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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随便说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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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6-4 10:19: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

读新闻,高志凯说“没有美国,中国也过了五千年”,颇喷饭。
一者,中国是否五千年,这个恐怕连中国人自己都未必相信,没有文字作为证明的三皇五帝、夏朝,只是个一厢情愿的说法。人家古埃及是明正言顺的古文明。人家也没说啥。
二者,中国就算是过了五千年,和现在的中国也不是一回事。过去的中国总体上来看是一个循环守旧、二十四史永动机一般的文明,除非现在的中国承认和过去的中国一脉相承,否则,应当与旧中国划清界限才好。
三者,中国没有美国过了五千年,中国没有任何国家也可以过五千年。野蛮人遇不到文明人,也在亚马逊丛林里过狩猎的日子,然而一遇到星链,野蛮人马上抱起手机看起洋妞来了。
四者,中国没有美国自然无妨,美国没有中国也不影响其成为超级大国,至少是在60-70年代中美尚未建交之前。全球化这类游戏规则是西方国家倡导的,最终成为全人类基本的共识。
——以上只是就事论事,不涉及对中美两国暨两种体系的评价,自然也有我的一些主观上的误判。
只能说现在的对外说辞过于随便,让人实在绷不住,不得不说两句。

2

《澳门风云3》有黑衣人持枪入内问,谁是石一坚。大家伙蹲在地上,这时王晶客串的一个角色说,要不大家都称自己是石一坚吧,他们总不至于把我们都杀了吧?大家说好。于是王晶站了起来,说:我是石一坚。一阵乱枪打死。蹲着人的照蹲不误。

3

蜀山剑侠传写到后面,连配角也开始拥有前世了。姑且称之为“前世开盒”。有人说开盒这个词不太好。我说,看情况,就象小姐、同志这类词,以前都是好的,后来又不怎么好了,将来或者仍旧会好。

4

《我们仨》有句话不错,二十不狂没出息,三十犹狂没出息。不过四十岁它没讲。

《我们仨》,第一章如史铁生随笔,第二辑如残雪小说,第三篇倒是老实的传记体,不得罪任何人,只是自然的透着一种冷。时有奇句,如天外飞仙。

把人写得介乎于阴阳之间,这是残雪和杨绛的笔法。上一秒人还是婴儿,下一秒已经老死。上一秒领导来看房子,下一秒领导已成了古人。
钱钟书本是一个不算有名的学者。因为写小说,而小说又被改编成畅销电视剧,才意外地出名。学者之成名非由于其学术,也是学者的小不幸。

《浮生六记》我没有读过,但读了《我们仨》,觉得仿佛读过似的。这类私散文,半公开地写作,不给人以学术家庭、精英家庭那种煞有介事状,倒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尽有,并且也是可以写得别有趣味,从这种琐事中,又能点点透出历史的大混沌来。

《我们仨》虽有圆滑之辞,说得也一半是实话,比如说民国时一家做事都是为温饱,解放后不愁吃穿,可以做事,也没觉得有什么意见可提。钱钟书性格也很温顺,领导让干啥干啥,只不过工作之余,喜欢摸鱼。从文革所受待遇尚可来看,他们也确实象是大时代下的小人物。

《我们仨》中写孔雀开屏并不是展示美丽,而是露出下体。文人的刻薄总是这样轻松。

5

大风天,在家里吃着草莓味雪花酥,喝着咖啡,还有一碗冬瓜排骨面,风声象掀锅盖的声音。空气里有海盐的味道。高空俯瞰中小区里的猫咪茫然,“人类去哪了?”。

6

情话蒐集之:
“你在干什么?”
“我正在走啊。”
“你正在找留下的借口。”
“是的,我是在找,但是我找不到。”
“我也找不到让你留下的理由。”
(《命运的捉弄》1975)

7

裸脊装订很有味道,找一个固定的有阳光的上午平摊开来阅读,每次只读几页。
作者自言受史蒂文斯影响较深,这种影响体现在写作意识上。有一首《两只手》,可以参读史蒂文斯《手的生命》。
和前作《绿书》几乎都是不分行的诗(并非散文诗)相比,这本显得“象诗”了些,但也不要被这种假象蒙骗,在不掉书袋、口语式的分行里,饱蘸暗示的词汇与造句并不好懂,需要用另一个脑子去吸收。
比较喜欢《玻璃》一/二、《街道》、《啥》,还有“汇聚的困惑”这一辑。(短评李志勇诗集《蓝书》)

8

西蒙、水琴译史蒂文斯更象是整体上大而化之,不在字句之间纠缠。后世诸家的翻译有点象高清晰的画面,换取失去朦胧之美。

9

当我们说到美国,说得肯定不是路边店铺内的美国这两个字。而是在说一种遥远的事物,美国只是它随时变幻的一层皮肤。

10

听宇多田光的歌和看登美丘的舞都很解压。虽然,压又来自何处呢?它是在解压的时候随之而消失的。我的世界,和相隔一百米开外的烧烤摊的薰烟之间,压在交战。

11

友人寄书附言:自备放大镜。
我的书不幸字也很小,且以之赠人,象要损他们的眼睛似的。
放大镜里的字象上帝眼中的人类。

12

人类往错误的方向进化,失去了解语的毛皮,语言——就此代替了爱抚。

13

睡觉如挺尸,上班如坐庙,听鸟鸣如叫魂。

14

如果这个世界是童话,每当一个人离开故乡或者死掉,就应该留下几句箴言,让它落地开花,为这个世界添补美丽,而不是什么也不说,或来不及说就走了。

15

一个路上遇到的陌生人,只要是真实的,就会让人产生兴趣,哪怕这个兴趣在许多年后才被唤醒。

16

B站有高清修复版。不输现在的商业大片,男帅女靓,如果不是特殊年代,恋爱戏那是顺理成章的。
农村看病难,上升到阶级对立,把镇上的卫生院说得一无是处,以突出农民需要自己掌握医疗话语权之类,未免打哪指哪。
时代背景放在60年代中期,山雨欲来,农民们又找到了新的恨点,马上要在伟大领袖的引领下再打一场翻身仗了。
这里面热闹也多。卫生院也是夹在上下之间,很容易两头吃瘪。
当浓眉大眼的男二号提到伟大领袖时,出现一系列自然景观,朦太奇式的展现,恍如古神降临。可见谢晋导演功力之一斑。(短评电影《春苗》)

17

民盟策划的电视剧,也算是一种独立视角。对于文革场景的复刻相当具体而微,对于处在时代旋涡中的各方人等也敢于照直了拍,不脸谱化。通过“交代问题”闪回吴晗年轻时代的片断,原来这竟是一个学者,错当了市长。(短评电视剧《吴晗》)

18

我们的父辈和我们小时曾住过的筒子楼、苏式建筑,也同样住过那些是金发碧眼(部分)的苏联人和东欧人,这些建筑的格局汇聚着一种精神,我们也把它拿来栽到了这片东方之土。想想看我们的生活和他们曾经有过一种空间时态上的交集。还有厂房、学校、公共建筑。人们在其中生存,慢慢变老,直到所有的存在过的痕迹被封印。一种冷冷的温情、忧郁与幽默萦绕不休,就象蜗牛消失的银线仍在延伸。这些楼房的残存气息仍让我伫立感伤,所有的神祗都是同一个,我只能任凭它们消失,又从别的我无法察觉的地方出现,就如看着神圣的事物暴露在空气中。

19

古早视频开始多起来,说明有人在多年前就暗暗蓄力,把世界一帧帧地屯积,如古人的将冰块窖藏于夏天。

20


经济下行,城管不管摆摊,花树下基建旁,到处是小县城式的烧烤气。又想起电影《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工人摆煎饼果子摊。
“厂里不发奖金了,就得靠自己捞外块。”
“你们这么做,厂里同意吗?”
“不同意又怎么样?谁管谁啊?”

21

凌晨两点多,鸟鸣。有的鸟叫声比较呆板,和机器的声音很像(是鸟模仿机器,还是机器模拟鸟?),这种声音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呆,仍只能这样呆呆地叫,象是为给一双同样的呆耳朵听到似的。

22

窗外的湖荡又往里收缩了一点,那条微型的白堤内的微型的里西湖,现在填平了,方方正正一块土,有个推土机在上面小小地忙碌着,不久它会变成一块有着L字形走道的绿地。
《我们仨》里说到清华大学的旧时景点,一个象世外桃园似的幽地,钱钟书还说将来要在这里安家。后来这片幽地自然也消失了,80年代的清华园便已又是一番样子。
惟无常是常态。

23

最近很少做梦了,睡觉一团混沌,以前是太阳底下无新鲜事,现在是觉得梦里也没有新鲜事。不过是吃了萝卜就做萝卜产生的梦,喝了奶茶就做奶茶产生的梦(这正如吃素的人排的是绿便一样)。
昨晚偶又梦见叔叔一家人在祭奠叔叔。那是一组寺庙群,室内空间有法界的氤氲,地上有散落的烛火、纸钱,和为了守夜者预备的临时的卧榻。庭院里没有白天,我们的租金也包含多出来的夜晚。
醒来时与人聊武侠小说里的客栈,查《蜀山剑侠传》提到客栈只有一处(模糊搜索,大差不差)。
还珠楼主更偏爱酒楼,尤其是吊脚楼式的那种大平台(另一个例子是京都清水寺悬空平台),人在其中,远望洞庭夕光,轻呷一口小酒,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味道甚好。
客栈似乎是为新派武侠小说所发扬光大了,因它兼具有吃饭睡觉两种功能。到了夜晚,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如胡金铨电影中所展示的。
寺庙也兼着客栈的部分功能,供居士吃饭、睡觉、坐禅,其宗教属性和自然景观又给人额外的治愈效果,文人墨客的诗中常有住庙,这也是诗意的灵感来源。
文人在中国古代属于官僚阶层,若是穷酸文人住庙,想来方丈是不为现身而敬一碗茶,陪着说几句话的(虽然真的高僧又是另一种作派,或者反而对达官贵人避之惟恐不及)。
寺庙又有着救济的功能,如慈育、养老、容纳孤苦无家之人。
《红楼梦》里女儿们最后的避难所就是寺庙,鸳鸯、惜春说,大不了做尼姑。仿佛尼姑庵是永远为她们开着一扇慈悲之门的。而若说回当下现实的寺庙,我老家附近的香积寺,若干年前只是一处老厂区围掩着一个古代的残朽经幢,后来也算是复兴了,在与它正对的方位,又立起一个假的经幢,以复刻当年。据说年年腊八,附近的居民都有粥喝。只是这种新修的寺庙不免显得财大气粗,连带办公室都是金虎虎的。
疫情期听说有上海寺庙发起反哺企业的运动,大意是某些施主如今有难了,寺庙也要报答当年捐资供养之恩。
不知真假,但觉这也是一则离现实较近的童话。

24

与杞人忧天相对的话是,天塌下来,有高个人顶着。所以看来杞人应该是高个子。

25

城市中最先升起的必是那最后的部分,一片区域需要另一片区域紧挨着来拱卫它,满足它,如蜂巢然。就象一场宴会,众宾皆齐,主人姗姗来迟。

26

古汉语的巫性使它天然的具有一种与神共舞之感。然适配古汉语的音乐的土壤已经污染,流行歌曲听上去是那么的不尽如人意,也只有使用现代汉语的现代人能勉强接受。

27

食物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舌头上,这是悲伤的事,因此做菜、上班权当作是一项健身活动。

28

雷电,风、雨、阳光,这几个词互相和不来,和不来的程度也各有不同。

29

独居的人通常要督办自己去做这做那。有时另一个自己尽管不情愿,也得按同一个自己的意思去办。
独居者的肉身不象日本战国时的大名有影舞者,尽管他其实已经散布在不同的地方,或者说几乎铺满了生命中的每一个格子。
独居者的休息时间自然是睡觉。扇枕南窗下。有时一翻身,虫子进了耳勺,还时不时嗡一嗡,有时正身在异域,猫咪把梦眼踩醒。

30

家是人的里子,人是家的皮囊。

31

朱自清在电视剧《吴晗》里的形象是,快要病死了,也坚决不吃美国救济粮,啃几个窝头了事。到了临终时,还要求家人也不吃。
说自己是“没本事的人遇到了没出息的国家”,能做的就是为好友闻一多编编全集罢了。
且不论事实和我读到的朱自清印象如何,单从艺术加工来说,这个形象不太站得住脚,更象是什么古代的士大夫。
自己要名节,连带道德捆绑身边的人。这也是孔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没有说完,后半句该说“己之所欲勿妄加诸人”(周作人《谈娱乐》)。

32

地域作家也是一种颇为奇特的存在,他们好象端居于当地县城的文学创作之家那片浓荫小楼内,守着一片乡土(严格说,此乡土分两类,一类是故乡,一类是在地体验),努力高叠着纸上的城墙,并悠然闻听远处学生教室内蝉鸣般的喧哗。

33

象是意大利新现实主义电影那一拨浪潮下的产物,也有自己风格,就是那种让观众沉浸于体验做牢的类型,时间的推进仿佛比现实还在慢,一分一秒都是折磨。纳粹的监狱特色是让囚犯自己当自己的狱卒;纳粹的暴力是事先礼貌提醒,犯过一次性处理,平时并不现于辞色,显得冰冷又温和。非要较真的话,越狱环节的漏洞还是很多的,比如汤勺不交还,狱卒居然没反应。最后二人逃狱成功,悠然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中,也还是稍显浪漫化了,仿佛狱外,便不是另一个监狱。(评电影《死囚越狱》)

34

日本人姓氏古怪,据说原先唯贵族有姓,平民是后来被要求有姓的,于是随便指着当地名物报上了姓氏。
说不定中国古代的各种地名也是这样如《诗经》起兴那样瞎取的,倒也得其风骚。
然鳄渊晴子,鲛岛有美子,这类姓氏,倒是几分文艺的矜持,毕竟,鳄鱼潭或鲛人的岛屿,总是少见的吧?
另某乐队成员有名“毛利公子”者,这公子倒是有一种女扮男装的堡主贵气,不知是戏谑还是真的。就是真的,也已如曲词一般迷离。

35

文化安全,来自光明网《国家安全的20个重要领域》。是这样说的:
“文化安全是民族的血脉,是人民的精神家园。文化安全是指一国文化相对处于没有危险和不受内外威胁的状态,以及保障持续安全的能力。它关乎国家稳固、民族团结、精神传承,是国家安全的重要保障。”
不知当年佛经翻译到中国,或者现代汉语中许多词汇来自日本,算不算是文化的失守?
不“文化安全”了又怎样呢?

36

如果共产主义的消灭私有制是为了让成年人重新变回经济无法独立、永远需要从父母那里得到赞许的眼光和奖励的糖果,从而永远显得懵懂和忐忑的孩子,仿佛一种终极净化,那说明它只是天真有余、邪恶不足。
中国自古以来便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百姓本来就已经实现了共产主义,又何必再打出个江山?如果这个江山始终都有皇帝、军阀、权贵阶层不在“共产主义”其列。

37

周作人说得也有道理,建人太小,关于鲁迅的事,只有他知道得多,是为孤本材料。后来晚年他写了好多回忆鲁迅的,有种越写越有的意思。

38

以史为鉴的另一面就是以今知古,尤其在中国,许多东西就是换汤不换药,如同一款游戏再怎么添加MOD,它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39

乡村小路上,独自行走的女人对着手机絮絮。女人以其所说的话为粮食,也以听到对方说的话为烛火。

40

广阔天地间有人在拍直播,我唯恐不小心进入其视野中,好象20年代希特勒。

41

“重新发现附近”,这个说法不错。在最不可能的地方发现神性,是文人的敏锐。

42

小城马戏团的房车不时游街喊喇叭,那小小的盒子里,似乎永远折叠着狮子、狗熊、变性人等。
在我看不见的湖边,“免费表演”又开始了,节目的安静是不存在的,只有一个人声始终在带着节奏,穿过一道道隐形的墙壁层层踅过来,渐渐变得狰狞,仿佛一种怨毒流布,又仿佛一种宗教徒的狂热,不容置疑。
马戏团表演完了,又会往这条大街的另一端移动,在约两三站之外,在约两三周之内,继续回来重复这段表演。

43

据某自媒体说,人机耦合时代,99%的文人都被淘汰了,剩下1%也快了。
想起SFC游戏《超时空之轮》里,恐龙人想不到弱小的人类会成为未来时代的主宰,既已知道未来,也只能在灭绝前给予他们最后的祝福,留自己一份尊严。

42

王权之下,为尊者讳,礼教制下,为人性讳。

43

某城中村婚礼上,一个演孙悟空的人演完,连服装都没换,就推着箱子穿过扰攘的吃席者滑行出去。

44

戴着已嵌入肉体的微笑面具的小伙子每天卖着油条和大饼,我有时隐隐地恨他总是微笑。

45

放在路边的案板上站着一个大鱼头,旁边坐着一个垂头丧气的屠鱼小姑娘,那只鱼头还会噗沓一下,张嘴动斗,把我吓得有如曹操见了关羽的头。
忽一时,这个鱼摊又变成了一卡车西瓜摊,或者一帐篷鞋摊,此时的屠鱼小姑娘又变成了屠瓜小姑娘、卖鞋小姑娘,可她的垂头丧气从来不卖。

46

在不是村路的村路边,竖起一个红色的十字架,十字架的上端,还贴着一枚广告。
每次经过时,我都在啄摩,这个十字架底下是否真的有一座教堂,就如童话里敏豪生自称,在雪地里看到一个十字架,后来才知道那下面就是教堂哪。

47

有一次母亲给看一个画家,说像不像我。后来又一次父亲给我看一个地铁上的男子,问像不像我。我说,像,真像。这世上总有人比我更像我。有一年我确实也看到在杭州的城南,另有一个我向我遥遥走来,好在那人也意识到了什么,踩在光滑地板上的那双脚,警觉地转了方向。我们因此错失。

48

我是个刻舟求剑的人,总是在写同一本书。

49

只要不离开脚下这片土地,就不会知道它多有趣。
所以,于其背井离乡,痛定思痛,不如站在原地眺望当下。

50

坐在竹椅上望着天井的空寂,也是望着祖先的春夏之交。

51

骑车时自言自语,或有时在家中叫唤猫儿,听到我的声音仿佛童年时听到的父亲的声音。童年时父亲的年纪正当我现在的年纪。我的声音正在替那时的他站岗。

52

梦里有一个游乐景点的字,不允许同时出现两种显示,今天是韩文,明天就只能是日文。
梦里有一件衣服,怎么穿都别扭,胸前的口袋要放在背后才象是正面,可一旦这样穿了,又发现别的不妥,如王寅诗中所言“党卫军雨衣反穿”之意。
梦里一个大学同学依旧流落在杭州,没有回到故乡。

53

蝴蝶,或者美丽的大蛾子,死亡后尸体会在某一天彻底消失,以前做过一个实验,把它的尸体藏在一个盒子里,后来再打开,就消失了。
年猪,则是被陌生人分成各个部位吃掉,有时我也会去超市买一点,虽然并非过年,案板后面立着一块牌子,标明着我手里猪身上的位置,猪头、猪耳朵,则是我从未品尝过的、想象中的下酒菜。
猫尸,既象人,又非人。当猫以恬静的姿态化为一绺白骨,或是在马路的正中让血迹淡下去,人是不忍心去看的,可也就拿鼻子努力捕捉风中,死亡的气息。

54

早晨看到路边的乌鸫,站在草地里,嘴里叼着虫子,发着呆,这可能是它们食物在口,暂时无庸着急,又不懂何为娱乐,只能以发呆为消遣吧?

55

意大利“飞行酒桶”卡普罗尼涵道式飞机,和卡夫卡小说《骑桶者》,有什么隐秘关系呢?又或者说和《奇爱博士》里骑炸弹那一幕?

56

法环里有一种叫泥头车的敌人,其前身当为《黑暗之魂2》里的刑吏查略特,其灵感或从古埃及战车、电影《宾虚》、星战前传1、《疯狂的麦克斯》里找,主打一个创人之暴力美学。
由泥头车想到蜀山里的车,一种是人间世的香车,写得不多,如前期福仙潭章节有金蝉、灵云和朱文坐轿子,一种是非人间的车,如九天十地辟魔神梭(易周法宝,可载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碧磷冲(红花鬼母法宝,穿山神器,不可载人)。相对来说没有那么暴力,不会直接拿来创人。
此外,蜀山里写船的地方很多,写马较少。殆剑仙伪装成凡人,一般是飞落城市附近就选择步行,车具、马具多此一举,而船却承担着别样的任务,因剑仙不写诗;舟中对饮、食菜,既远离俗人,便也是一件雅事。

57

眼前的东西我通常看不清,假的东西我总是认成真的。比如有座小洋楼写着某某兵站,我就认为那里真有士兵在驻扎,并不会认为这是一种修辞手法。

58

梦中来到一个类似《头号玩家》的虚拟游戏世界里,所不同的是,我还抱着一台现实中连接我与这款游戏的机器,意图在游戏的内部永久运行它,也就使得游戏里的我永远存在。在此期间,我必须躲进游戏中的小屋,尽可能伪装成一个NPC,同进不失去我的原有属性。有人闯进屋子时,不管他是活人还是虚拟角色,我要做的就是低调,在计划完成之前的低调。

59

骑车途中,春雨中闻猫叫,扭头寻找。
偶尔出门,从回旋的楼梯间,也闻大猫呼小猫。
铁屎云:春叫猫儿猫叫春。
可能养猫的人的听觉经过猫的训练,格外敏感。

60

人们眼里逐渐陌生的古代是我次弟冰冷的躯体。

61

“从描绘小资产阶级到自己化身为小资产阶级,这本就是一种现实。”(《读书》新刊|鲁明军:“远方”的消失)

62

《蜀山剑侠传》写峨嵋派日渐鼎盛,有烈火烹油之势,到了还珠楼主别的小说里,峨嵋派已成明日黄花,峨嵋昔日的少男少女已为人父母,又何其清泠。
作者是一双眼睛同时看到左右两个箭头,只与自己较劲。

63

上官鼎,三兄弟一人主笔,一人写言情,一人写武打。
闲聊中谈及AI若是能缝合还珠楼主,琼瑶,金庸,古龙等各家,分工合作,会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又笑道,这必须是没有任何缺陷了。
又笑道,无缺陷,是为最大的缺陷。

64

梦见在偌大的校园里,学生们连夜打碎雕像。
我问:“在没有得到明确的指示前,还是慎重一点吧?”
有个学生说:“就是要趁着没有明确指示的时候做才好,晚了就来不及了。”

65

永生和悟道是一回事。

66

上班时听听别人闲话也挺有意思,有人说某同学的儿子成绩优异,结果得了病,每周要去看病。得出结论:这个时候成绩好不好,已不重要了,身体好就行。
——你看,人这不是就悟道了吗?只是这悟道是一种逼不得已的被动技能。

67

梦见有人在某平台直播做梦,屏幕上还有许多弹幕留言。该主播做梦时,会在耳边不定时地播放语音悠缓的诗歌朗诵,随着诗句的进行,梦境也有感而变。同样的诗句在不同主播或同一主播不同的梦次里,呈出的异象是千奇百怪的,而又隐隐扣合着诗句的主旨。

68

梦见阳台外的空中,有人偷偷造起了一个高高的平台,俨然象是准备一大家子住在那里,与我齐平、遥对。
开始我也没理会,后来有一次睡觉时,竟发现那些人站在阳台外面朝里窥视,看来他们已经有了秘密通往这边的渠道,阳台形似赤裸,我仍装作不知。
再后来,阳台上摆放的盆栽、架子上的东西,也乱了顺序。
再后来,他们已经可以在我外出或睡眠时,随意出入我的卧室。
我所有的东西都乱了套,贵重的物品被摆在最容易发现的地方,无用的东西被放在最隐秘处,最后连丢失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而他们仍在与我平起平坐的高台上,悠然地经营着他们的那一空中田园,就象一个蜂巢在眼前越滚越大。

69

听同事说,现在的小学数学题,仍旧两人双向而行,比之我们小时候,多了一条狗,还要计算狗在两人中来回行走的数据。

70

在二层平台俯瞰地面,一切显得幼小,而一棵树刚好可以仰望到顶,几只鸟与我齐平,躲在雨枝上抖抖淋在羽毛的雨滴,并没有发现我(也可能是因为我站在了鸟类的高度)。
若是站得更高一些,就只能看到树也显得幼小。若是再高,连树也看不到,烟视而媚行。从地球之外望着地球,只剩下蓝色素。这蓝色素是否本也是一件可拆卸的儿童玩具呢?
而从地面望着天空,做一个窥天者,顺着阳光望上去,能窥出几重的寓意?能望出几许前世消息?

71

中国历史上最好的时代就是我年轻的时候。

72

《太吾绘卷》在村子外捉了一只名叫大王的公鸡,村庄建面上居然就是一个“鸡”字在那里移动。要不怎么有人说,这是个文字游戏呢?
汉字自带抽象与具象,在它的皮囊之下便是它的灵魂,互为表里。
当古人写诗,读诗时,脑海中何尝不为这些汉字的形色所蛊惑,由汉字之卯榫所产生的各种结构,更完美地替换了这个世界。

73

星期六醒来有星期天的寂静。
星期天上班,也能感受到莲花开放、鸟鸣幽谷的静。
但我已感受不到其中的愉悦,我只是在陈述这份感官体验。

74

鲁迅《介且亭杂文》在每篇文章下都附送了撰文时的笔名,千奇百怪。有个叫公汗的,查了下,原来是“八儿狗云我是汉奸”。

75

邓丽君《妈妈呼唤你》、费翔《故乡的云》、甄妮《鲁冰花》,都别有寄托,表面上也还是一首好歌。

76

春天临近尾声,树叶因花落而变红了。

77

以前的文集,书信占一大块。便是以前的歌星,收到的也是读者的来信。还有明信片、贺卡……全世界到处是这类东西飞来飞去,由飞行构成一张甜蜜的网,粘住了早晨、黄昏,独自形成一种朦胧的光。
现在这些都免了,改成评论、弹幕,仿佛为地球节省了不少耗材。而另一方面,又是快递、外卖,增加了不少耗材(收废纸的有福了),这些用完即扔埋到地里,会不会又能长出树林,这我就不知道了。
就象我也不知道,如果树木没有人类来干涉,会不会早晚把天给捅破了。

78

三观相合,仿佛在彼此校正是活在同一个世界,尽管这同一个世界,在别人眼里,仍旧不存在。

79

“时间在于我们这一边,正义也属于我方,因此,我们必将胜利。”——金正恩名言(朝中社,每次刷新随机显示)

80

梦里,我没去学校,班主任带着全班同学,隔着一片落地窗,看我在床上躺着。我只好难为情地让他们进来。他们一来,就开始各就各位,打理起这个屋子。梦里的这个屋子也象爱面子似的,格外的大,够全班同学跳舞。他们有的扫地,有的整理衣物,有的帮我关掉快要煮干了的一锅汤,有的帮我查杀藏在电冰箱里的病毒。

81

梦见叔叔还在家里,和我母亲、我,一起看电视。死了的他不仅没死,还显得更年轻了,戴着一幅初见我母亲时戴的那种斯斯文文的眼镜,穿着白衫衣。叔叔死了但是还活着,至少在这个屋子他还活着,并且母亲也以为他还活着。我半清醒地提醒她叔叔已死这件事,又想起,如果死了也等于没死,也不算是什么坏事,如果死亡还能起到某种净化作用,让一个人回到他最好的时光。母亲经我提醒,也若有所悟。这时她和我眼中共同的叔叔的轮廓,就消失了。叔叔现在分别存在于我的眼中和我母亲的眼中,当她面对空气说说笑笑时,我却只能听到坐在她旁边的另一个叔叔在偶耳说着什么。

2025.4

发表于 2025-6-4 22:06:3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今夕何夕 于 2025-6-4 22:08 编辑

69

听同事说,现在的小学数学题,仍旧两人双向而行,比之我们小时候,多了一条狗,还要计算狗在两人中来回行走的数据。

----几十年前我知道这个数学题,有狗。

6

情话蒐集之:
“你在干什么?”
“我正在走啊。”
“你正在找留下的借口。”
“是的,我是在找,但是我找不到。”
“我也找不到让你留下的理由。”
(《命运的捉弄》1975)

---似乎是个有趣的电影,有机会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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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6-5 09:00:41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夕何夕 发表于 2025-6-4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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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同事说,现在的小学数学题,仍旧两人双向而行,比之我们小时候,多了一条狗,还要计算狗在两人中来回 ...

记忆真好,我都忘了做过什么题了。

那个是苏联电影,梁赞诺夫爱情三部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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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6-5 11:33:11 | 显示全部楼层
孟法师 发表于 2025-6-5 09:00
记忆真好,我都忘了做过什么题了。

那个是苏联电影,梁赞诺夫爱情三部曲之一。

看得出阁下读过很多书。我读得书少。我很少读纯粹的文学书籍,似乎只读过鲁迅的小说集(当年买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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