三更多就来了。”
  说话之间,不管吊在树杈上的成元瑛,飞身向那数条黑影扑了过去。
  同时,另外两条黑影也已飞扑到,原来正是石四海与陆华两人。
  那走到庄前的黑影共有五人,乍见三人扑到,不由俱都吃了一惊。
  当先的一名二十几岁的汉子大喝道:“什么人?”
  石四海咬牙冷哼道:“孽徒,忘记为师了么?”
  “啊! ……”
  那汉子惊叫道:“原来是你……”
  原来那人正是韦安久。
  韦安久惊魂略定,喝道:“别以为我怕你,今天你也不过是送死,……咦,你不是被成元瑛擒下了么?”
  司马龙喝道:“认得我么?”
  韦安久瞥了他一眼道:“毛孩子,我瞧不起你。”
  司马龙怒道:“你瞧不起我,我却瞧得起你,你这四位朋友怎样?”
  与他同来的四人个个生得一脸横肉,一看就知不是善类。
  韦安久淡然一笑道:“他们四人当年是跟我一同闯江湖的生死弟兄,如今却是丐门的四大长老。”
  司马龙道:“可惜今夜你们却就要一同完蛋了!”
  韦安久大怒道:“你是什么人?”
  司马龙道:“鬼侠司马龙!”
  “司马龙? ……”
  韦安久怔了怔道:“倒是久仰大名,今夜也是幸会。”
  伸手一挥道:“你们动手,不论死活,都解决了他们。”
  四名汉子同声应道:“帮主放心,交到我们手上好了!”
  唰的一声,齐把兵刃拔了出来。
  司马龙石四海立刻就要连袖动手,但陆华却沉声大叫道:“不准你们动手。”
  石四海与司马龙不由俱皆一怔。
  司马龙叫道:“为什么?”
  陆华道:“为什么一会再说,反正现在你们非要让给我不可。”
  司马龙道:“好吧!”
  一拉石四海道:“大哥,咱们看他的。”
  石四海虽觉困惑,但却毫不踌躇的与司马龙一起退了开去。
  只听陆华道:“你们一定要找死么”
  韦安久哼道:“反正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们死,总不能两全,你们也该知道吧!”
  陆华道:“你们如何动手?
  韦安久道:“我们独手群架,最好是一起上!”
  陆华叹口气道:“我有一个请求。”
  韦安久大笑道:你有什么请求?”
  陆华道:“先让他们四个人上。”
  韦安久怔了怔道:“可以!”转向四大汉道:“你们先杀了这老贼!”
  四大汉同声道:“没有问题,帮主请闪开吧!”
  于是,四名大汉持着兵刃迫了过来。
  陆华手无寸铁,但却振声大笑道:“今夜是你们的死期到了!”
  四人同时兵刃齐出攻了过去,声势凌厉,不同凡响!
  陆华双手一挥,大笑道:“看!”
  但听砰的一声大震,四名大汉齐齐倒在地上,俱皆七窍流血,死于非命。
  韦安久大惊失色,大喝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陆华哼道:“过一会儿我会告诉你的!”
  不待韦安久答话,拂指一点,把他的穴道点闭了起来。
  这样一来,韦安久虽是能听能言,但却四肢难动,变成了一具僵尸。
  石四海拱手道:“陆兄真是神技。”
  陆华摇头一叹道:“石兄,别说恭维的话!……”
  沉重的接下去道:“兄弟有事相求。
  石四海大奇道:“陆兄有事尽管吩咐,何用一个求字,因为陆兄已是我丐帮的恩人!”
  陆华叹口气道:“石兄请别这样说……”.
  伸手向韦安久怀中摸了一阵,摸出了一柄乌黑光亮的竹筒,道:“这大约是石兄急需的东西吧!”
  说着连忙递了过去。
  石四海连忙双手接过道:“这就是本帮的乌竹令符,有了此物,兄弟就可以重整丐帮了!”
  说着慎重的装了起来。
  司马龙道:“陆前辈今天怎么失常了?”
  陆华道:“我是失常了! ……”
  长叹一声,又道:“任何人遇到这件事也会失常的!”
  司马龙道:“这是为什么呢?”
  陆华道:“为什么,你马上就可以明白了,现在我要与石兄商谈!”
  转头向石四海道:“这韦安久对贵帮害处很大么?”
  石四海道:“自然,实在太大了,他已经使本帮灭亡,如非陆兄与司马兄弟,连我这老命也毁到他手上了。”
  陆华道:“那么你想怎样对付他呢?”
  石四海道:“我曾经发誓要亲手剥了他。”
  陆华道:“现在呢?”
  石四海两眼赤红的道:“现在依然是这样,我非剥了他不可!”
  陆华叹口气道:“既然你这样恨他,我也不能阻止,不过,我可否请求你一件事?”
  石四海奇道:“什么事?”
  陆华道:“由我替他……”
  叹息着道:“你把我剥了吧!”
  石四海皱眉道:“陆兄今夜是怎么了,莫非你疯了么?”
  陆华道:“我一点不疯。”
  石四海道:“这就使兄弟不解了!”
  陆华道:“如果我说明白了,你自然就会懂了!”
  司马龙接口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华一字一顿的道:“他是我的儿子。”
  “啊! ……”
  司马龙、石四海俱皆大惊道:“这是真的?”
  陆华道:“难道我是说着好玩的……”
  只听韦安久大叫道:“胡说,我姓韦,你姓什么?”
  陆华叹道:“当我与冷凝香的事发生之后我远走边关,但却立刻又赶了回来!……”
  司马龙道:“那是你思念家师的关系。”
  陆华叹道:“不错,就在二十六年之前,我却遇到了另一个女人!”
  司马龙道:“於是你们成了婚,生了他这个儿子?”
  陆华点头道:“一点不错。”
  司马龙道:“但你那……夫人呢?”
  陆华道:“婚后五个月,当她怀了孕之后,就走了。”
  司马龙道:“你真是一个不幸的人。”
  陆华道:“我的确不幸……那女人又嫁了一个姓韦的,所以这孩子不姓陆。”
  石四海叹口气道:“既然如此,不论他与我有多大的仇恨,我也不会再报了……”
  转向陆华道:“陆兄把他带走吧!”
  陆华叹口气道:“虽然他是个坏人,但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眼看着你来剥他!”
  石四海道:“这一点我了解。”
  陆华苦笑道:“我有办法教训他改邪归正,石兄,多谢你的宽厚,再见了!”
  抱着韦安久,如飞而去,眨眼间就去得没了影儿。


  第八章 睹物思人孤苦恨
  司马龙怔立当场,没有一句话说,他心中觉得十分不是滋味,但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感慨。
  石四海仰首向天,终于叹了一口长气道:“世上惟有亲子之情,才是最真挚可贵的,唉,神枭陆华实在是一个不幸的人!”
  司马龙鼻头发酸,终于掉下了泪来,现在他知道自己是感慨的什么了,那是陆华的父性光辉,使他心中激动,使他有说不出的感觉。
  他也是有父母的,他去摸自己颈间所佩的那块断玉,据义父母说,凭着那块断天就可以找到自己的父母,但自己的父母究竟在哪里,要怎样才能找得到他们,他们现在是否尚在人间?
  当年自己的父母为什么抛了自己,而把自己交给义父母?
  义父母当年并不曾说明这些,天下如此之大,自己光凭着一块断玉,又该到哪里去找?
  石四海奇怪的瞪着他道:“兄弟,你怎么哭了?”
  司马龙叹口气道:“大哥可记得小弟和您说过我父母的事?”
  石四海恍然道:“是了,兄弟一定因陆华之事引起了思亲之情,兄弟! ……”
  司马龙泪如雨下,哽咽着道:“大哥,人皆有父,人皆有母,但我的父母究竟在何方?”
  石四海忙道:“兄弟你听我说。……”
  司马龙道:“大哥说吧,小弟洗耳恭听。”
  石四海慨然道:“大哥已经得回了乌竹令符,立刻就可以传知天下各地分舵,恢复帮主之位。……”
  司马龙道:“小弟恭喜大哥。”
  石四海道:“兄弟可知道大哥恢复了帮主之位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是什么?”
  司马龙道:“想必是整饬帮中的帮务。”
  石四海摇头道:“本帮中只要除去了韦安久和他的爪牙,立刻就可以恢复以前的常态,根本用不着整饬。”
  司马龙道:“这就不是小弟所知道的了。”
  石四海道:“还是大哥告诉你吧……”
  神色严肃,一字一顿的道:“大哥第一件要做的事是通令天下丐帮弟子,帮兄弟找寻父母。”
  司马龙恍然大喜道:“对了,丐帮消息最是灵通,大哥如果帮忙,果然是大有希望的事。”
  石四海道:“早先大哥也已有此意,但当时叛徒窃位,大哥只有一个效忠的分舵,说这话也没有用处,故而大哥不曾提起……”
  目光一转,接下去道:“但现在,大哥却可以大胆的说一句,不久之后,一定会使兄弟找到生身父母。”
  司马龙激动的道:“那就全靠大哥了!”
  石四海沉思着道:“大哥立刻通知天下各地丐帮弟子,一面宣布你我是结义兄弟,你是本帮长老,另一方面宣布使各处弟子全力找寻兄弟的生身父母。”
  司马龙道:“谢谢大哥。”
  石四海道:“自己兄弟,用不着客气……”
  略一忖思,又道:“兄弟记着,虽然大哥以后不能跟你同行,但那以十字为记的办法仍然有用!”
  司马龙道:“大哥可是要告诉本帮的所有弟子?”
  石四海道:“自然,只要兄弟有用到本帮弟子的事;随便在哪里划上一个十字,必定会有本帮弟子前去听命!”
  司马龙忙道:“小弟记下了!”
  石四海笑笑又道:“兄弟 ,那成元瑛呢?”
  司马龙也一笑道:“还在树上吊着。”
  石四海道:“难道不把她放下来么?”
  司马龙道:“那贱人不杀她已是便宜了,她口并没有堵着,等咱们走后,她自然会叫,庄中也自然有人会把她救下来,这次只不过多少使她吃了一点苦头而已。”
  石四海道:“咱们走吧!”
  司马龙道:“大哥现在去哪里呢?”
  石四海道:“我要找一处附近的分舵,先发布我重获乌竹信符,再登帮主之位的消息,而后我再巡视几处重要地方,本帮大势就算趋于稳定了!”
  司马龙道:“那么大哥一定要忙一阵子,小弟就此向大哥拜别了!”
  石四海道:“兄弟保重,别忘了常与本帮弟子联络,也好使大哥放心!”
  司马龙道:“小弟知道。”
  于是,两人洒泪而别。
  司马龙兼程而行,已赶到了关外,预计再有四天时间,就可赶到长白山下了。
  离开了石四海已经五天,这使他想到有与丐帮的弟子联络一次的必要。
  那天定更之后,他住在一座小镇的旅店之内,他不知此地是否也有丐帮弟子,虽然街上有不少的叫化子,但那并不能确定就是丐帮之人。
  然后,他进入店中,用过晚饭,准备安歇,因为他想不到会真有丐门弟子找了进来。
  但当他将要安歇之时,却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敲门之声。
  他原认为店中小二,当下沉声问道:“什么事?”
  门外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房中住的可是司马少侠?”
  司马龙不由一怔。因为这绝不是店小二的口吻,当下急忙下床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名老化子,年纪七旬开外,一身千孔百疮的衣服,但却洗得干干净净。
  那老化子一见司马龙,立刻深深一揖道:“属下本镇分舵舵主史记南,参见长老。”
  司马龙大喜道:“原来是史舵主,快请房中来坐。”
  老化子依言进入房中,但却并不就坐,经过司马龙一再让座,方才斜斜的坐在一张下首的凳子之上。
  然后,只听他肃声道:“属下不知长老此刻驾到,有失远迎,请长老治罪!”
  司马龙含笑道:“史舵主说哪里话来,不知帮主石大哥现在行踪何处?”
  史记南忙道:“帮主目前驾在何处,属下也不十分清楚,因为帮主正在巡查数处重要分舵……”
  目光一转,又道:“也许不久他老人家会来到关外!”
  司马龙道:“是要巡视关外的分舵?”
  史记南陪笑道:“据属下猜测,帮主主要的目的,大约是想与司马长老晤面!”
  司马龙没有什么可说,因为石四海对他这样关切,使他十分感动。
  当下忖思道:“为什么你们的消息这样快,我连日兼程,也不过才来到此处,而石帮主石大哥的消息就到了?”
  史记南忙道:“那是帮主利用飞羽传书之故,由南到北,两日行程就可把消息传到。……”
  微微一顿,又道:“眼下各处分舵中至少均有五只备传讯之用的信鸽。”
  司马龙点头道:“原来如此……”
  略一忖思道:“眼下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
  史记南连忙压低了声音道:“属下正要告诉长老……”
  神色肃穆的接下去道:“目前正不知多少武林高手兼程赶去长白,目的都是为了松雪果。”
  司马龙道:“这是可以想得到的,其实我早已听到过了,不足为奇。”
  史记南道:“帮主也曾传来消息,要属下奉告长老,一切都要小心在意。”
  司马龙道:“我知道……”
  微微一顿道:“你可以传讯给帮主大哥就说我一切平安,而且我十分想念他。”
  史记南忙道:“属下遵命,这消息很快就可以传到帮主面前,使帮主高兴。”
  司马龙道:“大约要多久时间?”
  史记南道:“至迟明天黄昏,必可传到。”
  司马龙道:“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史记南道:“长老不到分舵去巡查一下么?”
  司马龙摇头道:“见到舵主也就够了!……”
  目光一转又道:“而且我急于要去长白,不想多耽搁时间,休息一下,天明就走了。”
  史记南忙道:“既然如此,属下不多打扰长老,就此告退了!请长老安歇。”
  司马龙道:“史舵主请例!”.
  为了身份关系,司马龙送到门边,就微一点头,又把房门关了起来。
  他心中轻松了一些,方欲就枕安歇,忽听一声惨嚎遥遥传来。
  司马龙大吃一惊,迅快的推门而出,循着惨吼之声扑去。
  在对街不远,一具尸体躺于路边。
  司马龙走了过去,定神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那竟是史记南。
  细查死因,史记南喉间中了一枚暗器,是一支小巧的羽箭,只有手指长短,但却是见血封喉的绝毒之物,中箭之处已经乌黑如墨。
  四顾无人,处处一片寂静,司马龙飞身上房,但却没有看到一点影踪。
  他怀着困恼的心情飞身回店,因为他并不知道丐帮分舵在什么地方。
  但一经踏入店房,却见桌上有一张白色的纸条,上面潦草的写道:
  “字示司马龙知之:
  阁下既为丐帮长老,当不会愿意丐帮弟子一一被戮,只有二途可循:第一,阁下束手南返,从此洗手江湖,则丐帮弟子可得保全。第二,请来落魂洞当面一谈。否则,史记南即是一例。”
  下面落款是落魂洞主。
  司马龙不由咬牙,暗道:“好一个可恶的贼子,竟以用毒箭暗杀丐帮弟子来威胁我了!”
  要他放弃夺取松雪果,束手南返,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任凭这落魂洞主屠杀丐帮弟子,也是绝不可能之事,那么自己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去一次落魂洞。
  字条后面另有一条说明是:
  “如欲来落魂洞,可北行十里,在五株槐下,自然有人接应。”
  司马龙忖思着道:“我应该牢记着陆华所赠的那八个字,绝对鲁莽不得。”
  自然,去还是要去的,于是他略一收束,飞身出店,向正北扑去。
  十里路程,在他实在不放在眼中,不过盏茶时间就已到达。
  果然,只见五株巨大的槐树,并排皆生在一起,十分显眼。
  司马龙暗运神功,飘身落于树下。
  但树上树下并没有一条人影。
  他不禁皱眉暗忖:“难道这又是什么诡计不成?”
  忖念之间不由又忐忑了起来。
  忽然一一
  只见一条黑影如飞而至,由那飞驶的身法看来,倒是不可忽视。
  只见那黑影在十丈外停了下来,轻声道:“司马少侠来了么?”
  司马龙定神看时,那人周身俱在青布黑纱遮掩之下,瞧不出真实面目。
  司马龙并未应声,匿伏在一株树后不动,静静观察动静。
  那黑衣人怔了一怔。凑到树边道:“难道还没来么?”
  司马龙冷哼一声道:“我早就来了!”
  闪身而出,扣向那人腕脉。
  黑衣人吃了一惊,闪身而退,这一退,竟被他退了开去。
  司马龙怒喝道:“如果你能逃出手去,司某这江湖也就不用再闯了!”
  欺身跟进,原式不变,仍是向那黑衣人的腕脉之间扣去。
  黑衣人立身未稳,司马龙五指已到。
  他虽能逃开第一招,却无法逃开跟踪而到的第二招,但听闷吭一声,已在司马龙的掌握之中。
  司马龙冷笑道:“你的功力不弱啊!”
  黑衣人冷笑道:“司马少侠过奖了……”
  目光透过蒙面的黑纱一转道:“司马少侠这个侠字,依在下看来。用得实在太勉强了一些!”
  司马龙不以为意的笑道:“为什么?”
  黑衣人道:“这种手段,也能算得是侠么------”
  声调一变,冷冷的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在下不过是领路之人,尊驾又何必对我下手?”
  司马龙道:“这是因为你们的主人太过狠毒,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冷哼一声,又道:“对付你用这种手段,似乎并不为过。”
  黑衣人忽然大笑道:“其实,这样对你并无好处!”
  但他在司马龙掌握之中,却是无法挣扎。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司马少侠这就未免是小题大做了,在下不过是落魂洞主的手下之人,为尊驾领路而来,尊驾何必对我如此重视?”
  司马龙笑道:“不论什么事,还是小心一些的好,因为在下已经学到一些乖了……”
  声调一沉,又道,对付你们这些人,可以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这办法用得很对!”
  黑衣人道:“司马少侠要怎样?”
  目光一转道:“莫非想杀了我替史记南抵命么?”
  司马龙冷笑道:“凭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要抵命至少要你们的主人来抵!”
  黑衣人道:“那么司马少侠这是为什么呢?”
  司马龙道:“问你几句话。”
  黑衣人大笑道:“问几句话是小事,司马少侠又何必要暗中出手先制住我?”
  司马龙道:“恐怕你不说实话。”
  黑衣人道:“在下知道的就说,不知道的说也说不出来,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司马龙道:“你们洞主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我们洞主复姓上官,单名一个雄字,外号人称毒羽箭。”
  司马龙怒道:“杀死史记南的大约就是他了!”
  黑衣人道:“司马少侠怎么知道?”
  司马龙道:“因为史记南是死于毒羽箭下,他既是毒羽箭上官雄,难道不是他动手的么?”
  黑衣人忽然纵声大笑了起来,笑声惊天动地,久久不能停止。
  司马龙怒叱道:“你笑什么?”
  黑衣人勉强收住笑声道:“司马少侠就是根据这点来判断,就以为判断得正确么?”
  司马龙道:“莫非我判断错了?”
  黑衣人道:“自然是错了。”
  司马龙道:“为什么呢?”
  黑衣人冷笑道:“凡是落魂洞的人,大约没有一个不会用毒羽箭的,司马少侠这样判断岂不可笑?”
  司马龙道:“想必都是上官雄教的了?”
  黑衣人点头道:“那是自然……”
  微微一顿,又道:“我们都是洞主的属下,但也都是洞主的弟子,洞主把我们当属下,但也当弟子!”
  司马龙冷哼道:“使用这种喂毒暗器的,一定都不是好人!……”
  声调一沉道:“如果你们不能改邪归正,司某今天就把你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黑衣人毫无惧意的道:“这话只有由司马少侠去对我们洞主说才有好处,与在下说是毫无用处的!”
  司马龙道:“落魂洞中共有多少人?”
  黑衣人道:“共有我们十二人,连我们洞主是十三人,你满意了么?”
  司马龙道:“你们平日以何为生?”
  黑衣人大笑道:“司马少侠对我们倒是关心得很,我们无以为生,只有东抢西夺,勉维生计。”
  司马龙怒道:“原来是强盗!”
  黑衣人笑道:“虽然也算强盗行径,但我们却与其他的强盗有些不同!”
  司马龙道:“怎样不同?”
  黑衣人道:“我们一不抢客商,二不抢民家!……”
  司马龙奇道:“难道你们这样有道义?”
  黑衣人笑道;“这倒不是。”
  司马龙道:“那么这是为了什么?”
  黑衣人笑道:“原因很简单,他们钱少,抢不到太多,不会引起我们的兴趣。”
  司马龙道:“那么你们要抢的对象是哪些人?”
  黑衣人笑道:“王公巨族,钱庄镖局,一出手至少也要有五千两以上的彩头,我们才会动手!”
  司马龙哼道:“你们的胃口倒是不小。”
  黑衣人皱眉道:“说了半天,在下不是为聊天而来,而是为司马少侠带路而来……”
  目光一转,又道:“司马少侠究竟去不去呢?”
  司马龙也大笑道:“去自然是要去的……”
  松开扣着黑衣人的五指,又道:“这倒要谢谢你为我领路,要不然我倒是很难找得到你们……”
  黑衣人道:“那么在下为司马少侠带路了!”
  司马龙挥手道:“走!”
  黑衣人冷笑一声,大步当先,向前飞驰,轻功身法果然不弱。
  但司马龙武功何其高强,亦步亦趋。紧紧随在那人身后向前驰去。
  他鉴于上次栽到成元瑛手中的往事,再也不敢有一丝疏忽大意,故而虽是急步而行,但却依然耳听八方,眼观四路。
  大约驰出了三里光景,已经在一处山林中收住了脚步。
  司马龙冷冷的道:“到了么?”
  黑衣人点头道:“就在前面壁间。”
  举头看去,在一座插天的山壁上果然有一个天然的巨大洞穴。
  司马龙迟翻了一下,道:“去叫你们主人出来!”
  黑衣人道:“司马少侠不能进去么?”
  司马龙道:“你那主人既是约我前来,自然该要出来迎接,难道他摆架子么?”
  黑衣人道:“我们洞主最是平易近人,自然不会摆什么架子,不过……”
  司马龙沉声道:“他出迎不出迎是另外一回事,为什么你不通报一声?”
  黑衣人忙道:“好,我去! ……”
  身形一晃,向洞中驰去。
  不久。
  只见一行人迎了出来。
  方才的黑衣人当先而出,拱手一笑道:“敝洞主等敬司马少侠是位少年英雄,果然亲自迎出来了……”
  伸手向后一指道:“那就是敝洞主。”
  司马龙定神看去,只见那人年约五旬,未戴面纱,一脸阴险之色。
  在黑衣人说过之后,那人立刻大步而至,拱手哈哈一笑道:“老夫上官雄,迎接来迟了。”
  司马龙淡淡的道:“好说……”
  只见在上官雄背后站定十二名黑衣人,想来都是他的弟.子属下。
  上官雄笑道:“既到敝洞,为何不进来坐?”
  司马龙摇头道:“在下认为无此必要……”
  声调一沉道;“就在洞外一谈,也是一样。”
  上官雄点头道,“也好……”
  说着向身后略一挥手。
  但见十一名黑衣人随着他一挥手之势,迅快的向四面散了开去,将司马龙围在了核心之中。
  司马龙冷笑道:“上官雄,你认为这样有用么?”
  上宫雄笑道:“也许有用,也许没有用,但这是老夫必要的一番措施!”
  那十一名黑衣人与引领司马龙而来的黑衣人一样,周身都在青布黑纱掩护之下,失去了原有的面目,根本看不出是些什么模样之人。
  司马龙暗暗打量了一阵道:“现在咱们可谈谈了么?”
  上官雄道:“自然可以……”
  阴冷的一笑道:“司马少侠既然来到此处,想必对本人所提的第一点是不会接受的了?”
  司马龙道:“自然不会接受。”
  上官雄冷笑道:“那么尊驾有什么话要说?”
  司马龙道:“是谁杀死的史记南?”
  上官雄笑道:“是本洞主的属下,但这杀人的责任,却是由本洞主来负责。”
  司马龙道:“为何你要对丐帮之人下手?……”
  声调一沉道:“既然你要对付的是我,何必滥杀无辜的丐帮之人?”
  上官雄哈哈大笑道:“可以说无辜,但也可以不这样说。”
  司马龙道:“难道你与丐帮有什么恩怨?”
  上官雄哼道:“多少是有一点。”
  司马龙怒道:“为何你不明说?”
  上官雄道:“那成元瑛被你折磨得够受的了,是么?”
  司马龙一怔這:“你是成元瑛的什么人?”
  上官雄道:“我是她的舅父。”
  司马龙一笑道:“原来如此……”
  微微一顿道:“如此说来,你是想替她出气了?”
  上官雄哼道:“不是出气,而是报仇!”
  司马龙奇道:“难道她已经死了?”
  上官雄声调一沉,道:“罪魁祸首就是你与丐帮,所以本洞主不能放过你们!”
  司马龙道:“在下也不能放过你们,不过,那成元瑛是如何死的?”
  上官雄咬牙道:“你可是把她吊在了树巅之上,对么?”
  司马龙道:“不错,但那是一点小小的惩罚,对那种心地险恶的女人并不为过。”
  上官雄道:“但她却因被绑不能移动,而被一条毒蜈蚣咬伤,因而丧失了生命。”
  司马龙苦笑道:“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下只能说句抱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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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4 14:11: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强人所难怪姻缘
  上官雄咬牙道:“仅凭你一句抱歉就算了么?”
  司马龙道:“在下能说的只有这两个字,其次,就是要尊驾提出来了。”
  上官雄道:“我早已提出来了,你束手南返,莫再插手关外的事!”
  司马龙道:“难道你也垂涎松雪果?”
  上宫雄冷哼道:“我对松雪果毫无兴趣,但却不能容你在关外称雄!”
  司马龙道:“纵然我不在关外,大约在关外称雄的,也还数不到你上官雄。”
  上官雄哼道:“这就是我的事了。”
  司马龙咬牙道:“不论你说什么,想把我赶回关内,却是万万做不到的事……”
  声调一沉,又道:“你就息了这个念头吧!”
  上官雄道:“这样看来,我们的谈判是破裂了?”
  司马龙道:“不错,但这结果意料得到的。”
  上官雄冷笑道:“你走吧!”
  “走……”
  司马龙怔了一怔道:“司某认为还不到我该走的时候。”
  上官雄咬牙道:“你想怎样?”
  司马龙道:“至少该分个胜负高下,生死存亡。”
  上官雄哼道:“三天之内,我会去取你的性命。”
  司马龙道:“三日之内,司某早已远离此处,又如何能取得到我的性命?”
  上官雄道:“不论你远在天涯海角,本洞主也是一样的找得到你!”
  司马龙道:“何不就是现在?”
  上官雄道:“现在本洞主没有这个兴致。”
  司马龙大笑道:“这不是有兴致没兴致的事,拼命就是拼命,趁早做了断。”
  上官雄道:“但本洞主已说过是今后的三天之内。”
  司马龙道:“也许你可以等上三天,但司某等不了。”
  上宫雄冷冷的道:“为什么?”
  司马龙道:“因为我要替史记南报仇!”
  上官雄冷笑道:“这样说来,我不与你拼你也要与我拼命了,对么?”
  司马龙道:“完全正确。”
  上官雄笑笑道:“可惜今天本洞主拿定了主意,就是不与你拼,失陪了! ……”
  伸手一抬,道:“退! ……”
  刷的一声,上官雄与十二名黑衣人同时退出了十余丈远。
  但他们虽是退出了十余丈远,但却并未回洞,亦未远去。
  司马龙大笑道:“你们能逃得了么?”
  身形一晃,就欲追逼过去。
  忽然——
  但听一个娇脆的声音叫道:“停下!”
  司马龙微微一怔,果然停了下来。
  定神看去,只见不远处的一株树巅之上忽然出现了一条纤细苗条的人影。
  司马龙忙道:“芳驾是什么人?”
  只听那声音道:“失魂人。”
  “失魂人……”
  司马龙奇道:“一个失魂人,一个落魂洞,这倒很有意思,芳驾叫在下做什么呢?”
  失魂人一笑道:“救你。”
  只听上官雄大叫道:“贱婢,你敢……”
  司马龙不由怔了一怔,果然依言站在原地未动,但却沉声道:“在下尚不致于被这帮亲门左道之徒所败,姑娘又要救我什么?”
  失魂人哼道:“你已身陷危境之中,有生命之危……”
  微微一顿,又道欢除非肯听我的忠告,否则今日就是你的一场大劫!”
  司马龙半信半疑的道:“姑娘有什么指教?”
  失魂人道:“你轻功如何?”
  司马龙一笑道:“尚可勉强凑付。”
  失魂人道:“这不是勉强凑付的事,一跃之间,能有多远,能否超过二十丈?”
  司马龙大感奇怪,但却毫不迟疑的道:“似乎是可以的。”
  失魂人笑道:“向前走十步,然后猛跃二十丈,对你方才立身之处的十丈方圆之内绝不要再接近一步,方才可以免却这场劫难。”
  司马龙心中微有所料,当真依言向前走了十步,而后一跃而起,飞越二十余丈。失魂人也一跃落于司马龙面前,但上官雄等却早已走得没了踪影。
  司马龙抱拳道:“多谢姑娘指教……”
  目光一转道:“想必他们是布了毒吧?”
  失魂人微微一笑道:“你很聪明,果然一想就想出来了!”
  司马龙不由一阵脸红,这时他才看到失魂人年约二十,生得很美。
  当下只好呐呐的道:“在下江湖经验浅薄,如非姑娘指教,差点中了他们的道儿。”
  失魂人一笑:“方才他们困在四周,而后却消然而退,这其中自然是很有问题的!”
  司马龙忙道:“可惜在下并没想到。”
  失魂人道:“这就是经验,以后想必你就会想得到了!不会再重蹈覆辙的吧!”
  司马龙点头道:“谢谢姑娘……”
  微微一顿,又道:“但姑娘……”
  失魂人打断他话道:“目前且别谈这些……”
  眸光投注了他一眼,徐徐接下去道:“且说你想如何对付他们!”
  司马龙道:“在下很想杀了他们,至少,杀了那上官雄,也好为一方除害!”
  失魂人道:“我有个建议,不知你是否肯于采纳?”
  司马龙道:“不知什么建议?”
  失魂人道:“也用不着杀他们,干脆把他们的武功废去,不就行了?”
  司马龙欣然道:“姑娘的方法好极了!”
  但目光四转,苦笑一声道:“然而他们早已去得没了影儿,又要到哪里去找呢?”
  失魂人笑着一指山洞道:“他们就在洞中。”
  司马龙摇头道:“但在下明明见他们是向别的方向而逃,根本没去洞中。”
  失魂人笑:“那是他们故布疑阵,否则他们就不安全了!”
  司马龙道:“莫非另有通道?”
  失魂人道:“自然是另有通路,不过那是十分秘密的一条通路,上官雄认为我根本不知道,要不然他也绝不会由另一条路回洞了!”
  司马龙道:“但既有两条通路咱们势必顾此失彼,只怕也是麻烦。”
  失魂人笑笑道:“我还有一个好办法对付他们。”
  司马龙忙道:“不知是什么办法?”
  失魂人道:“先把这洞口用木柴封住,然后放火来,咱们赶到另一条洞口……
  眸光微微一转,又道:“他们受烟火熏袭,必然会由另一条道路而出,咱们只需等在那边就行了!”
  司马龙大喜道:“这真是最妙的办法……”
  声调急急的道:“在下就去找柴了!”
  失魂人道:“千万记住方才那几丈范围,因为他们布下的毒药实在太毒了!”
  司马龙忙道:“在下知道。”
  于是,他迅快的弄了许多干柴,把整个洞口封了起来,而后放起火来。
  失魂人急道:“快走,咱们去那边。”
  司马龙并不怠慢,与失魂人迅快的向山壁对面掠了过去。
  原来在山壁对面,果然有一个出口,但却十分狭小,只能容一人俯身出入。
  只见一缕青烟已经飘然而出,显然烟火已到洞内,由这边冒出了烟来。
  失魂人一笑道:“我们等着吧,至多半盏茶之后,就会有人钻出来了!”
  果然——
  只见青烟愈来愈浓,不久,一阵急剧的咳嗽声音大起,一个人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司马龙并不去捉而只是信手一指,点了那人的穴道。
  出口处十分陡峭,那人一出洞口就被点了穴道,立刻滚出了三丈多远,方才停住。
  不久。
  第二个又钻了出来。
  司马龙如法泡制,又将那人的穴道一下子点闭了起来。
  那人也滚出了二三丈远,与方才第一个被点之人滚在了一起。
  不大时光,十二名黑衣人与落魂洞主上官雄,俱皆被点了穴道。
  只见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司马龙望着失魂人道:“姑娘对他们好像很清楚,是么?”
  失魂人咬咬牙道:“不错。”
  司马龙道:“不知他这落魂洞中是否还有其他的人在内?”
  失魂人道:“有,但却都是死人……”.
  眸光凌厉的一转道:“大约总有十多个吧!”
  司马龙道:“姑娘是说……”
  失魂人道:“那些是被他们害死之人,都已是骷髅骨架,用不着重视了……”
  微微一顿,又道:“被他们掳到洞中之人,最多不会超过一天,必然会死于非命!”
  司马龙咬牙道:“仅是废了他们的武功,未免有些太便宜他们了!”
  失魂人一笑道:“也许算便宜,也许残忍,这倒要从那一方面去看了!”
  司马龙困惑的一笑道:“在下有些不解姑娘的话中之意。”
  失魂人道:“活着有时比死还要难过。”
  司马龙道:“这话是怎么说呢?”
  失魂人笑道:“以你而论,倘若把你的武功废去,不知你有什么感觉?”
  司马龙恍然一笑道:“那真比死了还要难过。”
  失魂人道:“现在他们就要尝到这种滋味了……”
  眸光一转,又道:“其次,他们还有一种罪好受,那就更比死还要痛苦了!”
  司马龙怔了怔道:“不知是什么罪?”
  失魂人道:“上官雄以用毒成名,但也就因为用毒太多了,使他这落魂洞中沾染了一种慢性的毒素,如今他们有功力在身,不虞毒发作,但一旦功力废除,毒素慢慢发作,他们就会慢慢溃烂而死。”
  司马龙讶然道:“原来如此。”
  失魂人微微一笑道:“怎么,你不动手?”
  司马龙呐呐的道:“这……似乎太过分了一些。”
  失魂人冷笑道:“如果你被他们擒了下来,你可知道他们会怎样摆布你么?”
  司马龙道:“这倒很难想象……”
  微微忖思了一下,道:“大约总不会把我当客人吧!”
  失魂人道:“他们有一个枯井,就在落魂洞中,他们会把你丢落枯井之中。”
  司马龙道:“那枯井算地牢么?”
  失魂人咬牙道:“我还没说清楚,那枯井中养着上万的毒虫,会把你的血液喝光,肌肉吃完!”
  司马龙叹口气道:“这办法很毒!”
  失魂人道:“那么你还认为这办法过份么?”
  司马龙道:“说起来是不过分的,但在下认为……”
  失魂人微微一笑道:“如果你不愿动手,就由我来代劳吧,你可有意见?”
  司马龙忙道:“在下并无意见。”
  尖魂人并不迟疑,立刻动手,废了他们的武功,然后向司马龙道:“再见了!”
  说走就走,飞身而起,疾驰而去。
  司马龙连忙起身而追,同时叫道:“姑娘慢走!”
  失魂人头也不回,脚下更是快速异常,有如一条绿色光影。
  但追出半里多路,还是被司马龙追了上去,拦了下来。
  失魂人柳眉一锁道:“你还追做什么?”
  司马龙呐呐的道:“至少,姑娘走得太快了些!”
  失魂人道:“没有事了,我不走做什么呢?”
  司马龙道:“在下应该向姑娘道谢,如非姑娘,在下只怕已经遇险了!”
  失魂人冷冷的道:“用不着……”
  眸光一转道:“我是为了报仇,所以才去助你,如不是你相助,我也报不了仇,认真说来,咱们是两不相欠。”
  司马龙忙道:“在下并不那样想,还是该向姑娘道谢!”
  失魂人道:“好吧,现在你已经道过谢了,我们可以分手各自奔前程了吧?”
  司马龙皱眉道:“在下还想请问一事。”
  失魂人道:“什么事?”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姑娘为什么叫失魂人?”
  失魂人苦笑一声道:“因为我失掉了灵魂,所以叫失魂人。”
  司马龙道:“姑娘不肯做进一步的解释?”
  失魂人长吁一声道:“你一定要问?”
  司马龙道:“在下一半出于好奇,一半是为了想报答姑娘,因为……在下看得出姑娘有些抑郁不快!”
  失魂人眼睛亮了一亮道:“这是真的?”
  司马龙道:“在下怎会撒谎欺骗姑娘!”
  失魂人道:“我的故事简单得很,可以告诉你,不过,这却是有条件的!”
  司马龙道:“不知什么条件?”
  失魂人道:“答应我一件事。”‘
  司马龙道:“可以,在下一定答应。”
  失魂人道:“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司马龙道:“这是自然,在下不是三岁小儿,岂有说了话不算的道理。”
  失魂人道:“三年前我经过此处,遇上了落魂洞的强徒,在官道上行劫! ……”
  司马龙道:“一定是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失魂人叹息一声,接下去道:“被劫的对象就是我们,除了我之外,还有我的未婚夫……”
  司马龙惊道:“莫非姑娘遭了他们的毒手?”
  失魂人道:“正是。我们被他掳到了洞中。除去我们的银钱财物被夺,我未婚夫……”
  司马龙道:“难道被他们杀害了么?”
  失魂人咬牙道:“被他们丢到那盛满毒虫的枯井之内,惨死得尸骨无存。……”
  司马龙咬牙道:“怪不得姑娘如此恨他!”
  失魂人又接下去道;至於我,因我年轻,才把我留了下来,没有杀害于我……
  咬咬牙关,又道为但是却迫我做他的侍妾。”
  司马龙忙道:“以后呢?”
  失魂人道:“以后我佯做应允,却趁他们疏忽之时逃了出来,就匿藏附近等候报仇!”
  司马龙道:“原来如此,现在姑娘总算已经报了大仇,可以无憾了!”
  失魂人道:“我的故事完了……”
  眸光一转,道:“现在该你履行条件了,大约你不会出尔反尔,拒绝我要求的事吧!”
  司马龙忙道:“自然不会! ……”
  目光一转道:“不知姑娘要我去做什么?”
  失魂人道:“什么都不要你做,只要你娶我为妻!”
  “啊! ……”
  司马龙大惊道:“这……这……”
  但他这了半天,却没这出个所以然来。
  失魂人面色陡变道:“你不答应?”
  司马龙呐呐的道:“我没想到会是这种事。”
  失魂人道:“对了,方才你就该先问明白是什么事,再问我的秘密。”.
  司马龙道:“其实姑娘那也不算秘密。”
  失魂人道:“虽然不算秘密,但我却对天发过晳,只要听过我故事的人,就是我的丈夫。g……”
  声调一沉道:“难道我配不上你?”
  司马龙双手连摇道:“不……不……绝不是这原因。”
  失魂人紧盯着道,那是什么原因?”
  司马龙道:“因为在下已经订下了妻室!”
  “啊! ……”
  失魂人向后退了三步,喃喃的道:“这倒也出乎我意料之外,……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订了妻室。”
  司马龙忙道:“我那未婚妻子,也就是我的师姐,我们已经相恋了五年。”
  失魂人怔立多时,幽幽的道:“我还有一个办法,不知你可愿意?”
  司马龙道:“不知……是什么办法?”
  失魂人叹口气道:“既然你已订有妻室,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不便多说什么,但是,我却有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一字一顿的道:“我可以做你的侍妾……”
  “啊! ……”
  司马龙惊道:“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失魂人道:“为什么使不得?”
  司马龙望着她道:“以姑娘的人才,是绝不应该给别人做妾的,对么?”.
  失魂人淡淡一笑道:“如果这是我心甘情愿的呢?”
  司马龙没有话说,倒不由沉默了起来。


  第十章 虎头帖如阎王令
  司马龙实在想不到失魂人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倒不由沉默了起来。
  他不知道失魂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古怪的条件,其实她的遭遇并不能算秘密,就算是秘密也不能以这种条件相胁,他想拒绝,但却说不出口,因为至少失魂人使他觉得令人同情。
  只听失魂人长叹一声,凝注着他道:“莫非连这最低的要求你也不肯答应?”
  司马龙也叹口气道:“我觉得奇怪。”
  失魂人道:“我本来不要嫁你,我不是走了么,只怪你偏要追我回来!”
  司马龙道:“那只是我要向姑娘道谢。”
  失魂人道:“但这却是我立的誓言。”
  司马龙道:“姑娘的誓言很怪。”
  失魂人道:“天下怪事多得很,认真说来,这只是我对自己终身暗许的诺言,并不算太怪……”
  眸光一转,又道:“我曾对自己暗暗说,只要是与我合作报仇,而又追询我身世的人,我就嫁给他。”
  司马龙道:“但这样来决定终身大事,未免近于儿戏。”
  失魂人道:“这是我的事,……”
  微微一顿,又道:“你究竟答不答应?”
  司马龙道:“以姑娘的才貌,不难找到更好的人,何苦要给在下当侍妾?”
  失魂人道:“这是我的事,只问你答不答应?”
  司马龙苦笑道:“以姑娘的才貌,就算正室也是求之不得的事,何况侍妾,但……”
  失魂人道:“但怎样?”
  司马龙道:“这是我那未婚妻的事,万一她……”
  失魂人道:“你是怕她不肯答应?”
  司马龙苦笑道:“姑娘一定知道,女人家都是心眼小,而且这事要我如何向她解释呢?”
  失魂人道:“如果仅是为了这一点,你倒大可放心。”
  司马龙道:“恐怕这会变成最麻烦的事,要在下怎么能放得下心呢?”
  失魂人一笑道:“倘若令正不肯答应,我自会一走了之,乖乖的离开你们!”
  司马龙呐呐的道:“这……”
  失魂人道:“如果令正不肯答应,则她一定是个心地狭小的醋娘子,就算勉强要她答应了,将来也有的是烦恼,故而不如离开的好!”
  司马龙道:“但……”
  失魂人一笑道:“用不着顾虑太多,这是我自己要碰运气,看看能嫁上个什么样的人,对你并无关系。”
  司马龙叹口气道:“姑娘决定的事,很难改变么?”
  失魂人沉凝的道:“不是很难,而是毫无更改的可能,不论遇上什么情况,我也不会更改。”
  司马龙道:“既是如此,在下就算不答应也不行了!”
  失魂人道:“你知道就好。”
  司马龙忖思着道:“姑娘还没告诉我名字呢,既然我们的关系要注定如此,我总不能叫你失魂人吧!”-
  失魂人一笑道:“这是自然,我应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姓路名宗美。”
  司马龙道:“姑娘家中……”  
  路宗美摇摇头道:“我生母早逝,后母把我看得像眼中钉一般,只要把我推出门,她就什么都不管了,要不然我怎能跟还没过门的夫婿远行?”  
  司马龙道:“你我的命运倒是有些相同。”
  路宗美道:“要不然我怎能会一定要给你当侍妾呢?”
  司马龙目光一转道:“好吧,姑娘目前去何处?”
  路宗美一笑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自然是要跟着你了,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降光一转,又道:“现在我们的关系已经确定了,你似乎不该再姑娘姑娘的叫了!”
  司马龙一笑道:“那么我该叫你什么?”
  路宗美略一忖思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我叫你相公。”
  司马龙道:“好吧,宗美,你难道没有事要办了么?”
  路宗美道:“没有了,报了大仇之后,我是什么心事也没有了!”
  微微一顿,又道:“如果说有的话,那就是如何侍候你了!”
  司马龙道:“眼下我要赶去长白,夺取松雪果,咱们就一齐去吧!”
  路宗美点头道:“好,咱们走吧!”
  于是,两人并肩携手,向前走去。

   ※  ※  ※
  长白山。
  这座长年为冰雪封锁的名山,本来是人踪罕到之处,但现在却成了武林人物的出没之地,不要说山区之间,就是山区之外,也常常可见许多佩刀背剑的神秘人物,忽隐忽现。
  原来这些人都是为了松雪果而来。
  松雪果,是使武林人物垂涎的一种仙果,一百二十年才有十二颗生长。
  这种仙果不但医重病,而且是练武之人的瑰宝,只要服用一颗,可使内功增加十年修为,故而不少武林人物不惜抛却生命,而来一试运气。
  但这松雪果究竟在何处,眼下却还是未知之数;
  一般只知道是在于长白山中,但到现在为止,却还没有找到它的生长之处。
  因为这种松雪果只不过三尺多高,有时生长于山洞之中,有时生长于绝壁之上,以偌大的长白山,处处都在积雪掩覆之下,倒是不容易一下子找得到的。
  司马龙由于一路急赶,赶到长白山下之时,已经是筋疲力竭,路宗美情形更惨 ,因为她功力比司马龙差了甚多,一路勉强随着司马龙赶来,此刻却是连移动的力气也没有了。
  司马龙忖思着道:“宗美,你也累坏了,咱们找地方休息一天,明天再入山吧!”
  路宗美感激的道:“谢谢相公关心我,咱们到哪里去休息呢,这里好像十分荒凉……”
  原来他们所在的地方确是荒凉得很,不要说没有镇甸,就连个山村住户也没有。
  在长白山下的荒郊之中,入夜之后一定是够寒冷的,何况两人并没有帐篷等设备,自然是没有办法在郊外露宿。
  司马龙目光四转,皱眉道:“眼下只好再继续向前走,找一处农家或是猎户寄宿。”
  路宗美四外眺望了一下,点点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于是,司马龙扶持着她又向前慢慢走去。
  山间道路十分难走,两人一直在山坡边沿向前慢行,走了顿饭光景,方才走出了二三里路。
  忽然——
  司马龙有些高兴的伸手一指道:“宗美,你看!”
  路宗美依言看去,只见在山坳之中有着一座竹篱茅舍,极似山间猎户人家。
  司马龙欣然又道:“不论那是什么人家,咱们借宿一宵,明天给他一些银两也就是了 。”
  路宗美早已疲倦不堪,闻言忙道:“好啊,咱们去吧!”
  由于发现了可供休息之处,路宗美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不大功夫,两人已经到达了那座茅舍之前。
  只见那茅舍虽不甚大,但却十分精致,四外的积雪也打扫得十分干净。
  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分,一抹夕阳已经淡得剩了一片黄色光影。
  但见柴扉紧闭,十分寂静。
  司马龙望着路宗美,笑道:“想不到穷山绝壑之中,倒也有这样清幽的地方,在这里住上一天,也是人生乐事。”
  路宗美颔首道:“不错,我没有其他的奢望,只希望日后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不用在江湖中担惊受怕!”
  司马龙长吁了一声道:“我何尝不希望如此,但是……唉,不说也罢!”
  原来他心中生出了无限感慨,能安安静静的过上半生日子,果然是一桩乐事。
  但是,他能够做到么,这简直是奢望,他有多多少少的事要做。
  夺取松雪果,医治师父的腿疾,进而接师父师姐出九幽神潭。
  找寻自己的生身父母。
  ……
  这些事能顺利的完成么,他不敢想下去,因为江湖中的形势瞬息万变,谁也难以预料将会遇到些什么事情,会有何种结果?
  付思之间,伸手在柴扉上轻叩了三下。
  不久。
  只听房门打开,一个中年妇人奔向篱门而来,一身棉衣,使她显得十分蹒跚。
  司马龙不由微微一怔。
  因为那妇人面部有一抹显著的惊骇之色,似是心中在惧怕什么?
  路宗美忙道:“对不起,打扰您了。”
  那妇人望了两人一眼,道:“两位是迷了路么?”
  司马龙道:“此处不过是山边,在下等还不致于迷了道路,
  因为不远处就是一条大路。”
  那妇人神色微变道:“那么两位是……”
  司马龙道:“我们明天要到山里有事,今夜想在府上打扰一晚……”
  路宗美忙接道:“因为附近没有镇甸,请大嫂帮帮忙吧。”
  那妇人点头道:“好吧,好在我丈夫不在,你们快请进来坐吧!”
  司马龙路宗美大喜,连忙跟着那妇人走入了茅舍之中。
  只见房中生着一盆炭火,一股暖意,使两人顿时舒服了不少。
  那妇人目光转动着道:“两位分定需要用些酒饭吧?”
  司马龙忙道:“那是最好了,我们明天走时,一定多多给大嫂几两银子。”
  那妇人忙道:“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两位请坐,容妇人去为两位备办酒饭!”
  不久。
  只见那妇人立刻弄来了几样小菜,一壶热酒,另外则是馒头,面饼,倒也十分丰盛。
  但那妇人的面色却有些不大对劲,总显得毛手毛脚,带着些恐惧的意味。
  只见她把菜饭摆上桌子,声调极不自然的道:“两位快请吃吧!”
  说话之间向后退去,进入了内室之中。
  司马龙有些犹豫,一时倒难以决定吃是不吃。
  正在犹豫之间,只听路宗美忽然以传音入密向司马龙道:“别露出怀疑之色,那妇人大约在暗中看着咱们呢?”
  司马龙道:“这样说来,大约你也启动疑念了?”
  他用的自然也是传音入密。
  路宗美道:“自然,可疑的地方太多了,那妇人的眼色神气,就是第一个使人怀疑的地方……”
  司马龙接口道:“山居人家,那来的这么多丰富的菜肴?”
  路宗美道:“是啊,这猪肉是新鲜的,这酒是有名的‘竹叶青’,还有这鱼! ……”
  司马龙道:“这样看来,这些东西咱们是吃不得的。”
  路宗美同意的道:“不错,如果吃下去,只怕咱们就要倒霉了。”
  司马龙道:“那咱们……”
  微微一顿道:“何不把那妇人叫出来问一个明白。”
  路宗美道:“这倒不是那妇人的问题。”
  司马龙奇道:“这些饭菜都是她送来的,而且她面现惊慌之色,不是她的问题又是谁的问题?”
  路宗美反问道:“你看她可像是个武林人么?”
  司马龙道:“这倒看不出来。”
  路宗美道:“像她这样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平常的妇道人家,根本就不像武林中人。”
  司马龙道:“这就怪了……”
  忖思了一下,又道:“她为什么要害咱们呢?”
  路宗美凝重的道:“这正是咱们要研究的问题。”
  路宗美道:“依我看,也许她是情不由己。”
  司马龙道:“难道你是说另有主使之人?”
  路宗美道:“这是很明显的,让我看不但有主使之人,而且她还是受人所迫!”
  司马龙道:“果而如此,咱们该怎么办呢?”
  路宗美道:“最好的办法,是咱们伪装中毒!”
  司马龙应声道:“不错,这是一个好办法,但伪装中毒,必须吃了饭菜,否则?”
  路宗美道:“你向那边坐一坐,遮住那边的视线,叫那妇人看不到这边,咱们把饭菜弄乱,也就像吃了一部分一样,这样就可以瞒过去了。”
  司马龙果然依言向一旁坐了一坐,遮住了内室看过来的视线。
  然后,两人用箸匙弄翻了一阵洛自哎哟了几声,伏倒在桌子之上。
  不久。
  那妇人奔了出来,叫道:“两位客官这是怎么了?”
  司马龙与路宗美自然没有应声。
  那妇人怔立多时,立刻匆匆向外奔去。
  路宗美悄声道:如何,她是叫人去了,咱们该小心一些。”
  果然,大约半盏热茶之后,只听一阵脚步声急急向茅舍奔来。
  司马龙偷眼看去,进来的是四名中年汉子,个个横眉怒目,一团杀气。
  那妇人则跟在后面。
  只听为首的一名佩刀的汉子嘻嘻一笑道:“又是两个……还是一男一女,哟,这两人年轻的很嘛!”
  那妇人忙道:“小妇人听说他们明天要进山办事,所以就把他们收拾了!”
  那佩刀汉子哼了一声道:“这两人年纪轻轻,根本看不出路数,不问问姓名怎知道他们的来历?”
  那妇人道:“以前几次害的那些人,大爷们一看就知道是谁,为什么这次却看不出来了?”
  佩刀汉子道:“这两人眼生!”
  那妇人忽又颤声道:“大爷们,截至今晚为止,小妇人已经替大爷们害死了十七八个人了,可以算完了么……”
  声音更加凄凉的道:“可以把我丈夫儿子放回来了么?”
  那佩刀大汉哼道:“别忙,这些天来你的成绩不错,少林寺的两名护法,武当派的三名真人,昆仑派的铁木道长,峨嵋派的一位长老,八名驰誉江湖的豪杰,再加上这两个年轻人,果然是十七名了!”
  那妇人又道:“小妇人一向是奋本守分的良民,这次做出了这么多的人命案,小妇人一辈子也不会心安,还是……”
  “住口! ……”
  佩刀大汉叱道:“不到松雪果到手之后,你这杀人的工作就不能停止!”
  那妇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那大汉一声怒吼阻止住了。只听那大汉怒道:“这两人还没死!……”
  那妇人叫道:“他们像以前的十五人一样,吃了那有毒的饭菜,怎会活得成呢!……”
  微微一顿,又道:“而且,我还听到过他们呻吟之声。”
  那大汉道:“如果死了,为什么不见七窍有血流出来?”
  那妇人怔了一怔道:“这……倒的确很怪!”
  那大汉并不多言,拔出佩刀,首先向司马龙砍了过去!
  司马龙虽是伏在桌上,但一切了如指掌。当下反手一格,已把那大汉的佩刀夺了过去。
  那大汉一怔,叫道:“上!”
  另外三名大汉,亦不怠慢,各拔兵刃,一同向司马龙与路宗美攻了过去。
  但司马龙武功何等高强,眨眼之间,就被司马龙完全点了穴道,打倒在地。
  那妇人吓得三魂出窍,早已蜷伏到壁角之上,像瘫了一般。
  路宗美首先走到她的面前道:“方才你的话我已经听到了不少,你不用害怕,快些详细告诉我,他们为什么叫你害人?”
  那妇人早已跪到地上,拚命叩头道:“姑娘一定是菩萨显灵,小妇人是安安分分的人家,哪里懂得害人,这都是他们!”
  接着哽哽咽咽的哭道:“是他们强迫我这样做。”
  路宗美道:“你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妇人哭道:“小妇人的丈夫与儿子都被他们掳了去,小妇人若是不做,他们就会把我丈夫儿子杀掉!”
  路宗美点头道:“你别怕……”
  转向身后的刮马龙道:“这情形已经很明显了,再问这妇人也问不出什么来了,还是问那四个人吧。”
  司马龙道:“这话对……”
  随即转向那佩刀汉子道:“眼下你们已是阶下之囚,想必你们愿意说出实话来换取性命吧!”
  然而。
  没有回音。
  司马龙怒道:“这样赖着不说话也当不了什么,为什么你们要做这种害人的事!”
  仍是没有回音。
  司马龙轻轻一脚,将那佩刀大汉的身子踢得翻了过来。
  但他一下子就怔住了。
  原来那大汉唇角上流出了一缕黑色的血迹,已经气绝身死。
  司马龙大为意外,再向另外三名汉子看时,也都已同样而死。
  路宗美双目眨动,讶然道:“是什么人有这种快捷的手法,竟把他们四人一举杀死,而使我们毫无查觉!”
  原来四名大汉喉间均钉上了一枚暗器,显然是趁司马龙路宗美向那妇人问话时下的毒手。
  但能在司马龙面前杀人而瞒过了他。这份手法也称得上是惊人的了。
  司马龙牙关紧咬,一声不响。
  那妇人却大哭道:“完了完了,你们可害死我了!”
  司马龙沉声道:“你本要哭,小心我也宰了你!”
  那妇人吃了一惊,果然不哭了,但却哽哽咽咽的叫道:“我怎么办呢,你们把他们四人杀了,我丈夫儿子一准是活不成了,我也……完了?”
  司马龙道:“不是我们杀了他……”
  路宗美道:“我们正有话问他们,怎么会杀他们,这是别人暗中下的手!”
  那妇人茫然道:“听说他们是另有主人的,不论是谁杀了他们,他们的主人一定是不会放过我的了!”
  司马龙冷笑道:“也许杀了他们之人,就是他们的主人!”
  那妇人摇头道:“这怎么可能?”
  司马龙道:“我可以替你想个办法,那就是快些离开这里,山外你有亲戚么?”
  那妇人连连点头道:“亲戚是有的,但是……”
  目光一转又道:“我不能逃走。”
  司马龙道:“为什么?”
  那妇人流泪道:“纵然能逃得了,我也不逃,因为我若一逃走,我的丈夫儿子就更活不成了!”
  司马龙道:“你可以放心,你那丈夫儿子,我可以负责替你找回来。”
  那妇人呐呐的道:“这……是真的?”
  司马龙一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不曾骗你,你快些离开这里吧,我们可以护送你一程!”
  那妇人忖思了一下道:“方才我也是在酒茶里下了毒药害你们,难道你们不恨我?”
  司马龙笑一笑道:“因为你是被迫而为,我们不必恨你!”
  那妇人又磕头道:“多谢两位。”
  当下略一收拾,跟随着司马龙与路宗美走到了茅舍之外。
  此刻已是定更之后,但在满山积雪映照之下,到处一片通明。
  但见空山寂寂,根本没有人影。
  细看四外雪地之上,也没什么可疑的足迹,司马龙与路宗美俱皆怀着烦闷的心情向山外走去。
  不大时光,已经走到山外,因为那妇人本就住在山边。
  司马龙收住脚步道:“你那亲戚住在何处?”
  那妇人遥遥伸手一指道:“就在前面不远了。”
  司马龙道:“你自己可以走去么?”
  那妇人点头道:“可以了,谢谢两位,但我丈夫和孩子,就拜托两位了!”
  司马龙道:“你放心,只要你丈夫与儿子不会遇难,我们一定会设法把他们救出来的。”
  那妇人千恩万谢的去了。
  司马龙望那妇人的背影去远,方才转向路宗美,苦笑道:“宗美,依你看,这算怎么回事?”
  路宗美皱眉道:“这很明显,他们是尽量消灭来此的武林·人物,大约他们的目的也是松雪果!”
  司马龙忖思着道:“这想法很对,但我还有另外的一点想法。”
  路宗美忙道:“相公想到什么了?”
  司马龙道:“他们手段十分毒辣,那四名大汉是他们的属下无疑,而却在他们被擒时下毒手杀了他们,以免他们泄露了秘密。”
  路宗美道:“对了,看米平常在他们背后必然就有人暗中监视着了!”
  司马龙道:“所以我觉得他们这帮人为数不但众多,而且势力强大……”
  目光一转,又徐徐接下去道:“除了松雪果之外,也许还有别的阴谋!”
  路宗美两眼圆睁道:“还有什么阴谋?”
  司马龙道:“被害的都是各大门派之人,这些人一死,必定使各大门派实力削弱不少,说不定……”
  路宗美忙道:“我明白了,相公认为这批人有霸主江湖之志,才想出这种办法害人……”
  眸光连转几转,又道:“抢夺松雪果,只不过是给他们制造一个杀人的机会而已!”
  司马龙道:“不错,所以……这种情形只怕不只这一处地方,他们设计得很好,利用山间的住户,不会启动别人疑念,轻而易举的就可以使许多武林高手糊涂而死,这是一桩大事!”
  路宗美道,“但这样说来,咱们该怎么办呢?”
  司马龙沉凝的道:“自然是要找出他们是什么人,把他们完全消灭,以替江湖除害……”
  微微一顿,又道:“咱们既答应了那姐人,替她找回丈夫孩子,自然也不应背信食言。”
  路宗美幽幽的道:“也许咱们该遵络一下胸怀正义的武林人士,一同着手!”
  司马龙一笑道:“为什么呢?”
  路宗美道:“因为这一伙人组织严密,武功极高,也许不是咱们两人所能做得到的。”
  司马龙摇头道:“宗美,你该想想看,到这里来的人,都是为了松雪果而来。哪些人能与咱们衷心合作?”
  路宗美叹道:“这话不错,但是……”
  幽幽的盯注着司马龙接下去道:“以咱们两人之力,去对付这样的强大的敌人,未免太孤单了一些!”
  司马龙温柔的道:“宗美,你怕?”
  “怕……?”
  路宗美向他身边依偎了一下道:“相公,你误会了,我不会怕,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司马龙道:“那么,你为什么……”
  路宗美甜甜的一笑道:“我只是有些担心,我觉得也许我们力量不够,会惹麻烦!”
  司马龙一笑道:“身在江湖之中,就不能怕麻烦,因为我们本来就是生活在麻烦之中。”
  路宗美依偎着他笑道:“我佩服你,因为你实在是个具有侠心义胆之人,我没选错对象……”
  眸光一转,又道:“但这事我们怎么进行呢?”
  司马龙忖思着道:“我们且再回去看看,也许查得出一些眉目,从而着手进行。”
  路宗美忙道:“相公说得是。”
  于是两人又向山坳中的茅舍扑去。
  茅舍中静荡荡的,四具死尸仍然俯卧在地,司马龙立刻先去检查四人的兵刃、暗器以及他们怀中所带的物件。
  然而,查来查去,却查不出一点所以然来。
  路宗美摇头苦笑道:“不必查了,只怕是会查不出什么来了。”
  司马龙叹口气道:“不错,我也知道查不出什么来,否则他们暗杀他们四人岂非就是多余的了!”
  路宗美忽然除荒一转道:“我倒想出来了一个办法。”
  司马龙忙道:“什么办法?”
  路宗美道:“咱们匿伏在暗中,也许迟早会有人来收他们的尸首。”
  司马龙点头道:“不错,这倒是个可行之法。”
  路宗美笑笑道:“那样一来,咱们不但可以监视此处,而且也可以借机休息。”
  于是,司马龙进入内室,找了两条棉被,与路宗美驰到那茅舍之后的山岗之上,在一处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每人围起了一条棉被向茅舍中注视。
  司马龙笑笑道:“宗美,你先休息吧!”
  路宗美也笑笑道:“围着棉被蹲在山上,倒是蛮有意思,现在我也不怎么困了!”
  两人说话之间,忽见一条人影疾射如箭,向茅舍射去。
  路宗美急道:“有人来了。”
  司马龙点头道:“我看到了!”
  路宗美道:“咱们去捉住他吧,这一次可不能让他跑掉了!”
  司马龙摇头道:“不,你不能去!”
  路宗美道:“为什么?”
  司马龙道:“这人武功不弱,你去也帮不了我多少忙,还是我去对付他的好!”
  路宗美道:“我知道你怕我变成你的累赘。”
  司马龙道:“不论怎么说吧.反正你还是悄悄的等在这里的好!”
  说话之间,已经由棉被中钻了出来。
  路宗美急忙喊嘱着道:“相公小心!”
  司马龙道:“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双肩一动,有如流星划空,向茅舍中射去,顿时进入茅舍之内。
  定神看时,房中站定一人,一身白衣,白纱蒙面,在积雪映照下仿佛一圈光影。
  那人像是站在房中等待他一样,一见司马龙进入房中,发出嘿的一声冷笑,立刻穿窗而出,急跃而去。
  司马龙大怒道:“哪里跑!”
  那人穿了一身白衣,在这种冰天雪地的长白山,的确很难看出行踪。
  加上他的轻功加上他快速,一口气驰出了二三里路,竟未被司马龙追上。
  等到司马龙认为已经追到那人时,却忽然发觉,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
  纵目四观,但见乱峰积雪,已经出来了三四里路之遥。
  司马龙怔立了一会,蓦地心中一动,急忙起身向来路驰去。
  原来他忽然想到,这人来得奇突,怕要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等他赶到路宗美存身之处时,不由心头一惊,登时凉了半截。
  原来路宗美果然已经不见。
  两条棉被凌乱的堆在地上,地面上也有一片凌乱的痕迹。
  忽然——
  在一旁发现了一张纸条。
  司马龙连忙捡了起来,只见那纸条上写道:“如惜此女性命,最好乖顺从命,否则此女将不得好死。”
  就是这么几句简单的话。
  下面没有署名,只画了一双虎头。
  另外则有一行小注,写的是:“尔后凡见虎头谕帖指示,应即遵命而行,始可保全此女性命。”
  司马龙不由气得咬牙。
  他像发疯一般的在四处寻找、查看,直到天色大亮,搜遍了二十里方圆之内,也没找出一点端倪,那路宗美便是失踪不见了。
  这双虎头代表什么?
  要到哪里能找到路宗美?
  ……他并没有进入山内,却向山外而行,一口气走出了十七八里,方才走到了一处村镇之内。
  那村镇甚小,只有一家饭铺。
  司马龙并不是去打尖用餐,而是在镇上转了一圈,在一处墙壁上划下了一个十字。
  而他就坐在对面不远的地方。
  过了大约盏茶左右,一名老丐走了过来,发觉了墙上的十字,也发觉了坐在对面的司马龙。
  那老丐有一些惶乱之色。连忙向司马龙走了过来,抱拳道:“这十字是客官画的么?”
  司马龙点头道:“正是。”
  那老丐又忙道:“请问客官尊姓大名?”
  司马龙道:“在下司马龙。”
  那老丐四外打量了一眼,急忙俯身施礼道:“原来是长老驾到。”
  司马龙道:“尊驾免礼,你是……”
  那老丐忙道:“属下是长白第一分舵舵主文长乞。”
  司马龙欣然道:“好极了!”
  目光一转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文长乞忙道:“任凭长老吩咐,可否驾临分舵……”
  司马龙摇头道:“不必了,就到那边的饭馆里坐坐吧!”
  文长乞忙道:“是……”
  于是,两人一同进入了那家饭馆之中。
  那饭馆实在小得可怜,只有四副坐头。酒饭也都是粗陋之物。
  司马龙在靠墙的一处坐了下来,点了几样普通的菜肴,道:“喝一杯吧!”
  文长乞十分拘谨的道:“长老请。”
  两人喝了几杯,司马龙方才把那张条子递给文长乞道:“你先看看。”
  文长乞看了一遍,递还给司马龙道:“长老这条子是由何而来?”
  司马龙道:“你且莫问是由何而来,只问你是否知道这条子的来源?”
  文长乞皱眉道:“属下眼拙,实在看不出来。”
  司马龙也皱眉道:“难道你不知道这虎头是代表什么门派人物?”
  文长乞忙道:“属下实在不知。”
  司马龙点头道:既是不知,不知是否可以查得出来?”
  文长乞忙道:“属下当尽力而为。”
  司马龙点头道:“好吧,明日此时,我再来此处与你碰头,希望多少能有一些结果。”
  文长乞连声道:“是,长老还有什么吩咐?”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这长白山中可还有本帮弟子在内?”
  文长乞忙道:“不瞒长老说,眼下进入山中的也许有总舵直接派来之人,属下的分舵中却无人去了!”
  司马龙道:“眼下四路群雄皆至,按说你该派些人进去打听打听消息才对。”
  文长乞忙道:“不错,属下也曾派过不少人去,但不幸却都出了意外。”
  司马龙道:“出了什么意外?”
  文长乞道:“先后数日之中,已经有七人失踪,五人横尸于乱山之中,故而属下除了静候总舵指示之外,已无法再派人前去送死了!”
  司马龙叹口气道:“好吧!我走了。”
  闪身出店,向外走去。
  他心中十分烦恼,江湖道上确然是处处荆棘,步步陷阱,随时随地部会有不𬇙之事发生。
  他一路向山中走去,但他意念却是模模糊糊,不知自己将要去做什么?
  然而,迷迷茫茫之中,他却也有一个打算,一是寻找路宗美的下落,二是夺取松雪果。
  但对着积雪茫茫的长白山,他实在不知应该走向那一方向,到何处去找。
  此刻已将近午一夜未睡,连日奔波,他实在有些疲累憔悴。
  但他仍然强打精神,继续向深山之中走去。
  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走到了什么地方,忽然之间,他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这时他方才发觉拦下他的竟是一名僧人,那人长眉如雪,年纪约有八旬。
  但他的精神饱满,目光如电,一看就知是位修为极深的高僧。
  司马龙一怔道:“大师为何拦下我的去路?”
  那老僧长喧一声佛号道:“小施主孤身一人,为何进入长白山来?”
  司马龙心中烦恼,没好气的道:“我来不得么?”
  那老僧苦笑道:“你自然是来得的,老衲只不过觉得奇怪而已!”
  司马龙冷冷一笑道:“大师最好还是多烧香念佛,少管闲事,在下进不进长白山,与大师都是无关紧要的。”
  那老僧摇头道:“施主应该知道老衲乃是一番好意……”
  目光精芒一闪,接下去道:“须知眼下的长白山已是一片凶险之地,施主年纪轻轻,最好不要来枉送性命!”
  司马龙冷笑道:“那么大师又为何要来送性命,难道年纪大一些就不怕死了么?”
  那老僧不由为之一怔。
  司马龙见他发窘之状,倒忍不住纵声大笑了起来。
  那老僧道:“施主小小年纪,为何说话这等咄咄逼人?”
  司马龙冷笑道:“大师难道没有咄咄逼人?”
  那老僧道:“难道老衲说错了什么?”
  司马龙冷笑道:“也许大师自觉没有说错什么,但那种对在下蔑视的语调,却是在下不能忍受的……”
  微微一顿,又道:“须知有志不在年高,在下年纪虽轻,不一定就比不上年纪老迈之人!”
  那老僧呵呵一笑道:“原来如此,这倒是老衲失言了!”
  司马龙道:“大师法号如何称呼,在哪座宝刹虔修?”
  那老僧道:“老衲少林长老智广。”
  他原以为此言一出,必会使司马龙惊讶失色,殊料司马龙不以为意的笑道:“原来是少林高僧,失敬了……”
  微微一顿又道:“少林寺到长白山,路可不近啊……在下常听高僧朝南海,朝五台,还没听说过有来朝长白的事,老禅师的兴致倒很好啊!”
  智广禅师面色一红道:“这是老衲的事,施主不必过问。”
  司马龙哼了一声道:“来长白也是我自己的事,老禅师似乎用不着过问。”
  智广禅师怒道:“老衲对你好言相劝,为何你这等词锋犀利,难道你一向是如此凶横的么?”
  司马龙道:“你呢,难道一个出家人跑到江湖上来,是应该的么?”
  智广忖思了一下道:“老衲虽是佛门弟子,但也是武林中人,老衲到此是为了武林间事!”
  司马龙冷冷的道:“为何不说是为了松雪果?”
  智广怒道:“松雪果并动不了老衲的心,也不会使少林心生觊觎!”
  司马龙冷笑道:“说得好听……”
  声调一沉道:“但在下却是为了松雪果而来,而且抱定决心,如不到手绝不休止!”
  智广摇头道:“只怕你会白送一条性命,除非你有超人的武功,但以你这点年纪,只怕是不可能的!”
  司马龙冷冷的道:“那是我的事。”
  闪身而行就欲离去。
  智广忽然沉声吼道:“站住!”
  司马龙收步一站,冷笑道:“大师有什么事?”
  智广道:“也许你不是一个人来的,你属于哪一门派快些说个明白。”
  司马龙冷笑道:“你问不着!”
  智广大怒道:“在老衲面前,还没有人敢说这种话,你算是第一人!”
  司马龙哼道:“在下也还没遇上过这种倚老卖老的人,你也算第一人。”
  智广更加大怒道:“你想怎样?”
  司马龙道:“我本来不想怎样,是你拦下我的。”
  智广怒道:“不错,是我拦下你的,但我本是一番好意,现在……”
  司马龙咄咄逼人道:“现在怎样?”
  智广哼道:“现在你引起了我的怒火!”
  司马龙大笑道:“那好极了,我倒要看看一位高僧动了肝火之后是什么模样。”
  智广怒道:“要教训你!”
  司马龙不在意的道:“在下更要看看你如何教训我。”
  智广哼道:“既然你来到长白山,而且敢于对老衲口出狂言,想必在武功上有些根底……”
  司马龙冷冷的道:“可以说略知一二。”
  智广道:“你用什么兵刃?”
  司马龙道:“我什么兵刃都用,也什么兵刃都不用。”
  智广怔了一怔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龙道:“武功一道,飞花摘草皆可伤人,兵刃自然更不必说了,故而在下什么兵刃都用,但携带起来实在麻烦,故而在下又什么兵刃都不用!”
  智广哼道:“怪论!”
  司马龙道:“一般说来,在下还是喜欢用剑。”
  智广喝道:“那么你的剑呢?”
  司马龙道:“我没有剑。”
  智广冷笑道:“既然无剑,这话岂非等于白说?”
  司马龙道:“虽然我没有剑,但一草一木,都可做为剑用,所以随时随地都有剑用!……”
  智广怔了一怔:“我不信你能有这种造诣。”
  司马龙道:“信不信是你的事,能不能是我的事!”
  声调一沉,道:“大师用什么兵刃?”
  智广道:“佛门弟子,用的不是戒刀,就是方便铲……”
  司马龙道:“智广大师身边可有?”
  智广冷冷的道:“不论有没有,与你动手,还用不着真的去取兵刃!”
  司马龙道:“既然如此,太师想必是要以双掌来接我几招了?”
  智广道:“不错,只需一掌,就可试出你是狂言无知,还是有真才实学。”
  司马龙欣然道:“来吧!”
  智广当真平出一掌,推了过来。
  其实,他并无意与司马龙真正对搏,因为他认为凭司马龙这点年纪,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故而那一掌只不过用出了三成功力。
  但见司马龙从从容容,一掌迎了过去。
  双方掌力一接,智广方才觉出不对,因为司马龙那从从容容的一掌竟有无穷的威力,使他几乎无法稳住身子。
  同时,他的三成掌力也立刻加到了十成。
  但听 的一声大响,两人的身子分了开来,各自退开了两丈左右。
  司马龙也不由吃了一惊,因为这位少林高僧武功的确不弱。
  除开神枭陆华之外,这是他遇到的第二个武功高强之人。
  但智广惊骇的程度,却更甚于司马龙,因为他实在想不出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为何会有这样强大的功力,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之事。
  司马龙傲立当场,一笑道:“大师认为这一掌之搏的结果如何?”
  智广沉声一叹,没有开口。
  司马龙又淡淡一笑道:“如果大师没有别的话要说,请恕在下就此别过了!”
  身形一转,又要离去。
  但智广禅师却像哀呼般的叫道:“施主留步!”
  司马龙收步道:“大师有什么话说?”
  智广道:“施主贵姓大名?”
  司马龙道:“大师一定要知道么?”
  智广凝重的道,不错。”
  司马龙一笑道:“在下司马龙。”
  智广呐呐的道:“这名字很熟……”
  接着恍然大悟的道:“是了,老衲想起来了。”
  司马龙笑笑道:“大师想起了什么?”
  智广禅师沉凝的道:“听说九幽神潭出来了一位武功绝世的少年,大约就是施主吧!”
  司马龙道:“不错,正是在下。”
  智广诵佛道:“这就难怪了,施主……”
  司马龙接口道:“大师难道还不恼么?”
  智广道:“一些也不,因为老衲既然遇到了施主就不能轻易放过。”
  司马龙道:“大师目的何在?”
  智广沉凝的道:“合作。”
  司马龙笑道:“是取松雪果?”
  智广摇头道:“老衲助施主夺取松雪果,施主助老衲搜查一帮江湖中的败类……”
  微微一顿,又道:“实不相瞒,敝派已有两位护法失踪了。”
  司马龙道:“那两位护法的行踪,在下也多少知道一些。”
  “啊,不知施主……”
  “他们都已死在一处农家的茅舍中了,”
  智广大惊道:“这,……是从何说起?”
  司马龙没有答话却把那一张虎头谕帖从怀中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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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4 14: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武林尸骨江湖血
  智广将虎头谕帖接了过去,仅仅投注了一眼,立刻面色大变,已递给司马龙道:“老衲所要请施主相助的,就是为了杀虎头谕帖的这帮恶人……”
  目光一转,沉凝的道:“方才施主说本派两位护法……”
  司马龙微吁道:“他们两位不幸死于一个村妇之手!”
  智广大师诵声佛号道:“孝衲简直不能相信此事,但既出於施主之口,老衲却又不能不信。”
  司马龙道:“这就是传虎头谕帖的那帮恶人的厉害之处,他们利用一名村妇,使任何人都看不出疑念,但却就这样糊里糊涂的死在他们手上!”
  智广长吁道:“可知本派两位护法的尸骨在于何处?”
  司马龙摇头道:“这倒不知道,恐怕只有找到这传虎头谕帖的人之后才能知道了。”
  智广又诵声佛号道:“不知施主是否愿意合作?”
  司马龙苦笑不语。
  智广大师皱眉又道:“莫非施主不愿意。”
  司马龙慢悠悠的叹息一声道:“我有困难。”
  智广大师沉凝的道:“可是为了那姑娘?”
  司马龙点头道:“不错。”
  智广大师微惊的道:“莫非施主真的要遵守那虎头谕帖的指示,去为他们效命!”
  司马龙平静的道:“我正在考虑此事。”
  智广大师沉思移时,忽的展颜一笑道:“施主不必考虑了。”
  司马龙道:“为什么?”
  智广大师笑道:“因为施主绝不会听从那虎头谕帖,而一定是与老衲合作的。”
  司马龙冷然一笑道:“大师这话不觉得太武断了么,不知你是何所据而云此?”
  智广大师道:“这很明显,如果施主当真有遵守那虎头谕帖之意,根本就不会与老衲谈及这虎头谕帖的事了,对么?”
  司马龙怔了一怔,笑道:“大师倒是很富有心机!”
  智广大师摇头道:“这只是一点浅明的道理,老衲能勉强悟得出来。”
  司马龙忖思着苦笑道:“就算在下肯于与大师合作,不知又将如何合作,大师可有什么计划?”
  智广大师欣然道:“原则既经确定,咱们自然可以进一步商谈了!”
  司马龙道:“愿闻高论。”
  智广大师道:“老衲愿意先与施主去看一处地方,也许与老衲和施主合作的事有些帮助!”
  司马龙道:“远么?”
  智广大师摇摇头道:“不远,就在那山峰之后。”
  司马龙道:“那想必是很重要的一处地方了?”
  智广大师一笑道:“可以这样说。”
  司马龙困惑的道:“在下是否可以先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智广大师略一忖思道:“也好,那是一处十分隐密的洞穴,是一处不为那发出虎头谕帖之人所知的地方,也是各大门派秘密集会的一处所在。”
  司马龙欣然点头道:“原来大师等人早已有了严密的组织?”
  智广大师沉凝的道:“据老衲所知,那发虎头谕帖的首领,患了一种不治之症,必须这松雪果才能医治得好,是以他们已把全部精华调集到长白。各大门派作为抢夺松雪果,实则目的却在进一步对这帮恶人有所了解,而联合各派之力一举将之消灭。”
  司马龙欣然道:“这办法果然好极了……”
  微微一顿,又道:“我们快去吧!”
  智广大师欣然道:“如此老衲带路了。”
  迈动脚步向前走去。
  司马龙在后相随,两人轻功身法俱皆有出神入化的造诣,不大时光,已经翻过了那座山峰,到了一座山洞之前。
  那山洞果然甚是隐密,在山壁半腰之中,洞口且有许多灌木遮掩,如不特别注意,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有一处山洞。
  但两人一经走到洞口,却不由相顾愕然,大大吃了一惊!
  原来洞中十分寂静,但却有一股刺鼻的腥味传了出来。
  智广大师佛号连喧,首先抢步进入洞中,司马龙亦自随之而入。
  但两人一经踏入洞中,却差点当场昏了过去。
  原来洞中尸体累累,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几乎没有一个好人。
  智广大师只觉眼前发黑,双足无法支持体重,扑通一声就坐了下去。
  司马龙倒还比较沉着,仔细搜查那些尸体,只见俱为刀砍所致。
  其中有的断头有的断臂,有的肚破肠流,俱是惨遭横死。
  但司马龙毕竟看出了点疑问,那就是这四五十人俱是先中毒之后,方才被杀。
  由伤痕看来,分明是一人所为,可以断定的是这些人中毒之后,被人轻而易举的杀了个精光。
  这是一场武林中的劫难。
  只听智广大师流泪叫道:“六大门派中派来长白的精英,已经完全遇难,如今……”
  沉叹一声,有气无力的接下去道:“就只剩下老衲一人了。”
  司马龙亦觉心头怦然,也实在是一桩亘古未有的惨事。
  但他忽然叫道:“老禅师……”
  智广禅师收泪道:“怎么?”
  司马龙道:“这里还有一个未死之人。”
  “啊……”
  智广禅师急步奔了过去道:“在那里?”
  原来在数具尸体之中,果然尚有一个未死之人,正在急遽的喘息。
  司马龙连忙把那人扶了起来,只见他全身都是鲜血,但司马龙却发觉那些鲜血大部分都是由另外的尸体上流上去的,实则他受的伤并不重。
  原来他的伤在左臂,只不过有三分多深,半尺多长的一处刀伤。
  但他却在昏迷不醒之中。
  想是因为惊吓过度,或是激动过甚,以致才昏迷过去的。
  那是一个俗装之人,智广大师立刻就认了出来,那是青城一派的刑堂堂主秦瑟。
  智广大师连忙叫道:“秦堂主……”
  秦瑟终于睁开了眼来,失声叫道:“大师?”
  智广大师佛号长喧道:“这……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秦瑟喘吁了一阵道:“在下……也是弄不十分清楚,只记得我们……正在洞中聚议之时,觉得头晕目眩,而后就失去了知觉,什么都不知道了。”
  智广长叹道:“好歹毒的手段。”
  秦瑟失声哭道;“难道都……死了么?”
  智广大师长叹道:“如今就只剩下老衲与秦堂主!”
  秦瑟目光凝注着司马龙道:“这……这位……”
  智广大师长叹一声道:“这位就是来自九幽神潭的少年奇侠司马施主,目前也是帮助我们之人!”
  秦瑟忙道:“原来是司马少侠!”
  司马龙拱手道:“尊驾伤势如何?”
  秦瑟道:“仅是表皮之伤,算不了什么……在下实在是够幸运的。”
  司马龙道:“尊驾全身浴血,甫行醒来,怎知是一点表皮之伤……”
  秦瑟怔了一怔道:“这个……在下自然感觉得出来。”
  司马龙道:“那尊驾对发生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么?”
  秦瑟道:“在下实在记不起什么来了,因为我们先是中了毒药,方才被杀的!”
  司马龙一笑道:“毒药……”
  目光冷峻的逼射在秦瑟脸上,道:“如果是毒药,尊驾现在又怎能醒得过来?”
  秦瑟又怔了一怔,呐呐的道:“也许那只是蒙药。”
  司马龙咄咄逼人的道:“如是蒙药,这么多武林高手。又是如何同时中了蒙药的!”
  秦瑟大急道:“在下实在弄不清楚。”
  智广大师展望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目光一转道:“我们还是早些离开此处吧!”
  司马龙点头道:“此地既发生了这事,自然以快些离开为宜,但是……”
  微微一顿,又道:“在离开之前,似乎还有件事要做。”
  智广大师道:“不知是什么事?”
  司马龙道:“请大师查看一下,死者之中有无青城派的人在内?”
  智广大师轻诵一声佛号道:“不必看了,老衲知道没有,这中间只有秦堂主一人。”
  司马龙道:“洞中数十名武林同中,除开青城之外,大约每一门派均有几人,为什么青城--派这样幸运,难道只有秦堂主一个参与此事么?”
  智广微吁道:“这倒不然……”
  司马龙紧盯着道:“那么是怎么回事?”
  智广道:“青城一派原是由掌门吕一夫施主带同该派总护法及八大堂主同来,共是十名高手。”
  司马龙道:“但人呢?”
  智广道:“三日之前,吕掌门忽然接到了派中传书,想是派中发生了紧急事故,所以带领从人匆匆而去,只留下了秦堂主一人。”
  司马龙道:“大师难道没有打听一下,青城派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智广皱眉道:“这是各派中的私事,老衲不便过问,故而没有问起。”
  司马龙道:“大师虽然没问,但秦瑟堂主想必一定是知道什么事了?”
  秦瑟皱眉道:“敝掌门只说是要事,并没说明什么事,在下也是不知。”
  司马龙冷笑道:“驾位居刑堂堂主,这地位不算低了,为什么尊驾竟不知道?”
  秦瑟道:“在下如果知道,必会相告,因为这实在不是什么秘密之事,在下用不着隐瞒……”
  目光一转,又道:“但在下既不知道,就无从说起了。”
  司马龙冷冷一笑道:“这样,在下就没有什么可问的了。”
  智广禅师忖思着道:“这些尸体……看来只好寄存此洞了。”
  司马龙道:“不错,现在是根本没有收尸的余裕……”
  说话之间,三人同时走出洞来。
  智广大师目光四转,当先纵身飞驰,驰出一里路之后,方才收住脚步道:“现在我等人单势孤,前途实在太不乐观了。”
  司马龙道:“那么大师准备怎样?”
  智广禅师凝重的道:“虽只剩下老衲一人,也要与这批神秘的恶人周旋到底!”
  司马龙欣然道:“很好,在下支持你!”
  秦瑟也道:“在下自然也要追随老禅师……”
  智广目光一转道:“老衲可否托你一事?”
  秦瑟忙道:“请老禅师吩咐。”
  智广道:“方才我等离开那山洞时,过于匆忙,忘记把洞门封闭,秦堂主就去做这件事如何?”
  秦瑟欣然道:“在下立刻就去。”
  向智广及司马龙拱手一揖,返身迳去。
  望着秦瑟去远的背影,智广大师长长的诵了一声佛号,没有开口。
  司马龙道:“大师看清楚了么?”
  智广大师苦笑道:“老衲只是觉得有些怀疑。”
  司马龙一笑道:“只是怀疑?”
  智广道:“在事实没有确定之前,老衲自然只能说是怀疑,否则……”
  司马龙道:“这已经很明显了!”
  智广道:“难道这一帮为祸长白的江湖恶人,就是青城一派?”
  司马龙道:“至少是有他们的份儿!”
  智广大师叹口气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唉……”
  司马龙道:“这青城一派,在武林中的声势如何?”
  智广道:“在六大宗派之中,他们自然是较为弱小的一派了!”
  司马龙点头道:“这倒是值得注意的原因。”
  司马龙道:“依在下看来,青城掌门吕一夫必定未离开长白,而这虎头谕帖,必然就是……”
  智广忽然长诵一声佛号道:“我明白了!”
  司马龙忙道:“老禅师明白什么?”
  智广大师喟然道:“那青城掌门吕一夫有一个外号是笑面虎,这虎头谕帖倒有可能是由他而发。”
  司马龙道:“这是更没疑问的了!”
  微微一顿,又道:“在下还想起了一点疑问。”
  司马龙道:“听大师说,这一帮江湖恶人的首领患有不治之症,必用长白松雪果可治,不知道……”
  智广摇头道:“这只是江湖传言……”
  司马龙颔首道:“不错,这传言可以使人转变注意,也可以使人全力集中长白!”
  智广道:“也许那吕一夫当真有一种非松雪果才能治愈的病症。”
  司马龙道:“不错,这也难说……”
  目光一转,又道意“但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些,而是如何找到他们的巢穴所在!
  忽然——
  司马龙眼前一亮,伸手由地下捡起了一张黄色的纸条。
  智广大师愕然一惊,忍不住脱口叫道:“虎头谕帖。”
  原来拿在司马龙手中的,果然是一张画有虎头的虎头谕帖。
  只见上面写道:“司马龙不遵谕帖之命,本应立时将路女处死,但念在初犯,且恕一次!速与智广分手,不得再误!”
  司马龙把条子递到智广手中道:“在下功力虽不能说出神入化,但却没发觉这条子是如何来的。”
  智广道:“莫非是秦瑟留下来的?”
  司马龙摇头道:“这也不大可能,因为秦瑟根本没有写这条子的时间!”
  智广愕然道:“这倒是件使人吃惊的事。”
  司马龙道:“不错,这证实他们之中确有能手。”
  智广面色沉重,久久无言。
  司马龙道:“不论他们之中有多么强大的能手,咱们也不能因之气馁。”
  智广慨然一叹道:“这是自然……”
  微微一顿道:“青城一派中不会有武功如此高强之人、看来他们之中果然也有外人。”
  司马龙道:“这是必然的,任何一派欲要争霸江湖,也不能不请些助拳之人……”
  微微一顿,又道;“那只是他们请的人,大约都是些左道旁门中的败类罢了!”
  智广大师苦笑道:“那秦瑟呢,难道我们放过他么?”
  司马龙道:“这自然是放不过的。”
  智广摇头道:“只怕他早已走了。”
  司马龙摇头道:“在下认为不然。”
  智广道:“为什么?”
  司马龙道:“这很明显,因为他是卧底之人,不等把你我除去之后,他是不会离开的。”
  智广咬牙道:“那么我们该如何处罚他,是迫问口供,还是把他杀却?”
  司马龙摇头道:“最好的办法是我们假装不知道。”
  “装做不知……”
  智广道:“那岂不是上了他的大当?”
  司马龙道:“正好咱们给他一个当上!”
  智广忙道:“不知司马施主计将安出?”
  司马龙低声道:“我们不妨假装向中原求救,要各派再遣高手,来某地集中……”
  目光一转.道:“自然这是假的,大师明白这意思么?”
  智广道:“老衲明白,施主是想凭你我两人之力,事前加以布署,把他们一网打尽?”
  司马龙道:“正是如此。”
  智广忖思着道:“虽然十分冒险,但这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微微一顿,又道:“对青城一派呢?”
  司马龙道:“对其他门派是假的,对青城一派却是真的,要发上份急羽传书。”
  智广道:“这事要靠秦瑟去传,是么?”
  司马龙道:“自然,先把这事使他知道,然后却给他留出一份充裕的时间,让他去报讯!”
  智广道:“这办法好极了!”
  忽然——
  正当两人谈话之际,忽见一条人影晃动。一个老年人大步走来。
  司马龙看清来人之后,不由大为惊喜,连忙抢前一步,叫道:“大哥……”
  原来来人竟是丐帮帮主石四海。
  石四海更为惊喜的道;“兄弟,可想煞大哥了……”
  目光一转,道:“原来兄弟与智广长老一道,久违了!”
  原来智广与石四海是相熟已久。
  司马龙忙道:“这些天来,大哥可好?”
  石四海激动的道:“什么都好,就是想念兄弟。”
  司马龙忙道:“大哥来的巧极了,现在我们正遇上了一件万分为难之事。”
  石四海道:“是为了那虎头谕帖?”
  司马龙忙道:“大哥已经知道了?”
  石四海点头道:“自然知道了……”
  微微一顿,又道:“眼下大哥孤身一人而来,就是为了不便多带人……”
  司马龙道:“大哥消息灵通,不知可知道这发虎头谕帖之人是……”
  石四海摇摇头道:“这倒难住我了,截至目前为止,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人!”
  司马龙道:“小弟倒有些眉目了!”
  石四海忙道,兑弟快些说出来听听。”
  司马龙对石四海耳语一番。
  石四海咬牙道:“这是没有问题的了!”
  司马龙又把计划之事说了一遍,石四海又连连欣然同意。
  智广高兴的道:“石帮主大驾光临,对老衲等实在是一大助力!”
  司马龙道:“不必等那秦瑟前来,我们迎上去吧!”
  於是,三人一同向那山洞走去。
  及至走到洞前,果见秦瑟已把洞口用石块堵了起来。
  司马龙一笑道:“秦堂主辛苦了。”
  秦瑟忙道:“区区小事,算不了什么。”
  目光向石四海一转道:“这位是……”
  司马龙代答道:“是在下结义的大哥,也是当世的丐帮帮主。”
  石四海谦虚的道:“老朽石四海。”
  秦瑟微惊道:“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帮主,在下早已久仰大名了。”
  智广禅师接口道:“眼下不是客套的时候,我们须要做计划。”
  秦瑟附和的道:“不错,石帮主虽然及时而到,又有司马少侠之助,但对付那批神秘人物,似乎还是人手单薄,而且危险性也大!”
  智广点头道:“不错……”
  目光缓缓一转,接下去返。老衲想急传羽书,使各大门派再选精锐高手应援……”
  秦瑟忙道:“这正是在下欲要建议的话。”
  石四海皱眉道:“这……也有缺点!”
  秦瑟忙道:“不知什么缺点?”
  石四海道:“远水难救近火!等群雄赶来之后,只怕要一个月之后了!”
  智广摇头道:“这就要靠石帮主帮忙了!”
  石四海道:“老朽有能效劳之处,自然全力以赴,绝不会有丝毫藏奸之处!”
  智广道:“贵帮传讯方法快捷,不知这讯息可否在一日一夜之中传到?”
  石四海道:“以敝帮的健鸽而论,这一点是可以做到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智广欣然道:“这就很够了,只要这急讯能在一日一夜之内传到,则他们尽速以快马赶路,十日之内,必有人陆续可以抵达。”
  石四海忙道:“老朽遵命照办,就请大师修书。”
  智广道:“其次就是地点问题。”
  司马龙忙道:“不错,以这石洞而论,就因事机不密,才造成了这场惨剧……”
  目光一转,又道:“这次聚会之地一定要十分秘密,绝不能再泄露出一点消息。”
  石四海道:“不知地点决定了没有?”。
  智广道:“这样重大的事,老衲不敢自行决定,必须与三位商谈……”
  目注司马龙道:“司马施主认为哪一处地方比较隐秘,适合于这次聚会?”
  司马龙摇头道:“在下才到长白,山中地势根本不熟识,这次也是第二次来……”
  秦瑟不等询问,赶忙抢先道:“在下倒知道一处地方。”
  智广欣然道:“那一定是一处十分理想的地方了,不知秦堂主如何……”
  秦瑟忙道:“在下本来也不太熟,但这地方是无意之中遇到的。”
  智广忙道:“它在什么地方?”
  秦瑟道:“就在距此不远的融雪崖。”
  智广道:“那地方行么?”
  秦瑟道:“依在下看来,那是最理想的一处,自然,还要大师与石帮主司马少侠等看过之后才能决定。”
  智广欣然道:“既是如此,我们就去看看吧!”
  于是,一行四人,向融雪崖奔去。
  融雪崖,果然是一处最好的地方,因为这里遍生松柏,一片阴森,加上四面山势雄伟,这里果然不容易被人发觉。
  纵然被人发觉.也是一片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秦瑟因之十分得意。
  智广大师诵佛道:“果然是一处好地方……”
  微微一顿,道:“但这名字,一般人都知道么?”
  秦瑟忙道:“融雪崖是山中之人所取。自然很容易问到。”
  智广大师颔首道:“好吧,就是这地方。”
  司马龙道:“大哥可以准备发出那书了!”
  智广目光一转道:“不知石帮主的传书之处要到何处?”
  石四海道:“山外分舵。”
  智广道:“此地无法修书,老衲说不得与石帮主同去贵帮分舵一行了。”
  石四海道:“自然大家可以都去。”
  秦瑟却迟疑眷道:“这融雪崖虽然是一处妙地方,但咱们对四面的地形尚不熟……”
  智广大师道:“那么秦堂主之意是……”
  秦瑟道:“在下想借机把四面情形探悉一下。”.
  智广道:“那是说秦堂主暂且留在此处了?”
  秦瑟点头道:“在下正是此意,不知大师认为如何?”
  智广欣然道:“那好极了……”
  诵声佛号,又道:“秦堂主就在此处视查地形,也好做将来群雄聚会时的参考!”
  秦瑟欣然道:“在下一定会把四面情形完全查看清楚。”
  于是,司马龙智广以及石四海立刻相率离去,只把秦瑟留在了此处。
  司马龙等离开融雪崖远了之后,咬牙道:“现在一切都明白了,这些畜牲!”
  石四海道:“既是下网捕鱼,就不能不忍耐一些!”
  司马龙叹道:“他们诡诈得很,只怕……”
  智广沉凝的道:“你是说弄巧成拙!”
  司马龙道:“他们太狡猾了,也许坏心眼要比咱们多些,说不定……”
  石四海道:“任何事都要往宽处去想,尽人事听天命,着急担心都没有用处。”
  司马龙道:“眼下咱们去何处呢?当真去分舵发寄羽书么?”
  石四海道:“至少青城派的羽书是要发出的。”
  司马龙不再说什么了,一行人迅快的到了山外的长白第一分舵。
  青城派的羽书发出去了。
  司马龙叹息道:“江湖间的事实在难说,在下只知道群雄是来夺取松雪果,没料到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石四海笑道:“兄弟,只要你在江湖中多磨练上些日子,这些情形就不会见怪了。”
  忽然——
  只见一名丐帮弟子急步而入,道:“启禀帮主。”
  石四海道:“什么事?”
  那名丐帮弟子目光缓缓一转,道:“是秘密大事。”
  石四海怔了一怔,笑道:“司马龙是本座义弟,又是本帮长老,智广大师是少林高僧,目前且是同舟共济之人,不论什么机密大事,尽管说不妨。”
  那名弟子方才直说道:“松雪果出现了!”
  “啊……”
  司马龙跳了起来道:“在什么地方?”
  夺取松雪果,才是他此来的主要目的,难怪他听到之后会激动的跳了起来。
  那名丐帮弟子道:“就在青雪峰,眼下据说已有不少武林人物赶了去了。”
  司马龙忙道:“大哥,大师二位请宽坐,我要……”
  石四海一拦道:“你要去夺取松雪果,对么?”
  司马龙道:“是的,松雪果是我必须得到之物,这是我非去不可的!”
  石四海一笑道;“我知道是你非去不可的,但这也是我非去不可的。”
  司马龙道:“为什么?”
  石四海道:“困为你我是结义手足,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非去不可。”
  智广大师也诵声佛号道:“老衲同样的非去不可。”
  司马龙道:“老禅师……”
  智广大师拦住道:“不必多说什么,不必多说什么,咱们所定的条件就是如此,既是松雪果出现,老衲自然要帮你去夺!”
  司马龙不便推却,只好点头道:“既是大哥与老禅师如此说法,在下自是不便多说什么了。”
  于是,三人直奔青雪峰。
  青雪峰,是一座地势奇险的插天高峰,峰上积雪长年不消,更增加了山峰的雄奇。
  但当三人爬上峰巅之时,却不由怔了起来。
  原来峰上躺了七八具尸体,都是中毒而死,死者看得出是武林高手。
  智广大师长诵一声佛号道:“糟了,又是一件血案。”
  司马龙道:“莫非这消息是吕一夫故意捏造的。”
  智广大师道:“很有可能。”
  只听石四海道:“快看,那是什么?”
  原来在一方峭壁之上,有一株桂水般的矮树,上面结了十二颗红红的果实!
  司马龙欣然大叫道:“松雪果。”
  纵身就欲去摘。
  但听一个声音叫道:“慢着!”
  司马龙怔住手,定神着时,原来是躺在那矮树不远处的一名中年汉子所发。
  司马龙原认为他是一个死人,根本不会注意,此刻方才怔了一怔道:“为什么?”
  那汉子道:“因为我不敢再看到有人为它而死。”
  司马龙道:“尊驾是怎么了?”
  “怎么了?”
  那汉子苦笑道:“就是被这株松雪果害的。”
  司马龙道:“在下不懂。”
  那汉子道:“它是假的……”
  声调一沉,又道:“每一颗果子都是剧毒之物,稍一沾碰,就会中了奇毒。”
  司马龙道:“尊驾也是中了毒么?”
  那汉子咬牙道:“如不中毒,我躺在这里做什么……”
  微微一顿,又道:“只不过我中毒较轻,没有立刻死掉而已。”
  司马龙道:“尊驾贵姓大名,属于哪一门派?”
  那汉子摇头道:“在下不属于哪一门派,乃是洛阳旅武镖局的镖师,姓君名慕武,”.
  司马龙道:“尊驾的伤势不要紧吧?”
  那汉子摇头道:“中了红蝮毒,还有救么?”
  智广大师与石四海俱皆一震道:“什么,红蝮毒?”
  君慕武道:“不错,那十二颗果实,就是红蝮毒涂搽过的。”
  司马龙困惑的转向石四海道:“什么是红蝮毒?”
  石四海叹口气道:“红蝮毒是世上的绝毒之一,只要沾上一点,就无法活下去了。”
  司马龙道:“难道没何解药?”
  石四海笑道:“还没听说过有此解红蝮毒的药。”
  司马龙咬牙道,这人好毒的手段……”
  目光一转道。“这必然是那吕一夫了!”
  只听君慕武叫道:“什么,吕一夫?”
  司马龙道:“想必就是他了。”
  君慕武呐呐的道:“他不是青城一派的掌门人么?”
  司马龙道:“正是他。”
  君慕武大叫道:“在下死不瞑目。”
  司马龙道:“为什么,难道不是吕一夫你就能死得瞑目了么……?”
  君慕武道:“如果是别人,我只好认命,但吕一夫……”
  司马龙道:“吕一夫难道与别人不同?”
  君慕武咬牙切齿的道:“因为他……是我的姨丈!”
  司马龙也愕然道:“他也许不知道你在此处。”
  君慕武咬牙道:“很不幸,这消息……是他亲口告我的。”
  “啊……”
  司马龙道:“这样说来,他是存心置你于死地了。”
  君慕武咬牙道:“不错……”
  只见他面色大变,显然已是毒素发作,只怕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司马龙同情的望着他道:“你可有什么未了之事?”
  君慕武道:“尊驾贵姓大名。”
  司马龙忙道:“在下姓司马名龙。”
  “啊……司马大侠!”
  司马龙道:“尊驾如果有什么心事,可以对在下说明,只要力之所及,在下一定办到!”
  君慕武道:“萍水相逢,你肯帮我的忙?”
  司马龙道:“方才尊驾已经救了我一命!”
  君慕武道:“这算不了什么。”.
  司马龙道:“在下帮你点忙,也算不了什么!”
  君慕武叹口气道:“我没有别的心事,只望尊驾向我那镖局局主带上一信。”·
  司马龙道:“尊驾难道没有父母妻子么?”
  君慕武道:“我只有孤身一人,痛心的就是吕一夫的仇恨,要我那镖局局主替我报仇!”
  司马龙道:“如果仅是报仇的话,大可不必给你们局主带信了!”
  君慕武道:“为什么?”
  司马龙道:“你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活在世上!”
  君慕武呐呐的道:“但你的武功……”
  智广大师与石四海也同时走了过去,同声道:“认得我们么?”
  原来两人方才站得较远,君慕武侧身躺卧于地,自是没有看到。
  当他看清了两人之后,忙道:“一位少林长老,一位丐帮帮主,是在下深深敬仰之人!”
  智广大师道:“你认得我们就好,你的仇人也是眼下天下武林的共仇,你可以……安心……
  石四海又指指司马龙道:“这是我的拜弟,也是由九幽神潭中习成神功之人!”
  “啊……”
  君慕武面部浮现出一丝笑容道:“这样我虽死九泉,也就安心瞑目了!”
  但见他身子扭动了一下,立刻气绝而死。
  司马龙咬牙道:“这吕一夫的罪行,已到人神共愤的程度了,只可惜不知他老巢所在?”
  忽然——
  只听一个声音道:“我知道。”
  众人一怔,连忙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女姗姗而来。
  这少女的突然出现,实在太使人意外了,司马龙怔了一怔道:“姑娘是什么人?”
  白衣少女笑笑道:“不瞒诸位说,我是青城派的!”
  司马龙咬牙道:“想必是吕一夫派你来下战书了?”
  白衣少女摇头道:“正巧相反……”
  眸光一转,又道:“吕一夫从来不与人正面决战,他是不会向任何人下战书的。”
  司马龙奇道:“那么姑娘……”
  白衣少女道:“你们觉得奇怪,是么?”
  司马龙道:“因为我们无法不奇怪,这实在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白衣少女 哧一笑,从容的道:“天下值得奇怪的事可多了,如果什么都大惊小怪,就不能活下去了!”
  智广接口道:“女施主在青城派中是什么身份?”
  白衣少女道:“掌门人的掌珠。”
  “啊……”
  智广大师不由大讶道:“姑娘是吕一夫的女儿?”
  白衣少女点点头道:“不错。”
  司马龙奇道:“姑娘既是吕一夫之女,难道还会背叛你自己的父亲不成!”
  白衣少女道:“说对了,我是背叛了他,”
  她说话不带丝毫感情,竟使人无法看出真假。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姑娘为什么要背叛亲父?”
  白衣少女道:“因为他的行为无异禽兽!”
  “噢……”.
  司马龙道:“是什么行为使你这样恨他?”
  白衣少女道:“他杀了我的母亲。”
  司马龙道:“你母亲可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
  白衣少女道:“只因为我母亲阻止他纳妾!”
  司马龙道:“姑娘说的可是真话?”
  白衣少女道:“信不信由你。”
  石四海忙插道:“这话是可以信得过的。”
  司马龙道:“姑娘的来意是……”
  白衣少女叹道:“我原来认为到长白来的人都是饭桶,找不到可以共事之人,料不到还能遇到你们!”
  司马龙欣然道:“吕一夫在于何处?”
  白衣少女道:“在你们想不到的地方。”
  司马龙道:“姑娘不肯明说?”
  白衣少女道:“只有我带你们去。”
  司马龙道:“为什么要守秘密?”
  白衣少女道:“因为我要亲眼看他死!”
  司马龙道:“可是现在就去?”
  白衣少女道:“只要你认为有这本领!”
  司马龙目注智广大师与石四海道:“两位的意思呢?”
  石四海道:“还没请教姑娘的芳名。”
  白衣少女道:“吕春美,但我恨这个姓。”
  石四海道:“那么姑娘必定知道他的实力如何了?”
  白衣少女道:“若说实力,连我也说不出来。”
  石四海道:“难道姑娘不清楚?”
  吕春美叹道:“他的实力实在使人难以估计,就表面上看来,他只有一位总护法,八名堂主,但另外他却有几位神秘的朋友,那些人的武功似乎都不同凡响。”
  司马龙性急的道:“远么?”
  吕春美道:“距此二十里。”
  司马龙道:“现在就去如何?”
  智广禅师目注石四海道:“老衲并无意见!……”
  微微一顿,又道:“反正迟早难免一搏,就现在去也好。”
  石四海道:“既然老禅师与我义弟都决定了,老化子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目光一转,又道:“但这株假的松雪果……”
  智广道:“毁了它吧。”
  石四海道:“但红蝮毒是天下至毒之物,如果留下一点,必然害人不轻。”
  智广皱眉道:“这倒是个问题。”
  石四海道:“老朽倒有一个办法”
  智广忙道:“不知什么办法?”
  石四海道:“任何绝毒无不畏火,只要用火烧去,就不致于再贻害世人了。”
  智广欣然道:“这话不错。”
  石四海道:“那么老化子弄些干柴来烧了它吧!”
  司马龙道:“大哥,不必了!”
  石四海道:“为什么?”
  司马龙道:“小弟的掌力可以应付得了!”
  右掌一振,一股红蒙蒙的掌力原来奇热无比,一经击中,立刻化成了一片烟云,随风飘散。
  石四海长吁一声,转向吕春美道:“现在可以走了么?”
  吕春美道:“我早已说过了,只要各位认为功力能够应付,小女子立刻带路。”
  司马龙忙道:“那就走吧!”
  吕春美投注了他一眼,道:“以少侠的神功,消灭吕一夫当无问题,但对他那位朋友,还是要小心一些!”
  司马龙不在意的道:“我们自然知道。”
  吕春美一扭娇躯,道:“小女子为各位带路了!”
  忽然——
  只见一条人影疾掠而至,大叫道:“慢走!”
  司马龙等不由大为惊喜。
  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神枭陆华。
  只听他沉凝的道:“你们万万去不得,吕一夫请到了南魔北怪。”


  第十二章 双雄劫美邪制邪
  司马龙与石四海智广大师正要随吕春美离去之际,神枭陆华忽至,阻止众人去吕一夫的秘密巢穴,因为吕一夫请到了南魔北怪。
  司马龙连忙迎了上去,深深一揖道:“前辈来得真巧……不知这南魔北怪是什么了不起的物?”
  陆华沉凝的一笑道:“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你可以问石帮主,大约他总会知道这两个魔头的来历。”
  石四海与智广大师俱皆面色大变。
  智广大师诵声佛号,道:“这位施主是……”
  石四海忙道:“梁鼎大名的神枭陆华,难道大师不曾听说过?”
  智广大师连忙又诵声佛号,双掌合十道:“原来是陆大侠,这自然是久仰了!”
  陆华微微笑道:“用不着客套,咱们商议正事要紧……”
  转向吕春美道:“你爹爹现在何处?”
  吕春美摇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
  陆华冷冷的道:“方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按道理说,你是应该说出他在什么地方才对。”
  吕春美面无表情的道:“我偏不说。”
  陆华道:“这不是你该有的态度。”
  吕春美针锋相对的道:“这是我的脾气。”
  陆华冷哼道:“耍脾气看什么情形,此时此地,你应该把脾气收起来。”
  吕春美摇头道:“我偏不!”
  陆华向智广大师、石四海与司马龙扫了一眼,沉凝的道:“老夫对此事可否做一点主?”
  智广大师忙道:“施主当世奇侠,自然可以做主。”  
  陆华又向司马龙道:“你也没有意见?”
  司马龙忖思着道:“如果前辈做得对的,在下并无意见,如果前辈做得不,在下随时可以干预。”
  陆华冷笑道:“你倒是十分厉害……”
  突以传音入密道:“你得帮我一个大忙!”
  司马龙闻言一证道:“什么事这样严重?”
  他用的自然也是传音入密。
  陆华道:“帮我擒下这小妞儿。”
  司马龙大奇道:“前辈开什么玩笑,果真前辈要擒她,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陆华沉凝的道:“等擒下之后再说如何?”
  司马龙迟疑了一下道:“好吧……”
  目光一转,道:“你要我怎么做?”
  陆华道:“眼下你我两人的形势刚好在于她的左右两旁,很难发动突袭……”
  司马龙接口道:“对一个女孩子发动突袭,这好像不算一件光荣的事!”
  陆华沉凝的道:“我已经说过等擒下时再说,你不是已经同意了么?”
  司马龙道:“那么前辈为什么不发动,却要把这种丢人的事交我来办?”
  陆华忙道:“那是因为她已经对我注意,起疑,对你却还没有什么疑念。”
  司马龙道:“好吧,我突袭,你呢?”
  陆华道:“我相继动手,以期一举成功!”
  司马龙差点要笑了出来道:“会有这样严重,难道我不能制住她?”
  陆华道:“多言无益,你何不制住再说……”
  司马龙半信半疑,终於同意的道:“注意,我要发动了。”
  但正当他要动手突袭之际,却见那吕春美微微一笑道:“你们怎么呆起来了?”
  石四海、智广大师已看出司马龙与陆华是以传音入密交谈,那吕春美如果是如陆华判断的那样,自然会知道两人在做什么。
  司马龙冷然一笑道:“聊天!”
  “聊天……”
  吕春美又恢复了平板的表情道:“聊什么? ……我没见你们说话呀,你们聊什么天呢?”
  司马龙一笑道:“我们聊天不要声音。”
  吕春美笑道:“那么你跟谁聊天?”
  司马龙伸手一指道:“跟他。”
  他指的自然是神枭陆华。
  由于一种本能的驱使,吕春美将头向陆华投去了一眼。
  就在她略一转头之际,司马龙动如脱兔,伸指向她背后要穴点去。
  吕春美大惊道:“你这人疯了……”
  娇躯疾闪,向后退去。
  但陆华早已等在对面蓄势而待,一登时双手十指箕张,向吕春美双肩抓去。
  神枭陆华功力何等高强,这一抓不但力逾千斤,而且诡奇无比,任何当世一流高手也无法躲过。
  石四海与智广大师不由也大惊失色,两人虽曾见司马龙  人,与陆华互以传音之术交谈,但也绝想不到他们是谈此事。
  因为他们两人谁也想不到神枭鬼侠两人竟会向一名弱女子出手。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吕春美尖叫声起,娇躯再次暴退三尺,双袖一甩,避开了司马龙的指锋,向陆华打出了两股袖风。
  司马龙不由愕然变色,因为他所点出的一指是十分凌厉之学,万没料到吕春美竟像幻影一般能够从从容容的躲了开去。
  忖念之间,情况已在急变。
  只见吕春美已经被制倒地,显然是被陆华点闭了穴道。
  但陆华却已蹲坐在地,似是受了吕春美的一记重击。
  只见他面色苍白,受的伤虽不重,但也不能算是太轻。
  司马龙几乎疑心是在梦中,智广大师与石四海也各自面色大变,呆了起来。
  终于,司马龙凑到陆华面前,叫道:“前辈受伤了?”
  陆华喘吁了一下道:“虽然受点轻伤,但能擒下她来,已经算是十分运气了!”
  吕春美躺在地下,闭目无语。
  陆华十分疲惫,指指她道:“小心她的缩管破穴之术。”
  司马龙此刻对陆华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闻言迟疑着道:“该如何防止?”
  陆华道:“紧缚双腕寸关尺,与她双腿大拇指。”
  “这……”
  司马龙有些为难的道:“缚踝不行么?”
  陆华摇头道:“为了安全,你最好还是听我的话,何况对付这𬕂女也用不着顾什么江湖道义。”
  由于吕春美所表露出的武功,使司马龙不敢掉以轻心,果然依言先找出了两条皮索……
  陆华叫道:“皮索不行。”
  司马龙道:“要用什么?”
  陆华道:“至少要蛟筋才行。”
  司马龙道:“但在下并无此物!”
  石四海忙凑了过来道:“我有。”
  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五条,交了两条给司马龙道:“兄弟拿去吧!”
  司马龙迟疑接到手中道:“大哥,您来……如何?”
  石四海摇摇头道:“兄弟,对付这种小妞儿,还是兄弟下手比较好些!”
  司马龙不便推托,果真将吕春美双手扯直,用一条蛟筋将她双腕寸关穴的部位牢牢缚了起来。
  然后,他面色红着,只好去脱吕春美的鞋袜。
  鞋袜被脱了下来,一双白玉般的小足立刻裸露了出来。
  司马龙不由迟疑了起来,因为这双足太美了,要他用蛟筋无情的去缚她的拇指,实在是一件很不容易下手的事。
  忽听陆华道:“怎么,还看不够么?”
  司马龙面色立刻变得通红,但当下不便多说什么,将她双足一扯,用蛟筋套住了两脚的拇指,用力一拉,束在了一起。
  但听嘤咛一声,吕春美忍不住发出了娇呼,因为司马龙用力实在太大了。
  等到缚好之后,司马龙方才长吁了一声,站起身来,道;“前辈……:”
  一言未毕,却见陆华已经站了起来。
  石四海忙道:“陆兄完全好了!”
  陆华颔首道:“差不多了……”
  目光一转,道:“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当下迈步向峰下而行。
  智广大师与石四海相继而下。司马龙微吁一声,只好将吕春美提到手中,跟了上去。
  陆华似是道路很熟,走下峰头,立刻向一处山洞之中走去。
  司马龙最后走了进去,道:“这里安全么?”
  陆华道:“在我看来,算是安全的了。”
  司马龙道:“如果万一吕一夫带人而来,堵住洞口,那结果岂不……”
  陆华笑笑道:“据我所知,这洞有八条通路,咱们不愁无路可走。”
  司马龙道:“前辈好像来过?”
  陆华笑笑道:“若说没来,是欺人之谈,若说来过,也只是今天的事情!”
  司马龙道:“这样说来,前辈也是来此不久了?”
  陆华道:“就是你们登上峰头之后。”
  司马龙道:“前辈真是精明,但不知您……”
  陆华笑笑道:“因为我认得这妞儿!”
  司马龙道;“原来如此,那么他不是吕一夫的女儿了。”
  陆华道:“是。”
  “是……”
  司马龙又怔了怔道:“那么刚才她是说谎的了?”
  陆华摇头道:“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 ……”
  司马龙皱眉道:“如果她说的全是实话,我们实在不该这样对付她吧?”
  陆华微笑道:“现在恕我不能详说,咱们慢慢谈吧……”
  伸手一指面前地上道:“诸位何不先坐下来?”
  说话之间,自己先坐了下去。
  司马龙等果然坐了下去,围成了一个圈子,吕春美就摆到了众人画前。
  吕春美双手腕被蛟筋缚得奇紧,而且所缚之处是手心之下的寸关尺穴,手背朝向里面,双手十指都是青乌之色,想是血液不能流通之故。
  至于她的双足拇指,被捆得更是如断了一般,以致向地上一放之际,她又忍不住叫痛。
  司马龙有些不忍的道:“在下没习过缩骨功,难道一定要捆成这种鬼样子么?”
  陆华向石四海道:“这小子是心肠最软之人,尤其是怜香惜玉,除非恨到极点之人,还是石兄解说吧!”
  司马龙立刻联想到了成元瑛,那是曾经被他折磨死的女人。
  石四海即沉凝道:“陆兄的话对,缩骨术只要手足脉穴不闭,就可以施展,练到极至之时可以穿过鼠洞,只有用这办法,才能防止她施展。”
  吕春美忽然双目一睁道:“我不施展就是了。”
  原来她虽被闭了三处穴道,但却能听能看,能言能语。
  陆华道:“可惜她的话无法使人相信。”
  吕春美道:“我可以赌咒。”
  陆华道:“眼下你最好不要开口,否则我还会点了你的哑穴。”
  吕春美果然不再开口了,只见她双眉深锁,一副无可奈何之状。
  司马龙道:“前辈请明说吧,在下实在闷坏了。”
  陆华道:“明说自然是要明说,不过……”
  目光一转道:“何不由你来问,由我来答。”
  司马龙忙道:“也好,……”
  忖思了一下道:“这个吕春美为何本领如此高强?”
  陆华道:“这没有什么奇怪,因为她是南魔的弟子,也可说是他的姘妇!”
  “啊……”
  智广大师以及石四海俱皆为之一怔,司马龙皱皱眉头道:“如此说来,这南魔时尚是一个很了不起的魔了?”
  陆华道:“关于这一点,不妨请石兄一说!”
  司马龙转向石四海道:“大哥对这事清楚么?”
  石四海点点头道:“南魔时尚是在七十年之前!”
  司马龙大奇道:“那么,现在南魔有多大年纪?”
  石四海忖思着道:“七十年前南魔大闹江湖之时,他大约五十左右,现在算起来,总该有一百二十岁左右了。”
  司马龙道:“请石大哥说下去吧!”
  石四海道:“大哥那时大约初生不久,这些事也是以后听说的……”
  陆华接口道:“石兄是丐帮一帮之主,听到的想必也比别人详细……”
  石四海道:“据说七十年前的江湖曾被南魔时尚搅得到处腥风血雨。……”.
  司马龙道:“难道江湖上,武林中就没有人出头荡魔平乱么?”
  石四海道:“这自然是有不……”
  说着向智广大师注了一眼,欲言又止。
  智广大师诵声佛号道:“石帮主请说不妨。”
  石四海方才接下去道:“那时是以少林掌门正心禅师为首,由各大门派中选拔了高手一百零二人。……”
  司马龙道:“南魔纵然嚣张,但想必也抵不了一百多名高手的围攻吧!”
  石四海道:“不然,在大散关一战中南魔从容而逃,进入终南山青枫谷中!”
  司马龙道:“群雄就该继续进剿,一举将之诛除!”
  石四海道:“那位正心禅师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他率领一百零二名高手,立刻追入了青枫谷……,”
  微吁一声,接下去道:“其实,若说南魔是逃入青枫谷似乎有些不大妥当……”
  司马龙道:“那又应该怎样说呢?”
  石四海道:“该说是南魔将群雄诱入青枫谷。”
  “啊……”
  司马龙颇为吃惊的道:“莫非群雄……”
  石四海长吁一声道:“包括少林正心禅师在内,一百零二名武林各派高手没有一个幸存,俱皆横尸于终南山青枫谷内!”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思议之事。
  司马龙良久之后方才叹吁一声道:“以后呢?”
  石四海道:“三个月后各派之人才赶去收尸,但那南魔时尚却也同时失去了踪迹……”
  司马龙道:“当时应该再追查一下!”
  石四海摇头叹道:“可惜各派群雄都已吓破了胆,由于荡魔群雄没有一个人生还是人知道实际情形如何!故而无人再行追查!”
  司马屯道:“想必当时南魔也受了重伤!”
  石四海道:“举错,那时不但南魔已受重伤,而且就躲在青枫谷的一处山洞之内……”
  司马龙道:“如果当时搜查一下,大约不会使他有生存的机会,”
  石四海道:“这些事后悔已来不及了……”。
  微微一顿,又道:“南魔在谷中疗伤两年,方才伤愈而出,但他却未曾再在江湖肆虐……”
  司马龙淡淡哼了一声道:“但终却是一条祸根!”
  石四海道:“那是没有办法的事……”
  而后数十年来,南魔故未肆虐江湖,江湖中也似乎把他淡忘了……”
  司马龙叹口气道:“这北怪呢?”
  石四海道:“北怪的成名在于他曾击败南魔。”
  “啊……”
  司马龙道:“这样说来,北怪的武功在南魔之上了?”
  石四海道:“认真说来,他们是在伯仲之间,”
  司马龙道:“北怪不是曾击败南魔么?”
  石四海道:“不错,但南魔也曾击败北怪……”
  微微一顿,又道:“据说他们两人每隔三年,在无量山决战 一次,有时是南魔占先,有时是北怪小胜,但却谁也不会大胜大败,因为他们的武功相等。”
  司马龙道:“但他们又如何受了吕一夫的邀请呢?”
  石四海皱眉道:“这……”
  目光向陆华一转道:“大约只有陆兄能回答这个问题了!”
  陆华一笑道:“不错。知道这事的人实在不多,也许只有我一人知道……”
  目光向地上的吕春美一指道:“吕一夫所用的手段是女色。”
  司马龙咬牙道:“卑鄙!”
  陆华哼道:“虽然卑鄙,但却十分成功……”
  目光一转,接下去道:“吕一夫看准了青城派最弱,在六大门派中始终抬不起头来,除非他能出奇制胜,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来,所以他想到了南魔北怪!”
  司马龙道:“他是如何与这两个魔头联络上的呢?”
  陆华苦笑道:“吕一夫不但能言会道,而且诡计多端,他是什么方法都能用出来的人……”
  微微一顿又道:“众知南魔北怪之所以未再在江湖逞雄,那是因为他们忙于三年一次的决战,总想压倒对方,三年之中都在精研武功……等决战之后又再苦练三年,就因为如此才使江湖中未遭劫难……”
  司马龙道:“吕一夫为什么……”
  陆华忙道:“这一点我就要说到了,那吕一夫看准了两人的弱点,於是在他们三年决斗之期到时,也到了无量山!”
  司马龙道:“是他一人去的么?”
  陆华摇头道:“他自然是不会自己去的,他带了他的两个漂亮女儿……”
  苦笑一声又道:“吕一夫虽是个邪恶之人,他所生的两个女儿,却个个都是人间尤物……这吕春美不是一个人见人怜的美人儿么!”
  司马龙对这话深表同意、只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只听陆华接下去道。吕一夫不但带了两个女儿,也带了一桌美酒佳肴! ……”
  司马龙又叫道:“简直是无耻之尤!”
  陆华一笑道:“南魔北怪交手互搏了七天七夜,俱是筋疲力竭,但谁也没有大败,谁也没有获胜,认真说来那一次是相平之局,于是,吕一夫适时出现了!
  吕一夫是能言善语之人,凭着三言两语,使两人都心平气和了起来。……”
  司马龙道:“也算本领?”
  陆华笑道:“虽不算本领,却相当厉害……”
  目光一转,又道:“南魔北怪不但气消心平,而且接受了吕一夫的邀请吃起酒来。”
  司马龙一笑道:“在那种情形之下。就算我司马龙也会接受吕一夫邀请,试想苦斗七天七夜之后见了美酒佳肴……”
  陆华道:“是呵,这就是吕一夫善于利用人们的弱点!”
  司马龙道:“那么以后呢?”
  陆华道:“以后吕一夫把他的两个女儿分别给了南魔北怪,给南魔的是长女吕春美,给北怪的是次女吕春贵,名义上是弟子,实则是姘头……”
  司马龙道:“无耻之尤!”
  陆华笑道:“但这样一来,却使吕一夫立于不败之地,因为他与这两个魔头结成了好友!”
  司马龙道:“但前辈说这丫头要杀吕一夫是事实,不知……”
  陆华一笑道:“这大约不假……”
  司马龙道:“就使在下不懂了。”
  陆华道:“说出来实在是十分可笑之事……”
  目光微微一转,方道:“他们父女三人,实在不能合作,虽然表面上维持着父女关系,暗中却争斗得十分厉害!”
  司马龙接口道:“但她说是为了她母亲。”
  陆华道:“这也是原因之一,但却不是主要原因,主要的原因是互争权力!”
  司马龙道:“这关系实在微妙,……”
  微微一顿道:“但她杀吕一夫,也是真的么?”
  陆华道:“她不但要杀吕一夫,还要杀死北怪和她的妹妹,只要这些人除去,她们就会除去你们!”
  司马龙道:“我明白了,她要我们去是帮她的忙。”
  陆华道:“一点不错,因为她与南魔对北怪与吕春贵来说势均力敌,吕一夫不足为虑,只要加上一份有力的外援,就可使她成功……”
  目光一转,哼道;“但等她成功之后,也就是你们被杀之时!”
  司马龙道:“北怪与她的妹妹吕春贵呢,只怕他们会另有打算吧!”
  “这是自然……”
  陆华点点头道:“但他们如何打算,倒是老夫不知道的了。”
  司马龙道:“眼下情况如此,咱们该怎样应变呢?”
  陆华道:“这就要问问她了!”
  说着伸手向吕春美指了一指。
  吕春美忽又双目一睁道:“你猜的虽然一大半对,但却也有一些说错了的地方!”
  陆华淡淡一笑道:“那就要请你指教了!”
  吕春美双月圆睁道:“你们可愿合作?”
  司马龙道:“只要你说得确然合理。”
  吕春美道:“认真说来,我并无侵犯江湖之意。”
  司马龙道:“那么你的目的何在?”
  吕春美道:“我恨这爹爹,也恨我妹妹……”
  眸光微微一转,道:“恨我爹爹,是因为他杀了我母亲,恨我妹妹是因为她想杀我!”
  “她想杀你? ……”
  司马龙道:“为什么呢?”
  吕春美道:“因为有我在,她就不能为所欲为,不论怎样,我是她姐姐!”
  司马龙道:“你能确定么?”
  吕春美沉凝的道:“如果我不能确定,我怎会说了出来。”
  司马龙道:“好吧,我们怎样合作?”
  吕春美道:“要谈合作,首先你要把我放开!”
  司马龙摇头道:“办不到。”
  吕春美道:“既办不到就不必谈什么合作了!”
  司马龙哼道:“事实上我们也没有要与你合作的意思!”
  转向陆华道:“前辈的意思怎样?”
  陆华一笑道:“我的意思是要问出她父亲吕一夫与北怪南魔等人的所在!”
  司马龙道:“对了,这话你也听到了,说吧!”
  吕春美摇头道:“我不说。”
  司马龙道:“你最好实说,免得多吃苦头!”
  吕春美冷笑道:“我吃点苦头没有关系,因为你们将付出最大的代价!”
  司马龙冷笑道:“什么代价?”
  吕春美道:“你们之中没有一个人能够生存……”
  眸光凌厉的一转道:“如果我不见了,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你们掳来,这一点他们一想就可以想得出来!”
  陆华接口道:“你是说当世武林中没有人制得了你?”
  吕春美道:“可以这样说吧!”
  司马龙冷冷的道:“知道了又将如何?”
  吕春美道:“至少在眼前南魔北怪还是团结的,加上吕一夫的策动,你们要想活命也就很难了!”
  司马龙怒道:“你知道我们一定会怕南魔北怪?”
  吕春美道:“也许你们不怕,但不论怕不怕,你们还是免不了一死!”
  司马龙哼道:“你又怎知死的不是南魔北怪?”
  吕春美道:“就武功而论,他们若想杀死你们,只需一个人就很够了!”
  司马龙大怒道:“你也太瞧不起人了!”
  砰的一声,一记耳光掴了过去!
  但听一声脆响,吕春美左颊上顿时高高的凸起了五条红痕,一缕鲜血顺口流了出来。
  但她却冷笑道:“你们把我打死也没有用,只要南魔北怪一来,就是你们的末日到了!”
  司马龙道:“这丫头实在太刁蛮了,我们该如何来整治她一下!”
  陆华摇头道:“不必,我倒想出了一个办法!”
  司马龙道:“什么办法?”
  陆华道:“据我所知,南魔对这丫头已是爱到了极点,这是可以利用之处。”
  司马龙道:“前辈是说……”
  陆华道:“我们不妨传布出一个消息,就说吕春美被捕,要南魔单独前来!”
  司马龙欣然道:“这办法果然很好!……”
  微微一顿,又道:“等他来时,我们可以……”
  但话未说完,却被陆华摇手打断了话锋,只听他沉凝的道:“天机不可预泄,只要你知,我知,这就已经很够了!”

  第二天黄昏。
  几人仍旧躲在那山洞之中,吕春美仍旧躺在众人面前。
  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
  洞中已是一片漆黑,那沙沙的脚步声带来了一片恐怖的气氛。
  陆华沉声叫道:“什么人?”
  脚步声停了下来,一个重浊的声音道:“南魔。”
  众人俱皆一阵紧张。
  吕春美急叫道:“师父,快来救我!……”
  那重浊的声音激动的道:“我来了……”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司马龙沉声大喝道:“站住!”
  三丈外已经站定了一个矮胖的老者,那老者矮矮胖胖,一脸福相,倒没有什么特异之处。
  司马龙道:“你是南魔时尚?”
  南魔道:“既然知道就是老夫,为何还不快些……”
  司马龙截住他的话锋道:“你少倚老卖老,……”
  时尚大叫道:“你把我徒儿怎么了?”
  原来他已看到了躺在地下的吕春美。,
  司马龙道:“没有什么! ……”
  目光一转道:“只不过因为她撤谎,使她受点小的惩罚!在她手上脚上加了两条蛟筋而已!”
  时尚大怒道:“还不快放她起来……”
  声调一沉道:“你们当真都想死么?”
  司马龙道:“你少说废话,要死的不是我们,只怕是你这个宝贝的徒儿!”
  南魔时尚哼道:“你们敢伤她一毛一发,就要你们完全以死相报……”
  司马龙冷笑道:“光说大话并没有什么用处,我劝你还是面对现实的好!”
  时尚叹口气道:“你想怎样?”
  司马龙道:“听说你不失为一个爽脆之人,所以我们才找你来谈!”
  时尚道:“你说吧!”
  司马龙道:“你可是很爱你的徒儿,是么?”
  时尚毫不掩饰的道:“自然很爱……”
  微微一顿,道:“她简直就是我的性命根子!”
  司马龙一笑道:“这话说得够坦白,看来我们的条件好谈了?”
  时尚道:“有什么好谈的!”
  司马龙道:“听说你与北怪不和,对么?”
  时尚道:“我跟他决战了几十年,自然是不和的了!这还用说么?”
  司马龙道:“现在呢?”
  时尚道:“现在是因为春美的关系,我才跟他勉强凑付!”
  司马龙道:“那么你跟吕一夫呢?”
  时尚道:“他是我的好友。”
  司马龙道:“可是因为他把吕春美给了你?”
  时尚道:“不错。”
  司马龙道:“如果吕春美与她爹爹不和呢?”
  时尚道:“那我也会与他不和。”
  司马龙道:“如果吕春美要你去杀吕一夫呢?”
  时尚道:“我会立刻杀了他。”
  司马龙拊掌道:“很好,这就是我们要谈的事……”
  声调一沉道:“现在你要弄清楚,你的宝贝徒弟在我们手中,我们要她死,她就活不成……”
  时尚大叫道:“如果她死了,你们谁也别再想活!”
  司马龙道:“好吧,就算我们都死了,你的徒弟也是活不成了!”
  时尚咬牙道:“好吧,咱们可以合作。”
  司马龙冷笑道:“我知道你会屈服的,因为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办法。”
  时尚叫道:“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
  司马龙道:“首先要你去杀吕一夫,或是把他生擒而来,再谈其次的事!”
  时尚叫道:“我不听你们的命令!”
  司马龙道:“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陆华接口道:“我可以告诉你,为了吕春美的生死,你最好还是乖巧一些……”
  微微一顿,又比较温柔的接下去道:“你要怎样才能听呢?”
  时尚道:“除非叫吕春美说一句话。”
  陆华大笑道:“这好办……”
  转向司马龙道:“你听见了么,叫吕春美说一句话,大约你可以叫他说吧?”
  司马龙用右脚踏在吕春美的足趾之上,笑着道:“你可以开口了!”
  吕春美咬咬牙道:“我说,我说……”
  时尚大叫道:“你不能伤害她!”.
  司马龙笑道:“我不会伤害她,纵然伤害了她,也是十分轻微的……”
  声调一沉又道:“但如果你过来,那情形却又不同了!”
  时尚叫道:“叫她自由的说!”
  司马龙道:“那是自然……”
  声调一沉道:“丫头你亲口告诉他吧,叫他去杀了吕一夫,回来!”
  时尚嘶声叫道:“春美,你真的叫我去杀了你爹爹?”
  吕春美咬牙道:“不错,我早先也对你说过,我恨他,杀了他是应该的事!”
  时尚道:“既然这是由你口中说出来的,我就去杀,不过,你……”
  吕春美咬牙道:“我已经落在他们的魔手之中,反正着急也没用处,还是杀了吕一夫再说吧!”
  时尚点头道:“好吧,我去!”
  返身欲行。
  但吕春美忽又叫住他道:“时尚,慢着!……”
  时尚收步道:“还有事么?”
  吕春美道:“你自忖能杀得了他?”
  时尚笑道:“真要杀他,还不是像杀一只鸡一样的简单,有什么问题?”
  吕春美道:“好吧,你去,快些回来。”
  时尚忙道:“我知道。”
  于是,他不再迟疑,立刻大步而去,离开了那座古洞。
  望着南魔时尚去了的背影,吕春美不由幽幽的叹了口气。
  司马龙一笑道:“怎么,难道你心里不舒服?”
  吕春美道:“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会舒服么?”
  司马龙笑笑道:“我也会不舒服,不过,既然发生了,我也就不会难过了!”
  吕春美道:“我也没有难过……”
  微微一顿,又道:“不过,我却下了个决心。”
  司马龙道:“什么决心?”
  吕春美道:“杀你们的决心。”
  司马龙一笑道:“只要你杀了我们,我们死而无怨!”
  吕春美道:“只要我一天不死,就一天要杀你们!”
  司马龙道:“希望你这愿望能够实现。”
  吕春美沉默了一时,道:“等他杀了吕一夫回来,你可以放开我了么?”
  司马龙摇头道:“不行。”
  “不行? ……”
  吕春美大叫道:“你们想怎样?”
  司马龙淡淡的道:“杀了吕一夫之后,就该轮到北怪了!”
  “北怪? ……”
  吕春美大叫道:“你们还要他去杀北怪?”
  司马龙道:“有这样好的人才不用,岂不是浪费!”
  陆华接口笑道:“这话对,对南魔时尚能有这样好的利用机会,如不充分利用,倒真是一件浪费的事!”
  吕春美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已落入了一群厉害人物手中,不听他们的支配是不行了。
  时间似慢实快。
  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了。
  两顿饭的时间过去了。
  半天过去了。
  司马龙等不由有些着急起来,因为情形已是有些不对了。
  石四海皱眉道:“这老魔说了话不会不算,何况时尚惦记着吕春美,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吕春美也着急的道:“一定出了事了。”
  司马龙道:“难道吕一夫比他武功还高?”
  陆华忽然也顿足道:“也许真的出了事了。”
  司马龙道:“时尚的武功高出吕一夫百倍,又有什么事故可出?”
  陆华道:“问题是吕一夫的头脑管用!”
  司马龙也沉默了起来。
  智广大师诵声佛号道:“吕一夫如果运用他的智力,至少他还可以驾驭得了北怪!……”
  陆华道:“问题就在此……”
  微微一顿道:“以南魔时尚的功力与北怪百里青,可说是势均力敌,但加上吕春美与吕一夫及他的青城派高手,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司马龙道:“这……该怎么办呢?”
  陆华道:“惟一的办法,是急急赶去。”
  吕春美也叫道:“你们该去帮他!”
  司马龙道:“你呢?”
  吕春美道:“我自然也去……”
  眸光一转道:“你们快些把我放起来啊!”
  司马龙摇头道:“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应付得了,用不着你担心!”
  吕春美叫道:“你们都是畜牲!”
  司马龙道:“就算是畜牲吧,你是什么呢?”
  吕春美道:“那么你要把我怎样?”
  司马龙道:“你自然也是要去的……”
  声调一沉道:“但却只能这样去,这两条蛟筋还是暂时寄存在你的身上吧?”
  吕春美咬牙道:“你们不能做做好辜么?”
  司马龙道:“我这就是做的好事,除去吕一夫与南魔北怪,比什么事都好。”
  吕春美咬牙道:“你们想杀了他?”
  司马龙道:“那也不一定,只要他能保证永隐不出,我们可以放得过他!”
  吕春美道:“我可以保证他将永隐不出。”
  司马龙道:“你怎会如此保证?”
  吕春美道:“因为他会听我的话。”
  司马龙一笑道:“对了,……”
  目光一转道:“但你的话是劝他永隐不出,还是争霸江湖,倒是件很难预测的事。”
  吕春美道:“你们不相信我?”
  司马龙道:是不相信你。”
  吕春美道:“那这就无话可说了!”
  微微一顿,又道:“但现在是去帮他的忙要紧,至少在目前你们是要消灭吕一夫与北怪的吧!”
  司马龙道:“不错,眼下这是急需去办之事……”
  微微一顿,又道:“你现在可以说出在什么地方来了吧!”
  吕春美道:“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啊……”^
  司马龙叫道:“你也不知道?”
  吕春美叫道:“老实说,我是不知道那叫什么地方,但在哪里我是知道的!”
  微微一顿又道:“也许那根本是个没有地名的地方。”
  陆华接口道:“现在快去吧!”
  司马龙伸手先将吕春美提了起来。
  于是——
  智广大师、石四海、陆华、司马龙四人,提着吕春美迅快的走出了山洞。
  吕春美指引行程,曲曲折折向前行去。
  大约走出了十多里路,已到一片茂林掩覆的山谷之中。
  司马龙向陆华道:“这吕一夫倒是很会找地方,这里实在是一处很理想的地方!”
  忽然——
  吕春美叫道:“站住!”
  司马龙依言收步道:“什么事?”
  吕春美道;“前面就到了!”
  司马龙道:“我也看出来了。”
  呂春美道:“前面就有暗桩,你们似乎要先把暗桩除去才能进入谷内!”
  司马龙道:“暗桩是什么人所布?”
  吕春美道:“自然是青城高手。”
  司马龙道:“这容易! ……”
  陆华接口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你们且隐到那片山岩之后1”
  于是,司马龙等人依言向一片突出的山岩之后隐藏了过去。
  陆华缓步前进,沉声叫道:“这里有人么?”
  一言未毕,忽见三条人影如飞而至,扑到了陆华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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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8 09:57: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荡女怀春奇中奇
  那三人分由三方飞掠而下,身法迅捷;落地无声,俨然也是武林高手。
  陆华仔细打量三人,只见俱是青衣劲装,两人持剑,一人佩刀。
  那佩刀之人年约六旬,双目精芒四射,皮笑肉不笑的投注了陆华一眼,喝道:“你是什么人,到此何为?”
  神枭陆华呵呵一笑道:“我是行路之人,到此不过游山玩水。”
  佩刀老者道:“方才你问什么?你怎知道这里有人?”
  神枭陆华一笑道:“我怎么不知道?……”
  目光四外一转,又道:“江湖走久了,就会鼻子特别灵,一嗅就可以嗅出来了。”
  佩刀老者奇道:“你嗅出了什么?”
  陆华道:“刀光剑影,一股血腥味。”
  佩刀老者怔了一怔道:“好灵的鼻子,你倒是一位江湖奇人。”
  陆华得意的一笑道:“我本来就是江湖奇人。”
  佩刀老者道:“那么你一定是位鼎鼎大名的人物了?”
  陆华颔首道:“那自然是的。”
  佩刀老者道:“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陆华煞有介事的道:“说出来只怕会吓破你们的胆子。”
  佩刀老者冷冷一笑道:“本座还不致于那么没用,你就说出来听听看吧……”
  陆华道:“我叫陆华。”
  “陆华? ……”
  佩刀老者摇摇头道:“这名字并不怎么样,好像从来没听人说起过,算不了大人物。”
  陆华道:“我名字虽不怎么样,但却有一个厉害的外号,会吓死你。”
  佩刀老者笑道:“好吧,再说说你的外号听听吧!”
  陆华道:“我的外号叫‘见者难逃’。”
  “见者难逃? ……”
  佩刀老者狂笑道:“这算什么外号,简直是胡扯嘛。”
  陆华道:“一点都不胡扯,我这外号是名副其实的。”
  佩刀老者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华道:“什么意思,我的外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见者难逃就是见者难逃。”
  佩刀老者向另外两名同伴瞄了一眼,笑道:“看情形咱们也是见者难逃了。”
  三人同时爆出了一片大笑,这是嘲弄的笑声,三人笑得似乎十分开心。
  陆华道:“你们不必笑……”
  目光微微一转道:“你们三人做什么的,为何藏在山谷中的树上,若说是绿林道上的朋友吧,这里又没有什么可抢可劫的,若说……”
  “闭口……”
  佩刀老者不待他说完,立刻沉声喝道:“你敢再胡说八道,小心我会要你的性命……还是快些滚蛋。”
  “滚蛋? ……”
  陆华嘻嘻一笑道:“你骂谁滚蛋?”
  佩刀老者哼道:“自然是骂你,如果你想活,就快些滚蛋,如果不想活,就在这里等死!”
  陆华哼道:“你可知道我的外号?”
  佩刀老者冷笑道:“你不是说过了么?叫什么见者难逃,大约蚂蚁见到你是见者难逃!”
  陆华道:“我说不伤蚂蚁,”
  微微一转,又道:“我说的是一般江湖恶人!”
  佩刀老者道:“你把我们也当成江湖恶人了么?”
  陆华道:“谁是江湖恶人,谁心里明白。”
  佩刀老者怒道:“你可知我们是那一派的?”
  陆华道:“你不说我为何知道?”
  佩刀老者道:“我们乃是忝列六大门中的青城一派,本座位居青城派总护法,他们两位都是堂主身份。”
  陆华不在意的道:“青城派忝列六大门派之尾,并没有什么光彩,当个青城总护法,并没有什么好处,难怪你以总护法的地位,还要在这里布桩设卡了?”
  佩刀老者怒道:“你胡说些什么?”
  陆华哼道:“虽然我不是六大门派中人,但我宁肯浪荡江湖,也不肯到青城一派,让人瞧不起。”
  佩刀老者怒极反笑道:“你可知道江湖中门派威衰,随时都会有变化的么?”
  陆华道:“这样说来,你们青城派有变化了,是不是要归附大派了?”
  “胡说……”
  佩刀老者怒道:“青城派今后将成武林中的唯一强大门派,再也没有一个门派能与青城相比的了!”
  陆华笑道:“这样看来,将来武林江湖中会是青城一派的势力了?”
  佩刀老者笑道:“这才像话。”
  陆华道:“到时你这总护法也可以光采得多了。”
  佩刀老者欣然道:“你倒是很识时务。”
  陆华道:“我是最识时务的人,但是我的外号却仍然叫做‘见者难逃’!”
  佩刀老者喝道:“现在你可以滚了!”
  陆华不在意的笑道:“要滚可以,但我这外号不能白叫,你们既然见到了我,就难逃了。”
  佩刀老者声调一沉道:“看情形你是有意找麻烦来的。”
  陆华道:“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你们难逃。”
  佩刀老者大怒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刷的一声,佩刀已经出鞘。
  陆华笑道:“想打架了?”
  佩刀老者道:“凭你这无名小卒,还不配与我打架,不出三招,本座就要你去见阎王!”
  陆华笑道:“是你一人动手,还是你们三人一齐动手?”
  另外两名佩剑堂主长剑同时锵然出鞘,道:“既然他这样不知死活,就一齐下手宰了吧!”
  佩刀老者道:“也好,这人实在留不得了……”
  声调一沉,转向陆华道:“本座可是有意要留你一条性命,是你自己偏要把性命送掉!”
  陆华道:“我死了也不会怪你们,只怪我不识时务,但你们也要记着,你们遇上了见者难逃!……”
  微微一转,又道:“你们三人同时动手倒也比较干脆一点,你不是说过三招么?就以三招为限,一但超度了你们三位,你们可别怪我心狠手辣!”
  佩刀老者大怒道:“少说废话,快些劫手!”
  佩刀老者佩刀随之出手,另外两名佩剑堂主长剑相继刺到。
  三人是青城派的一流高手出手自也不凡,但见刀光剑影,寒气凛人。
  但可惜他们遇到的对手是陆华,根本不见他如何做势,三人的长刃已经脱手而飞。
  陆华呵呵一笑道:“我原认为你们是十分了不起的高手,原来不过是这样饭桶。”
  佩刀老者等三人大惊失色,呐呐的道:“你……你到底是谁?”
  陆华笑道:“我不是说过了么,……”
  目光一转,又道:“是见者难逃。”
  佩刀老者向两名佩剑堂主投注了一眼,暗生主意,就欲向林中而逃。
  但陆华大笑道:“别打歪主意,别忘了我的外号!”
  伸手一指,点了佩刀老者的穴道。
  他手法之奇,出手之快,简直无可比拟,那佩刀老者根本就没来得及出手格拒。
  两名佩剑汉子见他们的总护法被点倒地,不由俱皆大惊失色,同时拱手一揖道:“前辈究竟是谁?”
  陆华道:“不论我是谁,都已不是重要的事了,反正你们记得见者难逃就行了。……”
  微微一笑,又道:“你们也躺下去吧!”
  两缕指风闪电而出,两名汉子吭也不曾吭出一声,立刻跌倒于地。
  陆华投注了三人一眼,嘻嘻笑道:“你们可以过来了!”
  司马龙手提吕春美,石四海与智广大师应声齐齐走了出来。
  陆华道:“一个总护法,两名掌主竟做了布桩设卡之人,这里面果然不同凡响。”
  石四海目光一转道:“陆兄是有心不杀他们的吧?”
  陆华道:“他们都是可怜的小人物,生之杀之,都发生不了什么大作用,故而老安大发慈悲之心,留下了他们的三条小命!”
  智广大师合什诵佛道:“善哉,善哉……”。
  石四海微微一笑道:“虽不杀他,但摆在这里却十分碍眼,还是把他们移开吧!”
  说话之间,已经抬起三个被闭了穴道之人,向一旁走去,将三人掷入草丛之中。司马龙向抓在手上的吕春美问道:“现在可以进去了么?”
  吕春美叫道:“可以了……”
  微微一停,又道:“你不要这样抓我好么?我……痛死了。”
  原来司马龙本是抓着她的衣襟,像提一件包裹一般。
  司马龙道:“要怎样抓你才能舒服?”
  吕春美道:“手脚绑得太紧,指头都快断了,你就算不给我松绑,难道不能背着我么?”
  司马龙道:“这……在下办不到,你还是忍耐一会吧!”
  吕春美长吁一声,不言语了。
  司马龙又道:“记住,这与你的性命也有关系,里面有什么埋伏没有?”
  吕春美道:“我离开的时候,是没有什么埋伏的,现在情形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司马龙道:“那么你爹爹的巢穴,是在这谷中的什么地方?”
  吕春美道:“一直向里走吧,我会告诉你的。”
  陆华忙道:“来,我们两人走在前面,遇到什么时也可以抵挡一下!”
  于是,司马龙与陆华果真当先而行。
  谷中根本没有道路,满地都是竹笋般的乱石,一直走出半里多路,吕春美方才出声叫道:“往左转。”
  司马龙依言向左而行。
  只听吕春美又道:“穿过那片树林,就到了。”
  在满山积雪之中,忽见一簇树林之后,呈现了一片村落。
  司马龙一怔收步道:“这里怎么还有一个村庄?”
  转向石四海道:“大哥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石四海摇头道:“没听说过……”
  但他转思了一下又道:“想必也是一处采参之人所住的村庄,如今被他们强占了!”
  吕春美应声接道:“不错,这里原本是采参药的人所住的一处村庄,但现在却是吕一夫所有了!”
  司马龙道:“采参的人呢?”
  吕春美道:“现在已经没有采参的人了!”
  司马龙道:“为什么?”
  吕春美道:“都死了。”
  “死了? ……”
  司马龙一怔道:“他们是怎么死的,难道发生了瘟疫,整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  洗
  吕春美摇头道:“都是被吕一夫的手下人所杀的!”
  司马龙咬牙道:“好残狠的手段,在下绝不能让他生存于世,一定要……”
  忽然——
  只见陆华伸手指道:“快看!”
  只见村庄忽然冒起了一股浓烟,随之喷起了数丈高的火舌。
  司马龙奇道:“怎么起火了?”.
  吕春美也叫道:“你们快去看看呀!”
  司马龙迈步放行,但却被陆华拦了下来,道:“别忙!”
  司马龙道:“为什么?”
  陆华道:“谁知道他们是捣什么鬼,咱们还是先弄清楚了情形之后再说!”
  大火愈烧愈猛,整个村落在眨眼之间已经完全波及,看不清庄中情形。
  司马龙叫道:“说不定他们一场火拼,已经完全死亡,这大火就是火拼时引起来的。”
  陆华沉凝的道:“不管怎样,且等会再说!”
  但火势愈来愈猛,浓烟愈来愈浓,连众人立足之处都已被浓烟弥漫,变成了一片混沌。
  忽然——只见浓烟之中钻出了三个人来。
  司马龙急道:“有人出来了。”
  陆华、智广大师、石四海等人也早已看到了,石四海叫道:“中间那人就是吕一夫!”
  定神看时,三人俱皆狈狼不堪,另外两人一左一右,扶着吕一夫蹒跚而行。
  司马龙急道:“那左右的两人呢?”
  石四海皱眉道:“好像没有见过。”
  智广大师与陆华也微摇头。
  司马龙向吕春美道:“你说,那两人是谁?”
  吕春美瞧了一会儿道:“是吕一夫的两名堂主。”
  司马龙道:“你不撒谎?”
  吕春美道:“我为什么撒谎?”
  司马龙道:“如果你撒谎,可要仔细你的皮!”
  说话之间,那三次已经来到了面前。
  吕一夫不由为之一惊,立刻收住脚步,扑通一声坐了下去。
  另外两人呆呆板板,面无表情,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陆华呵呵一笑道:“吕一夫,你好?”
  吕一夫大惊道:“你……你是神枭陆华?”
  陆华道:“你的眼力不错……”
  微微一转道:“这村子怎么烧了?”
  吕一夫并未回答陆华之言,却因发现了吕春美而发出了一声惊叫!
  陆华嘻嘻一笑道:“吕一夫,你叫什么?”
  吕一夫大叫道:“孩子,你怎么了?为什么你被他们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吕春美冷冰冰的道:“你应该看得见的,我被他们俘虏了!”
  吕一夫叹口气道:“他们为什么俘掳你,你什么地方得罪他们了?要他们这样对待你?”
  吕春美咬牙道:“我没有得罪他们,是你得罪了他们,要我替你来挡灾。”
  吕一夫叹口气道:“唉!孩子,这倒是爹爹对不起你,是爹爹连累了你……”
  转向陆华道:“她是无罪的,放了她,不论什么罪名,自有我一人承当。”
  司马龙接口道:“她有罪无罪不用你说,我们自有公评。”
  吕一夫投注了他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司马龙道:“在下司马龙。”
  吕一夫道:“久仰大名了,你还不放开我的女儿?”
  原来吕春美仍然抓在他的手上。
  司马龙--笑道:“你们用不着为此关心你的女儿了。因为她根本不要你这个父亲。”
  吕一夫悲伤的道:“我知道,她为了她母亲的事,仍然不肯原谅我……”
  吕春美叫道:“不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我忘不了我母亲,你不该那样残杀了她。”.
  吕一夫道:“现在我也完了。”
  司马龙道:“你怎么弄到这样子的?”
  吕一夫道:“你们应该知道才对。”
  司马龙冷冷的道:“不知道。”
  吕一夫道:“由我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南魔时尚背叛了我,才造成这种局面。”
  司马龙道:“就算南魔时尚背叛了你,又怎会造成这种局面的?”
  吕一夫咬牙道:“他要来杀老夫,与北怪百里青发生激战,结果两败俱伤……都死了!”
  “都死了? ……”
  司马龙颇为意外的道:“……庄中的大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
  吕一夫道:“南魔技高一筹,杀了北怪之后,虽受重伤,但未死去! ……”
  司马龙道:“于是他放火烧庄?”
  吕一夫摇头道:“火是我放的。”
  司马龙道:“这我就不懂了。”
  吕一夫道:“南魔重伤之后仍想杀我,故而老夫与他打了起来!”
  司马龙哼道:“凭你也配?”
  吕一夫道:“我早已说过,南魔已经受了重伤。”
  司马龙道:“说下去。”
  吕一夫道:“就是在我与他相打之时,他随手放火,要把村子烧光……”
  司马龙道:“南魔的人呢?”
  吕一夫道:“火放到一半,他就死去了。”
  司马龙道:“现在你的阴谋诡计大约都不能施展了吧!”
  吕一夫叹口气道:“老夫只想回归田里,颐养余年。”
  司马龙道:“这一点恐怕你办不到了!”
  吕一夫道:“为什么,难道你们……”
  司马龙道:“我们并不要杀你,但你的仇怨太多,多少被害的武林豪雄,他们不能白死!…”.
  目光一转,又道:“这两人是谁?”
  吕一夫道:“是跟了我多年的手下之人。”
  司马龙向陆华道:“依在下之见,这两名青城派的护法,不妨给他们一条生路。”
  陆华点头道:“可以!老夫并无意见。”
  吕一夫道:“你们当真不能放我么?”
  司马龙道:“当真放了你,这世上就没有公理正义可言了,你还是死了心吧!”
  吕一夫道:“可准我先和女儿说几句话?”
  司马龙道:“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
  吕一夫长身站了起来,向吕春美这边走来,另外两人也站了起来。
  司马龙挥挥手道:“你们可以走了。”
  那两人拱手道:“多谢……”
  转步甫行出口,却忽然动如脱兔,一奔司马龙,一奔陆华。
  这变化太突然了,陆华与司马龙,虽然一是神枭一是鬼侠,但却似乎受不了这两人的突然袭击,同时双双被闭了穴道。
  石四海、智广大师欲有所行动,却见吕一夫摆手道:“你们还是不动的好……”
  伸手指着两人道:“这两人才是南魔北怪!”
  只见那两名伪装成堂主之人,顿时扯去了人皮面具,果然是南魔时尚,北怪百里青。
  智广大师与石四海虽然依然未动,但南魔北怪并未放过他们,也迅快的把他们点了穴道。
  吕一夫呵呵大笑道:“你们若想跟我做对,那才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自讨无趣了。”
  南魔已经迅快的把吕春美解了开来,无限关切的叫道:“你没受什么大伤吧!”
  吕春美哼道:“这还不够么?”
  原来她的双手及两个大拇指已经肿了起来,而且痛得几乎不能够动。
  司马龙已把她的鞋袜丢了,只好赤着双脚,很难的移动。
  时尚有些歉意的道:“我没有别的办法救你,只有这办法倒是蛮好,果然把你救下来了。”
  吕春美坐了下来道:“这没有什么意思。”
  吕一夫接口道:“孩子,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咱们快回去吧?”
  南魔北怪一声招呼,只见又有一群人走了出来,向这边奔到。
  原来那才真是青城派的属下之人,同时另一个少女跑了过来,正是她的妹妹吕春贵。
  吕春贵大叫道:“姊姊,你被抓去之后,我们可实在担心死了,好在你……”
  吕春美冷冷的打断她的话道:“有什么可担心的?”
  吕春贵怔了一怔道:“姐姐,你怎么还是这种脾气?”
  吕春美道:“我这样的脾气有什么不对?”
  吕春贵又摇摇头道:“好吧,没有什么不对,我怕你!”
  吕一夫一笑道:“自己的家务事总好处理……”
  目光一转道:“咱们回去。”
  于是,被点了穴道的司马龙、陆华、石四海、智广大师等均被横拖竖拉,向那一片废墟中走去。
  那村庄虽已被烧,但地下却另有一片建筑,原来那村庄仅是一片外表。
  当下众人进入地下,但见石室相连,陈设华丽,竟是一片广大的建筑。
  众人顿时被送入了地牢之中,捆到了石桩之上,不能移动。
  吕一夫呵呵笑道:“你们且委屈一下,老夫要先去替爱女压惊,并且举行庆功大宴……”
  微微一顿,又道:“反正你们在这里,也不会耽得太久,老夫不久就会来收拾你们……”
  呵呵一笑,带领众人而去。
  地牢中陷於于沉寂之中。
  陆华却轻轻的叹了口气。
  司马龙忍不住道:“前辈还叹息什么,莫非有什么不甘?”
  陆华叹道:“我早该想到这一点了,结果却没想到,自就是心有不甘。”
  司马龙也叹口气道:“不错,我们都是该想到了!……”
  陆华道:“你想到了什么?”
  司马龙道:“这是很明白的事,南魔北怪拚斗了几十年都没有分出大的胜负,怎么……”
  陆华呵呵一笑道:“对了,就是这一点!这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司马龙道:“你笑什么,现在还有什么可笑的?”
  陆华道:“我笑我自己愚蠢,聪明了一辈子,现在却糊涂起来了!”
  司马龙道:“在下也不是愚人,料不到这次却做了最愚笨的人……”
  石四海叫道:“兄弟……”
  一句话不曾说出来,却见流下了泪来。
  司马龙忙道:“大哥,不要伤心!”
  石四海叹道:“大哥倒没有什么伤心的事,只是兄弟……”
  司马龙也不由心如刀割,一时沉默无语,良久之后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忽然——
  牢门打了开来。
  陆华又呵呵一笑道,这一次只怕咱们的末日到了,吕一夫是心狠手辣的人,大约不会留咱们太久。”
  然而进来的并不是吕一夫等人,却是一个年轻的青衣小婢。
  只见她笑嘻嘻的道:“哪一位是司马少侠?”
  司马龙忙道:“是我,你有什么事?”
  那小婢道:“我们小姐叫我给你送信来了。”
  司马龙道:“你们小姐是谁?”
  那小婢道:“吕春美。”
  司马龙震了一震道:“她说什么?”
  那小婢道:“我们小姐叫我问你可认得一位叫路宗美的小姐!”
  “路宗美? ……”
  司马龙心头又是一震道:“自然认得。”
  那小婢道:“司马公子可知道她已被我们小姐抓来了么?”
  司马龙咬牙道:“我早就知道了……”
  声调一沉道:“快说,她怎么样了?”
  那小婢道:“她很好,只不过在我们小姐身上的那两条蛟筋,用到她身上去了。”
  司马龙咬牙道:“可恶!”
  那小婢嘻嘻一笑,又道:“我们小姐还说,并不是像她被掳时捆得那样舒服!”
  司马龙怒道:“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那小婢道:“她的衣服已被剥光,手脚都扭到背后捆在一起,吊到了梁头之上!”
  司马龙咬牙道:“你们不该那样对付她。”
  那小婢笑道:“路宗美武功差得多了,一点忍耐力也没有了,不停的哀呼求挠,因为那滋味实在不大好受。”
  司马龙叫道:“你们小姐为什么叫你来告诉我?”
  那小婢道:“这自然是有原因的!……”
  眸光一转,道:“我们小姐叫我问你是不是想救她。”
  司马龙咬牙道:“她有什么条件?”
  那小婢道:“条件很简单,只要司马公子去一趟。”
  司马龙哼道:“我这样子怎么去呢?”
  那小婢道:“只要你答应,我可以叫人来放你下来。”
  司马龙忖思一下道:“好吧,我去!”
  陆华叫道:“小子,你想投降?”
  司马龙暗以传音入密道:“我不会投降。”
  那小婢笑道:“既然你答应了,我就去叫人了!”
  司马龙道:“不必叫人,你放下我来不就行了么?”
  那小婢笑道:“你打的主意倒好,我放下你来,大约首先你就会杀了我! ……”
  微微一顿道:“你等一会吧,我去叫人了!”
  不顾司马龙的答话,顾自姗姗而去。
  牢门又关了起来。
  石四海又叫道:“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一切要小心,千万大意不得。”
  司马龙道:“我知道。”
  陆华却呵呵一笑道:“不可能成功。”
  司马龙道:“你怎么知道不成功?”
  陆华道:“这是十分显然的事,有南魔北怪在,你什么本领也无法施展。”
  司马龙道:“但是你疏忽了一件事实。”
  陆华道:“什么事实?”
  司马龙道:“那南魔北怪貌合神离,只不过仗着吕一夫老奸巨猾,从中排解⋯⋯”
  石四海接口道:“这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司马龙道:“另外则是吕春美与她爹爹,也同样的有水火不能相容的模样。”
  陆华接口道:“但只要有吕一夫活着,这一些就不是问题。”
  司马龙道:“那是说没有别人加入其间,倘若在下从中挑动一下,也许情形就会有些不同!”
  陆华摇头一笑道:“不见得。”
  司马龙道:“怎么不见得……”
  目光一转道:“你瞧不起人,看我办不到。”
  陆华道:“不是我瞧不起你,但你的确做不到。”
  司马龙道:“这话是根据什么说的?”
  陆华道:“就因你不是善用心机之人,心地太直了,所以不可能成功!”
  司马龙道:“那么还有更好的办法?”
  陆华道:“没有。”
  司马龙道:“这就是了,既然你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这办法,也只好拿来一试了!”
  陆华道:“既然如此,我就只好祷告菩萨保佑你了。”
  不久。
  只见牢门处,那小婢陪一个人走了进来,原来竟是时尚。
  只见时尚走到司马龙面前,笑道:“司马小子,你好。”
  伸手把绳索一扯而断,挟在腋下就走。
  不久,走到了另一间石室之中。
  只见吕春美浓装艳抹,正端坐在一张桌案之前,桌上摆了几盘精致的菜肴,与一壶仍然冒着热气的美酒。
  时尚将司马龙放了下来,道:“春美,把他抓来了。”
  吕春美满面春风的道:“为什么不解开他的穴道?”
  时尚道:“这小子武功不弱,不能放开他。”
  吕春美格格大笑道:“亏你还是驰名天下的南魔,怎么会这样怕起他来了!”
  时尚道:“我不怕他,我是为了你。”
  吕春美微微一笑道:“为了我什么?”
  时尚道:“这小子倘若再制住你,连我也没有办法,到那时后悔就晚了。”
  吕春美道:“没有关系……”
  眸光一转道:“你忘记咱们控制了他多少人了,这小子是重义气的人,他总不能撇开路宗美和那地牢的三个人的性命于不顾的!”
  时尚道:“但……”
  吕春美急道:“用不着迟疑,如果他真的对我不利,你尽管把所有的人杀光。”
  司马龙道:“你们可以放心,我还不是那种卑鄙的人,用不着这样提防我。”
  南魔时尚叹口气道:“春美,你当真要这样么?”
  吕春美道:“你该知道,我是从来不改主意的。”
  时尚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吕春美道:“那只有一条路走,咱们你东我西,各走各自的路!”
  “不……”
  时尚双手连摇道:“我不能离开你!”
  吕春美道:“既然不愿离开我,你就要听我的话,这一点你是该知道的。”
  时尚叹口气道:“好吧,我听你的话就是了。”
  吕春美道:“那么,你可以走了。”
  于是,时尚果然走出了石室,掩上了石尚。
  南魔时尚一离石室,吕春美立刻亲自拍开了司马龙的穴道。
  司马龙舒展了一下四肢,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吕春美道:“现在你觉得舒服了一些么?”
  司马龙冷冷的道:“我本来就很舒服。”
  吕春美道:“那么你不恨我么?”`
  司马龙道:“按说你应该恨我。”
  “我……”
  吕春美冶荡的一笑道:“我不会恨你。”
  司马龙道:“难道说你不记着今天的事?”
  吕春美道:“认真说来,那是一种享受。”
  “享受? ……”.
  40司马龙大奇道:“你是说我把你捆起来是一种享受?”
  吕春美低眉俯首的道:“不错,”
  眸光一转,又道:“不过,你弄得太狠了。”
  司马龙道:“那么你今天把我叫来,又为什么?”
  吕春美道:“跟你商议。”
  司马龙冷笑道:“我们已是阶下囚,还有什么可商议的,有什么事你说吧!”
  吕春美眸光一转道:“现在你已恢复自由,而且功力无损,为什么你不动手?
  司马龙摇摇头道:“我的确不是那种卑鄙小人,既然你放开我的,我就不便乘人之危。”
  吕春美道:“这样说来,我倒没有看错了人,你果然不愧是一位少年英雄。”
  司马龙淡淡的道:“过奖了!”
  吕春美道:“来,喝一杯吧!”
  司马龙摇摇头道:“欠学!”
  “欠学?……”
  吕春美格格一笑道:“我不相信一个人连酒都不会喝,大约你是怕中了毒吧!”
  司马龙笑道:“这是你错怪我了,我不怕中毒,只是不愿与你单独喝酒。”
  吕春美奇道:“这又为了什么?”
  司马龙道:“男女授受不亲,休说私室相对,饮酒谈心了,这是于礼不合的事。”
  吕春美大笑道:“你太道学气了……”
  眸光一转,又道:“难道你不知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点事实在不必看得如此严重。”
  司马龙道:“其实,一杯酒并算不了什么!”
  擎起酒杯,一饮而尽。
  吕春美欣然一笑道:“既是喝了一杯,不妨连饮三杯。”
  司马龙果然一口气喝了三杯。
  然后他推杯而起道:“够了!”
  忽觉一阵头晕。
  司马龙忍不住冷笑道:“你这是捣什么鬼?”
  吕春美道:“我没有捣什么鬼呀。”
  司马龙道:“为什么我的头会晕?”
  吕春美笑道:“三杯酒没有这样严重吧,你不妨试试看,还有些晕么?”
  司马龙运息了一下,果然觉得不太晕了,但心中却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那感觉像四肢百脉中都爬进了小虫,有些心痒难抓之感。
  但他立刻就又发觉,自己乃是垂涎于吕春美的美色,彷佛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已美到极点,她的肢体更是动人。
  吕春美笑道:“坐下,坐下嘛!”
  司马龙果然情不自禁的坐了下来。
  吕春美又道:“你觉得我还好看么?”
  司马龙忙道:“好看,好看极了!”
  这倒是心里的话,眼前的吕春美仿佛变成了绝世美人。
  吕春美笑道:“来啊,这里没有别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了。”
  司马龙心中微微一震道:“南魔时尚呢?”
  吕春美笑道:“他不是走了么?”
  司马龙道:“他去了哪里,他随时都会来的吧!”
  吕春美摇头笑道:“不会的,不等我叫他,他是不会回来的了!”
  “不会回来的? ……”
  司马龙奇道:“我倒要问间你了。”
  吕春美笑道:“你问什么?”
  司马龙道:“你是时尚的弟子,对么?”
  吕春美道:“是呵!”
  司马龙道:“但你也是时尚的姘妇对么?”
  吕春美道:“不错。”
  司马龙道:“既然你是时尚的姘妇,难道他愿意你有外遇?……”
  吕春美道:“不错。”
  司马龙道:“这我就不懂了。”
  吕春美道:“也许你不懂,但我说出来,你就会懂了。”
  司马龙道:“你说吧。”
  吕春美道:“他已年逾百龄,虽然武功高强,但对女色一道,却是不行了。”
  司马龙道:“那么他又何必要你这姘妇?”
  吕春美道:“只因你不到一百多岁,不会明白他的心情,虽然他对女色无能为力,但是却爱我爱得要死。”
  司马龙道:“这倒是奇事。”
  吕春美道:“不管奇不奇,反正这是事实。”
  司马龙道:“难道因为如此,他就不干涉你的行动,任凭你胡做胡为?”,
  吕春美点头道:“不错,他的要求只是要我时常在他身边,这样他就满足了。”
  司马龙道:“可怜。”
  吕春美道:“所以他对我好我也不忍心离开他。”
  司马龙道:“只怕你根本没有离开他的意思。”
  吕春美道:“不错,我何必离开他呢,他对我只有好处,并没有害处。”
  司马龙道:“这些话都是真的?”
  吕春美道:“自然都是真的。”
  司马龙十指微颤,就要向吕春美抓去。
  但他心头忽然怦的一动,又把双手缩了回去。
  吕春美怔了一怔道:“你……”
  司马龙忽然正色道:“我……不能!”
  吕春美叫道:“你再喝一杯!”
  司马龙忽然将面前酒杯猛然摔碎,叫道:“都是这酒害了我。”
  在这紧急关头,他忽然又清醒了过来。
  吕春美顿足道:“你……怎么了嘛?”
  司马龙道:“我清醒了……”
  目光一转,道:“我知道那酒里下了药,好在我喝得不多,没有真正受害。”
  吕春美道:“难道我一点都不能使你动心?”
  司马龙道:“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
  吕春美道:“现在你想怎样?”.
  司马龙道:“你武功不弱,我可以和你公平一搏。”
  吕春美摇头道:“但我不和你打架!……”
  眸光一转道:“如果我要跟你打,也会叫时尚来,根本不用我动手!”
  司马龙道:“如果我要与你动手呢?”
  吕春美道:“我也不跟你动手。”
  司马龙哼道:“那只怕由不得你了!”
  一旁墙上悬有一柄宝剑,想是吕春美常用之物,司马龙顺手扯了下来。
  吕春美道:“你真的要动手打架?”
  司马龙道:“如果你处到我的立场,也是非打不可了,除非……”
  吕春美眸光一转道:“除非怎样?”
  司马龙道:“除非你把路宗美与地牢中那些人放了出来!”
  一言未罢,忽见一条人影闪身而入,定神看时,正是青城掌门吕一夫。


  第十四章 挽歌恶徒悲末路
  司马龙一见吕一夫走了进来,手中宝剑一摇,冷冷笑道:“你来得很巧,我们可以结结账了。”
  吕一夫从从容容的摇头道:“现在结账未免太早了些,至少还有路宗美与地牢中的那三人是你所不会不顾的人,其次……”
  司马龙冷厉的道:“其次怎样?”
  吕一夫冷冰冰的道:“其次是眼下你根本毫无优势可言,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仍然要回到地牢中去!”
  司马龙怒叱道:“你把你自己估量得太高了!”
  吕一夫笑道:“我一向很自量,从来不会多高估自己一分,所以我才能成功!”
  司马龙冷笑道:“但是你并未成功。”
  吕一夫道:“预定的步骤都能一一进行,这就是我成功的前奏!”
  司马龙冷冷的道:“也许这是你失败的前奏……”
  微微一顿,又道:“你已众叛亲离,连你亲生的女儿都恨得要杀你,做人做到这一步,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吕一夫不在意的道:“女儿毕竟是女儿,难道她能真的把我杀了么?”
  司马龙道:“依我看,她也许真的会杀你!”
  吕一夫笑向吕春美道:“孩子,你当真会杀我么?”
  吕春美沉默不语。
  司马龙身形一闪,拦住了吕一夫的退路,同时迅快的将房门掩了起来。
  吕一夫微微变色道:“你想怎样?”
  司马龙道:“我不是说过了么,咱们该结一结老账,死于你  x手中的武林豪雄太多了,你死了也应该瞑目的。”
  吕一夫哼道:“我的生死,大约你还决定不了……”
  目光一转,又道:“只要我招呼一声,南魔北怪就会立刻而至,你能是他们两人的对手么?”
  司马龙笑道:“我的确不是他们两人的对手,不要说两人,一个人我也对付不了他们……”
  微微一顿,又道:但是他们只怕不会来救你,同时,就算他们来救你,你也早已死去多时了!”
  吕一夫开始吃惊了,但他咬咬牙关,又道:“我女儿的功力并不在你之下,只要你略有发作,她也一定会救我的!”
  司马龙大笑道:“这就只好碰碰你的运气了!”
  转向吕春美道:“孩子,这话对么?”
  吕春美仍是不声不响。
  吕一夫微颤道:“孩子,你怎么不理爹爹了。”
  吕春美突然抬起头来,咬牙道:“我已不把你当我的爹爹。”
  “你……”
  吕一夫大惊道:“莫非你……真是这样恨我?”
  吕春美哼道:“因为我无法忘记我母亲,你……丝毫不念在夫妻之情,竟然残杀了她!…”;
  吕一夫叹口气道:“我不该杀她,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当时我没法忍耐! ……”
  “哼! ……”
  吕春美咬牙道:“我母亲做出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要你那样恨她?”
  吕一夫叹口气道:“孩子,我无法告诉你,那种事是不能向你说出口的!”
  吕春美怒叱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只不过因为我母亲阻止你纳妾而已!”
  吕一夫摇头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若是仅仅为了这一点事,我是绝不会杀死她的。”
  吕春美咬牙道:“我那时虽小,但不会忘记了我母亲死时的痛苦表情! ……”
  瞪着吕一夫又道:“那时我就立定了决心,要把你杀死!”“你!……”
  吕一夫大惊道:“难道现在你还有这种想法?”
  吕春美道:“我的想法永远不变。”“
  司马龙冷笑道:“吕一夫,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吕一夫叹口气道:“孩子,你总该想一想,不论爹爹做出过什么事,但对你……”
  长吁一声,又接下去道:“从小提携栽培,又设法使你跟了:南魔时尚,造就成这副武功!……”
  吕春美大叫道:“我并不希望如此!”
  咬牙切齿的接下去道:“我并不喜欢时尚那一百多岁的老头子……”.
  吕一夫道:“可是他的武功高强!”
  吕春美冷笑道:“我并不要高强的武功,我只希望天伦团聚,好好的活着,一家人快快乐乐的住在青城山,我并不要这样家破人亡……”
  吕一夫道:“但你母亲……”
  吕春美大声道:“不要提我母亲,我不准你再侮辱一个已死之人,你……”
  吕一夫叫道:“至少我是你爹爹,是你的生身之父!”
  吕春美冷笑道:“我早已说过,我不再要你这个爹爹,咱们的关系已经完了!”
  吕一夫惊道:“你……你……当真……”
  司马龙接口冷笑道:“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自认为控制得女儿牢牢的,何尝想到她会杀你?”
  吕一夫叹道:“不错。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一点!”
  司马龙道:“看情形这已是无可挽回的了,是么?”
  吕一夫又把目光投注到吕春美身上,叫道:“孩子,只有你能救我,你……不肯么?”
  吕春美咬牙道:“我说的够清楚了,我要杀你!”
  吕一夫双目一闭道:“你下手吧!”
  吕春美嘶声叫道:“难道你看准了我不能下手?”
  吕一夫道:“你能,如果你真的存心杀我,我既抵挡不了,也无法逃走……”:
  微微一顿,又道:“但我总认为,一个人要杀她的亲生父母,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吕春美咬牙道:“没有什么容易不容易,我恨透了你,我不是没有理由杀你!”
  吕一夫纵声狂笑道:“你有理由,现在你可以来杀了!”
  吕春美咬牙道:“为什么你总认为我不杀你?”
  奋身扑了过去,叫道:“我就杀给你看!”
  平的一掌,拍了过去。
  但见红光迸现,吕一夫顿时死於非命。
  事情就是这样简单。
  吕春美杀了她的爹爹。
  石室中有片刻的沉默。
  终于,吕春美像发疯一样的嘶声叫道:“我杀了他,我真的杀了他,杀了我的生身的爹爹!”“”
  司马龙两只有力的手按在了她的肩头之上。
  她稍稍冷静了下来。-
  司马龙低沉的道:“姑娘,你没有做错,虽然他是你爹爹,但他却无异于禽兽……”
  目光凝注着她续道:“所以,你杀的不过是一只禽兽,并不是你的爹爹……”
  吕春美顿了下来,道:“现在……我该怎么办呢?”
  司马龙道:“你可愿听我的话?”
  吕春美叹口气道:“我的心已经乱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才好了?”
  司马龙忙道:“在下敬佩你的勇气,一定会支持你!…”
  吕春美茫然的道:“支持我什么?”
  司马龙道:“至少你可以复兴青城一派,使大家怀念你,纪念你……”
  吕春美叹口气道:“现在呢,我该怎么做?”
  司马龙道:“不论你喜欢不喜欢,你都不能得罪南魔时尚,因为……”
  吕春美接口道:“要利用他除去北怪?”
  司马龙道:“正是如此,其次……”
  目光一转道:“请姑娘把路宗美与地牢中的三个人放了出来,我们也可以帮你的忙……”
  吕春美道:“好吧,我本来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
  司马龙道:“急不如快,就请姑娘……”
  吕春美点头道:“好,咱们走……”
  但刚刚打开石门,却见一条人影站在门前,正向内怒目而视。
  原来那人正是北怪百里青,在他身后还跟着吕春美的妹妹吕春贵。
  只听吕春贵大叫道:“姐姐,你怎么?……”
  吕春美沉声道:“我杀了他。”
  “你……”
  吕春贵大惊道:“你真的杀了爹爹!”
  吕春美咬牙道:“我杀了他,因为我已不把他当作爹,只把他当做禽兽……”
  眸光一转,又道:“杀了他,我并不后悔!”
  吕春贵叫道:“这是逆伦弑父,你要做千古罪人!”
  吕春美道:“我不在乎,这罪名我愿一人担当,不连累到你头上……”
  吕春贵摇头道:“不,姐姐,我知道你是做不出这种事来的,因为你是个好人……”
  眸光转向司马龙道:“这一定是受了他的挑拨!”
  吕春美摇头道:“不,这是我自己的主意,用不着去拉扯别的人来顶罪! ……”
  吕春贵摇头道:“姐姐,你还记得他怎么折磨你么,为什么你还要护着他……”
  微微一顿,又道:“就算他俘掳了你,也不过用点穴法制住你就很够了,为什么还要那样对你,两支手捆得死紧,脱了袜去绑脚趾头。”
  吕春美叫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吕春贵沉下脸来道:“姐姐,我可是一番好心。”
  吕春美冷笑道:“我心领了!”
  吕春贵叹息一声道:“那么姐姐想怎么办呢?”
  吕春美道:“我已经给母亲报了仇,雪了恨,也就够了,就算我死了也就瞑目了!”
  吕春贵道:“难道你真的这样死了心,不想别的了么?”
  吕春美道:“我还想什么?”
  吕春贵道:“譬如说武林霸权……”
  眸光悠然一转道:“咱们不是一向争得很厉害么?”
  吕春美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吕春贵道:“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才对;咱们大约也是双雄不能并立吧!”
  吕春美叹道:“看来是定要骨肉相残了?”
  吕春贵哼道:“爹爹都杀了,还在乎姊妹么?……”
  微微一顿,又道:“我杀了你,可以说是替爹爹报仇,但实际上,却是与你争武林霸权!”
  吕春美冷笑道:“你这话说得够坦白。”
  吕春贵道:“那么,咱们可以动手了!”
  吕春美咬牙道:“就算动手,你也占不了上风!”
  吕春贵道:“为什么?”
  吕春美道:“南魔北怪武功相若,你我武功差不多,本是相平之局!”
  吕春贵道:“不错! ……”
  阴阴的一笑,又道:“如果不是相平之局,大约咱们早有一方要倒下去了!”
  吕春美道:“你既是承认这一点,就不该如此放肆,因为我在形势上强于你!”
  吕春贵道:“何以见得?”
  吕春美冷笑道:“还要我说么?……”
  眸光一转道:“南魔对北怪,我对你,至少我比你多了一个司马龙,他可以帮我!”
  吕春贵大笑道:“可惜你的算盘打错了……”.
  傲然盯了她一眼,又道:“你少了一个南魔!”.
  “胡说!”
  吕春美叫道:“只要我一喊他,他立刻会来!”
  “不会……”
  吕春贵格格大笑道:“就算你喊破喉咙,他也是不会来了,至少一个时辰之内他是来不了……”
  眸光阴阴的一转,又道:“一个时辰之中,我们什么事就都可以解决了,是么?”
  “为什么他一个时辰之内不会来?……”吕春美叫道:“你怎么知道?”
  吕春贵道:“这是我的安排!”
  格格大笑道:“巧极么?”
  吕春美道:“巧妙,但他怎会听了你的,你用什么方法骗了他?”
  吕春贵道:“这太简单了,我是用你的名义骗了他,使他去替你办事去了!”
  吕春美咬牙道:“你叫他替我去办什么事?”
  吕春贵道:“我叫他去买你最喜欢吃的烤鸭去了!……”
  微微一顿,道:“由此去吉达城,来回少说也要一个时辰,他回来之时,什么事都已成过去了!……”  说
  吕春美咬牙道:“好可恶的贱婢!”
  吕春贵笑道:“如果我是贱婢,你也高贵不到那里……”
  右手拉着北怪的左手,得意的道:“等南魔回来时,我也不用跟他动手,只须小施智谋,就可以叫他流血五步,伏尸当场,则以我们两人的武功,不日之间就可以征服天下,做武林中的先主,再也没人敢与我们争雄了!”
  吕春美咬牙道:“人算不如天算,也许你无法成功!”
  吕春贵大笑道:“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力量能阻止我,贱婢,是你们动手自裁,还是……”
  北怪叫道:“我不愿与你们动手,你们自己了断了吧!”
  吕春美怒道:“我还要问你一句话,我杀吕一夫时,你是否也看到了!”
  吕春贵摇摇头道:“没有! ……”
  微微一顿,又道:“看虽没看到,但我却想到了。”
  吕春美咬牙道:“卑鄙!”
  吕春贵道:“卑鄙什么?”
  吕春美道:“你假装好人,其实骨子里却比谁都坏!”
  吕春贵笑道:“反正你活不久了,我不愿跟你多费唇舌,我再问你一句,……”
  声调一沉道:“你是自裁还是要我们动手!”
  吕春美咬牙道:“司马龙,你说呢?”
  司马龙一直袖手旁观,此刻方才接口道:“就算我们是毫无武功之人,也不会肯于自裁,自然是要以武功解决了!”
  吕春贵哼道:“好极了!”
  声调一沉道:“大约你们两人是要一同上吧!”
  司马龙冷喝道:“双打独斗,都是一样,……”
  转向吕春美道:“姑娘,你对付你妹妹这北怪交给我!”
  吕春美叹道:“只怕你不是他的对手。”
  北怪百里青大笑道:“你倒很自谅,连时尚也败在过我的手里,你们又怎么能行?”
  司马龙冷冷的道:“行与不行,都要试一试看了!”
  忽然——
  只听一个怒吼的声音道:“你们做什么了?”
  场中情势顿时一变。
  吕春美大喜道。时尚,快来!”
  原来来者正是时尚,只见他闪身掠到吕春美身边,叫道:“春美,吓着你了么?”
  吕春美摇头道:“没有什么,……你去哪里了?”
  时尚道:“我哪里也没去!”
  吕春美道:“你不是替我买烤鸭去了么?”
  时尚喃喃的道:“可是我越想越生气,所以没有去。”
  吕春美道:“你生什么气?是生我跟司马龙的气?对么?”
  时尚点点头道:“不错,我一想到你跟他……我就有气,再叫我去买烤鸭,我……”
  但面部上却浮起了一种愧歉的表情。
  吕春美高兴的道:“你生这气生得好!”
  时尚怔了一怔道:“你不高兴了?”
  “不! ……”
  吕春美格格大笑道:“我高兴,我太高兴了,你从来不会生我的气,但今天生了我的气!……”
  时尚呐呐的道:“我……我是……”,
  吕春美道:“我高兴,我真的高兴,因为叫你去买烤鸭并不是我的意思!”
  时尚怒道:“是谁的意思!”
  目光瞪向司马龙道:“难道是你的意思?”
  司马龙笑道:“在下根本就不吃烤鸭!”
  吕春美向吕春贵一指道:“这是她的意思,你懂么?”
  时尚困惑的道:“我……我不懂!”
  吕春美厉声道:“这是她的诡计,把你遣开,好来杀我!”
  “啊! ……”
  时尚大叫道:“这是真的?”
  吕春美道:“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骗你?”
  吕春贵叹口气道:“现在更没有什么可说,咱们只有放手一搏了,对么?”
  吕春美冷笑道:“你很聪明!”
  吕春贵道:“还等什么,为什么不动手?”
  吕春美叫道:“时尚,现在是咱们与她放手一拚的时辰了,动手吧!”
  时尚哈哈一笑,转向百里青道:“吕老儿死了,咱们终于也到了拚命的时候了,来吧!”
  百里青不在意的道:“你我已打了几十年,多打一次又有什么关系,来吧!”
  两人各自喊了一声来吧,同时挥掌攻了过去,各自劈出了一掌。
  但听砰的一声,两人齐齐一震。
  吕春美暗以传音入密叫道:“和他内力相拚!”
  时尚似是十分听从吕春美之言,果然立刻加倍吐劲,与百里青的右掌粘在了一起。  淡
  百里青狂笑道:“这样也好,咱们来个不死不散!”
  同样的一吐内劲,与时尚较上了内力。
  吕春美呼的一跳,跳到了时尚背后,一只右掌抵在他的背后,将自己的内力攻了过去。
  吕春贵同样的也到了百里青身后,也将右掌抵到了他的背脊之上。
  双方顿时变成了生死之搏。
  司马龙冷眼旁观,只见双方力道相等,几乎不分上下。
  他心中不由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让他们拚搏下去,结果必有一方全死,另一方也将重伤。
  自己若等他们分出结果,可以很从容的杀死那最后重伤之人。
  但如果自己动手……。
  忽然-----
  只听吕春美的传音入密之言急道:“司马龙,你怎么不伸手了!”
  司马龙微喟一声道:“我会伸手的,……”
  微微一顿,又道:“眼下先让对方得意一下,也就是说姑娘少用上点劲力……你懂这意思么?”
  吕春美忙道:“我懂! ……”
  果然少用了一些内力。
  只见时尚的身子立刻微微后倾,显然遭受了极强的压力。
  司马龙忙道:“是时候了,等我内力攻到之时,一齐全力施为,必可一举获胜!”
  略一停顿,弹身而上,一股内力攻了过去。
  吕春美同时用力,力劲有如黄河溃堤,一齐透过时尚的掌心弹了出去。但听平的一声,场中情势陡变。
  但见吕春贵与百里青俱皆弹倒墙壁之下,震断心脉而死。
  时尚身子摇了一摇,也躺了下去。
  吕春美不由吃了一惊,急忙叫道:“时尚!……”
  但时尚七窍流血,显然也已心脉震断而死。
  吕春美怔了一下,忽然若有所悟的道:“司马龙,你……”
  司马龙沉凝的道:“不错,是我杀了他……”
  目光奕奕的凝注着她道:“内力一松一紧,他本身毫无防备,你我两人内力自然会将他的心脉震断。”;
  吕春美咬牙道:“为什么你要杀他?”
  司马龙道:“那自然是因为我不得不杀他!”
  吕春美道:“难道你不知他替你杀了北怪?”
  司马龙道:“我自然知道,可是我也无法把他留在世上,因为他的武功太高了!……”
  目光一转,又道:“有机会杀他时,我还是非杀他不可。”
  吕春美道:“你……好狠……”
  司马龙沉凝的道:“我不是狠,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他不死,姑娘必然要争霸江湖,不知还要引起多少血案……”
  微微一笑,又接下去道:“这样一来,姑娘大约不会再有争霸江湖的雄心壮志了吧!”
  吕春美大叫道:“你这禽兽!……”
  大声嚎哭着向外跑去!
  司马龙追了出去。
  吕春美一直跑到地下建筑之外,方才收住脚步,停了下来。
  外面是一片焚毁了的村落,残破苍凉。
  吕春美坐在一方巨石上幽幽哭泣,声音令人闻之心酸。
  司马龙低声道:“姑娘很伤心么?”
  吕春美咬牙道:“如果这事发生在你的身上,你伤不伤心?”
  司马龙道:“我一样的会伤心。”
  吕春美哼道:“既然你也会伤心,还说什么。”“
  司马龙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南魔北怪,都是危害江湖的恶人,一个也不能留下!”
  吕春美大叫道:“你可以走了!”
  司马龙道:“我倒想跟你谈谈!”.
  吕春美哼道:“我没有什么跟你可谈的,你还是走吧!”
  忽然——
  一名青衣小婢奔了过来,叫道:“小姐……”
  依偎在吕春美身边,不胜凄楚。
  吕春美叹口气道:“你可以走了。”
  那小婢道:“小姐赶我走?”
  吕春美道:“我已经家破人亡,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还跟我做什么呢?”
  那小婢哭道:“不管怎么样,我要跟着小姐!”
  吕春美道:“如果我出家去当尼姑?”
  那小婢道:“我也去当尼姑。”
  吕春美叹口气道:“这倒难为你如此忠心,……”
  声调一沉道:“你当真要永远跟着我么?”
  那小婢连连点头道:“永远永远,我都跟着小姐。”
  司马龙接口道:“我可以说句话么?”
  吕春美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司马龙道:“我只想奉劝两位几句……”
  目光沉凝的一转道:“青城一派虽然不算强盛,但毕竟也是六大门派之一。……”
  吕春美咬牙道:“你劝我回去整顿青城一派?”
  司马龙点头道:“不错。”
  吕春美苦笑道:“我已经没有兴趣了!”
  司马龙道:“为什么?”
  吕春美叹道:“我本可以争霸天下,名扬四海,但现在却只有一个一蹶一揖的青城派,对我还有什么兴趣?”
  司马龙道:“这话姑娘错了,……”.
  微微一顿,又道:“青城不是弱小门派,姑娘如能悉心整顿,日后不难成为天下第一门派!”
  吕春美道:“但……”
  司马龙道:“就算为了纪念你母亲吧,你也该打起精神来,去重整青城!”
  吕春美咬咬牙道:“好吧,……”
  停顿一时,又道:“算你说得对,我是该这样做的。”
  那小婢道:“这里呢,小姐……”
  吕春美摇摇头道:“这里的一切用不着咱们管了!”
  投注司马龙一眼道:“你们的人,大致你自己会去放,是么?”
  司马龙点头道:“不错……”
  轻叹一声道:“这倒用不着姑娘挂心了!”
  吕春美嘶声道:“我走了!”  
  扶着那小婢肩头站了起来,一声不响,向山外走了出去。
  司马龙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得出来。

    ※  ※  ※
  不久。
  司马龙将路宗美与石四海、陆华、以及智广禅师等俱皆救了出来。.
  自然,他也叙述了这一切的经过。
  智广禅师慨叹道:“武林中的事,当真是瞬息万变,老衲实在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
  陆华一笑道:“我也没有想到……”
  投注了司马龙一眼道:“这倒是你的功劳!”
  司马龙道:“在下并不贪功!”
  智广禅师沉凝的道:“少侠虽不贪功,但救了整个武林,却是事实,老衲……”
  司马龙摇头道:“不必说下去了!……”
  智广皱眉道:“施主……”
  司马龙勉强一笑道:“我不愿多加解释……”.
  目光一转,又道:“在下想请问老禅师一事?”
  智广禅师怔了一怔道:“不知施主要问什么?”
  司马龙道:“大师到长白的目的,果然没有包括夺取松雪果在内么?”
  智广大师长诵一声佛号道:“施主把老衲看成什么人了!老衲自然是毫无染指之意。”
  司马龙道:“那么大师可以走了!”
  “走……”
  智广禅师一怔地道:“为什么施主要赶走老衲?”
  司马龙道:“因为大师还有很多事要做,譬如说这山中的众雄遗尸等等……”
  智广道:“不错,老衲确然有些事要做,但……”
  司马龙道:“但什么?”
  智广道:“但老衲似乎应该帮施主去找寻松雪果,也算尽一点心意!”
  司马龙一笑道:“你要把松雪果送给谁?”
  智广道:“自然是送给施主了!”
  司马龙笑道:“那你就又得罪了一个人!”
  智广一怔道:“不知我得罪了谁?”
  司马龙向陆华一指道:“就是他……”
  微微一顿道:“想必大师也不愿与他为敌吧?”
  智广大师怔怔的道:“老衲是真正的糊涂了,这……这究竟算是怎么回事?”
  司马龙道:“这事大师何不直接问他?”
  智广大师果然诵佛号,转向陆华道:“陆施主可肯明言相告么?”
  陆华哈哈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可以?……”
  目光向司马龙一转道:“因为我也要那松雪果!”
  “啊……”
  智广大师意外的诵声佛号道:“这……这……”
  但他这了半天,却也没这出所以然来,因为这实在是不容易解说的一件事。
  司马龙道:“现在大师明白了么?”
  智广大师道:“陆施主为何也要这些松雪果,不知是否可以进一步说明?”  
  陆华摇头道:“不行,我说的已经太多了!”
  微微一顿,又道:“他说得对,大师最好离去!”
  智广道:“老衲既然知道了,觉得有替两位排解的必要,何必定要……”
  司马龙摇头道:“这是无法排解的事……”
  智广叹口长气道:“既是如此,老衲……”
  陆华紧接道:“你还是快些去办正事吧!”
  智广终于起身来道:“好吧,我……”
  果真迈步走了开去。
  司马龙望着他的背影,又向石四海道:“大哥……”.
  石四海接口道:“是否也赶我走么?”
  司马龙道:“大哥最好也离开我们。”
  陆华笑道:“不错,等到抢起来时,石帮主只怕帮谁也是不好!”
  石四海笑道:“陆兄这话对,我是不便于插在中间,我也要走了!”
  果然站起身来,向智广大师逝去的方向走去。
  司马龙忽然叫道:“大哥慢走。”
  石四海停住脚步道:“兄弟,有事么?”
  司马龙道:“有件事要麻烦大哥,希望大哥不要推却,一定答应小弟!”
  石四海忙道:“兄弟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还有什么不答应的?”
  司马龙一指路宗美道:“请大哥代我照顾她一些时候!”
  “这……”
  石四海怔了一怔道:“这……似乎……”
  司马龙道:“难道大哥不愿意答应?”.
  石四海摇头道:“这倒不是,而是……”
  司马龙道:“而是怎样,大哥为什么不说下去了?”
  石四海道:“这至少要征求路姑娘的同意。”
  殊料路宗美却爽脆的道:“我同意。”
  司马龙也有些意外的道:“宗美,你……”
  路宗美道:“反正我不答应你,也是不行,所以我干脆答应了你!”
  司马龙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路宗美道:“我应该听你的话,这有什么值得谢的?”
  司马龙笑道:“因为你十分乖巧,使我放心不少。”
  路宗美道:“那么你……”
  司马龙道:“我很快的就可以去找你,你放心跟石大哥出去吧!”
  石四海道:“好吧,咱们走。”
  果真与路宗美一同走去。
  司马龙望着石四海的背影消失,坦然一笑,转向陆华道:“咱们是分手而行,还是一同前进?”
  陆华目光一转道:“你说呢?”
  司马龙道:“如果依我之见,倒不如相偕而行。”
  陆华一笑:“好主意,我也是这想法。”
  司马龙道:“这样我们竞争的机会比较多些!”
  陆华道:“不错,咱们走吧!”
  于是,两人一同走去。

    ※  ※  ※
  在一处山坡之后,石四海与路宗美又遇上了先走的智广大师。
  石四海一笑道:“大师是等我老化子吧?”
  智广大师诵声佛号道:“不错……”
  目光一转又道:“他们两位既赶走老衲,自然也会赶你,所以老衲先在这里等你!”
  石四海道:“依你看来……”
  智广道:“不管怎样,咱们似乎不该离开他们。”
  石四海道:“那是自然。”
  智广道:“石帮主之见是……”
  石四海神秘的一笑道:“咱们自然是暗中跟踪,见机而做了。”
  微微一顿,又道:“反正咱们的目的有两个,第一,帮他们夺得松雪果,第二,排解他们两人的纷争。”
  智广道:“石帮主看他们两人真的会争么?”
  石四海道:“依我看,他们可能真的会争,不过……”
  声调一顿,忖思不语。
  智广大师皱眉道:“不过怎样?”
  石四海道:“不过到了紧要关头,他们还是会互让的,不会真的弄出事来。”
  智广道:“那也就是说他们不会以性命相争了?”
  石四海道:“老化子正是这个意思。”
  智广目光一转,又道:“但……路姑娘……”
  路宗美一笑道:“老禅师放心,我是不会连累你们的。”
  智广道:“但你……”
  路宗美道:“我就要先出山去等了!”
  石四海道:“你要去哪里等?”  
  路宗美一笑道:“我自然只好去山外的长白第一分舵,让他们给我安排一个地方!”
  石四海道:“对,老化子就去送你……”
  路宗美连连摇手道:“不用去送。”
  石四海道:“为什么?”
  路宗美道:“如果石大哥向山外送我,又如何还能追得到他们两人?”.
  石四海为难的道:“这的确是个问题,但……”
  路宗美坦然一笑道:“青城之乱已平,现在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我自己还能找到第一分舵!”
  石四海道:“这……”
  路宗美笑道:“大哥尽管放心,你们快些去追他们两人,再迟就来不及了!”
  石四海投注了智广大师一眼,道:“好吧!就是这样吧!”
  路宗美道:“那么,我走了!”
  智广大师道:“姑娘千万小心!”
  路宗美笑道:“大师放心……”
  迈动脚步姗姗而去,不大功夫,就走得没有了踪影。
  智广大师笑向石四海道:“我们能追得上他们么?”
  石四海道:“你放心,老化子负责这事。”
  于是,两人一齐走去。
  且说陆华与司马龙。
  两人风驰电掣,眨眼之间已经翻过了两个山头,出去了二十余里。
  陆华忽然脚步一收,停了下来。  
  司马龙也收住脚步道:“前辈怎么不走了?”
  陆华道:“你知道那松雪果在什么地方?”
  司马龙哼了一声道:“如果我知道,早去取来了。”
  陆华道:“是啊,既然你不知道,跑得这样快,又有什么用处。”
  司马龙苦笑一声道:“前辈说得对!咱们是要到处找,光是跑得快并没有什么用处!”
  目光一转,又有些忧愁的道:“但咱们到哪里去找呢,长白山这样大,找起来实在是困难重重。”
  陆华道:“这只有碰运气了!”
  说话之间,又移动脚步,向前走去,但这次却慢了许多。
  司马龙相继而行,一路打量着山势,心中却有无限的感慨。
  忽然……
  陆华又收住了脚步。
  司马龙道:“前辈怎么又不走了?”
  陆华道:“你看那是什么?”
  司马龙依言看去,只见雪地上有许多凌乱的痕迹,但都已经无法分出是什么痕迹。
  陆华道:“你看那是什么足迹。”
  司马龙忖思着道:“好像是野兽的足迹?”
  陆华摇头道:“不像,……”
  微微一顿道:“倒像是人类的足迹。”
  司马龙道:“这……根本不像。”
  原来如是人留的足迹,必然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但这些足迹的形状似乎不像……
  陆华道:“不论像不像,这是一条线索。”
  司马龙同意的道:“不错。”
  陆华道:“既是不错,咱们就循着这足迹找吧!”
  司马龙道:“好。”
  于是,两人循着那些凌乱的足迹向前走去,不久就走到了一片乱山之中。
  那些足迹到了一片松林之内。
  陆华忽然伸手一指道:“你看到了么?”
  司马龙道:“看到了!”
  原来松林中有两个黑影。
  陆华又一笑道:“咱们都猜错了!”
  司马龙道:“也都猜对了,那是一人一兽。”
  原来那是一个人与一头黑瞎子!
  陆华道:“不论怎样,走过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一同走了过去,双方相距约有半里,不久就已到附近。
  但两人处于那人背后,却无法看得到他的面容,也无法看出他是男是女。
  司马龙不由有些奇怪,原来那人破衣褴褛,实在不像人的模样。
  陆华也怔了起来。
  原来两人声音极大,但那人却睬也不睬,连那头黑瞎子也没有动上一动。
  司马龙眼向陆华道:“这莫非是死人么?”…
  陆华摇头道:“不是。……”
  微微一顿道:“你不看到么,他身畔的雪开始融化了,这哪是死人所能做得到的!”
  司马龙也发觉这一点了,当下连忙向前走了一步,拱手道:“这位前辈请了!”
  那人没有丝毫应声。
  司马龙怔了一怔,又把声音放大了一些道:“前辈……”
  殊料那人忽然大喝道:“揍他……”
  那黑瞎子应声而起,与那人同时撞了过来。
  司马龙与陆华不由同时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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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8 09:59: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长白玉女情感天
  这变化来得极快,当即使司马龙手忙脚乱,几乎有些招架不住。
  陆华也是一样,因为那一人一兽来势之猛,与力道之大,实是生平所仅见。
  但两人毕竟都是当世高手,虽无预谋,却有默契,当下闪电般各出一掌。
  这一掌并非击向那一人一兽,而是两人互击,就借掌力的撞击,各自向一旁退出了两丈距离,堪堪避开了那一人一兽的一记猛攻。
  然而,这也并非说明了陆华与司马龙不是那一人一兽的敌手,而是两人不愿在真相未明之前就伤了那一人一兽。
  眨眼之间,情势疾变。
  一人一兽扑空之余,落在了一丈之外的雪地之上,发出了砰的一声。
  司马龙与陆华这时才看清了那一人一兽的形状,当下不由又是一怔。
  原来那人与其说是人,其实也与兽差不了多少,和那黑瞎子惟一的分别,只是他多穿了一些破破烂烂的衣服而已。
  司马龙投注了陆华一眼,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那一人一兽一扑未着,也就此停了下来,蹲在地上不停喘息。
  那只黑瞎子似乎全听那人的呼喝,那人既未再下命令,它也就蹲在原地未动。
  但一双眼睛却骨碌碌的向陆华与司马龙瞪视不已,似乎随时随地准备二度出手。
  那人仍是难以分出男女,只见他脸上漠无表情,其实纵有表情也已无法看出,因为他至少也有十年不曾洗过脸,完全被尘垢淹没了。
  司马龙振声叫道:“前辈……”
  那人嘶声叫道:“你们滚!”
  陆华接口道:“我们伤害了你么?”
  那人哼道:“没有,是我要伤害你们。”
  声调之冷漠,实在不像出之于人的口中,因为声音中除了恨与怒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成分了。
  司马龙却终于听了出来,那人是男的,一位几乎已经疯狂了的老者。
  在冰封雪冻的长白山中,这实在是一件令人费解之事!
  这是什么人?
  为什么一见陆华与司马龙,就要出手攻打,这究竟为了什么?
  若说他是疯子,又有些不对,因为至少他说的话仍然显出他是未疯之人。
  司马龙长叹一声道:“前辈这是怎么了?”
  那人仍是咬牙道:“你们滚!”
  陆华接口笑道:“如果我们不滚呢?”
  那人怔了一阵道:“你们不滚,我滚!”
  站起身来,就要离去。
  这又是令人莫明其妙的事,为什么他只攻击了一下就不再打了!
  司马龙飞身而至,拦到了那人的面前。
  那人怒道:“你们要杀我?”
  司马龙道:“前辈不要误会,我们……”
  目光一转道,“我们只想跟你谈谈,如果可能,我们也会帮助你!”
  那人终于软了下来,叹口气道:“我不要你们帮助……”
  陆华也扑了过来道:“人跟禽兽不同的地方,就是人类合众,尊驾为什么要这样孤独?”
  那人道:“因为我恨人,任何入都恨,包括你两人在内,我不愿见人!”
  司马龙道:“这倒是奇事……”
  微微一顿道:“前辈能说说为什么吗?”
  那人咬牙道:“你为什么要问?”
  司马龙怔了一怔道:“我们只是帮助你!”
  “帮助……”
  那人纵声狂笑道:“我已没有什么可要人帮助的了,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司马龙摇头道:“前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连说一说都不肯么?”
  那人哼道:“说什么?”
  司马龙道:“自然是前辈为什么会落到这般模样,为什么对人恨意如此之深?”
  那人咬牙道:“我不愿意多说。”
  司马龙叹道:“说出来对你也许有些好处,纵然你不接受我们的帮助,或是我们根本帮不了你,但对你心情来说,至少会平静一些!”
  那人忖思了一下道:“好吧,你们来!”
  司马龙忙道:“前辈请……”
  接着向陆华使个眼色,两人一同跟着那怪人向松林深处走去。
  松林尽头处有一处小洞。
  洞中十分干燥,有一堆柴草似是那人的坐卧之处,除开那堆柴草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司马龙叹道:“前辈住在这里么?”
  那人点头道:“不住在这里住在哪里?”
  司马龙苦笑道:“但前辈吃些什么呢?”
  “吃些什么……”
  那人叹道:“老夫早已没有了口腹之欲,只不过弄到什么就吃什么。”
  司马龙目光转动,道:“在这样冰雪连天的环境之中,前辈又能弄到些什么呢?”
  那人拍拍跟在身边的黑瞎子道:“这就要归功于我这老友了!”
  那黑瞎子两支小眼眨动了一阵,似是对他的主人无限亲昵。
  只见那人双目蕴泪道:“靠它过活,已经有几年的时光了,有时它会弄到些小的动物,有时会弄到一些干粮,但这些天来什么都没有,我们也只好以松子活命了。”
  司马龙叹道:“松子能够使人活命么?”
  那人大笑道:“等松子吃完之后,你就会觉得松子实在是很好吃的东西,因为到那时只有雪与泥可吃了!”
  司马龙道:“前辈姓名如何称呼?”
  那人闻言狂笑道:“姓名……”
  笑声继续了半天,最后终于忍住道:“像我这样的人,还要姓名做什么!如果你们一定要叫就叫我厌世者吧!”
  “厌世者? ……”
  司马龙叹道:“前辈为什么对世人如此痛恨?”
  陆华也哼了一声道:“人中有坏人,但也有好人,绝不可一概而论了是不是?”
  厌世者咬牙道:“可惜好人都死了。”
  这话使司马龙与陆华不由心头一震!
  由这句话中,可以看出这人受的刺激实在太深了,他认为好人都死了,如今所剩下的已经都是坏人。
  司马龙苦笑一声道:“前辈可否说说看,您是如何弄到现在这一副样子的?”
  厌世者点头道:“既然我答应过你们要说,自然就会说了出来,唉! ……”
  长长叹吁一声,又接下去道:“这已经是十八年前的事了。”
  司马龙道:“前辈在这里住了十八年么?”
  厌世者摇头道:“这倒没有……”  
  屈指计算了一阵子道:“但也有十五年了。”
  司马龙叹道:“好一阵漫长的时间,前辈竟能在这里度过实在也不简单。”
  厌世者道:“我本来有一个很好的家,很好的主人,但那些却在顷刻之间都失去了!”
  司马龙怔了怔道:“前辈主人是谁?”
  厌世者哼道:“主人就是主人。……”
  目光迟滞的一转,又接下去道:“我们主人是善人,施赈施衣,救老恤贫,不用提多么好了……”
  司马龙道:“他们呢?”
  厌世者道:“不知道,也许还在人世,也许不在了,我永远也找不到他们了!”
  司马龙困惑的道:“你这位主人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对么?”
  厌世者怔了怔道:“不错,是发生了变故,很不幸的变故。”
  司马龙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厌世者道:“十八年前,我的主公主母忽然在一天深夜中叫醒了我……”
  司马龙道:“他们深夜叫你,一定是很重要的事了?”
  厌世者点头道:“主人当年曾经开罪过一些仇人,他们是报仇去的!”
  司马龙道:“可知是怎么开罪的么?”
  厌世者忖思着道:“仿佛是为了一件珍宝。……”
  微微一顿,又道:“那珍宝本来是我们主人的,但被那些人知道,要想抢夺……”
  司马龙道:“方才你不是说你们主人开罪了许多人,而变成仇人的么?”
  厌世者道:“不错,那是说他们要我主人的东西,我们主人不给而开罪他们!”
  司马龙道:“果然是些无耻之徒!”
  厌世者道:“我们主人武功极高,自然不会怕了他们,但怕我们会有不测,所以叫我逃走……。”
  他长叹一声,又道:“主人拿出了很多珠宝金银散给我们,但我们不走!”
  司马龙道:“这是你们的忠义!”
  厌世者又道:“我们主人只有一个公子,那时也不过出生不久,为了公子的安全,要一对仆妇带往别处,……”  
  司马龙震了一震道:“于是你们主人的公子就与你们主人分开了,是么?”
  厌世者点头道:“不错,我们公子被老李夫妇带走了!”
  司马龙皱眉道:“老李?”
  厌世者点头道:“老李就是那带走公子的仆人。”
  司马龙道:“他叫什么名字,结果去了何处,你都还能记得么?”
  厌世者摇头道:“老李就是老李,谁知道他叫什么?”
  目光向司马龙一转,又道:“至于他去了哪里,我就更不知道了。”
  司马龙叹道:“好吧,你再说下去。”
  厌世者又道:“那夜除开老李带走了小主人之外,我们没有人离开!”
  司马龙道:“结果那些仇人去了没有?”
  厌世者咬牙道:“自然去了,……”
  长叹一声,又道:“那天真是永生难忘的一天,我们主人夫妇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但后来……”
  话锋一顿,住口不语。
  司马龙一惊道:“后来究竟怎样了呢?”
  厌世者奇怪的投注了他一眼道:“你这样爱听么?”
  司马龙怔了怔道:“自然……”
  苦笑一声,又道:“什么事都该有头有尾,听了一半不听,心里会很难受。”
  厌世者长叹道:“后来仇人愈来愈多,我们主人夫妇也累了,情形就不对了!”
  司马龙忙道:“你们主人夫妇没有被……”
  他也收住话锋,没有再说下去。
  厌世者忽然纵声大笑了起来。
  司马龙怔了怔道:“你笑什么?”
  厌世者道:“我们主人能有什么,难道能有人杀得了我的主人主母……”
  微微一顿,又道:“后来他们走了,但我们下人们却大部分都已被杀,只有我……活了下来。”
  司马龙道:“后来为什么你没去找你的主人主母?”
  厌世者道:“这有两个原因。”
  司马龙忙道:“什么原因?”
  厌世者道:“第一,我们主人主母去了何处,我根本就不知道……”
  司马龙道:“第二呢?”
  厌世者道:“第二,就算我知道我们主人主母的去处,也不能去找他们。”
  司马龙奇道:“这又为了什么呢?”
  厌世者道:“因为仍然有很多人在暗中监视着我,如果我真的去找到他们,岂不是给我们主人主母带去灾祸?”
  司马龙道:“你说的倒有理。”
  厌世者叹息着又道;“此外,我本来已无生趣,找到我那主人主母也没有什么事可做,故而我根本没去找他们!”
  司马龙道:“你那主人主母是住在什么地方呢?”
  厌世者道:“冀北。”
  “冀北……”
  司马龙怔了怔道:“你真不肯说出你主人的姓名么!”
  厌世者道:“自然不能。”
  司马龙忖思了一会儿道:“那么,你们主人的传家之宝,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厌世者道:“告诉你也没关系,那是一块玉佩。”
  司马龙道:“那玉佩被你的主人主母拿走了么?”
  厌世者摇头道:“没有,已经被我们主母弄成了两半了。”
  司马龙怔了一怔道:“为什么呢?”
  厌世者道:“因为那玉佩的本身并不珍贵,而是另有一桩秘密!”
  司马龙道:“什么秘密?”
  厌世者奇道:“你问得这样详细做什么?”
  司马龙有些激动的道:“自然是有原因的,……”
  声调一沉道:“你还是不愿说么?”
  厌世者叹道:“其实我想说也是没用,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司马龙紧张的道:“这也没有关系……”
  激动的接下去道:“那玉佩弄成两半之后,又如何了呢,把它放到了哪里?”
  厌世者忽然又纵声大笑了起来。
  司马龙道:“你怎么这样开心起来了?”
  厌世者收笑道:“原来你也想打那玉佩的脑筋,告诉你,你还是不要梦想吧!”
  司马龙叹道:“你别胡思乱想,……”
  苦笑一声又道:“你不妨说说看,那玉佩的下落,也许我们之间有些关系了。”
  “有些关系?”
  厌世者哼道:“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司马龙道:“这就要看你说的对不对了!”
  厌世者忖思了一下道:“好吧,那玉佩 一半在我们主母身上,一半在我们公子身上!……”
  “啊……”
  司马龙叫道:“这就对了……”
  他忽然无力的坐了下去,眼泪也由双目中汩汩的流了出来。
  厌世者大奇道:“你这算怎么回事,你哭什么?”
  司马龙收泪道:“你那主人可是姓司马?”
  “啊! ……”
  厌世者差点跳了起来道:“你……你怎么知道?”
  司马龙凝重的道:“回答我。”
  厌世者点头道:“一点不错,家主人正是姓司马。”
  司马龙眼泪又流了出来,伸手由颈间拉出那块断玉,道:“你仔细看看,可是这个……”
  “啊……”
  厌世者又发出一声尖叫道:“不错,一点不错,这就是那玉佩的一半,你……你……”
  司马龙道:“我叫司马龙。”
  厌世者忽然砰的一声,跪到司马龙面前,满面流泪的叫道:“小主人,你就是小主人……”
  他声调嘶哑的叫道:“老奴这十八年的罪没有白受,能见到你一面,也就心满意足了!”
  陆华一旁叹口气道:“恭喜你们主仆相遇!”
  缓缓的踱到了洞口之外。
  司马龙忙道:“你快些起来,你真是我们司马家的忠仆,我十分感激你……”
  厌世者忙道:“小主人可曾找到主公主母?”
  司马龙流泪道:“人海茫茫,只凭了一块断玉,叫我到哪里去找呢!”
  厌世者忙道:“小主人一定会找到的,……”
  微微一顿又道:“那老李夫妇呢!”
  司马龙道:“他们是我的义父母,把我抚养了几年,不幸却早已故世了!”
  厌世者长叹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唉……”
  司马龙目光一转道:“现在我们既然遇着了,你就不必再在这里住下去了!”
  厌世者叫道:“不……”
  司马龙道:“为什么,难道你还舍不得这地方?”
  厌世者道:“那倒不是。”
  司马龙道:“那么你是为的什么?”
  厌世者道:“这是老奴发下的愿心,不等主公主母与小主人团聚之后,我绝不离开这地方!”
  司马龙道:“这又何必?”
  厌世者求道:“小主人,你别管,这是我的心愿,不如此我就不能心安。”
  司马龙无可奈何的叹口气道:“好吧,我依你……”
  目光一转又道:“等我找到父母之后,我会来接你出山,我们还有些日子等着过呢!”
  厌世者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也许那是十八年来从不曾露过的笑容了。
  司马龙也微笑道:“这日子不会太远了,你等着吧!”
  厌世者忙道:“我会等着……”
  微微一顿,又道:“小主人为什么来到长白的呢?”
  司马龙叹道:“说来话长……”
  于是,他把一切经过都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厌世者欣然道:“您一定能找到松雪果的!”
  司马龙道:“也许很难了!”
  厌世者忙道:“老黑会帮你的忙……”
  司马龙奇道:“老黑是谁?”
  厌世者拍拍一旁的黑瞎子道:“就是它!”
  司马龙忙道:“不必,它对你帮助很大,你不能没有它,……”
  微微一顿,又道:“而我,没有它也一样的可以找到,否则,有它也是没有用处。”
  厌世者道:“小主人当真不肯接受它的帮助么?”
  司马龙忙道:“当然不,……”
  目光一转,道:“你多保重,我走了!……”
  厌世者悲伤的叫道:“小主人,你才应该保重,您……”
  但司马龙为了避免悲伤,早已离他而去,驰出了三四里路,方才停了下来。
  陆华跟了上来,笑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想不到你能在这里遇到你家中的老仆。”
  司马龙叹道:“虽然遇到了他,但却仍然不知道我父母的下落,这又有什么用处?”
  陆华笑道:“不然……”
  目光转动了一下,又道:“以我看来,找你的父母比找到你这老仆还要容易一些。”
  司马龙道:“为什么?”
  陆华笑道:“你有一个好大哥丐帮帮主石四海,只要他全力而为,就算找天边的两只蚂蚁也能找到,不要说是两个人了。”
  司马龙道:“石大哥帮忙是毫无问题的,我对这一点并不怀疑!”
  陆华道:“我也不怀疑,……”
  微微一顿,又道:“只要令尊令堂仍在人世,你们天伦聚首的日子大约为期不远了!”
  司马龙笑道:“谢谢你的吉言。”
  陆华边走边道:“可惜我们之间却有一份难以弥补的缺憾,是不是?”
  司马龙道:“在下也有同感。”
  陆华皱眉道:“我们的关系实在微妙,眼下我们是朋友,但到争夺松雪果时将会变成敌人,而后……”
  司马龙道:“而后我们还将变成朋友!”
  陆华道:“不错。”
  司马龙道:“在下觉得遗憾。”
  陆华道:“咱们的关系似乎可以弥补。”
  司马龙道:“不知怎样弥补法?”
  陆华道:“这就要看你的意思了!……”
  长吁一声道:“如果你能了解我的心情,一定会答应我的,是不是?”
  司马龙道:“你是说要我放弃松雪果?”
  陆华道:“如果你肯答应,我感谢你。”
  司马龙叹道:“可惜你也不了解我的心情,如果你了解,你也会放弃的……”
  微微一顿道:“如你答应,我更感激你。”
  陆华咬牙道:“我不放弃。”
  司马龙也咬牙道:“我又怎能放弃!”
  陆华叹道:“既然这样,老夫也没有什么话讲,咱们各凭神通吧……”
  但他嘻嘻一笑,又道:“但我敢说句大话,我成功可能比你为大,你同意么?”
  司马龙摇头道:“不同意。”
  陆华道:“你不同意也没有用处,咱们曾经试过的,我的功力高过于你,对么?”
  司马龙笑道:“那是以前,现在也许有些不同了,……”
  目光一转道:“一个人的武功并不会停滞不进的,对么?”
  陆华为之一怔道:“你的意思是说,你的武功又比以前高明了一些,是么?”
  司马龙道:“在下确有此意。”
  陆华忽然大笑了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久久不可遏止。
  司马龙道:“什么事使你这样开心!”
  陆华道:“算不得开心!”
  司马龙道:“如果算不得开心,你穷笑什么?”
  陆华道:“因为我笑你吹牛。”
  司马龙也纵声大笑了起来,同样的前仰后合,不可遏止。
  陆华怔了怔道:“你也穷笑什么!”
  司马龙道:“我笑你笑我吹牛……”
  凝重的接下去道:“我是吹牛么?”
  陆华道:“吹牛与否,只能问你自己了……”
  目光盯到司马龙脸上又道:“咱们上次比试到现在多久了?”
  司马龙道:“并不太久。”
  陆华哼道:“既不太久,而你又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间,你的武功从何而能大进?”
  司马龙道:“信不信由你。”
  陆华道:“难信。”
  司马龙道:“有一个办法可以证明。”
  陆华道:“什么办法?”
  司马龙道:“咱们不妨再用以前的办法来上一次比试,大约可以试得出来。”
  陆华欣然道:“好办法!”
  说着已由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子。
  司马龙也捡起了一颗。
  陆华开始叫道:“一……”
  司马龙道:“不必停顿,一直数下去吧!”
  陆华哼了一声,果然数道:“二、三!”.
  两块石子同时出手,一声脆响,已经击撞到了一起。
  司马龙叫道:“糟,我忘记做记号了!”
  陆华道:“我也没做。不过,我的石子是青色的。”
  司马龙道:“那好办,我的是白色,不难分辨出来。”
  陆华道:“那么去找吧!”
  司马龙道:“这次似乎应该你去了。”
  结果,两人同时去找各人的石子,但青色的石子,白色的石子俱都没有找到,在雪地上却有一青一白两片石子细屑。
  终于,两人都叹了口气,但随之两人却又相对大笑了起来。
  陆华道:“你的武功果然精进了不少,……”
  目光一转,又道:“但是,你赶不到我的前头。”
  司马龙道:“至少,我们已是相等了……”
  微微一顿,又道:“这也就是说,争夺松雪果上,我们的武功相若,机会均等……”
  陆华点头道:“这一点不容否认……”
  长吁一声,又接下去道:“看来我的希望并不算大。”
  司马龙道:“你知道就好,而且……”
  微微一笑,住口不语。
  陆华望着他道:“而且什么,为什么你不说下去了?”
  司马龙道:“说不定也许会使你觉得悲观,我不愿太使你伤心!”
  陆华大笑道:“好小子,你不说不行。”
  司马龙道:“好吧,我说……”
  目光盯到陆华脸上道:“这松雪果寻到的越晚,对你越是不利,你知道这一点么?”
  陆华叫道:“ 为什么?”
  司马龙道:“因为我的武功仍在陆续增进之中。”
  陆华心头一沉道:“你……怎会有这种奇迹?”
  司马龙道:“这并不是奇迹。”
  陆华道:“你能解释出原因?”
  司马龙道:“原因十分简单,因为家师给了我日月宝卷!”
  陆华道:“日月宝卷在你身上?”
  司马龙摇头笑道:“那自然不会在我身上,但是……”
  微微一笑道:“却与在我身上一样。”  
  陆华道:“想是你把上面的绝技都记住了?”
  司马龙道:“一点不遗,滚瓜烂熟。”
  陆华道:“这就难怪了,……看来我这一趟长白山是白跑了……”
  司马龙道:“前辈不必失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际运,也是十分难料的……”
  陆华微吁一声道:“好吧!”
  伸手向一座最高的峰头一指道:“那山峰不好攀爬,我们绕过去吧!”
  司马龙点头同意,于是两人又并肩携手,一路向前走去。
  绕过那座高峰,两人都觉得十分疲累,于是就地坐了下来。
  陆华向外张望了一眼道:“这里倒是避风。”
  司马龙同意的道:“天色已晚,咱们歇在这里吧!”
  陆华颔首道:“错过这里,只怕很难找得到更好的地方了,可惜你我没有御寒的东西。”
  此刻天色已晚,大约定更时分,但积雪耀眼,并没有黑暗之感。
  然而两人却无法入睡。
  两人是靠背而坐,一来可以取暖,二来可以互相监视照面。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龙开始有些疲倦了。
  他双目微瞑,渐入忘我之境。
  然而他忽然又惊醒了。
  他差点要叫出声来,原来一个白衣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那白衣少女微笑点头,似是叫他不要发出声息。
  司马龙正自迟疑,忽见那少女慢慢靠近,陡然由袖中射出了一片白灵。
  司马龙大惊!
  当下振袂而起,去抓白衣少女的双肩。
  抓是抓住了,但那少女却嘻嘻而笑,一点都不表示在乎。
  但陆华并没有移动,身子却歪了下去。
  司马龙大怒道:“贱婢你……”
  人却随之也倒了下去。
  这是一处温暖的山洞,司马龙正躺在铺得厚厚的暖暖床上。
  他醒了。
  睁眼看时,只见白衣少女正笑嘻嘻的坐在床边,在望着他发呆。
  及见他醒了过来,忙道:“你好了?”
  司马龙恍身而起,叫道:“你这妖女,他呢?”
  白衣少女不在乎的道:“是那老头子?”
  司马龙道:“不错,他在哪里?”
  白衣少女道:“你不用替他担心,他比你舒服得多,现在正在大吃大喝呢!”
  司马龙怒道:“我不信,你骗我。”
  白衣少女道:“你不信没有关系,我可以带你去看。”
  司马龙道:“好,就去看!”
  白衣少女立刻姗姗而起道:“走吧!”
  当先引路,向内洞走去。
  内洞中是一间华丽的石洞,仿佛是白衣少女的居住之处。
  只见她在墙壁下站住,道:“在这里看吧!”
  司马龙道:“在这里又能看到什么?……”
  声调一沉,道:“你究竟在捣什么鬼?”
  司马龙仍在迟疑,但一缕豪笑之声又传入耳中,仿佛正是陆华的声音。
  司马龙连忙凑了过去。
  原来那个壁上有两个小洞,正好可以用眼睛看到另一间石室。
  另一间石室中正坐着陆华,一名白衣小婢正在与他把盏,面前摆了一桌酒席。
  只听到陆华笑道:“你们这位小姐倒是奇怪……”
  白衣小婢道:“奇怪什么?”
  陆华道:“她对我们这样好,为什么要先把我们弄迷之后,再弄到洞中来?”
  白衣小婢道:“也许是我们小姐要试试她的药灵不灵吧!”
  陆华哈哈大笑道:“好,这回答得好。”
  满满的喝了一杯,又道:“你们小姐呢?”
  白衣小婢道:“你喝你的酒吧,问我们小姐干什么?”
  陆华道:“我实在应该好好的谢谢她。”
  白衣小婢道:“忙什么,现在你又不走?”
  陆华:“这话对,反正不忙……”
  微微一顿,又道:“但那司马小子呢?”
  白衣小婢奇道:“为什么你这样叫他?”
  陆华笑道:“因为我有些恨他。”
  白衣小婢道:“你跟他是仇人么,那么为什么你们两人又在一起呢?”
  陆华边喝边道:“不是仇人……”
  哈哈一笑,又道:“认真说来我们是朋友,但现在却有一件事隔在我们中间,以致于使我们有些像是敌人!”
  白衣小婢笑道:“真好玩,是怎么回事呢?”
  陆华摇摇头道:“我不能说得更详细了。”
  白衣小婢道:“不说也就算了,谁希罕听这些?”
  陆华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司马小子呢?”
  白衣小婢道:“你老是问他做什么?”
  陆华道:“老实说,我有一些想他。”
  司马龙倒不由心中一动,对陆华也产生了几分的好感。
  只听那白衣小婢道:“你想他干什么,他现在舒服得很!”
  陆华笑笑道:“他是怎样舒服法?”
  白衣小婢道:“至少有我们小姐陪着。”
  陆华悄声一笑道:“是不是你们小姐看上司马小子了?”
  白衣小婢道:“你可别信口胡言,小心给我们小姐听到。”
  听到陆华笑道:“我不怕你们小姐听到……”
  白衣小婢道:“你好大的胆子。”
  陆华道:“这不是我胆大,而是我经多见广,知道得比你多!”
  白衣小婢道:“你知道些什么?”
  陆华道:“你想你们小姐为什么把我们弄来?”
  白衣小婢道:“我怎么知道?你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陆华道:“但我知道这原因,我是什么事都知道的,没有多少事能瞒得了我。”
  白衣小婢道:“你说吧,为什么?”
  陆华道:“那是因为你们小姐爱上了那姓司马的小子,想把他一辈子留在这里了!”
  司马龙听得心头大震。
  但觉白衣少女一把拉他就走。
  司马龙自也不便再听下去,只好跟白衣少女一同走去。
  只听白衣少女边走边道:“这老贼如此胡说八道,我真该把他关到地牢里去!”
  司马龙没有什么话好说,只觉讪讪的不是滋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衣少女道:“他是你什么人?”
  司马龙忖思着道:“他的话你也该听到了,我们只能算是朋友,并没有什么关系。”
  白衣少女道:“我把他赶走吧!”
  司马龙道:“我们是该走了!……”
  “你们是该走了? ……”
  白衣少女道:“你也要走?”
  司马龙道:“不错,因为我们有事要办!”
  白衣少女道:“不行,你不能走!”
  司马龙心中一震道:“小姐芳名如何称呼?”
  白衣少女道:“长白玉女。”
  “长白玉女……”
  司马龙点头道:“这名字恰当极了,姑娘确是一位玉女!”
  长白玉女笑道:“谢谢你夸奖我。”
  司马龙道:“姑娘就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么?”
  长白玉女叹口气道:“不错……”
  眸光一转道:“除我之外,就只有那名小婢了。”
  司马龙奇道:“姑娘孤居深山中,这实在是一件使在下感到意外之事。”
  长白玉女道:“这也没有什么奇怪,只要我说出来,你就明白了!”
  司马龙道:“你说吧!”
  长白玉女道:“我爹娘是在此隐居的……”
  司马龙恍然道:“这就难怪了,姑娘竟是跟令尊令堂来的,是不是?”
  长白玉女点头道:“就是如此。”
  司马龙道:“但令尊令堂呢?”
  长白玉女叹口气道:“已经在去年去世了!”
  司马龙不由长长叹息了一声,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因为这长白玉女实在也是个很可怜的人。
  良久。
  还是他开口道:“姑娘似乎应该离开这里。”
  长白玉女道:“为什么呢?”
  司马龙道:“人总是人,这样孤居深山,似乎是不怎么合理的事!”
  长白玉女苦笑道:“一来我离不开父母的灵墓,二来我在这里住惯了,三来……”
  投注了司马龙一眼,又道:“我从小住在这里,一旦走到城镇之中,也许会适应不了,说不定……”
  话锋一顿,住口不语。
  司马龙道:“说不定怎样?”
  长白玉女道:“说不定会被欺负,也许会上别人的当,弄出不可思议的事来。”
  长白玉女的顾虑并不是多余的,司马龙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他只是叹了口气。
  良久。
  长白玉女又欣然一笑道:“现在我并不孤单了,是么?”
  司马龙怔了怔道:“为什么呢?”
  长白玉女笑道:“现在,你来了,我还怕孤单么?”
  司马龙大惊道:“但我……”
  长白玉女道:“你怎样?”
  司马龙道:“我无法留在这里陪你,因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长白玉女笑道:“那也没有关系,我可以陪你去办。”
  司马龙大惊道:“不行……”
  “不行……”
  长白玉女失望的道:“你不要我?”
  说着就要哭了起来。
  司马龙大是为难的道:“姑娘,这是不得已的事,我……没有办法。”
  长白玉女终于哭道:“这也没有关系,你走吧……”
  只见她姗姗而起,沉凝的道:“我去找你的朋友,你们一起离开这里就是了!”
  司马龙大为意外的拦住她道:“姑娘……”
  长白玉女皱眉道:“怎么,你改了主意?”
  司马龙呐呐的道:“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长白玉女道:“不,我一向是当机立断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何必拖泥带水!”  
  司马龙道:“姑娘是不知道我的难处。”
  忽然,另一个声音大笑道:“你有什么难处,还不快些答应下来,这样的好事只怕再也没处去找了!”
  司马龙定神看时原来是陆华与那白衣小婢已经来到了房中。
  司马龙不由沉默了。


  第十六章 狂蜂浪蝶花下死
  司马龙怔了一怔,望着陆华道:“前辈这……莫非是你的如意算盘?”
  陆华也怔了一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子,我对你什么事都可以容忍,但却绝不容许你侮蔑我。”
  司马龙也冷凝的道:“我并不想侮蔑你,而是根据事实判断,你要把我留在此地,还不是为了要趁机去取松雪果!”
  陆华哼道:“松雪果在哪里?”
  司马龙道:“如果我知道,我早就去弄到手了!”
  陆华哼道:“这就对了,如今根本不知道松雪果在那里,我趁机去取什么?”
  司马龙怔了怔道:“不管怎样,让我遇到阻碍,对你总是有:利,至少可以去掉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了。”
  陆华怒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司马龙道:“我仍坚持我的看法。”
  陆华长叹一声道:“你昏了头了。”
  司马龙也长叹一声道:“姑娘,我对你目前的处境十分同情,对你的好意十分感激,可是我……”
  长白玉女双手掩面,哭了起来。
  陆华目光一转,悠悠的道:“你走吧,我看你能否走得了?”
  司马龙本是性情中人,要让他这样走掉,倒实在是一种十分为难的事。
  当下又沉默了起来。
  陆华道:“现在事情已经如此,你到底想怎么办呢?”
  司马龙叹息无语。
  事实上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要他这样离去,他不忍,要他留下也不能。  
  陆华又向长白玉女道:“姑娘呢,可愿意听老夫的安排?”
  长白玉女咬牙道:“随您吧!”
  陆华笑笑道:“姑娘首先是要知道,这司马小子并不是不愿意留下来……”
  长白玉女叫道:“可是他! ……”
  陆华道:“那是因为他有困难。”
  长白玉女哼道:“有困难可以说出来大家商谈,他不该一口就回绝了我。”
  陆华道:“这一点姑娘倒要原谅他。”
  长白玉女道:“为什么?”
  陆华道:“一来,因为他是男人;二来,因为他年轻脾气坏!”
  司马龙嘴巴翘得老高,把头转了开去。
  长白玉女哼了一声道:“前辈说下去吧。”
  陆华道:“其次,他是有了妻妾的人!”
  “啊……”
  长白玉女叫道:“他……他这点年纪就连妻带妾都有了?”
  陆华笑道:“正是如此,所以他不肯答应你,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长白玉女沉默了。
  她如化石一般,沉忖了许久,方才叹息一声,望着陆华道:“他有几妻几妾?”
  陆华忍不住笑道:“只有一妻一妾。”
  长白玉女咬牙道:“我……认了。”
  陆华道:“姑娘认了什么?”
  长白玉女幽幽的道:“反正我也是做妾的命……”
  陆华心里想笑,暗道:“还不知道司马小子要不要你哩,你怎么倒先认了命了!”
  司马龙震了一震,暗道:“我不是风流人物,为什么命里偏犯桃花,这真是奇故!”
  当下只听陆华强笑道:这就好办多了,不过……”
  长白玉女双眉一扬道:“还不过什么,难道我给他做妾他还不要么?”
  陆华双手连摇道:“不,不……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我是说……是说……”
  长白玉女叫道:“你是说什么就快说嘛。”
  陆华道:“我是说他的正室……”
  长白玉女怔了怔道:“他的正室怎么样?”
  陆华道:“他的正室是个很厉害的人,对妾房使女等人,动不动就要打骂……”
  “啊……”
  长白玉女叫道:“难道她也会打我?”
  陆华笑笑道:“这……老夫就不敢说了,反正这是很可能的事情!”
  长白玉女流泪道:“这是我的命不好,打就给她打吧!”
  “给她打? ……”
  陆华近乎吃惊的道:“你情愿挨打,也要给他做妾?”
  长白玉女道:“这是命嘛,既然做了妾,也只好听人家的了,总没有做妾的打正室的吧!”
  陆华道:“这话也对……”
  转身向司马龙喝道:“你可听到了?”
  司马龙呐呐的道:“我耳朵不聋,自然是听见了。”
  陆华道:“像这样的女孩子,你就算走遍天下,又到哪里找得到?”
  司马龙道:“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太委屈了她,何况,我那正室实在太厉害了一些……”
  他仍想使长白玉女知难而退。
  长白玉女幽幽的道。她……究竟怎样厉害?”
  司马龙叹叹气道:“她……我只要说一件事,姑娘就可以知道她厉害到了什么程度了。”
  长白玉女道:“你说吧!”
  司马龙道:“我那小妾有一次侍候她梳洗,一时不注意说错了一句话。……”
  长白玉女道:“不知她说错了什么?”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是说她头发有一股怪味!”
  长白玉女道:“这好像是一句普通的话嘛?”
  司马龙道:“虽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却使她发了很大的脾气。”
  长白玉女道:“怎么了呢?”
  司马龙叹口气道:“结果她派手下的丫头把那小妾吊在树上,打了一个半死。”
  长白玉女讶然道:“就为这么一句话就把她打到半死么?”
  司马龙道:“不错,就是为了这么一句话。”
  长白玉女道:“这太过分了……”
  眸光向司马龙一转道:“难道你就不管么?”
  司马龙呐呐的道:“我……我……”
  但他我了半天,却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陆华连忙接道:“他事实上也不能管,因为他是惧内的人,怕老婆怕得要死。”
  长白玉女叹口气道:“这真是想不到的事。”
  陆华道:“现在……”
  观察着长白玉女的脸色,又道:“姑娘还愿意给他做妾么?”
  长白玉女叹道:“我已经说过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只好认了命了!”
  陆华抚掌一笑道:“姑娘,我佩服你!”
  “佩服我……”
  长白玉女奇道:“你佩服我什么?”
  陆华道:“姑娘所决定了的事,绝不更改,这不是很使人佩服的事么?”
  长白玉女展眉一笑道:“不错,我是个很固执的人,决定了的事不大容易更改。”
  陆华道:“既是这样,咱们就决定了。”
  司马龙叫道:“你决定什么?”
  陆华道:“自然是纳这位姑娘为妾了。”
  司马龙道:“你替我决定了,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陆华道:“在这种情形之下,你又有什么办法?”
  司马龙道:“决定与否,这句话该由我口中说出来,因为只有我才能给自己作主。”
  陆华一笑道:“好吧,我的话等于没说,你自己决定吧!”
  长白玉女凝注着他,苦笑道:“你决定吧!”
  司马龙沉凝的道:“我答应。”
  长白玉女抹抹泪奏道:“我还有一个侍婢,名叫金花,也能带着她一块跟你么?”
  司马龙道:“她……另外有地方去么?”
  长白玉女道:“她从小生在我家,那有地方可去?”
  司马龙道:“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带着她一起了。”
  长白玉女笑向金花道:“还不快叩见姑爷!”
  侍婢金花果然连忙敛衽道:“叩见姑爷。”
  司马龙挥挥手道:“不必多礼……”
  转向陆华道:“现在咱们怎么办呢?”
  陆华忖思着道:“你们两人的事既然决定了,咱们自然不便住在这里!”
  长白玉女接口道:“为什么,这里不是很好么?”
  陆华道:“很好固然很好,但却非久居之地,何况咱们还有事要办!”
  长白玉女道:“对了,是什么事呢?”
  司马龙道:“我们是来找一样东西,找到了就走,你既要给我做妾,也不得老住在这里吧!”
  长白玉女道:“好吧,我听你的安排就是了,反正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对么?”
  司马龙道:“那么,你暂时是住在这里。”
  长白玉女一怔道:“莫非你要走?”
  司马龙道:“我不是走,反正不会离开长白山,只不过是去找一样东西。”
  长白玉女道:“究竟找什么?”
  司马龙道:“告诉你也没关系,是找松雪果。”
  长白玉女一笑道:“对了,方才我好像听你们说过了,只因为那时我心情不好,没有告诉你们……”
  司马龙忙道:“告诉我们什么?”
  陆华也急忙叫道:“难道你知道这松雪果的所在?”
  长白玉女笑道:“岂止知道……”
  眸光深情的凝注着司马龙道:“松雪果就在这山洞之中!”
  “啊……”
  司马龙与陆华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叫,一时两人倒都说不出是惊是喜。
  长白玉女道:“松雪果只是一种普通的松果,只不过很少见而已,它有什么稀奇么?”
  司马龙问道:“它在哪里?”
  陆华也道:“是在什么地方?”
  长白玉女道:“来吧,就在后洞之中!”
  不待话落,带领金花向洞后走去。
  司马龙与陆华随后紧跟,一起向后洞走了进去。只见后洞有一片天光,一株一人高的矮松就生在那露着天光之处。
  那矮松上果然结了十二颗果实。
  陆华喜道:“果然是松雪果。”
  伸手就要去采摘。
  司马龙横身一拦道:“慢点!”
  陆华哼道:“怎么?”
  司马龙沉凝的道:“你最好不要动它……”
  目光凌厉的一转道:“这是我的。”
  陆华一笑道:“但咱们已说过了,各凭本领来取,我也同样的可以来抢!”
  司马龙道:“那是以前的事,现在却有些不同了。”
  陆华哼道:“现在又有什么不同?”
  司马龙道:“倘若这东西是生长在荒山之中,你自然可以凭本领夺取,但现在……”
  陆华道:“现在怎样?”
  司马龙道:“现在它是生长在这山洞之中,也就变成有主之物了!”
  陆华道:“至少,它并不是你的。”
  “谁说不是……”
  司马龙道:“我小妾的东西,也就是我的东西,你能说这不是她的么?”
  陆华哼道:“可以说是,但也可以说不是。”
  司马龙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华道:“天生神物,不一定就是有主的东西,以这山洞而论,只不过是她现在住的地方,也绝不能说这山洞是她的私产!”
  “这是强盗们说的话……”
  司马龙凌厉的道:“前辈总不会愿意做强盗吧!”
  陆华勃然大怒道:“好小子,你居然敢骂我是强盗,这未免太过分了些吧!”
  司马龙冷冷的道:“有强盗行为的人就是强盗,没有强盗行为的人,就不是强盗……”
  微微一顿,又道:“这就要看你如何决定了!”
  陆华哼道:“小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司马龙道:“我不是教训你,而是讲的真理正义。”
  陆华大叫道:“我也是讲的真理正义。”
  司马龙也大怒道:“你是强词夺理!”
  陆华哼道:“这情形很明显了,咱们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争端了!”
  司马龙冷冷的道;“可惜你的武力已经唬不住我!”
  陆华笑道:“但你目前也还难以压下我去。”
  司马龙咬牙道:“那就只好试试看了!”
  陆华道:“不错,你准备吧!”
  于是,两人剑拔弩张,一场搏战一触即发。
  长白玉女见状大惊,急忙横身拦在两人中间,连连挥手道:“你们要做什么?”
  陆华苦笑道:“大约你也知道……”
  伸手一指松雪果道:“这是我必要得之物,既然他要跟我争夺,我们只好放手一搏!”
  长白玉女道:“这东西如此重要么?”
  陆华道:“如不重要,我们怎会这样争夺?”
  长白玉女叹口气道:“交手互搏,难免有所伤亡。”
  司马龙接口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长白玉女大急道:“你们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好好商谈么,你们不是好朋友么?”
  陆华苦笑道:“别的事都可以商谈,只有这件事不行,这是无法办到的。”
  长白玉女道:“这样说来,你们是非打不可了?”
  司马龙应声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长白玉女咬牙道:“如果你们真的要打,还是先把我杀了吧!”
  陆华道:“这是为了什么?”
  长白玉女道:“因为我不愿意看你们拚得你死我活,我没法解劝,只好……”  
  司马龙叫道:“没你的事,你可以到洞外等着。”
  长白玉女叫道:“求求你,别为了这点小事动手,我不愿意没过门就守了寡!”
  司马龙道:“我不会死!”
  长白玉女笑道:“反正我不愿意你们……”
  只听陆华忽然大叫道:“司马小子,你还不动手!”
  但长白玉女守在中间,拚死不去,倒使司马龙大感为难。
  当下也叫道:“在这种情形之下,我怎么出手!”
  陆华叫道:“你不出手,东西就要归我。”
  “做梦……”
  司马龙又叫道:“你休想……”
  陆华忽的一笑道:“小子,我方才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司马龙道:“我不是白痴,为什么不懂?”
  陆华道:“虽然你不是白痴,但心眼却太直,我叫你出手,并不是向我出手。”
  司马龙哼道:“不向你出手,又向谁出手。”
  陆华道:“是向你的小妾出手。”
  司马龙怒道:“你当真叫我杀她?”
  陆华道:“我说你心眼太直么?我叫你出手,是点了她的穴道……”
  目光一转道:“那样我们不是就可以放手相搏了么?”
  “对……”
  司马龙爽然道:“你果然有些好主意!”
  长白玉女大叫道:“不要,不要点我的穴道。”
  但司马龙并没容她多话,果然手起指落,把她点了五处大穴。
  然后,司马龙把她移了开去。
  侍婢金花笑着走了过来道:“姑爷,您……”
  但一语未毕,也被司马龙点的穴道,移到了前面的洞室之内。
  然后,陆华与司马龙就站在那株松雪果前面丈许之处。
  陆华哈哈一笑道:“好。你处理得很好,咱们可以动手了!”
  司马龙并不多言,只简单的道:“请!”
  陆华大笑道:“不论怎样,在我面前你还是晚辈,自然该由你先行出手!”
  司马龙哼了一声道:“有僭了!”
  一掌拍了过去。
  陆华大叫道:“来得好!”
  一掌迎了出去。
  于是,两人当真打了起来。
  十招过去了。
  两人看不出谁占优势。
  二十招!
  三十招!
  ……
  一百招过去了,两人仍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胜过谁一丝一毫。
  司马龙暗暗着急。
  陆华也是心急如焚。
  但两人各有绵绵不绝的绝招,功力也是上下不差什么。
  至少拚斗了两个时辰。
  司马龙与陆华不自觉的俱皆停了下来,各自蹲在一旁喘吁。
  司马龙咬牙道:“你还不认输?”
  陆华道:“认输的应该是你。”
  司马龙勃然大怒,奋身前起,又与陆华尽力打在了一起。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起码先后拚搏了三千招以上,但结果却仍是不分胜负。
  两人只好又停了下来。
  但这次两人却站都站不直了,索性趴在地上像斗败的雄鸡。
  司马龙叫道:“你……大约还是不会认输的吧?”
  陆华哼道:“你知道就好。”
  司马龙道:“你来呀,咱们……再打……”
  陆华道:“你……为什么不过来?”
  原来两人连移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沉默多时,陆华又道:“我倒有个提议。”
  司马龙道:“你说吧!”
  陆华道:“看样子我们都没有力气打了。”
  司马龙道:“我承认。”
  微微一顿道:“你究竟要提出什么?”
  陆华道:“咱们索性休息一个时辰,等体力恢复之后继续再打!”
  司马龙嘻嘻一笑道:“正合吾意。”
  身子一歪,立刻沉沉入梦,竟然睡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华同样的向地上一倒,鼾声由鼻中发了出来,有如雷鸣。
  就当两人睡去之后,一条黑影溜了进来,只见他全身上下俱都包裹在青布黑纱之内,只露出两见骨碌乱转的眼珠。
  黑衣人在两人面前站了一会儿,嘻嘻一笑,迅快的将十二颗松雪果摘了下来,藏入怀中。
  然后,他又到了前面洞室。
  长白玉女与侍婢金花被司马龙点了穴道,摆在前洞的床榻之上。
  黑衣人嘿嘿笑声之中,取出两条麻绳,将二女同时绑了起来,向洞外拖去。
  洞外早已备有一匹快马,黑衣人将二女驮在马上,立刻风驰而去。

    ※  ※  ※
  不知过了多久。
  司马龙眼看看陆华,只见他仍在昏昏而睡,当下不由浮起一丝微笑,暗道:“看来我功力比你多少强一些,至少我现在是醒来了。”.
  忽然——
  他眼睛接触到了那株矮松。
  像被雷击一般 ,司马龙一跳老高,大声叫道:“陆老儿!……”
  同时一脚踢去,把陆华踢出了一丈多远,陆华啊了一声,醒了过来。
  陆华站起身来,怔怔的道:“你小子为什么这样粗野,不能轻轻的把我叫醒么?”
  司马龙咬牙道:“你好阴险!”
  陆华怒道:“小子,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为什么出口伤人,太过分了些吧!”
  司马龙怒道:“拿出来。”
  陆华怔了一怔道:“拿什么出来?”
  司马龙道:“自然是松雪果。”
  “松雪果……”
  陆华怔了一怔,转目向那株矮松看去,目光所及,不由大吃一惊,但他却立刻冷笑道:“我明白了。”
  司马龙道:“你明白了什么?”
  陆华道:“你先醒了过来,把松雪果摘走了,却推称不知,来诬赖老夫!”
  “胡说! ……”
  司马龙道:“司马龙做不出这样的事来,这明明是你干的好事……”
  陆华怒道:“老夫在江湖武林中是何等身份,又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司马龙道:“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不是你是谁?”
  陆华道:“自然是你。”
  司马龙怒道:“你别血口喷人……”
  声调一沉,又道:“你别激怒我,也许我会杀了你。”
  陆华怔了一怔,道:“你……当真没摘那些松雪果?”
  司马龙道:“我醒来就发觉不见了,我摘什么,我放到什么地方?”
  陆华道:“老夫方才被你踢醒,自然是更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司马龙道:“你当真没摘?”  
  陆华道:“如果我摘了,叫我不得好死!”
  司马龙皱眉道:“这就奇了,这…是谁呢……”
  目光一转,道:“也许是长白玉女冲破了穴道,故意来整咱们两人的!”
  司马龙道:“这很简单,我们去看上一看就知道了。”
  于是,两人一同赶到了前洞,自然,两人早已失去了踪迹。
  司马龙跳起来道:“果然是她们两人干的!”
  陆华一怔道:“慢着……”
  司马龙道:“怎么? ……”
  陆华道:“我有些新的发现,也许出了别的问题,只怪咱们太胡来了!”
  司马龙急道:“你究竟有什么发现?”
  陆华道:“你只须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司马龙也已发觉,地上有另外的脚印,是由洞外的泥水中踏了进来,一眼就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司马龙猛拍前额,叫道:“糟了……”
  无力的就地坐了下去。
  陆华也坐了下去。
  司马龙叹口气道:“前辈!”
  陆华怔了一怔道:“小子,你想说什么说吧,怎么忽然对我客气起来了?”
  司马龙道:“我们两人都该死!”
  陆华也猛捶胸膛道:“我们两人是该死……”
  目光一转,道:“不论松雪果由谁取到,用处都是一样.为什么我们要这样争夺?”
  司马龙流泪道:“我对不起家师!”
  陆华也流泪道:“我更对不起她……
  微微一顿,又道:“料不到我弄巧成拙,竟把到手的松雪果又给别人抢去!”
  司马龙苦笑道:“其实这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抢。”
  陆华摇头道:“不,这是我不好,我才不该跟你争。”
  司马龙咬牙道:“那人不但抢去了松雪果,也把长白玉女主婢二人掳走了! ……”
  微微一顿,又道:“这是为了什么呢?”
  陆华道:“很简单,怕咱们追到他时好用来胁制咱们,此外……”
  略一忖思,又道:“也许是那人好色……”
  司马龙咬牙道:“我不但害了师父,也害了她们主婢,我实在该死!”
  陆华忽又嘻嘻一笑道:“别急,咱们去追!”
  司马龙道:“只怕他早走得没了影儿,又向哪里去追呢?”
  陆华叫道:“傻瓜,在长白山不是在别的地方,也许找起来容易得很……”
  目光一转,道:“你明白这意思么?”
  司马龙恍然大悟道:“对了,有雪印。”
  陆华笑道:“正是如此⋯⋯”
  声调一沉,道:“还等什么,咱们快追。”
  于是,两人急步赶到洞外。
  一到洞外,陆华更是急叫道:“原来有马!”
  地上的马蹄印十分明显。
  司马龙道:“这更好追了!”
  两人急如电掣,沿着马蹄的印迹,一路向前追了下去。但追到一条冰河之旁时,却忽然失去了蹄印的痕迹。
  两人在附近找了许久,仍是不见丝毫踪迹,仿佛蹄印已是到此为止。
  司马龙大急道:“真是糟糕。”
  陆华奇道:“难道他是上天了么?”
  司马龙道:“是啊,总不会没有踪迹,为什么……”
  忽然一一
  陆华伸手一指道:“快看……”
  只见两条人影如飞而至。
  司马龙瞧那两条人影道:“是石大哥和智广禅师。”
  陆华欣然道:“来得好。”
  司马龙道:“现在来还有什么用处?”
  陆华道:“有用处的是石四海,你忘记你这位结拜的大哥是丐帮帮主了么?”
  司马龙哼道:“我就是丐帮的长老,怎么忘记?”
  陆华道:“在长白山四周,丐帮有七八个分舵,还怕找不到这人么?”
  司马龙道:“也只好试试运气了!”
  两人说话之间,石四海与智广大师已经来到了面前,智广大师诵佛道:“好不容易,总算找到两位了!”
  石四海道:“兄弟,你究竟到了哪里去了?”
  司马龙叹口长气道:“大哥,路宗美呢?”
  石四海道:“兄弟放心,她到第一分舵去了。”
  微微一顿,又道:“兄弟找到松雪果了没有?”
  司马龙叹口气道:“说起来真是一言难尽……”
  怔了一怔,又道:“已经到手了,但是又丢了!”
  石四海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马龙遂把经过之事,细细说了一遍。
  石四海与智广大师只好尽量安慰两人,石四海目光一转道:“这不过是一点波折,只要那盗去松雪果之人没有把它吃掉,就有办法找得回来。”
  陆华接口道:“石兄,这要靠你帮忙了!”
  石四海忙道:“这还用说……”
  微微一顿道:“这里距第四分舵最近,我这就去以飞羽传书通知长白附近各地分舵,即刻分头严查。”
  司马龙道:“大哥费心吧!”
  石四海道:“兄弟的事也就是大哥的事,这还有什么客气的呢?”
  忖思了一下道:“你们是否一起到第四分舵来?”
  司马龙道:“第四分舵在什么地方?”
  石四海道:“刘家沟,就是正西十五里左右。”
  司马龙目注陆华道:“我们是否再在附近找找?”
  陆华道:“也好……”
  司马龙立刻向石四海道:“这样吧,我们再找一下,然后去刘家沟与大哥会面!”
  石四海颔首道:“这样也好。”
  智广大师诵声佛号道:“老衲还是与石帮主一道吧!”
  石四海道:“也好,咱们走……”
  于是,四人又相互做别。

    ※  ※  ※
  石四海、智广大师两人与司马龙、陆华分手之后,急急而行,向刘家沟走去。
  但当两人经过一片松林之时,忽然发觉了许多马蹄印痕。
  石四海悄声道:“大师请看!”
  一言未毕,忽听松林中传出了一声马嘶。
  智广大师轻诵一声佛号道:“对了,这只怕就是司马施主所说的那人了!”
  石四海同意的道:“在长白山中,骑马的人本来不多,这是毫无疑问的了!”
  智广大师道:“咱们快冲了进去。”
  石四海道:“且慢!”
  智广大师道:“为什么呢?”
  石四海道:“万一这人武功超过咱们,岂不又把事情弄糟了么?”
  智广大师怔了一怔道:“这话是有些道理……”
  目光一转,又道:“但是,咱们只怕没有从容的时间去通知司马施主与陆施主吧!”
  石四海颔首道:“所以我觉得为难。”
  智广大师道:“要不然老衲也有一个办法?”
  石四海道:“什么办法?”
  智广大师道:“老衲待在这里,由石帮主去通知司马、陆两、位施主快来!”
  石四海道:“若是他走了呢?”
  智广道:“这很简单,老衲可以沿路弄些记号,一直跟了下去。”
  石四海欣然道:“大师这办法很好!”
  于是,石四海转身欲行。
  但他尚未举步,却听一个冷冷的声音喝道:“两位不必麻烦了!”
  只见一骑黑马,已在面前。
  智广大师与石四海两人不由大吃一惊,因为这人出现得实在不可思议。
  石四海咬咬牙道:“你是什么人?”
  只见那人一身黑衣,而戴青纱,只露着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
  在马鞍两旁,各纳着一个女人,四肢束在一起,像挂着的两个肉粽。
  只听他哈哈——笑道:“黑衣人。”
  石四海道:“我是问你的名字。”
  “黑衣人。”
  “你的名字就叫黑衣人?”
  黑衣人大笑道:“名字只不过代表一个人而已,黑衣人就代表我,这还不够么?”
  石四海道:“好像够了……”
  指指被绑的二女道:“她们又是什么人?”
  黑衣人道:“你问她们做什么?”
  二女均被点了哑穴,虽然仍能看、能听,却已说不出话。
  石四海道:“她们若非犯了滔天大罪,你就不该这样对待她们!”
  黑衣人道:“这是我的事。”
  智广大师发怒道:“施主怎的这样强横?”
  黑衣人道:“你管得着么?”
  智广大师道:“说管不着,也许管不着,说管得着,就管得着……”
  黑衣人道:“你何不来管管看?”
  智广大师目注石四海道:“咱们跟他干了吧!”
  石四海点头道:“干吧!”
  黑衣人大笑道:“你们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智广大师与石四海同时挥掌而上,攻了过去。
  但黑衣人却猛的点出了两指。
  智广大师与石四海俱算是一流高手了,但那黑衣人点出的两指却使两人无法抵抗,登时就被点闭了穴道。
  黑衣人一笑下马,用一条绳子拴了两人缚在马腹之下。
  那马似是神种,虽是驮了五个人,但仍然奔行如飞,眨眼间出去了老远。
  司马龙与陆华在那头河边又找了一阵,仍然毫无踪影,两人只好信步向刘家沟的方向而行。
  但走到那松林边,陆华大叫道:“那是什么?”
  原来一只靴子掉在林间。
  陆华走上去拾了起来,匆匆一看道:“糟了!”
  司马龙接过靴子,大惊道:“这是石大哥的。”
  陆华道:“他总不会因为天热脱了赶路吧?”
  司马龙道:“就算脱了靴子,也该脱两只,绝不会只脱一只,是不是?”
  陆华叹道:“咱们遇上了厉害对头!”
  司马龙道:“真是倒霉透了……你看……”
  陆华道:“我早看到了,那是马蹄印。”
  司马龙道:“快追吧!”
  陆华摇头道:“没有用处。”
  司马龙道:“为什么?”
  陆华道:“大不了又是像上次一样,追来追去,就不见了踪迹!”
  司马龙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陆华道:“他有一匹宝马,这马能行走在崇山峻岭之间,可知这马必是神物!”
  司马龙道:“这样说来,我们岂不完了……”
  目光一转,又道:“至少,我们要找找石大师与智广大师的踪迹吧……”
  陆华道:“不用找了!”
  司马龙道:“这又为什么?”
  陆华道:“很明显,他们已被带走了。”
  司马龙道:“一匹马驮五个人?”
  陆华道:“所以我说他有一匹宝马。”
  司马龙皱眉道:“我们该怎么办呢?……”
  微微一顿,又道:“难道就这样算了么?”
  陆华咬牙道:“自然不会算了,就算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找了出来!”
  司马龙道:“问题是那松雪果……”
  沉思着发急道:“如果被他吃掉了呢?”
  陆华道:“这也许不致于……”
  微微一顿,又道:“依我看来,他的武功大约还及不上我们,要不他就不会故布疑阵了!”
  司马龙道:“但有人质在他手中!”
  陆华点头道:“所以,这就是我们要动脑筋的地方!必须设想周密……”
  司马龙道:“重要的却是先把他找到。”
  陆华道:“这是自然。……”
  目光一转道:“咱们快去刘家沟吧!”
  於是,两人迳奔刘家沟而去。
  学 必
  丐帮长白第四分舵舵主名为刘老乞,正殷勤的接待陆华与司马龙。
  司马龙一入分舵就急急问道:“石大哥没有来么?”
  刘老乞忙道:“没有哪,长老见到帮主了么?”
  司马龙叹道:“他与少林长老智广已经双双遇险了!”
  “哪……”
  刘老乞叫道:“请长老示命属下,该怎么办?”
  司马龙道:“快些飞羽传书,通知附近所有丐帮分舵,注意一个骑马之人……”
  刘老乞道:“只有一人么?”
  司马龙点头道:“大约只有一人,……”
  微微一顿,又道:“除开智广大师与石大哥外,还有……两名少女也被掳劫……”
  刘老乞忙道:“属下就去传讯!”
  司马龙道:“不论何处分舵,一有消息,立刻传书长白第四分舵!”
  刘老乞忙道:“属下遵命。”
  肃身退了出去。
  不久,刘老乞走了回来,报称已经一切弄妥。
  于是,陆华与司马龙就在第四分舵住了下来,焦灼的等待消息。

    ※  ※  ※
  当天黄昏。
  第三分舵传来了讯息,一名骑黑马的黑衣人住进了青高镇的义升栈。
  黑衣人虽是一人一骑,但却带了四只很大的口袋,不知装的是什么东西。
  一听到这个消息,司马龙登时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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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3-18 10:0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魔鬼天使血枫僧
  陆华也登时紧张了起来,急急问道:“贵舵之中可有人继续在青高镇上监视?”
  那传讯的丐帮弟子忙道:“附近三个分舵中各有十余名弟子分别守候,青高镇方圆二十里之内,都已经布满了人,现在正在向四外扩展,预定再加派一百名弟子,将方圆三十里内完全布上桩卡,严密监视。”
  司马龙欣然道:“那好极了。……”
  转向刘老乞道:“刘舵主多辛苦一下了!”
  刘老乞忙施礼道:“这是属下应尽的责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微微一顿道:“属下即刻率分舵所有弟子们前去……”
  司马龙打断他的话道:“这倒不必,我和陆前辈就要先行赶去,如果你愿去,可以随后再来。”
  刘老乞颔首道:“属下轻功自然追不上长老,属下即刻随后而来,好在青高镇内外早已布满了本帮之人,长老随时都可以向本帮弟子下命令。”
  司马龙颔首道:“我知道了!”
  于是,他与陆华双双离开分舵,向青高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司马龙心事重重,一路都不曾开口,陆华也是默然无语,眨眼间,已经到了镇上。
  那时已是定更时分,镇上灯光明亮,行人如织,倒是十分热闹。
  一入镇中,立刻就见到了丐帮弟子。
  司马龙首先向一名丐帮弟子问道:“黑衣人可有动作?”
  那弟子忙道:“黑衣人进入义升栈之后,一直都没有出来过,酒饭都是叫店小二送到房中吃的……
  司马龙道:“现在呢?”
  那丐帮弟子忙道:“现在仍在房中,已经熄了灯烛,像是睡了,一直都没有声息。”
  司马龙道:“店中是否也布上了人手?”
  那丐帮弟子道:“已经说通了店老板,派进去了四名弟子。”
  司马龙道:“他们是如何伪装的?”
  那弟子道:“一般冒充店伙,一个去当茶房,另外两个则当马夫!”
  司马龙道:“可知他骑的马匹?”
  那弟子道:“是一匹全身如墨的黑马,在马厩之中。”
  司马龙转向陆华道:“这是一着好棋,……”
  陆华欣然道:“不错,通知贵帮那两位冒充马夫的弟子,在那马身上弄弄手脚……”
  司马龙向那名弟子道:“你大约听到了吧!”
  那名弟子忙道:“不须长老费心……”
  神秘的一笑,接下去道:“那冒充马夫的两位同门,目的就是那匹黑马,现在大约早已动过手脚了!”
  司马龙欣然道:“那好,你退去吧!”
  那名弟子立刻施礼而退。
  司马龙转向陆华道:“怎么样,是现在采取行动,还是等到二更之后,……”
  陆华沉吟了一下道:“依你呢?”
  司马龙道:“如依在下的意思,不如等到三更时分,一来镇中比较静些,二来,也可使那人不致有所准备!”
  陆华颔首道:“也好,咱们去吃点东西吧!”
  于是,两人向一座酒楼之上走去,点了几样酒菜,开始吃 喝。
  酒楼上座客不多,只有稀稀的六七名座客,因为青高镇地方不大,天气寒冷,故而一片冷静。
  陆华喝了两杯,叹口气道:“咱们两人一老一少,一是半仙,一是怪侠,但现在这跟头却栽得不小。”
  司马龙也叹口气道:“这只怪咱们自己。”
  陆华道:“不错,如果不是我们自相火拼,这黑衣人绝对得不了手。”
  司马龙一笑道:“如果我们两人联手,倒真的可以纵横江湖,很难遇到敌手!”
  陆华道:“这黑衣人对咱们就是一次考验……”
  目光一转,道:“现在我们不是联手了么?”
  司马龙道:“不错,如果我们仍然制不了他,不是我们不济,就是他太强了……”
  陆华道:“那还得了,那岂不是一个南魔北怪么?”
  忽然—— 一个老者凑了过来,拱手道:“两位请了。”
  陆华怔了一怔道:“尊驾是……”
  那老者且不答话,双拳一拱道;“尊架可是神枭陆大侠?”
  陆华怔了一怔道:“老夫正是陆华,不知……”
  那老者一笑道:“尊驾既是陆大侠,这位……”
  双拳又向司马龙一拱道:“想必定是司马少侠了?”
  司马龙忙道:“在下正是司马龙,不知前辈……”
  那老者微微一笑道:“今日一见,足见有缘,老朽可否讨扰两杯?”
  司马龙陆华连忙让坐,那老者也就略一谦逊,坐了下来。
  司马龙道:“现在前辈可以将大名见示了么?”
  那老者道:“自然……”
  目光一转,道:“小老儿刘不住。”
  “刘不住?”
  陆华目光连转道:“尊驾这名字实在别致。”
  司马龙也深觉奇怪,不知这老者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古怪的名字。
  只听刘不住道:“两位在此饮酒,想必不是真的为了饮酒,也许是另有别的事吧!”
  司马龙道:“前辈知道得好像很多。”
  他最初本来认为他是丐帮之人,但现在却知道根本不是。
  刘不住哈哈一笑道:“这本来就是小老儿爱管闲事的病,凡事注意,凡事打听,知道得就比较多些了!”
  司马龙忙道:“这该说是前辈的优点。”
  陆华目光转动着道:“尊驾想必不是住在此处吧?”
  刘不住点头道:“自然不是。”
  司马龙忙道:“不知道前辈仙乡何处?”
  刘不住道:“小老儿世居陕南。”
  陆华道:“好地方……”
  微微一顿道:“尊驾是怎么来到长白的呢?”
  刘不住道:“小老儿方才已经说过了,平生就是有一个爱管闲事的毛病……”
  微微一笑,接下去道:“目前小老儿被寻找松雪果的事所动,才到长白来的! ……”
  司马龙道:“原来前辈也是为了松雪果而来……”
  刘不住双手连摇道:“司马少侠误会了,……”
  司马龙一怔道:“难道不是?”
  刘不住道:“小老儿怎会有那种要想之心,小老儿不会有那种意思的了!”
  司马龙道:“那么,前辈做什么呢?”
  刘不住道:“老朽不过是为了想增些见识,看看热闹!”
  陆华道:“尊驾好高的兴致。”
  刘不住道:“这就是老朽的毛病。”
  陆华道:“尊驾到这小镇不知多久了?”
  刘不住道:“小老儿也是刚到不久。”
  司马龙忙道:“前辈请喝酒。”
  满斟一杯,递了过来。
  刘不住并不谦逊,接到手中一饮而尽。
  陆华道:“尊驾虽是初到这小镇,想必对这小镇上的一切,知道的却比我们为多!”
  刘不住得意的一笑道:“也许是多一点,不过……”
  司马龙忙道:“不过怎样?”
  刘不住道:“也不象两位想像的那么多。”
  司马龙道:“前辈想必一定知道义升栈中住了一位黑衣人吧? ……”
  刘不住点头道:“这一点,小老儿倒是知道。”
  司马龙道:“前辈也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刘不住笑道:“小老儿正要告诉两位。”
  司马龙高兴的道:“请前辈指点。”
  刘不住忖思了一下道:“话要从南魔北怪骚扰江湖武林之时说起,这已是很多年的事了!”
  司马龙同意的道:“果然是很多年的事了。”  
  目光一转道:“难道那黑衣人与南魔北怪也有关系么?”
  刘不住摇摇头道:“没有。”
  司马龙道:“既然没有,前辈为何要提南魔北怪?”
  刘不住一笑道:“小老儿就要说到这一点了……”
  忖思了一下,又道:“南魔北怪之所以退出江湖,固然是为了两人每隔三年就来一次决斗,但也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
  陆华嗯了一声道:“尊驾果然经多见广,这一点在下倒没有听说过。”
  刘不住又一笑道:“陆大侠可曾听说过一个名叫八极子的道长?”
  陆华忙道:“八极子?”
  刘不住点头道:“就是力歼漠北五怪的八极子!”
  陆华点头道:“在下的确听说……”
  用手轻敲前额,忖思着道:“但这八极子有如过世神龙,在江湖中除了留下了一段力歼漠北五怪的事外,再没有别的事迹,而且他再没在江湖中露面,故而知道的人不多。”
  刘不住道:“但他却做了另外一件事。”
  微微一顿道:“他曾击败过南魔北怪!”
  “啊……”
  司马龙一惊道:“这八极子的武功一定是十分高强的了!”
  刘不住道:“南魔北怪二人联手,但却在十招之内,被八极子将两人双双打倒于地……”
  陆华道:“这……是真的么?”
  刘不住道:“小老儿不善谎言,为何会说出假话。”
  司马龙忙道:“后来呢?”
  刘不住道:“南魔北怪俱受内伤,疗养了半年多,方才相继复原。”
  司马龙:“但南魔北怪又为何不在江湖中行走,这与他们的战败有关系么?”
  刘不住道:“这是八极子规定的……”
  目光一转道:“他老人家规定南魔北怪不得再在江湖之中行走,否则就会取走他们两人的首级,故而南魔北怪方绝迹江湖!”
  司马龙愕然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曲折,如非前辈见示,我们倒是不知道……”
  目光一转,道:“但这八极子与黑衣人有关系么?”
  刘不住道:“关系大极了,……”
  长叹一声道:“这黑衣人应该说就是今世的八极子。”
  司马龙心头一沉道:“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八极子没死,还是死后又还魂了!”
  刘不住道:“八极子是早死了,而且死得很惨也很使人同情!”
  司马龙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刘不住叹道:“一个人的遭遇,真是很难想得到的,八极子击败南魔北怪时,已是八十开外之人了,但因为过分的慎重,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徒弟!”
  司马龙道:“想是他选择太严了!”
  刘不住道:“正是如此,他选徒的条件严得没办法找到合意的人……”
  忖思了一下,又道:“他的条件是要根基好,骨骼好,秉赋好,才华高,更重要的一点是要孝亲、尊师、心地忠厚善良,不能有一点毛病……”
  司马龙道:“像这样的人只怕是很难找得到的,难怪他八十多岁仍然没有徒弟了!”
  刘不住道:“但他后来毕竟找到了!”
  “啊……”
  司马龙一怔道:“世上当真有这样完美的人么?”
  刘不住道:“司马少侠请慢慢听我说……”
  停下来揩揩唇,接下去道:“有一天,这八极子到终南山走到了一片树林之外……”
  陆华道:“大约就在那树林中收了徒弟?”
  刘不住道:“不错……”
  目光一转道:“树林中有一位寡妇与一个孤儿。”
  司马龙道:“那孤儿想必就是八极子后来的徒弟!”
  刘不住神秘的一笑道:“那孤儿不过只有十一岁,正在为他生病的母亲吸脓……”
  “吸脓?”
  司马龙道:“他母亲生了毒疮?”
  刘不住点头道:“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如此孝顺,立刻就感动了八极子……”
  陆华一笑接道:“就算是我,也会感动的。”
  司马龙道:“八极子收下他了?”
  刘不住道:“当时没有,……”
  微微一顿道:“八极子是一位名医,给他母亲治好了毒疮,才知他们孤儿寡妇,因为家中无以为活,要到远地去投亲,不料却中途生病,因处荒山之中。”
  司马龙道:“后来呢?”
  刘不住道:“后来八极子拿出银子,就在终南山给他们母子买了田产,使他们安住下来。”
  司马龙忍不住赞道:“这位八极子不但是武林高手、稀世名医,还是一位善人……”
  刘不住点头道:“不错。”
  望了两人一眼,又接下去道:“八极子为了考查这孤儿的其他条件,就在附近的一座立天观中住了下来,经过多方考查,不由大喜过望,因为这正是他多年以来想找的人才!”
  司马龙道:“于是八极子就正式收他为徒?”
  刘不住点头道:“正是如此!”
  司马龙道:“这黑衣人不会是他的徒弟吧?”
  刘不住神秘的一笑道:“自然不是……”
  目光转动了一下,又道:“八极子收了那孤儿之后,把一身本领都传给他,但当他全部授完了之后,却发觉自己是上了一个大当!”
  司马龙讶然道:“上了什么大当?”
  刘不住道:“那一双孤儿寡妇,根本不是好人,是蓄意去骗取八极子的武功的。”
  司马龙道:“那么他们是谁?”
  刘不住道:“那母亲是有名的南荒魔母,他的儿子则是魔子单于邪!”
  “可怕……”
  司马龙叹道:“连八极子都上了他的大当,这实在太可怕了!”
  刘不住道:“可怕固是可怕,但八极子知道的却晚了,于是一怒之下,就羽化飞升了!”
  司马龙忙道:“但黑衣人又是怎么与他有关系呢?”
  刘不住道:“事情过了不少年,南荒魔母已死,单于邪正要出而为厉,纵横江湖之时,却发生了意外。”
  司马龙道:“不知什么意外?”
  刘不住道:“单于邪某次在山巅练功之时,遇上了雷雨,结果被天雷所击……”
  司马龙道:“这真是报应不爽!”
  陆华道:“单于邪死了么?”
  刘不住摇摇头道:“没有,只不过双腿均断,从此成了一个残废之人!”
  沉静了一阵,又道:“这单于邪本是一个心地凶恶之人,因为双腿已残,不能再在江湖行走,于是他也蓄意收徒,找一个传继衣钵的弟子!”
  司马龙道:“他找到了么?”
  刘不住道:“自然是找到了……”
  目光一转道:“但他收徒的条件与八极子却是大不相同!”
  司马龙道:“不知他是什么条件?”
  刘不住道:“他所开口的条件与八极子的正相反,仅是有一点相同!”
  司马龙道:“不知哪一点相同?”
  刘不住道:“聪明,只要聪明就行,另外却要心狠手辣,残暴,恶毒……”
  司马龙道:“他找到了么?”
  刘不住道:“找到了……!”
  陆华道:“想必就是那黑衣人了!”
  刘不住道:“完全正确,就是他。”
  司马龙沉默了一下,道:“那单于邪呢?”
  刘不住哈哈一笑道:“他收了这样一位好徒弟,他还能够再在世上活下去么?”
  司马龙道:“莫非他杀了单于哪?”
  刘不住点头道:“当他武功尚未学成之前,单于邪曾经开了一个条件!”
  司马龙忙道:“不知是什么条件?”
  刘不住道:“那就是等他武功学好之后,要雇两个轿夫,弄一乘软轿,抬着他纵横江湖,当时他这徒弟满口应承,一点问题也没有……”
  司马龙接口道:“这黑衣人叫什么名字?”
  刘不住道:“吴天恒。”
  陆华道:“后来这吴天恒把单于邪怎么了?”
  刘不住道:“当吴天恒武功学成之后,单于邪要他履行诺言,……”
  微微一顿道:“但吴天恒哈哈一笑道:你两腿都不管用了,还活着做什么呢?”
  司马龙大笑道:“报应,真是报应。”
  刘不住道:“单于邪气得要死,破口大骂,师徒两人登时打了起来,结果这单于邪却被他徒弟活生生的撕成了两半,登时死于非命!”
  司马龙道:“前辈知道得倒是详细。”
  刘不住道:“不错,小老儿是知道得很详细!”
  微微一顿,又道:“司马少侠可知吴天恒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司马龙道:“前辈难道不知道?”
  刘不住道:“小老儿是知道的,但……可马少侠何不猜上一猜? 也许可以猜到。”
  司马龙咬牙道:“我何必猜,他的目的是松雪果,这目的他已达到了!”
  刘不住摇头道:“不,不,他的目的并不是松雪果。”
  “不是松雪果……”
  司马龙奇道:“那么是什么?”
  刘不住道:“《日月宝卷》……”
  阴阴一笑,又道:“就是司马少侠的《日月宝卷》。”
  司马龙咬牙道:“前辈知道的真多,在下的武功确是得之于《日月宝卷》,但《日月宝卷》却不在我的身上。”
  刘不住道:“但司马少侠却有办法可以弄到吧!”
  司马龙道:“他既得传八极子遗留的神功,又动《日月宝卷》的脑筋做什么?”
  刘不住道:“因为《日月宝卷》上的武功如能全部练成,比他的武功还高,而且,两种神功全部学成,才真的能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司马龙道:“他的野心倒是不小。”
  刘不住道:“每一个练武的人都是有野心的,这倒也不能对他苛责。”
  司马龙冷然一笑道:“听尊驾的口气,倒像是与他有些关系。”
  刘不住叹口气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司马龙冷冷的道:“怎么没有办法?”
  刘不住道:“那吴天恒需要一个替他传讯的人,结果他就选上了老朽……”
  陆华呵呵一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是替他传讯的人?”
  刘不住道:“就是这么一回事”
  司马龙咬牙道:“除了你之外,他还有多少党羽?”
  刘不住道:“他只有老朽这一名手下……”
  微微一顿道:“司马少侠怎么不答复老朽的问题?”
  司马龙道:“在回答你之前,我倒想先问一件事。”
  刘不住道:“司马少侠请问。”
  司马龙道:“你既然知道吴天恒是个恶人,为什么你还要替他做事?”
  刘不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老朽也说过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司马龙冷笑道:“怎么没有办法?”
  刘不住道:“小老儿有把柄抓到了他的手中。”
  陆华道:“什么把柄?”
  刘不住道:“既然两位一定要问,老朽说出也没关系,原因是老朽偷了扬威镖局的一样东西……”
  司马龙道:“什么东西?”
  刘不住道:“什么东西老朽也不必细说了,反正老朽若不为他做事,他就把这事告诉扬威镖局,那样一来,老朽就只有惨死了!”
  司马龙道:“难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么?”
  刘不住道:“什么办法?”
  司马龙道:“如果你愿与我们合作,今后你可以永远消除了这份顾虑。”
  刘不住道;“你是说杀掉他?”
  司马龙道:“正是如此。”
  刘不住摇头道:“办不到,这是永远办不到的事。”
  司马龙道:“为什么办不到?”
  刘不住道:“第一,他的武功眼下不是你两位能够敌得了的;第二,他们还有一个把柄抓在手上!”
  司马龙道:“你是说……”
  刘不住道:“自然是那四位人质了,另外就是那十二颗松雪果……”
  司马龙咬牙道:“陆前辈,您的意思……”
  陆华道:“咱们不妨到外面一谈……”
  刘不住道:“选择什么?”
  司马龙道:“是投向我们,还是替吴天恒做事?”
  刘不住道:“小老儿为了性命,还是只好走这条最不好的路,……”
  声调一沉道:“自然是仍然与他做事了。”
  司马龙道:“你所以替他做事,不过就是为了怕他揭你的底是么?”
  刘不住点头道:“就是如此。”
  司马龙道:“能够要你命的不只是吴天恒一人,我们同样的能要你的命。”
  刘不住道:“你们也要以生死来威胁我?”
  司马龙道:“看来只好如此了!”
  刘不住道:“你们不会成功的。”
  司马龙道:“那是说你不怕死!”
  刘不住道:“正好相反,老朽怕死怕得要命。”
  司马龙道:“既然怕死,你最好考虑一下,还是跟我们合作的好……”
  目光一转,道:“至少,你现在是控制在我们的手中。”
  刘不住笑道:“我不怕你们,但我却怕他!”
  司马龙怒道:“你以为我们不会杀你?”
  刘不住道:“你们可能会杀我,但是你们杀不了我。”
  司马龙道:“看来你是想要试试看了!”
  刘不住一笑道:“吴天恒无所不能,他曾告诉过我一句话,说除了他之外,谁也杀了了我!”
  司马龙怒道:“你胆子不小……”
  刘不住道:“吴天恒曾告诉我你们不但不敢杀我,连一根汗毛也不敢碰我的!”
  司马龙大怒,振臂扬掌,就要击下。
  刘不住毫无所惧,动也不动,面部反而浮起了一层笑意。
  但司马龙并未击下去,却被陆华一把给拦了下来,道:“别冲动。”
  司马龙怒道:“这种人还留着他做什么?”
  陆华道:“杀了他,不过举手之劳,并没有什么困难,但这中间……”
  刘不住阴阴一笑道:“看来还是陆大侠懂事明理……”
  仰首向天,昂然道:“老朽一条命并不值什么,但在吴天恒手中的四条命与那十二颗松雪果,却会因了老朽之死而立刻发生意外!”
  司马龙咬牙道:“你这老贼!”
  刘不住道:“现在你可想明白了?”
  司马龙咬牙道:“你去回复那吴天恒好了,就说司马龙会把日月宝卷给他送去,只要他能够收得下!”
  刘不住道:“吴天恒没什么收不下的……”  
  目光一转道:“但司马少侠似乎说过那日月宝卷并不在您的手上是么?”
  司马龙道:“现在它在我手上了!”
  刘不住道:“很好,但……”
  司马龙道:“怎么,你还有什么条件?”
  刘不住道:“老朽没有什么条件,但司马少侠一定会送到义升栈中去么?”
  司马龙道:“我会……”
  但话未说完,陆华却拦住道:“且慢……”
  转向刘不住道:“我们还要研究研究。”
  刘不住道:“好吧,老朽就守在义升栈的房中候讯,等候司马少侠与陆大侠的决定。”
  不待话落,起身而去。
  望着刘不住走去的背影,司马龙咬得牙关格格有声,道:“好刁滑的老贼!”
  陆华则长长的叹了口气。
  司马龙道:“怎么,您有什么办法。”
  司马龙长吁道:“纵然真想把日月宝卷给他也是没有办法,因为我根本没有。”
  陆华道:“我也知道你没有,但这事该怎么办呢?”
  司马龙道:“看来只好……”
  忽然——
  一条人影,跳了进来。
  司马龙定神看去,进来的原来是第三分舵舵主王千足。
  只见他躬身施礼道:“长老。”
  司马龙叹口气道:“王舵主请坐。”
  王千足道:“请长老恕罪,方才属下听到了长老与那老儿的谈话。”
  司马龙道:“王舵主可有办法?”
  王千足道:“属下正是有一件事来向长老报告的。”
  司马龙忙道:“你说吧!”
  王千足道:“在距此十里外有一处血枫岭,血枫岭上有一处血枫洞,洞中有一位血枫僧……”
  司马龙皱眉道:“王舵主提一位僧人做什么?”
  王千足道:“也许这位僧人有办法制得了那吴天恒。”
  司马龙不由失笑道:“恐怕不大可能吧!”
  陆华则接口道:“他的武功很高么?”
  司马龙叹道:“就算武功不弱,也绝不会是那吴天恒的对手,这是没什么用处的!”
  王千足却道:“据属下所知,这血枫僧根本不会武功。”
  司马龙道:“这就更不必提了。”
  陆华忙道:“王舵主既是提了出来,必然是有些道理,为什么你不等他说完?”
  司马龙无可无不可的道:“你说下去吧!”
  王千足忙道:“这血枫僧虽然不会武功,但他却有另外的一些长处。”
  司马龙道:“什么长处?”
  王千足忙道:“他会医卜星相、奇门八卦、五行生克,简直就是一位神仙。”
  陆华道:“他肯帮我们的忙么?”
  王千足道:“这位高僧嫉恶如仇,大约一定是会帮这个忙把吴天恒除去的。”
  陆华向司马龙道:“你看如何?”
  司马龙道:“全凭前辈做主吧!”
  陆华欣然道:“事到如今除了把希望寄托在这位血枫僧身上,大约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司马龙道:“那么怎么办呢?”
  陆华道:“自然是把他诱到血枫岭了。”
  转向王千足道:“王舵主是否可去通知那位血枫僧,把情形先说个明白?”
  王千足颔首道:“老朽自然要先去说个明白。”
  司马龙道:“先别忙去血枫岭,必须先与吴天恒那贼子约好才行。”
  王千足忙道:“这是自然,属下先去与方才那刘老儿讲好之后,先回来报告长老然后再去血枫岭。”
  司马龙欣然道:“很好,你去吧!”

    ※  ※  ※
  半个时辰之后,王千足回报。
  据说已见过了刘不住,刘不住把这件事请示了吴天恒,立刻做了决定。
  司马龙的条件是在血枫岭上交《日月宝卷》,要求吴天恒也在同时交出十二颗松雪果留下四条被掳的人质。
  这条件吴天恒即刻同意了,约定五更时在血枫岭上见面交换。
  司马龙忖思着道:“五更交货,会不会太急促了些!”
  陆华道:“事不宜迟,愈快愈好。”
  司马龙转向王千足道:“万一血枫僧不在洞中呢?”·
  王千足忙道:“这倒不必长老担心,他十几年从来没离开  ^过血枫洞一步,大约是绝不会离开的……”
  微微一顿道:“属下就要去了他
  司马龙道:“很好,四更之前,我会到达岭上。”
  王千足道:“血枫岭上只有五株红枫,红枫附近的山壁上就是血枫洞,十分好找!”
  司马龙道:“你可与他约好了?”
  王千足道:“已经约好了,见面的地方就是那五株红枫之下,他会准时到达。”
  司马龙颔首道:“好吧,你早些去吧!”

    ※  ※  ※
  三更天刚过,司马龙与陆华就开始向血枫岭而行,不到四更已到岭上。
  果然,他们很快的就找到了那五株枫树。
  司马龙定神看去,果见不远处就是一道山壁,由于山壁下树木杂生,有否山洞,倒是不得而知。
  陆华一笑道:“时间还早,咱们且坐息一下吧!”
  司马龙道:“前辈说得对。”
  但正当两人意欲坐下之际,却听一阵呵呵大笑,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不早了……”
  一个黑衣蒙面之人突然有如幽灵一般的冒了出来,道:“在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司马龙与陆华不由俱皆大吃一惊,因为这人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司马龙定了定神,哼道:“你为什么来得这样早?”
  黑衣人道:“因为在下有些事必须先行做好,所以提前了一会。”
  司马龙道:“你有什么事?”
  黑衣人道:“不久你就会知道了!”
  陆华接口道:“那十二颗松雪果你带来了?”
  黑衣人向怀中一拍道:“就在这里。”
  司马龙道:“人呢?”
  黑衣人笑道:“你们没有看到么?”
  司马龙与陆华转首四顾,只是不但无人,连那马匹也是不见。
  陆华道:“你可别耍鬼。”
  黑衣人笑道:“耍鬼的只怕是你们。”
  司马龙怔了怔哼道:“人在哪里?”
  黑衣人伸手一指道:“那不是么?”
  司马龙与陆华依言看时,只见最末端的一株枫树之上正吊着四人。
  司马龙看得清楚,那正是长白玉女与她的侍婢金花,智广大师与石四海。原来他们竟没有注意。
  两人心中有数,这黑衣人确然是一个十分厉害的敌手。
  同时,两人不由同时向山壁看去,希望那血枫僧与王千足能及时出现。然而看去却黑漆沉沉,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只听黑衣人忽然一笑道:“两位看什么?”
  司马龙道:“随便看看,一定要看什么吗?”
  只听黑衣人忽然一笑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
  司马龙道:“你知道什么?”
  黑衣人道:“想必是那位血枫僧吧!”
  司马龙与陆华不由俱皆为之一惊。
  陆华沉声道:“不错,我们是在等他!”
  黑衣人道:“等他又有什么作用?”
  司马龙道:“至少,我们的事须要有一位证人。”
  黑衣人大笑道:“原来两位是找那老和尚当证人的!”
  声调一沉道:“《日月宝卷》也带来了么?”
  司马龙拍拍腰间道:“自然带来了。”
  黑衣人欣然道:“咱们根本不需要证人,在下的四个人都在那树上,只要你取出《日月宝卷》,在下取出松雪果交换之后,立刻各走各的。
  司马龙冷笑道:“但是我们信不过你!”
  陆华接口道:“还是有位证人比较好些。”
  黑衣人笑道:“也许他有想不到的事。……”
  阴阴一笑,又道:“譬如说,他已经出了意外,或是已经死了,又怎么办呢?”
  司马龙吃了一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黑衣人道:“在下的话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么?”
  陆华接口道:“他不可能发生意外。”
  黑衣人大笑道:“你能如此拿得准么?”
  司马龙道:“自然。”
  黑衣人道:“两位不妨跟我来看上一看。”
  当先向一旁走去。
  司马龙与陆华对望一眼,两人怀着困惑的心情随后跟了过去。
  在十余丈外的草丛之中,只见一具僧人的尸体正陈列在乱石之中。
  那尸体是一位老僧,已经身首异处。  
  司马龙与陆华不由俱皆大惊失色,时呐呐的说不上话来。
  黑衣人则哈哈大笑道:“这就是你们所找的证人。”
  司马龙叹口气道:“他就是血枫僧?”
  黑衣人道:“大约是吧!”
  司马龙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黑衣人笑道:“因为他要加害于我,我不得不把他杀掉!”
  陆华叹口气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话说了,吴天恒你这贼子!”
  吴天恒大笑道:“这是你们的狡计,被在下拆穿了,使你们恼羞成怒,是么?”
  司马龙道:“没有他,我们一样的不会输给你。”
  吴天恒笑道:“吴某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对你们的计划早就弄清了……”
  声调一沉,又道:“如果你们想要以武功取胜,只怕不是易事,须知在下的八极神功……”
  司马龙道:“八极神功并不是日月神功的对手。”
  吴天恒道:“这话不错,日月神功确是比八极神功高强,但是你的日月神功最多不过学了五成!”
  声调一沉,道:“依我良言相劝,你还是乖乖的把《日月宝卷》拿出来吧!”
  司马龙哼道:“梦想!”
  吴天恒道:“我知道你会说这句话,不过,我一点也不在乎,我早就想到了!”
  司马龙怒道:“你要怎样?”
  吴天恒道:“你们也早说过了,大约只有凭武功一分强弱,决定谁是胜利者了!”
  忽然,只听一个声音道:“慢着!”
  这话不是司马龙说的,也不是陆华说的,自然更不是吴天恒说的。
  三人俱都转目四顾,但立刻他们就发觉了声音的来处,原来竟是出之于血枫僧已经砍掉头颅的口中。
  三人一时之间俱都吓得呆了。


  第十八章  十招之搏赌生命
  人头仍能说话,不但吴天恒大惊失色,连司马龙、陆华也愕然变色不知所措。
  吴天恒一怔之后,反手拔剑,同时右脚猛飞而出,向地上的人头踢去。
  踢是踢到了,但却像踢到的一面幻影,那人头仍然在于原处。
  只听那人头呵呵一笑,又说道:“吴天恒,你的末日到了。”
  吴天恒勃然大怒,一剑又向那无头的尸身横扫了过去。
  这一剑也扫了,但却同样的像是扫到了幻影之上,尸身动,也没动。
  吴天恒又惊又怒,宝剑狂挥,拳脚齐施,一口气攻出了三四十招。
  司马龙与陆华不由俱皆悚然动容,因为吴天恒的招式不但快捷如风,而且奇诡难测,当真在于两人之上,倘若拚斗起来,实在是难操胜算。
  吴天恒的三四十招俱是攻在地上身首异处的血枫僧身上。
  然而说也奇怪,任凭他攻势如何凌厉,那断头尸身却丝毫无损。
  吴天恒终于闪身暴退,持剑发怔,司马龙与陆华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那人头再度开口道:“吴天恒,你怎么不打了?”
  吴天恒又退了三步,叫道:“这是妖术……”
  “妖术! ……”
  血枫僧的人头哈哈大笑道:“这是扶桑忍术。”
  司马龙与陆华俱皆啊了一声。
  “你们都听说过这种忍术有魔幻一般的力量,练到极点之时,绝非武功所能抵御。”
  吴天恒似乎也知道这种忍术的厉害,离得远远的持剑喝道:“不管你是什么本领,但我已把你首级砍下,你总不会复生了。”
  血枫僧的人头笑道:“试试看吧!”
  但见人头猛飞了起来。
  司马龙与陆华俱皆啊了一声,吴天恒则又一连退了三步。
  随即,那无头的尸身坐了起来,飞起的人头大笑声中已经又回到了脖子之上。
  于是,血枫僧已经安然无恙的趺坐地上,长诵一声佛号道:“老衲不是复生了么?”
  吴天恒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司马龙,这就是你找的证人吧?”
  司马龙与陆华双双向血枫僧深深一礼道:“参见高僧。”
  血枫僧双掌合什道:“两位施主少礼!……”
  目光一转,又道:“老衲已听王施主说过了,老衲对两位甚是敬佩得很。”
  陆华与司马龙同声道:“高僧客气了。”
  只听吴天恒道:“嗨,姓司马的,我的话你听到了么?”
  司马龙冷笑道:“在下耳朵不聋,自然是听到了。”
  吴天恒道:“既然你听到了,现在可以请他做证,咱们开始交换了。”
  司马龙道:“可惜你做错了一件事。”
  吴天恒道:“我做错了什么?”
  司马龙道:“你不该杀了血枫禅师。”
  吴天恒苦笑道:“他现在不是好好的?”
  司马龙冷哼道:“他老人家是好好的了,但这是由于他老人家高深的忍术……”
  微微一顿,又道:“否则他老人家岂不早已死了!”
  吴天恒道:“废话少说!”
  冷冷的哼了一声,又道:“你快问问他,还愿不愿做证,愿意的话,咱们可以交换了。”
  司马龙哼道:“血极禅师就坐在这里,你不能自己向他老人家问一问么?”
  吴天恒道:“好吧,我问……”
  转向血枫僧道:“大约用不着我多说,你也应该听到了,你到底愿不愿意做证?”
  血枫僧诵声佛号道:“你何不先猜猜看呢?”
  吴天恒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叫我上哪里猜去,干脆你还是说吧!”
  血枫僧道:“我不干。”
  吴天恒笑道:“没有关系,……”
  双拳一拱道:“方才我得罪了你,实在抱歉。”
  血枫僧道:“这倒没关系,老衲是不大在乎这些事的,不要再提了!”
  吴天恒道:“多谢老禅师大量,就请您走吧!”
  血枫僧哼道:“怎么,你要赶我走?……”
  目光凌厉的一转道:“我没赶你们走,你们怎么反而赶起我来了,这真是反客为主了。”
  吴天恒忙道:“老禅师误会了!”
  苦笑一声,又道:“我绝不是这意思!……”
  血枫僧道:“那么你是什么意思?”
  吴天恒道:“我是好意。”
  血枫僧道:“你是一个好人,自然是好意了,但不知你这好意是什么?”
  吴天恒道:“这里不是乱草就是乱石,您坐在这里,不会怎么舒服,所以以在下的意思既然您不愿做证人,这里已没有您的事,您还是回去休息吧。”
  血枫僧笑道:“我喜欢这地方!……”
  微微一顿,又道:“而且,我喜欢看热闹,在这里看一看不是很好玩么?”
  吴天恒道:“但老禅师最好还是离开这里为妙。”
  血枫僧笑道:“我已经拿定了主意,反正是不离开这里了,随便你怎么说吧!”
  吴天恒道:“看来你是一定要插手这件事的了!”
  血枫僧道:“我已经说明白,我只是看看热闹,根本不管你们是做什么!”
  吴天恒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没有关系,只要你什么不管,我也不会找你的麻烦。”
  血枫僧微笑道:“老衲已是偌大年纪,何况又是佛门中人,怎会对你撒谎?”
  吴天恒欣然道:“这样就好!……”
  转向陆华与司马龙道:“现在可以解决咱们的问题了。”
  司马龙先望了陆华一眼,应道:“很好,你划出道儿来吧!”
  吴天恒大笑道:“这有什么道儿好划,你们动手就是了,反正谁胜谁就可以掌握一切……”
  目光傲然一转,又道:“你们两位是出名的半仙怪侠,干脆你们两人就同时上,也免得麻烦!”
  陆华哼了一声道:“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太狂了一些?”
  吴天恒大笑道:“你认为狂了么?”
  目光傲然一转,接下去道:不瞒你们两位说,在下一向如此,因为与你们一个个较量太浪费时间,还是一下解决了的好,比较少一些麻烦。”
  陆华笑向司马龙道“你认为如何?”
  司马龙怔了一怔道:“这……这……”
  这了半天,方对说道:“在下没有意见,还是由前辈决定吧!”
  陆华欣然道:“一来,咱们是恭敬不如从命,二来,对付这种江湖恶人,似乎不需要顾什么江湖道义,既然他甘愿如此,就是这么办吧!”
  司马龙点头道:“在下同意。”
  他心中也有同样的想法,另外,血枫僧虽有不利于吴天恒之意,但他却又表示不加过问使人估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故而陆华一说,他也立刻同意了这一个双战吴天恒的办法。
  只听陆华笑道:“我们决定了!”
  只听血枫僧大笑道:“这样一来吴天恒算是完了!”
  司马龙与陆华又是一怔。
  吴天恒则冷冷哼了一声道:“你说什么?”
  血枫僧道:“你没听明白么,我说你完了。”
  吴天恒咬牙道:“你怎么知道我完了?”
  血枫僧道:“他们两人是有名的神枭陆华、鬼侠司马龙,你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微微一顿,又道:“休说他们两人,便是一个人,你也万万打不过他们!”
  吴天恒怒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武功不如他们?”
  血枫僧忖思了一下道:“因为你不如他们出名,这不是很简单的一点道理么?”
  吴天恒大笑道:“你懂什么?”
  目光一转道:“武功的强弱并不在于出不出名,他们虽是出名的神枭鬼侠,但却没看在我的眼里。”
  血枫僧摇头道:“我不信。”
  吴天恒道:“你不信没有关系,你可愿跟我打赌?”
  血枫僧道:“打什么赌?”
  吴天恒道:“我能在十招之内,把他们两人双双击败,使他们不死也受重伤。”
  血枫僧笑道:“大话!”
  吴天恒道:“不要管是不是大话,只问你敢不敢赌!”
  血枫僧欣然道:“自然敢赌!……”
  微微一顿,道:“赌什么呢?”
  吴天恒道:“随便你赌什么!”
  血枫僧一笑道:“赌得太重了你也不敢,老衲索性就和你赌上二十记耳光如何?”
  吴天恒欣然道:“很好,就是二十记耳光吧!”
  血枫僧点头道:“你们可以动手了。”
  吴天恒向陆华与司马龙哼道:“你们用什么兵刃?”
  “掌指拳脚。”
  吴天恒手中宝剑一甩道:“我也陪你们用掌指拳脚,你们快些动手,别多磨时间。”
  司马龙与陆华相顾一眼,两人分由左右两侧攻了上去!
  吴天恒大笑道:“来得好。”
  双掌一分,分击二人。
  但听轰的一声,陆华与司马龙皆各自踉跄而退,出去了三四步远。
  两人心头不由一沉,因为由这第一招中两人已经试出吴天恒的功力,果然不同凡响,十招相搏下来,结果实在不可乐观。
  血枫僧平平静静的叫道:“一招!”
  又向吴天恒道:“还有九招了。”
  吴天恒大笑道:“看情形似乎用不到十招了。”
  司马龙与陆华俱皆沉默无言。
  血枫僧道:“为什么?”
  吴天恒哼道:“就算你不解武功,也该看出来了,他们根本.不是我的敌手,十招之内非死不可。”
  血枫僧道:“为什么我一点都看不出来?”
  吴天恒哼道:“马上你就可以看出来了。”
  声调一沉,道:“你们两人快些动手。”
  司马龙,陆华相顾一眼,又是各自一招向吴天恒攻了过去。
  吴天恒冷冷一笑,挥掌而迎。
  又是砰的一声大响!
  这一次司马龙与陆华两人更惨,同时蹬蹬的退出了六七步远。
  吴天恒傲然纵声大笑。
  血枫僧也大笑道:“你这人大约天性好斗,一打起来就是这样的高兴么?”
  吴天恒收笑道:“不错,因为我从出道以来,就没有吃过败仗,栽过跟头,总是我打胜仗,自然是高兴得很……”
  目光一转道:“他们两人已经是快完蛋了。”
  血枫僧摇摇头道:“我看未必,只要他们能再支持八招,我就要揍你二十个耳光了!”
  吴天恒大笑道:“可惜他们已经连五招都再支持不了,就要死伤在我的掌指之下了。”
  血枫僧摇头道:“不可能,你没有这么大的本领。”
  吴天恒道:“你仔细等着瞧吧……”
  声调一沉,向司马龙与陆华大喝道:“你们快动手吧!”
  司马龙悄向陆华道:“看情形咱们是没办法胜得过他了。”
  陆华同意的道:“他的功力确实太高,我们不妨少用点功力,以巧斗为主,先支持下这最后的八招来再说!”
  司马龙轻轻颔首,果然将内力卸下两成,欲图一沾即退,保全实力。
  于是两人仍是分从两侧攻去!
  吴天恒毫不在意,挥掌迎敌,仍是前两招的手法姿式!
  砰!
  这次虽也是一声大响,但却没有前两次凌厉,而且,奇事也发生了!
  原来这次被震后退的并不是司马龙与陆华,而是吴天恒。
  司马龙与陆华大为意外,两人不由又怔了起来,一时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吴天恒退出了三步,也是大为愕然,怔立稍时,方才向血枫僧叫道:“一定是你! ……”
  血枫僧笑道:“怎么了?”
  吴天恒厉叫道:“你用妖术!”
  血枫僧大笑道:“这可真是莫名其妙,老衲好好的端坐这里动也没动,弄什么妖术?……
  微微一顿道:“这一定是你自觉打不过他们两人了,才故意这样说说遮丑。”
  原来血枫僧确然是端坐如故,根本不曾动过一动,吴天恒想赖也赖不上。
  但吴天恒却大为骇异,因为当他挥掌去接两人的第三招时,却觉得自己的功力忽然大打折扣,运出的功力连一半都发挥不出。
  司马龙与陆华心中已经有数,因为这情形十分明显,血枫.僧不承认,却已经在暗中动了手脚,助了陆华与自己。
  吴天恒咬咬牙道:“来,还有七招!”
  血枫僧笑道:“不错,还有七招!”
  司马龙与陆华悄声道:“咱们还是全力而为吧!”
  陆华会意的轻轻点了点头,两人立刻猛然又是自攻出了一招!
  血枫僧欣然大叫道:“四招!”
  但见吴天恒又复连退三步,差一点立足不住,最后终于挣扎着没有跌倒。
  他既惊且怒,不待司马龙与陆华攻来,主动的向两人攻了过去。
  血枫僧笑着叫道:“五招,六招……十招!哈哈哈……”
  在一阵哈哈大笑中,吴天恒-一屁股蹲了下去,站不起来。
  同时,只见他唇角间流下了一缕鲜血,显然已受内伤。
  他的面纱已经打掉,露出来的是一张凶横的脸,大约五旬年纪。
  司马龙与陆华向血枫僧深深一礼道:“多谢老禅师……”
  血枫僧打断他们的话道:“你们为什么谢我?……”
  微微一顿,又道:“这是你们自己的本领比他高,我不过是看了一场热闹而已。”
  吴天恒则破口大骂道。妖僧……”
  血枫僧哼道:“你骂我?”
  吴天恒道:“你用妖术害我,我不骂你骂谁?”
  血枫僧道:“老衲好好的坐在这里,动也不动,你怎么可以诬赖好人?”
  吴天恒怒道:“你心里明白,我心里有数,明明就是你这妖僧害的我……”
  大声接下去道:“要不然我的功力为什么运不出来?”
  血枫僧哼道:“运不出功力来,那是你的问题,与我和尚有什么关系?”
  吴天恒哼道:“为什么你还不承认?”
  血枫僧诵声佛号道;“老衲不理你这套无理取闹,现在老衲倒要问你承认不承认输了赌注!……”
  声调一沉,接下去道:“老衲赢了的二十记耳光该不该打?”
  吴天恒大叫道:“我自然不承认输!”
  血枫僧冷笑道:“你是明明输了么?”
  吴天恒叫道:“那是你施展的诡计。”
  血枫僧哼道:“事实不容狡辩!……”
  转向司马龙与陆华两人道:“你们两位看清楚,老衲是否赢了他二十记耳光?”
  司马龙立刻接道:“自然是老禅师赢了!”
  血枫僧欣然一笑道:“有你们两位做证,就已经很够了,老衲这二十记耳光是打定了!”
  站起身来,向吴天恒走过去。
  吴天恒大叫道:“你敢!”
  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但他立刻发觉,他的功力似乎已经完全消失,根本挣扎不动。
  血枫僧从容的坐到了吴天恒对面,淡淡的一笑道:“想必你仍然是不认输的!”
  吴天恒咬牙道:“你用妖术,我自然不会认输。”
  血枫僧冷冷哼道:“老衲不愿意跟你讲理了,因为你根本不讲理,讲也没有用……”
  目光一转,又道:“还是先打了再说吧!”
  果然左右开弓打了起来,同时还在数着!
  “一、二、三……十七、十八、十九、二十。”
  打足了二十记耳光,方才停了下来。
  吴天恒欲拒不能,竟被打得双颊高肿,鲜血顺口而流。
  吴天恒咬牙叫道:“我恨死了你!”
  血枫僧笑道:“你恨死了我又能怎样?”
  吴天恒道:“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血枫僧笑道:“你已经杀过我了,可惜根本杀不死,又有什么用处?”
  吴天恒道:“那是因为你用了邪术,……”
  咬咬牙关,又道:“等我找到了可以破你的邪术的东西之后,我就能够杀死你了!”
  血枫僧摇摇头道:“可惜你已经没有那一天了。……”
  长诵一声佛号,又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你的末日到了,哪里还有那么多时间?”
  吴天恒一惊道:“你……想要害死我?”
  血枫僧并不答复,却转向司马龙与陆华两人嘻嘻一笑道:“两位可以去与他谈谈了。
  司马龙与陆华连忙各施一礼,走到了吴天恒面前,血枫僧则走开去。
  陆华淡淡一笑道:“吴天恒,想必你是不会想到有这一天的,但这一天却终于来了!”
  吴天恒咬牙道:“没杀了你们,我心有不甘!”
  司马龙道:“现在你可以把那十二颗松雪果取出来了么?”
  吴天恒咬牙道:“我已经被那妖僧的妖术所制,连举手之力都没有了,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么?”
  司马龙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自己来取了!”
  吴天恒怒叫道:“你敢!”
  司马龙冷笑道:“这有什么不敢,难道还怕你咬我一口!”
  冷笑中伸手摸入他的怀中,果然拉出了一个绢包,打开看时,正是那十二颗松雪果。
  吴天恒无力挣扎,只好任由司马龙将十二颗松雪果完全取到了手中。
  司马龙踌躇了一下,道:“前辈,你拿着!”
  陆华接到手中,慎重的揣到怀里,道:“你……为什么不自己拿?”
  司马龙笑道:“你拿我拿都是一样,何况由你拿着,比我拿要保险一些。”
  陆华道:“既然这样,你去放人吧!”
  司马龙应了一声,立刻去把石阳海、智广大师以及长白玉女、金花侍婢放了下来。
  石四海、智广大师倒还没什么,但长白玉女却依偎在司马龙肩下不住痛哭。
  司马龙一再安慰,方才使她平静了下来!
  只见一条人影奔了过来,正是丐门长白分舵第三分舵舵主王千足。
  王千足首先向石四海施礼道:“属下叩见帮主!”
  说着就要跪了下去。
  石四海伸手一拦道:“不必多礼了……”
  微微一顿,又道:“本座都已听到了,这是你的功劳,现在本座要去拜谢血枫禅师。”
  于是石四海、智广大师一同向血枫僧走了过去,施礼道:“老禅师! ……”
  血枫僧合什道:“两位千万不要如此客气,我这大庙不收,小庙不留的野和尚可担待不起……”
  站起身来道:“这吴天恒虽是一名凶恶贼子,但与老衲颇有些渊源,老衲想度化他一下,看看是否有效!”
  接着又向吴天恒走了过去。
  陆华连忙让开道:“老禅师请!”
  血枫僧顿时在吴天恒面前趺坐了下来。
  陆华,司马龙,长白玉女,金花侍婢,石四海,智广大师以及王千足等人均在四周围了起来,要看血枫僧如何度化于他。
  吴天恒咬得牙关格格作响,叫道:“妖僧,我就算死了也不放过你!”
  血枫僧笑道:“放不过我,又怎样呢?”
  吴天恒道:“我要变为厉鬼,向你索命。”
  血枫僧诵声佛号,叹气道:“事到如今,你难道连一点悔悟之心都没有么,你难道……”
  “住口……”
  吴天恒狂叫道:“我不知道什么叫后悔,我只知道我败了,但我败得不服,因为是败在你的妖术之下!”
  血枫僧叹口气道:“看来你当真是不可救药了!”
  转向石四海等入道:“老衲只好用上一点法术了!”
  吴天恒咬牙道:“随便你用什么妖术,也休想要我向你低头!你还是杀了我算啦!”
  血枫僧摇头道:“我要用的乃是上乘的催眠之术!”
  口中念念有词,双手十指在吴天恒的面前展动了起来。
  说也奇怪,吴天恒顿时双目微闭,一副倦容,像是陷于沉睡之中。
  良久。
  只听血枫僧沉声道:“吴天恒!”
  吴天恒模糊呢喃的道:“嗯!”
  血枫僧道:“虽然你已睡了,但现在却是你最平静与最清醒的时候,对么?”
  吴天恒又道:“嗯!”
  血枫僧道:“今夜你已经惨败,你这一生是完了,可惜你不过中年,使人扼腕!”
  吴天恒又道:“嗯!”
  血枫僧道:“现在你可以回想回想从前了!”
  吴天恒长吁一声道:“不错,我是该回想回想从前了,因为我这一生已经快完了!”
  血枫僧道:“人性本善,你不应该总是这样坏的对么?”
  吴天恒苦笑道:“谁知道呢,反正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虽然在听在说,但却双目深闭,除了口唇在动之外,一切与睡着了没有两样。
  血枫僧道:“想想你的童年!”
  吴天恒果然忖思着道:“童年?……我最恨我的童年,从小没有一个人爱我…”
  停顿了一下,又道:“我母亲早死,父亲讨了后母……”
  血枫僧诵佛道:“你的遭遇,当真有些不幸!”
  吴天恒道:“后母打我,在我父亲面前进谗言,我的父亲也打我……”
  血枫僧道:“于是,你心中充满了恨意?”
  吴天恒道:“不错,我恨父亲,恨后母,也恨所有的一切人……”
  血枫僧叹道:“你的恨意太深了!……”
  微微一顿,道:“后来呢?”
  吴天恒道:“后来我一天比一天大了,恨意也一天比一天加深了,……”
  微微一顿,又道:“在我眼中,我的父母和所有认识的一切人都变成了我的仇敌!”
  血枫僧苦笑道:“这样说来,你一定做出了背天悖理的事来了,是么?”
  吴天恒大笑道:“我是做出了些使人吃惊的事来,但却不觉得背天悖理!”
  血枫僧哼道:“难道你……”
  吴天恒道:“我杀了我的后母,也杀了我的父亲,那年我刚满十岁!”
  血枫僧诵佛道:“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杀父杀母,这实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吴天恒道:“但我却觉得快意,我报了仇!”
  血枫僧道:“你错了。”
  吴天恒道:“也许我错了,但当时我却不觉得!”
  血枫僧道:“现在你后悔了么?”
  吴天恒木然道:“我不知道。”
  .血枫僧道:“至少对杀父弑母这事,你总应该耿耿于心吧……”
  吴天恒道:“我不知道。”
  血枫僧道:“你可记得你有一个舅舅?”
  吴天恒道:“好像有这么回事,但是他从来不去看我,我早把他忘了!”
  血枫僧道:“那就是我。”
  吴天恒道:“你就是我的舅舅?”
  血枫僧点头道:“一点不错。”
  吴天恒道:“这很可怕!”
  血枫僧道:“不错,世上的事每一样都很可怕!”
  吴天恒咬牙道:“你想把我怎么样?杀了我么?”
  血枫僧道:“我不会杀你,我不会杀任何人,也不会杀任何有生命的东西……”
  微微一顿道:“因为我是僧人。”
  吴天恒道:“那么你想把我怎么样呢?”
  血枫僧道:“度化你。”
  吴天恒道:“我不懂……”
  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我不懂什么叫度化,与怎么度化!”
  血枫僧一笑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意思你总该懂吧!”
  吴天恒忖思着道:“这倒是不难懂,但……”
  血枫僧道:“这就是度化你,只要你猛省回头,你仍然是一个有用的人! ……”
  吴天恒喃喃的道:“这可……能么……”
  血枫僧并不回答,又十指拂劲,在吴天恒面前一阵拂动。
  吴天恒双目深闭,不言不动了。
  血枫僧站起身来,满面春风的道:“诸位想必已听明白了……”
  智广大师首先诵声佛号道:“这是莫大的功德!”
  血枫僧道:“这恶徒已有悔过之意,老衲将使其剃度为僧,不知诸位能放过他么?”
  石四海,陆华,司马龙等同声道:“老禅师能使顽石点头,我等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
  血枫僧诵佛接口道:“那就谢谢诸位了……”
  微微一顿,又道:“老衲保证他今后将随老衲在此苦修,绝不致再踏入江湖一步了。”
  陆华道:“在下该向老禅师道谢才对!”
  血枫僧忙道:“这是万万不敢当的……”
  目光四外一转道:“老衲居处窄小,不便招待诸位,只好与诸位说声再见了!”
  于是,众人同时告辞,离开了血枫岭。


  ※  ※  ※
  王千足辞过众人,回到了他的第三分舵。
  司马龙等人却向第一分舵走去,因为路宗美还在第一分舵相候。
  在第一分舵中,他们占路宗美相见,自有一番悲喜,俱皆一一相见。
  路宗美不是嫉妒之人,与长白玉女立刻交成了很好的朋友!
  在第一分舵并未停留多久,众人又踏上了征途,因为陆华与司马龙急于将松雪果送回泰山九幽神潭。
  经过一番计议,司马龙与陆华两人先行,因为两人行程快。
  石四海带领路宗美,长白玉女及金花侍婢随后,大约比司马龙陆华晚到六至七天。
  至于智广大师则独自赶回少林寺去了。

    ※  ※  ※
  陆华与司马龙归心如箭,两人很少歇息,一路疾驰狂奔,径向泰山而去。
  终于,他们两人到了泰山。
  但两人长途跋涉,却已累得再也提不出一点力气,仿佛瘫了一样。
  两人躺在了山坡之上。
  司马龙喘吁着道:“总算到了。”
  陆华道:“不错,总算到了。”
  司马龙高兴的道:“师父服下这些松雪果后,很快就会痊愈了,真不知她老人家会有多么高兴。”
  陆华道:“不错,她一定会高兴的。”
  微微一顿,又道:“你可知道要多少时间么?”
  司马龙道:“一天吃一颗,大约是十天吧!”
  “十天……”
  陆华道:“好极了,十天的时间,很快就可以过去。”
  司马龙叫道:“咱们快走吧!”
  挺身欲起。但他立刻又坐了下来,苦笑道:“我实在走不动了……”
  陆华道:“我也是一样实在累惨了!”
  司马龙道:“看情形咱们还是要休息一下才能走了!”
  陆华道:“急也不得,我们索性就多休息一下吧!”
  司马龙道:“不错,咱们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去见师父,也会被她老人家笑话。”
  陆华道:“我真有些不安了!”
  司马龙道:“前辈不安什么?”
  陆华道:“你师父肯不肯见我呢?”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事隔这么多年,难道她还会记恨着当年的事情么?”
  陆华叹道:“谁知道呢……”
  微微一顿,又道:“反正她这一生是我破坏了的,我怎知她会不会恨我?”
  司马龙道:“依我看是不会的,咱们且把精神养足了再说吧!”
  说着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醒了过来。
  司马龙睁开眼道:“我们休息的时间不少了,该走了吧!”
  陆华道:“你体力恢复了么?”
  司马龙道:“奇怪的是我的体力好像还是没有恢复。”
  陆华奇道:“这就不对了!”
  司马龙道:“什么不对?”
  陆华道:“自然是我们的体力,为什么我到现在也是一点力气没有?”
  司马龙愕然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华道:“是啊,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同时闭起了双目,运息行功!
  但顷刻间,两人同时睁开了眼来。
  司马龙颓然道:“我完了!”
  陆华道:“你怎么完了?”
  司马龙道:“我的功力已经再也提聚不起来,岂不是完了么? ……”
  目光一转道:“前辈呢?”
  陆华叹口气道:“我也一样。”
  微微一顿,又道:“你可觉得有中毒之象?”
  司马龙道:“一点没有,只是功力不能提聚而已。”
  陆华转目四顾,道:“方才我们睡了多久?”
  司马龙望望天色道:“只怕有个把时辰?”
  陆华伸手向怀中摸去,忽然大叫道:“糟了!”
  司马龙也大惊道:“怎么,难道……”
  陆华道:“松雪果……”
  一言未毕,却昏了过去。
  司马龙大惊道:“前辈……前辈……”
  挣扎着爬了过去,伸手向他的腰间去摸,松雪果早已不见了。
  司马龙也昏了过去。
  费了千辛万苦弄来的松雪果,结果却在到了九幽神潭不远的地方丢掉了。
  两人又同时醒了过来。
  司马龙叫道:“前辈。”
  陆华声嘶叫道:“完了,我——”
  哽咽着叫道:“我干脆死了吧!”
  司马龙道:“前辈这是开玩笑,还是认真说的?”
  陆华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哪里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司马龙道:“如果不是开玩笑,您就未免太愚了!”
  陆华道:“怎么太愚?”
  司马龙道:“您想想看嘛,东西既然丢了,您死了又有什么用处?”
  陆华叫道:“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司马龙道:“自然是要想办法,想办法找出来!”
  陆华道:“可惜这次非同在长白时可比,你和我功力俱失,就算是一个粗通武功之人,我们也是打他不过,还有什么用呢?”
  司马龙道;“但不论怎么样,我们也要想办法!”
  陆华吁了一口长气道:“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她,我还有什么脸面见她?”
  司马龙道:“前辈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处……”
  微微一顿道:“我倒有几点问题和前辈讨论!”
  陆华道:“什么问题?”
  司马龙道:“第一,咱们是中了毒么?”
  陆华摇头道;“天下绝没有这样的事。中毒之后,至少该有中毒之象,但你我除了功力消失之外,却什么征象也没有,这怎么能说是中毒?”
  司马龙道:“这就奇了!”
  陆华道:“反正由松雪果已经丢掉了一事看来,咱们中了别人暗算。”
  司马龙道:“问题是咱们来时就已中了暗算,还是方才睡过去时中的暗算?”
  陆华恍然道:“你不说我倒想不起来了!……”
  微微一顿道:“咱们来时,不是就疲倦得要死了么!”
  司马龙道:“但那是连日奔波应有的现象。”
  陆华忽的恍然道:“我明白了。”
  司马龙一怔道:“前辈明白了什么?”
  陆华道:“咱们就是在这里中的暗算。”
  司马龙道:“前辈是说当咱们睡了之后!”
  陆华摇头道:“不,咱们坐下之后,就在这里慢慢的中了毒……”
  长吁一声道:“这意思你明白了么?”
  司马龙道:“我明白了,前辈是说,有人在此预先布下了药物,使咱们中毒于无形之中。”
  陆华道:“但那不是毒药,只不过是一种使人功力消失的东西……”
  目光一转,又道:“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司马龙道:“第二个问题是谁下的毒手?”
  陆华道:“这就难说了……”
  忖思了一下道:“总不会是吴天恒吧?”
  司马龙道:“这似乎不大可能。”
  陆华道:“我也知道不可能,血枫禅师不会放他离开长白的!”
  司马龙道:“这就想不出来了。”
  陆华叹口气道:“你还能支持得住么?”
  司马龙道:“除了一身无力之外,大约一时还是不会死的。”
  陆华道:“你试试看,试试能否爬到九幽神潭,也许你师父那里有这种解药!”
  司马龙精神一振道:“不错,咱们是该试一试……”
  拉着陆华道:“来,我们爬回去,师父一定会有这种解药的,咱们只要解去了这毒药,仍然可以把失去的松雪果找回来! ……”
  但陆华却摇摇头道:“不,我不能去。”
  司马龙着急的道:“为什么?”
  陆华道:“你想得出的,在这种情形下,我怎能够去见她?”
  司马龙忖思了一下道:“既然这样,前辈就在这里等着,但您千万可别离开。”
  陆华苦笑道:“我会等着,自然也不会离开。”
  司马龙道:“我……走了!”
  挣扎着向前爬去。
  他全身都大汗淋漓,费了至少三个时辰,终于爬到了那暗道入口之下。
  但他立刻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那暗道入口在壁峭之下,就算功力很是不错之人,要想攀上去,也不容易,以他此刻的情形,又如何能够攀得上去。
  他叹息一声,就地躺了下来。
  他想:“为什么自己在离开陆华时没有想到这一点,这是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
  现在,他全身脱力,除了这样躺着之外,连想动一动的力气也没有了。
  忽然——
  一条人影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山间的樵子。
  只见他挑了一担树枝,由峡谷中慢慢行来,立刻就发现了司马龙。
  司马龙连忙叫道:“老丈。”
  那樵夫怔了一怔道:“咦,你这人……”
  司马龙忙道:“我是过路之人,不幸病倒了!”
  那樵夫好心的道:“来,我背你下山,去找个郎中看去吧,也许是中了寒气。”
  司马龙摇头道:“不敢劳动老丈,我只想求您办一件事。”
  那樵夫道:“什么事啊!”
  司马龙道:“烦您找一个丐帮的门人,就说有一位姓司马的病倒在这里了,他们自会给我想办法的。”
  那樵夫又看了他一眼道:“这好办,我就去找!”
  于是,
  挑起一担树枝,一摇一摆的走了。
  司马龙心情稍稍定了一些,但当他正要闭起眼睛休息时,却听得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
  司马龙心中一震,急忙睁目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心胆俱裂,原来来者也是一匹黑马,马上正坐着一身黑衣面蒙青纱的黑衣人吴天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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