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点我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240|回复: 6

[完结] 铁拐侠盗(二)〔香港〕马云著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25-3-17 23:12: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狂云 于 2025-3-18 06:32 编辑

注:本人校对仅是个人爱好,本作品仅供侠友学习交流之用,严禁一切商业途径使用,如有侵权,请联系本人删除,谢谢!

  《铁拐侠盗 2》森林王国+吉祥之星
  〔香港〕马云著
  出版说明:
  《铁拐侠盗》是香港作家、脍炙人口的电视连续剧《大地恩情》、《金山梦》、《古都惊雷》等原著作者马云先生以七十年代香港都市生活为背景的系列小说,共有一百多种,本社出版的,是作者亲自挑选的其中的精品。
  我社已获马云先生在国内(除港、澳、台)独家出版、发行《铁拐侠盗》的委托书,并已签署合同。未经我社同意,翻印必究。
  广州文化出版社
图片.png
 楼主| 发表于 2025-3-17 23:13:2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狂云 于 2025-3-17 23:15 编辑


  第三部 森林王国  
  第一章 人兽结怨  渐启祸端
  假期里,人们纷纷向郊外疏散。事实上这个都市也委实太过挤迫了。
  年青英俊的富家子弟午子才,驾着他的新款敞篷跑车,载着他的女友依美,风驰电掣地在公路上疾驶。这对青年伴侣都打扮得极之新潮,人们很容易会以为他们是电影明星。
  依美头束七彩丝巾,架黑眼镜,穿橙红色的衬衣,着白色灯笼裤,那扮相实在比许多电影明星更俏更美,午子才更是潇洒不凡,一身猎装打扮,而他的猎枪就搁在后面的座椅上。
  午子才好像有意要在女朋友面前表演一下他的驾驶术,以及显耀一下这辆新型跑车的超卓性能,逐步把速度加快,越过了公路上不少正在行驶中的汽车,好不威风。
  铁拐侠盗吕伟良正坐在他的银灰色房车之内,车子正由他的爱徒阿生驾驶,也正在北郊公路上疾驰。也许年青人好胜心太重,阿生看见午子才那辆血红色的跑车疾驰而过,心里有点不舒服地说:“这家伙大概赶着去见阎王吧!”
  话未说完,一踏油门,汽车有如一支离弦的银箭,时速竟达百里。
  吕伟良说道:“阿生,何必跟人逞一时之强!小心不要给交通警察抄牌才好。"
  阿生说道:“我只是要他知道一下,他的新车并不比我们这一辆强多少!”
  转眼间,阿生的车子已追近了红色跑车。
  午子才这时也在望后镜中看见了一辆银灰色的房车,越追越近,为了在女友面前显显威风、于是立刻将油门踏尽。汽车的速度,已超过了每小时一百里。
  但是,阿生一步也不肯放松,由节节进迫,而至最后一掠而过。午子才那辆跑车的性能、再好也好不过吕伟良这辆银灰色的特制水陆两用汽车。
  4子才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不久,已到了一处分岔路口,午子才把跑车往右开、由这条路便可以深入一处森林地带,那是人们狩猎的好去处。他把车子停好,带着依美步入森林中去。
  午子才毕竟是公子哥儿的脾气,在满肚子不高兴之中.他把怒气发泄在猎枪之上。于是枪声卜卜中,有不少雀鸟应声折翼下坠。
  依美也觉得打猎的确是一件很够刺激的玩意,但当她想起被射杀的雀鸟,它们的儿女将无所依靠的时候,心里又有些不忍。
  依美说道:“这到底是太残忍了,子才,不如我们走吧。”
  午子才瞪了她一眼:“你有没有搞错?我们刚刚开始呢,怎可以走?”
  说话刚出了口,枪声也随即一响,“砰”然一声,树林里再次引起了一阵骚动!
  突然之间,依美一声惊叫,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别那么大惊小怪,快跟我过去看看,刚才在树顶上掉下来的,可能是一只大鹰。”
  原来刚才枪声一响,依美似乎看见一团黑影由眼前掠过,那刹那之间的印象决不是什么大鹰,好像是一个人。所以,当午子才拖着她要走时,她犹疑不前,几乎呆立在那儿不动。
  毕竟她还是给午子才拖着走了过去!就在视线所能看见的地方,她发觉那是一只猿猴,它受了伤,蹲在那里呻吟。它的外形真的跟人类差不多,也难怪依美以为那是一个人。
  他们正待再冲前时,忽然之间传来一阵叫嚣声,无数的黑影纷纷自树上跃下,为数超过一千只的猿猴,把二人重重围困起来!
  午子才提起那支猎枪,又待发射,依美立即制止他:“别这样,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可是,午子才正杀得性起,哪里肯听她的话?她话未说完,那一声枪声已经响起。一只猴子应声倒毙在血泊之中。
  一阵阵令大毛骨悚然的嘶叫声,那一千几百只猴子蜂拥而上,午子才来不及发射第二枪,已经给它们困扰住。一只猴子自后扑至,双手握住了午子才的颈项,其他的则分别噬咬他的四肢和身体。
  挣扎搏斗中,那支猎枪跌掉了。
  当依美发觉一只母猴伸手将午子才的双目挖掉时,她尖叫一声,登时丽得昏倒过去。
  在噩梦似的境界中,依美好像听到了阵阵猴子的叫嚷声,混杂着午子才的惨叫声,这就是她昏倒之前所能感觉得到的。
  直到她在昏迷中醒来,这可怖的声浪仍在脑海中绕着,但当她睁大双眼时,发觉自己正躺在午子才那辆敞篷跑车里。
  她觉得奇怪,因为在记忆中她似乎未曾走动过半步便给吓得昏倒了。
  她由驾驶座爬了起来,往四下里打量着,发觉车子仍在树林,这表示噩梦犹未过去,不由得心里一凛,再往后面座椅瞥了一眼,她几乎又给眼前的情景吓得晕了过去。
  原来躺在后面座椅上的,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依美只能从衣着上辨认出他就是午子才。因为他已经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那支猎枪,仍然搁在他的身旁,但是已经折断了。
  依美再往四下里张望一番,只见树影婆娑,树叶在猎猎作响,不见了那一群猿猴,也不见任何飞禽或走兽,静得有点可怕!
  依美不敢再呆在那里,立即开车离去。
  她一直把车子开出了那处森林,才敢悄然回忆一下刚才的情形,她记得午子才被猿猴袭击,也就是她昏倒的地方,距离跑车停放的地点总有数十码远,为什么苏醒过来时,她竟会躺在跑车里?显然有人在她昏倒失去知觉之后,把她抬到车里来,但是,午子才死了,当然不可能是他吧?那么,可能不是人,而是一群猴子干的。
  想到了这里,依美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共幸而这时候,车子已经驶到了分岔路口,开始转出公路去了。
  事有凑巧,数小时之前曾在公路之上跟跑车斗快的那一辆银灰色房车,这时也在眼前出现。
  依美一踏油门,又要越过它,但这一次她决不是斗快逞强,而是向别人求援,因为她觉得自己很虚弱,不可能再陪伴着一具尸体返回市区,说不定车子开到中途就会出事。
  其实,坐在银灰色房车里的阿生,早已在望后镜里发现了她的影子,他正奇怪这辆红色车子上怎么会少了一个人。
  当然,阿生是无法猜到,跑车后面居然还躺着一具尸体的。
  阿生说道:“看来他们还不服输呢!”阿生说着,又要加油。
  吕伟良忍不住往后瞧了一眼,他看见依美似乎在向他们挥手示意,因此对阿生说道:“快把车子停在路旁,事情似乎有点不对!”
  阿生把车子缓缓地驶向路旁,停了下来。那辆红色的跑车,也靠路旁停下。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还未推开车门,已经看见依美神色张惶地由跑车上跳了下来,急急冲至车旁,把刚才在树林里发生的惨剧告诉他们。
  阿生把油门关闭,推开车门下车,吕伟良也在另一车门拄杖下了车。师徒二人走到跑车旁观察了一番,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猴子做出来的。
  依美恳求地说:“请你们设法替我报警,我实在无法再把这车子开返市区去了。”
  “好吧!你坐到我们的汽车里去,让我替你把车子开返市区!”阿生说着,就要伸手扶到跑车的边缘去。
  但是,吕伟良一手拖住他:“阿生,不要把指纹留在车上,这是一件命案,警方很容易会产生错觉。”
  依美正待再说些什么,一辆警察巡逻车刚好经过那里。
  依美又再重复把事情说了一遍。巡逻车上的警官,才吩咐他的下属用无线电通知总部。于是,在附近公路上巡逻的几辆警车,不久之后,都纷纷赶到现场。他们都是听到总部的无线电广播而赶来的。
  一位高级警官要依美带他到树林里去调查,可是,当他们与一队警员进入树林里去的时候,除了仍然可以在草地上看见一些斑斑血渍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警方在那儿搜索了大半小时,别说找不着依美口中所讲的猴子,就是雀鸟也不见半只。
  “真奇怪!它们怎么都躲了起来?”依美惊奇不已地说。
  但是,那位警官则认为事有蹊跷,他要把依美带回警局,详细询问。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跟随他们到树林里观察了一遍之后,最后也回到了他们的汽车里去,把车子开返市区。
  阿生一边开车一边问:“师父,你认为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件罕见的意外。”吕伟良顺口答道。
  “但我以为可能是一种阴谋。”
  “阴谋?什么阴谋?”
  “例如:情杀之类。”
  日伟良想了想,忍不住笑道:“你的脑子想得太多了,怎么会想到是情杀呢?”
  “猴子能杀死一个持枪的人么?又能够把一支猎枪折断么?坦白说,我怀疑那女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切都极有可能是早有预谋的。”
  “呆子,如果这真的是一件早有预谋的情杀案,这布局也太差了。他们大可以毁尸灭迹,或者是连人带车,一齐弄成意外失事的样子,那才算得高明。”
  阿生不再作声,默默地开动着那辆银灰色的房车。
  吕伟良今天是应一位朋友之邀请,到他的郊外别墅去吃海鲜。想不到在归途中,竟然遇上了这件意外。
  依美坐在警车里,呆若木鸡。
  这个时候,她应该放声大哭,因为她的爱人已经死去了,奇怪的是她竟哭不出声来。她的脑海中仍旧给那群猴子的影像盘踞着。事实上,那可怖的情景,留给她无法忘记的印象。
  回到警局里,照例是经过了一番落案手续。
  但是,有一件事令她无法意料得到的,就是午子才父亲午玉堂,竟当着警方人员面前,质问了她好一些问题。显然午玉堂也在怀疑这可能不是意外,而是一种阴谋。
  夏维探长从负责警官的口中,知道了这件事的过程之后,也对这件事发生了许多疑问,亲自率领探队到出事现场去查勘。
  直到黄昏时分,才收队返回市区。
  在一个挤迫着数百万人口的都市里,死一个人本来就算不了什么一回事。但是,问题却在死者午子才是大富翁午玉堂的独生儿子。所以,午玉堂一边要他的律师督促警方彻查此案,另一方面则聘请了一名私家侦探,跟踪依美。
  验尸以及详细的调查报告,翌日由警方发表,他们证明午子才的确是死于猴子的魔爪之下,汽车上留下的手脚爪印,也证明是属于猴子的。
  但是,午玉堂仍然不大相信这是事实,他觉得警方有点敷衍塞责。于是他亲自带领了私人保镖,跑到出事的森林中去。他要彻底查个明白。
  在邻近小路的一处草坪上,午玉堂看见有一辆银灰色的私家车,停在那里,但车子里没有人,他对他的保镖说:“车里的人,一定进了森林中去,要是这里的猴子这样凶,他们也应该是凶多吉少的。”
  午玉堂的意思显然不相信自己的独生爱子是死在猴子的手上。
  他们进入森林,每个人都手执猎枪,到处张望着,只见树影底下,隐约有黑影跳动,像是猿猴又像人,但是,那些黑影的跳跃速度极快,加上树影掩映,根本未看清楚他的样子,转眼就已经消失。
  树上雀鸟吱吱喳喳的,他们每到一处地方,就会引起一阵骚动。那就包括了雀鸟的惊叫声,以及振翅而飞时所发出的声响。再加上与树叶树枝磨擦时发出的声音。因此在他们头顶上所变成的音响,极其惊人。
  午玉堂喃喃自语地说道:“他们警方的调查人员说,这里静得可以,单是这一点,就够令人怀疑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在四下里张望,突然间他看见一条大蟒蛇挂在那边一棵大树上,张口吐舌,虎虎生威,午玉堂心里一凛.就瞄准它的头部,开了一枪。
  “砰”然一声枪响,蛇头果然被铁砂击中了、那条长达丈许的大蛇,痛苦地自树上滑了下来,窗目地在地上打滚。
  午玉堂担心它窜过来,再补上一枪,猎枪子弹散发开来的铁砂、有如蜂巢一般,分布在蛇身各部分。只见它翻滚得更厉害,终于蜷缩在那里,不再动了。
  突然一阵阵急促的步声,显然有一个人以上,向着他们这方面奔跑过来。
  午玉堂有如惊弓之鸟,命令他的保镖小心戒备。
  转眼间,那步声移近了,出现在他面前的,并非毒蛇猛兽,而是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
  他们是在那边听到了枪声赶过来的。
  午玉堂昨天在警局里见过了目伟良,也知道他就是闻名一时的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自然也认得出这位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的中年人、就是大富翁午玉堂。因此乍见之下,彼此也用不着介绍了。
  午玉堂恍然说道:“原来外面那一辆车子是你们二位的。”
  吕伟良道:“我以为你们不应该在这里胡乱开枪。”
  吕伟良带着责备的口吻,令到午玉堂听得有点不高兴。午玉堂不服气地说:“难道要我们束手待毙么?”
  “那条大蛇距离这里足有数丈过外,我看阁下的神经也太紧张了。”吕伟良朝着那条蜷作一团的大蟒蛇瞥了一眼,“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逞一时之强,坦白说,我们到此正是研究令郎的死因。”
  午玉堂渐渐感到兴趣,问道:“二位有些什么发现?”
  “刚才我们在那边发觉有一只猴子的手脚扎上了绷带,它显然受了伤。我正怀疑它是给令郎枪伤之后,触怒其他猴子,前来围攻令郎的。”吕伟良又说,“我们并非凭空虚构,而是有事实根据,猴群虽然顽皮,但是,如果你不去侵犯它们,它们是不会逞凶的。起码我们这种推测,与依美小姐的口供相符。”
  午玉堂听到了依美的名字,又显得有点不大高兴。他说道:“原来你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证明她是清白的。不过,我也不妨坦白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就此罢手的。”
  “你的意思是说:要对依美小姐采取行动吗?”
  “是的,我此行就是为了搜集足够的证据。”
  “那你一定搜到了?”
  “还没有。”
  “那么,请跟我过来这边看看好吗?”午玉堂一怔,问道:“有什么好看?”
  “请到这边来,你会明白的。”
  午玉堂于是带了他的保镖,到数十码以外的一处岩石堆。
  吕伟良和阿生分别动手把一些岩石推开,那儿出现了一具猴子的尸体。
  阿生说道:“这是给枪杀的一只猴子。”
  “这有什么稀奇?”午玉堂还是不大明白吕伟良和阿生的意思。
  吕伟良说道:“这是依美小姐所说,曾被令郎枪杀的那一只猴子。也就是说:依美的口供是真的。同时,也说明令郎被杀,并非偶然,只是在那一场人兽搏斗之中,他是个失败者而已。”
  “那么,谁把猴子的尸体埋葬在这里?”
  “当然不会是人,是猴子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猴子会做一切的事情,是不是?”
  “这有什么不可以呢?我们的祖先本来也是人猿。”
  午玉堂沉思片刻,说道:“吕先生,我并非存心与你持相反的意见。事实上,我觉得最可疑的就是:为什么我儿子被杀,依美却安然无恙?”
  “也许是由于她的手上没有枪,同时她也没有侵犯猴群,故此她在被吓晕了之后,侥幸避过大难,被猴群抬到汽车上去。”
  “你太相信她的口供了。坦白说,我觉得她只贪图我儿子的金钱,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爱情的。””午玉堂说。
  我既不认识令郎,也不认识依美,在这件意外发生之前,我们甚至从未正式见过面,要是说有,也只是双方的汽车在公路行驶中,约略见过对方的轮廓。所以,他们是否有爱情存在,我也不知道。恒凭我印象,我觉得依美的确很伤心。
  “那不过是演戏罢了。”
  “你的意思是说:她加害令郎,是不是?”午玉堂支吾着,他没有正式答复吕伟良的话。
  吕伟良又说道:“但令郎死了之后,她并得不到任何好处。”
  “据我调查所得,她有许多男士追求。”
  “但据我所知,她对于其他的男朋友,十分冷漠。”
  午玉堂正要再说一些什么,突然他说不下去,面色变得苍白。
  在场的人都可以发觉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同时视线也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转移到东面那边去——那是午玉堂不久之前,射杀了一条大蟒蛇的方向。现在由那边爬行过来的大蟒蛇,竟达十条以上,此外,紧随着那些大蟒蛇蜿蜒而前的小蛇,则无法计算。
  这么一来,不但午玉堂吓呆了,所有在场的人无不惊呆。
  一名保镖举枪就要发射,立即给目伟良制止,道:“快些走吧!除非你活得不耐烦。”
  那保镖也明知一两颗子弹无法吓退它们,立即回转身来,跟随着吕伟良他们逃走。
  可是,那万头瓒动的蛇群,来势汹涌异常,阵势摆开,竟分头向着他们包围过来。
  蛇群推进之快,大大出乎各人意料之外;当他们发觉四面传来“沙沙”作响的声音时,一大群昂头吐舌的毒蛇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午玉堂忍无可忍,喝了一声,道;快些开枪!"
  话犹未完,他已首先发射了一颗子弹,他的保镖也纷纷扳动了机掣,一时枪声卜卜,子弹向着四方八面发射过去。
  吕伟良欲加制止,已经来不及了。但见检商响起之后,蛇群加速推进,来势仿如洪水淹至!阿生第一个首先双足一顿,跃登树上。
  阿生居高临下,但见蛇皮光滑如脂,瓒动起来,犹如波光粼映,看得他毛骨悚然!
  阿生情急地叫了一声:“大家快些上来,逃不出去啦,四方八面全给毒蛇包围了!”
  其实所有的人都明知逃不出去,因为来自东西二面的蛇群,已经纷纷散开,将他们团团围在核心。枪声响起之后,蛇群更是有进无退。只是他们站在地面上,不及阿生看得那么清楚。
  由于蛇群的加速推进,他们无法不纷纷爬登那棵大树之上。
  但是,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明白,只要蛇群窜到,即使在树上也不见得安全,因为蛇是会爬树的。所以,各人爬登树上之后,立刻又纷纷攀住树藤,希望能够逃出这蛇阵的包围。
  就在各人争先恐后,攀住树藤荡开那棵大树之际,一名保镖双手紧紧抓住的一根青藤,藤身较为脆弱,“卜”地一声折断了。
  那名保镖应声堕了下去,跌在蛇群之上,立刻被几条毒蛇缠咬,惨叫一声,当场死去!
  吕伟良最后一个离开那棵大树,他看得清楚,但也无从抢救。
  阿生在那边一棵大树的横枝上,站住了脚,朗声道:“师父,快走!否则会来不及啦!”
  原来阿生在那边看见已有数条大蛇开始沿树脚蜿蜒而上。
  吕伟良也明白到处境危险,只是此情此景,委实令他惊愕不已。刚才跌到蛇阵去的保镖,已是浑身一片瘀黑,可见蛇毒之厉害。
  吕伟良正待伸手抓住一根青藤,突然之间青藤往树预上面缩了上去!他正待去抓另一根,但同样的另一根也迅速上升。
  吕伟良这一惊非同小可。尤其是时间上的稍延,脚下的蛇群已纷纷窜向树上来。
  阿生在那边急跳了起来,而午玉堂等人,除了一名保镖丧身于蛇阵之外,他们已纷纷脱离了险境,正迅速跑出树林外面去。
  吕伟良往树顶只瞥了一眼,立刻就明白过来,原来大群的猴子,正在那上面把一根根的青藤抽了上去,有些顽皮的小猴则在鼓掌,有些还撒下了便溺。
  吕伟良心里一惊,再也不能等待下去,单足运劲,身子凌空一纵,飞身跃向邻近的一枝树桠,但树枝毕竟太小,他无法驻足,就那么一滑,直往下摔了下去……
  下面有成千上万的大小毒蛇,吕伟良心里明白:无论如何也不能摔到下面去,只要任何一条毒蛇把他噬咬一口,也会就此死去,何况决不会就只有一条毒蛇去对付他昵!
  吕伟良手急眼快,在他滑离那棵大树枝之前,右手仅可攀住了另一根较幼小的树枝!于是,百多磅重的身体,把这幼小的树枝,都拉得坠了下去!
  吕伟良的身体凌空摇曳了几下,还差一尺多一点,便到了地面。还好,树枝有点弹力,有时会将他扯高尺许,但转眼又坠了下来。就那么一起一伏的,吕伟良既不敢过分用力,也不敢让自己跌到地上去。太用力,树枝会立告折断,只要双足再坠得更低,也会遭毒蛇噬咬。
  虽然吕伟良有一只假腿,但是毒蛇只要缠土了他身体上的任何一部分,后果也不堪设想,这是很容易想像得到的事。
  阿生看得几乎昏了过去,偏偏他又想不出什么好方法去拯救吕伟良。
  吕伟良大阵仗见得多了,但被困于毒蛇阵中,这还是头一次。尤其是这么多的毒蛇,真的是这一生也未曾见过。
  他极力冷静下来,也只有冷静的头脑,才可以想出一个好办法。
  蛇群偏偏好像懂人性一样,眼看树上已经没有了人,又纷纷由大树树身附近,窜回吕伟良的脚下来,吕伟良当然明白,只要较大的毒蛇赶到,他的性命就会从此了结。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吕伟良突然之间,想起了他手中的铁拐杖来。只见他举起铁杖,朝更高的树枝上一指,“拍”地一声,轻按暗钮,一束白光射出,一个钢钩;拖住了一条长长的银线,射了上去!
  吕伟良再按动了另一暗掣,将银线收紧,身体于是逐渐离开了那根幼小的树枝,渐渐上升。
  阿生松了一口气。
  吕伟良凭着银线钢钩,脱了险之后,再攀住树枝,迅速离开了那满布毒蛇的树林。
  师徒二大回到车上,阿生立刻把车子开走。
  车子刚开出大路,便瞥见一辆大房车停在分岔路口。那是午玉堂的座驾车。
  午玉堂和他的保镖坐在里面,当他们看见吕伟良师徒二人无恙归来时,午玉堂便推开车门,走了过来。
  阿生想起在危险关头,他们自顾而去,就不想理睬他们。但是品伟良却叫阿生把车子停住,以便和午玉堂倾谈一下。
  午玉堂道:“二位的确了不起。经过这一次之后,我再不会怀疑我儿子是遭野兽杀害的了。”
  “你能够明白,那就最好。其实,毒蛇猛兽有时亦懂人性,比如你刚才不是开枪射杀它们的同伴在先,也许不会惹出这祸事。”吕伟良说。
  阿生说道:“少管他的,我们还是走吧!”
  说着又要开车。但吕伟良说道:“别这样,刚才在树林里出了命案,我们是应该对警方有个交代。”
  午玉堂也说道:“对了,我们应该一齐到警局去。”
  午玉堂吩咐他的保镖兼司机把车子开往郊区警岗,而阿生早已把车子开到前头去了。
  吕伟良说道:“你何必生他的气?在这种环境底下,选生是每一个人的本能,何况,午玉堂这么有钱,他更加不想死!”
  阿生一边开车,一边说道:“祸事是他们闯下的,我们却差一点儿死在毒蛇阵中。”
  “其实,我们已经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要是那班顽皮的猴子,也参加他们的行列,上下夹攻,我们便无法脱身。”
  “是的,说也奇怪,为什么有人替猴子料理伤势?”
  “我也正在想着这问题。”
  “那些绷带、药棉和红汞水,决不可能是猴子自己去找来替它们的同伴疗伤的。"
  “也许是有些善心人做的好事。”
  “善心人?”
  吕伟良道:“例如防止虐畜会,他们就是反对人们狩猎的。”
  阿生忽然又妙想天开地问:“师父,你猜这森林里,会不会有老虎、狮子?”
  “我想不会吧?前儿年虽然传说过有老虎出现,但到底这里不是非洲或印度的大森林。”
  车子开抵郊区警岗,午玉堂把情形告诉了当值警官,然后由他们转告市区的警察总局。由于有人在森林里死去,所以警方显得非常紧张。
  不久后,大队警车载了全副武装的警员,开到现场去调查。但是,除了那保镖的尸体之外,什么也看不见,那些蛇群更是逃得不知所踪。
  阿生把数名探员带去乱石堆中,本来想指示一具猴子的尸体给他们看。可是,猴子的尸体也失了踪,这使到他的口供也被警方怀疑起来。
  吕伟良不管警方是否相信,他也把所见所闻,交代了一遍。
  午玉堂在警方人员的盘问下,开始显得不酮烦,甚至有点生气。
  原来那位警官认为他不该带着私人的保镖到此冒险。尤其是在他的儿子刚刚遇害之后不久,这里已经被认为是危险地带之一。
  午玉堂觉得警官不够礼貌。这也难怪,他是个大富翁,向来就认为人家应该尊重他,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尊重别人。
  警方在现场的调查工作,很快就完成了。他们虽在戒备中,但也战战兢兢的,因为那些毒蛇群不知什么时候会再出现。所以不会再有慢吞吞的镜头出现。他们很快已经离开那森林地区。
  在归程中,午玉堂的汽车里,有另一位警官陪同。午玉堂忽然问他:“警官先生,你猜这森林有多大?”
  “没有人正式测量过。但我看,起码也有数十亩吧?”警官其实也在怀疑自己的答案。
  “你再猜猜看,要是向政府接洽,让我买下它又犬约要多少钱?”
  “什么?你……你买下它?”
  “我的确有这意思。”
  这位坐在午玉堂身旁的警官,不是刚才向他问口供的那一位,这一位比较有礼貌得多——起码在午玉堂的印象中是这样。
  这位警官侧过身子,正视着他,重复着他的话反问:“你是说:要买下那森林?”
  “对了。”午玉堂的视线却始终望着前面,好像并未发觉警官的诧异神情。
  警官当然不会怀疑午玉堂的财力,而是怀疑他的真正意图。
  午玉堂又说道。“要是政府肯出售这一大块土地给我,我会把这座森林铲为平地!”
  警官“嗯”了一声,他现在才开始明白,午玉堂实在恨透了森林中的野兽,大概是为了他的爱子惨遭杀害之故,所以他才会说出了这一番话。
  “谁都知道,那是公地,我相信政府不会出让的。”警
  官依常理答了。
  午玉堂双目仍是凝视着前面,喃喃自语道:“人家都悦这个政府像一间公司,只要有钱赚的事情,他们就感到兴趣,如果有人肯为我辅平这条路,这份佣金相信总不会太小吧!”
  警官自然明白他说话中的含意,因此说道:"这的确是一件别开生面的大生意。不过,相信不会轻易说服得了政府吧。”
  “替我放放消息,成功了,大伙儿总会有好处。”午玉堂最后说道。
  回到警局之后不久,警官果然替午玉堂把消息传开了。警局中人对于这件事反应不一,有人认为午玉堂不愧是本市首屈一指的大富豪,也有人认为他简直是个大疯子。
  无论如何,总之这件事不久就在政府各机关中传开了。于是,希望赚取那份厚佣的人,也开始纷纷动脑筋。
  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所以,在他们师徒二人离开了警局之后,阿生就忍不住问吕伟良道:“师父,你以为这宗交易,会成事实吗?”
  “这倒难说了。”吕伟良一边坐上他的汽车,一边说道:“俗语也有道‘有钱可以使得鬼推磨’,何况,这个政府是全世界最现实的政府,在赚钱的大前提下,且看那班应声虫,又表演哪一套好了。”:
  阿生坐到司机位上,把车门关好,又问道:“师父,我们到哪儿去?”
  吕伟良道:“我想去探望一下依美小姐。”阿生把车子开出警局的停车场。
  依美正在家中的客厅里,接见一位自称为某杂志社的采访记者。
  坦白说吧,依美哪里还有心情答复他的问题呢。自从午子才不幸遇害后,她伤心透了,泪也流于了。可是,报纸杂志的记者,来了一批又一批。虽然反反复复的都差不多是那个问题,结果她还是不能不答完了一次又一次。
  那位记者要求替她拍摄一些照片,她拒绝了。但结果还是给对方拍下了好几款。
  “依美小姐,你太美了。我实在不想放过这机会替你拍照留念,所以请你原谅。”那位记者道歉中,说出了他的衷心话。
  冰依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个时候,愁眉苦脸,哪里还有美感可言?”
  “如果你这样想,就错了,所谓‘美',不一定就是欢笑,欢笑有欢笑的美,忧郁也有忧郁的美,像你这种女子,无论在哪一个时候,都是这么美。”
  “谢谢你!”依美说着。已经站了起来。可是,那男子还没有意思走。
  直到依美的母亲由里面出来,说道:“先生,如果你的问题都问完了,我真希望你让依美多休息一下,这一阵子,她也够受的了。”
  然后,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依美舒了一口气,她母亲说道:“不要再接见任何人了……
  岂料话犹未完,门铃又响个不停!
  依美要跑去开门,却给她母亲拦住,说道:“让我先去看看,这一回无论是什么人,也不准他进来!”
  依美妈跑到门眼处,瞥了一眼。她把大门落了防盗链,然后拉开一条缝,问道:“先生,你找谁?”
  “依美小姐在家吗?”
  “对不起,她出去了。”
  依美妈说着,就要把大门掩上,但是,依美突然自沙发上站了起来,原来她认得出这是吕伟良的声音。果然,来者正是吕伟良师徒二人。
  依美把大门拉开,让他们进来,同时向他们解释道歉。
  依美妈也感到不好意思,她虽然还不知道二人的来意,但看见女儿对他们如此尊敬和重视,总也想到了七分。因此她也陪着笑脸说:“对不起,我说谎不过是想让依美多一点时间休息。”
  吕伟良道:“我明白的,因为我也曾经成为新闻人物。不过,我找依美小姐并非采访,而是有些事情想问问她。”
  依美说道:“我知道你们曾经再到森林中去,找到了猴群吗?”
  “当然找到了。”
  “那就证明,我并非说谎。”
  “我从来没有怀疑你说谎。”吕伟良说道:“但是,有些事情,我却希望你能够回忆一下。”
  “什么事?”
  “就是猴群向午子才展开侵袭之前,你有没有听到一些什么声音?”
  依美沉思片刻,摇摇头:“没有。为什么你会这样问呢?”
  “没有什么,只是我有一种臆测,认为森林中可能住了一些人类。”
  “你的意思是:有人控制猴群?”
  “有这可能。”吕伟良想了想又说:“但我不能够肯定,因为我还未找到任何证明。只是今天我们在午玉堂未到之前,在森林中发觉一只猴子的尸体被人埋葬起来,另一只伤了,却有人用棉花纱布为它包扎。”
  “什么?午玉堂又到森林中去?”
  “是的。奇怪吗?”
  “不!有什么奇怪?他既然派了私家侦探来监视着我,那大概是在怀疑我谋杀了他的儿子吧!”依美轻轻地叹息道。
  “虽然我明知你是无辜的,但是,午玉堂的怀疑,未尝没有理由。”吕伟良又说道:“例如它们把你抬上跑车去,这是不合常理的。”
  “为什么不合常理?”
  “照常理应该是:猴群杀死了午子才之后,正是兽性大发,杀得性起之际,即使你晕了还是不该轻轻放过你的。”
  依美生气地说:“我还以为你果真是一位锄强扶弱的大侠士,想不到你也像午玉堂那些有钱人的想法,以为我在谋财害命!”
  “不!我绝对不是这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兽性往往是一发不可收拾的。即使猴子通人性,它顶多是不理会你。但是,结果你却被它们抬上汽车去,而森林中的毒蛇猛兽,又没有向你侵袭。这,是不是有点不合常理啊!请你自己想一想吧!”吕伟良道。
  过了一会,他又说:“我不是野兽专家,但我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无法解释。”
  “所以,你不该怀疑我们跟你作对,我们只是寻求事实真相而已。”阿生插话说。
  依美的头脑稍为冷静下来,说道:“但是,你以为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就是我们要去找的答案。”
  “今天,你们一点结果也没有?”
  “不但没有,午玉堂还损失了一名保镖,他给毒蛇咬死了。”
  “毒蛇?”
  “是的。”吕伟良又问:“当时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些毒蛇?”
  “没有。除了猴子之外,什么蛇虫野兽都见不到。”依美答道:“我平生最怕蛇,如果当时见到蛇,相信我一定吓个半死。”
  “这就是极不合常理的事情。当初,我以为猴子会懂一点人性,你不曾伤害它们,它们铙了你,亦不足为奇,想不到;毒蛇也好像十分懂人性似的,但事实上,相信你也了解到,蛇是冷血动物之一呀。”
  “你的意思是:毒蛇群不可能在骤然之间出现,是不是?”依美反问道。
  “对了,森林之内既然有毒蛇,那么,任何时候都会有,为什么你和午子才没有看见,也没有遇上它们呢?或者唯一的解释是:因为它们的同类并未受到侵害,所以蛇群也一直隐藏起来。”
  依美感到迷惘地,瞪住了日伟良道:“你以为可能有人在暗中控制了一切么?”
  吕伟良点点头,却没有用话去答她。“这是不可能的。”依美道。
  “世界上不可能的事正多着呢。”呂伟良又说,“当然我也希望这些只是我的臆测。否则,不久之后事情会发展得更加令人惊奇。”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午玉堂准备向政府购下那一座大森林,到那时候,你可以想像得到那些森林中的动物将会无处栖身。结果,它们会怎么样?”
  “什么?午玉堂要购下那座大森林?”依美睁大了双眼,她显然也不大相信。
  “难道你会怀疑他的财力。”
  “他是本市的大富翁,我不会怀疑他有此力量。但是,他企图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他的全部计划和行动,但是,他心爱的独生子,是死在那儿的,他似乎要出一口怨气。"
  “真令人不解,难道就为了出一口气,把森林中的动物全部赶尽杀绝?”
  “不过,这只是他的計划,问题在于政府的行动和决定。”
  依美又是叹息着。
  吕伟良又问:“请你再想想,在你晕倒之前,有没有发觉一些什么可疑的事?.例如:人声、怪叫声或者呼喝声等等。”
  “我当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哪里还会留心去听这些呢?”
  “不一定要留心去听,有时也会在无意中听到的。”依美认真地再想想,结果还是摇摇头。
  吕伟良这时候又无意中发觉几子上有一张名片,名片上印着:“野声杂志社江泰由”等字样。他便顺口问道:“这几天,相信你还有一阵子好忙吧?”
  “是的。相信在这几天之内,还会不断有人来访问我,所以,我正打算躲起来,希望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吕先生,相信你也知道那些无冕皇帝的所为了,他们明知你伤心欲尽,但还得问你:‘小姐,你男朋友遇害后,请问你有何感想?’我的天!他们儿乎以为我充满了快乐呢。例如这一个——”依美指指几子上的咕片,说:“他还要拍照。我这样子,如果拍照制成电版刊出去,你想想会像什么呢?”
  “这是不能怪他们的,因为他们的工作职资就是这么样。报纸杂志要向读者作忠实报导,那么,他们就要深入采坊,你成为新闻人物,正是他们要采访的对象。”
  吕伟良说着,又自口袋中摸出一张他的名片来,递了过去,说道:“这是我的地址和电话,如果你想起了什么,不妨拨个电话给我。”
  “好吧!"依美接过了名片,说道:“也许,我真的要再找你。”
  吕伟良站了起来,拄杖往窗外望了一眼,说道:“那个私家侦探,还没有放过你么?”依美苦笑着,摇摇头。
  吕伟良道:“你应该感到高兴,午玉堂等于免费供给你一位保镖。”
  “我才不希罕,刚才我说要找你,就是希望你设法教我摆脱他。”
  “那就容易了,不过,你何必这样?”
  “我要躲起来休息一下。”
  “他现在并没有妨碍你。”
  “我忍受不了。他向邻人打听我们的家庭状况,细问一切,使人以为我们可能有什么坏事隐藏着似的。”
  吕伟良道:“如果我是你,我会佯作聋了,佯作瞎了,一切也假作不知。”
  “你不是我,当然比较轻松了。”
  吕伟良看看手表,时候已经不早,匆匆与阿生走了。
  到了街上,发觉有人偷摄他们二人的照片。吕伟良忍不住拄杖走到那辆小房车旁边,那人以为他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想不到吕伟良会突如其来的走到他的跟前,把他当场吓得一跳!
  但是,吕伟良并无恶意,他只是笑道:“摄影大师,我这怪模样,你也以为可以成为沙龙的对象么?如果你的大作入选了,别忘记请我喝茶呀。”
  那个私家侦探是午玉堂派来监视依美的,他并不认识吕伟良。
  吕伟良临走时,又回过头对他说道:“不要忘记对你的雇主说,我叫吕伟良,来找依美小姐,也是为了他儿子的事。但是,很可惜,一点收获也没有。”
  吕伟良说完耸耸肩,走了。
  那个私家侦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跛子就是铁拐侠盗,刚才怎会想不起来。
  吕伟良回到他的汽车里,阿生忽然又对他说:“师父,你以为一共有多少人在监视依美小姐?”
  吕伟良知道阿生不会无的放矢的,他顺眼往望后镜那里瞧了一眼,发觉另外一辆车子上,似乎也有个人在虎视眈眈。
  吕伟良不以为然地说:“可能是警探吧?”
  阿生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说不定是追求依美的男朋友。听说,有许多男人在追求她呢。”
  “她的确太美,但是,我想不到她有什么可疑之处。”吕-伟良沉思着说,“你猜猜看,午玉堂还要侦查一些什么?”
  “相信包括所有与依美来往的人在内,也许,他也认为这是一宗谋杀案。”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阿生,我们再到森林里去一次。”吕伟良说。
  “到那里去干什么?”
  “我想再去看看。”
  “去到那里的时候,只怕已经天黑了。”
  “别啰嗦了。如果你怕,可以在车子里等我回来。”阿生无可奈何,只好再把车子开往郊区去。
  其实,阿生心里犹有余悸。
  车子开到郊区时,天色已经渐渐入黑。当他们抵达森林附近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分岔路上,有些“铁马”拦住去路。
  一辆警车停在附近,一名警员挥手示意,要他们停下车来。阿生只好把车子停住了。
  那警员走过来说:“你们要往哪儿去?”
  “前面一处乡间。”阿生顺口扯端。
  “你们弄错了,前面只有森林,没有什么乡间。”警员又说,“这里已经列为禁区,任何人不得到这里来,请你们走吧!”
  “禁区?”阿生证了一怔。
  吕伟良道:“算了,把车子开回去吧。”
  阿生把车子开回大路。
  吕伟良问道。“除了分岔路之外,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进入那座森林去的?”
  “没有了。”阿生很快就答了。
  吕伟良笑了笑,他知道阿生一定是想起那些毒蛇,就不想再度旧地重游。
  事实上,吕伟良自己一时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绕道到那座森林去的,因为另外一边是悬崖峭壁,即使冒险,也不轻易进入那儿去。
  车子驶返市区时,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吕伟良和阿生肚子都饿了,于是他们把车子停到一处饭店酒家林立的地区,然后进入一家饭店去进晚餐。
  正当他们坐下之后不久,门开处,又走进一男一女,男的是个标准身材的青年人,女的并非别人,正是依美。他们进来之后,坐在一个卡座里。
  他们似乎并未发觉吕伟良师徒二人。因此,日伟良作个眼色,示意阿生不要作声。
  依美坐下来之后,那男子就说:“我本来要让你开心一下,最好还是到夜总会去,一边吃晚餐,一边看表演、听音乐。但是,你却要到这些地方来。难道你要为我省钱么?”
  依美说道:“不!立志,我实在没有心情陪你上夜总会。你瞧!”
  依美向门外瞧了一眼,又说:“我们一直受人暗中监视着。”
  那男子是依美的另一位男朋友安立志,他比午子才对依美更好,但依美比较喜欢午子才,那并非因为他比安立志更加富有,而是男女间的微妙感情,有时是十分难以理解。
  安立志有些生气地说道:“让我去找午玉堂理论。”
  “不!这是没有用的。”
  “那么,让我揍那私家侦探一顿!”
  “也不好,算了吧!我们吃饭!”
  侍者过来,他们点了儿款小菜。
  安立志又说:“我带你去旅行,暂时离开这里一个时期,好不好?”
  依美摇摇头,道:“谢谢你的好意。”
  “你不要对我太客气了,依美。”安立志突然紧握着她双手说,“相信你也明白,我是多么爱你!”
  “我当然明白。”依美垂下头来。
  “所以,我见你不开心,我内心难过。如果我们离开这地区一个时期,你心情也许会开朗一些。依美,听我说吧!”
  依美把双手挣脱了,说道:“我暂时不想这样做,因为,我不会嫁给你的。”
  安立志呆了一呆,随即苦笑道:“我不会强迫你嫁给我,只是我们一齐旅行,住两间房,像朋友一样,有什么不可?”
  “人家会说闲话的。”
  “这个世界,好歹都会有人说的,何必理会他们?”安立志说:“反正我们自己清白就是了。”
  “算了吧,请你别再说了。”依美痛苦地说,“我这个时候,只想独个儿静静地休息一下。”
  “我知道,你一直爱子才。他比我富有,比我英俊可爱,但是,我比他更爱你。起码,我不必像他一样,要看父母的脸色,我自己有自己的事业,有时我觉得我比他强多了。但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我无法赢得你的芳心?”
  “立志,这个时候我真不想听这些话,饶了我吧!你不是说过,希望我开心一下吗?你也知道,爱情是烦恼的事,我就不想再谈这些。”
  “好吧!我不谈这些了。”
  不久,小菜已经送来了。
  吕伟良和阿生已经在吃着他们叫来的晚饭小菜,一边倾耳细听邻座的说话。
  邻座好一会儿也没有声音。
  差不多是半顿饭过去了,安立志才说:“警方认为你没有可疑之处,但午玉堂却要请私家侦探来调查你。你要容忍到什么时候?”
  “这是我的事,让我自己应付吧!”
  “但是,我爱你,我关心你,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我希望我能够为你做一点什么。”
  “何必自寻烦恼呢!”依美把碗筷放下子。“你该多吃一点。”
  “够了。”依美用纸巾抹着她的樱唇。安立志又动手替她倒了半碗汤。
  依美有点志忑不安地,留心着玻璃门外的一个人影。安立志给她递过一支香烟,替她燃了火。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闭上银睛,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一顿晚饭.应该是吕伟良师徒二人先吃完的,但是他们却迟迟未敢结帐离去。因为只要他们站起来,依美就很容易发觉他们。而他们不想依美发觉的原因,就是希望知得更多一些。
  可是,邻座的依美和安立志二人好半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们再说话的时候,就是安立志叫侍者结帐准备离去了。
  安立志道:“我送你回去好吗?”
  “好极了。”依美说道。
  “但是,回家之后,你又会闷得死去活来的;不如我陪你上夜总会听歌,看看表演。”
  “不!我实在没有这种心情。”
  “那么,我开车与你兜风去!”
  “不!还是回家去吧!立志,我已经非常感谢你,如此关心我和爱护我。”
  “如果我的关心爱护,真的能够产生一点作用的话,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但是,看来还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你似乎要把自己困在愁城里,那又何必呢?"
  侍者把帐单拿来了,数分钟之后,他们也就双双离开了饭店。
  吕伟良道:“看来依美对午子才的爱情,比金石还要坚固。”
  阿生却道:“我觉得她在演戏。”
  “为什么?难道你也怀疑她?”
  “可不是么?她明知午玉堂派了一名私家侦探跟踪着她,所以她必须把这一幕戏演得更动人。其实,经过我反复想过了之后,也觉得午玉堂这样做,并非无的放矢,可能这个女子,的确有些地方值得人家怀疑的。”
  阿生说到这里,又看看手表。吕伟良不知道正在想着一些什么,阿生不耐烦地,又说道:“师父,我们走吧!我有个电视节目要看的。”
  “什么节目?”
  “摔跤。”
  吕伟良知道阿生最爱看电视节目中的一些硬性节目,于是叫侍者结帐离去。
  师徒二人刚走出饭店门口,吕伟良不禁怔了一怔,道:“奇怪了!怎么他还在这里?”
  “谁?你说谁还在这里?”阿生反问道。
  “就是午玉堂派来跟踪监视依美的私家侦探。你瞧!那辆小房车不就是那家伙的吗?”
  阿生跟随着吕伟良的视线移过去,果然看见一辆小房车停在对面马路的旁边。车子里,依稀还有个人影。阿生恍然说道:“也许他们跟踪和监视的目标是我们!让我过去找他算帐!”
  阿生说着就真的要冲过去!但吕伟良一手把他扣住,说道:“你不是说要赶回去看电视的摔跤节目吗?走吧!”
  吕伟良把他拖上车去,然后开车走了。
  沿途上,阿生一直留心着背后有没有人跟踪他们,奇怪的是那一辆小房车一直也没有开动。
  阿生不禁喃喃地说:“难道依美和她的男朋友还在那饭店附近么?”
  “我想是的,否则,为什么他还不走?”吕伟良又说:“所以我叫你做事别太冲动,要是刚才你真的跑过去揍他一顿,那岂不冤枉?”
  阿生觉得吕伟良言之有理。有时候,阿生自己也觉得太冲动。
  返抵吕宅时,才晚上八时二十分;还差五分钟才是摔跤节目的播映时间。
  吕伟良对摔跤节目不感兴趣,他觉得那不过是演戏而巳;也只有像阿生这辈思想未成熟的少年人,才会感到有兴趣。
  因此,当阿生坐到电视机前面去的时候,吕伟良却在沙发上默默地想。他要把整个事件重新想一次——由他们师徒二人在公路上第一次见到午子才和依美开始,直到现在。
  吕伟良希望可以找出一些破绽;但是,想了很久,还是毫无结果。
  第二天,私家侦探王平被人发觉死在他的汽车里面。
  首先是一名清道夫经过他的车子旁边,无意中往车内瞥了一眼,发觉王平仰首靠在司机的座椅上,当初还以为他睡着了,但仔细看清楚,他的双眼又睁得大大的,后来又发觉他的面色一片死灰,这才发觉他已经死去多时,于是连忙报警。
  警方查出了死者的身份原来是私家侦探之后,很快也可以查出王平正在为富翁午玉堂工作。午玉堂又被召到警局中去问话。
  但是午玉堂却认为警方应该立刻把依美拘捕。原来他说,昨晚他曾经被依美的一位男友用电话警告。
  午玉堂对警方人员作供道:“昨晚大约八点十分左右,我突然接到一个男子的电话,他自称是依美的男朋友。他说我不该恃财欺人,更不该令到依美在精神上受到困扰。最后他警告我说:要是我再不撤退跟踪依美的私家侦探他就会对我不客气。”
  “他叫什么名字?”夏维探长问他。
  “我正想追问下去,他忽然挂断了线。”午玉堂又说道:“不过,如果你们要查出他是谁,相信也不十分困难,找着依美小姐一问,多少总有一些线索吧?”
  “辛尼。”夏维对他的助手说:“你去找依美吧!”
  辛尼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警局。
  当辛尼去到依美家里的时候,她还没有起床。辛尼在客厅里坐了好几分钟,才见她披着陲袍,由里面走了出来。
  辛尼一边摸出他的证件,一边说道:“我是警探,依美小姐……”
  辛尼还没有说完,依美就插嘴道:“你不必自我介绍,我也知道你是警探,到底你们要把我怎么样?咋晚我失眠了一整晚,想不到天还没亮,又有警探要找我;你们简直是虑待!”
  辛尼说道:“依美小姐,你且别生气好吗?我想首先问你,昨晚你跟哪一位男朋友在一起?”
  “怎么?原来你们也对我的私生活发生了兴趣吗?”
  “别拖时间,请你快点告诉我。”
  “为什么你不去问问午玉堂?”
  “为什么要我去问他?”
  “因为他聘请的私家侦探,一直都在监视着我,自然我到什么地方去,见过一些什么人,那私家侦探也会向他报告的。”
  辛尼说道:“但是,可惜那一位监视你的私家侦探,给人行刺死了。”
  “死了?”依美呆了一阵。
  “所以,我们才会来找你,谈谈你的男朋友呢。”辛尼说。“……”依美一时说不出话来。
  辛尼又问道:“昨晚,你和哪一位男朋友在一起?”
  “安立志。”依美怔怔地说道:“但是,他不可能杀人的。”
  “他住在哪里?”
  依美把安立志的住址说了出来。辛尼记下之后,就要打电话回警局向夏维探长报告;一边又叫依美穿衣服跟他一齐返回警局去。
  但是,依美却跑到电话机旁,说道:“电话先让我用一下。”
  辛尼道:“要通知你的男朋友?”
  “不!”依美已经拨动着号码盘,“我要找另一位朋友。我知道,这一次更加麻烦!”
  原来依美找的是铁拐侠盗吕伟良。
  她在电话中说道:“吕先生,你不是说过,如果有什么麻烦,不妨找你么?现在我就有了麻烦。有位警探先生还要带我返警局问话。据说,有人被杀,我的男朋友也有嫌疑。”
  辛尼是认识吕伟良的,自然知道他家中的电话号码。所以,他没有阻止她;他知道她的确是打电话到吕伟良家里去的。
  辛尼待她放下了电话之后,又催促她更衣跟他返回警局里去。然后才打电话通知夏维,派人去找安立志。
  当辛尼带着依美返回警局的时候,警探已将安立志找到。
  安立志承认打过电话给午玉堂,也承认说过那一番话;但是,他却绝对否认杀了人。
  安立志又解释道:“如果我存心杀人,就决不会再打那个电话去警告午玉堂。”
  夏维也觉得十分合理,没有一个凶手笨到杀了人之后还自动留下一条长长的尾巴。
  “立志,你是在什么时候打的电话?”依美问道。
  “送你回家之后,我在你街口的电话亭打的。”安立志道:“我替你抱不平。你是无辜的,但有人偏偏不放过你!”
  夏维问道:“你打电话的时候,发觉仍然有人跟踪着你吗?”
  “不是跟踪我,是有人一直留在一辆车子里,监视着依美。”安立志道。
  “那人是怎样的?”夏维又问。
  “我也不知道,但自离开饭店之后,一辆黑色房车,便一直跟着我们,我忍无可忍,才生起气来,打了一个电话给午玉堂。我觉得,这是他应负的责任;责住不在那私家侦探的身上。”
  “房车是黑色的,那么,是大房车?还是小房车?”
  一辆中型黑色的汽车。”
  “一直停在依美门外?”
  “是的。”
  “记得车牌么?”
  “看不清楚。”安立志道:“因为那已经是夜晚,街灯也十分暗淡。”
  夏维道:“你和依美都可以走了,有事我们再麻烦你吧!"
  依美和安立志都大感意外,他们想不到这么轻易就获释离去。
  倒是午玉堂大感不满,他质问夏维:“为什么你把他们轻轻放过?”
  “他们决不会是凶手。”夏维说道:“因为死者连人带车都不是在依美住所附近的。而是在夜市中心的一间饭店对面被人发觉的。由此可知,被安立志误会是私家侦探的,可能另有其人。”
  “你的意思是说:除了王平之外,还有另一个人跟踪依美么?”
  “是的。”夏维说道:“安立志说得对了,如果他杀人,就不会打电话给你……”
  夏维话犹未完,又看见他的助手辛尼,把安立志扣了手镣,重新带了入来。
  辛尼说道:“探长,我们差一点儿就放过了他。他的确就是杀人凶手!”
  “你怎么知道?”夏维也大感惊奇。
  “我在他的汽车行李箱后面,找出一把染有血迹的凶刀。”
  这一来,所有的人都呆了。
  只有被扣上了手铐的安立志,态度安详地苦笑道:“我如果有胆杀人,会不会笨到隔了一晚,仍把凶刀留在自己的汽车里?”
  夏维令人押着安立志到外面停车场去,一批探员正在那儿侦查。
  这时候,吕伟良和阿生也因为接到依美的电话而匆匆赶来。这时依美因安立志再被拘禁,仍未有离开警局,因此,她约略把事情说了一遍。吕伟良听了之后,再听听夏维探长的意见。
  结果,他们都觉得安立志的确是无辜的,但是,由于那一把染有血迹的凶刀,警方又不能不暂时把安立志拘禁起来。
  午玉堂这一回应该满意了,但他仍然跑到依美的身旁,说道:“你这坏女人,害死了我的儿子还不够么?还害死了我聘请的私家侦探,到头来还害了你的男朋友,我问你良心上觉得怎么样?”
  这时候,警局的停车场上,挤了大批新闻记者,虽然他们被警员们制止冲前,毕竟仍有很多人可以清楚听到午玉堂的谩骂声。
  依美感到无限羞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回头就要冲破包围着他们的记者群,可是,夏维探长已经示意辛尼把她带进警局。
  本来依美就没有嫌疑,但由于她曾与安立志在一起,现在安立志的汽车里发现了凶刀,夏维觉得有必要对她进行更详细的询问。
  经过检验之后,证明凶刀上的血迹,就是死者王平的。但是,凶刀上竟找不出安立志的指纹。不过,这也不奇怪,聪明的凶手,都懂得抹去自己留在凶器上的指纹的。所以,安立志还是被扣留问话。
  依美在作了口供之后,获准离开警局。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做了“护花使者”开车送依美回家去。
  在汽车里,吕伟良问起依美昨夜里她和男友在一起时的情形——其实绝大部分他已经知道了,但他还是假作不知地问下去,因为,他要考验一下依美是否坦白和诚实。
  结果,吕伟良发觉依美所说的,跟他昨晚所见的,完全吻合。
  因此,吕伟良经过细心分析之后,认为凶手一定另有其人,决不可能是安立志。他说:“根据我在警局听到你们几个人的口供,安立志在八时十分左右打电话去警告午玉堂,那时还有人在监视着他。但是,不妨坦白对你说,八时十分,我们刚好由那间饭店出来,也看见王平坐在他的小房车里。而且,极有可能已经死了。因为我们当初以为他会跟踪我们,结果他坐在汽车里,动也不动一下。换句话说,驾着中型黑房车,在你家附近监视的人,不是王平,是另外一个大。”
  依美怔了一怔,问道:“什么?你也在那间饭店出来
  “是的,我们也见到你和安立志在一起,但我们没有叫你。"
  “为什么?”
  “坦白说,我们对你仍有所怀疑,我们希望知得更多一
  些。”
  “唉!”依美又叹了一口气,“其实我现在变成了一个不祥人,所有对我较好的男朋友,到头来都会凶多吉少。”
  “如果探长够精明的话,安立志迟早也没事。因为许多事实都可证明他没有罪。最重要的是:你和安立志一直在一起,他没有离开过你,直到他打电话警告午玉堂为止,他仍未知道王平实际已经被人杀了。而且,夜市中心区,距离你府上,起码也有十五分钟的车程。所以,安立志更不可能在打完电话之后去到夜市中心杀人。”
  “是的,我可以保证,由离开饭店至返抵家中,立志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那么,安立志显然是被人嫁祸的。”吕伟良喃喃自语地说:“为什么他会给人嫁祸?”
  “立志的人缘很好,照理是没有仇人的。”
  “依美小姐,请恕我唐突地问你一句,到底有多少男朋友追求你?”
  “追求我的男子有好几个,但最热烈的,就是午子才和安立志两个人。”
  “如果他们二人之中,一个死了,一个被判刑,谁最有希望成为你的夫婿?”
  依美粉颊通红,垂首说道:“坦白说吧!午子才死了之后,我已经决不再嫁人了,因为在所有的男朋友之中,我最爱他。”
  “凶手太不聪明了,他要这样陷害安立志,结果一定徒劳无功。”吕伟良又说,“现在没有人跟踪你了,你可以自由一点了吧?”
  “不!”依美往后瞧了一眼,“你看!记者先生们又追过来了。”
  吕伟良在望后镜中,果然看见有一辆房车接踵而至。车里坐了一个人,像是个男人。
  阿生插口问道:“依美小姐,要我设法摆脱他吗?”
  “好极了。”依美说。于是,阿生立刻开快车,转弯抹角的,使后面那一辆汽车无法跟得上。然后,阿生才绕了一个大圈,把依美送返家中去。
  第二章 赶尽杀绝  异想天开
  依美走出汽车,吕伟良问道:“要不要我送你上去?”
  “用不着了。”依美说道:“你们送我一程,我已经非常感激。”
  “那么,再见吧!”吕伟良挥挥手,就示意阿生把车子开走!
  依美独个儿拾级而上。
  正当她走到楼梯转角处,突然有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把她平空吓了一跳!
  “依美小姐,你不认得我了?”那人双眼盯住她,嘻笑着问。
  依美记起了,他就是自称某杂志社记者的江泰山。
  江泰山把一个纸袋交给她。依美犹疑地问:“这是什么?”
  “里面是你的照片,忘记了吗?是我昨天为你拍的。”依美接过了那个纸袋,道:“谢谢你。”
  江泰山道:“可以赏个脸,陪我去喝杯茶么?依美小姐?”
  “对不起,我心情太坏了,我要回家休息去,改天好
  吗?”
  江泰山苦笑,耸耸肩,道:“本来我也知道一定碰钉的。不过,我正是因为你发生了麻烦,所以才大胆邀请你-一谈。”
  “……”依美怔怔地望着他,因为她猜不透这一句话的含意。
  江泰山又说:“如果你有困难的话,我可以帮你忙,只要你吩咐,我一定能为你做到。”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我希望你慢慢明白,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啊。”江泰山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走了。
  依美怀着极度迷惑的心情,带了那个纸袋返间家中。
  她把纸袋里的照片掏了出来,无论角度、光线、构图等等,都拍摄得极具水准。即使当时的依美心情极度不佳,还是美艳得动人。
  照片是七彩的,显然经过放大和加工,所以每一幅都十分精致。
  依美的母亲由里面出来,看见了这一叠照片,反而忘了依美是刚由警局回来的。她感慨地说道:“依美,我早就说你是一块明尾的材料,要是你早听我的话,现在你已经大红大紫了。”
  。“妈,别又替我大发明星梦了,好吗?”依美瞪了她一眼,“我知道你希望我成为大明星,多赚一些钱,所以我索性替你找个有钱女婿,但是,不知是你不够运气,还是我倒霉,结果,一切好梦也成空。”
  依美妈说道:“只要你把一切心事全都放下来,由现在开始也不太迟。”
  “你的意思是……”
  “有一间大电影公司的老板是我认识的。依美,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保证不出三年,你就会红到发紫。”
  “红到发紫又有什么用?三年之后我还是一名新人,电影公司的老板不会是个傻瓜,他们花钱捧红你,一定要将你廉价地加以利用。结果,你还是无法完成你的发财美梦的。妈。”
  “那你就错了。有个星妈柯老太太是我的朋友,她的女儿柯珍珍就是个好例子。前几年,珍珍还是拉着一把鼻涕的小女孩,但数年后的今日,柯珍珍已经是个大明星,柯家一家大小就由她一个人负担。嘿!柯老太太前几年跟我搓麻将,还经常欠我的钱,现在嘛,打开手袋,就全是一百、五百元的大钞。”
  依美瞪了她一眼,道:“难怪你羡慕的,因为你从来只见到明星的表面,却不明白电影圈里的黑暗。”
  依美说完,就跑进房间里去了。她当然明白她母亲的心意。依美妈没有了丈夫,也没有儿子,一切希望寄托在女儿的身上。正如许多母亲一样: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就自然而然的,希望她成为电影明星,因为那的确是可以名利双收的行业。
  但是,依美却不以为然。她以为一个女人,最重要的还是找个好归宿。刚才那一番说话,自然也只不过是气气她母亲罢了。想不到依美妈竟认真起来,以为她那幻灭了的“星妈”美梦,也快要重现了。
  其实也难怪依美妈这样想的,事实上此时此地许多女人都会像她一样想法,所不同的,只是有些人的美梦实现了有些则碰到头焦额裂。
  一个女人本身头脑简单,没有学问,没有工作能力,也!没有财产,一旦丈夫死了,或者给丈夫遗弃了,自然而然就会把一切希望寄托到儿女的身上,就像依美妈所说的柯老太太,女儿珍珍薄具三分姿色,但没有学问,最容易赚钱的方法,当然就是加七分打扮,把她捧成明星,变成一棵摇钱树。这就是发着“星妈美梦”的典型例子。但像柯老太太那么幸运的,相信十中无一。于是,悲剧往往亦因此而发生。
  由“最有希望的明日之星”而变为“剪彩明星”的,固然大有人在,更可悲的,还是有些变成人家的黑市太太、舞女、捞女甚至妓女,这一类例子更是不胜枚举,触目皆是。
  可惜像依美妈这一类半文盲的女人,却从来不知道这一类事实。
  依美独个儿关在房间里又哭了,可是她母亲还对着那一大叠照片,在做着白日梦!
  在午玉堂私邸的大客厅里,挤了许多专家和顾问。他们正研究如何进行向政府洽购北郊那座森林的可能性。
  有人认为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但是,座上有位顾问人员提出意见说:“大家不要忘记,这是一个最讲究现实的政府,最不可能的事,也会变成有可能的。”
  有人立刻附和着说道:“对了,金钱是万能的。我以为,只要付得出相当代价,政府一定会心动的。”
  刚才说话的那位顾问又说道:“大家不要忘记,政府不过是由若干人员组成的,一切决定,既然操纵在这班人手中,我们就不妨向这班人动一动脑筋。”
  “对了。”有人拍腿赞好。“俗语说得好,有钱可以使得鬼推磨,我们可以派人向有关方面拉拢一下。做官的人不过志在赚多一点,真正为市民服务的,试问有多少个?所以,我们只要肯花钱,他自然而然会在毫无办法之中,替我们想出一个办法来。”
  “不错!”另一名智囊团中的人物又说道:“路是人走出来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目前最担心的,还是那些民选议员,只怕有人提出这法案时,那班民选议员会反对。”
  “你又弄错了,什么民选不民选,坐在政府会议桌旁边那一班家伙,根本就全是应声虫,大人们的决定,这班小鬼又怎敢反对?这个你尽管放心好了。”
  “对啦,我以为目前要讨论的,就是如何拉拢一两个可以说得话的大人,让他在下次政府会议中提出这项建议。最堂而皇之的说法,当然就是:为了增加政府的收益,应该把若干公地出售。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座森林在内。”
  “是的,这个政府,说穿了一切做作也不过在演戏,我们老板既然有的是钱。自然就有足够的资格做他们的导演。”
  这一群专家与顾问一直以来就是午玉堂的智囊人物。午玉堂许多大决策,也是他们讨论出来的。所以,午玉堂对他们十分信任。
  但是,正当他们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午玉堂竟然默然无语地坐在一旁沉思,一些意见也没有似的,任由各人讨论下去。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午玉堂的心情就是这样恍恍惚惚的,满怀心事也不知从何说起。
  午玉堂试过在最没有办法的时候,把这班幕后人找来,他们总会替他想出一些好办法来,但是,现在午玉堂在最创痛的时候,这班专家与顾问,就没有办法替他疗伤。
  是的,午玉堂只要想起他心爱的儿子,就感到有点惘惘然若有所失。因此,他只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其实就是命令!
  他对在座的人说道:“不惜任何代价,我一定要购下那一座森林,办法由你们自己去想,想到了就告诉我吧!”
  说完,他便跑到楼上的卧室去休息了。
  由于午玉堂的心情是那么沉重,语气又是那么慎重,所以这班智囊团人物,也就更加战战兢兢。当然,有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们又怎么可以由智囊而变成了饭囊?
  因此,他们决定要替午玉堂铺平一条路,让他能够真的成为森林的主人。
  可是,当午玉堂进入他的卧室之后不久,一个电话便由总机接驳到床头分机里来。
  对方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午玉堂根本未听过这声音。
  那人道:“午先生,你不必惊奇,虽然我们从未认识,但我知道阁下的一切包括最近的遭遇。”
  “你是谁?”午玉堂问。“我是森林的主宰。”
  “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森林是本市政府所有的?”
  “你错了。我才是森林的真真正正主人。因此,我趁早警告你,不要再打森林的主意。当然,我说的只是北郊那一座森林,令郎虽然在那儿身遭不测,但那是与人无尤的。”
  “谁说与人无尤呢?如果你说你自己就是森林的主人,那么,你便是要负此责任的人!”午玉堂生气地说道:“否则,你还是少管我的事。”
  “就是说,你果然像外间传说一样,一定要购下这座森林吗?”
  “对了,而且,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动用我午某名下的一切财产,我也要得到它。然后,我要赶尽杀绝!-把所有的树木锯下卖掉。斩草除根。把那儿夷为平地!嘿,我要看到时那些毒蛇猛兽,还逞什么淫威!”
  “你真的要这样做?”
  “是的。”午玉堂反问道:“你可是一位新闻记者之类?”
  “嗯……”对方支吾着。
  “我看,如果我猜得不错,你必然是个新闻记者,故意虚张声势的,无非要找一些内幕新闻罢了。那么,这应该是最好的写作题材!要是你能为我润饰一下,说我是大企业家,也不愧是个伟大的拓荒者,亦无不可。因为,我会向外间宣传,把一座无用的森林区,改建成为一个卫星城市。这多动听呢?哈哈……”
  午玉堂神经质地狂笑一阵。
  对方忽然认真地说道:“午玉堂,如果你坚持这样做法、那么,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完了!”
  “你说什么?”
  “叮”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午玉堂握着听筒,呆了好一会儿,才生气地重重掷了下
  去!
  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中,反正就像安立志那个警告电话一样,结果对他还是一点麻烦也没有,私家侦探王平被杀,瞥方也只是照例问几句口供而已,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现在他真担心的,倒是楼下大厅里那一班智囊团,不知会不会变成了没有用的饭囊。
  又是一个内线电话接驳入来,这是楼下他的一位顾问人员接进来的。
  那位高级顾问向他报告说:“老板,初步办法我们已经拟好了。如果你没有意见,我们立刻派人去找一位议员大人商量一下。据我所知,这位大人最近花了一大笔钱购来一枚一级勋章,他的银行户口难免需要补充一下,这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再加上他新近拥有一级勋章,说话自然有力许多。你的意见,认为怎样?”
  “妙极了!”午玉堂立即就说,“你们快去进行,我要尽快有结果。”
  “好吧!老板,你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午玉堂把电话筒挂上了,神经质地笑将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他老是这样,与其说是歇斯底里,倒不如说是心理变态吧!
  这是无法解释,但却可以想像得到的,午玉堂生平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的身上,把他爱得如珠似宝,如今一旦出了乱子,每当他想到这是无可挽救的事,他就往往会表现得啼笑皆非。
  这种失常的情形,连午玉堂本人亦无法知道要维持到么时候了。
  那一晚,他辗转反侧,也无法入眠。等到他疲倦欲睡时,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他只知道在矇朦胧胧的睡梦中,他已经成为森林的主人。
  于是,他不可一世地高声呼喝着,下令将森林中隐藏着的毒蛇猛兽,赶尽杀绝,把所有的树木变成木材,再变成金条和钞票。
  他正在得意洋洋之际,似乎听到了一些异声,那是大蛇移动的声音,又好像听到一种极其神秘的声音说道:“你把我赶尽杀绝,现在我要跟你拚了!”
  他觉得一阵腥风吹来,“哗啦”一声,顿时把他吓得瞪大了双眼。
  一条大蟒蛇此刻已冲破了玻璃窗门,窜了入来。但是,这决不再是做梦,而是真真正正的,一条丈多二丈长的大蛇,正朝床缘这一边,爬行过来!
  午玉堂伸手正待推醒他的妻子。这时他才发觉,他的妻子已经跑到洗手间去了。
  他急忙就要下床逃走!但是,那条大蛇已经冲到了跟。前,跟他纠缠起来。
  蛇身粗如大腿,午玉堂立刻就感到吃不消,高声呼叫着:“救命……”
  这时候,他的妻子正由外面返回房中,“哗啦”一声已经使到她大感惊奇,再听到丈夫这么一叫,更加心知不妙,及至推门入来,看见一条大如人腿的大蛇纠缠住她的丈夫,顿时把她吓得扬声大叫起来!
  于是午家上下人等,纷纷扑入房中,营救他们的男主人。几名壮健的男仆,首先赶到,以利刀木棒袭击那条大蛇,午玉堂却在慌乱中把一个枕头塞进了蛇口。
  睡在邻室的两名保镖,虽然有枪在手,反而感到无从下手。因为此刻人蛇缠在一堆,只要射差了少许,就可能弄出人命。
  还是男仆们的利刀木棒厉害,大蛇在跟午玉堂纠缠之中,连吃了几刀,疼得满室乱窜乱滚,把房中的东西弄翻了不少。
  人蛇既然分开了,那两名持枪的私人保镖,也分别连放了几枪,子弹射中蛇头蛇身各处,蛇终于死在血泊之中。
  午玉堂抚摸着几乎给缠得窒息了的颈项和喉咙,犹有余悸地透了一口气。
  他瞪住那条大蛇的尸体,出奇地问道:“它怎样进来的呢?”
  花王和看门人都莫名其妙。因为看门人是照顾前门的,花王则照料后园,他们既然不知道,其他的人更加如在梦中。
  为了防止再有另外一条大蛇隐藏屋内,午玉堂一边令各人展开轮番搜索,另一方面,又吩咐仆人打电话去报警。
  这时候,午玉堂才发觉已经是凌晨差不多三点了。
  转眼之间,午宅之内又热闹起来了。到处灯火通明,保镖与男仆分头在屋内和园子里搜索。
  大概似乎就只有那么一条,看情形它是由花园的罅缝中钻入来的。然后爬上二楼露台,再由窗口闯入午玉堂的寝室。
  警方在数分钟之后,也赶到了现场调查。敏感的记者们,也闻风而至!午宅之内更加弄得闹哄哄的,现场乱得一团糟!
  差不多一直闹到天亮,警方仍在现场展开一连串侦查工作。蛇虫专家在研究来龙去脉;警方的侦探,却在研究保镖所发射的子弹;新闻记者却在问这个问那个。真的是热闹非凡!
  蛇虫专家认为这么大的一条蛇,由北郊荒山中或森林里逃到这里来,不可能一直没有人发觉。虽然时在黑夜,总也有人发觉的。而且,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条大蛇到处不去,偏偏要去骚扰午玉堂?
  于是,敏感的记者们,不难会想到关于传说中午玉堂要向政府购下那座森林的事。
  有人问道:“午先生,你以为这与你企图购买森林的事有关吗?”
  午玉堂毫不考虑地答:“不可能的,大蛇怎么会知道我这企图?”
  “那么,你会不会怀疑到有人作怪?”另一位记者又问:“例如,有人在指挥那条大蛇向你们偷袭,你以为有此可能么?”
  午玉堂给他提醒了。他想起那个警告的电话来源,于是他把这件事,连带向警方报告了。
  一位警长道:“午先生,这一类警告电话,你应该立即向我们报告,如果我们早派人来这里保护你,今晚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午玉堂道:“要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我根本就不会把这些电话放在心中。不过,现在想起来,两件事的确有些关连。”
  “好吧!就请阁下把最后决定告诉我们。”一名记者说道。
  “什么最后决定?”
  “就是那座森林的事。”
  “噢!我当然不会放弃我原来的计划的。”午玉堂十分肯定地说:“我会尽我的一切努力和办法,完成那伟大的创举。”
  又有人问:“你认为购下森林也是伟大的创举,这话怎么说?”
  “在我的记忆中,似乎还没有人像我一样这么有魄力,把整座森林购下。尤其是那郊外地区,荒僻得很。但是,如果政府批准我的请求,大约不出十年八年,那处便是一个卫星城市,保证可以令各位耳目为之一新。”
  记者群中又议论纷纷。
  不一会,又有人问道:“阁下购买了那座森林之后,如何安置树林中的野兽?”
  “我暂时没有想到这问题。但是,根据大自然适者生存的原理,它们可能会向北移,逃回更北地区的深山野岭去。”
  “有人认为,阁下在为令郎报仇,所以才会购下那座森林。有这回事么?”
  午玉堂笑了笑,道:“死的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报仇不报仇?不过,我不否认,这种生意眼,是由这件意外事件而产生了灵感的。”
  午玉堂所以不承认他的真正企图,是担心影响政府的决策。
  天亮之后不久,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也因为听到收音机的新闻报道,而匆匆赶来。
  午宅附近,也集合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而警方的调查工作,也告完成,现场只留下一名警员看守着而已。
  吕伟良走到午玉堂身旁,笑道:“想不到你还未真正成为森林王国的国王,就已经有子民来朝觐你了。”
  午玉堂道:“别开玩笑了,原来你也知道我的发展大计么?”
  “何止我知道,许多人也知道。不过,我以为你打错了算盘。”
  “为什么?”
  “你企图把森林夷为平地,无异赶绝森林中的毒蛇野猴,它们无处栖身,后果就令人担心。”
  “你少担心吧!我只是有意购下那座森林,至于实际用途,至今我尚未决定下来。”
  “至今为止,那座森林中,我们只发现有蛇类和野猴,至于有没有其他野兽,我们还不大清楚,要是你将它保存下来,只供作游览或狩猎区,倒还可以,否则,我担心像昨晚发生的怪事,还会不断发生。”
  “你的意思是:这条大蛇是来对我进行警告的吗?”
  “我想是的。”
  午玉堂忍不住呵呵大笑起来。
  吕伟良当然知道他笑什么,但仍然问道:“你笑什么呢?”
  “你好像在存心威吓我。”
  “我是一片好意的。”
  “谢谢你的好意,吕先生。”午玉堂面色一沉,又变得非常认真地说:“我不妨告诉你,任何人无法将我的计划改变!”
  “那么,我只好在这里祝你早日登上森林王国的王座了!”吕伟良轻轻一笑,便拄杖离去!
  阿生随着他,问道:“师父,你以为他的计划会成功吗?”
  “当然会的,这个政府是一间大公司,每一个部门的人都在拚命想办法多赚一些钱,而午玉堂有的就是钱。但是,如果我的推测不错,不幸的事情,将会接二连三地发生。”
  阿生默然无语。
  吕伟良一边走上他的汽车,一边沉思着。想不到就在这时候,镁光灯一闪,一名好像是记者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巴伺候在附近。
  阿生瞪着他问道:“你干什么?”
  那人说道:“二位就是吕先生和阿生兄弟?本人是记者。”
  吕伟良道:“你似乎找错对象了。”
  “不!一点也不!午玉堂我们已经访问过了,现在我们只是要知道阁下的意见。”
  “我有什么意见呢?”吕伟良耸耸肩道,“我本来就是局外人。”
  “你太谦了,我早闻大名,也知道阁下是个行侠仗义、抱打不平的大侠士。现在我只问问你:刚才午玉堂对你表示了一些什么意见?”
  “为什么你不直接问何他?”
  “他在转弯抹角。”
  “他对我也不见得够坦白。”吕伟良道,“他觉得他的计划一定成功的。”
  “你的意见认为怎样?”
  “只要午玉堂有决心,他一定成功的。”
  “他准备怎么样做?”
  “他说过没有决定,但是你相信吗?”吕伟良笑了笑,“我看,他如果购下了那一座森林之后,他会把那里的树木全都砍下来,既可赚回一笔,又可以把那儿的毒蛇和野猴赶绝,藉以满足他这种变态心理。”
  那人怔了一怔:“他真的会这样做?”
  “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但这会很快见诸于事实的。”吕伟良忽然又问:“阁下是哪一个报社的记者?”
  “嗯……"那人想了想,“我不是报社的记者,是一个杂志社的。”
  “杂志社?”
  “是的。”那人看看手表,道:“对不起,我要赶回去交差了,再见,两位。”
  他说完挥挥手,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吕伟良呆了一阵,不禁说道:“这人好怪!”
  阿生也瞪住了他的背影道:“神经质的人!”
  师徒二人坐在汽车里,看见那人匆匆登上一辆中型黑色房车,然后离去!
  吕伟良喃喃地说道:“这一阵子,午玉堂可谓出尽风头了。”
  “是的,他的儿子死了,闹了一阵;然后又是他的保镖遇害,自然他又成为新闻人物;想不到现在这么大的一条蛇又把一大群记者召到这里来。”
  “往后的日子,要是他真正成为森林的主人的话,风头更盛了。”
  阿生正要开车离去,吕伟良看见探长的助手辛尼在附近出现。于是他又跑下车去,走到辛尼的身旁,叫了他一声。
  辛尼正在附近不知观察着一些什么。他看见吕伟良突然走过来,也有点惊奇。
  “怎么你也来了?”辛尼问道。
  吕伟良笑道:“是的,这里出了大新闻啊!你又在找什么?”
  “还不是为了午玉堂么?”
  “他怎么样?”
  “他对探长说,曾经被人用电话警告,但他很倔强,决定要向政府洽购那一座森林,结果昨晚就出了事。我现在要在附近街道观察一下地形,看有没有可能,有人先把一条大蛇收藏在邻近,到了晚上才把它放进午家里去。”
  “有了线索吗?”
  “还没有。”
  吕伟良拍拍他的肩膀道:“别浪费时间,指挥大蛇偷袭午玉堂的人,可以用汽车载运,也可以用别的方法,你的上司的头脑,似乎开始退化了。”
  辛尼说道:“那条大蛇你可见过了没有?足有丈多二丈长,午玉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不过,据我所知,那不是一条毒蛇;看情形指挥大蛇到午宅去的人,可能只是一种警告。”
  “你真的也相信大蛇是受人指使的么?”
  “是的。那人的目的,大概先吓吓他,希望他打退堂鼓。”
  “但是,他很坚定!”
  “所以,你们还有一阵子好忙呢。”
  辛尼苦笑着说:“有钱人的想法,有时真古怪。如果我是他,我会省回这一大笔钱。”
  “对了,如果我是他,索性派人潜入森林中去,放一把火,同样可以达到赶尽杀绝的目的。”
  “但是,他一定也明白,警方已经把那儿列为禁区,不准任何闲杂人等,接近那里。”辛尼说道,“除非他有本事自始至终令到下手的人守秘密,否则,他一定会吃官司。结果他是会后悔莫及。”
  “森林那边,一直有人看守吗?”
  “我也不大清楚,相信是的。”
  吕伟良好像想起了一些什么,与辛尼告辞之后,又回到他的汽车里去,对阿生说道:“把车子开往北郊的森林里去。”
  阿生一边开车、一边问道:“发现了一些什么吗?”
  吕伟良道:“如果午宅那条大蛇是来自森林中的,又假定那条大蛇是由人指挥的,那么,森林里一定有线索可寻。”
  “但是,森林已经被列为禁区了。上一次我们也不得其路而入。”
  “路是人走出来的,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去到那儿之后,办法一定有。”
  车子直驶向北郊。
  在分岔路的路口,有“铁马”拦住了去路,旁边挂了一块木板,上面漆上了一层黄漆油,黑色的字体写着:“危险!”下面一些小字是:“任何人等,除非经本局批准,否则不准进入这禁区之内。警察局示。”
  阿生把车子停下来。
  吕伟良下车视察了一遍,发觉附近并没有警员巡逻,更没有人在此驻守;于是把“铁马”移开。让阿生把车子开进分岔路去。
  车子一驶进了分岔路,差不多就等于进久了森林区,因为路旁满是矮林和荆棘,再加上野草丛生,小路弯曲,车子的速度几乎要减到最慢!
  阿生忽然把车子停了下来,瞪住前面说道:“糟糕!好象有警察驻守在那边呢!”
  吕伟良也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移到最前面去。果然在野草掩饰下,依稀见到有一辆车子停在那矮林的背后。阿生打算把车子退后,但吕伟良低声说道:“就把车子驶过一旁,我们可以绕道入内。”
  阿生于是把车子开到路旁的矮林旁边的空旷草坪上。师
  徒二人下了车,正待绕小径进入森林腹地去;昌伟良忽然拉住阿生的衣袖,出奇地低声说道:“奇怪!那是一辆私家车呢。”
  阿生也循势望过去,发觉果然是一辆黑色的中型房车,而且似曾相识。
  吕伟良又说:“是他!他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呢?奇怪!”
  阿生很容易也想起了,这辆黑色的中型房车,正是那个自称记者的男子的;想不到他访问完吕伟良之后,竟摸到这儿来了。
  阿生道:“他到这儿来干什么?”
  “也许是为了采访一些蛇的新闻吧?”吕伟良又对阿生说:“我们可以不必担心警察来干涉了,来吧!我们不妨光明正大地进去。”
  可是,正当他们走上几步之际,阿生突然惊叫起来,吕伟良望向草地,只见一条青竹小蛇,正急窜过来,来势甚快!也难怪阿生吓得急忙惊叫!
  吕伟良不假思索,铁杖出手,就待击向青竹小蛇的头部。
  但是,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传来,青竹小蛇止住了去势,回转头来,匆匆离去了。
  那尖锐无比的叫声,有如超音速喷射机掠空而过时所留下的袅袅余音。
  阿生抹了一把汗。
  吕伟良也没有去追击那条长仅尺许的青竹蛇儿。他本来也不是个嗜杀成性的人,但当遭遇到外来的侵袭时,就不能不反击,不过那是为了自卫。
  阿生看见那条小蛇钻回一处树洞中去,不禁怔怔地说:“谁在吹口哨?”
  吕伟良的视线在四下里搜索,也无非想找出吹口哨的人。
  但是,附近忽然又变得鸦雀无声;除了他们之外,真的是什么人也没有。起码在他们的视线范围之内,就找不到第三个人。
  不过,吕伟良和阿生心里都明白,既然有人吹口哨,附近也当然有人隐藏起来;只是他们看不到对方而已。甚至他们怀疑,这个人就是那个自称记者的男子。
  吕伟良和阿生再往前走,隐约听到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二人不由自主地,仰首望向树上,只见一条人影飞快地一掠而过!
  那身形之快,几乎连肉眼也无法看得清楚,只觉得一团黑影一晃而过,那一刹那的印象,像是人又像是一只大猴子。
  转眼之间,那身形已隐入另一棵枝叶更为浓密的大树之上。
  一条长长的青藤,飘飘然荡了回来;这正好表示刚才那身形是凭了这一条青藤由这一棵树,荡到那一棵大树去的。
  只是委实太快了,师徒二人仰首上望的时候,太阳正由树叶缝中照射下来,因此在树影婆娑之中,在他们的视觉中所留下的印象,就只是一些黑影在一掠而过,像人又像猴。
  吕伟良拄杖急奔,同时也低声对阿生说道:“快到外面去!”
  阿生也没有猜透他这句话的意思,便尾随着他,走了过去。
  吕伟良所走的方向,正是刚才他们瞥见的那辆黑色房车所停放的地方。
  阿生立刻就明白过来,吕伟良大概也想到了刚才在树上高来高去的黑影,可能就是驾车到这里来的那自称记者的男子。
  吕伟良发觉车中没有人,再仰首望向树上,也看不见什么。正惊愕间,背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踏在干枯的树叶上走路,自然发出了一些很特别的音响。
  阿生心里一凛,立刻回转身来,严加戒备!
  吕伟良也回头一看,发觉那是一张熟识的脸谱。不久之前,他们才在午宅附近见过的那个杂志社记者,果然又在此出现了。
  “吕先生,阿生兄弟,真巧啊!”那记者态度十分轻松。
  吕伟良只好陪着笑脸道:“怎么又在这里见到你?太凑巧了!”
  “我以为只有我对森林中的事感到兴趣,想不到你也有这一份闲心。”那记者又说。
  “是的,奇怪的事太多了,偏偏在下又是个好奇心十分重的人。”
  “你以为哪一件事最奇怪?”
  “远的不说了,刚才我们差一点儿就给一条青竹蛇儿咬死!”
  “噢!是的,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都同样是十分可怕的东西啊!我也差一点几就没有命了,还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那青竹蛇儿不知怎的,竟然自己打退堂鼓。”
  阿生心里道:“这家伙好会装模作样啊!”但是,他没有说出。
  吕伟良道:“我的遭遇与你一样。真奇怪!那口哨声,像是一个人吹的。”
  “我还道是猴子的,你怎么会想到是人吹出来的呢?”那记者道。
  “我不过胡乱猜猜。”吕伟良又问:“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正如阁下刚才所讲的一样,奇事太多了,我希望揭开一连串的谜。”
  “例如哪些?”
  “例如:午子才被猴子所杀。又例如:大蛇怎么会离开森林,跑到市区的午宅去?”那记者想了想,沉吟道:“这里面似乎隐藏着一些什么似的,你以为如何?吕先生。”
  “是的。可惜,要查出这些事情的幕后情形,相信也不容易。”
  “我跟阁下的想法不同。”
  “怎么不同?你以为有办法查出内幕吗?”
  “是的。”那记者又问:“你有没有看过我们那本《野声》杂志?”
  “还没有机会拜读。”
  “那是一本专门性的杂志。”
  “关于什么的?”
  “关于野獸的。”
  吕伟良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专门探访这一类关于野兽的新闻的?
  “对了,我本人也是半个专家,我喜欢研究各种野兽的特性。”
  “素仰素仰!”吕伟良伸出手来,想跟他握一下。但是,他没有把手伸过来。
  吕伟良有点尴尬,那记者却说道:“对不起,我双手沾了药。”
  “什么药?”
  “琉璜之类,可以防止蛇咬的。”
  “你果然不愧为专家。”吕伟良笑道:“如果我懂得学你一样,就不会大吃一惊了。”
  “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这是十分普通的常识而已。”
  “你贵姓?我还没有请教你尊姓大名呢。”
  “小姓江,江泰山。”他小心翼翼地,摸出了一张名片来。
  吕伟良接过一看,只见左上角印着:“野声杂志社”,中央印的是三个较大的字体:“江泰山”。左下角是杂志社的地址与电话。
  完全是和吕伟良在依美家中所见到的一式一样。这也没有什么奇怪,他既然是一个专访记者,自然对依美的遭遇极感兴趣的。但是,他为什么涂上琉璜,跑到森林中来?
  吕伟良正想着,江泰山又说话了。
  他说道:“吕先生,来吧!我带你去参观一些东西,你一定感到有兴趣。”
  “什么东西?”
  “一些令人无法解释的事情。”
  江泰山说着,就往森林深处走村边。阿驻故意跟他师父坠后,低声道:“小心!这可能是一项阴谋。”
  吕伟良并没有理会阿生的瞥告,拄杖跟着江泰山走了出去。
  在树林之内,转弯抹角地走了一阵,终于到了一棵大树底下。
  江泰山突然站住了脚,指住那棵大树说道:“请你细心看看这块告示牌吧!”
  吕伟良和阿生都可以清楚见到大树树身之上,钉了一块小木牌,上面漆了好一些字,那些字体也十分秀丽,可以看得出是出自有点文化修养的人的手笔,而并非胡乱涂鸦者可比。
  木板已经很陈旧,上面写着:“警告:任何人等,均不得杀害本森林中之飞禽走兽,否则,将招致无限灾祸。”下署:“森林主人”。
  吕伟良说道:“森林主人,谁会是这里的主人呢?”
  “那真的是天晓得!”江泰山耸耸肩,说道:“我只是无意中发觉的。我已经把它拍摄下来,准备拿回去制版刊出。”
  “你应该让午玉堂看看。”吕伟良笑道。“是的,我也有此打算。”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任何人也难以阻止他的计划。换句话说,他迟早成为这里的主人。”
  “这是违反天理的事情。”江泰山说道:“相信阁下也同意我的说法吧?人类有屋宇可以居住,飞禽走兽则以森林作为栖身之所,互不侵犯,这是不是十分公平的事啊?”
  “是的,但世界上的人口越来越多,竞争得越来越加剧烈,于是弱肉强食,这似乎也是大自然的定律之一。”
  “无论如何,我也觉得这件事不合情理,必须设法制止。”
  “谁有这种力量?”
  “你!”江泰山指指吕伟良,说:“这应该是你表现侠义精神的时候了。”
  吕伟良苦笑道:“你别开玩笑,虽然有时我喜欢理理别人的闲事。但是,人兽之间的恩怨,叫我怎么样去理呢?我真没有这种经验。"
  “但是,我以为你应该相信这告示牌上的警告,为了大众利益,难道眼看一幕悲剧即将上演,你也不去理吗?”
  “你叫我怎么样去理?”
  “用你的方法去制止他们。”
  “我自问没有办法。”
  江泰山叹了一口气,道:“难道这真的是一个金钱统治的世界?”
  吕伟良又问:“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了一些什么?”
  “这里的动物,似乎都十分懂人性。正是‘人不犯我, 我不侵人',所以,我觉得应该有人替它们维护一下,因为它们不懂得说话的。”
  “为什么你不向防止虐畜会投诉?”
  “当然,我会向社会各阶层人士呼吁,但是,我希望你也尽一点力量。”
  吕伟良只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他留心着附近的一切环境,但既无毒蛇,亦无猿猴的踪迹,森林里实在安静得很。
  阿生却一直没有作声,他除了细心观察四周围的环境之外,还留意着江泰山的表情,似乎觉得这个人很怪,怪得令人无法理解。
  吕伟良走出森林外面,江泰山也落落寡欢地,回到他的汽车里去。
  江泰山正待开车,吕伟良忽然又叫住了他:“江先生,我还有点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江泰山伸首窗外,怔怔地注视着吕伟良。
  “你有没有进入森林里面更深更远的地方?”吕伟良问道。
  “不妨告诉你,每一个角落我都去过。”
  “那么,你可见过狮子老虎或者斑豹之类的野兽?”
  “没有,这是一个小森林,没有狮子老虎,只有野猴和毒蛇,此外就是一些鸟类了。”江泰山又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对这森林一直非常有兴趣。”
  “但是,我劝你以后还是少一点到这里来。”
  “为什么?”
  “当你不懂得回避的时候,野猴与毒蛇都会伤害你。”江泰山说。
  “但是,你不是说过,它们都懂人性吗?我不侵犯它们就是了。”
  “你似乎忘记了,目前它们有如惊弓之鸟,有什么风吹草动,它们就会以为人类快要把它们赶出这座森林了。”
  “哦!原来如此!”吕伟良笑道:“这么说来,他们是真的懂人性啦。”
  阿生忍不住插嘴说道:“但是,你也似乎忘记了,它们虽然懂人性,归根究底也不是人。它们既不懂得看报纸和听收音机,又怎么知道这森林就快要易主呢?你似乎在吓人!”        “我并没有吓你!我只是一番好意。”江泰山笑了笑,“它们虽然不懂得看报纸和听收音机,但是,你也似乎忘了
  它们的后面,还有一个森林主人呢。”
  说完,江泰山立刻把车子开走。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都呆了一阵。
  好一会儿之后,阿生才说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吕伟良一边拄杖走回他的汽车停放地点,一边说道:
  “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就是森林的主人。”
  “我也这样想。”
  “阿生,快点开车,我们要追踪他!”
  阿生于是立即把车子开出了分岔路,挡在路口的“铁马”已经给人移开了,因此阿生可以一直把车子开出了大路去!
  但是,车子一直开到市区,仍然无法再见到江泰山的汽车。
  电视台、广播台以及报纸,都同时报导了一项政府公布的消息,那就是政府决定把北郊那座森林,售给著名富豪午玉堂。
  这是一项相当动人的消息,因为售价固高,而这一类公私交易,更属罕见。
  电台和报纸的记者,纷纷找午玉堂访问,但是,据说午玉堂已经到外国去旅行了。
  当然,许多人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尤其是这一宗交易需要他亲自动笔签字,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去旅行呢?
  即使明知他在避开记者的纠缠,足智多谋的记者也是毫无办法。结果就没有一个记者可以获得午玉堂的接见,于是只有向政府部门和午氏企业公司的秘书方面,打听一下更详细的消息。
  但是,政府发言人照例也仪是寥寥数语,与公布所见到的差不多。
  不过,有一张晚报的记者,的确神通广大,他不但查出了政府最近开会的记录,还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撰成专文刊出。
  内容大意是:政府在最近一次会议中,首先由一位民选议员毛各直提出动议案,为增加政府收入,应该把一些公地出售给一些实力派的商人,让他们加以发展,这大概就是北郊森林成交的开端吧。
  专文又指出:毛各直议员是最近获得一级勋章的名人之一。他的提议应该是十分有力量的,因为这一类一级勋章,正是此时此地名流绅士们所期望得到的“无价之宝”。能够把这一枚勋章挂在胸前,也就表示了他的地位与市长同一等级。
  因此,那位记者又指出:即使有人反对,相信也没有用的,因为一切都已经决定下来了。
  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大小各报竟不约而同的,抨击政府的政策,认为把一座森林售给私人,是史无前例的荒唐措施。
  更有一张报纸破口大骂:这个政府越来越不像话了。
  但是,舆论根本在这个地方就起不了多大作用。政府一切决策,就操纵在几个特权阶级的手里,再加上到这儿来做官的人,除了那份优薪之外,谁不希望多赚一点儿外快?因此,乌烟瘴气的糊涂事,就层出不穷,舆论骂得多了吗?这班大人先生们,像个魔术师,数字游戏,帽子戏法……一大套的搬出来,先骗过了一阵,到头来还是各为自己的荷包打算罢了。
  铁拐侠盗吕伟良读完了那份晚报的内幕报导之后,不禁对阿生说道:“午玉堂的美梦果然实现了。他的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
  “赶尽杀绝!”阿生顺口答了。
  “金钱的力量,果然伟大。这也难怪许多人甘愿去冒险,也希望拆命多赚一些钱。”
  “师父,看来我们应该去找找江泰山了。”
  “是的,我也实在想看看他的反应。”
  “让我打电话给他好吗?”
  吕伟良点点头,表示没有意见。于是阿生就根据那张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拨电话到“野声杂志社”去。可是,对方回答说:江泰山刚出去了。
  吕伟良又想起了安立志,他仍然因为私家侦探王平的命案,而被拘留在警局中。于是吕伟良叫阿生把车子开去找依美。依美刚好留在家中看电视新闻的报导。
  依美道:“这种荒唐事,令我连带对午子才也发生了反感。你也知道,我本来很爱子才的啊!”
  “这关午子才什么事?”吕伟良故意说道。
  “他一个人死了,给我带来的烦恼固多,他的父亲也像个疯子!”
  “他现在并没有再麻烦你。”
  “也够了吧?他们仍把我的男朋友扣留,真的是不分青红皂白!”
  “警方总会找出真凶手的,你放心好了。”
  “嘿!除非凶手良心发现,否则,相信他们就只凭线人的提供。”
  吕伟良笑道:“看来你对本市警方的办事能力,也十分了解。”
  依美家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依美自己跑过去接听。吕伟良只听到她支吾一会终于说道:“好吧!那我八点钟在家里等你。”
  吕伟良无法听得出这是什么人打来的电话。但是,他早听人说过,依美有许多男朋友,也许这是她的其中一个男朋友打来的吧!吕伟良这样想。
  但是,当依美回到沙发这边来的时候,吕伟良发觉她面带愁容。忍不住问道:“你有约会吗?”
  “是的,但不是现在。”依美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来,一边说道:“你两位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
  吕伟良道:“我以为你这个时候,会躲起来休息的,想不到你还在这里。”
  “警方在未弄清楚王平的命案之前,我随时要被抽去问话。如果我真的在这个时候躲起来,午玉堂更加会怀疑。”
  “江泰山有没有来找过你?”
  “为什么你忽然会问起这个人来?”依美出奇地瞪着吕伟良。
  吕伟良笑道:“如果你认为我太过爱理闲事,你可以不答我。”
  “……"依美支吾着,想了想才说道:“你怎么也认得这个人?”
  “说起来你也许不会相信,我们是在北郊的森林里认识的。”
  “森林里?”
  “对了,就是你男朋友午子才被害的那一座森林里面。”
  “是的,他也告诉过我,经常到那儿去研究野生动物。”
  “你们认识很久了?”
  “不!才不久呢。”
  吕伟良道:“他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
  “有的。这个人,相当有趣。”
  “更有趣的事情,还会陆续发生的。”吕伟良笑了笑,然后告辞了。
  第三章 森林主宰 控制大局
  议员毛各直的私邸,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就是野声杂志社的记者江泰山。
  毛各直一直以来就是当地的名人,最近更由于获得一枚一级勋章,更加惹人注目。其实,说穿了也没有什么值得惊奇,一切都不过是钱作怪而已。一个靠走私发达的,只要懂得门路,摇身一变又可以变成绅士。
  最笑话的莫如一个靠开设庙宇、收香油费发达的,竟也成为绅士。当然,除了那间导人迷信的庙宇之外,他还干一些什么见不得光的生意,那就只有天晓得了!
  还有几个乳臭未干,搂住吉它站在音乐台上的长发少年,“爷爷爷,他地地”的乱叫狂跳,到头来也获得了什么勋衔。也难怪那些利用生命代价换取国人自由的英勇战士们,一怒之下把一类汽水盖似的东西,抛到九霄云外去!
  尽管如此,当地的富人们,还是以一级勋章作为他们在名利场上竞逐的最后努力阶段。江泰山也是摸准了毛各直喜欢出风头的心理,而获得这位新贵人的接见。
  江泰山见面第一句,就嬉笑着说:“首先恭喜阁下获得一枚勋章。”
  “嘻嘻,那不过是主上的错爱罢了!”毛各直的鼻子往上一挤,露出了令人反胃的笑容。
  江泰山道:“不过,在下今天到来,并非采访阁下获得一级勋章的事,而是要了解一下关于政府出售北郊森林的事。”
  “你一定是看到了某晚报的内幕报导了,是不是?”
  “是的,据说这是阁下向政府提出的,对吗?”江泰山又问。
  毛各直毫不讳言地说:“不错,如果那不是事实,我也不会放过你那位行家的。”
  “阁下真有头脑,竟替政府想出了这么一条发财大计来,也难怪你获得一级勋章了。”
  “这是废物利用,那一座森林,本来就没有多大的用处。”
  “不过,你似乎疏忽了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买主的真正企图是什么,你似乎一直没有考虑到呢。”
  “我明白的,你在担心午玉堂会把木材砍下,其实,那座森林毒蛇太多了,这样做正是为民除害的正确做法。”
  “森林里除了毒蛇之外,还有猴子和雀鸟等等野生动物,以后它们如何生活下去?”
  毛各直一阵呵呵大笑,说道:“你怎么会替那些飞禽走兽担心起来了?”
  “也许你以为我言过其甚,其实这一次你这建议可能造成极大的灾害。”江泰山又把一张照片拿了出来,递给毛各
  直看。那照片所示正是森林主人的警告告示的缩影。
  毛各直一边接过那照片,一边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江泰山道:“是我进入森林中拍摄的。”
  毛各直看完又看,还是一头雾水。他说:“请你把这些中文的原意告诉我好吗?”
  “怎么?你看不懂?”江泰山出奇地瞪着他。
  “有什么稀奇呢?我的英文比中文好。”
  “你似乎忘记了你是个中国人。”
  “你也似乎忘记了我已经不是中国籍。”
  “嗯……”江泰山哑然失笑道:“如果我是你,我索性把头发染金,把鼻子弄高,甚至把眼珠儿也挖了出来,换一对碧绿色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你是个记者,但你不要忘记,我只要签个字,就可以把你递解出境。”
  江泰山笑了笑,站了起来。说道:“你说的话,我会紧记心中。”
  说完他便走了。
  毛各直给他弄得进退维谷,刚才那一番说话,他自问说得太过火了。因此,他一方面担心江泰山会宣扬出去,报纸的读者一定会怪他恃势凌人,但另一方面他自觉今时不同往日,身份地位高,怎么可以低声下气的,去向对方道歉呢?
  终于,他目睹江泰山气愤愤地离去。
  他忽然想起江泰山求见时,交下人带进来的那一张名片,瞧多一眼他就想起了这间《野声》杂志社的社长是他认识的。
  于是,他立刻打了个电话去找那位社长。结果找到了,他把刚才江泰山的无礼态度说成一种侮辱,直接要求对方把江泰山辞掉。
  那位社长支吾着,答应彻底调查这件事的真相,才作决定。
  电话刚挂上了,就有人把一盒礼物捧到他面前来。毛各直问那个仆人:“谁送来的?”
  “一间礼物公司的雇员。”那仆人回报说,“我已经代老爷给他一元小账了。”
  毛各直看看那丁方一尺,厚达二寸的锦盒,饰纸正是一间著名礼品公司的。他心里想:送礼人的咕片可能包在里面吧!
  这些日子以来,毛宅门外的送礼人多到不可胜数,唯一的名目便是“贺喜”他,说得坦白点,谁不知道这是一种拉拢讨好的手段呢!
  因此,毛宅之内的礼物堆积如山,毛各直有时看也不看一眼,就把它扔到一角去了。但是,眼前这一份礼物太神秘了。
  封面之上只写着:“毛各直大人笑纳”,下面括号之内写住:“亲拆”。
  毛各直虽然对中文不通不顺,总也还认得这几个中文字的含义。因此,他想到“亲拆”二字包括了极丰富的内容。
  为什么要他亲自动手去拆?其中一定大有文章,要么,里面可能是钞票?金条?甚至可能是美钞英镑之类也说不定!
  毛各直迫不及待地,把饰纸撕开了,里面是一个非常坚固的锦盒。
  想到锦盒之内满是钞票,毛各直便有点儿乐极忘形,于是他立即就把盒盖揭开,岂料不看犹自可,一看之下,吓得几乎昏了过去。
  原来锦盒之内装着的,竟是十来条不足一尺长的青竹小蛇!
  小蛇一见了光线,立刻往盒外窜了出去!毛各直首当其冲,只感到手腕好像被利针刺了一下似的,阵阵灼热,立刻传遍了全身,紧接着就是一阵阵麻痹,瞬即变为麻木,浑身肤色变为瘀黑。
  不出三分钟光景,毛各直便中毒死去;也不出三分钟光景,盒内的十多条青竹小蛇,已经在乱窜狂钻之中,散播到屋内各处。
  刚才把锦盒捧入来的,是毛宅内的传达小厮,他首先听到了男主人的一声惨叫,回转身来的时候,一条小蛇已经由裤管里蜿蜒而上,只见他大叫大嚷地跺着脚,转眼间便在惊叫声中倒地不起!
  宅内的男女仆人,纷纷闻声赶来一看究竟,但是,有些只走到走廊一端,已经遇上了那些小蛇,于是又引起了一阵阵混乱。
  男仆人鼓其余勇,持棍棒袭击那些青竹小蛇,女仆人有些吓得张大了口,呆若木鸡。
  但是,青竹小蛇长仅数寸,在平滑的蜡板地上滑行,去势如箭,一名男仆人手上的棍棒,三番四次打不中,等到棍端击在那条小蛇身旁时,小蛇一抬头,竟沿着棍棒爬行上来。
  这一回真的是变成了打蛇随棍上,那男仆手腕被小蛇噬了一口,不出三分钟,已经浑身瘀黑,死了过去。另一名赶来增援的男仆,吓得口呆目定,“哇”地一声叫,回转头去,就想由走廊的另一边撤退,但是,足踝上好像给利剑刺了一下,登时麻了起来,倒在地上,一条青竹小蛇又迅速地滑开了。
  住在毛各直私邸二楼的,是他的妻子和儿女等人,此时各人听到楼下一片混乱,也意会到有事发生,只是发梦也想不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毛太太走到梯口,俯视之下,看见她的丈夫倒地不起,大吃一惊,叫了一声便飞扑过去;但是,她的人还未触及毛各直的尸体,已经给小蛇咬了一口,小腿疼痛了一下,便感到浑身乏力,倒地不起;毒液迅速蔓延全身,只动了几下便无法再动。
  毛各直的子女之中,只有最小年纪的两个留在家中,其他的都上学或外出去了。二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宝贝,竟然不知厉害,呼叫着:“妈咪……”一边直奔到楼下来,还企图扶起他们的母亲。
  可是,二条青竹小蛇张口吐舌,分别又取去了两条无知的小生命。
  毛宅之内,一片混乱。
  守住大门的看门人眼看势色不对,纷纷跑到大街上去找警察。
  但是,在这被人称为“高尚”的住宅区内,要找一个警察委实也不容易。
  紧急报警的电话,已经由毛宅大门口旁边的传达室内打出了;可是,一辆巡逻警车竟在五分钟之后才慢吞吞地开抵现场。
  毛宅内的一位男总管,焦急地候在门前,看见警车上的警员有神没气的,气得直跳了起来,大骂道:“他妈的!你们干什么的?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毛公馆吗?”
  “毛公馆又怎么样?”一名警长瞪了他一眼,“不要忘记,你辱骂过我们……”
  但是,话犹未完,身旁一名副警长立刻扯了他一把,低声说道:“糟糕!这是新贵人毛各直的公馆呢!”
  那警长说到出口的一半警告词,连忙吞了回去了!
  男管家一气再气之下,又要奔回传达室,准备直接打电话向局长投诉;可是,他只走了两步,立刻吓得倒退到门外!
  原来一条青竹小蛇,正来势汹汹的,由门内滑行出来。一名警员手急眼快,拔出佩枪,瞄准一枪射过去!“砰”然一声,子弹射在蛇头二寸处,整条小蛇立时分为两截!
  各人正感到松了一口气,那边突然有人惨叫一声,吓得在场的人无不面色大变!
  原来一名警员的鼻子突然多了一些东西,那是小蛇的头部;那警员的鼻端,正给这小蛇蛇头紧紧咬着!站在周围的同事,竟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那警员的面色一变变为瘀黑,瞬即倒毙地上!
  那一位领队到来查究事件的警长,也不必再问什么,亦已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唯一令他意想不到的,大概就是正在屋子里四下里奔窜的青竹小蛇,竟达十多条。
  于是,他立刻下令车上的无线电生,通知总部,调派虫蛇专家前来。
  但是,当大批专家赶到现场时,那一批小蛇已经窜得不知所踪。而毛宅之内,却是七颠八倒,躺上了超过十具尸体。
  当高级警务人员发觉这些尸体之中,竟有着毛各直一家四口在内的时候,他们也吓僵了。
  最可怕的,当然是那五六岁的小兄妹,他们可以说得上是死得不明不白。
  但是,由于毒蛇四散,邻近毛宅的所谓“高尚人家”,无不骇然变色,平时喜欢吃蛇羹进补的富有先生太太们,这时亦无不谈蛇色变!
  一大队蛇虫专家,立刻奉命分为若干小组,在附近一带展开搜捕工作。于是那一带的住户们,登时又弄得鸡飞狗走!
  电视台、广播电台的外勤队,纷纷赶到现场来作实地转播;报纸与通讯社的记者们,更是忙个不停。拍摄死者的照片,访问庆幸生还的人,找警方负责人以及蛇虫专家询问小蛇的下落……总之,忙个不停。
  平时清静得像坟墓的住宅区,现在变得闹哄哄的,像个街市。
  由于死者一家大小是新贵人,局长也亲临现场查究。但是,能够庆幸生还的人,都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样开始的。
  夏维探长是个有经验的警探,从现场上的情形推想一下,再听听看门人的一点口供,差不多已经找出全部答案来了。
  于是,他亲自带人去到那一间礼品公司,查出送礼物到毛宅的小厮。
  根据这送货小厮的口供,才知道有一位年约三十的男子,曾经在较早时到礼品公司去,购下一盒精致的挪威银器餐具。约莫十分钟之后,那男子又回到礼品公司去。
  当初礼品公司的职员们还以为退货;后来经那男子言明,才知道原来他要求店方负贵派人送货。据说:他本来打算亲自把礼物送到一位上司的家中。但忽然有事,不能亲自送去,所以留下十元作小账,要求店方派人代他送出。
  礼品公司的人认出他是刚刚来过的顾客,所以就派出一个送货小厮,依照地址把那一盒礼品送到毛宅里去。
  夏维探长听取了礼品公司各人的口供之后,便对他身旁的助手说道:“这一定是那家伙把锦盒中的礼物取了出来,然后把毒蛇放进去,你带人去把江泰山找来,我在毛议员家中找到这人的名咕,他可能是今天才去找过毛议员的记者之一。”
  夏维说着,顺手把那一张从毛宅客厅中捡到的名片,交给了他的助手。叫他带人按名片的地址,把江泰山找来。
  另一方面,夏维把礼品公司的送货小厮和一名售货女职员带走,重新回到毛宅去。夏维认为只要把江泰山找来,立刻就可以进行认人手续。而这送货小厮与那位售货员,一定会认出那个去而复返的顾客是否就是江泰山。
  但是,探长的助手在《野声》杂志社找不到江泰山,再在登记册上找出他的住址,结果还是无法找到江泰山。
  夏维更加觉得事有可疑,立即通电各区警察分局,留意这个男子的行踪。
  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也闻讯赶到现场附近。但是,附近一带街道,已经给警方封锁。他们无法入内,只有从路人的口中,知道了一些;直至到辛尼由他的汽车旁经过,他们才知道事情闹大了。
  阿生听完了辛尼的口述,不禁呆呆地说道:“真想不到,竟然会死了这么多人!”
  辛尼是夏维探长其中一名青年助手,平时与吕伟良师徒二人极有默契。这时他正奉命在附近戒备,所以能偷空与师徒二人聊几句。
  他看见阿生呆得合不拢嘴来,不禁说道:“我是第一次发觉你们同情有钱人。”
  吕伟良说道:“你以为我憎恨所有的有钱人吗?那你就错了。我的朋友之中,也有很多人极为富有;我憎恨的只是那些不择手段去赚钱的人。例如那些表面绅士,背后走私贩毒的伪君子。至于那些正正当当的商人,我有什么理由去憎恨他们?我并不是那种憎人富贵厌人穷的小人。大概就是由于过去我专与那些为富不仁的人过不去,所以才给你们误会了。”
  辛尼笑道:“我不过跟你说说笑而已,其实这个惨剧的主角,也不见得是个值得同情的人!”
  “不!无论如何,那两个孩子是不该死去的。”吕伟良道:“试问他们有什么罪?”
  阿生忍不住也冲口而出:“是的!江泰山这家伙真该杀!”
  “江泰山?”辛尼面色一沉,怔了一怔!“你怎么知道是他干的?”
  吕伟良欲加制止,也来不及了,只有把在森林中遇见了江泰山的事,说了出来。
  辛尼也说道:“不妨对你说吧,我们也正在找寻这个人的下落。”
  “你们怎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去?”阿生讶然地问道。
  “探长在毛公馆内,找到他的一张咕片,上面印了他的名字。”辛尼说道,“只是经你这么一说,我们更加可以肯定下来。”
  吕伟良道:“早知他的手段如此狠毒,我们就不该轻易地放过了他!”
  阿生说道:“为什么不派人到森林中去?也许他躲到那儿去了。”
  辛尼也如梦初觉地说:“对了,快些派人去包围那森林,如果他在那里,一定逃不了!”
  吕伟良却摇摇头,说道:“不,那是十分危险的事。青竹小蛇的厉害,你们已经有目共睹,你们怎可以再冒险?”
  “但是,我觉得总要把这件事告诉探长,如何决定,让他去拿主意好了。”辛尼说完,与吕伟良师徒二人说了一声“再见”,便往街道中段那边走过去。
  辛尼决定要争取时间,希望探长能及时采取行动,把元凶找到。
  但是,吕伟良认为如果那元凶就是江泰山,则一切都是早已有了计划的,只怕警方亦未必有办法可以把他找到。
  吕伟良叫阿生把车子开走,阿生问道:“到哪儿去?”
  “我们到依美小姐家里去。”吕伟良沉思着说道。
  “找依美干什么?”
  “也许会知道江泰山在什么地方。”
  阿生于是把车子开往依美的家门外,他留在汽车里,让吕伟良一个人跑进依美的家里去。出来开门的是依美的妈妈。
  依美的妈妈认得吕伟良,她以极不耐烦的眼光自顶至踵打量着他,良久才说道:“你又找依美干什么?”
  “她在家吗?”吕伟良反问道。
  “刚出去了。”
  “跟谁在一起?”
  “江先生。”
  “江先生?是不是江泰山?”
  “对了!”
  吕伟良心里一惊,又追问下去:“有没有说过去哪里啊?”
  “没有。”
  吕伟良看见依美的妈妈那一双眼睛,心里就非常不舒服。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心情跟这无知妇人谈势利,只想知道江泰山的下落,以及他对依美有没有加害的意思。
  吕伟良一声“谢谢你”还未曾说完,已经拄杖离去。
  依美的妈妈用鼻子“哼”了一声,“嘭”的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当然,她根本就不会想到自己的女儿可能遭遇到的危险;只道江泰山是一位摄影记者,他可以有办法令到依美成为受人注意的大明星,她自然不会反对他们来往。
  吕伟良回到他的汽车里,立刻叫阿生开车到“野声杂志社”去!
  江泰山在森林中遇见了吕伟良的时候曾经把一张名咕送给他;现在吕伟良就是根据咕片上的地址,找到“野声杂志
  社”去。
  一名探员仍然留在杂志社内等候着,他认得吕伟良,所以一见面就笑道:“他一直没有回来。你可是找江泰山吗?”
  “你未问先答,总算猜对了。”吕伟良道。
  “我们的人已经找到他的家里去了,你要他的住址吗?”那探员问道。
  吕伟良答道:“如果你能够给我,那当然最好不过。”
  那探员果然把一个地址给了吕伟良。吕伟良按址找到一幢楼里去,江泰山并不在那里。这是一个不足四百方尺的小型居住单位,里面乱糟糟的,可能给人搜索过,也可能是江泰山自己匆忙撤退时弄成这样子的。
  吕伟良和阿生分头在里面搜索,发现许多黑白与彩色照片,有人像,亦有风景和雀鸟,更有野猴与毒蛇的造型照,真的是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在人像照片中,还可以找出不少是依美的近照,依美已经够美了,但照片上的她,更加美得动人。
  此外,散布在室内各处的,便是一些摄影器材。
  要不是那些剪报贴在墙壁上,吕伟良和阿生都不知道江泰山这家伙有点名堂。原来他是个著名的野生动物业余研究专家,在一次电视台的专题访问中,他发表了必须保护野生动物的伟论;又在一次野生动物摄影展览会中,有不少照片获奖。
  那些剪报,正是报导了这方面事实的;他把它剪了下来,贴在墙上,大概是要自我陶醉一番。
  面对着眼前的一切,吕伟良也觉得有点可惜,因为这种人才,实在不可多得。
  吕伟良正想再搜下去,突然听到大门有人开锁的声音,阿生把它弄开了,进来之后再锁起来,想不到现在又有人要把它打开。
  从开门锁的声响可以判断得出,这个人小心翼翼的,态度十分鬼祟。
  阿生躲在窗帘布后面,低声说道:“会不会是江泰山?”
  “我也不知道。”吕伟良说:“不过,如果我是他,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摸回来。”
  门终于开了,总共是两个人,手中都握着手枪。他们进来之后,立刻把门掩上了。
  其中的一个人低声呼叫道:“江泰山,你在家吗?”
  另一名大汉看见没有反应,于是说道:“可能逃走了
  吧?你看!这里乱糟糟的。”
  “进房间去看看吧!”
  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房间里去。
  躲在窗帘背后的阿生,蠢蠢欲动,但是,给吕伟良按住了。这时又听到那两个人在说话。
  其中一个说道:“他妈的,这家伙果然逃跑了,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呢?只有回去照实说吧!”
  “看这里的情形,姓江的小子显然存心骗我们,他早就存心要逃跑的了。”
  “走吧!呆在这里也没有用的。”
  于是两个人又自房间里走出来,悄然引退。
  吕伟良喃喃自语地低声说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阿生说道:“跟踪他们!”
  “小心点!他们有枪。”
  师徒二人走出窗帘外面,开门追出去!这时候二名大汉已经到了走廊的末端,其中一人突然回头张望,刚好看见师徒二人由江泰山的住宅单位内出来,立刻通知另一名大汉。
  吕伟良和阿生担心他开枪射击,忙往后一靠,闪到门前的凹入处。
  那名大汉果然举起了手枪,欲待发射子弹之际,给另一人拉了一把,低声说道:“快走!那边有警察!”
  原来走廊的另一边,正有二名警员走过来,他们是奉命找到江泰山住所这儿来的。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远远看见对方在走廊那边拐了弯,立刻追过去!
  可是,他们一直追到楼下,再追出街外,也无法再发现那两名神秘人物的踪迹。
  这种大厦本来就是四通八达的,每一层楼有十多个居住单位,走廊固多,楼梯和升降机也多,所以警察由这边上来,他们由另一边逃去,甚至停在街道上的警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吕伟良和阿生回到他们的汽车里,想起刚才的情形,也有点莫名其妙。
  阿生道:“他们不是警方人员,到底又是什么人?”
  吕伟良道:“听他们的语气,好像是奉了某人的命令而来找江泰山的。”
  “那人会不会就是午玉堂?”
  “无论是也好,不是也好,我们现在就要去找午玉堂。”
  阿生把车子开至午宅门外,师徒二人正想下车走进宅内,突然有人由背后喝住他们;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有两名便衣警探,从一辆汽车中走了出来。
  其中一名认识吕伟良的,走过来说道:“你们想找午先生吗?”
  “是的,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吕伟良反问道。
  “我们奉命来保护他,你找他有什么事?如果没有什么特别事,我劝你还是省一些麻烦吧!”
  “你以为我会来找他聊天吗?”
  “他报了警,要求人身保护,我们责任重大,如果阁下一定要见他,除了征得他同意外,还要搜身。”
  “你们也真懂得如何替有钱人服务。”吕伟良笑了笑,举高双手道:“你先搜身,我保证他会接见我这不速之客的。”
  那二名警探果然动手把吕伟良师徒二人搜身,而这时候,已经有人通知宅内的主人午玉堂。
  午玉堂由里面步出铁闸后面的花圃,隔着铁栏问道:“吕先生,找我有什么贵干?”
  吕伟良道:“关于江泰山的事,你大概有些兴趣吧?”
  警探已经将二人搜过了身。午玉堂叫守门的把他们放进来。
  午玉堂道:“首先请你原谅,这是迫不得已的措施;但事实上我是接到了太多的警告电话。”
  “不要紧!”吕伟良半开玩笑地说,“能够获得你接见,就算搜身也是值得的;因为阁下现在已经摇身一变,变成了森林王国的国王了。”
  “别开玩笑了,我根本不需要那森林;下一个步骤,我
  会把整座森林消灭!所以,什么森林王国,什么国王,对我来说,简直毫无意义。”
  吕伟良道:“你要消灭那森林,有没有想到后果问题呢?”
  “当然有的,否则,我怎会通知警方派人到这里来保护我?”
  “那么,你可知道在不久之前,发生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当然知道,大概你是指毛各直一家大小被毒蛇所害的事吧,是不?”午玉堂态度轻松得令人惊奇地说,“不妨告诉你,没有人可以改变我的决定;除非我死了,但是,命相家说我可以活到七十岁,我也自信不会立即死去。”
  吕伟良道:“然而,你可知道送毒蛇去害死了毛各直一家人的,又是谁?”
  “警方正在四下里派人去寻访江泰山,相信你所说的也就是他吧?”
  “是的,他的确是个危险人物。我也不妨坦白告诉你,我真担心他的下一个对象是你!”
  “哈哈……"午玉堂呵呵大笑一阵,又说道:“你放心好了,吕先生,在下早有了准备啦!他奈何我不得的。”
  吕伟良当然不会为他担心,刚才一番说话不过试试他而已,想不到他竟然出奇地坚决及冷静,大有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容之感。
  吕伟良真想问问他怎会如此有把握,可以防范对方的暗算。
  就在这时候,有个发长及鬓的青年人,捧着一个礼盒走过来;但是,他还未走到午宅之前,已经给警探喝住!
  “你干什么的?”警探喝问道。“送礼来的。”那青年答。
  二名警探一想起毛各直家中发生的大惨剧,便不禁紧张万分地拔出手枪指着那名长发青年,喝道:“举高双手!把那盒东西放在地上!”
  吕伟良正想对午玉堂说话,他已经退回屋内。里面立刻扑出数名彪形大汉,严守门户。
  吕伟良这才明白,原来户外除了有便衣警探之外,屋内还有私家保镖把守着。
  那长发青年莫名其妙地,把礼物放在行人道上。警探要他背转身,把双手举高按在墙上!一名警探在戒备中,另一名则过去搜身。
  那警探一边搜身,一边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丁常。”那长发青年答。
  “干什么的?”
  “失业。”
  “住哪里?”
  “居无定所。”
  “谁叫你送礼来的?”
  “一个男子,我不认识他;但他叫我按址送这礼包到午宅来,可以获得五十元的酬劳。在此之前,我已经收他二十元了。”
  那警探当初还以为他们神经过敏,未必送礼的人就是江泰山差遣来的;想不到听了这长发青年丁常的说话之后,他们才知道幸而发觉及时,否则,毛公馆的大惨剧极有可能在此重演。
  至此,午宅内外,都顿然变得紧张起来。警探一边戒备,一边令宅内的保镖替他们打电话通知总部立即派人来。
  吕伟良和阿生也相信丁常口中所说的那个男子,极有可能就是江泰山,因此走去问道:“给你二十元的那个人,现在什么地方?”
  “我怎么知道?”丁常答道:“我随街游荡,他驾一辆黑色中型房车到我身边,问我要不要赚数十元,我当然高兴,于是他把这盒礼物给我,说出了这儿的地址,叫我在这个时候送来,可以再获五十元的酬劳,但他警告我,切不可打开这礼盒,否则会得不偿失。我想,我可能来迟了一点,但我却没有把礼物占为己有的企图。”
  二名警探动也不敢动那盒礼物一下,甚至还担心那个礼盒会突然打开,因此离得远远的。
  阿生却蹲了下去,倾耳细听,似乎什么动静也没有。但是,据礼品公司的送货小厮对警方人员说,事前那一盒“礼物”,也是毫无动静的,所以他们才半点疑心也没有,岂料礼盒一经打开,里面竟装满了毒蛇。现在看这情形,江泰山可能又重施故伎。
  不久,警方人员已大批赶到现场,包括了夏维探长等高级负责人在内。
  夏维聆听了二名下属的口头报告之后,也紧张起来,因为毛公馆的大惨剧已是有目共睹。那十多条数寸长的青竹小蛇,至今仍下落不明。
  因此,各人也只能对那个礼盒团团围住,严密监视,始终没有人敢动手去拆开它!
  直至到数名蛇虫专家赶到现场,大批人员在旁虎视眈眈之下,这才把那包“礼物”搬出了马路中心。附近的街道,则早已封闭了。
  蛇虫专家在戒备中开始动手把“礼物”拆开,旁边的人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好像那些青竹小蛇随时会冲出来似的。
  最接近那几位专家的,是农林局派来的捉蛇能手。至于警探们,无不站在数尺以外。
  “礼物”的饰纸拆了一层又一层,这分明有人在开玩笑,否则,送礼给别人怎么会包上这许多层饰纸?眼看拆了十层,仍未能见到里面的“礼物”是什么。
  夏维探长本来要一边审问那名长发青年的,可是,这时他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些专家的动作,想先看看结果再问下去。
  吕伟良也忍不住对阿生说道:“看来江泰山这家伙比起你来,还要顽皮得多。”
  阿生笑了笑,道:“起码我不会像他那般残忍的吧?”
  要那长发青年丁常代送礼盒前来午宅的人,毫无疑问,一定就是江泰山,因为警方人员早已从档案中将江泰山的半身照印成许多份,迅速分发到警探们的手上去。刚才警方人员赶到现场时,已经让丁常认出照片中人,正是给他二十元,要他代为送礼来的那个男子。
  这时候,那名负责拆“礼物”的专家,吧经把最后一层饰纸拆去了,附近的人,无不屏息着气,烟为礼盒一打开,可能是无数的小毒蛇,不知道谁倒霉,只要给这些小毒蛇咬上一口,也可能引致死亡!
  所以,那一位蛇专家也先行与他身旁的几位同伴取得了默契,再招呼几名捉蛇能手,然后才把那个纸皮盒子揭开!
  外围的警探们,因为距离得颇远,看不见纸盒内到底装了一些什么。所以,都紧张得喘不过气来了。
  但是,较为接近那个盒子的人,当发觉盒内的东西并非什么毒蛇之后,几乎个个都笑了起来,原来盒子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卷录音带。
  夏维探长等人一拥而上,也不禁大感惊奇。
  结果,他们终于找来了一部录音机,把这卷神秘录音带播出来。
  录音带中传出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那声音说:“我是森林的主宰,我将会控制一切,包括这个城市在内,除非市政府能够收回成命,取消把森林售给午玉堂,否则,这个城市将会乱作一团!政府的最后决定,必须在今晚午夜之前,在全市各电视台及电台播出,要不然这个都市明天便会有灾祸临头……”
  以下竟然是一大群猴子的尖叫声,听得人心烦意乱的。夏维探长终于把它关掉了。
  阿生忍不住说道:“我认得出这声音,他不是江泰山还是谁呢?”
  “对了。”那长发青年丁常也说:“这声音正是给我二十元那个人的,我也认得出。”
  警察局长这时也闻讯赶到了。
  夏维探长约略把过程报告了一遍,然后又让他再听一次那一卷录音带。同时夏维又说道:“看情形,应该把这卷录音带给市长大人听听。”
  警察局长面色一沉,说道:“难道我拿不得主意么?为什么要找市长?”
  夏维想不到局长会不高兴,只以为这是一件严重的事,很可能影响全市市民的安宁,所以才提议把这件事告知市长。
  但是,局长认为这是一种无稽的恐吓,属于荒谬绝伦的,根本不必去理会它,只消下令把江泰山其人缉捕归案。何况,政府出售森林给午玉堂的事,已经决定下来,亦无法改变了。
  夏维探长讨了一个没趣,只好默不作声。
  岂料就在警方人员在这边忙个不停的时候,毛公馆所在地的贵族道又起了一连串的骚动。据报那十多条长仅数寸的青竹小蛇又出现在毛各直住所邻近的有钱人家里。
  于是,这边大队蛇虫专家与捉蛇能手,又纷纷赶回贵族道那边去。但是,小毒蛇狡猾异常,转眼间又逃得不知所踪。
  由于小毒蛇长仅数寸,身粗如指,所以任何地方均可供隐藏起来,那些专家们,竟然无可奈何,捉蛇能手亦只好叹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过经此一来,住在贵族大道上的富有人家,无不为之人人自危,绝大部分索性住到豪华的大酒店里去暂避。
  夏维探长拚着被责骂,也对局长说道:“十多条小蛇,已经闹到天翻地覆,万一森林中的毒蛇猛兽全都跑进这都市来,那还了得么?”
  局长瞪了他一眼:“怎会有这个可能?”
  “根据我们的资料,江泰山极有可能会指挥森林中的动物跑到这里来,除非市政府取消那一宗罕见的交易。
  “我和你都不是议员,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我劝你还是赶快去抓江泰山回来吧!”
  “但是人海茫茫,要找他谈何容易?”
  “你是探长,你有众多的属下,也有线人,难道还要我这个局长去动手么?”
  夏维心里道:“难怪我这么多的同事要辞职不干了!”但是他却不敢说出来。
  铁拐侠盗目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的汽车正在北郊的公路上疾驰!他们决定要冒险到森林中去一次,说不定江泰山就在那儿。
  阿生在开车,吕伟良说道:“其实,我们早已经想到江泰山就是森林主宰,他控制了森林中的一切。只是我们不该轻易将他放过,以造成今日的惨事。"
  “是的,森林主人的告示牌,自然也是他写的。”阿生说道:“在树上飞翔的黑影,相信也一定是他!这家伙好身手啊!”
  “太残酷了1早知如此,我一定不会放过他。阿生,把车子开快一点!”
  阿生一踏油门,汽车如箭飞去!
  车子很快便驶到了分岔路口,那儿依旧有一些涂上黑白相间漆油的“铁马”,但已经给人推过马路旁去了。不再像上次所见的那样——拦在路中央。
  吕伟良说道:“江泰山可能真的逃到森林中去了,否则这些铁马是谁移开了的?”
  阿生把车子的速度减慢下来,然后驶进了分岔路去。
  森林里面,鸦雀无声,阿生把车子开到树下一处草丛旁边停放好,隔着车窗,往外视察着四下里的环境。在这辆特制的汽车里,无论如何比外面安全得多了。
  阿生说道:“如果江泰山要到这里来,一定要驾车子的,可是,他的车子呢?”
  吕伟良道:“森林中可以把车子隐藏起来的地方太多了。”
  “毒蛇和猴子也不见了。”
  “我们想办法把车子尽可能深入一些。”
  阿生于是又再开着车子前进。是的,在这森林之内,既然到处可能有毒蛇猛兽出没,那么最安全当然就是坐在吕伟良这辆特制汽车之内。但是,他们不可能永远躲在车子里, 所以,吕伟良要阿生尽可能把车子开得深入一些,然后才下车去找寻江泰山。
  森体里面,一些地方的树木隔得颇远,足可容纳一辆汽车通过。但是,前面可能又有一棵大树挡住了去路,因此,把汽车开进这种地方,车子性能固然要好,驾驶人的技术更为重要。
  阿生就凭着熟练的驾驶技术,开着那辆性能特佳的车子,左拐右转的,向着树林的深处推进。
  森林之内当然没有平坦大道,有些地方有荆棘阻路,有些地方则根本不能前进,于是阿生又要绕道而行。甚至回转头来,再驶往另一边可以让汽车通过的路线。
  正当阿生把车子绕到一处光线较为充足的树林底下时,发现了一点线索,那就是泥泞的地上,留下了一些汽车轮胎的痕迹。
  森林里,也不是到处树林密布,有些地方树木较少,树叶稀疏的,便感到阳光充足,那一处泥泞地的形成,则是由于该处附近有一处低洼的地方,造成了一个水冰,所以汽车经过时,便有痕迹留下来。
  阿生故意将车子开到最慢,注视着那些轮胎的痕迹,说道:“车迹可能是江泰山那辆车子留下来的。”
  吕伟良也早已看见了。他一边注视着前面的环境,一边对阿生说:“我们就跟着这车轮的痕迹驶过去吧,希望可以找到他。”
  阿生再把车子开前一百码左右,果然看见绿荫深处,有一辆黑色房车停在那里。
  吕伟良也叫阿生把车子停下来。
  阿生把汽车开到一处矮林背后,企图隐藏起来。但是,这时候突然有人呼叫:“欢迎你们二位到访!”
  这声音当然是江泰山的,但却不知道他站在什么地方,师徒二人坐在汽车里面四下里张望,也看不见江泰山的影子。不过无论如何,他们也总可以认得出:这是江泰山的声音。
  吕伟良首先推开车门下了车。
  突然之间,传来了一声有如猿人泰山的嗥叫,响彻了整座森林。吕伟良心里正感惊奇,树上已经“依依哗哗”的直吵起来!
  他暗吃一惊,这可能是江泰山召集一些野生动物前来,果然仰首一望,但见无数的大小猿猴,自树上跳跃而下。
  一条人影忽然自远处扳住一根青藤,飞荡过来!他的身手直如银幕上的泰山一样。再细看他的打扮,竟然也穿上了兽皮,要不是稍嫌不够雅观,简直就是电影中泰山的化身。
  他,当然又是江泰山。
  江泰山似乎无恶意,双手叉腰,站在吕伟良面前,笑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威风得很。”吕伟良又打量着他说:“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这有什么稀奇?我本来就喜欢与野生动物为伍。”
  “除此之外,还有原因吧?”
  “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因为你闯下了大祸!”
  “你说什么?”
  吕伟良直瞪着他说:“别装蒜了,你利用小毒蛇,杀死了毛各直一家大小,是不?”
  江泰山面色一沉,问道:“死了多少人?”
  “详细数目我不清楚,但是,毛各直两夫妇和两个小几女死了,还有数名男女仆人陪葬则毫无疑问!”
  “哈哈……”江泰山突然纵声大笑起来。
  吕伟良有点生气地说:“你还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毛各直那家伙死有余辜!”
  “但是,他的两个小儿女,又有什么罪?”
  “……”江泰山答不出话来。“江泰山,你太过分了。”
  “你想怎么样?”
  “依美在哪里?”
  “她是我最喜欢的女人,我第一眼看见她就喜欢了她。你要找她干什么?”
  “我要跟她谈谈。”
  “她跟你并没有什么好谈的。”
  “你把她收藏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阿生这时也下了车,他按捺不住满腔怒火,喝一声道:“你这疯子,让我来教训你!”"
  “吕伟良明知阿生性子急,正想制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
  阿生喝一声,身形急冲直扑,人已到了江泰山的跟前!手起掌落,直捆向江泰山的面部。江泰山急馆一仰,闪避过了阿生那一掌,偏身横拳,随即反击!
  吕伟良并非担心阿生打不过江泰山,只怕那些猴子们从旁相助。但说也奇怪,那些猴子不但不插手,还以为他们在玩耍,嘻嘻哈哈的,拍手顿足,开心得很!
  吕伟良本拟站过一旁,袖手旁观,但是,细看江泰山的身形步伐,竟然不象是个泛泛之辈,一进一退,俱有分寸。再看他拳风虎虎,马步沉实,便不难想到阿生绝非他的对手。
  吕伟良还没有想到如何劝止他们住手,阿生已经节节败退。
  吕伟良忙叫道:“不要打了!”
  但是,江泰山却没有理睬他,步步进迫,阿生避无可避,退至一棵大树底下,吕伟良也拄枚跟了上去,准备随时插手。
  ,就在这一刹那间,只见阿生双足一顿,人已凌空跃起,双手一伸,攀住了一根树枝,一翻身,便跃到树上。
  可是江泰由的身形比他更快,他根本不需用手,翻身凌空一跳,人已纵身跳土了树枝的另一端。
  吕伟良眼看他沿着树枝,就要冲向阿生这一边来,阿生早已由树上跳了下来。
  从这一连串的动作。已经可以看得出阿生实在是不敌,所以才会处处败退和闪避。
  江泰山快捷的身手,直如一头猿猴,转眼又由上面一跃而下,来势汹汹的,使到品伟良丝毫也不政再犹疑,拄杖急急冲前两步,铁杖一伸,挡住了江泰山的去路。
  江泰山杀得性起,狂吼一声,抡拳直攻吕伟良心胸。
  吕伟良并没有使用铁杖作武器,只是以它用作支撑身体的平衡。
  但是,江泰山拳风虎虎,来势极之汹涌,稍一不慎,被他击中一拳,虽不折骨,只怕也会跌开数尺以外。品伟良凭着深厚的武功底子,左闪右避,总算侥幸未被他击中。不过也试过两次,当江泰山的拳头掠过耳畔时,所引起的那一股疾风,便可以想像得到他的劲度如何厉害了。
  阿生固然比吕伟良更早发觉这一个对手的功力,所以当他惊魂未定之际,也后悔自己太早动手,先启战端。但是无论如何,现在已经势成骑虎了。
  吕伟良避过了江泰山几记凌厉异常的拳锋之后,随即移形换位,横拳直臂地,展开了一连串的反击。
  初交手时,吕伟良还摸不出对方的门路,只见江泰山除了马步沉实之外,双拳攻得快,也守得稳,看上去的确是无懈可击。
  但是,打过了几个照面之后,吕伟良总算看出了一些端倪来。江泰山那些有如猿猴的怪动作,正是猴拳的化身,只是经过了改良!令到吕伟良这见多识广的大侠,差一点儿也看不出门路来。
  吕伟良对于中国拳术最感兴趣,各家各派,他都认为各具优点,所以每一派的拳脚功夫,都曾加以研究过。既然看出了门路,便乘虚而入,拣着了隙缝,欺身直上,左杖虚晃了一下,车身急转,右拳直冲向江泰山的腰际!
  等到江泰山发觉左边原是虚招时,已经感到右边腰间一股劲风压来,急忙闪腰挡架,但仍无法抵消得住吕伟良那一股劲道,只有急步后退,仰跌在地上。
  吕伟良无意再进攻他。
  但是,一只猴子“吱”地一声叫,顺手郑出了一支棍棒——那其实不过是一支稍为笔直的树枝而已。江泰山接在手里,反身又飞扑而至。
  阿生担心目伟良一个人不是他的对手,忙再加入战斗,虽然阿生也明知他有了铁杖在手,如虎添翼,但也总不好让吕伟良单独去应战。
  吕伟良看见江泰山有棍棒在手,急忙以铁杖迎格,阿生侧身进袭,希望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让吕伟良可以将他生擒回去。
  岂料就在这一刹那间,正当吕伟良拄杖振臂而上之际,对方突然咆哮一声,手中棍棒虚晃一下,人已凌空纵身跃上了树端。
  那身手之快,直是有如猴子一般,真教吕伟良和阿生亦为之大开眼界。
  阿生惊呆间,突然被二只猴子绕住了颈项,吕伟良见状急忙冲上,阿生身受其害,更是吃惊不小,拚力拉住猴子的胳膊一扯,但听得那只小猴“吱”地一声惨叫,立即死在血泊之中。
  吕伟良早已将另一只猴子拉开,但不远处仍有大大小小的猴群,虎视眈眈,所以,吕伟良朗声对阿生说道:“快些退回车子里去!”
  阿生算是给他提醒了,身形急窜,冲至车旁,弯腰钻进车子里去。
  吕伟良在车子的另一边,也要拄杖返回车子里去,可是,江泰山又在树上传来一阵吼叫声,那一大群猴子竟然一窝蜂地拥了过来。
  吕伟良心里一惊,不假思索,拄杖急窜,抢进了汽车里去。
  但是,一只猴子竟快得惊人,差一点儿抢在他的前头,结果还是与日伟良一齐窜进了车厢。阿生手急眼快,急忙伸手揪住了它的颈项,由车门的这一边,把它扔了出去!
  阿生刚把车门掩上,“吱吱喳喳”的又拥来了一大群野猴,企图闯进车厢里来,幸而吕伟良看见阿生把车门关上了,忙把表板上的一个按钮按了一下,“咔嚓”地轻轻响了一下,所有车门的暗掣和玻璃都关上了,野猴即使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亦无法把车门拉开。
  师徒二人惊魂甫定,呆坐在车厢里,松了一口气1
  但是,一种足以令他们吃惊的现象,又出现在眼前,隔着挡风玻璃望过去,但见地上一片深绿色,彷若轻波荡漾的,万头瓒动,那不是蛇还有什么呢?
  想起小毒蛇在市区造成的惨剧,阿生不由得吓呆了。吕伟良也心里明白,即使这不是一辆特制的汽车,野猴与毒蛇未必可以难为他们,但是,数目毕竟太多了,使到这位身经百战的铁拐侠盗,也为之担心不已。于是忙叫阿生把车子开走。
  阿生吓得僵坐在一旁,嘴也合不拢,给昌伟良叫了一声,才如梦初觉,急急把车子退后,可是,在望后镜里,阿生也只瞧了一眼,便吓得把车子立即刹停了。
  原来后面也是绿油油一片,大小蛇群看来比前面的更
  多。
  日伟良也发觉了。野猴纷纷跳到车顶上来,渐渐他们便有如处于一个黑暗的洞穴内,不见天日。
  阿生叫苦连天道:“这回糟糕!这些野猴与毒蛇,显然都是受了江泰山的指挥而为难我们的,师父!怎么办?”
  是的,大阵大仗吕伟良见得多了,出生入死,也无法计得清那么多次。但是,好像今天这情景,吕伟良还是头一次见。他心里想,这还可能是最后一次,因为看不出他们有办法可以避过这一次的灾祸。
  猴群在“吱吱喳喳”的乱叫狂跳,汽车在摇撼。吕伟良和阿生则由于四面的玻璃窗为野猴封闭,车内光线暗如夜晚,使他们更加有如处于地狱之中。
  突然间,吕伟良灵机一触,想起了一些事情来。他对阿生说道:“我们的汽车,是不是有一种迷魂气体的装置?”
  “是的。还有烟雾呢。”阿生答道。
  吕伟良所以要问阿生,是由于这辆车子是阿生负责料理的,其中甚至有不少玩意还是他这鬼荧精徒弟——阿生设计和安装上去的。他不知道那些迷魂气体还有没有存量,所以先问明白了阿生。
  阿生既然答了,吕伟良又说:“烟雾千万不可乱放,我们还要逃出森林,怎可以把视线弄得模糊?快把迷魂气体放出!
  阿生在表板上,按动了一个刻有标志的按钮,但听得车底发出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他们即使坐在车里,也可以想象到那些迷魂气体已经自隐藏在车底的喉管里喷了出去!
  首先倒下去的,是蹲在车头的野猴,刚才它们还舞手顿足的,敲击着那块挡风玻璃,现在却一只又一只的,相继倒下。
  但是,吕伟良和阿生最担心的,并非这些野猴,而是多得无法数清到底有多少的蛇群。因为猴子极其量挡住去路,但汽车可以把它们撞倒,然后冲出去。可是,蛇群如此多,万一给它们缠住了汽车底下的轴心,那时汽车就无法开动。
  如果江泰山那家伙恶作剧一点,再指挥猴群搬来一些障碍物的话,那后果就更加不堪设想。
  在猴群纷纷倒下之际,吕伟良和阿生隔着车窗玻璃,留心那些蛇群的反应。
  一种令他们惊奇的现象,就是蛇群在拥向汽车这边来的时候,看见猴群纷纷倒下去,竟有不少回转头去,打响了退堂鼓。
  爬行在最前面的一批较大的蛇,已经纷纷由昂首吐舌,而变得软绵绵的,终于瘫在地上,无法再动弹。
  阿生喜出望外,说道:“果然收效!”
  吕伟良道:“快些把车开走!”
  阿生也明白吕伟良的意思,他是担心再呆下去,可能又有变化,于是匆匆把车子开走。
  车子辗过了野猴与蛇群的身体,一摇一摆的。本来只是被迷魂气体迷倒的野猴与毒蛇,这时也纷纷被辗毙,而且死得不知不觉。
  阿生沿着原路把车子开出去,以为可以安然无恙了。只是,正当车子拐弯之际,一条黑影自树上一跃而下,“蓬”的一声,跌在他们的车顶上,顿时把二人吓得一跳!
  阿生慌忙把车子刹停,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本来的意思,是要问车顶上堕下了一些什么。
  吕伟良还没有答他,江泰山的脸部轮廓,已经出现在挡风玻璃之前。他是俯伏在车顶之上,垂首张望入来的。
  江泰山毫无愠色,笑道:“你们师徒二人,果然有两手!”
  吕伟良道:“江泰山,你别太过分了,其实,我们也太过宽恕你了。”
  “哈哈……吕先生,别这样,我们刚才不过玩玩而已,毕竟还是好朋友。”
  “你想怎么样?”
  “我想你替我带个口讯。”
  “什么口讯?”
  “我已经把一卷录音带交人带给午玉堂,希望他们收回成命,以后,我们各不侵犯。否则,我一定会指挥野猴群蛇,向市区进军。”
  “你别傻气,市区的市民与你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但是,午玉堂太狠了,我只好这样做。”
  阿生趁着二人在一问一答中,悄悄就想伸手把控制迷魂气体的按钮按下。但是,江泰山首先发现了,喝道:“小子!别施诡计,你弄不倒我的。如果我要为难你们,还有更多更好的方法!”
  吕伟良也对阿生说:“阿生,算了,看看他还有什么好说吧?”
  江泰山又说道:“以后我不会再返市区去,我要与野猴和毒蛇为伍。但是,如果他们还逼我,我当然不会束手就擒的。”
  吕伟良道:“好吧!这些口讯,我可以替你带回去,但是,你切不可轻举妄动!”
  江泰山轻轻一笑,道:“那要看你的了。如果你不转告他们,如果他们仍然迫害这群野生动物和我,那么,责任就不在我,而在午玉堂和市政府方面了。”
  “你说的话,我一定转告他们。”吕伟良又问:“依美小姐呢?”
  “她在这里,非常安全。”
  “为什么我们不见她?”
  “你们是凡人,她是仙女,怎么可以随便见得到呢?”江泰山傻笑着。
  吕伟良开始觉得他的神经有点不正常,同时也暗地里替依美担心。
  但是,他却相信江泰山说的话,如果他们随便伸手去按动表板上的按钮的话,江泰山一定知道他们施用诡计,可能先发制人,首先对付他们的汽车,那时他们能否逃去,也成问题。
  吕伟良的想法是比较审慎的,但阿生就不同了,他觉得这是千载一时的好机会,因为他们如果能够把握这机会把江泰山迷晕,江泰山就会被生擒活捉。所以他故意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师父。”
  说着,他汉作状要开车,企图伸手到表板上去。但是,江泰山喝住了他:“小子,别把老子作傻瓜!你这辆车子的八宝机关,相信全都是由那表板所控制的,在我未讲完之前,只要你动上一动,你们休想有办法离开这里!”
  吕伟良也瞪了阿生一眼,道:“别激怒他,算了!”
  阿生泄气地,往座椅背上一靠,道:“好吧!看他还有什么好说!”
  江泰山笑了笑,道:“小子,你有方法迷晕野猴和蛇群,当然也有办法对付我。但是,你们不要忘记,我是这森林中的主人,你们在我昏倒之后,势将无法离开这里。”
  阿生赌气地说:“我不相信。”
  江泰山道:“你是个有头脑的人,同时也知道午子才是如何死去的。野猴和毒蛇根本就没有人性,要不是我从中控制,你们的处境便不堪设想,明白了吗?”
  吕伟良想起他发出的吼叫声,以及目储野猴毒蛇作有组织的进攻,他就不能不相信江泰山说的话可能是真的,野猴与毒蛇全是由他加以控制。
  江泰山拍拍那块车窗玻璃,说道:“你们走吧!但是不要忘记,这是最后一次让你们进入森林王国,现在在离去之前,你们可以尽情参观,此后,任何人也不准接近这里半步。否则,将被我视作‘侵犯领土主权,结果野猴与毒蛇,将替我执行死刑。”
  吕伟良道:“那么,如果我想见你,又怎么办呢?”
  “你要再见我?”
  “是的。”
  “你有话可以现在说个明白的。”
  吕伟良其实不过在为以后的发展留下余地,但是,江泰山看来却不大欢迎似的。吕伟良只好说道:“我们到底还是朋友啊!”
  “朋友?”江泰山苦笑一下,“人类充满了仇恨和自私心理,不足以为友,或者你会例外,但是,我不妨对你说,我讨厌人类的生活方式。我想:人类所以自私,大概是由于物质方面的享受和引诱,人类所以仇视,大概是种族与恩怨所造成。因此,我决定放弃这种生活方式。”
  “那你等于说:你回复了原始的生活了?”
  “是的,原始生活,比较简单得多了。我绝对相信我们的祖先,不曾为名利而烦恼,更不会为满足一已之仇恨,而赶尽杀绝。所以,我把我自己的发财念头放弃了。跑到这儿来,过原始生活。”
  吕伟良道:“但是,他们会怎样?你应该想像得到的。”
  江泰山道:“他们敢乱动,结果,吃亏的还是他们,一定不会是我。”
  “我劝你放弃这奇怪的念头。”
  “不可能的。”
  “到头来,你会后悔。”
  “绝不可能的,我的性格,比起午玉堂来,更加倔强
  呢!”
  “但是,你和依美小姐在这森林里,又依靠什么生活下去?”
  “原始的生活方式,自然是多姿多采的。也许你不会相信,但是,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招待你参观一下。不过也有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求你作出保证,不要施用任何诡计。企图收服我的人,都不得好死。你是闻名江湖的侠盗,说过的话算数。”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
  江泰生道:“但是。你还有个徒弟,那小子诡计多端的。”
  “放心好了,我保证他也不会侵犯你。”
  江泰山终于表示满意,拍拍那块挡风玻璃,道:“那么,你们出来吧!对于我的生活方式,你将会感到非常有趣。”
  话说完了,但是,他却没有离开车顶,依旧是伏在那里,视线没有离开过师徒二人。直至他们推开车门下了汽车,这才自车顶上跳了下来。
  江泰山把双手放在嘴边,作了一个喇叭,然后狂吼一声。
  转眼之间,那些野猴和毒蛇,纷纷自一些大树背后现了形。
  江泰山指住它们,对师徒二人说道:“如果你们企图暗算我的话,到头来亦将无法逃得过它们的魔掌。你们明白吗?”
  吕伟良道:“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先用诡计,我不会违背诺言的。”
  “好吧!那就请你跟我来。”江泰山拍一拍手,只见挡在前面的一群野猴让开了一条路。
  吕伟良看见它们有如受过了严格训练的士兵,便忍不住一边走,一边问道:“你用什么方法训练得它们这么听话?”
  “人有人性,兽有兽性,只要你明白它们的个性和组织,这件事不难办到的。”江泰山一边带着师徒二人走路,一边答道:“尤其是猴子,它们虽然顽皮成性,但却非常服从它们的母猴。我的方法不是凭空想像,亦非由书本得来的,而是由实际的考察和体验所得来的。”
  吕伟良自然也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江泰山本来就是个业余的野生动物专家——这些都是吕伟良从他家中的剪报看到的。
  想起了墙上那些剪报,吕伟良自然又想起了那两个神秘的枪手。因此吕伟良又问:“你跟人家结了仇怨?”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江泰山道,“你是指午玉堂那厮么?”
  “不!是另外一回事。在我们到府上拜访时,不见你在,却闯进了二名枪手。他们声势汹汹的,看来不像是警探。”
  “真有这么一回事?”
  “当然是真的,我们想追踪他,结果也给他们逃去无踪。”
  江泰山沉思着说:“可能是那群唯利是图的制药商人吧!”
  “制药商人?”
  “是的,我曾利用毒蛇的毒液,供他们制成血清,赚过他们一点钱,但后来,我放弃了跟他们合作,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们不放过我吧!”
  目伟良道:“你真聪明,这里有这许多毒蛇,你正好利用一下。这的确不愧为一条发财途径。”
  “当初我也这么想,但是,午玉堂惊破了我的美梦,他为了替儿子报一已之仇,要把这一群野生动物赶尽杀绝,我也戒为杀人逃犯,唉!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江泰由叹息着摇摇头。
  这时候,他们已经又走了一段路,在森林里,转弯抹角的,终于来到了一棵大啊底下,那一棵大树,也实在大得惊人,看来合数人手拖手的,亦无法将它围拢。
  江泰山仰首望上去,叫了一声,一条青藤抛下,树上出现了依美的影子。
  依美完全不像吕伟良印象中那一个形态。她沿住青藤滑了下来,含笑盈盈地,出现在吕伟良和阿生的面前,风车似的打了一个转,问道:“还认得我吗?”
  “我儿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吕伟良非常坦率地说。
  “她的确是依美。”江泰山道:“她的突然转变,实在也令我大感惊奇。”
  “是的。”依美说,“以前我最怕蛇,不知怎的,现在我却不怕了。”
  吕伟良和阿生都给她弄得口呆自瞪的,呆在一旁!
  是的,眼前这个身穿豹皮的女子,真的不像是依美,但事实上又是她。除了衣饰和打扮不同之外,她也没有过去那么黯然神伤似的神态,而变得开朗了许多。
  现在的她,既乐观,又一派天真活泼,简直是脱胎换骨!
  江泰山把手一摊:“请上去参观一下我们的新居吧!两位。”
  “你们的新居?”吕伟良又是一怔,“你们的新居在哪里?”
  “在树顶之上。”依美用手指指了一下。
  江泰山又以手作势,令吕伟良师徒二人先行爬上树去。
  吕伟良抬首望上去,但见树影婆娑,树叶密密麻麻的,似乎看不见什么似的。依美看见目伟良的神情,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想法,她又说道:“二位只要沿着青藤爬上去,我们将会带你们去一处新的境界。保证你们以前见也未见过!”
  阿生好奇心特别重,首先爬上了树枝,然后吕伟良也爬上去了。
  江泰出沿着另外一条青藤,搂抱着依美,也攀登上树,他的身手之敏捷,直如猴子一般,看得吕伟良和阿生暗暗赞叹。
  各人所站的树枝,离开地面已经超过了三丈过外,江泰山还要攀上了另外一些青藤——那些青藤,由更高的树顶,直垂至那巨大的横枝之上了。
  他们由横枝再攀登树顶时,已经无法俯视脚下的景物了。
  这一棵大树,果真是枝叶繁盛,也高得可以,估甘由地面至树顶,比十层洋楼还高,而江泰山所说的“树项之上的新居”,就在这上面,青藤每根长达三丈许,他们也要攀登三级,然后才步步高升的,登上了最接近树顶的部分。
  现在吕伟良和阿生都可以看见了树顶上果真有一间茅屋。就像雀巢一般,建筑在树枝之上,看似摇摇欲坠,其实却十分坚固。
  阿生脱口而出地叫道:“果然是妙不可言,十分有趣啊!”
  说着,他首先沿着一条绳梯,爬了上去。
  江泰山没有阻止,依美也笑道:“这简直有如世外桃源,真是可以忘愁的地方!”
  江泰山对吕伟良说道:“你也上去吧!沿着绳梯爬上去,那就是我们的新居了。一直以来,我就有这个理想,希望找到一个理想的伴侣,跟我在这里一起过活,结果总算给我找到了。”
  吕伟良偷眼望了依美一眼,发觉她含情脉脉地,垂下头来,然后又沿着绳梯,爬了上去。
  吕伟良趁依美不在身边,问道:“你怎样征服她的?”
  江泰山得意地说:“十分简单,追求女人,除了要有耐性之外,便是投其所好,凑巧她又是那么厌倦了现实的生活。于是,我也就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她的芳心。”
  吕伟良真的觉得是太简单,也太过戏剧化了,奇怪的是依美怎么会变得这么快?
  吕伟良终于在江泰山的怂恿下,沿着绳梯,爬上了一间茅屋。
  茅屋有门也有窗,长宽均有丈许二丈,如果在平地,这地方当然不算太大,但不要忘记这是树顶啊!而且,离开了地面足有百尺过外!
  茅屋里面,没有家私杂物,只有床铺被褥,有点儿像日本的“塌塌米”。
  阿生正靠近窗口那边往外望,吕伟良走过去,阿生说道:“这里竟然像一座瞭望塔,好远的地方'也可以看得见。”
  吕伟良凭窗外望,果然可以看见北郊公路上的情景。
  依美说道:“这边还有另外一间屋子,你们过来参观一下吧!”
  师徒二人跟了过去。依美把一扇门推开,只见一条用青藤与麻绳结成的吊桥,悬在树枝与树枝之间,沿着这条吊桥过去,那边是另外一间较小的茅屋。
  据依美说:那是供他们弄膳食的地方,以及储物之用。
  吕伟良又趁着江泰山不在身边,向依美问道:“依美小姐,你真的愿意在这环境里度过一辈子?”
  “是的。”依美点头苦笑,道:“其实,你还不了解我的环境,也难怪你觉得有点突然。我妈最希望得到的是金钱,现在江泰山已经把他的积蓄全都给了她,她也应该感到满意了。”
  “听你的口气,你极不满意你的母亲。”
  “不满意又怎么样?归根究底,她还是我的母亲。所以,我想来想去,最好还是彻底满足了她,然后离开她。”
  “你以后也不打算回去了?”
  “当然。”
  “你的决定,的确令我有点意外。”
  “不但你感到意外,我自己也感意外。”依美说道,“大类的社会,本来就充满了矛盾,例如:我妈爱的是钱,我需要的是爱情,那么,我找到了一个金龟婿的对象,应该是非常非常理想的吧?可是,他偏偏死得那公快,这义能怪谁呢?”
  依美有点黯然神伤。
  吕伟良道:“你好像在说午子才,是不?”
  “是的,他是我选定了的金龟婿,可惜,他不听我劝谏。他喜欢开快车,喜欢打猎杀生,这是我所不喜欢的,但我都迁就了他。结果,到头来还是悲剧收场。”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爱人是怎么样死去的?”吕伟良故意提醒了她。
  岂料依美却说道:“野猴是没有人性的,他不该先开枪
  伤害它们,我也只以为他只是射杀雀鸟而已,想不到他如此残酷。
  “你似乎完全没有怀疑到,这可能与江泰山有关。我并非挑拨你们,事实上他能够控制野猴与毒蛇,“这点相信你也知道。”
  “是的,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最后我终于相信了他的说法。”
  “他说什么?”
  “他说:当他赶来时,发觉我晕倒地上,午子才却死了。当时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做才好,只有把我们扶上跑车里去,然后喝退那一群野猴。就由那时起,他便爱上了我。”
  “果然是一个十分动听的爱情故事。”
  “我知道你对他可能有成见,但事实上我发觉他是真心真意爱我的。”
  “所以,你便决意跟他到这里来,希望可以安安乐乐地度过下半世,是不?”
  “是的。”
  吕伟良道:“那你就错了,警方会在不久之后,包围这森林。”
  “你说什么?”
  “江泰山在市区方面杀了人,警方已经查出了是他在幕后操纵的。”
  “够了吧?”突然之间夹进了江泰山的声音,“你还有什么要诋毁我的?”
  城吕伟良不知道江泰山怎会绕到这一边来,他当初只道叫阿生留心吊桥那边的情形就够了,想不到江泰山神出鬼没的竟攀住树枝,绕到了这一边来。
  目伟良苦笑道:“我所说的,都是事实,并非诋毁你啊!”
  江泰山霍然由窗外跳了进来。
  阿生也留意到了,立刻回转身来,江泰山眼看就要动手打吕伟良,却给依美一把扯住。
  依美向他说道:“你不要这样,有话慢慢说吧。”
  江泰山“哼”了一声,怒盯住吕伟良:“早知你这样,我早就杀了你!”
  吕伟良道:“你不该如此冲动,我劝你们早点离开这里,无非为了你们好。由于毛各直一家被毒蛇咬死,相信警方迟早总会找到这里来。”
  江泰山道:“我早就说过了,任何人闯进这里来,将被视为侵犯领土,他们将会被我的子民处死的!”
  “想不到你比起午玉堂更加异想天开,竟把野猴与毒蛇作为你的子民。”吕伟良说,“其实,你们的皇帝梦也该醒醒了吧?”
  “你快走!”江泰山又咆哮着说,“否则,我会把你们撕开两边!”
  “你果然不脱原始人本色!”吕伟良笑道,“不过,在你撕开我两边之前,请先让我跟依美说几句。”
  “我不会让你再张开嘴巴,你快给我滚!”
  江泰山说着,突然挣脱了依美的手,飞身直扑过去,差一点儿把吕伟良推出吊桥外面去。阿生见状,连忙制止。可是,江泰山好像失去子常性一样,疯狂地跟吕伟良扭打起来!
  吕伟良也明知在这树顶上眼对方搏斗,毕竟是吃亏一筹,但已经势成骑虎,也无可奈何。正如江泰山说:即使吕伟良能把他制服,只怕也难离开这个森林,而这时,茅屋外面的树上,也不知何时纠集了一大群虎视眈眈的猴子。
  依美连喝几声,可是,江泰山却充耳不闻。她气极了,气得双手叉腰,呆在窗前!
  江泰山显然还没有发觉她在生极大的气,他正怒不可抑地要把吕伟良置于死地。
  吕伟良若在陆地上,他会打得较为轻松,但这是高达百尺过外的高空,那些地板是随时会倒塌下去的,四周的木、墙,也只是一些薄板制成,稍为用力一些,就会折裂!
  吕伟良刚才进入这间茅屋时,已经想到这间小屋比先前那一间儿戏得多了。
  就是那么稍为分心一下,给江泰山运劲一摔,吕伟良整
  个儿被摔出小屋之外,幸而吕伟良及时伸手扣住吊桥上面的绳索,不致下坠!
  吕伟良惊魂未定,江泰山又自那小屋内飞扑而出。
  阿生看得真切,他知道江泰山在今天之前,亦可能经常跑到这里来居住,从他跳来跳去的灵活身手,已经可以获得证明。所以,即使他败在吕伟良的手上,也不致会摔个半死!但是,吕伟良就不同了。
  阿生一想到这里,立刻就不敢再犹疑,拦腰扑了出去。江泰山惊呆一下,随即与阿生双双倒在吊桥上。
  那一条阔仅二尺的吊桥,本来就只是用一些麻绳与青藤结成的,并不稳固,怎可以耐得住二人的剧烈搏斗?再加上早些时吕伟良自里面跌撞而出,也集中在这吊桥上!
  因此,蓦地传来了一声异响,吊桥立即折断,江泰山与阿生二人正扭作一团,真是想不到会如此,只有吕伟良自始至终攀稳了吊桥旁边的绳栏,吊桥断了往下坠。他也荡了下去!
  依美有如从噩梦中惊醒,吓得直张大了口,不知如何是好!
  江泰山与阿生二人跌离吊桥便各自把扭住对方衣襟的手松开!因为他们的心里都已经明白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二人就在下跌中,当身体掠过树枝时,伸手及时抓稳了一些枝叶,不致直坠至树下去!
  那是超过了一百尺高的大树,由树顶至地面,其中当然有着不少枝叶。
  阿生攀住了树枝往上望,看见吕伟良也吊在折断了的吊桥上,两者相距不远。阿生便捞过了一根青藤,爬了上去。
  吕伟良发觉阿生未致跌毙,也松了一口气,奇怪的却是:四下里也见不到江泰山的影子。
  吕伟良想起小茅屋中的依美,可能因为失去了吊桥的连系,而变成无依的小鸟一般,便对阿生说道:“我们快上去看看依美!”
  可是阿生却说道:“别理她,我们快走!”
  吕伟良知道阿生在担心江泰山正召集野猴毒蛇前来,但他总觉得不该留下依美独个儿在那里,便首先沿着小屋附近垂下的青藤,攀了上去!
  依美正俯视下来,看见吕伟良师徒二人正攀登上来,独是不见江泰山,不禁问道:“吕先生,江泰山呢?”
  吕伟良道:“我也不知道,你最好快些跟我们走!”
  “不!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找江泰山。”依美说话语气十分坚定。
  阿生插嘴说道:“他可能去召集毒蛇野猴前来对付我们,你再不走,你也可能遭殃!”
  “你放心好了,江泰山是真心爱上我的,怎么会轻易把我害死?”话也未完她便攀稳了一根青藤,荡了开去!
  吕伟良无从制止,只有目送她离去!
  要不是亲眼目睹,吕伟良师徒二人也不敢相信依美会有这么一副好身手,甚至一分钟之前,吕伟良仍在替她担心呢。
  阿生看见依美不受规劝,便催促吕伟良赶快离去。他说:“江泰山这家伙,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吕伟良也明知江泰山不会放过他们,但总觉得这样子离去,未免可惜。因此,他对阿生说道:“我们设法去找找江泰山。”
  “还找他干什么?”阿生问道。
  “如果他不服气,可能狂性大发,那时后果就不堪设想。”
  “师父,你这人也太仁慈了,如果我是你,早就杀了他,什么麻烦也了结啦。”
  “你不知道的,江泰山的确是这森林的主宰,除非迫不得已,否则,纵然杀了他,我们亦将会无法离去。”
  目伟良说着,已经沿住青藤,由那边落到了地上阿生也沿着另一根青藤,逐级地由树枝上爬下来。
  附近只见一些野猴在嬉戏,却不见了依美。吕伟良四下里张望着,突然看见一条人影在那边一掠而过,他分不出那是依美还是江泰山,因为他们都是以兽皮穿在身上的,加上树木的遮掩,又相隔得那么远,吕伟良一时也不知道那是谁。
  品伟良只对阿生说了一声,便已拄杖,飞奔过去。
  但是,那人影去得好快,转眼已经不知所踪。吕伟良一心要救回依美,也企图劝服江泰山,所以,他仍然朝着那方向,追踪过去!
  阿生亦步亦趋,只有跟随在后面。
  追踪了一程,已经可以看见他们的车子了,却仍不见依美或江泰山。
  师徒二人呆在一旁,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呼叫声:“依美,依……美……”
  他们都认得,那是江泰山的声音。很明显的,江泰山也在找依美!
  原来江泰山刚才由树上堕下时,虽然攀稳了一条树枝,但头部却撞在一处横枝上,登时昏迷过去,幸而树枝把他的身体搁在上面,未致坠到数十尺下的地面,也算是幸运。
  当他清醒过来时,攀上树顶的小茅屋,发觉不见了依美,他为之焦急不已,所以,便扬声呼叫了起来。
  但是久久仍无反应!
  江泰山以为依美一定是给铁拐侠盗吕伟良师徒二人救去,心里愤怒异常,随即吼叫起来!
  那阵吼叫的声音,直如银幕上的野人泰山,叫得山鸣谷应,枝叶回音!
  吕伟良和阿生在这边固然也听到了。
  阿生面色一沉,说道:“不好了,那是江泰山召唤野猴和毒蛇的声音。”
  话犹未完,但见树上野猴奔窜,地上蛇群有如排山倒海地移动!
  吕伟良也为之心里一惊,急忙拄杖抢登上车。他们刚才追踪依美时,已经发觉他们那一辆银灰色的汽车,就停在附近。
  登上了汽车之后,阿生有理没理,赶快把汽车开动,冲出树林外面去。
  说也奇怪,那些猴群与蛇群,并无意阻拦他们的车子前进;它们向着同一方向推进,直如军队召集时的情形一样。
  吕伟良道:“江泰山干什么?”
  阿生却没有回答他,尽管把车子开出森林外面去,就好像没有听到吕伟良说话一样。
  吕伟良看见阿生把车子左拐右转,快如追风,明知他的驾驶技术是第一流的,也难免心惊胆战。
  阿生也实在是全神贯注地开车,他想起那次被猴群困扰,心里犹有余悸。
  要不是这是一辆装备齐全的特制汽车,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他现在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尽快离开这森林地带。
  第四章 野猴毒蛇  侵袭市区
  当阿生将车子开出了分岔路之后,师徒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生把车子的速度稍为减慢,虽说减慢,实在仍是相当快的,只是比起在森林中和分岔路上,稍为慢了一些而已。
  吕伟良仍在喃喃自语道:“我们不该这么快离去的,阿生。”
  阿生一边开车,一边说:“师父,你还留恋一些什么呢?”
  “我们应该把江泰山找着。”
  “你没有听见吗?他正在召集野猴毒蛇,那当然是为了对付我们的。”
  吕伟良正想说下去,突然发觉后面有一辆车子追了过来。心里不禁一惊!
  他再看清楚,发觉那原来是一辆警车时,心里才明白,那是专捉快车的警车。
  吕伟良对阿生说:“把车子停向路旁吧!我们又要破财了。”
  阿生道:“这是郊区公路,竟然也限制人家开快车,真
  是毫无理由。”
  吕伟良道:“车多路太少,那些大人先生们除了抄牌罚钱之外,就是整天坐在办公室里替那些专利交通机构计划加价,这就是此时此地的一个特色,也只有这个地方才可以见到。”
  阿生一边把车子在路边停下来,一边说道:《如果不是你叫住我,我跟他斗快。反正是罚定了,让他知道这车子的性能也好啊!”
  “不!阿生,我要利用他们。”吕伟良说。
  警车停在他们的汽车旁边,一位警目摊开手掌,·伸进车窗里来。
  阿生当然知道他的用意,他不过要取去驾驶执照。阿生却说道:“忘记带了!”
  “别耍花招!快一点!”警目催促道。
  吕伟良也说:“阿生,给他吧,别拖时间。”
  这一边,吕伟良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他绕到警车那边,对那警目说道:“请你利用警车上的无线电通讯设备,通知警局,你们到处找寻的一个疑犯江泰山,正在北郊森林之中。”
  “你是什么人?”那警目自顶至踵的,打量着吕伟良。阿生忍不住说道:“你大概是新入行,否则,这里的警员,很少不认识我师父——铁拐侠盗吕伟良的。”警目恍然道:“原来是你!”
  车上一名警长这时也伸首窗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吕伟良把森林发生的事,约略说了一遍。
  警长果然用无线电通知了警察总部。
  吕伟良正要回到他的汽车上,突然看见一队车队,浩浩荡荡的,由市区方面开了过来。每一辆大卡车之上,都竖起了一面旗帜。
  阿生忍不住大声问道:“那是什么旅行团呢?”
  吕伟良一时也答不出来。倒是那位警长代他答了:“那不是什么旅行团,是午氏企业公司的接收车队啊!"
  吕伟良怔了一怔:“午氏企业公司?是不是午玉堂那一间?”
  “对了。”警长又说:“政府把北郊森林卖给午玉堂,大概他今天就要接收!”
  吕伟良不禁又问:“几时成交的?”
  警长道:“谁知道呢?看情形,一切都是早已拟好了的,所以提出反对的人,简直是大傻瓜。再说,午玉堂是个风头人物,今天他大概要首先示威一下吧!把午氏旗帜在那森林周围插上了,也算得上是一件威风八面的事啊!”
  吕伟良看见车队拥有大小车辆超过十辆,暗念其中必有午玉堂在内,便站出路心,挥手示意车队停车。
  为首一辆车子停了下来,车上有人问:“发生什么事了?”
  “是午玉堂先生的人么?”
  “是的。你是谁?”
  “我要找午先生谈话。”
  “他不在这里。”车中人问道:“你找午先生有什么事?”
  “这里谁是负责人?”
  “我就是。”车内那人瞥了吕伟良一眼,看见那支铁拐
  杖,不禁恍然道:“你可是吕先生——吕伟良先生么?”
  吕伟良道:“是的。你们可是奉了午先生之命,去接收那座森林?”
  “对了。午先生叫我们把午氏旗帜插到那森林各处去,同时在附近搭下营帐,展开探测工作。有什么不对吗?”
  “不!你们只是奉命行事,当然没有什么不对。不过,江泰山正在森林中,我觉得你们此行十分危险。”
  那位警长也走过来了。
  那位午氏公司的代表,看见对方是警方人员,知道事不寻常,由车内跳了下来。
  后面一列的大小汽车,全部摆在路旁。
  警长完全相信了吕伟良说的话,否则他也不会代他向总部报告。因此,警长把森林中的情形,也对午氏公司的代表说了。
  午氏公司的代表道:“我的指挥车上,也有无线电话的设备,让我找午玉堂先生谈谈,然后再作决定吧!”
  说完他又钻回汽车里,利用车上的无线电话,与午玉堂联络。
  岂料午玉堂听了他的报告之后,大发牢骚道:“我叫你们依照我的吩咐去做,你就照做好了,管他妈的什么警长?那森林已经是我们的,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谁也管不了!”
  说完,“叮”的一声,无线电话挂断了。
  午氏公司的代表伸首车窗外,无可奈何地对吕伟良和那位警长说道:“午玉堂先生强调一定要我们依照他的吩咐去做!”
  吕伟良道:“我也无意阻止你去执行你的职务,只是实在是太危险了!”
  警长说道:“算了,就让他们去吧!午玉堂很容易误会我们警方从中阻挠!”
  午氏公司的代表打手势,示意后面的车队跟随他继续前进!
  于是,这一队车就浩浩荡荡地,向着北郊森林那边推进!
  午氏公司的代表也是姓午的,他是午玉堂的堂侄,叫午大祥,年纪不过三十岁左右,在午氏企业公司中,算是少壮派的领导人。
  他当时坐在那辆装置有无线电话的大房车里,同车的除了司机之外,还有他的好几名助手。午大祥想起吕伟良和那位警长说的话,心里也有点忐忑不安。事实上,他的兄弟午子才已经证明是给猴子所杀害的;至于毒蛇大闹贵族道的新闻,也是今天最热门的大新闻之一。
  当然,他是不希望有更大的新闻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司机忽然惊叫起来:“咦!奇怪,那是什么?”
  原来这时候,他们的车队已经驶到了分岔路口附近。
  一队猴子兵正步出那一条分岔路,向公路这边推进!
  司机吓得僵在一旁,不由自主地把车子刹停,使到跟随在后面的车子险些儿就撞作一堆。
  午大祥也看见了这怪异的现象,猴子兵齐整的步伐,直如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一样,大猴子领先走在前面,小猴子的顽皮怪相这时也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一个跟着一个,非常有秩序地跟在后面。
  当猴子兵操进了大路上来时,一个身披兽皮的青年男子也出现在猴子兵队伍的旁边。
  不知是哪一辆车上的人,惊叫一声:“那人不就是江泰山吗?电视播出过他的照片,警方正要通缉这个人呢!”
  其实,就算这个人不说出来,车队里面亦有不少人认出了他的面目:因为除了电视台之外,许多午报和号外,也应警方之邀,刊出了江泰山的照片,要求各方人士提供这个人的消息。只是经这个人一提,所有的人更加注意!
  可是,这一来也引起了江泰山的注意。他由分岔小路上走出来时,看见车队停顿不前,还以为是好奇的过路人而已。岂料仔细看看那些飘扬的旗帜,不禁恍然大悟!
  只见江泰山怪叫一声,猴子兵的队伍立即散开,车队上的人正感惊奇不已之际,猴子们已经纷纷跳跃而上,车上各人完全没有想到会有此一着,纷纷被挖眼扯发,一时之间,弄得狼狈不堪。
  分岔小路之上,接踵而来,是无数大大小小的蛇群,五颜六色的蛇皮,在阳光的映射下,泛起了一层可怖而又美丽的光彩。
  江泰山夹指放进嘴里,吹响了一声口哨之后,蛇群如潮涌至,纷纷向车队进攻。
  车子里的人,完全无从反抗。有些给猴子袭击,有些被毒蛇咬毙,在一片混乱的惊叫声中,纷纷倒毙车上。
  有些人跳车逃走!但是,都给小猴困扰着,无法逃出重围!
  江泰山令小猴把那些人监视着。说也奇怪,小猴都全按江泰山的话去做。被猴群包围的人,动也不敢动,纷纷哗叫起来!
  于是,蹲在他们肩膀上的小猴便扭他们的耳朵,扯他们的头发,十足有如一个顽皮不堪的小孩子,弄得各人啼笑皆非。
  江泰山怪叫连声,只见群猴与蛇群纷纷自汽车里撤退下来。
  车上的人员,死的死,伤的伤,到处鲜血斑斑,极之可怖。
  江泰山令伤者把死者的尸体搬到车上,又问那些活着的人:“谁懂得驾车的?快些告诉我,否则给我查出了,嘿……"
  话也未曾说得完,只见人丛中走出了几个人来,有些是伤者,也有被猴群监视、完全未有受伤的企图逃走的人。
  江泰山说道:“好了,懂得驾车的人,都坐到司机位上去!”
  这班人刚才已经给野猴蛇群吓得失魂落魄,他们正担心再遭虐杀,现在听到江泰山这么一说,登时如获大赦,纷纷坐上了司机座位上。
  但是,汽车只有十二辆,懂得驾车的人,竟超过二十人。
  于是,江泰山又对他们说道:“受伤的,快些下车来吧!”
  他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一经调整,刚好拣出了十二位没有伤损的司机。其他的人没有再让一个回到汽车里去。
  这班人正担心江泰山不知会不会杀死他们,却又听到江泰山说道:“让你们活着,好作个证人,我是给午玉堂逼成
  这样子的。”
  说完,随即指挥那些猴子和蛇群登上那些大小汽车去。现在这班人才明白,江泰山是要利用他们作运输工具。
  于是,车子一辆又一辆的,回转头来,驶向市区方面!每一辆汽车的司机位旁边,都挤了好几个懂事的猴子。
  它们全是奉了江泰山之命,对司机展开严密监视的。其实,那些惊魂未定的司机,想起载在车上的全是野猴毒蛇,再想想刚才的凄惨场面,已经绝对没有人会怀疑这些野猴毒蛇是受江泰山指挥的,哪里还有人敢反抗?
  江泰山就坐在最前面的一辆汽车里,因为那一辆豪华大.房车,不但走在最前,同时也装上一具无线电话,这一辆大房车,正是午大祥所乘坐的那一辆指挥车。
  午大祥已经在混乱中受了伤,被弃在路边。这时他正扶伤绕到交通较为繁忙的公路去,希望截停一辆过路的车子,代他报警。
  可是,这个都市拦途截劫的案件,多如牛毛,哪里还有车子敢停下来?因此,午大祥一直站在路旁,直至因为流血过多,而昏倒地上,也没有人来理会他。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给一辆过路的警车发现。
  而这时候,江泰山已经率领着车队,长驱直入,向市区进发!
  当车队经过吕伟良所停留的地方,吕伟良这时正跟巡逻车那一位警长谈论着政府出售森林给午玉堂的事。
  阿生首先发觉了午氏企业公司车队回头走的奇怪现象。他对各人说道:“你们瞧!午氏公司的人!已折回来了!”吕伟良一心在等待警方迅速派大队到来,听到阿生这么一说,立刻回望过去;果然看见竖着午氏旗帜的车队,迅速掠过他们,直驶向市区!
  那位警长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吕伟良因为刚才看不见第一辆车子上的人,但现在在车队掠过的刹那间,依稀发觉卡车上有猴群的影子,心里一凛,冲口而出道:“不好了!他们开始进袭市区啦!”
  警长莫名其妙地问:“他们?你在说谁?”
  “就是江泰山和他的猴子兵,如果还有毒蛇群在内,那真的是不堪设想!”吕伟良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挪动了身体,拄杖走回汽车里去。
  那位警长听得有头没有尾,但也总可以明白到吕伟良的意思了。因此,他也匆匆赶回警车上,下令司机开车追逐那一队车队!
  阿生也不必吕伟良吩咐,已经把车开出了。他一边开车一边问:“那家伙真的发狂了么?”
  “是的,这似乎是无法避免的事,但是,想不到这么快他们就行动起来。”
  阿生道:“也许是午氏公司的人刺激他们加速行动吧?”
  “未必!可能是我们,也可能是依美。总之,这回糟透了!”
  “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吕伟良道:“我就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警车之上,那位警长已经利用车上的无线电装置,把目睹的情形,向总部作紧急报告。
  总部的无线电台,接到了这一份报告之后,那值日警官也半信半疑。但是,他终于以第一时间,把这份报告转给他的上司。
  局长看见了这份报告,不禁破口大骂:“十多辆车子载了猴子兵向市区进袭嘿!这简直是开玩笑!:要不是无线电台出了毛病,一定是那班饭辅神经有毛病!”
  但是,夏维探长这时刚好在旁,他插嘴道:“局长,我看这不会是假的,午子才本来就是给森林中的猴子害死的。”
  “这成什么话?连你这探长也糊涂起来了。!你以为齐天大圣的故事是真的么?猴子怎么会驾车?岂有此理!”
  “……”夏维给他的上司骂得说不下去。
  局长又说道:“我劝你还是集中精神,把这几件大案破了再说,议员全家被害,午先生给人恐吓,这些案件比街上的劫杀案不知重要多少倍,下次开市政会议时,我会给他们质问得哑口无言的。这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的,局长,但是……”
  夏维探长不知又想说些什么,只见这时候,直接通往无线电台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局长接起听筒,无线电台的值日官立刻又说:“报告局长,刚才有一辆巡逻车向总部报告说,大约有十一二辆车子,超过了正常的行车速度,正向市区方面驶来!"
  局长拍案大骂道:“他妈的!'开快车就罚他一千八百好了,难道还要问过我才落案吗?”
  值日官在直线电话中说道:“不,不!局长,巡逻车上的警长说,车子开得快极了,不理会他们的警告,直闯向市区来,他们担心……"
  话犹未完,局长已经截住他的话头,又骂道:“担心担心,担心个屁!全都是食枉米的饭囊,我们花了这公多的钱,购买了这许多新式的仪器回来,难道都变成了废物么?”值日官道:“局长,我还没有说完呢……”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通知追捕快车的人,要将罚款加倍,我们那些捕捉快车的仪器值好几百万啊!”
  “局长,我不是会计官,是值日官,你都弄错了。我现在是要向你报告,巡逻车上的警长说,那十多辆车子上,好像载有猴子!”
  “猴子?”
  局长怔了一怔,又想追问下去。但是,对方那值日官比他更快开口。那值日官说道:“还有,我由现在起,要辞职了!”
  “什么?”
  局长在惊呆中,听到直线电话挂断了。
  好一会他才懂得对一名助手说道:“派人去把电台的值日官扣留起来,他犯了极严重的纪律规则,我要好好地惩处他!”
  夏维探长冷眼旁观,忍不住问道:“刚才你说什么猴子?”
  局长给他提醒了,“噢”地一声说道:“对了,有一辆巡逻车报告说,那些快车上,好像有猴子。奇怪,猴子怎么会开车的?”
  夏维探长说道:“他们只见车上有猴子,并没有说是猴子开快车。局长,我看,你要作一次紧急召集,事情可能很坏!”
  “你也这么说?为什么我们要为一只猴子而兴师动众?”
  “局长,听我说吧!可能不止一个猴子,而可能是一大群。”
  “十多辆快车,一大群猴子。嘿!这简直是开玩笑。我才不相信!”
  夏维探长无可奈何,只好退了出去。
  警方的无线电总部,接二连三的,接到了许多目击者紧急电话,都是大同小异地,报告快车和车上有猴子的事。
  但是,值日官一怒之下,辞职不干,局长的手下正闯进来抓人,于是无线电台里弄得乱糟糟的,人们竟然疏忽了这件最重要的事情。
  那位值日官愤怒地说:“自从我被调到这里来之后,几乎以为自己的神经有毛病,今天打劫银行,明天无故杀人,一会是拦途劫杀,一会又是当街殴斗;而我们的上司却只懂得如何保护有钱人,如何增加政府的收入。我就是甘愿坐牢,也不会再呆在这里听这些吓人的电话。”
  那几个由局长派来的人,不由分说,当场把他缴械,然后迅速带离了电台。
  电台里,那一百几十座无线电话,正响个不休,大部分都是报告野猴与毒蛇群闯入了市区来捣乱的!
  原来这时候,那十二辆满载野猴与毒蛇的大小车子,已经横冲直撞的,驶进了市区!
  一辆追捕快车的警车,在追逐过程中,目睹一辆大卡车撞向交通岗的指挥亭,立刻翻倒,于是车上的一大群猴子“吱吱喳喳”的,在街道上四下里奔窜!
  其他的车辆,在江泰山的一阵阵吼叫声中,由于猴子的疯狂进袭,司机纷纷失去了定力,车子亦随即失去了控制,撞向路边的有之,撞向街上车辆的也有,更有些撞到了商店中去。
  试想想看:一辆小小房车失事撞栏,也可能造成交通上的极大混乱,更别说是十多辆大小不同,而且还载满了野猴与毒蛇的车子了。
  车子失事后,司机非死即伤。因为司机们都是受到了猴子的疯狂进袭的,猴子在司机位旁边,在听到了江泰山的一声呼号之后,就像失去了常性,狂得惊人!
  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的车子一直追踪着他们,自然也都看见了这种混乱不堪的场面,但是也感到束手无策。
  另外一辆与他们同时展开追踪的车子,就是那一辆郊区公路的巡逻警车。车子上的警长与警员,当发觉猴群与蛇群纷纷由翻侧或撞毁的汽车上窜开时,便想到了一场大灾祸已经降临了这个都市。
  那警长想到责任重大,下令车上仅有的数名手下,拔出佩枪,射杀那些野猴。但是,野猴多至无法计算,加上地上
  毒蛇四窜,那几名警员的枪声,也只有造成更大的混乱而已。
  野猴东奔西跑,有些跑进了商店里去,也有些攀上了电灯柱之上;更有数头跳到一个交通岗位的指挥亭去,那名交通警员给它们脱下了帽子,那儿是十字路口,交通立即引起混乱,来自四方八面的汽车,乱七八糟的,撞在一起!
  这一边:一只猴子闯进了一家大百货公司。百货公司里,人头涌涌,就给这一只猴子弄的鸡犬不宁,秩序大乱。
  护卫人员合力把它捉住,岂料这猴子的一声惊叫,竟然产生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力量,为数超过了一百头的野猴,在一头母猴的率领下,直闯进了百货公司里来。
  那头猴子本来给护卫人员捉住的,这时也纷纷给这大群野猴,吓得放了手。一只野猴已经弄到秩序大乱,百多头更加不敢想像了。
  那一边:一群大小毒蛇窜进了一间酒帘去,这儿本来就是姐儿群集的藏春之所,当其中一名女孩子叫出了一声“蛇啊”之后,酒帘里,立刻就起了一阵极大的骚动!
  自然,蛇群之中,也并非全是有毒的。但是,人们并非个个是专家,尤其是女人们,平常已经杯弓蛇影,何况还是真蛇,怎不为之大叫大嚷起来呢?
  酒帘那些地方,即使日间也是黑沉沉的,由于光线不足之故,姐儿们在竞相奔避中,有人踏中了蛇身滑倒了,再给蛇儿噬了一口,痛得直“哇哇”地狂叫起来!
  这一叫,连一些稍为大胆一些的帘女也自黑暗的房间中,裙拉裤甩地冲了出来,直跑到街上去,春光尽泄无遗!
  可是,街上的情形,比起酒帘中更乱!
  这只不过是两个比较令人尴尬的例子,至于其他可怖的事例,更是多到不可胜数,也没有人可以有效地加以制止。
  情形就是那么乱糟糟的。
  警察局的局长,这才知道大事不好了,立即紧急召集下属应变。
  可是,情形已经越来越坏,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于是,消防队伍与一些民众团体,也接到命令,作紧急召集。
  结果连军队也都出动了,但仍然无法把乱糟糟的局面控制下来。
  那些大人先生们,这时才如梦初觉,但仍有不少人在怀疑:这些小动物如何可以造成如此大的灾祸?
  但事实已经摆在他们的眼前,也不到他们再怀疑了。于是这才有人想到:任何动物都希望争取机会,把他们的生命延续下去。不论是蛇虫鼠蚁也好,只要有人侵犯它们,它们都会作出反应。何况,这些野猴与毒蛇的背后,还有一个江泰山呢!
  各区求救的电话,连绵不绝地打到警局里去。但警局中的警员已经纷纷出差去了,电话仍然响了一次又一次!
  市民们都没有想到造成这灾祸的只是一小撮特权人物,更没有几个人会了解到这件事其中的连锁作用,他们只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到处乱糟糟的,人们的耳鼓里,只听到阵阵警车声、十字车声以及消防车声,此外就是妇孺的惨厉惊叫声!
  猴子本来就是顽皮成性的,野猴更加上了一点狂性,于是有些在攀登到电灯柱上面去的时候,纷纷触电身亡!
  但是,野猴虽然死了不少,电流也断了。
  时间上已经越来越接近黄昏,人们在惶惶恐恐之中,更加有步进黑暗世界的感觉。
  军警的合作,民众服务团体的努力,仍无法把乱局收拾。
  一条大蛇闯进了一家富有人家的住宅,户主紧急打电话报警,但警局里已经无人可派。这有钱人原是认识局长的,所以他要接电话的人找局长听电话,接线生怒道:“局长也出差去了!”
  说完就收线,没有再去理睬他。
  那条大蟒蛇本来就没有毒的,但是,这已经够宅内的男女仆人们忙上了一阵。
  又有一小队野猴,闯进了一家歌厅里去,一名吱喳歌后在唱到声泪俱下之际,那小队野猴也“吱吱喳喳”的乱叫乱跳起来。
  即使野猴们在鼓掌顿足,可能是表示一种欣赏,但也把观众们吓得三魂飞去,七魄归天!有些听歌听到伤感的女观众,本来就跟着台上的什么歌后哭到声嘶力竭,这时再一刺激,哪里还抵受得住?于是眼前金星四冒,随即昏倒地上!
  已经混乱不堪的场面,这时更变得乱上加乱!
  野猴跑到表演台上去,乐队、鼓手和歌手都跑开了,它们就好像接班人一样,打锣打鼓吹喇叭,一只母猴“吱吱喳喳”的,唱得弯着背,弓着腰,表情十足,也实在令人捧腹。
  几只小猴在台上跳呀跳的,跳个不休!
  观众之中有人觉得很有趣,正待驻足而观,脚上一阵毒蛇窜动,登时,又吓得面无人色,无不惊惶走避了!
  天色已经入黑。有电流供应的区份,军警还可以展开围捕毒蛇和残杀野猴的工作;至于那些给野猴捣毁了电流供应的区份,就更加弄得昏天黑地的,乱七八糟。
  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自始至终都在追踪着一辆黑色的豪华大房车的下落。他们知道,在那辆车子里,坐了江泰山。
  那辆车子本来是午大祥坐的,但吕伟良和阿生在追踪那车队的时候,看见江泰山在进入市区之后,曾经拉开车顶的活动网篷,吼叫了一声,所以,他们肯定江泰山就在那车子里。
  只是一连串的疯狂撞车,弄得交通挤塞不已,稍为疏忽一下,吕伟良和阿生便在混乱中,失去了那辆车子的踪迹!
  这几乎是令人无法相信的事实。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都可以想像得到:江泰山即使失了下落,但是,他们估计他必会到一个地方去,那地方就是:富翁午玉堂的私邸。
  所以,阿生驾驶着那辆银灰色的车子,左拐右转的,无非想开快一点,希望能够及时赶到午宅去。可是,到处街头都被野猴与毒蛇弄得一团糟,要不是撞车,便是行人奔避!
  有时阿生以为可以通行无阻的街道,偏偏就无法可以通过。
  有些街道,几辆车子撞成一堆。
  .有些街道,较大的猴子在对人类展开了剧烈的肉搏战!
  有些街道,阿飞辈乘机捣乱,持刀劫杀一番;甚至还随街追逐妇女。
  有些街道,给军警封锁起来,捉毒蛇,杀野猴。有些街道……
  总之,阿生驶着那辆车子,以为顶多十五分钟可以到达的,几乎费去了一百五十分钟!
  终于在天黑之后,让他们赶到了午玉堂的私邸附近;但是车子只驶到了街口,便给一名警员截停了。
  “你这辆车子,要到什么地方去?”那警员问道。
  阿生道:“这又不是禁区,你问什么?要搭顺风车就上来吧!”
  “谁希罕你这一辆老爷车?”警员白了阿生一眼,“我是奉命在这里截查来往车辆的。”
  吕伟良心里奇怪,怎么他们横冲直撞的,经过了许多街口也不见有人检查,偏偏是这里设下了一个检查关卡?
  吕伟良正要追问,看见有一位警员由黑暗梯间走了出来。
  他原是与那位警员在一起当值的,只因为烟瘾发作,不得不悄悄跑到梯间去抽一支香烟提提神,因为上司是不许他们在当班时抽烟的。
  那警员虽在昏暗中,也认得出这是吕伟良的自用车。他走过来招呼吕伟良道:“怎么是你啦?吕先生。”
  吕伟良也忘记了他的大名,但制服上辨认一下,很快就可以认得他的官阶是警长,因此问道:“警长先生,这里可以通过吗?"
  那警长道:“本来要检查,因为我们接到报告,可能有人要对付午玉堂先生呢。”
  “真有这一回事?”吕伟良道:“不瞒你说,我就是要到午家去的。”
  警长一怔:“什么?你要去找午先生?”
  “是的。你也知道,本市正遭到毒蛇和猴群的侵袭,它们的幕后操纵者,极有可能摸到这里来。我必须见见午玉堂。”
  “你可是说:江泰山?”
  “对了。江泰山驾着一辆豪华大房车,那车子本来就是属于午玉堂的。”
  警长身旁的警员吃了一惊:“那车子可是黑色的?”
  “是,是最新款的硬壳敞篷房车。”吕伟良说道。
  那警员叫了起来:“糟了!”
  警长曾经离开他的岗位一个短时候,听他们这公一声惊叫,他心感不妙,问道:“到底怎么一回事?”
  “刚才那辆车子曾经由这儿经过,我记得那幸运车牌是属于午先生的,竟没有制止他。”
  “他妈的!”那警长气得几乎扬手捆过去,“你快去打电话调派巡逻车来吧!这回我可给你这混蛋害死了!”
  吕伟良忙拉开车门,道:“警长,快些上车,那十之八九就是江泰山。”
  警长当然也相信吕伟良的话,否则他不会气得面色青了一阵又白了一阵。
  警长坐进了车子里之后,阿生立刻开车,驶向午宅那边,撇下那警员去找电话打回总部去。
  车子开到午宅门外,只见屋子里亮着灯,正引起了一阵混乱。
  警长心里一凛,首先推开车门,冲到了午宅门外,看门人隔着一重铁闸对他说道:“警长先生,不好了!刚才有人把一包东西扔过了围墙,抛了入来,我们打开一看,岂料里面全是毒蛇!”
  “那么现在呢?”
  “都走散了,窜到屋内各处去啦!”
  吕伟良忍不住隔着车窗,问道:“那辆车子呢?”看门人答了出来:“由街口那边开跑了!”
  阿生不待吕伟良吩咐,已经迅速把车子开动,有如一支脱弦之箭,直冲向街口那边。
  可是,车子冲到街口,师徒二人隔着车窗,四下里张望,一辆汽车的影子也没有。
  阿生问道:“师父,怎么办?”
  吕伟良沉思着说:“我看,他的目的在杀害午玉堂,在未知午是否死去之前,这家伙也许会躲在附近看看他的‘成绩’也说不定!阿生,开车在附近街道上兜几个圈吧!”
  “好吧!”阿生再把停下来的车子开动。
  附近几条街道,本来就十分僻静,街边两旁停满了汽车,密密麻麻的,但却没有车子在街道上走动。
  阿生驾着那辆银灰色的车子在邻近街道上兜圈,吕伟良则留心那些密密麻麻的汽车。
  突然间,吕伟良叫住阿生:“慢着!”
  阿生“嚓”地一声,把车子停了下来。
  吕伟良指着路边一辆汽车,对阿生说道:“不就是那一辆吗?”
  阿生即刻认出:“对了,就是那一辆。”但是,那辆黑色大房车里,似乎没有人。
  吕伟良非常审慎地,对阿生说道:“在附近找个车位停车吧!”
  阿生一边把车子继续往前开了几十码,吕伟良则一边留心车外的环境,附近竟然会静到连一个过路人也没有。
  阿生把车子在路边停下来并熄了火。
  师徒二人小心观察着四下里的环境,发觉这儿就是午宅后面的一条街道。
  吕伟良心里就明白过来,对阿生说道:“他果然要亲手宰了午玉堂才甘心!”
  “你怎么知道?”
  “你瞧!那幢红墙绿瓦的花园洋房,不就是午宅?”阿生想了想,点点头。
  师徒二人推开车门,下了车。
  岂料就在这一刹那间,蓦地响起了一声枪声,一条黑影自屋顶飘然而下。
  吕伟良心里一惊,拄杖飞奔过去!
  吕伟良在路灯照耀之下,认得出那是穿上兽皮的江泰山。
  他一步一拐的,窜上了那一辆黑色的豪华大房车里,瞬即开走!
  这时候,阿生刚下了车不久,在枪响之后,他已远远看见了那一条黑影,由屋顶上飘然纵身跃下,因此,在他看见吕伟良拄杖追过去的时候,他即留在汽车旁边。
  原来阿生也想到了对方会乘车逃走这一着,因此,这时他也开着车子,直追过去,却没有去理会吕伟良。
  坐在黑色大房车里的,当然就是江泰山,他此刻已经受了伤。
  开枪射伤他腿部的,是午玉堂的一名私家保镖。
  吕伟良站在墙脚下,看见一条绳子拖在午宅后面,心里已经明白过来了。
  当午宅中人纷纷打开后门追来时,吕伟良竟被午宅和保镖们好人当贼办。
  吕伟良欲辩无从,因为每个保镖都握着一支手枪;每支手枪的枪管对准了他的胸膛,只要他稍作挣扎或者表示反抗就可能有一颗子弹以上,穿进他的心脏!
  所以,吕伟良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他要看看这班糊涂保镖要将他怎么样。
  吕伟良被那几名持枪的保镖,押进了午宅里面去。
  午宅之内,仍然是一片混乱,上下人等,都在到处亮灯捉蛇。事实证明,小毒蛇的毒液在渗入人类的血管之后,不出三分钟就会造成死亡。因此,吕伟良更加步步为营,提心吊胆!
  吕伟良被押上二楼的会客室去,午玉堂和一位警长都在那里。
  那名保镖领功地说道:“我抓到了疑凶啦,老板。”
  吕伟良看见午玉堂有神无气的,捧着颈项在呻吟,那位警长正是刚才坐在吕伟良车子里的那一位,因此,午玉堂和那警长,几乎都异口同声地问:“什么?他是疑凶?”
  “是的,我亲眼看见他由屋顶上跳下去,由于他中了我一枪,因此一步一拐地,逃不了几步就给我们合力抓住了。”
  “你们果然厉害!”午玉堂笑了笑,突然面色一沉,大喝一声:“饭桶!”
  保镖们都一呆,面上得意的神色也消失了。
  原来刚才江泰山自前门扔进一包小毒蛇之后,随即开车到了午宅后面,看见他的调虎离山之计果然成功,便将一条预备好的绳索,抛上围墙的灯柱,沿着绳索,爬入屋内。
  由于前园毒蛇狂窜,造成极大的混乱,屋内人们的注意力一分散,江泰山便有机可乘了。
  他跑上二楼,找到了午玉堂,但是他没有动手杀死他;他只动手将一枚针筒向着午玉堂的颈项注射。午玉堂当时完全不敢妄动,因为江泰山的手臂上,缠上了一条毒蛇,他说:“只要你一动,这条毒蛇就会咬死你。”
  午玉堂在惊愕间,就给他注射了那一针,随即浑身麻软,不能动了。即使如此,他仍在最后挣扎中,惊叫了一声!外面的保镖们,就是给这一声惊叫,引起了注意,由外面冲入来。
  江泰山达到了他的目的之后,迅速由午玉堂睡房的露台逃走,保镖们当时就只看见一条黑影,匆忙开了一枪,射中了江泰山的小腿。
  江泰山怕他们追杀出来,回身把手一扬,那条毒蛇扔进了房中,缠住了一名保镖的颈项,把他活活咬死!江泰山则负伤逃去!那条毒蛇也被另一名保镖所杀!现在,江泰山注射到午玉堂颈项间的药力似乎已经过去了,所以午玉堂也好像逐渐恢复了活动的能力。但是他始终不明白,江泰山为什么要这样做,而不把他杀死。
  午玉堂觉得噩梦已经成为过去,现在他只要叫人紧守梯口,不让到处乱窜的毒蛇闯上二楼来,相信再也没有问题了。
  那位警长就是乘坐着吕伟良的车子赶到午宅来的,他当然不会相信吕伟良就是那疑凶。至于午玉堂,他亲眼见过江泰山身披豹皮,所以他更加为之啼笑皆非。
  吕伟良听午玉堂骂完了那班保镖之后,笑道:“现在我这个‘疑凶’大概总可以走了吧?”
  午玉堂向吕伟良道歉完之后又问:“你可知道注射在我颈项上的,是什么东西?”
  吕伟良道:“我劝你最好找个专科医生检查一下,江泰山是个病毒专家呢。”
  “病毒?”午玉堂心里一惊,“到底是什么病毒?”
  “相信除了江泰山本人之外,谁也不知道。”
  吕伟良说完之后就离开了午宅,跑到街上去。而午宅之内,人们仍在忙个不停;打电话叫医生啦,捉蛇啦,报警啦……所有的人都忙得团团转,只有午玉堂本人在为自己的性命而担心不已。
  吕伟良把铁拐杖一端旋开,拉出了一条天线来,打开附在杖中的通话机,追查阿生的所在。
  这是最新型的半导体袖珍通话机,短距离甚至不必动用那一根天线。如果扯高了那一根天线,更远的地方,也可以与阿生取得联络。通话机开关一打开,吕伟良就听到了阿生那紧张而低沉的声音。
  阿生说道:“师父吗?你快到江泰山住所附近,我的车子就在他的正门附近。”
  “他怎么样了?”
  “我看见他下了车之后,逃进那幢大厦去。我记得,他就是居住在那幢大厦里面的。”
  “好吧!你就在那儿等我,我立刻赶来。”
  吕伟良说完,就想跑到街口去截一辆街车,可是,全市的交通已经陷入极度混乱状态,差不多等了十分钟,才有一辆街车经过,而且还是载满了人的。但是司机仍把车子停向吕伟良的身旁,伸出头来问道:“你要往哪里去?”
  吕伟良答道:“第十二街。”
  司机把车门推开,叫了一声:“上车吧!”
  吕伟良看看车上挤满了人,就不想坐上去,但是,街上实在也找不到另外一辆街车,也只好勉强将就。
  吕伟良心里才明白,这司机乘机坐地起价,大概是车太少,交通完全瘫痪下来才会有此怪现象。他看看其他人没有异议,他自己又要赶着去会阿生,也只好硬着头皮,付出了十元代价坐这一程车。
  车子到达第十二街街口,司机就把他放下来。司机说道:“对不起啊!请多走几步,我还要送其他朋友呢!”吕伟良无可京何,只好下车拄杖而行。吕伟良心里想:这就是乱世中的怪现象,难怪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
  日伟良终于在第十二街一幢住宅大厦的门前附近,找到了阿生。
  阿生说道:“我看他可能受了伤,一定是回家治伤去了。”
  吕伟良与阿生登上他们曾经到过的楼宇,启门入内,里面没有人。阿生道:“奇怪!我明明看见他跑到这儿来的!怎么不见了?”
  吕伟良跑到房间里去,看见了一些血渍在衣柜门前消失,心里立刻明白过来。他扬声说道:“江泰山,出来吧!我们不是警方人员。”
  衣柜门推开了,但看不见有人。江泰山的声音,却由里面传出:“两位请进来。”
  吕伟良和阿生都可以听得出,那些声音有点空洞的回声。心里又是一怔!
  二人步入衣柜,原来柜门后面另有一间密室。
  江泰山在一张椅子上,:苦笑说道:“为什么你们总是跟我过不去?”
  “是你跟全市的市民过不去,并不是我跟你过不去。”启伟良说道。
  “你们就只懂得怪我,为什么不去怿午玉堂那班人?”江泰山道,“他的儿子去狩猎。给野猴群侵袭而死,这是一种意外,但是,他却恃着财雄势大,企图把森林毁灭,把野猴群赶尽杀绝,难得那些有权的人,也给他利用。”
  品伟良道:“你已经害死了毛各直一家大小还不够吗?这件事本来就与全体市民无关,但你却把他们弄得鸡犬不宁。”
  “你放心好了,人力胜天,人是万物之灵,他们迟早总会把野猴杀死,也会把蛇群捉尽的。”江泰山突然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想不到,毒蛇曾经帮助我赚过不少钱,但最后却害死了我心爱的姑娘。”
  吕伟良心里一惊问道:“你是说依美死了?”
  “是的,毒蛇本来全都听我指挥,不知是她踏着了毒蛇还是怎么搞的,当我找到她的时候,发觉依美是给毒蛇咬死的。我一时气愤,觉得归根究底都是这个混蛋的政府糊涂, 所以便纠集整座森林中的毒蛇和野猴,向市区进袭,让那些大人先生们,也知道一下我的厉害。”
  “但是,现在最糟的却是一些小市民,并非那些大人先生们。”吕伟良又问:“你注射到午玉堂颈项去的,又是什么?”
  “是我研究的一些成果。”江泰山拉开了一个抽屉,“过来参观一下吧,这里全是毒蛇,我培养的。我要把毒蛇的品种改良,要是成功了,我会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我在森林中也对你讲过了,毒蛇的毒液可以制血清。但是,我在这间实验室中,却发明了一种可以令人生癌的病毒,注射到午玉堂身体上的。正是这东西。”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为什么?”江泰山笑了笑,“你以为把一个人杀死是一件痛快的事吗?我以为不是,因为他死了就什么痛苦也没有了。所以,最好莫如让你所憎恨的人,患上了癌症,让他知道自己死亡光临,但义无能为力;即使是大富翁如午玉堂,也要受尽折磨,然后慢慢的死去,那岂不是比较一枪杀死他更有趣吗?哈哈……”但是,江泰山的笑声还未完,吕伟良和阿生的背后却闯进了两名枪手。
  他们用手枪分别指着吕伟良师徒二人和江泰山,其中一个说道:“你这疯子,收了我们的钱,竟想赖帐么?快把你的研究心得都交出来!”
  吕伟良和阿生都认得,这二名枪手曾经来过这了,当时师徒二人躲在窗帘后面见过他们一次。
  江泰山道:“你们付出的代价太少了,我利用毒蛇抽取毒液,利用野猴作实验,前后就费了三年以上的时间,我希望获取多一点代价,然后与我喜欢的女人,在森林中过着原始方式的生活。想不到现在一切都完了。我的梦想无法实现,你们也休想获得这些资料。”
  枪手走过去,逼问道:“你再不交出来,我就一枪杀了你……”
  可是,那个“你”字还未说得出口,江泰山已经自抽屉中取出两条毒蛇,扔向二名枪手这边来!
  “砰!砰!”两颗子弹差不多在同一时间转向江泰山射去!江泰山倒在血泊中死了。但是,二名枪手也给涛蛇纠缠着颈部,咬了一口就告死去!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担心毒蛇会窜出来,立刻退出密室,将那扇门紧闭。这才到厅子外面去打电话报警。但是,接线生说:“这里所有的人都出差去了,留下你的地址吧!”
  吕伟良把江泰山这里的地址说了一遍,然后又说道:
  “给我转言给你们局长,下次市政会议时,不要尽管提出增加拖车费和提高罚款的事,应该要求增加警务费用,多请几个人吧;否则,下次劫杀案的死者,说不定是他的家人呢!”
  市面上还是一片混乱,比战争时期更加可怕,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捉完那些毒蛇和野猴;市长在接受记者访问中,承认错误,决定收回成命,不再把森林售给午玉堂;而午玉堂也觉得性命可贵,决定留回一些金钱去医治他的癌症,因为医生已经验出了他的身体染上了这种病毒。
  有钱人纷纷到外埠去避难,但小市民不但无处可避,连生意也做不成,工作亦成问题,生活自然更成问题了。到了这时候,人们才觉得社会安定之可贵。至于那些达官贵人们,即使有钱购票飞到外国避一避,但到底还是觉得自己的老家,才是他们的安乐窝,也只有生活在这个地方,他们才可以有机会获得“一级勋章”,因此,在痛定思痛之余,他们发誓以后要注意改善各方面的环境,力求安定。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25-3-17 23:15: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部 吉祥之星
  第一章 恭喜发财  财源广进
  新春里,到处听到的尽是一片“恭喜发财”之声。
  尽管人们明知不会说了一句“恭喜发财”,或者听了一声“恭喜发财”之后,便真的财源广进,但是,这一句传诵了数千年的吉祥语,至今仍然是中国人在农历新年里的口头禅。
  喜庆与赌博似乎分不开的。于是饮宴的场合有人赌博,在假期里也有人赌博,农历新年更是到处都有人在大赌特赌。
  赌徒的解嘲语,称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博。其实,赌博不过是人类心理上的好胜性格所形成,因此,一个安份守己的人,绝不豪赌。
  在一家俱乐部里,各式各样的赌博十分齐全,但是到这里来赌博的人,却十居其九是三山五岳的人马。
  在一档番摊档的面前,蹲了两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他们就是窃匪刘成与何全。
  刘成输得脸红耳热,他把何全拉过一旁,低声道:“还有钱在身边么?借我二百元。”
  何全说道:“别赌了,我们走吧!我有些十分重要的事,跟你谈谈。”
  “不!更重要的事也改天再谈,我要去把输掉的再赢回来。”
  “别这样吧!你今天手风不顺,改天再来玩过。我要跟你谈的;也是发财大计。”
  “发财大计?”
  “是的,这里不是谈话之所,到外面去,找个地方谈谈吧!”
  刘成终于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何全离开那一间地下俱乐部。
  来到街上,但见街边赌档林立,刘成又跃跃欲试。何全资骂道:“你这人真的是赌性难改,新春里,玩玩便算了,何必如此认真呢!尤其是这些街边赌档,明知是骗人的,即给你侥幸赢了钱,你也休想离去。”
  “我才不相信呢!”
  岂料刘成话犹未完,那边突然传来一片喊打喊杀之声,刘成与何全二人不禁愣了一阵。
  原来那边正有数名大汉,围绕着一名少年人大打出手,那少年人并非别人,正是铁拐侠盗吕伟良的徒弟阿生。
  阿生在一处街边赌档赢了钱,有人怪他揭破了赌局中的秘密。阿生就是故意这样做,所以给人围攻,几个身材高大的彪形大汉不把这小子放在眼内,甚至有人企图在阿生的口袋里取去自街边赌档赢来的金钱。但是,一经交手,这几名大汉便知道遇上劲敌了。
  阿生并非一个赌徒,只因为这一天是农历年初一,人家都去拜年访友了,只有这小子无亲无故,所以才会到处乱跑。
  也是合该有事,阿生这天路经海傍,本来就是漫无目的。突然瞥见一名妇人企图越过栏杆,跃入海中。阿生步急手也快,一个箭步抢到,急忙伸手一捞,仅可捉住她的衣领。
  妇人也意料不到在葬身鱼腹的刹那间,有人自死亡边缘将她挽救回来。
  阿生的手力好,妇人也不算太肥胖,这样阿生才可以把她自栏杆外面,揪回岸边来。
  妇人年约四十,中等身材,苍白的面孔上,布满了泪痕。
  阿生把她放到地上,说道:“恭喜发财,你似乎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妇人出奇地瞪着阿生,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根本就不会多谢你!”
  “我没有要你向我道谢,但如果你把困难告诉我的话,也许我还可以帮助你。”
  那妇人的目光更显得出奇了,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相信这少年人怎会对她有所帮助。
  阿生明白她的心意,又说道:“我是真的可以想办法帮助你,只要我能够做得到,我一定尽我所能的。”
  “先生,你贵姓?”妇人在半信半疑中,嗫嚅地问了一句。
  这是最通常的问话,但阿生竟然无从回答。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他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要不是给铁拐侠盗吕伟良收留教养,说不定现在还是浪荡街头,与阿飞辈为伍。
  當时阿生苦笑一下,说道:“你叫我阿生好了,反正我也不想你称呼我什么先生。”
  妇人欲言又止,总是说不下去。
  阿生又问:“你丈夫欺负你么?”
  “不!我丈夫对我太好了。”
  “你儿子不长进么?”
  “不!我儿女对我也太好了。”
  “那么,你有个这么美满幸福的家庭,到底还欠缺了一些什么?”
  妇人叹了一口气说:“我给人骗了钱。”
  “哦!原来如此。”阿生说道:“钱财本是身外物,在这个快乐的日子里,你又何必出此下策?”
  妇人道:“你不知道的,我丈夫给我数百元,要来过年封利是的,结果刚才我却在街边一处赌档输掉了。”
  “利是”就是广东人俗称过年派给孩子们的“红封包”,阿生这时才明白,这妇人又中了人家的圈套。尽管这圈套多陈旧,还是有这许多人跌了进去。
  阿生问道:“你输了多少?”
  “五百元,整整有五百元。”
  阿生一摸口袋,只有百多元,于是又问:“你在什么地方输掉了这许多的钱?”
  妇人指指东面一条横街街口,道:“就是横财道,街边的一处赌档。”
  “你跟我来看看,也许我有办法替你拿回来。”阿生又说:“不过,十赌九骗,以后你别再赌了,那些赌档根本就是存心骗人的。”
  “还会有下次么?不妨坦白告诉你,我先后十元八块的输了不少钱给那些街边赌档,总数也输掉了不少钱,今天我是决心要翻本,所以孤注一掷,想不到输得更惨。”
  二人边说边行,不经不觉已经走到了横财道。那儿街道两旁,果然赌档林立,聚集了不少诸色人等,就是不见有穿制服的警察。这是农历年初一,也许警察先生们都休假去了,阿生心里想。
  妇人遥指一间商店的门前,示意阿生说道:“就是那一档,我就是在那儿输掉了五百元。”
  “你在这儿等我片刻,我很快就回来。”
  阿生说完,就走了过去。只见那赌档之前,围绕了一些少年人和妇女们,三名彪形大汉夹在人丛中下注。但阿生一眼就可以看得出,这班人不过是“媒”—本来就不是赌徒,只不过是引诱别人下注的媒介而已。
  阿生挤了进去,三名彪形大汉之中,首先就有人让出空档来,让阿生下注。阿生因此觉得他的判断没有错,这三个蛇头鼠眼的家伙,本身也是庄家。否则,他们在下大注中,纷纷败北,又怎肯让出空档位来?
  阿生没有立刻就下注,因为这种赌法非常古怪,三张扑克牌,两张是“Q”,一张是“4”,赌徒买中哪一张牌是“4”的便可以赢钱。
  庄家的手法快得像魔术师,揭开那“4”字扑克牌让你看清楚了之后,才快如闪电一般,左右调动,当庄家双手停下来之际,便是赌徒下注的时候了。
  当然,赌徒们都以为自己没有可能看错,再加上那三个“媒”也在中央一个方格下了重注,于是赌徒们纷纷跟风。
  结果,中央一张牌是“Q”,所有的注码都为庄家
  “杀”去!
  说穿了,这不过是“掩眼法”。赌徒们认为最易赌的一种赌法,偏偏是最易上当的一种。可怜的还是那一班执迷不悟的赌徒,他们还在聚精会神的,捕捉那一张“4”字的扑克牌。
  阿生冷眼旁观,固然心里有数。只见他慢慢的把一副眼镜戴上,然后问道:“注码有限制吗?”
  庄家朝那三名大汉的脸上扫了一眼,显然在看他们的表示,但阿生却佯作不见。最后庄家又问道:“你要下注多少?”
  阿生摸出一张百元大钞。“只是一百元?”
  “小意思,我还以为是一千元呢。”庄家瞪了他一眼,又伸手弄着那三张扑克牌。
  阿生待他把手摆开,还没有下注,直至到其他的赌徒都把注码押到左边那一个方格,庄家再三催促,阿生才把那一张百元钞票放到右边的方格里去。
  庄家面色骤变,赌徒们都在催促他把纸牌揭开。他望着三名彪形大汉中的一人,那人微微一点头,庄家才把那三张扑克纸牌打开。
  一只红钻石“4”,果然就在右边那张,阿生赢了。阿生又问:“是不是只限注码一百元?”
  “不!”庄家爽快地说:“你有多少钱,可以尽押下去。”
  阿生笑道:“你们有得赔啦?”
  庄家“哼”地一声,自口袋中掏出一大叠钞票,在阿生面前扬了一扬,说道:“没有本钱,我是不会做庄的,小子。”
  他把钞票揣入衣袋,照例又让赌徒们看清楚那三张扑克纸牌,这才以闪电似的手法,将三张牌来回搬动。但是,这一次赌徒们学乖了,他们看见阿生刚才赢了,所以一心等待阿生下定了注之后再跟风。
  可是,阿生突然面色一沉,厉声说道:“这三张纸牌全都是‘Q’,你把那只‘4’,藏到哪儿去了?”
  庄家的面色也变得极之难看,冷然问道:“兄弟,你是哪一路朋友?”
  阿生晓得这是黑道中的术语,他却佯作不闻,迅速伸手将三只底牌翻开,果然全是“Q”,那只钻石“4”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在场的赌徒无不惊讶,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窥破此中奥秘,他们不能不惊叹:这少年人的眼睛果真厉害!
  其实,阿生也不是神仙,他全凭那一副“神奇眼镜”——那是他在“索命红唇”一案中获得的透视眼镜。
  可是如此一来,却气煞了他身旁的三名彪形大汉,他们忍无可忍,终于暴露了身份,喝一声,就要一齐动手向阿生进攻!
  阿生早已看准算准,双手一托,首先将庄家那一张临时赌桌的桌面翻起,顺手一挥,右边一名彪形大汉给他拍得鼻血直流。
  这一张临时赌桌,不过是以一块二尺见方的木板,搁在一个活动脚架之上,那脚架收折起来,便是一个“日”字形的木框。阿生把木板挥去之后,迅速将脚架收折起来,用作武器,闪电般冲向那个庄家——四名大汉之中,他是最弱的一个,立刻在混乱的人群中,抱头窜遁。
  阿生在那庄家的身上碰撞几下,已经达到了他的主要目的——那叠钞票到手了。
  因此,在那三名大汉苦苦追来时,阿生也无心恋战,回头把那个折叠脚架用力一扔,击中一名大汉的头部,鲜血立即冒了出来。另二名苦追不舍,阿生逃进一条横巷,顺手把一堆木箱推翻,堵塞住巷口,得以从容遁去。
  以后的情形当然就是:阿生用他施展空空妙手扒来的那些“不义之财”,交给那名企图自杀的妇人,让她得以保全性命,回去见她的丈夫与儿女。
  但是,以后的情形刘成与何全都看不见了。
  刘成舒了一口气,何全问他:“看见了没有?十赌九骗这句话总没有错的。来吧!谈谈我们的发财大计。”
  刘成反问道:“什么发财大计?”
  “过去我们做的,只是小买卖,这一次,我们要合作去做一宗大买卖。”
  “对象是谁?”
  “珠宝大王庞天仲。”
  “你有门路么?”
  “是的。”何全拍拍刘成肩膀,“到我家里来吧!先让你看看庞宅的地图。"
  于是二人转入一条横街,直登一处天台木屋,那就是何全的居处了。
  何全自那高仅一尺的小型雪柜中,取出二罐罐装啤酒来。递了一罐给刘成,然后摊开一张地图在一个大木箱上——这就是何全这个“家”唯一的“桌子”了。
  何全道:“新春里人人都嚷着‘恭喜发财’,这一回我们是要真真正正的去发它一笔大财。据我所知,庞氏夫妇今晚将赴一位友人的家中赌博,非至深夜不返,这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
  刘成瞧了那幅地图一眼,饮了一口啤酒,问道:“这么巨大的一幢花园洋房,难免会有狼狗的,甚至可能有保镖。”
  “我也查过了,没有保镖。花园里有花王,守门人年过半百,晚上与司机睡在车房附近的建筑物里。至于那三只大狼狗,我已经有办法对付它们了。”
  “什么办法?”
  “这是一种特别配制的药丸,是邻埠一名狗佚送给我的。我把它加以改良,成为一种不可思议的妙药,可以令到那些凶狠的大狼狗哼也不哼一声,变成十分驯服的小羔羊一般。”
  “试过有效吗?”
  “当然试过了,你以为这是开玩笑么?这种药,既可令到格力狗变成软脚蟹,稍加改良,亦可令到大狼狗进入半睡眠状态,因为如果让它们全都倒下来,可能会引起宅内人的注意。但是,现在我们只令它们镇静下来,不向我们扑叫,情形就不同了。”
  刘成又问:“可是,如何进入那巨宅?”
  “我也查过了,庞宅围墙上的铁丝网,都通上了生电,那当然十分危险。但是,附近街道上,这几天以来一直有人在修理街线,昨晚黄昏有过突然停电的纪录。因此,即使今晚再停一次,亦不会引起人们的惊奇。你要在停电的刹那间,由围墙爬进去,那时候,宅内三条大狼狗,吃了我们扔进去的有药牛肉之后,已经驯服得有如羔羊一般,你可以为所欲为了。”
  “那么,你呢?”
  何全说道:“我的工作比你更重要,因为我负责策划一切之外,尚须保证你的安全。你进去之后,万一出了乱子,你也不必慌张,我在外面为你把风,同时会监视一切。届时电话会失灵,你亦保证可以安全逃出来。”
  “为什么你要选择我?”
  “因为我们不但是老搭档,我也知道庞宅那座新型保险箱,也只有你才可以开启。如果得手,我们二一添作五——平分。”
  “好吧!”刘成终于决定下来,“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今晚午夜之前召集,我们先在这里见见面。”何全最后这样说。
  阿生把那数百元现款噌给那中年妇人之后,带着满怀轻松的心情,返回家中去。
  这时候,铁拐侠盗吕伟良也早他一步,由外面回来了。他正在后面的院子里,试验着一根新设计的铁拐杖的妙用。
  吕伟良虽然装上了义腿,但是,他仍然习惯拄着一根铁拐杖,那差不多等于他的标志,也是随身的武器之一。
  可是,现在阿生却看见吕伟良把一根铁拐杖倒转放在背上,把皮带扣稳之后,反手轻拨暗掣,但见两股白烟自扶手这边喷向地上,吕伟良的身体便缓缓上升,越过了树顶,又慢慢地降回地上来。
  阿生站在一旁,看得呆了,终于也忍不住拍掌叫好。
  吕伟良这鬼灵精徒弟阿生,先后为他设计过不少新奇玩意,但这一根升空拐杖,却不是阿生的杰作,难怪阿生走过来问道:“师父,这玩意儿是你发明的么?”
  “不!”吕伟良一边把铁拐杖解下来,一边向阿生说道:“这是一位德国留学生叫人带回来送给我的。”
  “德国留学生?”
  “是的,就是年前我大力资助,让他完成了到德国去学机械的那一位贫苦学生梁达豪。”
  阿生接过那铁拐杖,再三察看,连声叫妙。
  吕伟良又指指他那只义腿,道:“这也是飞行拐杖的一部分,主要电源都储藏在这半截义腿里面,还有这吊带,也是十分重要的。这看来有如十八世纪男人穿西服用的皮带,实在是绑稳飞行拐杖在我背上的皮带。平时隐藏在大衣里面,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果然是巧妙的设计,梁达豪大概是参考了美国陆军的‘单人飞行器’的设计,难得的是,他能够把它的主要部分,分别隐藏在铁拐杖与义腿之内。”
  “是的,这些通电的电线,也可以隐藏在拐杖与义腿之间,皮带之内也有电线,那是要来通往主要控制仪器的。”
  “还有一具控制仪器么?”
  “是的。”吕伟良拉开外衣,只见他的衬衣之内,口袋里有一具原子粒收音机那般大小的仪器。他又说:“这就是控制升降及前进的仪器。这的确是我的最佳新年礼物啊!”
  阿生道:“梁达豪回来工么?”
  “不!他只是托朋友带回来的。他的朋友就是珠宝大王庞天仲的儿子庞十五。”
  “庞十五?我记起了,报章上刊登过他的消息,说他在德国学成归来,他的父亲还率领众亲友在机场迎接:好不威风啊!”
  “有钱人家的儿女,到外国去真正求学的,相信也不会有多少个,他们的父母也只不过想在亲友面前显耀一下;表示他们也有个当留学生的儿女罢了。真正像梁达豪那样,志在寻求更高深知识的,相信有如凤毛麟角。”
  阿生反复察阅那些装备,感到非常有趣。
  吕伟良说道:“这一套升空的飞行拐杖,还有另一种妙用,就是义腿之上有滑轮,有着这根拐杖的帮助,我可以像溜冰一样,滑行得更快!”
  “是的,这的确是你的最佳新年礼物。”阿生接着又把今天做过的事,告诉了他师父。
  吕伟良道:“你这样做并没有做错,因为你不但救了一个无知妇女的性命,也揭开了一个骗局。但是,这些街边赌档十之八九是黑社会人马开设的,你必须小心才好。”
  阿生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吕伟良又说:“今晚,我有个约会,你可别到处乱闯啊!”
  “你约了谁?”
  “庞十五约我到他家里去赌沙蟹。”
  “就是珠宝大王的儿子庞十五么?”
  “是的。”吕伟良说道:“不过,我的目的也不是旨在赌,要赌可以到俱乐部去,我是要去看看庞宅里的环境,听说里面建筑得极之宏伟。”
  阿生似乎想起了一些什么,问道:“是不是有了什么主意?”
  “不!还不到时候呢。”
  “听说庞天仲钻石公司,最近在航机上又有一批钻石不翼而飞。”
  “是的,不过真正损失的不是庞氏珠宝公司,而是保险公司,因为庞氏公司向南非订购的每一批钻石,都购下了巨保。"
  “留学生竟邀约你在家中聚赌,难道他到外国去,是深造赌术的么?”
  吕伟良笑道:“我就是要去领教一下,他的德国式赌法有什么窍妙之处。”
  “既然你的目的不在赌博,我想,大概你在打‘吉祥之星'的主意吧?”
  “你怎么知道?”
  “从报章上,我知道庞氏公司以高价购得世界名钻‘吉祥之星’,据说,那是一颗梨型的巨大钻石。”
  “钻石的价值不在乎大,而在乎它的质素。‘吉祥之星’是一颗完全蓝白的无瑕名钻,它的价值除了‘完全蓝白'之外,还有一种无形的价值,就是获得它的人,将会带来好运。当然,这只是一种迷信的说法,也可能是钻石商人的一种宣传手法而已。如果凡是拥有它的人,都无往而不利的话,它亦根本不会易手。”
  阿生道:“对了。照你说,‘吉祥之星’的价值若干?”
  “庞天仲从来没有吐露过真正数字,但是,据说在纽约的一次秘密拍卖中,有个美国富豪出价二百万美元仍无法到手,可见得‘吉祥之星’价值总会在二百万美元以上才对。”
  阿生伸一伸舌头,说道:“的确够吸引。”
  “但是,这颗名钻可能还未运到。”
  “报载,为了安全计,拍卖既然是秘密方式进行,运送也是秘密进行的。”
  “我想大概是这样吧!”
  阿生又问:“要不要我在家里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你以为我是去打劫吗?”吕伟良说道:“阿生,别往歪处想,像你这一代,应该多做的,是行侠仗义的事,而不是像我一样,亦侠亦盗。”
  “师父,这有什么不对呢?”
  “因为盗贼是很令人讨厌的,无论你是劫富济贫,还是中饱私囊,都为法律所不容。”
  “管它什么法律,这里的法律本来就是帮着有钱人的。”
  “这也没有什么不对,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依靠有钱人维持下去的,即如慈善捐款一样,如果报章不替捐款人扬名一番,他们就可能按紧腰包,一毛不拔!”
  “说起慈善捐款,也真教人气结,这个政府每年都赚了大钱,但为了救济贫民,却要小市民们一元数角的捐献出来,这成什么话?”
  “社会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你要求每一件事都看得顺眼,那是绝不可能的。我当年也是基于这一点情感上的发泄,而闯荡江湖,劫富济贫,但是,我每次下手之前,选择对象是极之严格的。那些正当商人,我不但不会光顾他们,还会维护他们:往往协助他们追回失掉了的,相反,;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毒贩,却成为我经常光顾的对象。不过,我并不鼓励你去走我的老路,我希望你自成一格,尤其是像你这年纪,很难抵受得住金钱和物欲的引诱,稍一不慎,便会堕入了罪恶的深渊。”
  阿生默然无语。虽然他明知吕伟良不会引导他向坏的方面,师父的话决不会错到哪里去,但是少年人的想法有时跟师父一辈又会有所差异。
  到了那一晚,吕伟良到庞宅去赴约。庞十五热烈招待嘉宾。
  在座的宾客除了目伟良之外,都是非富则贵的公子哥儿,他们烟不离口,酒不离手,高谈阔论的,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有些在追问庞十五有没有去过德国汉堡,因为那儿的红灯区是世界知名的。庞十五笑道:“何止去过,许多地方的女人我也玩过,但说到富有亲切感,还是我们这里的本地女人。”
  那班花花公子们,发出了一阵轰然大笑。
  吕伟良坐在沙发一角,留心着室内各处的环境,当他们谈到兴高彩烈之时,他索性捧住酒杯,跑到花园外去。
  有个富家子趁着吕伟良不在,低声问庞十五:“喂,那跛子是谁?怎么你也把他拉入局?”
  庞十五说道:“我在德国的同学托我带了一些礼物回来送给他,我觉得这个人很有趣,所以把他也拉来这里玩玩。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何况大家都是青年人呢。”
  那一边,仆人已经准备好了一张铺了雪白台布的圆桌和几副全新的扑克纸牌。于是各大捧着酒杯,咬着香烟雪茄,相继入局。
  庞十五还亲自跑到花园中去,把吕伟良请了回来。
  吕伟良与庞十五并肩走回来,边走边问道:“令尊今晚不在府上吗?”
  “是的,他与家母到朋友家中去打麻将,即使回来也不要紧,他们不会干涉我行动的。”庞十五说道。
  吕伟良在花园中浏览过一遍夜景之后,他已经无心赌博了。
  但是,即使是无心,他还是技高一筹,赢了不少钱。
  虽则说“赌博是靠运气”,但赌沙蟹却是七分技术,三分运气;技术好,牌风顺了,净下来那三分运气就很容易亦归你所有。
  庞十五的一班“冲动派”朋友,输掉了几手大牌之后,已经无心恋战。其实,吕伟良也无心再赌下去,但他是大赢家,总不好意思先离台的。
  吕伟良分心的原因,是因为他在花园里,看出了一点迹象。他觉得庞宅今晚可能有事。
  吕伟良是个老江湖,他自然能够看得出这儿的铁丝网上通了生电,但奇怪的是,那条隐藏在墙角的电线不知什么时候给人截断了。
  截断的地方也给人十分巧妙地加以掩饰,这显然是一种预谋。
  突然间,电流断了。
  吕伟良心里一惊,庞十五则扬声叫下人们燃起洋烛来。吕伟良有理没理,拄着铁杖冲到花园外面去……
  他首先凭着外面路灯的折射,发觉那五条大狼狗软绵绵地蹲在地上,它们决不是昏迷过去,看上去只是出乎意外的驯服。
  吕伟良正待俯首弯腰,观察那大狼狗身旁的一块牛肉,花王已经由那边走过来。
  花王早些时见过吕伟良曾经到花园散步,他当然知道这是主人的宾客。吕伟良问道:“这些大狼狗是谁照料的?”
  花王答道:“是看门人和我。”
  “你们有没有让它这么晚还吃牛肉?”
  “没有,它们都是定时进食的,这么晚,还怎会吃东西呢。”
  “那么,快些叫你的伙伴们小心,有贼人来了……”吕伟良话犹未完,花王“咦”一声叫“你瞧!”
  吕伟良循势望过去,但见一条黑影越墙而入,瞬即隐没在花丛之间。
  吕伟良持杖飞奔冲至,那黑影由花间窜出,他显然想不到吕伟良躲在一棵大树的背后,直到吕伟良喝了一声,他才陡然回转身来。
  吕伟良低声说道:“想发新年财么?改晚好不好?我实在不想给你们牵连在一起,要是你知趣的,我放你一条生路!”
  可是,那一个“路”字还未出口,刀光一闪,一柄尖刀已经直挥过来。
  吕伟良急忙举杖一格,“铮”的一声,火光四冒。那家伙手上一柄刀,挥舞得密不透雨,后伟良自是看得出他是个有点武功底子的人。
  吕伟良一边挡架,一边说道:“趁宅内人未赶来,你快走吧!”
  “他妈的!”那人咬牙切齿地咆哮起来,“你破坏了老子的好事,还在假惺惺作态?”
  话未完,刀子已斩到了门面,吕伟良侧身仰避,铁杖往前一迎,一下子急转身,仿如旋风过境,横臂一掌,“隆”然一声响!一条黑色的身形,登时飞出数尺以外,落在草坪之上!
  花王已经率领着庞宅数名仆人,持刀棒急急赶至,一名看门人首先冲到,地上黑影一个鲤鱼打挺,就地站起!
  眼看那个看门人首当其冲,就要吃上一刀,吕伟良一个箭步抢前,手起杖落,“铮”的一声,刀子被击落在地上!
  就在这一刹那间,电流复通,电铃突然响个不停!
  花园里的人莫不惊奇,因为庞宅中人都知道电铃是庞天仲保险箱的警钟,即使电流复通,也不会无端响了起来。
  换句话说:庞天仲寝室中的保险箱,可能被人光顾。然则,眼前这一个人,可能是转移视线,掩人耳目的;他的同伴一定不知道庞天仲的保险箱配有警铃!——当时庞宅的人都这样想。
  就只有那个被人捉住的窃匪刘成,他的想法却是迥然不同。
  因为刘成心里明白,他的伙伴何全并不在宅内,而在外面街上接应。那么,现在屋子里扰扰攘攘的大叫“捉贼”,又可能另有其人。
  吕伟良看见花园内的窃匪被捕,急忙又拄杖内进。人声自二楼传下来,一股人潮挤在二楼走廊上,包括了庞宅的女佣与庞十五的一班朋友,他们正合力推着庞天仲寝室的房门。有人自房内将门关上了。
  吕伟良心里暗忖,如果凭着他的开锁技巧,要把这门锁弄开,当然是易如反掌的事。但是,他没有自告奋勇去替他们将门锁打开,那不但是为了避免嫌疑,而是他根本也不希望那些窃匪落网。
  因此,他只有袖手旁观。
  楼上门外,突然有人按动了门铃。看门人隔着铁门望出去,但见来者是一名武装警员。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那警员问。
  “警察先生,你来得巧极了。”看门人一边打开大门,一边说道:“我们正要打电话报警,但是电话线也给他们切断了。”
  “贼人呢?”
  “我们在花园里捉到了一个。”
  看门人身旁的花王插嘴说道:“楼上可能还有一个。”
  “捉到了一个,还有一个?”那警员怔了一怔,“到底来了多少个贼人?”
  看门人道:“我想,最少也有两个。”
  花王道:“我家大少爷正率领他的朋友们在二楼捉贼呢,警察先生,请你快点上去!”
  那警员朝二楼瞥了一眼,刘成却在极力挣扎。抓住他的一名男仆道:“这家伙好凶啊!”
  那警员掏出手镣来,把他扣上了,说道:“把他交给我吧!
  我带他出去,把他交给我的同伴,然后打电话给总部派人来。”
  男仆松了一口气,把刘成交给那名警员。
  看门人问道:“那么,楼上一个呢?”
  那警员道:“你放心好了,抓贼只要抓住一个,我们警方自有办法令他供出全部同党的姓名和住址来。”
  说罢,那警员一手揪住窃匪刘成,离开了庞宅。庞宅那班男仆,于是暂时将大门紧闭,又纷纷冲上二楼协助捉贼。
  可是、二楼各人将庞天仲寝室的房门推开之后,发觉里面空空如也,鬼影也没有一个。房内的露台玻璃门则敞开了,不问可知,窃匪早已由那儿逃之夭夭。
  庞十五握拳大骂那班男女仆人没有用。幸而保险箱并未为窃匪打开,只是虚惊一场而已。
  当庞十五知道吕伟良曾经协助他的男仆们,在花园下面也捉住了一个窃匪之后,便率众到楼下去察看。男仆们告诉他,窃匪已被一名警员带走。
  吕伟良也是这时候才知道警察已经来过了。他问看门人,“警察一共有几个?”
  “一个。”看门人说。
  “在这么僻静的地方,应该是双岗的,不可能单单独独只有一个警察。”吕伟良又说:“快打开大门,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他们的踪迹!”
  大门打开,街道上平静得很,行人也找不到一个。哪里有警察?
  看门人说道:“奇怪!那警察曾经说过,回头他把贼人交给他的同伴,就近打电话回总部报告的。”
  有人说道:“也许他跑去打电话了吧!”
  吕伟良若有所思,说道:“不!你们可能又上了他们的当!”
  庞宅众男仆不由一惊!异口同声地问:“难道那警察也
  是冒牌?”
  “最容易证实真假的方法,就是到邻居去借电话,打到警局中去。”吕伟良说。
  于是,庞十五叫一名仆人去借电话。
  庞十五说道:“电流中断,电话线被切断,这显然是一项预谋。”
  “是的,可惜的是,他们都功亏一篑!”吕伟良说道,“更可惜的是:唯一被捉到的,也给他溜掉了。”
  这时候,到邻居去借电话的仆人回来了。他说:“警方一直未知道这里有事发生,根本没有人向他们报告;现在他们才加紧派人到这里来。”
  吕伟良叹气道:“果然不幸被我言中。”
  庞十五面色陡然一变,沉声问道:“吕先生,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这是常识问题,窃匪显然在事前布置好一切,唯一他们疏忽了的地方,就是事前并不知道保险箱装了警钟。可惜这警钟并非直接通往警局,只是惊动了宅内各人。”吕伟良说。
  庞十五又说:“在警方未到达之前,请你不要离开这里。”
  吕伟良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是你请我来的,你不请我走,我当然不走!”
  有一名富家子不屑地瞪了吕伟良一眼,对庞十五说道:“十五,我早叫你小心了,想不到果然出了事。”
  庞十五道:“是的,我也好像觉得今晚一定有事发生似的。”
  另外一名富家子嚷着要走,给吕伟良伸杖一拦。“慢着!你也不能走!”
  “你干什么?”那富家子企图用力推开拦在他前面的铁杖;可是,铁杖压在墙上,他无法动其分毫。
  “这里发生了窃案,警方未到达之前,任何人也不能离开这间屋子半步!”吕伟良用手一指,指着庞十五,笑道:“包括你在内!”
  庞十五满脸不高兴,沉声说道:“请你对我的朋友有礼貌一些好吗?”
  “你想别人尊重你,你一定要首先尊重别人。”吕伟良又笑了一笑,道:“庞公子,你似乎忘记了这么一句名言,刚才你的朋友不尊重我,所以我也无须尊重他,对吗?”
  庞十五“哼”了一声,对他的朋友们说道:“别听他的,各位有事可以离去!”
  吕伟良凛然说道:“谁要急急离开这里,就是作贼心虚,我会把他交给警察。”
  庞十五道:“真笑话!你这算是什么?”
  “我本来跟警方没有什么交情,但我要听听你们的精彩口供。”吕伟良说。
  不久,警车声“呜呜”作响!由远而近!
  一队警员自警车上跳下来,迅速将庞宅展开大包围。
  一名警官在一名警长的陪同下,由另一辆警车相继跃下,冲至大门前。庞十五令下人将大门打开,让他们进来调查。
  “贼人呢?”
  “都走光了!”
  “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
  “有没有损失?”
  “也没有。”
  警官与庞十五一问一答的,说了几句之后,夏维探长也闻风赶至。
  夏维看见吕伟良在场,已是愕然;再听那几个富家子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出了一些对吕伟良不利的口供,心里更加吃惊。
  但是,夏维知道吕伟良唯一的同伴就是他的徒弟阿生,所以他问:“阿生呢?”
  “他在家中看电视。”吕伟良苦笑道:“你别神经过敏,我不会蠢到这般田地的,这点相信你也明白。”
  “是的。”夏维也说道,“但是,你怎会在这里?”
  “庞公子约我来这里赌沙蟹的,盛情难却啊!”吕伟良耸耸肩说,“还有,那些贼人也不是我放走的,看门人和花王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夏维探长的助手们,分别问过各人的口供,也证明吕伟良并没有说谎。
  庞天仲闻讯赶返家中之后,他认为这件事极端严重,虽然他亲自检查各物,并无损失,他还是要求警方彻底调查此事。
  吕伟良真想不到在这日子遇上这种事情,不过他并非一个迷信的人,反而对这件事兴趣盎然。
  最后,一干人等被带返警局问话,夏维认为此事完全与吕伟良无关,问题出在那窃匪与假警察的身上。所以警方立即下令通缉那二人归案,其他人等,一律获得释放,至于由二楼庞天仲寝室逃去的另一名窃匪,警方也假定他们是同一组人。
  吕伟良返到家里,已是午夜过后,阿生已经睡了。
  翌日醒来已经是年初二,阿生问起吕伟良昨夜的胜负情形,才知道出了意外。
  吕伟良沉思着说:“我昨晚想了许久也想不通,他们既然已经截断了电网的电流,又何必停电?既然把电流停了,又怎会全无默契,在同党未得手之前让电流复通,以致警钟响了起来,弄得如此尴尬呢?”
  阿生说道:“也许他们都是新入行的,合作得不够纯熟。”
  “这也不是理由,表面看来,他们好像非常有计划。但是,到头来弄得手忙脚乱的,又可以假定他们临时出了乱子。可惜我们不知道这批人的来龙去脉,更不知道这乱子是什么。”
  “可惜昨晚你没有让我跟你一齐去,否则,我一定会跟踪他们。”
  “没有用的,即使有你在场,亦难免上当。混乱中忽然来了一名武装警员,当事人会自然而然的,把窃匪交给警方处理,可惜那警员竟是假的,他们本来就是同路人,由这一点看来,他们是有计划,而且相当周到;然而,他们决不是新入行的。那么——”吕伟良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阿生接着说下去,道:“那么,他们一定是有来头的人。师父,我们何不到鲁四的俱乐部去查一查?”
  “对了,阿生,我们去找找鲁四。”师徒二人于是匆匆更衣外出。
  这件事虽则看来完全与吕伟良无关痛痒,但是,他既然对“吉祥之星”这颗名钻有兴趣,在未有消息之前,偏偏又被牵涉到这漩涡中来,所以他觉得非查个明白不可。
  他坐在汽车里对阿生说:“虽然警方没有怀疑到我的身上来,但当时我却在场,这实在有些儿尴尬。”
  “是的,如果不是江湖上的人都明白你是个独行盗,很容易以为在逃的人也是你的手下。”
  “所以,我不但要查出他们是谁,也要知道他们的计划。”
  车子抵达一幢大厦门口,立即可以发现有不少蛇头鼠眼的人,在注视着他们。吕伟良拄杖下车,直趋大厦门内。他站在电梯门前,立刻有人靠向他身边来。那是一个穿黑色唐装衫裤的男子。
  吕伟良瞧也不瞧他一眼,待电梯门打开,吕伟良拄杖入内,那男子也跟了进去。
  吕伟良没有伸手去按那表板上的按钮,那男子也没有按。电梯门却关上了。
  那男子瞪着吕伟良问:“你上哪一层楼的?”
  吕伟良没有理睬他。“你聋了么?”
  吕伟良还是瞧也不瞧他一眼,若无其事的,站在电梯内一角。
  那男子按不住火气,道:“跛子,你是不是存心跟老子过不去?”
  话未曾说完,一只斗大的拳头已经挥击过来。吕伟良不闪也不避,扬手接住,紧紧扣住对方的手腕,那家伙再三挣扎,竟也无法挣脱。
  情急之下,那男子突然飞起一脚,但是,吕伟良看见他肩膀稍动,已经伸杖下撩,铁杖与腿骨碰在一起,痛得那家伙泪水直流。
  吕伟良这时才笑道:“原来你就叫老子么?请你替我按一下‘十三'字!”
  “你上十三楼干什么?”
  “你问来干什么?”
  “十三楼不是住家。”
  “我当然知道。”
  “那么,你找谁?”
  吕伟良将手放开,说道:“鲁四在吗?看你的样子,可能是鲁四的手下。”
  “是的。四哥还没有起床,你贵姓?”
  吕伟良自顶至踵地打量着他,说道:“你是新来的打手么?”
  那男子点点头。
  “怪不得你笨到连我是谁也不知道。快带我上去见鲁四,我有非常重要的事。”
  那男子无可奈何,只好伸手按表板上的“十三”字。
  电梯缓缓上升。那男子又说道:“昨晚这里闹通宵,四哥还没睡够呢,难道你不可以改天再来么?”
  “你真啰嗦!”吕伟良瞪了他一眼,“如果我是老四,179.
  就不会请你这种打手。”
  那家伙听得满面通红,他真想打吕伟良一顿泄泄气,但是,刚才他已经领教过吕伟良的手力了。即使没有正式交手,也可以明白到这跛子不是个平凡人物。
  电梯到十三楼停了下来。
  许多大厦“十三”字应该是十四楼,但这里的业主为了避免混乱,所以中西一致,“十三”字就是十三楼。
  大厦楼高十五层,但这已经是电梯的尽头处,表板上虽然也有“14、15”两个按键,但里面没有灯光透出来,表示那二个按键已经被人废除了。
  电梯门外站了一名身材高大的打手,他是鲁四的亲信黄广。他认得吕伟良是鲁四的朋友,‘忙拱手说了一声:“恭喜发财!”
  吕伟良也循俗例恭喜一番,然后问道:“鲁四还没有起床么?”
  黄广道:“是的。不过,我可以替你把他叫醒。有什么事么?吕老兄。”
  “有一点小事请教他。”
  黄广热情地招待着吕伟良进内。这是俱乐部的贵宾室,小厮给吕伟良倒茶递烟;刚才那个穿唐装衫裤的男子,拣了一个空档,低声问黄广,“他是谁?”
  “他就是江湖上著名的铁拐侠盗,怎么你竟然连他也不认识?”
  那家伙恍然大悟,悄然离去。
  黄广走出贵宾室,乘一部内部电梯,登上十五楼,把鲁四叫醒。
  鲁四披上晨楼下来,脸也未曾洗,与吕伟良互相恭喜一番之后,在对面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想你不会是专诚来向我拜年的吧?到底又发生了仟么事?”鲁四笑道。
  “昨晚我几乎中了人家的圈套。”日伟良说,“我在一个有钱人家中作客,有二个笨贼去光顾,我三番暗示他赶快走,那家伙还不知自量,竟动起手来,结果给我抓住。事后,他的同党扮警察将他救去,你可知道他们是哪一方面的?”
  “我今天天亮了才上床,怎会这么快知道昨晚的事?”鲁四说道:“不过,我可以派人去替你查一查。”
  “事前有没有听过一点风声?”
  鲁四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
  吕伟良相信鲁四的话,他是西区有名的捞家,为人也够义气。在他开设这家俱乐部之前,原来居住在一条横巷里的一幢旧楼内,现在算是“捞起”了。
  “捞起”是广东话,意即“发迹”。
  有人说这是冒险家的乐园,似乎并不过分,够胆够色的冒险家,三两个筋斗就可以发个满堂红。当然,如果没有门路的话,随时准备坐牢好了。
  吕伟良在江湖上所以成名,主要是他有他的做人宗旨:朋友无论好坏,他只求对方不是贩毒的毒枭,他就会与他们相处下去。
  在众多偏门行业之中,吕伟良最憎很的要算是毒贩了。走私黄金钻石,只不过是欺骗了政府的税收,除非是存心捣乱金融市场,否则,这一类私枭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罪过;可是,毒贩可不同了。他们茶毒人类的生命,有如洪水猛兽:几许大好家庭,往往会给毒贩们间接破坏无遗。
  这就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观点,吕伟良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只要对方不是毒贩,任你坏到透顶,他也可以跟你和平共处;除非你侵犯了他,或者你杀人放火,那么他当然不会放过你。
  例如像鲁四这一类老牌捞家,他开设地下俱乐部,并没有登广告招徕人客,也没有设下老千局骗人;不过是供人消遣娱乐,不懂门路的,根本不会摸到这里来。除了说他瞒骗了政府的税收之外,吕伟良就觉得他已经算得上是“坏蛋中的上品”。
  鲁四忽然又说:“吕老兄,今晚有空到这里来捧捧场吧!希望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吕伟良道:“好极了,那我今晚再来。”鲁四亲自把吕伟良送到电梯门口。
  吕伟良落到楼下,又看见那一班大汉,每一个人都注视着他,他却视若无睹。
  鲁四那班打手,现在再也没有人敢动吕伟良一下了,因为刚才那个穿唐装的打手,已经把情形转告他的同伴们,所以这班人不但知道吕伟良的来头,更知道他的武功了得。
  吕伟良回到汽车里,阿生问道:“怎么样了?师父。”
  “还没有结果,今晚还要再来。”吕伟良又说,“阿生,把车子开往庞天仲的家门去。”
  “你要找庞天仲?”
  “不!去看一看那儿的环境。”
  庞天仲的私邸位于大梦道五十五号。“五”字似乎被庞天仲视为幸运号码,他的儿子起名“十五”,门牌也是“五十五”号。
  “大梦”是钻石的译音,所以严格说来,这一条街的街道名称,应该是“钻石道”,但是,此地的官方中文既然是不求甚解,也就见怪不怪了。
  大梦道很静,平时也很少看见有行人经过,偶然有一二辆车子掠过,也大多数是附近住户主人的座驾车。
  吕伟良的车子缓缓经过那里,看见一个路牌放置在一处道旁的地洞旁边,上面写着:“修理地底电线,小心!危险!”等等字样。
  庞宅门外则停了一辆警车,可能正有警察在调查昨晚发生的事。
  突然间,一辆血红色的敞篷跑车,由屋子里开出来。车上坐了一个青年男子,他正是庞天仲的儿子庞十五。
  庞十五把跑车开向东面,转入南谷道。吕伟良示意阿生跟踪他。
  车子最后在脂粉道停了下来。庞十五跳出跑车,走进一幢粉红色的大厦里去。这幢全部油上粉红色的大厦,楼高二十多层,名为“红粉大厦”,由大门口的树,直至电梯的地毡,都使人感觉得到,这是一幢有钱人的住宅楼宇。
  电梯升到十八楼,庞十五走到“K”座门前,先整理一下衣襟。当他按过了门铃之后,开门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艳丽女子。
  一袭半透明的睡袍,罩在一具丰满迷人的胴体之上,隐约可以见到黑色的乳罩与三角裤,此外是一串闪闪生光的钻石项链。一头微带棕黄的长长秀发,散在肩膀之上,反映出那双春意盎然的眼睛,双瞳也略带棕黄色。这个无处不充满诱惑的女人,就是社交场上著名的“钻石夫人”狄丽。
  在社交场合中,有人称她“钻石夫人”,也有人叫她“石夫人”,因为她告诉人家,说她丈夫是姓石的,可惜死了。
  背后里有人叫她“钻石情人”,因为追求过她的男子,都知道她最喜欢钻石;反而叫她“狄丽”的人,相信就只有庞十五。
  庞十五轻吻她一下才叫出一句“恭喜发财”!
  狄丽嫣然一笑,道:“要你送我一枚钻石胸针,你也不送,我想发财也就难了。”
  庞十五道:“狄丽,别见面就提钻石好不好?难道我比不上钻石么?”
  “何止你,全世界的东西,没有一样可以比得上钻石的。”
  “你已经浑身都是钻石,还不满足么?”
  “可惜没有一颗有名堂的。”
  “我也想送你一颗较大的钻石,可惜我还没有这种资格。”
  “你父亲是珠宝大王,你也似乎太过客气了。”狄丽又是微微一笑!
  “我虽然是他的儿子,可是大权不在我手中。否则,你要多大的钴石,我也可以满足你。”
  庞十五说完叹了一口气,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狄丽在他身旁也坐了下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阵名贵香水的气味,透进庞十五的鼻管里,使他感到浑身在发抖。
  “何必这样?我刚才不过跟你说笑罢了。”狄丽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我们是老朋友,差不多总有一年不见了。你好吗?”
  “你好。”庞十五的心情较为轻松一些,“坦白说,要不是为了见见你,我也不会由德国赶回来这里过年。”
  “如果我早知你真的是为了见我,大除夕那晚,我就会留在这里等你。”
  “大除夕那天刚抵步,我便打电话给你,但你说有事要出去。那一晚,这里整晚也没有人听电话。”
  “我是个寡妇,女工人放年假回乡去,所以我不在家就没有人听电话。”
  “昨天年初一,你在电话里要我送你一枚钻石胸针,我真不想令你失望,可惜,我实在还没有这种能力;买只便宜一点的送你,相信你也没有兴趣接受。”
  “别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好吗?”狄丽又是娇媚地一笑,“我不过跟你开开玩笑,事实上,昨天我整天躲在朋友家中赌博。”
  “一年来,你没有忘记过我?”
  “你猜猜吧!”
  “当然忘记了。”庞十五说,“人家都说你结交了许多上流社会的朋友。”
  “他们都是亡夫的友人,没有一个可以做我候补丈夫的。”
  “那么,我呢?”
  狄丽瞅了他一眼,含笑啐了他一嘴,道:“你也学坏了!”
  庞十五乘机把她搂抱住,吻她;她半推半就,咿唔着投进了庞十五的怀抱。
  好一会儿,狄丽才从庞十五的怀里挣扎起来,问道:“听说你父亲购下了一颗巨钻‘吉祥之星',你可知道这回事么?”
  “是的,他是个钻石商,这有什么稀奇?”
  “什么时候运来?”
  “我也不大清楚。”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再回到德国去读书了。”狄丽说道。
  “为什么?”
  “你父亲有的是钱,读书也不过是为了多学一些知识,赚多一些钱罢了。如果我是你,我会留下来,协助父亲料理生意,比起跑到老远地方去读书,不是上算得多么?”
  “是的,我也这样想过了。”庞十五忽然又说:“狄丽,你答应嫁给我,好吗?”
  “嫁给你?”狄丽怔了一怔,笑了。
  “你笑什么?”
  “你似乎忘记我的身份了。”
  “我怎会忘记?你是个年轻的寡妇,但我不会计较这些的。”
  “你不计较,但你父亲不会不计较的,傻瓜。”狄丽苦笑一下,又说:“别那么妙想天开了,十五,我们还是像从前一样,做个好朋友吧!至于结婚,那是以后的事,到时再说吧!”
  庞十五没有再说下去,他显得极之冲动地拥吻着狄丽;狄丽一点也没有反抗……
  突然之间,狄丽把庞十五推开了。
  庞十五惘然若失地,瞪住狄丽道:“你干什么?亲爱的。”
  狄丽把那袭半透明的睡袍,重新掩饰着自己已经裸露出来的胸脯。她喘着气,垂下了头。难过地说道:“十五,请你别再这样,我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
  “我知道、但是,你是我的情人啊!而且,我们已经不是头一次。”
  “原谅我吧!我实在怕,我怕有孩子!”
  “我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我是真心爱你,我希望和你结婚。”
  “结婚?没有那么简单的。”狄丽又深深地叹了一口
  气!
  “你有什么心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事。”
  “你应该告诉我。”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
  “也许我可以替你分忧。”
  狄丽摇摇头。“不可能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吧!”
  “我有太多的困难,在这喜气洋洋的日子里,不说也罢!”
  “别这样,亲爱的。”庞十五扶着她的双肩,“你说了出来,即使我做不到,我也会替你想个办法。”
  “没有用的,你至今还是个书呆子,有什么能力?”
  “你说的,可是经济上的难题?”
  “是的。所以我索性不说了。”
  庞十五想了一想,又问道:“你是欠了人家的钱?”
  “不是我,是我丈夫的债务。”
  “可是,他已经死了,一切也该了结了。”
  “可惜我还没有死,而我名义上,还是他的妻子,他的遗产继承人。”狄丽苦笑一下,“可是,有谁知道他生前已把一切典当净尽呢?”
  “……”庞十五不禁呆了一阵,说不出半句话来。
  狄丽又说道:“如果我真的要嫁人,必须离开这个都市,到老远的地方去;一则为了丈夫的面子,二则也是为了别人和我的面子。我怕听那些闲言闲语。”
  “我可以和你跑到外国去双宿双栖。”
  “可是,钱呢?”
  “要多少钱?”
  “我手上的首饰变卖了之后,大概仪可以应付这里的债务。但是,到外国去,生活程度一定很高,手上没有一二百万,只怕要变成过洋乞丐,那又何必呢?”
  “一二百万?”庞十五吓得伸了一下舌头,“我哪里有这许多钱?”
  “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想了。”
  庞十五又叹着气。
  狄丽把掉在地毡上的黑色胸围捡了起来,要庞十五替她扣上。于是,本来已经熄灭了的欲火,又再度燃烧起来。
  他吻着她的背肌,浑身血液奔腾。
  狄丽离开他,倒了一杯冻开水,递过去给他,说道:“正经点;我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庞十五接过那杯开水,呷了一口。问道:“你又有了什么好主意?”
  “我首先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你是真心爱我吗?”
  “如果我说谎就天诛地灭。”庞十五认真地举起三只手指。
  “那么,你可以发誓,永不背叛我吗?”
  “当然可以。如果我背叛你,不得好死。”
  “第三,你要听我摆布,无论是好是坏。总之,我们要向着同一目标,去做我们要做的事。答应我吗?”
  “当然,我只要你说一句:‘你去吧!’我就会由这儿十八楼跳下去!”
  “第四,也是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说过的话,你决不能对别人提及。”
  “如果我胆敢泄漏半句,汽车会把我撞得粉身碎骨。”庞十五发誓说。
  “好了,现在我要谈谈我的计划了。”狄丽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点燃一根香烟。又说道:“我要你协助我,把‘吉祥之星’弄到手!”
  庞十五好像听到了一声核爆炸,耳鼓“嗡”地一声响,差点儿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他又问道:“你是说,那颗名钻么?”
  “是的,你父亲在纽约购下的名钻:‘吉祥之星’。”
  “那是不可能的事。”
  “是因为他是你父亲吗?”
  “不,是因为它的价值太高,护卫一定非常之森严。”
  “办法是人们想出来的,保险公司想的是护卫的办法;我们想的是相反的方法。唯一不同的地方,也在这里。只要脑筋动得好,胜利的一方,应该是我们。”
  庞十五道:“你在什么时候开始动这颗名钻的脑筋的?”
  “自从在报章上看到了那则消息之后,我便希望得到它。”狄丽喷出了一口烟,“我想:如果有了‘吉祥之星’,我这一辈子的生活就有了着落。假如你真心爱我,我们可以在瑞士过下半世。”
  庞十五道:“但是,事情决不会像你所想像的那么简单。”
  “事情本来就十分困难,但有了你和我合作,一切会变得简单。”
  “希望你不是利用我。”
  “每一个人都有他的理想,问题是协助我实现这理想的是你还是其他男人而已。坦白说:即使你拒绝,我也要得到那颗‘吉祥之星’。如果你怕我出卖你,我又何尝不担心你提醒你的父亲呢?”狄丽道。
  “我不会出卖你的。”庞十五说道,“但是,这件事的确令我有点为难。”
  “如果你真心爱我,一点也不为难。因为爱就是牺牲,何况这所谓牺牲,只不过是牺牲你父亲的一点利益;真正的损失者,应该是保险公司。”
  “你有了详细计划么?”
  “有了一些儿,仍待仔细研究。”狄丽把烟蒂捏熄了,站了起来。“来吧!到我的寝室里来。”庞十五身不由主地,跟着她走入房间。
  第二章 钻石夫人  人尽可夫
  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又去到鲁四那家地下俱乐部去。
  这是年初二的晚上。
  鲁四那家地下俱乐部里,挤满了三山五岳的人马。吕伟良从鲁四的口中,已经知道一些线索,晓得昨天晚上到庞天仲家里,企图动手的窃匪,就是刘成与何全这两个人。
  但是,鲁四说道:“千万不可在我这儿发生争执,否则我帮了你,反而害了我自己。”
  吕伟良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是喜欢打架的人,我只想查明事情真相。”
  “我当然明白吕老弟你的为人。”鲁四拍拍吕伟良的肩膀,“你随便玩玩,我看,刘成和何全这两个家伙,不久会到这儿来消遣的。”
  “如果他们来了,我起码总会认得出其中的一个,因为当时花园里虽然光线不足,但也不算太黑暗。”
  鲁四走开了。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也到处浏览。
  鲁四这一家地下俱乐部,有赌场,有酒吧,也有公寓式的房间。此外还有一个小型舞台,那是用来上演脱衣艳舞的。
  总之,在这十三、十四、十五等三层楼宇之内,就有如美国拉斯维加斯赌城的作风一样,只是规模没有人家那么庞大罢了。
  吕伟良顺手押了两口“骰宝”,结果买“大”开“大”,买“细”又开“细”,果真是得心应手。赢了二千大元,便带着阿生,走到酒吧那边去。
  阿生说道:“这两天到处听到一片恭喜发财之声,想不到你才是真的财源广进呢,昨晚才赢了沙蟹,今晚又赢了骰宝。”
  “赌骰宝是没有什么技术可言的,百分之九十九是运气。”吕伟良说。
  师徒二人走到酒柜的圆型高椅坐下,各自要了一杯甜酒,那酒保不敢收钱。他对吕伟良说道:“老板吩咐下来,你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开声,所有的开支,由老板付账。”
  吕伟良笑道:“早知如此,我后悔不叫贵一些的!”
  那酒保也十分有礼貌地一笑。他明知吕伟良在跟他开玩笑,但却想不通这跛子的来头,同样的理由,吕伟良也不知道鲁四什么时候吩咐下来的。
  喝完那杯酒,刘成与何全二人还不见来。于是吕伟良又和阿生去看人家赌钱,这里赌的花式多得很,番摊、骰宝、轮盘、二十一点,正是中西兼备,应有尽有。与邻埠的赌场比较起来,毫不逊色。
  阿生固然看得眼花缭乱,吕伟良也在留意着一些赌徒的注码,有些的确是大得惊人,一万八千押一口骰宝,输掉了也面不改容。
  吕伟良心里想:如果金钱是要来衡量工作和物质的代价,那么,眼前这种情景,又应该怎么样解释?除非那些输掉了的注码是无须工作而获得的,否则便会变得毫无意义。
  也许眼前这班豪赌客根本就难得找出一个是正当的,也许他们这些金钱根本亦不须工作就可以获得。
  吕伟良正在胡思乱想间,突然无意间看见一名男子挥刀自后袭击阿生,阿生正在看人家赌轮盘看得入了神,吕伟良估计他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他连忙高声呼叫道:“阿生小心!”
  那个“心”字叫得出口,刀锋已经压向阿生的背脊与后脑之间。
  吕伟良当时与阿生的距离并不太远,只有五六尺之间,但当中却隔着一张赌桌,吕伟良若要亲自替阿生解围,除非跃过那张长桌,只是那么多人挡在其中,恐怕也不易一跃而过,所以吕伟良匆忙间只能叫出了一声!
  幸而阿生的反应极其敏锐,身子蓦地左侧,扭腰后弯,只见那家伙扑了一个空,“咔嚓”一声,刀子已经砍在阿生面前的赌桌面上,那块绿绒穿了一个洞。
  阿生惊魂未定,反手一掌,疾忙劈向那人的颈项之间,那家伙一连不中,倒退数步,又重新展开攻势。
  吕伟良正在替阿生暗自捏了一把汗,又听到了背后有人“咦”地一声惊叫,随即感到一阵阴风骤起,心里不禁为之一惊,忙着拄杖一撑,凌空飘起数尺,落下时已驻足于那张长大的赌桌之上。
  众赌客莫不震惊,他们都想不通何故在刹那之间,竟然会同时有二人被袭。
  单但是,站立在赌桌之上的吕伟良,他定神一看,心里立刻就明日过来。居高临下,他很容易就可以认得出,手持利刀,虎视胱眈的并非别人,正是他昨晚在庞家花园跟他交过手的刘成。
  刘成看见赌桌两旁的人纷纷闪避开了,又持刀扑上。
  吕伟良身轻似燕,铁杖一点,人又自另一边落了下来,刘成反身又冲了过来。
  吕伟良这一回再不客气,铁杖前探,顺势车身急转,手一扬,虚招骗过对方的视线,就要夺刀,可是,刘成手腕一翻,刀锋上扬,“嚓”地一声,衣袖被划开了一大块!吕伟良急忙退了几步!
  吕伟良昨晚也跟刘成交过手,自然知道虚实,刚才他空手夺刀,不过是因为答应过鲁四,希望极力避免伤人而已。但眼前这情形,他再无保留余地。只见他拄杖急上,铁拳横飞,身形疾如闪电,去势有如风卷残云,刹那之间,把刘成迫得喘不过气来!
  那一边,阿生赤手空拳,给何全苦苦追迫,慌忙间,顺手捞起了一张凳子作为护身武器,随即展开反击。
  正当这四个人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喝一声:“不要打了,快停手!”
  各人正感愕然,十多名彪形大汉,立即围拢过来。
  登高一声呼喝的,正是鲁四,这一班就是这地下俱乐部的打手。
  刘成与何全在惊呆中,给人夺去了利刀,简直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事实上他们也明白到眼前的环境,赌场内布满了鲁四的手下,大门关闭了,只要鲁四一出面,没有人敢反抗他。
  刘成与何全被数名大汉带走,鲁四的手下纷纷劝慰众人安心赌下去。鲁四亲自过来把吕伟良请进他的办公室里去。
  吕伟良因为答应过鲁四不在这里闹事,他正担心鲁四会怪他,鲁四却抢先说了:“对不起,是我的手下疏忽,他们早应注意有人携械入场。要不是二位机警,今晚便坏了事。”
  吕伟良道:“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我不知道?我们一直就在留意着进场的人。”
  鲁四说道:“也许今晚人太挤了。他们什么时候进来,我在电视网中,也看不见呢!”
  “电视网?”吕伟良有点不明白。
  鲁四这时已经带着他走进了办公室,只见墙壁那边,密密麻麻的排了十多二十架电视机。当然那不是要来收看本市各电视台电视节目用的,因为每一幅画面都不相同,荧光幕上显示出来的,是赌场中的每一角落;酒吧,大门内外各处的情形,亦可以一目了然。刚才鲁四口中所讲的电视网,当然就是指这些传真设备。
  现在吕伟良固然也明白了,刚才他和阿生到酒吧的情形,鲁四也是在这里见到,通知酒保不要收他的钱的;酒保曾经接听过一次内线电话,那正是鲁四下达命令的时候,吕伟良现在才想起来。
  鲁四招待吕伟良和阿生坐下之后,一名十七八岁的健美女郎,推着酒车过来,嫣然一笑道:“两位喝点什么酒啊?”
  阿生看得口呆目瞪,因为那位女郎是裸着胸的;吕伟良见怪不怪,要了一杯威士忌混水。
  鲁四看见阿生的怪模样,呵呵大笑道:“这位小兄弟一定有点醉了,你还是混一杯果汁淡酒给他吧!”
  那位女郎朝着阿生又是一笑,然后才低着头为他调酒。阿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无上装女郎,难怪他看得张大了嘴巴!
  待至那无上装女郎推着酒车离去,鲁四又说:“这是楼上贵宾室的女招待员,每个都经过严格的挑选和训练。如果二位有兴趣,等会儿可以上去玩玩。”
  吕伟良说道:“我的兴趣在刚才那两个人的身上。”
  鲁四笑道:“那是你要追寻的人,我当然要交给你,但他们竟敢在这里捣乱,我的手下总得教训他一下。”
  吕伟良问道:“他现在什么地方?”
  鲁四伸手在办公桌上的按钮盘上,按动了一个按键,一幅墙壁立即自动滑开了。密室的另一边,可以见到刘成和何全正给反绑起来。
  鲁四率先走了过去,问道:“你们是谁派来我这里捣乱的?”
  “四哥,你千万不要误会。”刘成忙着解释道:“并非存心捣乱,只是这跛子昨天晚上跟我过不去,我要报一箭之仇罢了”
  “他妈的!”鲁四怒捆了他一掌。
  吕伟良劝止他,说道:“算了,让我问他几句吧!”
  鲁四狠狠地说:“吕伟良是江湖上顶天立地的好汉,铁
  拐侠盗你也不认识,竟敢称他破子,真是非打不可!”说着又要挥掌打过去!
  吕伟良一手扯住他,说道:“算了吧,反正我真的是个跛子。”回头他又问刘成,“昨晚你的同伴是不是假扮警察把你带走?”
  刘成稍有犹疑,又给鲁四喝骂。他只好点点头,说道:“暂时截断电流,割断电话线以及假扮警察把我带走等等,都是我同伴做的。”
  “你们一共有多少个人?”
  “就只有我们两个。”
  “我在庞宅花园里,看见墙上电网的电线给人截断了,:是不是你们事先潜入庞宅做手脚?”
  “没有这回事。”刘成说道:“我们暂时截断电流,目的就是要电网不通电,以便让我爬进去;要是早知有人截断了电线,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更奇怪的是,电流复通之后,警钟也响了,后来我们才知道楼上有人乘机。”
  “那就是说:当时在二楼动手脚的,你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是不?”
  “对了。”
  吕伟良恍然道:“果然是另有其人。换句话说:你们只是不约而同,根本不是同路人。”
  何全插嘴说道:“如果他是我们同路人的话,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否落网,一定会冲上二楼,把他也一并救出来的。但是,事实上我们这一伙只有我们二人。”
  吕伟良道:“但是,你们也不能怪我破坏了你们;的好事。”
  鲁四也说道:“你们想发点新年财,也该早计算清楚,既然技不如人,还埋怨什么呢?”
  刘成与何全默然无语,垂下头来。
  吕伟良又问:你们本来的目标是什么?”
  “当然是珠宝。”刘成说。
  何全道:“这几天是新春假期,我们想着身为珠宝大王的太太,一定会把一些珍贵饰物自银行保险箱取回家中,准备配戴充撑场面的,所以才打了这个主意,想不到你老兄也在。”
  吕伟良道:“我还以为你们的目的,在乎那一颗‘吉祥之星’呢!”
  “吉祥之星?”刘成与何全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鲁四也插嘴说道:“就是那颗钻石中的上品么?”
  “对了,‘吉祥之星’真不愧为钻石中的上品。”吕伟良说,“可惜,没有人知道它什么时候可以由纽约运来本市。”
  鲁四说道:“是的,我也似乎在报章上见过一段新闻,大意是说‘吉祥之星'已为某著名的珠宝巨商购得,想不到就是庞天仲。”
  何全苦笑道:“我们哪有这么大的胃口?‘吉祥之星'听说值上二百万美元呢!”
  鲁四说道:“不,决不止值二百万美金,因为根据外电说,一个美国富商出价二百万美金,仍然无法在秘密拍卖中争购得到。可见价值必在二百万美元之上,甚至远超此数。”
  吕伟良道:“不过,它的真正价值并不在于金钱,说起来似乎有点迷信。据说,得到它的人,将会获致极大的吉祥,所以被人定名为‘吉祥之星’,这就是有钱人都希望得到它的主要原因之一。”
  刘成说道:“不过,看庞天仲家里的防盗设备如此周密,相信也没有谁可以再打他的主意。”
  吕伟良笑道:“那又未必,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不怕困难。越是困难的事,他越有兴趣。”
  鲁四说道,“吕老兄,听你口气,你好像又有意东山复出了,是不?”
  吕伟良笑道:“我几时正式宣布过退休?”
  何全恍然说道:“哦,原来你在误会我们撬你墙脚,是不?”
  吕伟良道:“那又未必,也许这个灵感还是你们两位给我带来的呢。”
  何全道:“要是吕老兄不见弃,我们也甘愿为阁下效劳。”
  鲁四也说道:“是的,如果你要人合作,他们倒还有点头脑。”
  刘成道:“我们过去做的尽是小案,我真想做一宗轰轰烈烈的大案!”
  吕伟良想了想,终于说道:“好吧!那么,你们分头打昕一下,‘吉祥之星’起运的方式与确切日期。随时用电话联络。”
  鲁四伸出手来,笑道:“我衷心希望你轰响这一炮!”
  吕伟良也笑着握着他的手,道:“希望你别待我这边走后,那边就向警方告密才好。”
  鲁四又是一阵呵呵大笑,道:“你以为我鲁四是那种卑鄙小人么?不过,得手之后,别忘记来我这里庆祝一番;我这里有醇酒,也有美人呢!哈哈哈……”
  吕伟良又说:“今晚这里损失的,全入我账项下好了, 四哥。”
  鲁四拍拍他肩膀道:“别放在心里,老朋友嘛!”回头又对刘成与何全说道:“你们有福了,在我这里生事的人,没有一个有命离开这里。下次你们必须小心点,这次算是我看在吕老弟的份上!”
  刘成和何全固然也知道鲁四是黑道中的老前辈,连声称是。鲁四示意手下将他们放了;吕伟良交给他们一个联络电话,也跟阿生离开那间地下俱乐部。
  来到街上,但见大厦附近,街头巷尾都有着鲁四的手下在放哨和戒备。
  吕伟良一边拄杖走向他的汽车停放处,一边对阿生说道:“我们再到庞天仲的家里一次。”
  阿生说道:“师父,你真的要夺取‘吉祥之星’么?”
  “是的,我对那吉祥之物十分有兴趣。”
  师徒二人上了车,阿生把车子开往大梦道附近,停了下来。
  阿生又说道:“你打算怎么样?”
  “我想进入庞宅里面看看。”吕伟良说道:“我要查出‘吉祥之星’起运的日期。”
  “不太危险么?”
  吕伟良拍拍那半截义腿和铁杖,说道:“这是我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呢。”
  “要不要我帮你?”
  “你留在汽车里见机行事。”
  吕伟良说着已推门下了车。他绕到一处树影底下,把手中那一根“飞行拐杖”在背上装好,检查过通往义腿与控制器帛线客、然后才发动半导体仪器。只见一条黑影,缓缓升庄了树梢。
  喷射式仪器的声浪,低微到只有吕伟良自己才可以听到。他在自己的家园中已经再三试用这种最新型的“飞行拐杖”,所以现在也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吕伟良让自己的身体停留在树枝之上,以便有更多的时间观察一下内部的情形。
  里面似乎很静,但二楼有灯光透了出来,窗纱掩映下,依稀还可以见到有两个人在里面谈话。
  园子里,三条大狼狗来回巡逻,看来的确是极具威胁的。昨天晚上要不是它们贪婪,吃了掺迷药的牛肉,相信早岂吵闹起来。
  吕伟良心里想:即使是高来高去,仍要避开这三头畜牲的视线,否则,它们的吠声可能会提醒庞宅中人的注意。经过昨晚事件之后,庞宅中人也一定更加机警了。
  因此,吕伟良一直呆在树上等机会。他隔着通上了电流的铁丝网,看见三只大狼狗先后离开了前院,分别巡到后院和屋旁去,这才按动控制器上的按键,让身躯再升高数丈。
  它的确是一种新奇而又刺激的玩意。人类一直就希望能够像天空上的雀鸟一样,任意飞翔。于是有人发明了飞机。但飞机却是过于机械化的工具,始终无法令到人类有像雀鸟一般的感受。直至到美国陆军部发明了这一种单人飞行器,人类的梦想才渐渐变为事实。而吕伟良目前所用的“飞行拐杖”,正是同一原理;唯一不同的,就是更进步和更袖珍而已。最难得的,还是留德学生梁达豪,能够把它巧妙地装成拐杖,发电部分却安置在义腿上,完全适宜吕伟良应用。
  吕伟良这种腾云驾雾的感受,是前所未有的。他越过铁丝网,凌空落在天台上。天台已是四楼,没有灯光。由于庞宅这所建筑物四周尽是花园,外面的防御设备良佳,所以,这里天台反而疏于防范。而事实上,宅中人发梦也想不到会有人从天而降。
  吕伟良把控制器放进了口袋,然后拖着义腿,一步步走向天台梯间的门口处。
  吕伟良本来就可以利用义腿,像常人一样走路的,所以他无须把铁杖解下来,因为他随时要离开这里。
  凭着吕伟良的开锁技巧,轻易就可以把那扇门开启。他沿着梯间下去,还未到达三楼,便听到了人声在说话。
  这是独立形式的建筑物,自然不同于市面常见的楼宇那样,它的梯楼是通往室内的,而并非由大门经过。当然,这必须要整幢楼宇属于一家人居住的,才可以有这种设计。
  吕伟良听到两个女佣人在谈话。其中一个说道:“老爷和少爷又在谈什么?”
  “好像又是谈珠宝的事。”另一个答了。
  “听说老爷半副身家都投资在那颗巨钻上。我真不明白,那么小小一颗钻石,怎会值上这么多钱。虽说是‘巨钻’,相信总不会大过一个金山橙吧?”
  “别说金山橙那么大,即使橘子那般大的钻石也不得了啊!”
  “少爷很少像今晚这样跟老爷絮絮不休的。”
  “他们好像在谈及那颗巨钻的事。喂!别啰嗦了,快进房去收拾一下。”
  于是一个女佣人进了房,另一个下楼去。
  吕伟良发觉三楼很静,他要到二楼去,必须经过三楼的大客厅。
  他想了想,又改变了原来的主意。他回到天台上,将大门反锁起来。然后,他沿着水管,爬到二楼的一个小露台——那儿正是庞天仲的寝室外面,昨晚那名不明来历的贼人,就是由这小露台逃之夭夭的。
  吕伟良昨夜来过一次,所以对这儿的环境,非常熟识。透过落地巴黎式长窗,隔着轻纱,可以看见寝室之内没有人。
  一盏床头灯亮了。吕伟良可以看得更加清楚,房门是关上了的,附在寝室的洗手间,则黑漆一片,表示洗手间里面也不可能有人。
  吕伟良旋开门钮,发觉那扇门没有锁上。也许是由于主人在里面,而且还没有到睡眠的时候。
  吕伟良进了房,立即窜到房门后面,倾耳细听,房外就是二楼部分的起坐室;这里的真正会客大厅是在地下,二三楼的厅子不过是起坐室而已。
  吕伟良隐约可以听到外面有二个男子正在谈话,不问可知,他们正是庞氏父子二人。吕伟良在未进来之前,已经隔窗看见了他们的影子,加上刚才听到那二名女佣的谈话,更加可以确定他们就是庞天仲和庞十五这父子二人。
  庞天仲这时正反问他儿子:“怎么你对我的事忽然也关心起来了?”
  庞十五道。“爸爸,不妨坦白告诉你,我想弃学从商。”
  “什么?你疯了?我只是叫你回来度年假,并非叫你放弃学业。”
  “我想过了,即使考个博士衔头回来又怎么样?你只得我一个儿子,到头来我还是要跟你学珠宝生意的;倒不如早一点好了。”
  “唉!你真令我失望,家里有个留学生,是多么光彩的事啊!过几天你还是回到学校里去吧,珠宝这一行业。风险大,也不见好到哪里去。”
  “像你现在这样,还不算好么?”庞于五说道:“尤其是那一颗‘吉祥之星’,我真想开开眼界。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运来?”
  “这本来就是一项秘密。”
  “我是你的儿子,难道我也不可以知道么?”
  庞天仲想了想,终于说道:“后天会由专人护运到本市来。”
  “什么时候?”
  “为什么你要知道得这么详细?”
  “我要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可以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运到这里来。难道你不怕有人打主意么?”
  庞天仲道:“这是价值二百多万元美金的巨钻,当然会有人打主意的,正因为这样,所以一切才要保密。”
  “万一真的不见了呢?”
  “损失的是保险公司。”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花这许多钱,购买这一颗巨钻。”
  “大概就是因为它的历史吸引了我。”庞天仲笑了笑,又说:“你是我儿子,我才不怕坦白对你说,这是在世界钻石市场上扬名的最佳方法之一。试想一想吧,本市还有谁可以出到这个高价去购一颗钻石?只有我庞天仲,于是庞氏珠宝公司今后就会不愁寂寞,甚至世界各地的珠宝商,也会争取我成为他们的联号。这正是我向世界市场进军的第一声。”,庞十五不再作声。
  他看见父亲得意洋洋的,便有点不忍。但回心一想:损失的既是保险公司,那么,他又怎好令狄丽失望呢?反正万一失去了“吉祥之星”,庞天仲不但可以从保险公司获得赔偿,也可以更加扬名于世。因为届时一定会成为举世触目的新闻。
  想到这里,庞十五又有点心安理得。因此他又问:“运抵此间之后,你又怎么处置?"
  “暂时寄存在外资银行的保险库,那是目前本市最安全的地方。”
  “为什么不存放在我们自己的珠宝保险库?”
  “这是保险公司的决策,他们认为我们公司的保险库也不够安全。”庞天仲说道:“所以他们跟外资银行接洽妥当,暂时寄存在那儿。”
  “这似乎有点滑稽,人家知道了,也会取笑你,竟然连你自己也不相信。”
  “我劝你还是少管我的事,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保险公司的决定,最重要的是‘吉祥之星’本身安全,管它存放在哪里!"
  “你准备举行什么记者招待会之类吗?”
  “还没有决定。”
  “那么,我想开开眼界,只怕也难如登天了。”庞十五叹气说。
  “运到这里之后再说吧。”
  “到时你到机场去迎接么?”
  “当然要去,二百多万美元,折合本地纸币就是千多万元,这是我毕生最大的投资。”
  吕伟良听到这里,已经心里有数。他正想离去,突然之间,房间里床头几的电话分机响了起来。吕伟良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刻就近闪到洗手间里面去。因为露台距离较远,只怕他的行动更迅速,也走迟半步,就给由外面进来的庞天仲见到。
  庞天仲果然也听到了房间的电话铃声,由外面推门进来。
  电话是他妻子打回来的,楼下的仆人替他接驳到二楼寝室中来。
  庞太太在朋友家搓麻将打电话回来问她丈夫去不去接她回来,因为牌局差不多散了。庞天仲答应立即接她。
  吕伟良躲在洗手间内,偷偷松了一口气。因为庞天仲刚才说些什么,他完全听得一清二楚,看来他就要出去了。
  可是,庞天仲突然间走进洗手间这边来,“啪”地一声,洗手间的电灯亮了。
  吕伟良避无可避,如果庞天仲在这个时候闯进来,他一定非常容易就可以发现了吕伟良的踪迹,因为洗手间这方寸之地,根本就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幸而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咯咯”两下敲门声,把庞天仲的脚步拖住了。
  “谁?”庞天仲回头问道。
  “爸爸,是我。”外面传来的是庞十五的声音,“我要出去一会儿。”
  “这么晚了,还到哪儿去呢?”庞天仲边问边走出了他的寝室外面去。
  吕伟良听到他们父子二又站在门外谈话的声音,立即窜向露台那边去。幸而房门虚掩,庞天仲也没有回过头来。
  吕伟良刚出了露台外面,便立即发动飞行仪器,升空离去。
  他循着原路,先降落路旁的大树树枝上,整理好一切之后,才落到树下,沿着行人道,拄杖回到汽车里去。
  阿生一直在焦急等待,直至看见吕伟良无恙归来,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了?”阿生迫不及待地问。
  “庞十五又要外出,我们等会儿再跟踪他。”吕伟良一边说,一边留心前面的庞宅大门。又说:“那小子可能有阴谋。”
  “什么?你说,他对他父亲有阴谋?”
  “是的。昨晚的意外,除了已经知道刘成和何全这一对活宝贝之外,另一股人,可能与庞十五有关。”
  “光顾自己的父亲,真有种!”阿生笑道。
  “这是我的推测而已,但这推测是有根据的。昨晚庞十五明知他父亲的寝室另一边有个小露台,却没有对我们说,似乎是故意让房中的贼人安然逃脱。”
  这时候,一辆红色的跑车,又由庞宅内开出,向外驶去。阿生立刻开车跟踪他。
  坐在红色跑车上的,正是庞十五。他的车子很快就开入脂粉道,在红粉大厦门前的路旁,停了下来。
  阿生的车子大约在数十码外,也在路边一个车位停了下来。
  阿生道:“又是到这儿来,他要找谁?”
  “同党。”吕伟良顺口说道,“阿生,你留在车里,跟我用无线电通话机保持联络,我要跟上去看看他的同党是谁。”
  吕伟良说着,顺手在无线电仪器上面,取下了一副袖珍通话机,放进口袋中去。
  他那根附有通话机的铁拐杖没有带来,所以他必须利用这些袖珍通话机。他又对阿生说道:“开用A线吧,小心点!”
  阿生一边把汽车马达关熄了,另一边则将无线电通话机的总机打开,把刻有“A”字的按键按了下去!以便随时与吕伟良通话。
  吕伟良下了车,拄杖走过去。这时庞十五已经跑进了红粉大厦里去,正站在电梯门前等电梯。
  吕伟良不敢入内,因为庞十五一定会认得他的。直至庞十五走进电梯之内,电梯门关上了,吕伟良才追进大厦里面去。
  他看见第一座电梯的表板升到了“十七”字便停顿下来,知道庞十五上了十八楼;因为刚才走进电梯里去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于是,吕伟良立刻进入第二座电梯,也按了“十七”字,直上十八楼去。
  吕伟良刚出了电梯,便看见庞十五正在“K”座门前按门铃。吕伟良迅速闪到梯间那一边,幸而走廊很长,庞十五并未回过头来。
  吕伟良三番探首望过去,“K”座还没有人出来应门。庞十五有点不耐烦,按了儿次长长的铃声,依然没有动静。他终于回头走到电梯这边来,匆匆离去。
  吕伟良立即打开通话机,对阿生说道:“他下来了,阿生,跟踪他。”
  “那么你呢?师父。”阿生在通话机中,反何道。
  “我要入K座去看看,那里面没有人,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好吧,回头我再跟你联络。”
  “咔嚓”一声轻响,双方的通话机,都挂断了线。
  吕伟良拄杖沿走廊那边走过去,到了“K”座门前,他前后左右张望了一遍,这才悄然动手将大门弄开,然后又轻轻将门掩上了。
  本来门开了,即使用力一点关上也不成问题;但是,当门开启了之后,吕伟良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要不是他是个够冷静的人,可能已经吓得退了出去。
  原来这间屋子里的房间,房门虚掩,房内有灯光透出来,也有人声。
  那么,这里显然是有人在着的。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应门?
  吕伟良越是奇怪,便越有兴趣。于是,他更要查个明白。
  他把门轻轻关回原状,踏着软绵绵的地毡,拄杖走向房门旁边。
  突然间,他踏着了一些东西,差点儿给绊间。俯视之下,发觉那是一个女人的胸围。他有点啼笑皆非。再放眼在这厅子里张望一番,发觉沙发和地毡上,就不止有着这一个乳罩,还有三角裤和丝袜、衣服、高睁鞋等等女人物件。
  几子上有两只酒杯,一瓶酒。
  房间里,又传出了男女的嬉笑声。
  男子说道:“你猜刚才按门的是谁呢?”
  “管他谁,反正我有了你就够了。”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这小荡妇,谁相信你?”
  “你不信也好,我虽然滥交,但我真心相爱的,只有一个你。”
  “相信你对每一个男人都是这么样说吧?不过,也不要紧,反正我早已知道你不是个好女人,我也不是个好男人。我们彼此彼此。”
  “郝虎,别这样对我好吗?”
  “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你要我真的相信你这番鬼话么?嘿!”
  女子又说:“你怎么生气啦?”
  “我知道刚才按门铃的,一定又是那姓庞的什么留学生。是不?”男子狠狠地问。
  “你是说,庞十五?”
  “我不管十五也好,十六也好,你别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其实,你是什么也不知道,告诉你,那就是庞天仲的儿子,我要利用那傻瓜,要他代我们查出‘吉祥之星’运来本市的详情。刚才要不是你在这里,而我们又这么尴尬,我相信今晚可能就有了结果。”
  “你早应该把这情形告诉我。”
  “我是故意试试你。”
  “试我什么?”
  “看你妒忌不妒忌,如果一点也不妒忌,表示你不是真心爱我!”
  “你这小妖精!”
  随即传出来的,是“啪啪”两下打屁股的声音和一阵嬉笑声。
  吕伟良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但那男子郝虎的名字,他却听过了。
  郝虎是个著名的珠宝大盗,前些时才由狱中放出来。吕伟良是江湖中人,当然也知道这家伙的来头。
  他正在思想间,刚转过身来,便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原来厅子里的墙壁上,挂了一幅半身彩色的大相。吕伟良现在也明白了,如果房中那个女子就是相片中人,那么,她就是“钻石夫人”了。
  “钻石夫人”的照片,大得像个真人,一对妩媚动人的大眼睛,正瞪着吕伟良,就好像有人从一个窗框,出来窥伺一样,也难怪吕伟良给她吓了一跳。
  吕伟良也知道“钻石夫人”是上流社交场合中的名女人,名流太太们见了她会头痛;因为她们都养尊处优,臃肿得很,没有一个比得上“钻石夫人”那么漂亮动人。但是,绅士名流们见了她就有如服了一服兴奋剂,都希望跟“钻石夫人”交个朋友。
  “钻石夫人”是非常了解男人心理的,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她先后征服了不少男人。也先后从这班男人的手上,取得了不少钻石珍饰。
  如果要说例外,这个郝虎大概是唯一的例外。因为他不
  但没有钻石首饰赠送给她,她还无条件的,把那班绅士名流梦寐以求的可爱膈体,奉献给郝虎。
  是真的毫无条件吗?
  这时吕伟良又听到室内传出了“钻石夫人”狄丽的声音。
  狄丽说道:“郝虎,你有没有把握?”
  “什么有没有把握?”
  “我是说:你对于‘吉祥之星’,有没有把握呢?”
  “这倒难说了,我刚刚恢复了自由,如果没有详尽的计
  划,万一又失手,这一次的服刑期一定更长。”
  “你在打退堂鼓啦?”她又在发嗲。
  “不是这意思。为什么不索性叫庞十五代你下手,把那‘吉祥之星’盗来?”
  “他是个胆小鬼,我怕他干不来。”
  “如果得手,如何分账?”
  “你喜欢怎么样分?你可以干脆要钱,否则,就要等脱手之后才可以分。”
  “我要钱,你给我多少酬劳?”
  “十万元现金。”
  “哈哈……”
  “你笑什么?”
  “别把我郝虎当作大傻瓜好不好?”郝虎顿了顿,又说:“十万元,美金么?”
  “你是老行家,我怎敢欺你?不过,你应该明白‘吉祥之星’虽然值钱,但除了我你二人之外,庞十五也要一份。事实上,我是不会把它出售的,所有的开支,只是我私人支付。"
  “像庞十五那年纪的小子,只要你陪他睡一晚,相信什么也可以了。我才不会相信你付他钱,付给他肉体才是真的。”
  “你把我当作什么?你把我当作妓女么?”
  “差不多都是一样的货色!”
  “啪!啪……”这一回是狄丽的玉掌捆在郝虎脸皮上的声音。
  但只打了三两下,就给郝虎抓住了。
  郝虎咬牙切齿地说:“贱货!谁不知道你是个小妖精?谁不知道你人尽可夫?他妈的!在老子面前,难道你还想充贵妇么?”
  “鸣”地一声,狄丽掩面痛哭起来。
  吕伟良担心郝虎会由房间里走出来,便悄然引退。但在他退出去的时候,门声轻轻地响了一下,吕伟良不知道他们在房里有没有听到,他拄杖急步而行,直冲向梯间那边去。
  他故意没有利用电梯,因为如果他去等电梯的话,郝虎如果由于刚才那一声门响而冲出来的时候,必然可以发觉他是谁。
  吕伟良在梯间等了一刻,回头窥伺走廊那边,发觉并没有人追出来。但这并不是说:郝虎和狄丽他们必然听不到刚才的一下关门声,可能是听到了,但由于他们衣履不整,而不敢开门追出来也有可能。
  吕伟良于是打开通话机,呼唤阿生。
  阿生在那边沉声说道:“师父,你那边怎么样了?”
  “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
  “我这儿更有趣。”阿生在通话机里说:“你猜猜看,我们的庞公子找谁?”
  “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当然不会是女人。”
  “别卖关子,到底是谁?快说。”
  “那小子相信你也认识,他就是老鼠明。”
  “你有没有看错?老鼠明是窃匪啊。”
  “这才奇怪,你猜庞十五为什么要找他?”阿生又说, “他们仍在天台木屋里不知谈些什么,庞十五还没有出来。”
  吕伟良问道:“你现在什么地方?”
  “桂香街十四号四楼,不,这里是天台,应该是五楼才对呢。”
  吕伟良道:“好吧!你在那儿等我,我立刻就赶来。”
  “不要我等得太久,我担心庞十五会离去呢。”阿生最后说c
  吕伟良把通话机关好,然后步下十七楼,乘电梯到楼下去,就地截了一辆街车,匆匆的赶到桂香街。
  阿生正伺伏在那儿梯间,看见吕伟良上来,立即趋前招呼。阿生说:“庞十五还没有出来,我不敢靠得太近,天台上有许多吸毒的道友,我怕他们误会。”
  吕伟良道:“等会儿,庞十五会不会由这儿下来?”
  “不会的,他刚才由十六号那边梯间上去,上面一列天台是可以互通的。这儿十四号与十二号共用的楼梯较为黑暗,所以少人走。”
  吕伟良远远张望过去,看见一幢木屋之内有两个人走出来,其中一个就是庞十五,另一个正是老鼠明,他们正由十六号梯间离去。吕伟良即示意阿生跟他由十四号梯间落到楼下。
  他们躲在一角窥伺,只见庞十五走上了他的跑车匆匆离去。老鼠明正在行人道上,慢慢地走着。看样子,他们好像绝不认识一样,因为到了街上,便互不招呼。
  吕伟良拄杖走过去,自后面叫了一声:“老鼠明!”
  老鼠明是名符其实的,像一只老鼠,吕伟良那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喝,有如一只猫在他背后出来,所以令他不由自主地吃了一惊。
  及至他回转身来,发觉是吕伟良,这才稍为松了一口气:“怎么是你!吕大哥。”
  “奇怪吗?我是专诚来找你的。”吕伟良一手搭住了他的肩膀,“你到哪儿去?”
  “噢!没有目的地,到处逛逛罢了。”
  “你可知道我找你干什么?”
  “是不是有心关照我?”
  “不!”吕伟良面色一沉,说:“我是要找你算帐!”
  老鼠明呆了一呆,道:“我跟你并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啊!”
  “你心知肚明,昨晚我差点儿栽在你手里。你自己想想吧!”
  “昨晚?”老鼠明摸摸他的后脑,“我真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有个办法可以帮助你明白的。”吕伟良夹指一弹,阿生立即由那边梯间闪出。
  老鼠明早已知道他们师徒二人不好惹的,现在看见阿生
  的神情,就知道对方一定不怀好意。他忙对吕伟良说道:“吕大哥,有什么地方开罪你,你也得说个明白才可动手!”
  吕伟良沉声问道:“你昨晚是不是光顾过庞天仲的住所?”
  “谁告诉你的?”
  “就是刚才与你在一起的人。”
  “你是说,庞十五么?”
  “对了。”
  老鼠明有点生气地喃喃自语,握拳说道:“他妈的!”那杀千刀敢恶人先告状,跑来找我理论呢!原来他首先已经出卖了我。”
  吕伟良其实也只是凭着手头上的资料,加以推测而已,想不到老鼠明竟不打自招,这证明昨晚在逃的窃匪就是他。
  阿生紧逼过来,一掌把他推向墙边。老鼠明知道不是阿生的对手,丝毫不敢反抗。
  这条桂香街平时的晚上已经很静,附近的店铺老早就关门体息。现在是新春假期,晚上显得更加沉寂非常;因为附近没有娱乐场所,更没有酒楼茶室。
  阿生像一名十分有经验的警探一样,把老鼠明推到墙角之后,立即搜身,岂料不搜犹自可,一搜之下,老鼠明便丑态毕露,内外衣袋,尽是一些盗窃用的工具。
  阿生问道:“又想到哪儿去做世界?”
  “没……没有这回事。”老鼠明支吾着说。
  阿生把拳头放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说:“别卖关子,我没有耐性听骗人的口供!”
  “你何必这样?”老鼠明说。
  “我知道你跟庞十五又有阴谋。”昌伟良插嘴道:“告诉我,他又要你到哪儿去?"
  “到他父亲的写字楼去。”老鼠明说道。“有什么企图?”
  “我也不知道,隻是他约好在午夜时分,我们在那里见面。”
  吕伟良想了想,又问:“昨晚,你到庞宅去,想偷什么?"
  “这也是他的主意,他要我把他父亲的保险箱打开,答应把偷得的赃物与我平分,想不到他差点害死我。还好我的运气好,终于能够及时逃脱。”
  “庞十五是故意害你的,他明知他父亲的保险箱安了警钟,还要你去冒险,也只有你这大傻瓜才会上当。”吕伟良又问:“今晚,他又要你做些什么?”
  “不妨坦白告诉你,他要我去替他偷一份电报——由纽约发来的电报。我们约好午夜时分见面,事成后,我可以获得一千元酬劳。这才是实话。但是,现在听你这么说,我想拉倒了。”
  “不!你不必拉倒。”吕伟良又说:“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可以偷到那一份由纽约打来的电报,卖给我好了,我可以给你五千元代价。”
  “什么?五……五千元?”
  “是的,五千元。而且,不要原件,只要副本。你可懂得应用复印机么?许多写字楼都有这一种文件复印机的。”
  “当然懂得。”
  “那么,你只要把所有发自纽约的电报,都给我复印一份副本,那五千元你稳可到手。”吕伟良又警告说:“不过,你不要企图一物二用,如果跟我合作,就要听我的摆布。”
  “不瞒你说,吕大哥,我跟十五是小学时期的同学,我们自小玩大,所不同的是他家境好,可以继续到外国去读书,而我沦落到这般田地。不过,老同学既然有事求到我,我以为总得有个交代才是啊!”
  “他真的是个大傻瓜,怎么可以教你把整封电报取去呢?那样就会弄到事体重大。”吕伟良想了想,又说:“这样吧!你早一些动手,我们十一点半在这里见面,我会教你如何应付他。”
  “好吧!老前辈,我一向敬仰你,、你说怎样便怎样好了。”
  吕伟良示意阿生把他放走,然后师徒二人回到那辆银灰色的房车里去。
  “你真的给他五千元?”阿生忍不住问。
  “是的。”吕伟良一边注视着街头上老鼠明的背影,一边说道:“庞十五骗取不到他父亲的口供。总算他想得到,利用老鼠明去盗取那封来自纽约的电报,不但可以知道他父亲是否说谎,还可以知道确切的日期和时间;所以,我们不能不收买老鼠明。”
  “为什么我们不自己动手?”
  “如果我们不收买老鼠明,又怎么可以令到庞十五和狄丽他们这帮人上当?”
  “你的意思是:让老鼠明向他们提供假情报,然后让我们捷足先得,是不?”
  “对了。”吕伟良会心地笑了。
  庞十五驾着他那辆红色的跑车,再次回到脂粉道红粉大
  厦来。
  他本来约好了狄丽在她香闺见面的,较早时他还以为狄丽外出未返;他发梦也想不到当时她正在里面跟另外一个男人温存。
  这时候,郝虎已经走了,狄丽正在淋浴;她听到门铃声,立即披浴楼出来应门。
  “刚回来么?”庞十五吻了她一下。-
  “是的,有些事,迟了一点回来。”狄丽一边走回浴室那边去,“你来过了没有?”
  “来过一次了。我按了好久的门铃,也没有人出来应门。”
  “下次你应该先打个电话上来。”
  “不要紧,只要能够见到你,走多一次又算得什么?”庞十五也跟进了浴室中去。
  狄丽毫无避忌地,把毛巾楼除了下来,又跳进浴缸中去,开了花洒,继续淋浴。
  庞十五瞪着她那丰满迷人的晶莹肉体,便有些儿六神无
  主。
  “查到了结果没有?”
  “已经知道是后天运到,但详细时间,还要过一些时才可以知道。"
  “你父亲不肯告诉你么?”
  “我不敢太过露骨地追问下去,怕引起他怀疑;但我一定
  可以有办法查出更加详细的情形。”
  “后天,时间似乎来得太急促了。”
  “是的,我也这样想。”庞十五又说:“我不妨一并告诉你,‘吉祥之星’抵埗后,会寄存在外资银行的保险库内。所以,要想在抵埗后动手,只怕没那么容易。”
  “只要你给我提供确切的时间,以及更详细的情报,我总会有办法的。”
  庞十五目不转晴地瞪着她,他心里想:这么样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世间难得有几个,即使为她作出更大的牺牲,也是十分值得的!
  狄丽看见他的目光灼灼似贼,也故意卖弄着她的性感。庞十五忍无可忍,动手把她自浴缸里捞出来,抱入睡房里去。
  狄丽半推半就,欲拒还迎:庞十五如痴如醉,更似饿虎擒羊。
  一个是初久情场的小子,血气方刚;一个是半老徐娘,人尽可夫。于是,就糊里糊涂的,鬼混在一起。
  狄丽把庞十五跟郝虎比较一下,当然是庞十五温柔得多了。但是,以她这种年纪的女人,总觉得庞十五太幼稚了一些。
  不过,无论他们是否真心爱狄丽,狄丽的兴趣却在“吉祥之星”那里。
  因此,狄丽不断提醒庞十五,别误了正经大事。狄丽香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狄丽担心是她的男友打来的,抢先接听。原来对方是一个男子,要找庞十五。
  “找你的。”狄丽按着传音部分说,“一个男子。”庞十五看看手表,差不多午夜了。他一边接过听筒,一边说道:“是我叫他打到这里来的,我早想到可能赶不及去会他。”
  打电话给庞十五的,果然是老鼠明。庞十五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啦?”
  “我看过了文件里面的许多文件,包括那些来自纽约的电报在内。”老鼠明在电话中说,“不过,我并没有把那些电报拿走!”
  “为什么?”
  “反正你只要知道它的内容就够了,何必要我留下手尾?万一明天或后天有人发觉失窃的话,追查起来大家都不好。况且那些东西都不值钱的,惹起麻烦,我以为太不值得。”
  “那么,告诉我吧,你见到的内容又是怎么样的
  “有一封电报说,年初四,专人将由东京转乘九一四号班机来本市。那是宇宙航空公司的波音七四七机。"
  庞十五又问:“有没有其他方面的资料?”
  “没有。”
  “刚才你不是说,检阅了许多文件么?”
  “是的,但我相信其他的,都无关重要。”
  “你现在什么地方?”
  “在街上一个电话亭打电话给你。”
  “好吧,明天一早,我来找你。
  “可是,我那一千元酬劳呢?”
  庞十五道:“别那么小气,我不会赖账的,明天一并带
  来给你就是。”
  庞十五不待他答话就挂断了线。然后,他立刻又打了一个电话到机场询问处,查问后天由东京开到本市的宇宙航空公司客机,编号“九一四”的波音七四七机预定在什么时候到涉。
  所获得的答复是:年初四下午三点正抵达。庞十五把所得的资料,告诉了狄丽。狄丽心中有数,约定他明日中午再在这里会合。她说:“到时我会介绍我大哥给你认识,那是我的亲哥哥,我们合作干这宗买卖。不妨告诉你,他是个中老手。”
  “你几时有个哥哥的?我一直没有听你提及过呢?”
  “他不长进,长年四处游荡,这次是我们利用他;只要分回一点钱给他作酬劳就行了。”
  “好吧!你说怎样就怎样,我一切依了你。”庞十五又把嘴巴凑过去,“让我亲亲你!”"
  狄丽让他亲了一下,就将他推开。可是,庞十五面对着这迷人的胴体,又蠹蠢欲动。狄丽娇嗔道:“别这样,可一不可再啊!今天我整天在外面向亲友贺年,跑得双腿发软,让我休息休息吧!”
  庞十五痴情地轻轻吻着她:“我真舍不得离开你!”
  “来日方长啊!”狄丽娇媚地瞪了他一眼,“你也该回去了。切不可引起你父亲的注意;你不是说过,他是个多疑的人么?”
  “是的,那么,明天再见吧!”庞十五终于依依不舍地下了床。
  第三章 志在必得  得而复失
  铁拐侠盗吕伟良正将五千元的钞票,交给老鼠明,他认为这是非常值得的,因为老鼠明不但替他从庞天仲的写字楼里取来一切有关资料,还打了一个电话给庞十五,向他提供假情报。
  根据老鼠明交给吕伟良的文件影印副本,押运“吉祥之星”这颗名钻的专人,应该是乘搭“九一三”号班机,于年初四下午一点抵埗。吕伟良故意把“九一三”改为“九一四”,在时间上迟了两小时,让匪徒们有“过后兴兵”的感觉。
  老鼠明是个惯匪,要他确保在此次行动中做得十全十美,同时又不顺手牵羊,当然要付出一个令他满意的代价;即使老鼠明视吕伟良为行家中老前辈,吕伟良还是认为这样做是必要的。Lik
  经过了这一次与老鼠明接洽之后,吕伟良明白到那晚在庞宅内发生的怪事,原来除了刘成与何全一股人之外,庞十五与老鼠明又成为另一帮窃匪。庞十五事先把电网的电线截断,以便老鼠明安全入内,这是聪明的做法,可惜他知其一不知其二。原来他那老奸巨滑的父亲,还在保险箱的开关上安了电铃,差一些儿把老鼠明置于牢中。
  吕伟良返抵家里,立即与阿生商量行动的步骤。阿生却担心地说:“这么高价的巨钻,得手之后,又如何将它脱手?”
  吕伟良笑道:“阿生,少担心吧!那是吉祥之物,得到手之后,我们便大吉大利了。”
  阿生摸摸后脑,虽然他仍然不大明白他师父葫芦里卖些什么药,但是他仍然对这种冒险生涯极感兴趣。于是,他开始筹划这次的行动。
  吕伟良也在动脑筋。这一次,他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师徒二人不知是合作惯了,还是阿生所学的多数是铁拐侠盗的衣钵真传,结果他们想出来的办法竟是一致的。
  吕伟良认为“吉祥之星”即使是秘密拍卖,也被外国电讯宣扬得太过厉害,结果必然引致各路黑道中人的觊觎。因此,要保证绝对成功,必须在“吉祥之星”未运抵本市之前。否则,只怕到时机场内外,杀机四伏,师徒二人只得四只手,恐怕不容易跟人家斗。
  起码限前他们已经知道有郝虎与狄丽这一伙人在动脑筋。所以,吕伟良决定明天就飞到东京去。阿生的想法与他完全一样。
  他们认为在航机中下手,是最佳的办法。
  第二天是年初三。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乘搭航机飞到东京去。
  师徒二人上次曾经到过东京一次,所以这一次并不感到陌生。
  阿生忽发奇想,他说:“师父,你猜他们会不会比我们更早一步,在‘吉祥之星’未到东京之前,便抢先在航机上
  动手?”
  “我想不会的,在我们动身到东京之前,他们还在香市。”吕伟良说:“大不了,他们也只是走到东京,像我们一样, 准备在航机上下手。但是,狄丽所获得的情报是假的。”
  年初四那天,吕伟良师徒二人订了宇宙航空公司“九一三”号班机的机票,准备飞返香市来。
  在机场上,他们看不出半点紧张气氛,也不见有任何私家护卫队出现。看情形,就像平时一样,到处挤迫得很。
  阿生低声说道:“师父,庞天仲那家伙老奸巨滑,他会不会临时变卦?”
  “大概不会吧?"吕伟良说:“在美国请一个私家保镖押运,费用一定不会便宜,况且,宝物早一天到达他手上,便早一天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再说,庞天仲一定不会想到有人偷看过他的电报,商业上的来往电报,往往不会引起人怀疑的,要不是我偷听过他们父子的对话,也不知道电报上的‘专人’是指什么而言。”
  不久航机就要起飞了。
  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相继入闸,一名戴眼镜,穿黑袍的神父紧蹑其后,但是,他们并未注意这个人。反而留意那些手挽公事包的旅客。
  登上了飞机之后,他们才发觉一个中国男子,手里挽着一个扣上锁链的公事包;通常这是领事馆人员用的。由于有手镣扣着人手,所以人到哪里,公事包也一步不会分离。
  阿生低声对吕伟良说道:“我敢打赌,他不是外交人员。”
  吕伟良发觉他身旁还有一名身材高大的外国男子,也认为那可能是保镖。而那中国男子,极有可能就是庞天仲的亲信之一。那么,公事包里面,当然放置了那颗“吉祥之星”巨钻了。
  阿生文问:“如何下手?”
  “阿生,冷静点吧,待航机起飞之后,我们才动手。”吕伟良说。
  在斜角的一个座位上,坐着那个手握圣经的神父;他表面在阅读手上的一部圣经,实则不断留心着吕伟良师徒二人和那个中国男子。
  那个中国男子年约四十,他身旁的外国人看来也是四十岁左右。他们形影不离,甚至到洗手间去,也是一起去的。这使人更加相信那是不平凡的人物。
  航机起飞了。两位空中小姐殷勤地走过来,替乘客们扣上了安全带。
  吕伟良忽然对阿生说道:“阿生,对于我们这次的行动,你一定弄得不明白,是不?”
  “是的,我觉得你不弹此调久矣,怎么忽然之间这样有兴趣呢?”
  “告诉你吧,这一次,我们的真正目的,不在于得到那颗巨钻,而是在于得到一个完满的结果。这个完满的结果,就是要令到巨钻安全到达买主的手中,令到保险公司不致受损失。”
  阿生恍然地说道:“原来你是受了保险公司之托。”
  “我的朋友是‘宝万全’保险公司的首脑,他老早得到一个情报,知道有人要打‘吉祥之星’的主意。他要我用我自己的方法,令到‘吉祥之星’安全到达香市,交到庞天仲的手上,他们的责任便完成了。否则,万一有什么差错,他的公司便要赔大本。”
  “哦!原来如此。”
  一位如花似玉般的空中小姐,推着食物车,经过通道,十分有礼貌地问道:“两位要些饮品?”
  吕伟良和阿生都感到有点口渴,分别要了两杯果子汁。
  阿生又低声问:“师父,你用什么方法把那保镖调开?”
  “我估计在香市机场内外,一定聚集了不少野心勃勃的人。所以,为求万全,我们要在航机未到达香市之前,把‘吉祥之星’弄到手。然后,我们再将它交给保险公司方面。”
  阿生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不知怎的,他感到有些晕眩,很想睡觉。
  吕伟良这时也恹恹欲睡。但他明白到有些事他还未做完,他是不能睡过去的。只是浑身麻麻软的,有什么办法呢?
  他们心里渐渐明白过来,刚才那一杯果汁大有问题。
  可是,事实上也不止他们这样,机上的乘客,十之八九都已经闭上了眼睛。
  就在迷迷蒙蒙中,他们依稀看见那个手上挽着公事包的人,要到洗手间去。但是,他身边的保镖呼呼入睡了,并没有陪他一起去,于是他只好独个儿去。
  吕伟良和阿生心里很清醒,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好的机会,但偏偏无法站起来;越是挣扎,便越是想睡。
  终于,他们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时候,那个手挽公事包的男子,已经进入洗手间去。
  那个神父亦步亦趋,也想跟进去。但是,那男子已经在里面把门锁上了。
  神父决心要等待。
  一名贵妇打扮的女人,也走了过来。她跟这“神父”交换了一个眼色。
  这女人就是狄丽,刚才她还是空中小姐的打扮,但由女子洗手间出来之后,又是另外一副面目。把迷药混入各种饮料中去的,正是她。但是,把果汁捧给吕伟良和阿生的却是另有其大。
  她混进空中小姐行列中,并未引起那些空姐的注意,她只自称是新来的。她没有让手挽公事包的人昏迷过去,因为这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至于那个神父,就是郝虎扮的。
  郝虎是个有经验的珠宝大盗,所以,他不轻易相信庞十五转来的情报,亲自查出了“吉祥之星”的正确押运日期和时间,和狄丽赶到东京来。
  在那本挖空了的圣经内,藏有手枪,以应不时之需。
  吕伟良和阿生显然棋差一着,可惜他们师徒二人,正在梦乡里。
  郝虎打开圣经内隐藏着的一张地图,对一对他的手表,便有些焦急起来。
  他打一个手势给狄丽,然后伸手敲门。洗手间的门立即开了,那个手挽公事包的中国男子,由里面出来,立刻被郝虎以手枪威胁!
  他非常机警,即刻就想退入洗手间之内。但被郝虎以脚蹴住那扇门,然后抢了进去。
  那男子问道:“你想怎样?”
  “把‘吉祥之星’交给我,你可以平安无事。”郝虎道。
  “没有那么轻易的。这是一个特制的手提箱,你不知道喑码,它就会爆炸,所以不能乱动。”
  郝虎笑道:“我是老行家,早已看透了这一个关键,所以我才让你清醒着。否则,即使你不死去,亦已睡入梦乡。"
  “原来你早有预谋。”
  “是的。不过,你的态度合作一点,我不会杀你。”
  “如果你杀死了我,你将永远得不到箱内的钻石。”
  “这可未必吧?我有办法把这么一条钢链剪断的。”
  那男子轻轻一笑:“但是,这手提箱的密码,只有我知道。”
  “即使发生爆炸,也不成问题的,‘吉祥之屋’,不是一个古董花瓶,而是一颗钻石。你忘记了吗?”
  “如果你以为钻石不能炸碎,那你就错了。这手提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装置,外层是皮,内层是铁,是一具轻便的保险箱,那保险锁的号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如果弄错了,它会炸个粉碎,‘吉祥之星’亦会荡然无存。所以,在杀我之时,请你最好考虑清楚。”
  郝虎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他固然相信这番说话的真实性,因为他早已发现这手提箱不似一般公事包。他是江湖上的大盗,自然能一目了然。
  郝虎脸色一沉,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冯万,是宝万全保险公司的股东之一。这办法是我亲自设计的。”
  “这是什么意思?”
  “宝万全保险公司是我们三兄弟合资经营的,我在美国方面负责那边的联号,如果这次‘吉祥之星’出了乱子,我们就要破产,与其益了你们这一辈,倒不如一齐同归于尽吧!”
  “嘿!你这疯子!”郝虎咬牙切齿地捆了他一掌。
  狄丽焦急万分,她看看手表,放进饮料中的迷药,药力就快过了。于是她走到郝虎的身旁。说道:“动手吧!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郝虎会意,紧扳机掣,“啪”的一声,一枚麻醉针射进冯万的颈旁肌肉里去,只见冯万瞬即倒了下来,再也不能动弹。
  狄丽已经把三个包裹移了过来,包裹里面就是降落伞。郝虎背了其中一个,然后持枪冲到前面的驾驶室去。
  郝虎手上的一支枪,虽然是射出麻醉针的,但外表却与真枪无异。驾驶室里的正副机师与电报生,都给他吓倒了。
  郝虎把手枪压在正机师的脑门上,沉声说道:“命令你的无线电生停止通讯系统。”
  正机师自然了解到处境的危险。他唯一猜错了的,只是以为这是一次劫机事件,所以他说,“请你为全体旅客的安全着想。”
  郝虎笑了笑道:“这句话,应该由我对你说才对吧!”
  “先生,请你冷静点……”
  、“别啰嗦!”郝虎脸色一沉,把一份地图抛到正机师的面前,“依照这地图的红色交艾点,打开机门,让我们跳伞
  降落!”
  机师说道:“先生,你不是开玩笑吧?我们这一架是民航客机,可不是军用飞机啊!”
  “那又有什么不同?”
  “如果打开机门,气流全冲进来,我们的飞机就会失去了平衡而告坠毁!”
  “别欺我是个老乡好不好?我虽然不是专家,但对于波音机的性能,我是了解的。你只要降低高度,飞到我地图上指定的地点,再将速度减到最慢,即使打开机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除非你把飞机开上云层去,那又当别论了。”
  正机师想了想,终于答应了他的要求,把飞机依照地图上的经纬线,飞到一处公海的上空。
  副机师插嘴说道:“如果你坚持要我们这样做的话,请通知全体乘客准备好氧气囊吧!”
  郝虎说道:“所有的乘客都睡着了。打开机门的时间只是一刹那间,而且是低空缓慢的飞行,不会产生太大的危险的。”
  正机师道:“好吧!我们一切依你!”
  郝虎道:“别施用诡计,也休想通知任何国家的空军前来救援。无线电生,告诉控制台,无线电发生故障,等一会儿修复之后,立刻可以应用,那时再恢复通讯吧。快照我的说话去做!”
  无线电生只好依照他的话,对最接近他们现时航线的机场控制台,说了上面的话。
  狄丽早已将冯万连人带箱推到机门旁边,她和冯万二人,分别都扣上了降落伞。
  郝虎一边警告着正机师,一边令无线电生到后面去协助狄丽工作。
  狄丽随时准备好,只要机门打开,她北冯万雅出去之后、便随即也跳下去。但是,她在另一方面,却担心时间拖得太久。那时迷药药力一过,全体乘客就会醒来,那时多少总会有麻烦。
  狄丽正在这么样想着的时候,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竟然就在这时候苏醒过来。
  但是,他们虽然缓缓地苏醒过来。却犹如在五里雾中。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浑身疫软无力,就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
  不过,学过了武功的人,总比常人的体质好一点,所以他们在迷迷糊糊之中,倒还有几分清醒。回忆一下刚才的情景,他们便不约而同的,大大地吃了一惊!
  吕伟良首先望向冯万坐过的座位,那儿是空置着的,只有他身旁的保镖仍然在。他心里一凛,正待站立起来,才发觉一条安全带已将他扣在座椅上。
  他正要将安全带解开之际,又听到播音器传来了机师的声音,道:“准备!我叫到三,你就可以将尾舱的机门打开了。好!一……二……三!”
  吕伟良不由自主地低声叫道:“阿生,不好了!”
  突然之间,航机轻轻摆动了一下,一阵狂风卷入机舱之内,气流加速,引起了一阵混乱!幸而这只是一刹那的事,转眼就回复正常。
  吕伟良慌忙解开安全带,正待站立起来,岂料就在这时候,航机突然昂头上升,吕伟良登时又跌回椅子里去!
  阿生耳闻目睹,他也想到这是一件不寻常事件的开始,但是,自己用绳子将身体拦腰绑牢,站在机门附近的无线电生,这时正深深地透了一口大气,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件不幸事件的结束。
  劫机的人跳伞去了,不管他们死也好,活也好,总之,这危险人物不再留在航机之内,便使人放心了许多。
  机门关好了,机内一切亦回复正常,航机机师正把飞机继续向香市机场驶去。那无线电生心里想,噩梦大概总算过去了吧?
  吕伟良呆了一阵,对阿生说道:“阿生,我们上了人家的当了!”
  阿生也说道:“是的,看来真像是发了一场梦呢!”
  “你瞧,所有的人,都好像睡着了。”
  “那人是谁?”
  阿生所指的那人,正是无线电生。这时他正完成“任务”,回到驾驶室去!
  吕伟良截住了他,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无线电生道:“我不能够告诉你,最好问机长吧。”
  他所称呼的机长,正是正机师。他担心乘客中会引起骚动,所以对吕伟良半句也不敢透露。
  正机师知道全机的乘客,包括空中小姐在内,全部给迷药迷倒了,他觉得这反而省下了许多麻烦。起码不致引起惊扰,机身亦不致失去平衡。
  现在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了,正机师还是没有把刚才的事,对全体乘客宣布。他只令无线电生,把刚才发生过的事,向香市的机场控制台报告。
  乘客们相信除了吕伟良和阿生这师徒二人之外,就只有一个美国保镖心里明白大事不好了。
  那位美国保镖本来是负责保护冯万安全的,他不知道喝下去的一杯酒下了迷药,还以为自己喝醉了太过贪睡,以致为人所乘。
  所以,他匆匆解开安全带,冲到洗手间里去,但是,那儿鬼影也没有一个。
  这时候,机上的空中小姐也纷纷清醒过来,她们也好像发了一场梦一样,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直至她们去到驾驶室,才由正副机师和无线电生的口中,知道了刚才发生过的意外。
  吕伟良并没有再站起来,他呆在椅子上,对阿生说道:“这一次,我们摔了一大跤,真是意想不到。”
  阿生道:“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
  这时候,那美国保镖闯入驾驶室去,投诉他的中国雇主不知所踪。正机师把刚才的事说了出来,他竟然要求机师把航机开回原来地点。
  机师说道:“没有可能的,即使飞机再飞临那儿公海的上空,你又怎么样?"
  ……”美国保镖无言以对。
  其实,他只是在极度焦虑中才会有此不近情理的要求。航机逐渐接近香市机场。
  香市的机场跑道两旁,纠集了一大批警车、消防车和救伤车。因为机场的指挥台已经收到了有人劫机的可怖消息。
  这时候也仅仅是下午一点零五分,比原定降落的时间,约莫迟了五分钟左右。
  吕伟良也感到有点颜面无光。他只知道机上的乘客之中,少了一个神父和一个中国男子,却没有想到狄丽亦在其中。
  一位空中小姐把听自机师口中的故事,对吕伟良复述了一遍。他不禁感慨地说:“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一回,我们功亏一篑!”
  阿生悻悻然道:“我们不够机警,迷药这一招真是狠毒得很!”
  空中小姐劝吕伟良重新绑牢安全带,因为航机快要降落香市机场了。
  机场方面,本来也有一帮人布下了一个陷阱,等待冯万等人上当的,可是,这时他们也泄了气。因为有人在航机之上劫走了“吉祥之星”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于是,大批新闻记者,群集机场之内,宝万全保险公司的冯宝,以及“吉祥之星”的买主庞天仲等人,也从有关方面,获得了消息,匆匆赶到机场里来。
  大批警探对乘客们展开侦讯,即使正副机师和无线电生证明各人当时均服了迷药昏倒,警探们似乎仍然要由这堆人里面,找出线索来。
  警探们终于发觉了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夏维探长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到日本去的?”
  “昨天。”吕伟良苦笑道:“听说这是樱花盛放的时候呢!"
  “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你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如果我说,有人请我们客串一次私家保镖,你一定不
  会相信,那么,你就当我们也是企图夺取那颗巨钻的人吧!”吕伟良说。
  “年初一晚上,宅内发生行劫不遂的事,当时你在现场,今天机上发生怪事,你们又在现场。希望这只是一种巧合。”夏维又问:“你可知道那帮人是谁吗?”
  吕伟良答道:“不!一点也不知道。”
  “我想你不会不知道的,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跟我们警方充分合作。”
  “我以为目前你们警方最急切要做的事情,就是依照机师的口供,派出直升机队到公海去搜索一下,这倒还有一线希望。"
  “这些事自然有人去做了,现在我只希望你答复我的问题。”
  “当时我们师徒二人都在昏迷中,跟机上的其他乘客一样,不省人事。”吕伟良沉思片刻,又说:“不过,我相信找着一个人,可能会比我知得更多。”
  “谁?”
  “就是庞十五先生。”
  “什么?你是说:‘吉祥之星’的买主庞天仲的唯一儿子?”
  “是的,就是他!”吕伟良说,“不妨坦白对你说吧,正是由于年初一那一晚的事,我才开始对这件事发生更大的兴趣。有个绰号老鼠明的人,他对我讲,有人聘请他合作,去偷庞天仲先生的珠宝,这个人你猜得到是谁么?他就是庞十五。
  不夏维探长一向知道吕伟良的为人,不轻易任意诋毁一个人的声誉,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于是,立刻一边派出手下去找老鼠明其人,而夏维探长他自己,则跑到那边去会晤庞天仲。
  阿生趁这机会,对吕伟良说道:“为什么你要让他们去找老鼠明的麻烦?他会怪我们不够道义的呢。”
  “你放心好了,老鼠明那家伙有了数千元,相信警探也不会轻易就可以找得到他!”
  “不过,想深一层,如果没有老鼠明从中证实一下,庞天仲甚至会反控我们中伤他们父子的感情呢。”
  那一边,夏维探长正向庞天仲追问他儿子庞十五的下落。
  庞天仲说道:“我儿子已经回到外国去了,大家都知道我的儿子十五是个留学生,他只不过回来度年假罢了。为什么你会问起他来?”人
  夏维探长说道:“我们警方相信令郎和年初一府上发生的劫案有关。甚至跟今天航机上的劫案也有关。”
  庞天仲的面色忽然变得极之难看,他说道,“我真不明白你们警方在干什么的,好好端端的怎么把我儿子十五也牵涉在一起?”耐
  “我们当然有根据,然后才向你查问的。”夏维探长又问道:“令郎什么时候离开本市的?”
  “昨天。”
  “坐飞机么?”
  庞天仲老大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难道还会乘汽车或坐船么?当然是坐飞机略!”
  夏维心里道:难怪吕伟良对有钱人反感,原来不少有钱人就是这么习惯了用鼻子和眼睛说话的。
  夏维说道:“令郎离去时,阁下身为父亲,当然到机场来送机吧?”
  没有。你知道我很忙,有时要抽一些时间出来也不可、能。虽然他一年只回来几次,但我常常到外国旅行都会顺道去看看他。所以,昨天他突然要离去,我也没有来送机。”
  夏维想了想,把他这一番说话和吕伟良刚才所说的印证一下,觉得其中大有疑问。于是,他立即又吩咐身旁一名助手,就近向机场当局查询,看看在昨天的出口旅客名单中、有没有一个“庞十五”其人。
  机场上,人们忙得团团转。机师正向警方作供,也要应付记者们的询问。
  吕伟良还未获准与外界接触,包括所有的乘客在内,每一个人,都要接受警方的严密盘问。
  “宝万全保险公司”的老板之一的冯宝,隔着一堵人墙,始终未能与吕伟良谈话。
  警方同时也在航机内仔细检查。另一批侦探人员,已经从乘客名单中,查出了失踪的三个男女是来自纽约的冯万,在东京登机的神父布查理,以及华籍空姐何艳艳。
  这一张失踪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对吕伟良师徒二人来说,都是十分陌生的。但是,吕伟良是个老江湖,他知道他们可以用假护照,也可以化装,所以,他仍然怀疑机师所讲的一男一女,极有可能就是狄丽和郝虎二大。
  警方的指纹人员在航机里的洗手间那扇门上,印取了不少指纹,准备加以分析,至于郝虎交给正机师的那张地图,固然成为最重要的线索之一。那本挖空了的圣经,更可以加速帮助警方查出那位假扮神父的人是谁。
  在机场上闹了大半天,到了下午三点钟左右,宇宙航空公司的另一班机——“九一四”号班机,也由东京抵达,这是一架最大的“七四七”波音喷射客机,比吕伟良他们所乘搭的“七〇七”大得多了。
  机场上的飞机一架来了,一架去,指挥台的工作一直没有停止过,可是,警方的侦讯工作还没有完毕。至于守候在机场外面的一班人,也早已撤退了,他们是由刘成和何全等人,纠合了一些黑社会党徒,企图截劫“吉祥之星”的,本来已经布下了一个陷阱,可惜还是前功尽废。
  夏维探长派出的两组人员,找寻老鼠明的一组,还没有回米。但是,在机场上追查昨日出口旅客名单的一组早已有了结果。
  结果证明庞十五昨日并未乘搭任何航机离开香市。
  于是,这一来,庞天仲又跌进另一个噩梦中,弄得六神无主,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刚才的傲气,到了现在也变为无限焦虑,希望警方能为他找出真正的答案。
  吕伟良和阿生在获准自由行动之前,派出追捕老鼠明一组警探,这时也回来了。
  夏维探长未问结果,便先大发脾气道:“你们到底到哪儿去?足足去了两小时有多,八圈牌也差不多可以打完,真是岂有此理。”
  那探目诉苦说:“探长,你也不是不知道的,本市的交通,乱到世界闻名,马路工程更加慢得可以获金蜗牛奖。我们的车子已经响起了警号,结果还是因为车多路又窄而无法通过,绕了大半个市区才找到老鼠明居住的天台木屋去。”
  “抓到了他没有?”夏维迫不及待地问。
  “没有啊!”那探目说,“老鼠明已经死了,我们的人员正留在那里调查。"
  “什么?老鼠明死了?他怎么样死的?”
  “给人用刀刺杀,身体上流出来的血,亦已经凝结,看来不像是今天的事,可能是咋晚,甚至昨天发生的。”
  夏维探长想了一会,说道:“快叫人通缉庞十五那家伙归案,他为了追求‘钻石佳人'狄丽,串同老鼠明向自己的父亲打主意,如今诡计一败再败,十之八九是他杀人灭口的。”
  吕伟良和阿生站在那边,也都听到了。他们师徒二人正想离开机场,赶到老鼠明的天台木屋去看看;冯宝已经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吕伟良抱歉地对他说道:“我似乎有负你所托,不过,你放心吧!我总会替你们找回那‘吉祥之星’的。”
  冯宝说道:“我们早已料到有此一着,唯一感到意外的,就是我弟弟的失踪。”
  “根据那机上的无线电生说,他是被绑在一个自动张开的降落伞之上,相信暂时他们不致会将他杀死。”
  吕伟良又问:“庞天仲向你们的保险公司,投买了多少保险额?”
  “美金二百五十万元。”冯宝叹一口气说:“看来我们这一回是赔定了。”
  夏维探长这时又由那边走过来,对吕伟良说:“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宗命案,你可以陪我到老鼠明家中一行么?”
  “如有必要,当然可以的。”吕伟良说道:“不过,那神父和空姐的身份,查出了没有?”
  “他们就是郝虎与狄丽,这是我们根据机上留下的指纹和各人的口供确定下来的。”
  “果然是他们。那么,庞十五呢?”
  夏维道:“可能是在预定的地点,跟他们的同党会合。”
  “有没有派人到狄丽的香闺去?”
  “刚派去了。”夏维又说:“但是,我相信那儿也一定没有人。”
  机场的扩音器,突然通知夏维探长,要他到机场警岗去听电话。
  夏维探长走进机场警岗,那个电话是一名探目打回来的,他被派往追查庞十五的下落,他们查到了狄丽的香闺里去。
  那探目在电话里说道:“我们是根据线人的提供,提出一个与庞十五差不多的青年人,这两天经常驾了一辆红色的跑车到脂粉道的红粉大厦来,结果我们真的在这里找到了他的汽车。”
  “人呢?”夏维问。
  “后来,我们在狄丽小姐的香闺中找到了他,可惜,他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夏维惊呆了一阵。
  他完全想不到在刹那之间,接连接到了两个凶讯。
  原本是要赶往老鼠明的住所——那天台木屋去的,现在他却改变了主意,匆匆赶往狄丽的香闺里去。
  一大批在机场现场上采访的新闻记者,也纷纷转移阵地,涌到红粉大厦。
  庞天仲有如晴天霹雳,险些儿晕倒过去。如果传说中的“吉祥之星”的持有人可以带来好运,那么,现在就首先不灵验。
  庞十五的尸体是被警探们,在狄丽香闺的衣橱中发现的。尸体上还留下一柄利刀,血液已经开始凝结,看来也死了多时。
  不久之前,夏维探长还认为他是杀死老鼠明的凶手,想不到现在他已死在别人的毒手之下。
  警方封锁了现场,展开了一连串缜密的侦查。但是,狄丽这香闺里,除了那一具尺体之外,甚至连稍为贵重一些的东西也没有留下。狄丽显然早有了预谋,她将不会再回到这儿来了。
  吕伟良那一番口供,变成了无人可以对证,老鼠明死了,庞十五也死了,狄丽失踪了,郝虎也失踪了,那么……吕伟良猛然又想起刘成和何全这两个小偷来。但是,他并未对夏维说出来。
  夏维探长在忙得团团打转,吕伟良乘机去打了一个电话给鲁四。
  鲁四在电话中说道:“刘成与何全这两个家伙,自从那一晚——年初二在这里见过你之后,一直就没有到我这儿来玩。”
  “知道他们的住址吗?”吕伟良问。
  “他们居无定所,相信你要找他们并不容易。”鲁四又说:“听说你出了意外,是不?”
  “是的,十分麻烦。”
  “但愿你吉人天相。不过,最好不要把我牵入漩涡里去。”
  “我也希望不要打扰你,但是,如果找不到刘成与何全二人,我怕警探迟早也会摸上你的俱乐部去。”
  “如果你一定要找他,我会尽办法帮帮你。”
  “好吧!那我等你的消息。”吕伟良挂了线。
  夏维由那边走过来说:“现在我完全相信你的口供,庞十五被人利用完之后,还懵然不知,结果与人在纠缠中被杀!”
  吕伟良问道:“庞十五的尸体,生前有跟人搏斗过的痕迹吗?”
  “是的,而且十分明显。”夏维探长沉吟道,“现在,我们只有希望搜索机队能够在公海之上找到他们。”
  “这是一次有计划的行动,相信搜索机队亦会无功而返。”
  “吉祥之星看来殊不吉祥,庞天仲丧失了唯一的儿子,受保的保险公司,看来也会赔大本。”
  吕伟良默然无语,他心里正在替各方面难过,包括他自己在内。
  整个事件立即轰动了香市,进而扩展至全世界。这一回,珠宝大王庞天仲的名字是真的远近知名了,只有他自己却感到无限后悔。早知如此,他就不会出高价购下这一颗“吉祥之星”。
  是真的像一场梦,但任他如何发梦也梦想不到自己的儿
  子竟会为了迷恋一个女人,而出卖了他自己。红颜祸水,确实也有点根据!
  冯宝的一机希望寄在警方和吕伟良的身上,要是那颗“吉祥之星”就此石沉大海,他三兄弟开设的这一家保险公司,即使不致立即倒闭,但是,要依约赔偿二百空十万美金给庞天仲,也会大伤元气的。
  “宝万全保险公司”是他们三兄弟—冯宝、冯万与冯全合资经营的,总公司在香市,由冯宝管理,分公司则分别设在东京和纽约两地,东京分公司是由三弟冯全负责的,二弟冯万则坐镇纽约。这一次,他们为了争取这一宗大生意,曾费了不少气力,结果才可以说服庞天仲。
  这本来就是一种冒险生意,成功了,必然可以名利双收,但是,万一失败了,也必须迅速赔偿,然后才可以获得顾客的信任。
  现在,冯宝就处于进退两难中。为了应付这一项赔偿二百五十万美元的问题,他打电话催促三弟冯全由日本东京赶来香市。
  其实,除了钱之外,他最担心的当然是二弟冯万的安全问题。
  A另一方面,由于案情重大,牵涉到劫机、失宝等等一连串事件,再加上两条人命,于是,香市的警察局中,又掀起了一阵高潮。
  警察局长认为这是有关体面的事,责令夏维探长必须早日破案。夏维真为之啼笑皆非。他虽然是个尽忠职守的探长,可惜此地的立法机构与执法部门,步伐往往不能一致。
  举个例,最常见的事莫如那些十余岁的阿飞,他们不知是否从银幕上的武侠片学来,还是环境形成,动辄便动武用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人放火也脸不改容。此地老一辈的三山五岳人马;也为之摇头兴取。偏偏一批自认慈祥的立法诸公,认为他们未成年,判入什么管教所三数月。于是,过了这三数个月之后,社会上又再增加一批更凶更狠的小流氓。
  过去黑社会猖獗时代,每一个区份都有一个势力突出的黑人物控制,或者由一个组织管理,那班阿飞要在那一区闹事,倒还要看看这位黑大哥的面色。即使出了事,警探只要找着那一区份的黑头子,要抓人易如反掌。可是,时移势转,据说警方已经大力扫除了当地的黑分子,奇怪的是:罪案反而堆积如山!
  于是,那些大人先生们又将所有的责任推到警察的身上米。
  当然,警察负责维持社会安宁的,但是,奈何政府各部门的步伐,不得一致,因此,警察又焉能独手遮天?难怪夏维探长三番四次嚷着要辞职不干了。
  、尽管如此,那些大人先生们费尽心机的,决不是社会安宁的基本努力,而是那些层出不穷的赚钱妙法,只要他们想出更多更妙的方法替政府赚钱,就可以获得更多的勋衔,这些勋衔越多,他们的腰包便越加充实。即使把祖先姓氏改一改,那又有什么关系?
  还好,大人先生们可以化得起金钱去雇用私家保镖,甚至还可以要求警局派个警探来陪陪他出入公众场所,故此,那些身怀利刀的阿飞们,决计不会刺到他们的身上去。然则,他们不闻不问,似乎也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
  且说铁拐侠盗吕伟良和阿生师徒二人,在获得行功上的自由之后,便返家准备好一切。他们又要离家外出了,这一次可能去得更久。所以,阿生把“多利”的食物盘和盛水器,盛上了更多的食物和饮料。
  灵犬“多利”的自动食物储存盘,又是阿生这鬼灵精的杰作,它懂得逐格逐格的,按餐取食,这自动食物储存盘的背后,就是一个日本出品的“电热柜”。除此之外,全是阿生专为“多利”设计的。
  吕伟良这一次是要与阿生乘船出海去。他要到公海上航机曾经低飞过的地方。虽然那是十分渺茫的事,但是,他们决心要追寻郝虎和狄丽二人的下落,而不单只是为了那颗
  “吉祥之星”。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之前,冯宝突然来访。当他知道吕伟良师徒二人的计划之后,提议说:“即使你们使用快艇,我以为还是太慢了,不如由我们公司租用一架商用直升飞机给你。”
  “不,警方不是出动过直升机去侦察么?那是没有用的。”吕伟良说道,“我们现在不是要到那儿去耀武扬威,而是要去把罪犯们抓回来。”
  冯宝无可奈何,只有祝他们一路顺风。
  阿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应用物品,那辆银灰色的汽车后厢和行李箱,都载满了罐头食物和一些新式仪器。他们打算把车子开到码头之后,再搬到快艇上去。
  吕伟良和阿生忙了一阵,最后便坐上汽车的前厢去。阿生一边踏上油门,一边还朝门口那边望了一眼。
  “奇怪!怎么不见了‘多利'?”阿生说。
  吕伟良道:“也许跑到后面去了。”
  “但是,每次我们离家,它总会来向我们道别的。”
  “凡事总会有例外的,例如传说凡是拥有‘吉祥之星’那颗巨钻的人,都会洪福齐天,为什么庞天仲偏偏如此倒霉?”
  阿生想了想,终于把车子开走了。
  车子到了一处十字路口,忽然变为红灯,阿生忙把车煞住,蓦地一声狗吠自车后传来,吕伟良和阿生都为之惊奇不已。
  他们都不由自主地,向望后镜看去,“多利”十分神气的,蹲在后厢里。
  阿生有点啼笑皆非地说:“它真淘气!”
  “我们的警惕性不够,似乎都有改善的必要。”吕伟良也忍不住笑了。
  阿生记起,大概是他打开车门,把一些罐头食物搬入后厢去时,车门虚掩,“多利”可能趁此机会窜进了后厢里躲起来。
  既然“多利”不甘寂寞,吕伟良师徒二人也只好把它带在身边。
  车抵码头,船家金水已经候在快艇之上。
  金水是个皮肤黝黑的水上人家,年纪已经四十过外。在一次飓风肆虐中,船毁了,家人的生活陷于困境,吕伟良曾经帮助过他。最后介绍他在一家专门出租快艇的公司里做事。
  吕伟良是用电话通知他,要租用一艘性能最佳的快艇,同时指定要雇用他,因为吕伟良知道他是个经验丰富的水手。
  金水还不知道名伟良师徒二人这一次是要去曾险。
  ”他露出那雪白的牙齿,笑道:“春光明媚,郊游是一件赏心乐事。但是,租一艘快艇在海上遨游,也是十分有意思的。”
  吕伟良一边帮着他和阿生把各物搬上快艇,一边说道:“不!我们不是去玩的,金水!我们去海上捉贼,可能很危险。”
  金水的笑容消失了。但这并不是表示他畏惧,而是态度上变得认真起来,表示他的一份关心。是的,吕伟良一直都非常关心他们一家大小的生活,除了金钱上的帮助外,经常殷般致候。现在听吕伟良又要去冒险,叫他怎不关心?
  金水道:“是海盗么?我倒知道他们经常出没的地方。”
  “不!他们可以说得是海陆空都去到的珠宝大盗。”吕伟良说:“如果你收听过收音机的新闻报告,你一定知道空中劫走‘吉祥之星’那颗巨钻的男女劫匪。”
  “噢!原来就是那一宗么?”
  “是的,金水,你手上有航海图么?”
  “有的,在快艇上。
  吕伟良顺手把一幅航空用的地图交给他,说道:“红色铅笔所记下来的记号,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好极了。”金水把地图接过来,纳入口袋里去,然后继续帮阿生把各物搬上快艇。
  “多利”在旁虎视眈眈。
  当快艇驶离岸边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的时分了。
  时间应该回到年初四那天,下午十二点多钟,也就是郝虎和狄丽跳伞降落公海的时候。
  郝虎的手下们,老早就乘了几嫂机动渔船,在那儿海面上接应。
  郝虎常常对人说,他每一次的行动,都是十分有计划的,失败只是运道欠佳,看他当日的做法,这说法并不夸张。
  他的手下们,在海面上看见涂上了反光漆的降落伞时,便纷纷把机动渔船开过来接应,完全有如一次非常成功的军事演习。当三个人的身体掉进海水里去的时候,绑在身体上的橡皮救生圈,遇上了海水便立即自动充气。
  因此,冯万即使仍唯昏迷中,还不致于溺毙海里。
  机动渔船上的水手们,纷纷抛出绳圈,将他们救到船上。然后才将马达开动,全速开往一个于分僻静的海湾里去。
  当渔船靠了岸,各人纷纷登陆之后,直升机队才在公海的上空出现。
  冯万被人救醒时,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锁在手腕上的手提箱,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剪断了那条铁链。
  郝虎冷笑一声,伸手扯住他的头发摇子几下;道:“你醒丁么?"
  冯万回忆在航机上的情形,仍然有些糊糊涂涂的,说道:“我在什么地方?”
  “你吗?”郝虎沉声说道:“你在鬼门关的边缘,给我们救了回来。”
  冯万四下里张望一遍,又问道。“那个手提箱呢?”
  “我们把它打开了。”
  “打开了?”冯万苦笑着摇子摇头,“不可能的!”
  郝虎只不过是试试他,想不到他说得这么肯定。
  冯万又说:“除非你们从我这里知道那套密码,否则,完全整个炸毁。”
  郝虎突然拔出一把闪闪生光的利刀,在他面前晃了几下,道:“那么,你快告诉我,那手提箱的密码是什么?”
  “告诉你?“冯万纵声笑了起来,“没有那么轻易吧?”
  “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别把我当作三岁小孩子好不好?你们千辛万苦,为的是什么?不过是为了那箱子里的一颗钻石,如果你们那么有把握的话,早该把我杀了,何必让我继续活下去呢?哈哈……”
  郝虎给他气得呆了。一怒之下,就要挥刀向他直刺!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玉手蓦地抢了过来,紧紧扣住郝虎的手腕!
  她并非别人,正是狄丽。
  狄丽含笑盈盈,自郝虎的手上,取下了那一把利刀,柔声说道:“你去休息一下,让我来陪陪他吧!”
  郝虎“哼”一声,走开了。
  狄丽斜睨了冯万一眼,道:“真想不到,你比我想像中更可爱。”
  冯万双手仍被麻绳绑在一起。狄丽突然挥动那把利刀,“咔嚓”一声,绳子断为数段,冯万虽然获得了自由,也暗地捏了一把汗。因为狄丽手上的八寸利刀,锋利无比,那么随手一挥,只要稍有偏差,就会皮破血流。
  但是,狄丽的手法却干净利落,恰到好处。
  冯万咽下了一口涎沫,狄丽却是一阵阵娇笑。此时她上身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领上几粒钮打开着,隐约还可以看见胸前未加设防,笑起来摇曳生姿,显得极其性感。
  冯万本来就已经口干舌燥,这时他更加希望可以喝到一点水。
  狄丽一阵吃吃娇笑之后,说道:“你这人也真傻得可爱,人生世上,不过是为求财和享受而已,你又何必如此固执?”
  冯万一直瞪着她,既说不出话来,也没有半点表示。
  狄丽忽然把刀子抛开了,整个儿倚了过去。咿唔说道:“你怎么啦?看你目灼灼似贼的,是不是想吃了我。”
  用鼻子说话的声音,往往是最能令人迷惑的,冯万突然把她拥入怀中,狂吻起来。
  这是一间铺满了干稻草的泥砖屋,就像农村里的柴房一样。
  狄丽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倒在草堆里。冯万并不因此而终止他的疯狂动作,两个人搂作一团,在地上打滚。
  突然间,冯万出其不意,一手将狄丽扔在草堆上面的利刀抓起,一手揪住狄丽的衣襟,沉声喝道:“快点站起来!”
  “怎么啦?”狄丽毫不紧张,含笑坐直了身子,“你这人真的是——一点也不解温柔。”
  “贼婆娘,乖乖的带我离开这里,否则我就一刀杀了你!”
  “你要离开这里?”
  “是的!”
  “哈哈!”狄丽待笑声终止之后,又说道:“这是一个孤岛,可爱的傻瓜,你没有我们的帮助,怎么可以离去呢!”
  冯万把刀子逼近狄丽的下颔,狠狠地说:“那么,你就陪着我离开这里好了。”
  “好吧!”狄丽叹了一口气,“也许你在这儿闷得太久,闷得头脑也昏昏沉沉了。”
  冯万突然又将她的手臂弯向背后,刀子反压在她的颈项之上,然后把她推出门外!
  门外树影婆娑,绿荫处处,郝虎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正玩弄着一支手枪。当他发觉冯万押着狄丽由里面出来时,毫不感到惊奇,反而笑道:“果然是个硬汉子,威迫利诱,完全无动于衷。”
  “少说废话!”冯万威风十足地说,“只要你一动,我就首先杀了她!”
  “傻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离开这里吗?”郝虎说道,“不妨坦白对你说,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离去,就是有人把一条战舰开到近海面,然后派一队海军陆战队登陆这个孤岛。但是,可惜没有人知道你会困在这小岛上。”
  冯万又把刀尖压向狄丽的颈项间,厉声道:“把你的手枪扔过来!”
  郝虎怔了一怔,终于也说道:“好吧!你想怎样就怎样。”
  说着,也将手枪扔了过去。
  岂料就在冯万弯腰拾枪的刹那间,狄丽突然向他反击,玉手反扣住他的手腕,运劲一扭,身体微弯借力,腿向前伸,只见一条身形自狄丽的顶上翻腾而过,跌出数尺以外!
  冯万实在想不到狄丽这妖冶的女人,也有这一股蛮劲,给她摔得隐隐作痛,手中的利刀也跌离丈外。
  这郝虎在那边拍手叫好不己。狄丽把手枪提在手中轻轻一掠秀发,叉腰作态,说道怎公样?:还要不要弑一试本姑娘的枪法?”
  话未完,、蓦地“砰”然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在冯万的耳朵旁边掠过。
  冯万耳鼓里“嗡”的一声,耳朵一阵刺痛,他身不由主地伸手一摸,湿濡濡的,摊掌一看,满是鲜血,手掌红了一大块。
  冯万一见血,差点几就昏厅过去。
  狄丽吃吃大笑声中,子弹又一连串地响了起来。一颗子弹射向左边,泥土飞扬,冯万立即闪向右,但另一颗子弹又
  射向右边那棵大树的树身上,开了一个大洞。一致
  他左右闪避一阵,直至枪声停止下来,他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狄丽有如美国西部片所见的牛仔神枪手一样,一支手枪在玉指上转了几回,往腰间一插,真的是神气十足,不可一世。
  冯万惊魂甫定,又听到郝虎笑道:“现在你总应该相信了吧?如果附近有人,刚才的一连串枪声,将会怎么样?”
  是的,冯万是真的相信了他们的说话,这里是一个无人居住的荒岛!要是有人的话,那些枪声一定会招巷人家的注意而报警。
  冯万的耳朵仍在流血!
  他看处那些鲜维色的血,意志就开始动摇起来。是的,性命要紧啊!只要有命,自然就有机会再去赚取更多的金钱。
  但是,他回头一想:不!如果他们达到了目的,还要他这个“废物”干吗?一定是把他一枪了结,以免留下后患。
  因此,冯万又在进退两难中。
  郝虎又一步步的逼了过来,狠狠地说:“如果你还珍惜你自己的生命的话,你也该改变主意了。我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说过算数,我只要那颗‘吉样之星’,只要你把手提箱弄开,我决不会杀你的。”
  冯万摸着他受伤的耳朵,说道:“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笨到这个程度的,这里既然是一个无人居住的荒岛,即使我死了,又有谁知道?”
  郝虎又咆哮如雷,举起了他那支手枪。但是,给狄丽推过一旁。
  狄丽走到冯万的身边,说道:“你怕我们杀你,你可以自己想个条件出来,只要是我们双方都可以接受的。”
  “好吧!”冯万又说:“请你先替我止了血再说吧!”
  狄丽对一名船家打扮的男子说道:“到船上去取一些止血药来。”
  那男子其实是郝虎的手下,他应声去了。
  狄丽又说:“其实,那名为‘吉祥之星’的钻石,亦未必就如传说中那么如意吉祥,起码据我所知,由于‘吉祥之星’的牵涉,直接间接已经死了两个人,如果你有什么不测,将是第三个牺牲者,那又何必?”
  “什么?死了两个人?”冯万反问道:“他们是谁?”
  “一个是庞天仲的儿子——”狄丽说道。
  但是,她还未说完,郝虎就企图制止她。可是狄丽还是继续说下去道:“怕什么他知道?反正我们得手之后,也不可能回到香市去的。而且,庞十五的尸体,迟早也总会给人发现。”
  冯万只怕遭他们毒手的可能是他兄弟,所以又问:“还有谁死了?”
  狄丽道:“还有一个,是你不认识的,不说也罢!”听说是不认识的,冯万才松了一口气。
  狄丽又往下说道:“庞十五因为担心那人泄露他的秘密,所以利用完人家之后,把对方杀了。结果,我们也在利用他之后,把他杀了。这叫做什么你知道吗?报应!”
  “我完全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要明白也不难,小心听我说吧!”狄丽在冯万的四周,来回踱着方步说:“首先是我看中了庞十五那没出息的富家子,于是向他入手,希望可以套取一些关于‘吉祥之星'的情报,岂料他竟然又去依靠一名小偷老鼠明。"
  “老鼠明?就是你刚才所说的第二名死者么?”冯万插嘴问道。
  “是的,正是他。”狄丽又说下去:“不知怎的,老鼠明竟向他提供了假情报。”
  “什么假情报?”
  “你们明明是乘搭宇宙航空公司九一三号班机,由东京飞香市的;但是,老鼠明却说,他查得你们是乘搭九一四号班机,于下午三时抵达香市。幸而那一晚,庞天仲不知怎的,把这种秘密说给庞十五知道,十五知道老鼠明欺骗他,一怒之下,不但不付给老鼠明一千元酬金,还把他杀了。”
  “这真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冯万长长的叹一口气,又问:“那么,你们为什么又要把庞十五也杀死了?”
  “是他自己不好。本来他提供如此有用的情报给我们,我们答应得手之后,分一份给他的,可是,他竟然不知自量,跟郝虎为了我而争吵起来,结果——”
  郝虎又在那边叫过来:“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好不好?他妈的!现在要谈的,决不是这些婆婆妈妈的事。热
  狄丽果然是不敢再说下去,但是,不必再说,冯万也可以想像得到了,结果当然就是郝虎把庞十五杀死,然后他们利用假护照到东京去。
  这时候,到机动渔船上去取药箱的人也回来了。狄丽亲自替冯万敷治伤口。
  冯万虽然憎恨眼前这个妖妖冶冶的坏女人,但,无可否认,她的确不愧是男人眼中的尤物。也难怪庞十五给她迷得神魂颠倒,结果出卖了自己的朋友,也出卖了亲生的父亲,到头来还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冯万在胡思乱想中,狄丽已经用红药水胶布等物,为他敷好了耳朵的伤口。
  “谢谢你!”冯万只是循例说了一句。事实上这伤口是她开枪造成的,还有什么好谢?
  狄丽问道:“你的办法想好了没有?”
  冯万说道:“还没有。不过,可否让我先看一看那手提箱?”:
  “当然可以。但是我得警告你,千万不要用诡计。”
  “放心好了,我的性命还在你们手上呢!”
  狄丽一笑,扭着屁股,走进树林里去了。冯万在后面跟随着她;郝虎和他的手下,则步步为营的监视着他。
  狄丽到了一处树下,拨开那些树叶,那个有铁链附在箱
  旁的手提箱露了出来!
  狄丽说道:“我们怕有危险,所以把它放置在这树脚下。”
  冯万乘机说道:“是的,处理不当,随时都会引起爆炸。”
  “你这设计,妙是妙了,笨也实在够笨。”
  “也许是的,但我总觉得让‘吉祥之星’毁了,也总好过益坏人。”
  “你可以高抬贵手,让我们开开眼界么?”
  “好吧!”冯万忽然走到那手提箱的旁边,然后蹲了下来。
  狄丽以为他忽然改变了主意,立即为之紧张起来。
  郝虎在那边看见了这情形,也大感兴趣,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
  冯万把手提箱扶好,小心翼翼地,把左右两个号码锁旋动,“啪”的一声,两个开关,往旁弹开,郝虎和狄丽,还有围绕在那里的郝虎手下们,都为之惊喜莫明!
  惊的是冯万不知葫芦里又卖一些什么药,只怕他施诡计,令到这手提箱发生爆炸;喜的固然是以为他改变初衷。
  就在这时候,冯万突然停止了一切动作,说道:“你们为体么要相信我的话?”
  郝虎道:“坦白告诉你,我从来未见过这样的一个手提箱,所以我才会相信它是特制的。”
  冯万又问道:“你有没有把这左右两旁的号码锁旋动过呢?”
  “没有。”
  “那就是说,你们未见过这内层的设备,对了吧?”
  “是的。”
  “现在我就要让你们见识一下。”冯万说着,就要伸手将箱盖揭开。
  所有在场的人都为之紧张起来,没有人知道冯万会不会在这环境底下,存心要同归于尽!
  幸而只是一刹那间的事,冯万很快已经把手提箱的箱盖揭开了。所有视线都集中到箱子里去。但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不是什么“吉祥之星”,亦未见任何钻石。
  那个手提箱打开盖之后,竟然有如一副新型的打字机;不!说得更贴切点,应该像一副新型的电子计算机。那些按键之上,都有着不同的颜色,也有数目字和一些符号刻在上面。
  狄丽不由自主地问:“这是什么?”
  “是控制开关,只要弄错了任何一个按键,箱子便会发生猛烈爆炸。”冯万说道。
  狄丽又问:“那颗‘吉祥之星’到底收藏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里面,只要步骤不乱,方法不错,一按机掣,它就会跳出来,否则,它会被炸得无影无踪,你们毫无所获。”
  “那么,请你把它开启开来!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但是,我的生命有什么保障?”
  “郝虎在湖海中混迹了不少时日,朋友们都知道他是个守信义的人。”狄丽又说:“他可以用船送你返回香市去。”
  郝虎在旁也插嘴道:“是的,我们无怨无仇,我为什么要杀你呢?”
  “你们真的不杀我?”冯万半信半疑。
  郝虎又瞪了他一眼,说道:“难道还要签合同不成?”
  “不!我还是放心不下。”冯万说道:“除非,你把我先送到安全地点,然后让我替你们将它打开,我要保证自己平安无事。否则,我不会把它打开。”
  “嘿!你这家伙真的是岂有此理!”郝虎简直给他气得直跳起来。
  但是,狄丽又说道:“别这样,让我再劝劝他吧!”
  冯万说道:“你休想再向我灌迷汤,要杀就杀好了。”
  “只要你不难为我们的人,他们保证可以送你返回香市。”。
  “拿什么保证?”
  “你说吧!”
  “我想出来的办法就是:你们与我一起乘船返回香市去。抵达目的地后,你们有枪在手,形势还是占先一筹的;届时我登岸,你们留在船上,我把密码一一告诉你们,让你们依法打开这个手提箱,我则安全逃上岸去,你们亦可以驾驶机动船只逃走!”
  “好家伙!”郝虎忍不住又插嘴道,“你想我们坐牢而已。万一你在岸上大叫警察救命,我们如何可以逃得了?”
  “可是,你们有枪在手啊!”冯万又说:“只要我出卖你们,你们就可以开枪杀死我。但是,枪声一响,街上的警察还是可以听到的,所以,只要我不违背诺言,你们还是不要开枪!”
  “好吧!”狄丽终于说道:“既然你一定坚持要这样,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你。”
  “不!”郝虎叫了起来:“我们哪里还有时间?馨方的直升机队伍刚才不是出现过了吗?相信他们不久之后,就可能搜到这里来。”
  “这是没有办法的!”-狄丽耸耸肩,透了一口大气,“万一警方真的来了,我们顶多与他同归于尽。!
  回头她又对冯万说道:“其实,物质与生命比较,还是生命重要。钻石之所以值钱,除了它是稀有的钻石之外,还是因为人们太喜爱它,所以它的身价越来越高。同样的理由,当我们厌恶你的时候,你还有那么值钱吗?当然不,所以,我希望你别令到我们厌恶你,否则你就没有价值。”
  “也许你说对了。”冯万说道:“正是由于这样,所以我还有生存价值,否则,只怕在航机之上,你们已经杀了我。”
  郝虎暴跳如雷地说:“你以为我们是耶稣?怎么还有时间跟他讲道理?”
  狄丽道:“让他再考虑一些时间吧1我们那边去走走!”
  说着,她弯下腰去,把箱子的盖关上了,又对冯万说道:“你不该再闹别扭,要不是我在,只怕你再也不可能活下去!仔细再考虑一下吧!我们要的是“吉祥之星”,所以才会对你如此坦白。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们不会杀你的。”
  冯万还是十分坚决地说道:“不必怎么样考虑了,我不是个傻瓜——虽然你们一直把我当作傻瓜,我绝对明白我自己的处境。所以,我才坚持自己的办法。事实上,也只有那样子,我才有一线生机!”
  狄丽没有再说什么,挽住那手提箱,走开了。她的另一只手,则挽住了郝虎的手臂,直走向海滩那一边!
  郝虎说道:“这僵局不能维持多久的I我真的没有这
  一种耐牲!”
  狄丽道:“别老是发脾气,好不好?”六“你似乎完全不知道我们的处境。”
  “我怎么不明白,只是他太硬了,我们可不能以硬碰硬,否则更僵!”
  “你也以色迷惑过他,但他仍然如此顽固,可见这个人不可理会。”
  “也没有办法的。”狄丽说道:“我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
  “我们不妨请个朋友回来帮手。”
  “他是谁?”
  “催眠师。"狄丽说:“我以为这办法,可以值得一试,我们要他不由自主地说出箱子的秘密来。"
  “但是,这个时候,警方可能正在通缉我们,我们又怎可以回香市去呢?”
  “可以派你的手下去。”
  郝虎道:“他是你的朋友么?”
  “是的。我可以写一封信,令你的手下带去见他,他会来的。”
  “好吧,在没有办法中,也只好一试。”
  “那么,趁天未黑,我们到船上去吧!”
  郝虎与狄丽并肩登上一艘机动渔船,写了一封简短的信,交给郝虎的一个亲信手下,叫他按址送去,然后把那催眠师带回来。
  郝虎的手下领命去了。
  郝虎忽然又说道:“你的那位朋友,靠得住么?”
  “别船头怕鬼,船尾怕贼吧!”狄丽说道:“冯万的担心是十分正常的,如果他说了出来,随时可能被你杀死,所以他必须拖延下去。这种情形,我以为除动用催眠术之外, 也没有什么方法。"
  二人走出甲板之上,郝虎的手下已乘另一艘较小的机动帆船出发回香市去了。
  天色渐渐黑起来,船上的厨师亦已经弄了膳食,于是郝虎便派人登岸,把树林中的手下和冯万等人叫回来。
  可是,当郝虎的手下去后不久,突然慌慌张张的,由树林中飞奔到海边来,扬声叫道:“不好了,他逃脱啦!阿九死了!”
  郝虎和狄丽同时吃了一惊,其他的手下,也要跟郝虎离船登岸。但是郝虎叫他们留守在船上,以免被冯万有机可乘,偷船逃走!
  郝虎只带了狄丽和一部分手下,持枪登岸去了!
  各人冲进了树林,果然看见郝虎的一名手下阿九,已经倒毙在血泊之中。
  阿九的头部受到石块的袭击,手枪失掉了,身旁一块石头仍有血渍。
  郝虎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埋怨道:“我们这一回后患无穷,早知如此,我就杀了他!”
  狄丽道:“照理他没有船,是逃不出这岛上范围的,大家分头找找吧!”
  可是,天色已经越来越黑,树林的光线更加暗淡得很,如何去找人?加上对方有枪在手。郝虎认为这是一件十分头痛的事。
  他仔细想了一会,终于放弃搜索,决定采取“守株待兔”的办法,回到船上去。这是一个孤岛,如果冯万要离开这里,必须要有船,但这附近的水域,是不会有船到的。有的也是郝虎手下的几艘机动帆船而已。
  各人回到船上,郝虎一边吩咐手下小心戒备,一边又令各人分批晚餐。
  天黑了,海滩上一片沉寂,树林传出一阵阵虫声,显得有点不寻常。
  月色暗淡得很,加上乌云掩盖,有时会变得黑暗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有时凭着迷漆月色,可以看见海滩上的白沙,隐然反映出一些微弱的光。
  狄丽始终没有离开过那手提箱,如影随形,去到哪里就带到哪里。
  郝虎越想越气,冯万的倔强,令到他大感意外,这手提箱的设计,更是少见。要不是他绝对相信里面隐藏了爆炸物,他真想一枪把它击毁。
  但是,他是个惯匪,见识丰富,明知使到这箱子爆炸虽然易如反掌,但到头来会一无所得!
  船上的枪手们,都面对着海滩这一边,以防冯万突然向他们偷袭。
  郝虎叹着气,狄丽跑过去安慰他,说道:“真对不起,要不是为了我,你就不会这样!”
  郝虎摇头叹息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狄丽也说:“是的,要是顺利的话,我们已经在外国了。起码也在去外国的途中。”
  郝虎忽然担心起来,他说:“你猜他会不会游泳离开这个小岛?”
  “我想不可能的。附近就只有这么一个岛,虽然位处公海,但却是接近C国领土,香市的军警不会管到这边来,自然就没有巡逻艇经过了。万一他自以为是,一定会溺毙海中。”
  “天亮之后,可能有直升机队再来搜索,那时就有危险!”
  “但是,我们不妨在天刚亮的时候,登岸去搜索。必要时,只好杀了他!”
  郝虎道:“那么,这箱子呢?”
  “万一他死了,我们只好把它带到外国去,请专家研究如何开启。”
  “通常这一类古怪的设计,只有指定密码才可以控制开关,弄错了就麻烦。因此,我们只可以将他生擒活捉,却不能杀害他!”
  话犹未完,甲板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吓得舱内的郝虎和狄丽都吃了一惊!
  郝虎持枪冲了出去,问道:“什么事?”
  一名枪手伏在船舷旁边,说道:“海滩上出现了一个黑影,我想一定是他!”
  郝虎往海滩上张望,却不见有什么。
  枪手又对郝虎说道:“好不好让我们上去搜索一下?”
  郝虎道:“不!他可能利用调虎离山之计。没有船,他就不能离开这岛上,所以我们不能让他夺船,还是稳守这里吧!”
  突然之间,火光一冒,“砰”然一声,树林中飞出一颗子弹,射向船上来,紧接着是“哟”地一声惨叫,最接近岸边的一条船上有一名水手中枪倒地!
  于是,各船发出了一连串的枪声,集中射击岸土的那丛树林。
  但是,树林中仅仅就只射出了那么一颗子弹,就一直沉寂下去!
  狄丽挽住那个特殊的手提箱,伏在舱门旁边,探出半边头来,问道:“他会不会中枪死了?”均
  “照道理他已经暴露了目标,这许多子弹射过去,他可能真的会中枪毙命,如此一来,我们就麻烦了。"郝虎说。
  可是就在这刹那间,一条黑影在树林中窜动,由一棵大树背后,窜向另一棵大树那边!各船的枪手们,又是一阵密集射击,但这一次,郝虎忍不住高声喝住各人!
  枪手们停止了发射,船上和岸上又是一片死寂了!
  郝虎朗声说道:“冯万,你把手枪抛出沙滩来吧!我们饶了你!。”
  可是,岸上没有任何反应。
  狄丽说道:“这一次,他可能中了乱枪,死了吧!”
  “未必,那些大树树身十分坚固,只要躲在后面,子弹也穿不过去的。”郝虎道。
  狄丽忽然又问:“那支枪有多少颗子弹?”
  “总共六颗!”
  “那么,现在应该还有多少颗?”
  “刚才我们听到的第一晌枪声,十分响亮。是谁发射的?”
  船舷上的枪手说:“是我。我看见海滩上出现了一个黑影,所以放了一枪!””
  郝虎说道:“那么,冯万前后只消耗了一颗子弹;换句话说,他的手枪还有五颗子弹。”
  狄丽说道:“可以用消耗战,只要他发射完那五颗子弹,便会无法施其技了。”H:
  “是的,这倒也是个好办法。”郝虎又对他身旁附近的一名枪手说:“你跳下海滩去,引他开枪射击你。海滩上有许多岩石,可以让你藏身。"
  那枪手答应了一声,便沿船舷,窜到船旁去!岂料就在那名枪手一跃而下之际,蓦地响起了一枪,“砰”然一声,紧接着是一声惨叫,那枪手还未跳到岸上,已经“扑通”一声,掉到海水里去!
  “果然是好枪法!”郝虎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的赞叹
  着。
  狄丽喃喃地说:“还有四颗!”
  “让我去!”一名伏在船舷的枪手,话未说完,已经“扑通”一声,掉入水中去!
  “砰”的又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射进船舷的木板里去!但是没有命中那枪手,枪手在水中叫了一声:“大家掩护我,让我去捉他!”
  岂料话未说完,又是“砰”然一声,树林中飞出的一颗子弹,打得水面上的那名枪手,头颅开了花!
  那枪手一声未哼,便死了,鲜血染红了附近的海水。狄丽屈指一算,说道:“还有两颗子弹。”
  郝虎也屈指算了一算,说道:“我们又多死了两个人!”
  他的一名枪手又要冲出,立即给郝虎喝住:“不准动!”
  那枪手只好伏了下去。
  郝虎说道:“我们不能再去冒险,这家伙的枪法好准啊!"
  狄丽说道:“只怕天亮之后,有直升机到这里来,我们就会功亏一篑!”
  “让我想想办法。”郝虎说道,“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只可智取。”
  一名枪手,突然脱下了外衣,说道:“我有办法。”
  郝虎已经想到他所说的“办法”了。果然,那枪手大喝一声:“我来也!”
  叫声震天,外衣脱手飞去,直扑向海滩那边!
  “砰”的又是一声枪响!一颗子弹击中飞舞中的外衣,冒出了一阵烟。
  狄丽脱口呼叫:“他果然中计了。”
  郝虎道:“现在,他手上就只有一颗子弹了。”
  狄丽道:“只要他射完最后一颗子弹,我们就可以冲过去活捉他!”
  一名枪手竟然又依样葫芦,把他的外衣扔了过去。可是,这一次并未有枪声传来。
  郝虎说道:“他不会上当了,我们还是分头包围他;通知那边的兄弟们,听到我的枪声,便一齐冲上岸去,要把他活捉!”
  一名枪手蛇行至船首,传话到另一只船上。狄丽说道:“郝虎,你不要离开我。”
  郝虎安慰她说:“你放心好了,这一次他一定逃不了, 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说完,鸣枪一响为号,各船的枪手们纷纷跃下,直扑海滩!
  但是,奇怪得很,冯万并没有开枪!
  郝虎的手下,纷纷冲进树林,到处扫射,奇怪的是:始终找不到冯万的踪迹。
  各人分批搜索,船上的郝虎已经听到消息,知道他的手下找不到冯万,立即偕同狄丽由船上下到海滩,走进树林中来一看究竟。
  “他一定躲在附近!”郝虎说道,“那几颗子弹都是发自这里的。”
  就在这时候,上面的树叶沙沙作响,所有的手电简立即集中射上去!
  但是,主材收叶茂盛,什幺也看不见。
  郝虎灵机一触,朗声说道:“冯万,我看见你了!你不要再躲在那里,快下来,否则我会下令我的手下乱枪将你杀死!”
  其实他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凭推测,知道冯万一定就躲在树上。可是,树上又变得鸦雀无声。
  郝虎心中有数,对他前后左右的手下说:“我知道他只有一颗子弹,他逃不了的,你们将这里包围起来,等他下来吧!”
  郝虎的手下依命行事,在附近展开了袋形的包围网,就只留下海滩那一方面没有人把守。但是,海滩那边,尽在射程之内,冯万即使要逃痰也决不会选择逃往海中心因为所有的机动帆船之内,均有人驻守。
  各人就这样等侯下去。
  由于冯万还有一颗子弹,所以枪手们难免都有戒心;因为没有人知道那最后一颗子弹将会射进谁的脑袋里去。
  冯万的百发百中枪法,即使在黑夜里,也是有目共睹的事。那些枪手们的尸体还没有人去收拾。现在枪手们隐约看见了,实在还有点心寒。既然冯万的枪法如此准确,他在最后关头里。自然不会浪费那最后一颗枪弹的。除非他就存心不再杀人,否则,这一颗子弹必定射向倒霉者的头部。因为,那才是致命的地方。
  各人在战战兢兢的戒备着。
  树叶又在沙沙作响,手电筒纷纷照射过去。
  “冯万,出来吧!我们有话好说!”郝虎伏在一块岩石的背后,叫了过去。
  狄丽也尖声说道:“是的,你无论如何也逃不了,何必捉迷藏?”
  郝虎又说:“你已经杀死我三个手下,但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想发财,你出来吧!我保证可以令你安全返抵香市。”
  树林里没有声音。
  狄丽又说道:“你再不出来,我们全部撤离这里时,你就会变成世纪末的鲁宾逊。这儿附近的海面,可能永远也没有一被船经过!”
  狄丽这一句话似乎收效了。树林上面的树叶,又在沙沙地作响。
  郝虎故意高声对他的手下们说道:“任何人也不准再放枪!”
  狄丽朗声说:“冯万,先把手枪扔到沙滩上去,再缓缓地走出来!”
  一下步履着地声,显然是有人在树上一跃而下。
  包围着树林的枪手们,都屏息着气,注视着树林里面。
  果然见有一个人影,在树林里面蠕蠕而动。那当然就是冯万。
  冯万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慢慢走了出来。但是,他并没有把手枪扔掉。
  枪手们由于冯万仍然具有极大威胁性,所以都不敢露面。
  郝虎用一支强光手电筒照射过去,发觉冯万双目无神,摇摇欲坠,这才想起他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甚至水也未喝过一滴。
  这个荒岛环海,岛上没有淡水,也没有什么可以充饥的。也难怪冯万饿得双足发软。再行两步,便颓然倒下。
  各枪手见状,一涌而上。
  但是,当各人正待再逼近一步时,却看见冯万手中的那支枪,并未弃掉,反而对准了他自己的脑门,却紧扣机掣。
  “你们都不要走过来……”冯万有气无力地叫了出来。
  郝虎见状大惊,连忙喝退各人。
  .狄丽也急急说道:“冯万,不要这样,有话可以慢慢说啊!”
  冯万半卧地上,苦笑道:“到了这时候,叫我还有什么好说?”
  狄丽说道:“不但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你的兄弟们,你怎可以就此死去?”
  “我的兄弟们?”冯万怔了一怔。
  郝虎在这一刹那间,也觉得狄丽的确聪明得很。算是给她提醒了,郝虎也说道:“对了,你的兄弟们会怀疑你是畏罪自杀!”
  冯万又是一怔:“畏罪自杀?”
  “当然。”郝虎说道,“你也可以想像得到的,在这种情形底下,警方有可能怀疑你跟我们串同合谋。如果你这样自杀死去,你的兄弟们也相信这种推测,你岂非死得莫名其妙?”
  冯万呆了一呆,突然呵呵大笑起来。当然,他笑得也实在勉强,在疲态毕呈中,笑声终于也停止下来。他说道:“你们真会哄人,也富于想像力。好吧!把食物和水给我!”
  郝虎说道:“你先扔掉手枪!”
  “怎么?你怕!”冯万有气无力地说。
  “不!只是怕你失手!”郝虎道。冯万想了想终于把手枪扔过一旁。
  狄丽吩咐一名枪手去船上取来一些食物和开水。但是,却给郝虎喝住了:“慢着!先让我跟他说个清楚。”
  冯万说道:“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吃饭之后,就给你打开那个手提箱。”
  郝虎笑道:“你似乎没有半点诚意。”
  “你要我怎么样?”冯万说道,“只要你把我送回香市,我这回认输就是!”
  “不!你不似那种人,我怀疑你吃饱了之后,就会强硬起来。”郝虎顿一顿,又说道:“所以,我希望你先开了这手提箱,然后,你可以吃到一顿十分可口的晚饭。然后,我会送你一艘小型机帆船,先送你一程,让你回香市去。”冯万默然无语,在沉思中。
  郝虎又说:“我不会骗你的,‘吉祥之星’已经害了好几条人命,我不希望再见到有人死去。请你相信我吧?”
  冯万终于点点头,说道:“好吧!把那手提箱拿过来……”
  他伸出了颤抖的手。狄丽把手中的那一个手提箱,递了过去……
  冯万的手,一直在发抖。他张开口,在呼吸。郝虎担心他这样子会无法将手提箱打开。于是叫人到船上取些茶水来。
  岂料就在这一刹那间,有一名枪手突然发出了警告:“喂!大家小心!那边有人呢!”
  所有在场的人,都有如听到了一颗炸弹的爆炸声一样,无不为之紧张起来……
  枪手们纷纷戒备。所有的人的视线,都跟随着发出警告声的枪手所注视的方向望过去!但是,那山岗之上,看不见有人。
  郝虎责备着说:“他妈的!你见鬼吗?这是一个荒岛,哪里会有人?”
  “不!我是真的见到有人啊!”那枪手一口肯定说,“那黑影不是老虎就是人,他在那儿向我们这里偷窥。”
  “老虎?”所有的枪手们,都不由自主地,为之吃了一惊!
  冯万却声嘶力竭地说:“水……请你们快些给我水!”狄丽叫人去取水。郝虎却派人跑去小山岗那边查看。
  三名荷枪实弹的枪手,跑到小山岗上去,却不见有人。但是,站在那处山岗之上,居高临下,却发现了一艘快艇,就停泊在山后的海边附近。
  第四章 铁拐侠盗  盗亦有道
  那艘快艇正是铁拐侠盗吕伟良师徒二人所乘坐的。他们偕同金水与“多利”等,乘快艇在附近海面搜索。凭金水航海经验和吕伟良的仔细分析,他们认为航机既然曾在邻近海面低飞掠过,事前当然有船艇在海上接应。
  金水知道这一带过去是海盗出没的地区。由于邻近海面,大小岛屿颇多,海底又有礁石,所以,较大吨位的洋船,都不会取道这里;甚至捕渔的人家,亦较少在附近出现。
  金水既然对吕伟良说出这一连串关键,吕伟良和阿生也认为郝虎与狄丽等人,可能隐减在这些大小岛屿其中之一个,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罢了。
  于是,他们在那一带海面搜索了大半晚,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由于视线的阻隔,当时吕伟良他们在海面上,甚至没有看见郝虎那一队机动船队。
  师徒二人和金水都有点灰心,认为这样找下去,可能找到天亮还是一无所获。所以,金水提议在附近海面抛锚,一切待天亮后再说。
  当时吕伟良和阿生都没有意见。
  岂料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枪声,自那边一个荒岛上传来。时在黑夜,隐约还可以看见火光。
  师徒二人大感惊奇,于是叫金水把快艇开到附近一处海滩停泊下来,然后登岸查看,这才发现了他们要找寻的人,原来就在山岗下面的海滩上;而刚才那枪手无意中瞥见的偷窥者,亦并非别人,正是阿生。
  由于对方有枪,所以吕伟良叫阿生不要跟他们正面冲突,匆匆在附近躲了起来。
  那三名枪手,忽然有两人奔下山后的海滩,另一人则向郝虎朗声报告。
  阿生躲在隐蔽处,焦急地说:“让我先收拾他们,否则他们会跑到快艇上去的。”
  吕伟良一手拖住他,低声说道:“不!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话未完,但见郝虎已经率众奔到山岗上面来了。
  狄丽挽住那个手提箱,也想跟上去,但是,郝虎却叫两名枪手留下陪伴她和冯万。
  郝虎呆在山岗上,对他身旁的一名手下说道:“这艘快艇,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我们完全未有发觉?”
  “是的,也许老早就给人弃在这里。”那名枪手不以为然地说。
  这时候,奔到山后海滩下面,登上快艇查看的人,似乎也有了结果。一名枪手在甲板上扬声叫了起来:“真奇怪!艇上鬼影也没有一个。”
  郝虎也感到有点出奇,率众跑下山岗,到山路的海边去
  看个究竟。
  吕伟良躲在那边看见了这情形,认为时机成熟,心里暗喜,立则惜同啊堂太金水和“多利”等,绕过斜坡,到南面这边海滩来。
  甫面海滩,也就是郝虎船队所停泊的海滩。而吕伟良他们的快艇,却在北面。
  苔伟良等大绕道到南面海滩附近的树株内,看见冯万正在两名枪手的监视下,喝着一杯开水。狄丽则挽住那个手提箱不放。
  启伟良举起铁杖—-这一根是可以发射麻醉银针的铁拐杖;至于那一根可以帮助他升空的“飞行拐杖”,他早已经绑在背上,以便万一有什么不测时,可以应变。
  这时,吕伟良扳动手掣,“咔嚓》一声,只见站在冯万身旁的一名枪手,伸手想摸向自己的颈项,但那只手只伸到一半,人已倒在沙滩上。
  另一名枪手不知他中了麻醉银针,只道他疲劳过度,突然昏倒过去,所以走过来想伸手将他扶起,岂料就在这一刹那间,吕伟良铁拐中的第二枚银针也射了过去,那枪手也随即倒地不起。
  获丽看得呆了,冯万更加看得莫明其妙。
  金水远远看见,。也忍不住低声喝彩道:真是妙不可言!”
  船上的枪手们见状,问了过来:“狄小姐,他们怎么啦?”
  狄丽实在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会一声不响就倒了下去!”
  “会不会是中了山岚瘴气?”冯万猜测地说。
  这本来是他最好的逃走机会。冯万只要捡起倒地枪手的一支手枪,把狄丽制服,就可以把她手中的手提箱夺回。
  吕伟良师徒二人也以为冯万必然会这样做。
  但是,冯万不知道是饿得头昏眼花,还是手酸脚软,竟然轻易错过了这么大好机会。
  阿生也忍不住低声咒骂着:“他真是蠢才一名!”
  就在这时候,有一名枪手自船上落到海滩,走过来看看究竟。他还携了药箱,打算为同伴施行急救。可是,他刚蹲了下来,伸手向两名倒地同伴的额上一摸!“轰隆”一声,那名枪手突然也倒向一块岩石那边,头也破了。
  狄丽和冯万都为之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
  其实,那家伙也不过是中了吕伟良铁拐中的麻醉银针,只是倒地时跌歪了,头部撞向一块大石,以致发出了“轰隆”一声。
  狄丽不由得惊叫一声。
  冯万喃喃地说道:“可能是急性传染病。”
  “传染病?啊!真吓人!”狄丽吓得面青唇白,浑身发抖。船上的枪手们都看见了,分别自四艘船上,走下了五六个
  人。
  他们一边走过来,一边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狄丽学着冯万的话,告诉他们:“可能是急性传染病。”
  “传染病?”六名枪手都吓得止住了脚步。
  狄丽又说:“要不是急性传染病,他们为什么一言不发,忽然就倒地不起?”
  “快些通知郝大哥。”
  那枪手推了他身旁一个较年轻的男子+下,那男子立刻奔向山岗,准备到山后去通知郝虎。岂料就在这时候,那家伙也突然倒下!
  在场的人无不吓得一跳!
  没有人敢走过去扶起他,因为他们相信这的确是急性传染病。
  但是,他们却不能不设法通知自己的首领——郝虎,于是第二个枪手,又远远离开斜坡上倒下的枪手,绕道走上山岗。
  他只走了一半,又倒了下来。
  自然,他们全是中了吕伟良那铁杖中百发百中的麻醉银针。只是银针极细小,在昏暗的黑夜里环境底下,当然无法可以看见。但是,吕伟良透过红外线瞄准器,却可以保证百发百中。
  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底下,透过那具红外线瞄准器,也可以看得见目的物,而且十分容易就瞄得极准。
  其他的枪手们,都给吓得呆在那里不动,没有人敢再去冒险!
  由于没有人开过一枪,所以,在山后海边的郝虎等人,也不知道这儿出了事。
  狄丽吓得花容失色,越想越不对劲,忙回转头来,就要奔回船上。可是,她也走不上十步,突然又倒了下来。
  四名枪手和冯万,根本不知道麻醉银针的厉害,只道是一种怪病在各人体内发作。正在人人自危之中,又有二人倒下。
  现在只有两名枪手在那里发抖,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是否中了这种急性病毒。更由于冯万也在极度惊慌之中,因此枪手们也就更加没有想到原来有人在暗中与他们作对。
  这六名枪手已经是四艘船上的最后“防军”,因此他们发觉只得两个人的时候,也迅速奔回船上;但只走了几步,两枚银针射出,他们又先后倒在沙滩上。
  现在,沙滩上就只剩下冯万一个人。在极度惊骇中,他竟然走不动了。再加上肚空肠饥,终于也在沙滩上晕倒过去!
  吕伟良师徒二人见状,迫于无奈,只好冲了出去!
  由于他们不知道四艘机帆船上都已经没有人,所以在戒备中由阿生把冯万背了起来。吕伟良、金水与灵犬“多利”,则注意可能来自四艘机帆船上的袭击。
  阿生背着昏倒了的冯万,正要奔回树林中去,吕伟良这时已经发觉四艘船上可能一个人也没有了,否则他们决不会这么轻易得手。
  因此,吕伟良叫住阿生,道:“阿生,待我们登上机帆船去,看来船上已经没有人了。"
  其实,金水这时候已经想到了这一个步骤,他也正窜上其中一艘机帆船上。
  船上果然没有人,金水自船头搜到了船尾,又自舱底搜上甲板,连影子也没有一个。
  阿生背着冯万上了船,吕伟良则挽住那个手提箱,也正待跟了上去。
  岂料就在这时,山岗上人声汹涌,原来郝虎已经率领着他的手下回来了。
  郝虎在迷蒙月色下看见斜坡上躺了他的两名枪手,已经
  心感不妙。再放眼看下去,也发觉沙滩上横七竖八的又躺下几人,更加吃惊非小。
  而昌伟良这时正挽住手提箱步上跳板。郝虎虽然离远看不清楚那是谁,却发觉那人手上提着一根拐杖,另一手上则挽住狄丽那个手提箱,心里已猜出了几分。
  吕伟良正走在跳板上,郝虎已经发出了警告枪。“砰”然一声,沉寂的海滩,又再度响起了一阵枪声!
  吕伟良本来一步一步的沿着跳板走上那艘机帆船,这时却纵身一跃,转眼间便连人带箱落入船甲板那里。
  只见一条身形翻滚,人已滚向船舷。
  金水由那边叫了过来:“阿生,快推开甲板,解开钢缆!”
  但是,一连串的枪声响起来,子弹纷纷射向这艘机动帆船。
  吕伟良发觉他最接近跳板,沿着船舷,爬行过去,将跳板推开了,让它掉入水中。
  金水已经把机器发动,马达声在响个不停。
  阿生把昏倒的冯万放下之后,也自船舱内窜了出来。
  岂料岸上射来的一颗子弹,擦过了他的身旁,阿生左臂一阵灼痛,冒出了血。
  吕伟良看见阿生在甲板上打滚,还以为他身受重伤,不由得吓了一跳。
  后来他看见阿生捡起一把斧头,将船缆斩断,这才稍为放下心来。原来阿生只是趁势滚到那边去抓那把斧头。
  郝虎的一名手下抢先登上另一艘船,举枪射击,正要瞄准发射,阿生情急之下,手一挥,利斧脱手飞出!那家伙手
  断枪坠,跌倒在甲板上,辗转呻吟,流了一大滩血。
  这时候,阿生已经滚到吕伟良身旁,吕伟良发觉他只是伤了手臂,立刻掏出手帕来,将他的左臂包扎起来。
  金水已经把那艘机动帆船开出,郝虎的手下也纷纷冲上其他三艘船。子弹横飞,吕伟良和阿生都不敢昂然抬起头来。但是,吕伟良却沿着船舷,爬行至金水附近,扬声叫道:“把船开到我们的快艇那边去!”
  金水会意,立刻扭舵,拐了一个大弯。
  船往北驶去,郝虎已将三艘机帆船的马达开动,衔尾追来!
  阿生焦急地叫了起来:“我们这一艘要是快艇,有他们瞧的了!”
  金水弯着腰在掌舵,他已经把马达开足了,仍无法将距离拉远,大约保持在百二三码左右。不知是否心理作用,还觉得越来越近。
  吕伟良灵机一触,对他们说道:“让我先回到快艇去,你们见机行事。”
  说完他便发动“飞行拐杖”上的仪器,加速上升。
  在黑夜的天空之上,郝虎等人看见有人冲天而起,无不吓得一呆,及至他们懂得开枪射击时,吕伟良已经越升越高,向前推进,朝那艘快艇停泊的地方飞去!
  金水为了转移对方的视线,又改变了方向,将马力加速。
  但是,不知是仪器旧了,还是心理作用,阿生总觉得速度不够快,甚至觉得那艘机帆船越追越近似的。他焦急万分。
  阿生到处乱窜,目的是要找寻一些枪械,或者可以帮助他反击的武器。但是,由船首搜至船尾,由舱底搜到甲板,也找不到一件武器或枪械。不过,经此一搜,他却发现了这艘机动帆船不能开得更快的原因,原来是甲板上载了十来桶不知什么东西。
  阿生用力推了一下,觉得很笨重,他有理没理,拚尽了气力,纷纷将这十多只大铁桶,推入海中去。
  果然,整艘机动帆船变得轻飘飘的,速度也相继加快了。
  金水也不能不佩服阿生这小子的脑筋动得快。回头一看,奇景出现了,十多只大铁桶飘浮在海面上,后面三艘紧紧追过来的机动帆船,纷纷撞着了这些有如浮标似的大铁桶。其中一艘不知是否由于冲力太猛还是什么,竟然“隆”然一声,变得火光冲天。
  原来那些大铁桶中所载的,全是燃油,机动帆船冲力太猛,撞出了火来,其中一桶既然炸开了,燃油流满附近海面。
  燃油比水轻,所以浮在海面上燃烧,热度高涨,引致其他十多桶燃油亦纷纷发生爆炸。顿然之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三艘机动帆船完全陷于火海之中,郝虎等人均葬身于火海之中,无一幸免。最可怜的,还是狄丽等人,他们虽然不致于象郝虎一样,在船上被活活烧死,但是,狄丽等人都中了吕伟良铁杖中射出的麻醉银针,所以,即使他们待药力过后苏醒过来,也没有船只可供他们离开荒僻的小岛。
  吕伟良这时已经降落快艇的甲板之上,他发觉艇上的罐
  头食物大部分被郝虎的手下搬走。他正担心艇上的仪器被破坏,那边海面上撞船燃烧爆炸的“隆”然巨响已经传来。
  吕伟良本来要赶紧回到快艇上来,是为了取用一些武器去对付郝虎那三艘船,因为金水所驾驶的机动帆船既无武装,速度又不可能再快,这样子一追一逐,吃亏的还是他们。
  想不到当吕伟良刚刚回到快艇上来的时候,危机已经解决了。
  吕伟良检查过艇上的机件,幸而未遭破坏,郝虎的手下只是搬走了一些罐头食物,至于存放在舱房之内的一些仪器,亦未曾发觉。
  吕伟良本来打算把快艇开过去接应阿生和金水的,现在却用不着了。金水正将那艘机动帆船,缓缓地开过来。三人终于又会合在一起了。
  阿生道:“怎么办呢?如果把这艘帆船留下,狄丽他们就会在醒来之后逃去。”
  金水也说:“不如将这唯一未被烧毁的机帆也烧掉它,让这班家伙活活饿死在这荒岛之上。”
  吕伟良却说道:“不!他们大部分都是被人利用的,罪魁只是狄丽一个,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再登陆岛上,把狄丽带走,其他的,就留他们一条生路。”
  阿生和金水再无意见,三人于是重新返回岛上,将尚在昏迷中的狄丽抬上快艇,其他中了麻醉银针的人,尚在梦中。
  吕伟良在阿生与金水搬动狄丽登上快艇时,他却把枪手们遗弃在海滩上的枪械纷纷扔入水中去。
  三人先后返回快艇,这时狄丽和冯万仍未苏醒过来,他们都被放置在快艇的舱房之内,至于那一个特殊的手提箱,最后也被他们自机动帆船上搬到快艇这边来
  阿生认为这是他们师徒二人在航机上见过的手提箱,他说道:“这也不见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让我把它打开看看吧!"
  吕伟良道:“千万不可乱动,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构置。"
  原来吕伟良已经研究过那个手提箱,他是个开锁专家,竟也无法把它弄开,再看手提箱的内格,却贴上了一张字条,警告切不可强行撬开,否则后果堪虞。吕伟良当然相信这是真的,所以才这样警告阿生。
  金水已经将马达发动,快艇也在加速航行中。至于那艘机动帆船,他们决定留下来,停放在北面的海滩附近,以便那班昏倒的枪手们醒来之后,可以利用。
  吕伟良这个人就是这样,除非对方罪大恶极,非杀不可,否则他就不会做到赶尽杀绝的地步。正因为他凡事均留有余地。所以湖海中人都说他是个够道义的侠盗,正是盗亦有道。
  快艇在向着香市的水域推进。吕伟良走进舱房,设法以药物先将冯万救醒,至于狄丽,由于麻醉银针的药力未过,如果让她自行苏醒,还要一个时期。吕伟良因为急于要知道手提箱内是否有着那一颗“吉祥之星”,所以要让冯万尽速苏醒过来。
  冯万好像睡了一觉,懒洋洋的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个懒腰。当他睁开双眼一看时,不由得又吃了一惊,以为仍在
  做梦。
  他往四下野量着,怔证地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们是来救你的。”吕伟良说,“我是你大哥冯宝的朋友,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已经知道你就是冯万先生,大概不会错吧?”
  “阁下是——”
  “吕伟良就是在下的名字。”
  “我想起来了,大哥提过你,原来你就是闻名江湖的铁拐侠盗!”冯万一边说,一边注视着躺在他身旁的狄丽、问道:“怎么她也在这里?”
  “她中了我的麻醉银针,还有一阵子好睡呢。”吕伟良又把那个手提箱拿了过来,向他说道:“请你自己检查一下,那颗‘吉祥之星',是否还仍在这里吧?”
  冯万接过手提箱道:“当然在这里,除了我一个人之外,没有人知道里面的密码。”
  说着,他便将手提箱打开。箱盖揭开之后,出现眼前的,是一盘有如电子计算机似的按键。冯万正想伸手去按下那些按键,阿生这时突然由外面闯进来,冯万立刻顿住了。
  吕伟良告诉他说:“这是我的徒弟阿生,我们的快艇正开往香市的途中,你尽管放心好了。”
  冯万说道:“吕先生,为安全计,我想,还是到了香市之后,再把它打开。”
  “照理这里也一样安全。快艇上除了你我二人之外,只有我徒弟和一个船家金水。至于狄丽小姐——”吕伟良顿了顿,又看看手表,这才说道:“相信到了香市之后,她才可
  以醒过来。”
  冯万想了想,还是坚持己见说:“我几乎把性命也拚掉了,才可以出现这奇迹。吕先生,我并非不相信你,只是为了大局着想。”
  吕伟良也觉得站在他的立场来说,这是无可厚非的,所以并没有勉强他。
  阿生到底还是年少气盛,觉得他故作紧张,未免太不近人情。所以气愤地瞪了他一眼,便跑到船舱外面去。
  冯万紧紧抱住那个手提箱,现在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因此,他要求吕伟良给他一些吃的。
  快艇上本来就准备了很多干粮,即使给郝虎的手下搬走了不少,还有小部分剩下来。因此,吕伟良就让他吃了一些只要用开水冲散了便可以进食的简便面食。
  经过整夜航行,快艇终于在天亮时分,回到了香市水域。
  突然间,一队直升机队出现在天空之上。数艘水警轮则迎面驶来。
  吕伟良和冯万正在甲板上,阿生却留在船舱里,监视着狄丽。她已经苏醒过来,给阿生用绳索捆绑住。
  吕伟良正怀疑这是香市警方派出的搜索队伍,忽然又看见一艘水警轮打出灯号,示意快艇停航。金水问吕伟良:“我们停不停?”
  “当然停,看看他们有什么事吧!”吕伟良说道。金水把马达关上了,让快艇停下来。
  一艘水警轮向他们缓缓靠近,吕伟良这时候才看见夏维探长站在水警轮的甲板上,他身旁的一个男子并非别人,正
  是冯万的大哥冯宝。
  冯宝这时也发觉他的兄弟冯万和吕伟良在一起,虽则他还不知道那颗“吉祥之星”是否仍然存在,但眼见人已平安,心里也感释然。
  当水警轮靠近快艇时,夏维与冯宝先后跳了过来。吕伟良约略把经过情形告诉夏维,冯氏兄弟也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好一会说不出话来。
  冯宝知道“吉祥之星”还未失去,也不禁赞赏他的兄弟冯万有这种头脑和勇气,既有办法设计这样坚固的保险手提箱,更难得的是有这一股大无畏的精神,在威迫利诱之下,仍然能保不失,的确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
  夏维探长从吕伟良口中知道了全部过程之后,召人到快艇上来,把舱内的狄丽带走,然后又利用水警轮上的无线电通讯系统,通知在上空盘旋的直升机队,赶赴那无人居住的小岛上去,希望能够及时兜截住郝虎的手下。因为狄丽既然已经醒来,郝虎那班手下也该醒来了,但吕伟良却估计他们已经乘坐那艘留下来的机帆船离去。
  夏维探长在埋怨吕伟良不该留下那一艘机动帆船。为了追捕那班郝虎的手下,他令金水带路,把快艇开在前面,水警轮则紧紧追在后面,赶到那小岛上去。
  这时吕伟良等一干人,都已被夏维邀到水警轮这一边来。毫无疑问,冯宝现在安心得多了。在警方人员的严密监视下,他终于把那个保险手提箱打开!
  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冯氏兄弟看见箱内的情形时,都吓得呆了,其他人等亦不由得愕住了一阵!
  原来箱内那一颗并非“吉祥之星”,而是一颗人造水晶
  石。虽然也有一点光泽,但绝非钻石。当然,更不会是名钻
  “吉祥之星”1
  好一会儿冯万才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相信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人更难明白。
  冯宝更加心感不安,他问道:“这保险手提箱可能有问题。”
  “不可能的,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它的暗码。”冯万说道:“如果别人也可以随便将它打开,郝虎根本就不必难为我,我也不能再有生还的机会。”
  夏维也感到迷惑了,这是难以理解的事,因此,他问道:“那颗巨钻,不是由你亲手放到这里来的吗?”
  “是的。"冯万沉思着说:“我亲自放进去之后,也亲自锁了这个保险手提箱。”
  吕伟良插嘴道:“会不会给人用偷龙转凤的手法换掉了?”
  冯万答道:“也不可能的,我自始至终,守稳了这个手提箱,连保镖也不敢轻易相信,所以我才会用铁链将它连贯在一起。”
  吕伟良叹一口气说:“我以为事情结束了,想不到又是另一个开端。”
  冯万回忆着说:“难道在东京出了事?我只有在东京把它开启过一次。”
  冯宝连忙问道:“为什么你会在东京把它打开了?”
  “三弟说要见识一下。”冯万说道:“但看完了之后,我立即把它放回原位,不可能会出乱子的。”
  “照你这么说来,问题极有可能出在你令弟的身上。”夏维又问道:“他什么时候叫你把箱子打开的?”
  “就是我经过东京的时候。”冯万说道。
  “不可能的!”冯宝说道:“三弟是我们公司的股东,也是我的胞弟,你们不该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吕伟良又问冯万:“我想知道你对钻石的认识,达到什么程度?”
  “我虽然不是专家,但是也不外行。”冯万说道:“至于我亲手放到这保险手提箱里来的那一颗巨钻,的确也是钴石中的上品,不但全无瑕疵,而且是真真正正属于钻石类别中的‘完全蓝白己,因此光度极够。”
  吕伟良道“换句话说,你肯定那就是‘吉祥之星”了?”
  “是的。”冯万十分肯定地答。
  “谁把它交给你的?”吕伟良又问。
  “是庞天仲先生驻在纽约的代理人。”冯万说道:“那个保镖也是我们双方同意雇用的。我们公司的责任。是要把巨钻由纽约运返香市来。把它交到庞天仲先生的手上为止,要是遗失了,须负全责照数赔偿。”
  夏维插嘴道:“你们只是开设保险公司,怎么可以兼任运输和保镖?”
  “这点外人很难明白的。"冯万说道:“最简单的解释,就是一批批钻石在民航机上失踪,全都成为悬案,这一颗‘吉祥之星’既然成为众矢之的,我们‘宝万全保险公司’在未受保之前,已经有了这打算,要么不受保,如果受下了的话,必须由我们亲自运输。所以,我才会利用了这一个保险
  手提箱。”
  “但现在事实证明,并不够安全。”夏维探长说道:“由现在起,阁下必须被我们警方看管起来了。”
  冯万气定神闲地说:“你在怀疑我什么?”
  “这是责任上的问题。”夏维又说:“由现在起,你的每一句说话,都可能被我们作为呈堂口供,因为你已经被拘捕了。”
  冯宝说道:“探长先生,你们弄错了,我们自己是保险公司的老板啊!”
  “那是另一回事。”夏维说道:“我们怀疑案中可能有案。”
  冯万苦笑道:“早知如此,可不该拒绝郝虎的要求!”
  这时候,吕伟良跑过去问了狄丽一些话,是关于庞十五命案的。狄丽坦白将真相说出,吕伟良这才知道杀死老鼠明的是庞十五,但到头来杀人者亦被人杀。这也是报应。
  吕伟良想再问下去,但却被一位高级警官制止,他只好跟阿生跑到水警轮一旁。
  阿生说道:“这件事到底怎么搞的?”
  吕伟良沉思着说道:“很明显的,有人从中搞鬼,利用偷龙转凤的手法,使冯万本身,亦被骗倒。”
  “你的意思是:冯万的口供是真实的了?”
  “难道你还会怀疑这是假的么?”
  “是的,我正怀疑,这是冯万的苦肉计之一。甚至三兄弟串谋,目的在夺取‘吉祥之星’也说不定。”
  “但是,到头来他们的保险公司,须要赔偿巨款的。”
  “你没有听过吗?‘吉祥之星’本身是吉祥之物,所以它的价值超出了它本身所值。”
  “这说法太迷信了。”吕伟良说,“目前它的不祥处,却是有目共睹的,反而它如何吉祥法,我就见不到。”
  “但是,真正的盗宝人,应该是冯全。”
  “我想,冯全应该是嫌疑最大的人。”
  “是的,夏维探长说得对,一定是冯全在东京做了手脚。”阿生沉吟道:“但是,他本身也是保险公司的三大股东之一啊!”
  “那么,他的损失也只三分之一而已。”
  “你的意思是:冯全出卖了两个哥哥吗?”
  “我想极有可能。”
  这时候,冯宝由那边走过来,对吕伟良说道:“警方完全没有理由把我二弟拘捕的。吕先生,你有什么高见?”
  吕伟良道:“我也给弄得头昏脑胀,要不是手提箱有问题,而冯万的口供又十分真实的话,那么,你三弟怀疑最大。”
  “但是,我们三兄弟都是保险公司的老板。”冯宝说道。
  “是的,你不要忘记,现在他表面上的损失,只是公司方面的,而且,只是三分之一而已。”吕伟良又说,“万一真的是他做了手脚,除了那三分一,他还赚了那三分之
  二。”
  冯宝想了想,叫道:“为什么你不怀疑到我二弟冯万的身上去?”
  “我目睹他受尽痛苦和折磨,也不过是为了保护保险手
  提箱中的‘吉祥之星’,可惜到头来他是枉费心机,白吃了苦,而变成了徒劳无功。”吕伟良解释着说。
  “我三弟冯全,今天将会由东京飞来香市,届时相信会真相大白!”冯宝又说:“不过,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相信我的三弟会出卖了我。因为我们三兄弟一向十分团结,否则,也不会合资经营这一间‘宝万全保险公司’。”
  “人心隔肚皮,这一句俗语倒不会讲错,许多表面诚实的人,实质上很狡猾。所以,我一生不信命相学。”吕伟良说。
  水警轮差不多抵达那小岛时,直升机队阜已有报告。据说,附近海面有许多破船的残骸,也有尸体浮起,那一艘完整的机动帆船,仍停在一处沙滩旁边。手是水警轮与快艇加紧全速推进!
  郝虎的一班手下终于全数被捕。他们在苏醒过来之后,神志仍然十分模糊,使看见直升机队在止空盘旋,他们明知逃不了,身边又没有枪械,只好束手就擒。
  在归途中,夏维探长分别把各人带来何话,证明冯万的口供是十分真实的,但是,夏维并不因此而相信了冯万。
  回到市区时,已经是中午时分。由于是日间的关系,水警轮与金水所驾驶的快艇的速度,都是十分快的。
  一干人等,被带返警局里来,展开丁广泛的调查。
  由于“吉祥之星”身价极高,再加上了报章的渲染,所以这宗事件的发展极为人们所注意。等到人们知道了“吉祥之星”实际上并不因为劫匪被捕而有了下落时,人们更加为之惊奇不已。
  吕伟良和阿生离开警局时,已经是卞午时分。他们立刻
  就去找庞天仲。
  可是,庞天仲为了躲避记者的问长问短,早已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另一方面,冯全已经由东京接到消息,飞到了香市来。他刚抵埗,就给警方人员带到警局去问话。
  冯全大声疾呼地提出抗议,认为这是毫无理由的,他要求会见他的两金兄长。
  夏维探长在间过了口供之后,觉得与冯万所描述的一样,冯全虽然为了一开眼界,但冯万亲自再把“吉祥之星”放回手提箱去。
  于是,冯全也获得释放。
  冯全刚出到警局门口,立刻有一辆车子开到他的身旁来。
  坐在汽车里的,正是他的大哥冯宝。
  冯宝推开车门,让他上了车,然后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这件事到底怎么搞的?”
  冯全证了一怔:“大哥,难道你也要像警方一样,怀疑到我的身上来么?”
  “是的。”冯宝说道:“坦白说句,虽然我们是兄弟,但有时金钱会把一个人迷惑得神志迷蒙的。你与你二哥之间,两者我就只能相信其中一个。”
  “早知这么多事,我就瞧也不瞧那不祥之物一眼。”冯全说道。
  “但是,事实上当时你曾经接触过它—→那颗巨钻‘吉祥之星’,阿万说,是你把它放回保险手提箱去的。”
  “他目睹其事,怎么可以含血喷人?”冯全的面色突然
  变得非常之难看。“我对钻石没有认识,说不定在东京逗留时,他给我看的所谓巨钻‘吉祥之星’本来就是假的。”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面,他要负全责,甚至目前他仍被警方拘留问话;但你就不同了。”
  “我有什么不同?”
  “我查出你在东京的生活很放荡。”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全,你还是坦白告诉我,别再绕圈子了,也许我们还可以来得及想办法补救。”
  “大哥,我真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装蒜了,我上次到东京去视察时,已经查出你欠下了人家一笔数目颇大的债务,但是,公司里的账目却十分清楚,这就可能是伏线。”冯宝一边驾车,一边说道:“我们是同胞兄弟,我不想你有任何事情发生,所以,在警方面前,我极力为你辩护。但是,现在该是你向我坦白的时候了。”
  冯全有点生气地说:“哦!原来是由于你对警方说了一些对我不利的话,警方才会把我带去问话的!”
  “不!我没有说过半句对你不利的话。”冯宝道:“你二哥的口供也是真实的,他说过在东京逗留时,曾经让你看过那‘吉祥之星’,所以,他们把你带去问话时,我已经觉得是顺理成章的事。”
  冯全突然又说:“可能有人跟踪我们!”
  冯宝往望后镜瞧了一眼:“那可能是警探的车辆。”
  “警探?”
  “可能他们仍在怀疑你,所以欲擒先纵!”
  “那么,就让他们跟到底吧!”冯全毫不介意地说。回头又问:“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
  “到郊外去。”
  “到郊外去干什么?”
  “我们要到庞氏别墅去,要跟庞天仲谈谈赔偿问题。”
  “看来也没有什么好谈的,还是赔足给他们好了。听说庞天仲已经为此而死了一个独子。”冯全又说,“这不仅是金钱上的问题,还关系到维护我们公司的信用问题。”
  “是的,我也这样想。反正公司这几年也赚了不少钱。不过,阿全,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东京欠下了人家的债务呢。”
  “大哥,你这话是听谁说的?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冯全道,“要是这是真的,我是全权负责东京分公司的,账目应该很糊涂啊!但刚才你也承认,我是十分清楚的,账目一点也不含糊。”
  “是的,我也应该相信自己的兄弟,不过,你在东京花天酒地,化了不少钱,我是有证据的。”
  “什么证据?”
  “我请了私家侦探查过你的私生活。”
  “我不否认我喜欢玩玩,但我没有动用公款,这就算了。"
  “你动用了不少公款,只是当我抵达东京时,慌忙向人家借贷,填补了公款的欠数。待我走后,你又再挪用了公款。不过,你明知这么大的数目,迟早会被发觉的,所以,你开始为自己的过失而动脑筋。”
  “大哥,你太多疑了。”
  冯宝突然自口袋中,掏出了一封电报来,递给他的三弟
  冯全。
  冯全看完了那封电报,面色大变。他问道:“谁是吕伟良?这封电报是打给吕伟良的。”未能
  “他是一位侠盗,我们是好朋友。”冯宝叉说,“为了保证‘吉祥之星’安全运抵这里,我曾经私下里要求他助我一臂之力,因为这个人很够义气,在下层社会中,也很吃得开,要是本市有人要动‘吉祥之星’的脑筋,实难瞒得过他。”
  “原来大哥你甘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兄弟。”
  “我这样相信他,当然是有根据的。”
  “有什么根据?这封电报中所说的,简直是谎言一片。”
  冯宝说道:“吕伟良不但在东京方面委托守私家侦探侦查一切,他们师徒二人也亲自去过东京一次,只是你一定想不到,有人在侦查你的私生活而已。”
  “大哥,那你肯定‘吉祥之星’是我偷的了?是不?”
  “阿全,你心里明白啊!”
  “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不过,你如果及时将它交出来,也许我们能及时想个办法补救。”
  “你喜欢相信外人,尽管相信下去好了,我根本没有取去那颗巨钻。"
  这时候车子已经开出了市区,直驶郊外。
  突然之间,后面一辆跟踪他们的汽车,风驰电掣地,越过了他们。
  冯宝心里一源说道:“他们到底怎么样?”
  “我想,准是你的汽车里装置了偷听仪器,所以我们被人偷听了全部时话,于是警探又要再把我捉回去。”
  冯全话犹未完,一辆汽车已经“刷”地一声,停在冯宝车子前面不到十码的地方。幸而冯宝早有了准备,否则两车相撞,势所难免。
  车上跳下四名彪形大汉,急急冲至冯宝的车子旁边。其中一个喝道:“你们快下车!
  另一个摸出一张证件,说道:“我们是警探,请二位下车接受检查。”
  冯宝与冯全兄弟二人下了车,举高双手趴在车旁,接受搜身。
  “他们没有武器。”二名负责搜身的大汉,向一个戴黑眼镜的大汉报告。
  “好吧!”那人说道:“你们照旧回到车子上去!”
  冯宝和冯全兄弟二人满腹疑团地,再回到了车子里去。因为他们这时发觉对方可能不是警探。
  那戴太阳镜的男子和另一名男子,坐到冯宝汽车的后厢之内,用枪监视着他们兄弟两人;其余两名则回到前面原来的车子里去。
  那像是首领的人说:“开车跟着前面的车子吧,休想施用诡计。”
  冯宝一边开车,一边又向那大汉问道:“你们到底是谁?”
  “你也应该想到了。”那男子冷然一笑。“大概不会是警探吧?”冯宝反问道。
  “当然啊!”那男子说,“如果是警探,我们便会把你们押返市区。但是,现在我们要到郊外一个地方去。”
  “那是什么地方?”冯宝又问。
  “到时你会知道的。”那人说道。
  不久,前面一辆蓝色房车,拐进了一条小路去;那儿仅可以开进一辆汽车,如果有车迎面而来,就必须有一辆驶到“避车处”去。
  但是,两辆车子一先一后,驶进了小路之后,一直未发现对面有汽车迎面而来。
  最后,他们的车子驶进了一处农庄似的地方去,然后,冯氏兄弟被人押下车,带进了一所屋子里去。
  冯宝四下里望了一遍,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被人废弃了的农庄。”那戴眼镜的男子说道。“你们到底是谁?”冯全出奇地问。
  那人又笑道:“我们就是要得到‘吉祥之星’的人。”
  “但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吉祥之星’已经失了踪!”冯全说道。
  “不!”那人神秘地笑了笑,“你忘记了吗?你的兄弟也知道是你动了手脚。”
  “你说什么?”
  “冯全,别装蒜了。”那人突然面色一沉,“你快把那巨钻交出来,否则,嘿!有你瞧的!”
  冯宝怔了一怔,道:“原来,你真的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是的,我们老早已经监视你们,所以偷偷在你的汽车里,装上了偷听仪器。”那人又说:“你没有猜错,冯全是最
  大的嫌疑人物。”
  冯全反而“哼”了一声:“原来你和大哥是同党,你们到底想怎的?”
  “阿全,你别胡说八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冯宝说。
  冯全还是紧紧盯住他的大哥,说道:“你也别装蒜了,你的诡计,我也明白的,你想分别陷害我与二哥,然后由你独占公司的全部股份。”
  冯宝怒不可抑,动手就要捆过去。但是,那大汉一手格开了他。
  冯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数名大汉捉住捆绑起来,吊上屋梁上去。
  冯宝怒火稍敛,道:“你们想怎么样,尽管说好了,别难为他!”
  “你少管!”那男子用手推开他,抽出一条皮鞭来,喝道:“冯全!告诉我,你把‘吉祥之星’收藏在什么地
  方?”
  “我不知道!”冯全被悬在半空,说道。
  “啪”的一声,皮鞭打了过去,冯全痛得直叫了起来。
  “说吧!冯全,你还有机会的。”那人说道:“到底‘吉祥之星’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冯全还是坚持说,“你们打我也没有用的!"
  皮鞭又是一连串的打过去。
  冯宝看得心酸,猛冲过去制止,却给那大汉回头一鞭,打得他跌向数尺以外。
  冯全凌空倒看下来,也算是看得明白了,那一鞭是真力打过去,决不是假的,他的大哥冯宝,面孔留下了一条血痕,长长的直带到耳根下面去。
  冯全现在明白了,这一帮人不是他大哥的同党,但知道
  了又有什么用呢?
  就在这一刹那间,突然枪声四起,屋子里里外外,发生一阵混乱。
  冯氏兄弟在莫明其妙中,看见有数名大汉在屋子里倒毙地上,他们显然是被人杀个措手不及,所以毫无反抗余地。
  就在一片混乱中,冯宝肩膀中了一枪,倒在地上。其余各人明知大势已去,纷纷弃枪投降。
  那班突袭者冲了入来,首先把冯全解了下来,有人分别把冯宝与弃枪的人捆绑起来,这才押着冯全离开那间屋子。
  这班神秘的突袭者,分别乘坐数辆汽车,浩浩荡荡的,由小路开出大路去。
  岂料刚刚拐出了大路,便听到了阵阵警车的警笛声!
  为数约四辆汽车,匆匆驶向北郊;这时警方的车辆,也发觉了他们的速度超过了限制,纷纷加紧追了过去。
  原来警探的车辆,的确跟踪着冯氏兄弟的汽车,直至发觉他们被人拦途截劫而去,便立刻用无线电话通知了总部派人到农庄包围。可惜,警车未到,那名负责监视冯全的警探,又发觉有大队人马开入农庄去,突袭那帮绑架者。由于警探只有一个人,无所施其技,唯有再躲在配有无线电话的汽车里,通知总部。正准备开往农庄的警车,一方面听到总部的无线电台广播,另一方面也发觉小路路口有四辆车子冲出,领队的警官已经猜出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率先追赶
  过去。
  到了分岔路口,其中一辆私家车开往右边这一条分岔路去;其他三辆则开往左边的公路。
  于是,那几辆载了武装警员的警车,也有一辆转入右边的分岔路来,苦苦追踪。
  前面一辆汽车看见只有一辆警车追来,突然有人回头开枪射击。警车上的警员听到枪声,也纷纷开枪还击。两车在路上一逃一追,枪声却是响个不停。幸而这儿一带只是荒郊地区,没有屋,也没有车辆来往于道上。
  就在警车越追越近之际,那车子突然拐了弯;警车不疑这是诡计,也迅速拐弯追过去!岂料就在警车拐弯的刹那间,“砰”然一声枪响,子弹射中警车的驾车人,车子一时失去了控制,加上那刚好是拐弯地方,登时车翻人倒,车上的一队武装警员非死即受重伤。
  那辆载着冯全的私家车,这才慢了下来,直至到那名枪手自路口弯角处跑上来,才匆匆离开了现场,朝另一条小路驶去。
  这名枪手是在私家车拐弯时跳下车去,躲在弯角处袭击警车的。
  现在那辆私家车在全无威胁的情况下,穿过了小路,绕道开到了一间郊外别墅里去。一名大汉带着冯全走进别墅,另外两名则把车子推落崖下。冯全被带到别墅里面,出来接见他的,竟是庞天仲。
  庞天仲拍着冯全的肩膊,说道:“你做得好极了。”
  “好又有什么用?”冯全苦笑道:“事情闹大了,只怕我们不得了。”
  “放心吧!把你救出来的人,全是职业枪手,他们懂得如何应付警方的追踪,保证警方不会怀疑到这里来的。”庞天仲又问:“我的‘吉祥之星’呢?”
  “我明知这次会怀疑到我身上来的,怎么敢把它带在身边?”
  “那么,你把它放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不先谈谈我应得的酬劳?”
  “你应得的一半,大约是一百三十万美金,待我收妥了保险费,自然会给你。”
  “告诉你,那‘吉祥之星’仍在东京,待我收妥了这笔钱,一定给你的。”
  庞天仲面色一沉:“你不该这样不相信我,要知道你会有一个时期被监视。”
  “正因为我太了解这环境,我才不能不小心从事,”冯全又说,“你必须设法把我安排在无关重要的地位,我才有办法可以脱身。”
  庞天仲还未答话,突然窗口外面有人答话:“你无法再脱身的,冯全。”
  庞天仲和屋内各人,无不吃了一惊,几名枪手刚举起手枪,但未发射,已经被一枚麻醉银针射中,倒跌地上。发射麻醉银针的,当然就是铁拐侠盗吕伟良。原来他们师徒二人老早就躲在窗外窥伺,所以室内各枪手只要稍动一下,吕伟良便利用铁杖中的麻醉银针将他射倒。
  庞天仲请来的数名枪手先后不省人事,他本人也不敢再妄动。
  阿生跃入屋内,拾起一名枪手的手枪,对准了庞天仲的
  脑门,说道:“好家伙,要不是你躲到这里来,我们发梦也想不到串谋劫去‘吉祥之星’的,竟会是你!”
  吕伟良也由外面跳了进来。庞天仲泄气地问:“你们怎么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来?”
  “本来也不想告诉你太多,但你迟早会知道的,就让你坐牢也坐得舒舒服服吧。”吕伟良说,“我们曾去找你,但你家人说你为了躲避记者的访问,度假去了。这个时候,你连儿子的丧事也不理,竟躲了起来,于是就引起我的兴趣。就在这时候,我收到东京拍来的电报,第一封谈及你前些日子到过东京,会唔过这位冯全先生。第二封电报,即谈及冯全先生的私生活,我已把第二封电报交给冯全先生的兄长冯宝——他是我的朋友。”
  冯全恍然说道:“原来你就是铁拐侠盗吕伟良?”
  阿生说道:“对了,现在你也不会否认你在出卖你的兄弟了吧?”冯全道:“是的,我否认也没有用的了。不过,把我兄弟二人绑架到农庄去迫供的人,又是什么人?”
  “大概也是希望得到‘吉祥之星’的人吧!”吕伟良说,“许多人都以为那是吉祥之物,实则任何事物都有变化的。正正当当的人,不祥之物,亦会变为吉祥;不正当的人,即使是吉祥之物,亦可能变为不祥。”最后,警方已闻报赶到了现场来。
  冯宝被人由农庄救出,绑架他们兄弟二人的,正是最早要动庞天仲脑筋的匪徒——刘成与何全他们。至于那一颗名不符实的“吉祥之星”,虽然根据冯全的提供,找了回来,但是,庞天仲已经不能占有它。原来他只是个外强中干的珠宝商,欠债无数,所以才不得不想出这个方法来,把所有能够
  调动的资金,拿去购下“吉祥之星”,一方面要占有这巨钻,另一方面又可以骗一笔巨大的保险费。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不仅好梦成空,到头来还家破人亡。
  “吉祥之星”终于又要拿出来公开拍卖,因为庞天仲必须偿还商务上的债项,但是,还有没有人敢出高价购下这巨钻?真是天晓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7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厉害!书本有点模糊还能OCR出正确的字,是什么软件这么好?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辛苦了,可能是原图档的确是太模糊了,导致错误有点多,只能等我录入的时候再复校一遍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3 天前 | 显示全部楼层
Dirac 发表于 2025-3-19 17:45
厉害!书本有点模糊还能OCR出正确的字,是什么软件这么好?

抱歉我的话说得不好容易被误解。我也用我的软件OCR过,得出错字的地方楼主的字都正确。所以忍不住向楼主询问他那套软件是什么?为什么效果那么好?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发表于 前天 07:19 | 显示全部楼层
Dirac 发表于 2025-3-23 12:13
抱歉我的话说得不好容易被误解。我也用我的软件OCR过,得出错字的地方楼主的字都正确。所以忍不住向楼主 ...
因为他校对过,稍后我会提供清晰版PDF。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点我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QQ|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古龙武侠网 ( 鲁ICP备06032231号 )

GMT+8, 2025-3-26 07:59 , Processed in 0.112316 second(s), 19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