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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龙乘风《玻璃杀人王》龙虎双杰故事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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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前天 19:3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双杰齐出动 杀人王伏法

  “拿刀来!”
  “菜刀?”
  “菜刀斩不断他的贱骨头,最好拿那柄斩骨刀来。”
  “正,你真的要斩郭三疤?”
  “当然,他不死,我死!”
  “但郭三疤并不是一个容易中伏的人,三年前有六个来自泰国的杀手,结果都反而被他的手下打得死去活来。”
  “别胡说!拿刀来!”

  ×                ×               ×

  这是一柄几乎有两尺长的斩骨刀。
  这种刀,绝对足以令任何一个强壮的人致命。
  阿正把刀子藏在腰间,驾驶着一辆比他还更霉气的车子,直向郊区驶去。
  车子的速度并不快。
  他并不着急。
  虽然他已立下决心,非杀郭三疤不可,但他仍然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
  阿正是一个业余杀手。
  他真正的职业,却是劫匪。
  所以,无论怎样算来算去,阿正都可算是社会里的人类渣滓。
  他从来就没有做过些什么比较正经的事。
  他犯案累累。
  行劫、绑架、殴斗、杀人、他件件皆能。
  不但“能”,而且“精”。
  两年之内,他已劫过三家珠宝店,两间银行,还杀过三个人。
  但他的运气一直都很不错,在警方的档案里,他只有过一次案底的纪录。
  这一次案底,也算不了是如何严重的事,只不过是用一柄刀子,插伤一个舞女的大腿。
  他入狱半年,在狱中行为良好,居然很快便被释放。
  但他出狱之后,立刻就连续抢劫了三次。
  第三次,也是最厉害的一次,他和四个手足,截劫了一辆银行解款车,共抢去旧钞一百八十万。
  这一百八十万现款,已足够他们享用一段很长的时期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这一百八十万旧钞,竟然给一个黑道上的大恶棍,用黑吃黑的手段劫走,还把他的三个朋友打成重伤。
  这一个大恶棍,就是郭三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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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三疤并不住在郊区。
  但他的情妇,却住在一座小型的别墅里。
  这一座小别墅,是西班牙式建筑物,背山面海,环境相当优美。
  郭三疤甚么都有,就是缺少了一张讨女人喜欢的脸。
  但这一点不成问题。
  一个人只要有钱,他的脸孔就算再难看,也会令女人看来顺眼得多。
  当然,并不是每个女人都重视金钱。
  有部份女人,就算你花再多的钞票,也绝对买不到她的心,也买不到她的人。
  但徐典诗并不是这种女人。
  金钱可以买她的心,也可以买得到她的人。
  郭三疤虽然已经四十八岁,而且脸上纵横交错共有三条丑陋的疤痕,但徐典诗绝不在乎。
  郭三疤觉得徐典诗很像他她以前的一个女朋友。
  他以前的女朋友,结果嫁了给一个大阔商,最后更远赴外洋,享福去了。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往事。
  自此之后,郭三疤拼命去赚钱。
  他用各种手段去赚钱,他的钱绝大部份都是见不得光的。
  他的见解是:“见不得光的钱,总比没有钱好千百倍。”
  他的见解很现实。
  但现实是不是太残酷了一点?
  如果人人都像他,不择手段的去赚钱,这个世界将会变成怎样?
  然而,无论如何,他总算成功了。
  这一座西班牙式的小别墅,是他送给徐典诗作为生日礼物的,价值是三十八万元。
  三十八万并不能算是一个小数目。
  但和一百八十万相比起来,三十八万这个数目却又变得算不得怎么一回事了。
  他刚送出这一座别墅给徐典诗,马上就派手下去搜劫阿正的老巢。
  阿正的老巢很隐秘,没有人知道。
  但郭三疤知道,他为了要查阿正的老巢在甚么地方,已花了足足一万块。
  当银行解款车被劫之后,郭三疤也知道这是阿正干的好事。
  赃款当然藏在阿正的老巢里。
  阿正共有四个朋友。
  他的这些“朋友”,也可以说是他的手下。
  这四个人的名字,是林灿星、方广、霍高和曹然。
  劫案发生两日之后,郭三疤的手下把握一个机会,破门向阿正的手下突击。
  方广、霍高和曹然皆被殴重伤。
  那一百八十万赃款,就此落在郭三疤的手里。
  但阿正和林灿星,却不在贼巢。
  他们刚刚出门,去买烧鹅和白兰地酒回来佐膳。
  谁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一百八十万钜款已被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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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条笔直,但斜幅相当大的斜坡路。
  阿正的车子行得有点吃力。
  突然,一辆银灰色的跑车,瞬即越过阿正的身子。
  跑车里的,是一个漂亮的黑衣女郎。
  阿正现在没有闲情去欣赏女人。
  但这个女人反而频频回顾去欣赏他。
  阿正有点恼。
  因为对方的跑车越过了他之后,居然行驶得慢如蜗牛。
  最后,那辆银灰色的跑车索性停下来了。
  阿正再也忍耐不住,脚踏油门,加油就要越过这辆跑车。
  忽然间,“伏”!“伏”!
  一连两声闷响,阿正的额上立时冒出了两个血洞。
  血洞有多深?
  阿正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事,就是黑衣女郎的手里,忽然亮出了一柄比她的衣裳更漆黑的手枪,然后,就是“伏!伏!”两声闷响响起来。
  这两声闷响,结束了阿正的旅途。
  他的车子不再动。
  他的人也不再动。
  三十秒之后,银灰色的跑车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一辆残旧的汽车,和一具硬挺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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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本市今年第八十六宗凶杀案。
  贺彼得捧着死者的档案资料,一面看一面不住摇头叹息。
  像阿正这种人,的确死有余辜。
  但无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法律都绝不容许任何人私自动手,把他的性命摧毁的。
  本市第八十六宗凶杀案,使贺彼得忙了整整一个下午。
  谁杀阿正?
  到了目前为止,仍然是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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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三疤仍然在那间西班牙式的小别墅里,舒舒服服的躺着。
  他躺在一张柔软如天鹅毛的沙发上。
  沙发上当然还有一个漂亮动人的徐典诗。
  忽然间,电话铃声响起。
  郭三疤含着一口吕宋烟,缓缓地把电话听筒拿起。
  “喂。”
  “是郭爷吗?”
  “不错,灿星,有甚么事?”
  “你派人杀了阿正?”
  郭三疤把吕宋烟捺熄,沉着脸道:“胡说,阿正不是我杀的。”
  林灿星道:“虽然阿正想报仇,但凭他的力量,绝对弄不出什么花样,我只是叫你好好教训他一顿,却没有叫你去把他一枪宰掉。”
  郭三疤哼了一声,道:“灿星,难道你连我的说话也不肯相信?”
  林灿星道:“不是你杀阿正,还会有谁?”
  郭三疤冷冷道:“阿正平素作恶多端,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他的仇家,远比你想像中多出了十倍。”
  林灿星一呆,半响才道:“不是你派人宰了阿正,那么凶手是谁?”
  郭三疤道:“这是警方的事,与你无干,与我更加无关系。”
  林灿星道:“但据我所知,警方已对你开始发生怀疑。”
  郭三疤嘿嘿一笑,道:“在我的眼中看来,他们都是酒囊饭袋!”
  林灿星道:“这件事情恐怕不如你想像中般简单。”
  郭三疤有点不耐烦,道:“你尽管放心,天大事情,有老子一力担起。”
  林灿星道:“你要小心一点。”
  郭三疤哼了一声,把电话搁断。
  徐典诗扭动蛇腰,缠了过来。
  郭三疤露出了一个漠然的神态,口中喃喃地道:“究竟是谁杀了阿正?”
  徐典诗道:“阿正是你的心腹大患,他死了,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郭三疤叹了口气,道:“以后的麻烦,将会更多,阿正,阿正,究竟是谁杀了阿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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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明月当空。
  高森捧着一个漂亮的洋娃娃,带着三分酒意,来到了一层环境幽雅的小洋楼。这一个漂亮的洋娃娃,是他凖备送给雾雾的生日礼物。
  雾雾是一个很有趣的女孩。
  她今年五岁,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白白胖胖,口齿伶俐,惹人钟爱。
  高森喜欢漂亮的小女孩。
  他也喜欢漂亮的大女孩。
  雾雾是个漂亮的小女孩,而她的姐姐雾晶,却是个身裁和面孔都同样漂亮的大女孩。
  高森本来很喜欢甄美莉。
  但甄美莉却忽然移情别恋,嫁给了一个年轻的医生。
  这件事,来得很突然。
  高森表面上毫不介意。
  但他心里的感受怎样,又有谁能真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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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森的女朋友很多,多得连她自己都无法一一记得清楚。
  但他最难以忘记的,除了甄美莉之外,还有一个雾晶。
  王雾晶。
  她是一个很神秘的女孩子。
  她发笑的时候,样子很神秘。
  而她的职业,也令人有神秘莫测的感觉。
  她是一个知名的交际花,她拥有的男朋友,就像高森的女朋友一样,多得无法计算。
  但高森却隐隐有一个感觉。
  王雾晶虽然是以交际花的姿态出现在交际场合,但实际上她是另有任务的。
  高森怀疑她是一个特务。
  特务,这两个字本就已经含着不知多少令人神秘的感觉。
  神秘的雾晶。
  妳是否真的是个特务呢?
  高森正想查出这一件事。
  毫无疑问,雾晶绝不是那种娇慵无力的弱质女流。
  高森从未见过她有何类似特务的冷酷行动。
  特务活动,永远都是冷酷无情的。
  但高森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职业女性。
  这种事,无法用言语和笔墨来解释。
  也许,那是一种超现实的预感。
  若是别人,一定会避之大吉。
  特务女郎虽然漂亮,但是却是一条美丽的毒蛇,说不定随时都会会张开口把自己噬掉。
  但高森却从来都不怕毒蛇,更不怕特务。
  尤其是像雾晶这样漂亮动人的女特务,他更加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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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是一座只有五层楼的小洋楼,但升降机却比许多大酒楼的都更宽阔。
  雾晶住在五楼。
  当升降机到达五楼的时候,机门打开了。
  高森突然看见一张野兽般的脸。
  那是一个身裁高大,戴着毡帽的中年大汉。
  高森走出升降机,这人却匆匆走了进去。
  升降机门关上。
  高森的心中,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人的脸,是经过化装的。
  这一座洋楼,一层共分两个单位。
  雾晶住的是B座。
  但高森却无法肯定,这个脸部经过化装的男人,是从A座还是B座走出来的。
  他立刻按B座的门铃。
  门铃响了很久,仍然没有反应。
  高森的脸色一沉。
  他的心也向下一沉。
  现在的时间已很夜,就算雾晶还未回来,她的佣人冰姐和雾雾也应该在家里。
  可是,闸门紧紧关闭着,却没有人开门。
  里面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就在这个时候,升降机的门忽然又打开,走出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赫然是冰姐和雾雾。
  高森一怔,问冰姐:“你们到了甚么地方,这样晚才回来?”
  冰姐道:“雾雾嚷着肚子饿,小姐给了五十块钱,叫我带她去吃火锅。”
  高森陡地又是一呆。
  “妳的意思,是说小姐在家里?”
  冰姐说:“当然,一小时之前,她还在电视机旁看得津津有味。”
  高森的脸色有点变了。
  冰姐身上有钥匙,很快就把闸门打开了。
  高森立刻冲进去。
  他几乎已可以肯定,雾晶是已经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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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高森已有三分酒意,但白兰地的气味,仍然没有掩盖他那灵敏的嗅觉。
  他一冲进屋子里,立刻就嗅到一股腥味。
  不是鱼腥。
  是血腥。
  电视机仍然开着,萤幕上正播映一出凶杀案。
  厅中无人。
  卧室里也无人。
  但浴室中,却传来淙淙水声。
  浴室的门仍然关着,但高森却看见大量的水,从浴室中溢出走廊外。
  高森的心又再下沉几分。
  他毫不考虑,破门而进。
  冰姐抱起了雾雾,一齐走过来。
  但是高森立刻又从浴室里冲出来,同时大喝道:“别进来,别让雾雾看见这件事!”
  冰姐的脸刹那间变得雪白,连嘴唇也不停地在发抖:“高……高先生……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高森重重地叹了口气,抱起雾雾,坐在客厅之中,然后拨了一个电话。
  他这个电话,当然是拨给贺彼得探长的。
  然后冰姐用一双发抖的手,推开浴室的门。
  接着而来发生的事,就是冰姐的尖叫声音,在黑夜中大声响起。
  她今年已五十二岁。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死人。
  她的胆量一向都很细小,连宰鸡都不敢亲自动手。
  现在,她险些昏倒过去。
  因为她看见浴缸的水已满溢,而雾晶却淹在浴缸里,浑身赤裸。
  她半浮半沉地倒卧着。
  在她的颈后,插着一块又尖又长的玻璃碎片。
  玻璃碎片是黄色的。
  但从雾晶颈里流出来的鲜血,却殷红刺目。
  冰姐张大了嘴巴,过了几乎足足有半分钟之久,才迸出了六个字:“谋杀!这是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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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杀!
  这当然是一件严重的谋杀案!
  高森拨电话到警局,但他没有找到贺彼得。
  原来贺彼得也在处理一宗谋杀案。
  在本市东北角的一个码头上,有人发现一具尸体。
  那时候,天色早已黑暗,这一具尸体被搁在码头边一堆废物中,他是被一个拾荒者无意中发现的。
  虽然高森没有找到贺彼得探长,但通过了警方的无线通讯,贺彼得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获悉到本市又再发生了一宗命案。
  贺彼得眉头一皱。
  他立刻追查死者的致命原因。
  当他获得答案之后,整个人不禁为之一呆。
  在那座洋楼所发生的命案,死者是一个名叫王雾晶的著名交际花。
  她的死因,是被一块黄色的玻璃碎片刺入要害,伤重毙命的。
  而本市东北码头所发现的死尸,经过调查之后,证实死者姓林,名灿星。
  他并无职业,而且是个劫匪。
  他的死因,居然与王雾晶的死因大同小异。
  他也是被一块玻璃碎片插入咽喉致死的。
  唯一不同之处,就是这块玻璃碎片是蓝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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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柔和,杯里的酒却烈如火。
  郭三疤咬着一口雪茄,一双浓眉仿佛在不停的跳跃。
  在大厅里,六个彪型大汉分立两旁。
  他们都是郭三疤最信任的得力助手。
  既是助手,也是打手。
  在这个都市里,施行暴力已成为建立权威的一种捷径。
  尤其是在他们的圈子里,多一个打手便多一分力量,火并的事件,层出不穷。
  这六个助手,身材最矮细的一个,叫甘豹。
  甘豹是这六个人中最矮,体重也最轻的一个,然而,他已经有五呎十一吋高,体重是二百零七磅。
  这二百零七磅的身躯,没有一磅肌肉会是多余的脂肪。
  他浑身是劲,每次与别人打架,总是只三拳两脚,便把对方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郭三疤很信任甘豹的拳头。
  也信任他的为人。
  甘豹对郭三疤,是绝对忠心的。
  其他五人,他们的身型比甘豹的更庞大,更壮健。
  但是若论到武功,仍然是以甘豹为最高。
  郭三疤深深的吮了一口雪茄,喷出浓浓的烟雾,忽然问甘豹:“林灿星死了,这件事,你的看法怎样?”
  甘豹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他该死!”
  郭三疤盯着他,道:“为甚么?”
  甘豹冷冷一笑,道:“无论是谁,出卖了自己的朋友,他都该死。”
  郭三疤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过了半晌又问:“你认为他是给谁杀死的?”
  这一次,甘豹却摇头。
  “不知道。”
  郭三疤又喷出一口浓烟:“你可知道那个码头是谁的地盘?”
  甘豹道:“是范克的。”
  郭三疤道:“范克和林灿星、阿正这一伙人,向来都有心病,林灿星是死在范克的地盘上,难道你认为这件事与范克无关?”
  甘豹居然点头:“不错,这件事和范克绝对无关。”
  郭三疤道:“为甚么你这样肯定?”
  甘豹道:“范克如果要杀林灿星,也绝对不必把他引到自己的地盘上动手,何况……”
  郭三疤点点头,道:“说下去。”
  甘豹接道:“就算范克真的在自己的地盘上杀了林灿星,他也必然会把尸体运送到别的地方。”
  郭三疤的眼中露出了赞赏之意:“你果然是个很有头脑的人。”
  甘豹笔直地站立着,脸上毫无傲色。
  郭三疤叹了口气,道:“既然林灿星不是范克干掉的,那么又有谁会动手杀他呢?”
  他放下了雪茄,把酒杯里的烈酒一口喝光,忽然道:“还有王雾晶,她又是死在甚么人的辣手之下?”
  他的眼睛,又盯在甘豹的脸上。
  甘豹沉吟半晌,才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杀死阿正的凶手,就是王雾晶。”
  郭三疤问道:“你凭甚么来肯定这一点?”
  甘豹道:“王雾晶表面上是个交际花,实际上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杀手。”
  郭三疤道:“这一点,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秘密,我甚至早已知道她杀人的酬金,是十万美元。”
  甘豹道:“能够出得起十万美元聘请她去杀人的人,为数并不多。”
  郭三疤点头道:“的确不多。”
  甘豹道:“但你却是其中之一。”
  郭三疤淡淡道:“你认为阿正是我聘请王雾晶去杀他的?”
  甘豹道:“事实的确如此。”
  郭三疤冷冷喝道:“放肆!这件事与我绝对无关,我并没有聘请过任何杀手去对付阿正!”
  甘豹淡淡一笑,道:“这件事,你瞒得过别人,但却绝对无法瞒得过我。”
  郭三疤的脸色变了:“甘豹,你竟敢对我讲出这种说话?”
  甘豹悠悠道:“郭三爷,你做事的手段,未免太赶尽杀绝了。”
  郭三疤气得连身子都在发抖。
  他突然发觉到一件很可怕的事。
  他的六个助手,已全部变成了他的敌人。
  十二道冷冷的目光,像电光般直射着郭三疤的脸。
  郭三疤怒道:“你们反了?”
  六个人都没有出声。
  客厅中的气氛,是冰冷的,也是残酷的。
  但在郭三疤的背后,却传来了一把温柔而动人的声音,说:“不错,他们的确反了。”
  郭三疤怒目圆睁,须眉皆竖。
  他倏地转身,一双眼睛像是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是妳!”
  “不错,令到他们反叛你的人,就是我。”
  郭三疤栽了。
  但他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他的情妇徐典诗。

  ×                ×               ×

  徐典诗是个怎样的女人?
  郭三疤直到现在,总算知道她的野心,她的欲望。
  然而,他现在才看清楚她的真正脸孔,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当然迟了。
  可是,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
  站在甘豹左面的,是一个叫韩力的打手。
  韩力是个著名的大力士。
  他双腕的力量,大得令人不可思议。
  他忽然无声无息的,就用两手,紧紧的捏着郭三疤的咽喉。
  只要他一发力,就算郭三疤的颈是铁铸的,恐怕也势非被捏得变形不可。
  可是,他的手还未发力,小腹便突然冒出一把刀。
  刀锋尖长。
  刀锋上鲜血直冒。
  这些血,却是韩力体内流出来的血。
  刀锋冰冷。
  但血却是炙热的。
  韩力怒吼一声,整个身子弯下。
  他捏着郭三疤咽喉的手,也同时松软下来。
  他倏地转身,一双绝望的眼睛,直盯着自己的小腹。
  这一刀刺下,绝对无法可以挽回他的生命。
  他又抬起头,看见了一个人的冰冷笑容。
  韩力是个残酷的人。
  但甘豹却比他更残酷,而且杀人的方法,也更快捷更有效。
  他这一刀刚得手,余下来的四个人脸色一齐变得雪白。
  徐典诗却毫无吃惊之色,反而悠悠一笑:“好,这一刀杀得好!”
  甘豹咧嘴一笑。
  他忽然用自己的舌,舐掉刀锋上的血渍。
  血的滋味如何?
  是腥?是苦?是甜?还是臭的?
  韩力不知道,因为他已倒了下去。
  甘豹冷冷一笑,道:“帮主还没有吩咐他去杀人,他便急不及待的去捏郭三爷的勃子,就凭这一条罪,便已该杀!”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
  郭三疤怒道:“帮主?甚么帮主?”
  甘豹道:“六环帮!”
  郭三疤道:“甚么六环帮?”
  甘豹冷冷一笑,道:“六环帮的帮主,就是徐小姐。”
  郭三疤哼一声:“她算是甚么东西?她只不过是个婊子。”
  徐典诗淡淡一笑:“可惜你已快死在婊子的手下。”
  郭三疤再呸一声道:“婊子的手是臭的!”
  徐典诗道:“所以你死的时候,会死得更臭!”
  甘豹道:“韩力被我一刀杀死,主要的理由,并不是因为他擅作主张要杀你,而是他早就有出卖六环帮之心。”
  徐典诗点头,道:“六环帮一正五副,共六位帮主,韩力是五位副帮主的其中之一。”
  甘豹接着说道:“他居然曾与玻璃杀人王秘密接洽,用心如何,不难想像!”
  郭三疤一怔,道:“玻璃杀人王?他是谁?”
  甘豹冷冷一笑:“这一点,正是咱们六环帮想知道的事。”
  徐典诗道:“阿正是女杀手王雾晶杀的。”
  郭三疤道:“难道王雾晶和林灿星之死都是玻璃杀人王所下的辣手?”
  甘豹道:“不错。”
  郭三疤道:“阿正又是不是六环帮的人?”
  徐典诗冷冷的道:“他当然是六环帮中的一份子。”
  郭三疤道:“既然如此,妳为甚么要聘请王雾晶把他杀掉?”
  徐典诗冷笑道:“我没有聘请过任何杀手,更不会要阿正的性命。”
  甘豹戟指对郭三疤道:“阿正之死,完全是你主谋的。”
  郭三疤仍然否认。
  徐典诗冷冷笑一笑,忽然做了一个手势!
  这个手势的意思,就是“杀”!
  郭三疤的喉咙发出一阵低沉的怒吼。
  甘豹却已抖动刀锋,一刀向他的胸膛上刺去。
  郭三疤一闪。
  但冷不防背后还有一柄枪,枪膛里的子弹就在他一闪的时候同时发射。
  伏!
  这是配有灭音器的半自动手枪。
  郭三疤脸上的表情突然僵硬。
  他的背心出现了一个血洞。
  他转身,想抓住开枪的人。
  但他甚么都抓不着。
  他只抓着了死亡之神。

  ×                ×               ×

  枪管仍在冒烟。
  白色的烟,袅袅上升。
  徐典诗的笑容,却甜美得足以迷倒任何一个男人。
  她是一个风尘女子。
  她做事的手段,绝不寻常。
  她能够在短短数年之内,成为了六环帮的女帮主,这一件事,绝不简单。
  她早已学会了怎样控制男人。
  她的手下,都是男人。
  杀人,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她这次杀人,也绝非第一次。
  郭三疤无疑是聪明的。
  但再聪明的人,也会有机会遇到比自己更聪明的对手。
  徐典诗既然已动了要并吞他的主意,这就只好算是他的倒霉。
  现在,郭三疤完了。
  他已倒台,而且倒毙!
  六环帮已控制了大局。
  但事情还很复杂。
  徐典诗虽然聪明绝顶,而且做事的手段绝不平凡,但她又遇上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而这一个难缠的对手,就是玻璃杀人王!
  没有人见过玻璃杀人王。
  也没有人会知道玻璃杀人王的来龙去脉。
  但现在,玻璃杀人王已杀了王雾晶和林灿星。
  他将来又还会探取些甚么行动,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
  所以,战争并未结束。
  战争已在刚刚开始!

  ×                ×               ×

  刚刚喝完下午茶,总编辑的电话又到了。
  龙大卫拿起了电话听筒,头皮有点发刺。
  他欠下小说出版社的稿实在太多。
  他是个文艺小说的作者,他刚写了一本八十余万言的小说,正想去加拿大钓鳟鱼,但新的稿债又逼到他的头上。
  龙大卫写稿,有一个很怪的脾气。
  他不愿意动笔的时候,就算他的太太赵宝茜,也无法令他写出三五百字。
  但他心血来潮,“傻劲”忽发的时候,他写稿的速度,简直就比税务局追讨欠税还快。
  现在,总编辑又大施压力要他勤力点工作了。
  龙大卫不敢不应允。
  事实上,并非总编辑做得过份,而是他自己首先答应下来的。
  可是,近半个月来,他简直连一张稿纸都未曾写过。
  敷衍完毕之后,他的确很想动笔。
  但到后来,仍然连一个字也没有挤出来。
  “为甚么你近来这样偷懒?”
  赵宝茜问了又问,到最后龙大卫才回答她:“唉,自己的老朋友心情不好,我又怎会有心情写文艺小说?要知道文艺小说一定要培养自己的情绪,没有情绪,写出来的一定不会好。”
  赵宝茜悠悠一笑:“好大的道理。”
  龙大卫道:“如果妳连这种道理都不懂,就不配做我的妻子。”
  赵宝茜瞪大了眼睛,哼一声,道:“我不配?你好大的胆子。”
  她极力装出一个凶神恶煞的样子。
  可是,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凶惯了的女人,她一装凶恶的时候,反而变得更娇美动人了。
  龙大卫忍不住一手把她搂在怀里。
  然后,就是情不自禁的深深一吻。
  新婚夫妇,情浓如蜜,这本是人之常情。
  就在两人兴致勃勃的时候,突然传来敲门之声。
  这一阵敲门之声,很特别。
  龙大卫一听之下,便已发出了一阵微笑。
  有门铃而不去按,而敲门的手法又如此奇特的人,当然就是他的老朋友——高森!

  ×                ×               ×

  高森!
  不出龙大卫所料,来者果然是高森。
  虽然他看来有点精神憔悴,但他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
  无论是憔悴的笑,或是爽朗的笑,龙大卫一律欢迎。
  赵宝茜煮了一壶爱尔兰咖啡,芬香扑鼻。
  龙大卫很瞭解高森的心情。
  甄美莉移情别恋,对他的打击实在并不少。
  而王雾晶被杀,也使他为之感到深切的哀痛。
  到后来,贺彼得探长查出了王雾晶竟是个职业女杀手,这个消息,使高森的哀痛,又再添增了几分惆怅。
  卿本佳人,奈何却是个杀人凶手。
  警方更查出职业劫匪阿正,就是死在王雾晶枪下的。
  但无论怎样,高森都一定要找出那个谋杀王雾晶的凶手。
  他可以肯定,当日在升降机前遇见的那个人,就是谋杀王雾晶的凶手。
  想起了那张野兽般的脸,高森肯定自己的推断绝对没有错。
  然而,凶手已远扬而去。
  根据验尸官的报告,在本市东北码头被杀的劫匪林灿星,他的死亡时间,与王雾晶的死亡时间相距不足六小时。
  如果谋杀林灿星,和谋杀王雾晶的凶手,都同是一人的话,那么,这个杀人凶手就在不足六个小时之内,分别在两个不同的地点,谋杀了两个人。
  他这样的目的是甚么?
  这一点,正是高森千方百计调查的。
  现在,他正与龙大卫研究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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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浓的咖啡,仍然香浓,但却已冰冷了。
  高森没有喝咖啡。
  他只顾着与龙大卫研究,怎样把谋杀王雾晶的凶手给找出来。
  这本来是警方的工作。
  但高森对于这件事的态度,似乎比警方还更紧张、认真。
  到最后,龙大卫突然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森,你有没有查过,王雾晶是接受谁人的指使,才去谋杀阿正的?”
  高森道:“这本来就是一个谜。”
  龙大卫沉声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关键,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总该有个开始。”
  高森眉头一皱,忽道:“据我所知,阿正有一个大对头人,他叫郭三疤。”
  龙大卫闻言眼睛陡地一亮:“你说郭三疤?”
  高森道:“不错,你认识这个人?”
  龙大卫冷冷道:“这是一个无恶不作的大恶棍,两年前我已经和这个人交过手了。”
  高森道:“后来怎样?”
  龙大卫道:“结果还是不了了之,但我知道这一个大恶棍恶性难除,总有一天,咱们还会再碰头的。”
  高森道:“你认为是否有调查郭三疤的必要?”
  龙大卫道:“当然,说不定王雾晶就是给他收买,去干掉阿正的。”
  高森道:“但用玻璃碎片刺杀王雾晶的又是谁?”
  龙大卫忽然露出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从案发现场种种迹象显示,我认为凶手与王雾晶的关系,十分密切。”
  高森道:“你何以有这种见解?”
  龙大卫道:“王雾晶的住宅,重门深锁,如果没有钥匙,想走进去绝不容易,除非凶手是开锁专家。”
  高森微微点头。
  龙大卫又道:“王雾晶是个职业女杀手,她是个机警的女性,这一点,相信也是毫无疑问。”
  高森又点头。
  龙大卫再接下去:“我的推断,是王雾晶开门,把凶手带进屋中,两人准备一起出外,而王雾晶却先去洗一个澡,但由于他们两人的关系太密切了,所以她连浴室的门也没有锁上。”
  高森的脸色,陡地变得有点难看。
  但他无法反驳龙大卫的说话。
  龙大卫的解释,虽然未免过于主见,但谁也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龙大卫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缓缓道:“实不相瞒,宝茜淋浴的时候,她也从不锁着浴室门的。”
  赵宝茜的脸立时一红,“呸”一声骂道:“真是狗口长不出象牙,甚么话都说得出口。”
  龙大卫淡淡一笑,道:“妳以后淋浴,还是在门外加上七八个铁锁好一些,王雾晶就是因为淋浴的时候没有锁上门,就给凶手所乘,用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把她杀死!”
  高森抓抓腮,道:“这个凶手为甚么要用玻璃碎片作为杀人的武器?”
  龙大卫道:“这一点,我已想过很久,但直到目前为止,我仍未能获得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高森道:“如果只有王雾晶是死在玻璃碎片之下,也可以说是凶手随便捡起一块玻璃,一时兴之所至便用它作为杀人的武器,但在王雾晶未被杀之前,林灿星也同样死在一块玻璃碎片之下!”
  龙大卫道:“唯一比较合理的解释,似乎这个凶手对于玻璃这种东西,有特别的偏爱。”
  赵宝茜也认为如此:“玻璃碎片虽然能够杀人,但无论如何,却比不上用刀子方便,这个凶手不用刀枪,却用了玻璃碎片作为杀人的武器,他的心理一定有点问题。”
  龙大卫道:“这是典型的冷血凶手,林灿星被杀在前,王雾晶被杀在后,恐怕血案还会继续发生。”
  高森道:“我认为这是一场黑社会的火并。”
  龙大卫微微点头,道:“我也有这种推测,但目前最主要的事,是首先向郭三疤这一个大恶棍着手。”
  就在这个时候,赵宝茜从门外捡起一份晚报。
  那是送报小贩刚送来的。
  报上的头条新闻是:“一代贼王郭三疤尸浮碧海”!
  高森和龙大卫一看之下,不禁一阵苦笑。
  他们刚准备向郭三疤着手调查,想不到郭三疤却已经死了!
  事情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但却令到他们更加有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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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殓房并不如一般人想像中的恐怖。
  但郭三疤的尸体,却太恐怖了。
  他的面貌,本来就令人不敢恭维,现在经过两天的海水腐蚀,更加令人看来毛骨悚然。
  尸体已发胀。
  贺彼得不喜欢在殓房里看死尸。
  这是一件很没趣的事。
  但现在,他不能不仔细观察这一具“咸鱼”。
  “咸鱼”是粤人对尸体的俗称,贺彼得虽然不是地道的粤人,但他也喜欢称呼尸体为“咸鱼”。
  根据验尸报告,他并不是淹死,而是给一种锋利的利器刺伤内脏,流血过多致死的。
  凶手把郭三疤丢在大海,还用绳索把他紧紧绑住。
  凶案接二连三的发生,的确使人疲于奔命。
  但身为警务人员,他无论如何都要负起自己应有的责任。
  他已查出,郭三疤是阿正的仇人。
  郭三疤曾劫走阿正一笔钜大的脏款。
  可是,现在阿正已死了,郭三疤也被人谋杀,整件事情弄得一团糟,还有王雾晶和林灿星,他们又是给甚么人谋杀以致丧失生命的?
  他希望在短期间内,不会再发生任何的凶杀案。
  可是,他这个希望又告落空。
  一艘渔艇,又在海中捞起一具面目身体都已浮肿的尸体。
  当贺彼得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禁
  为之一阵苦笑。
  经过一番调查,证实死者是一个名叫韩力的无业流氓。
  而且,他更是郭三疤的手下。
  显然,一个充满爆炸性的危局,已经开始发展到足以令人担心的地步。
  直到翌日清晨,他才有机会在家里休息。
  可是,几件命案仍然毫无可以破获的迹象,他虽然勉强睡了,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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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贺彼得正睡得香甜的时候,高森和龙大卫,却在兰心餐厅里,研究郭三疤被人谋杀这一件事。
  兰心餐厅的面包师傅胖子卢满棠,对于这件命案也似乎甚有兴趣。
  高森忍不住问卢满棠:“你认识郭三疤?”
  卢满棠一挺胖大的肚子,咧嘴笑道:“当然认识,他是个无恶不作的大恶棍,两年前我差点和他的手下打一场大架。”
  高森道:“你对于郭三疤的手下,有甚么印象?”
  卢满棠眉头紧紧皱起,道:“郭三疤的手下,全是孔武有力的力士。”
  龙大卫道:“你可知道,郭三疤的另一个手下也被发现尸浮碧海?”
  卢满堂道:“知道,电台刚刚广播,说死者是一个名叫韩力的大汉。”
  龙大卫道:“你认识韩力?”
  卢满棠道:“两年前几乎与我打架的人,就是韩力。”
  龙大卫道:“你为甚么几乎与韩力打架?”
  卢满棠气忿忿的道:“韩力这小子言出无状,说我的表妹是个大肥猪。”
  高森一怔,道:“是不是那个经常扎着一双孖瓣的……的女孩子?”
  卢满棠笑道:“不错,她就是我的表妹,她只有二百零六磅。”
  高森勉强一笑,道:“二百零六磅,的确不算太胖。”
  卢满棠拍案道:“可不是吗?但韩力居然讥讽她是个大肥猪,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该打?”
  龙大卫问道:“结果这场架打成了没有?”
  卢满棠道:“当时我已经拿起了一条大木棍,但郭三疤却突然出现,说好说歹的,终于不了了之。”
  龙大卫道:“现在韩力都已死了,你这口气也大概消得下了罢。”
  卢满棠笑道:“常言有道,君子不念旧恶,就算他还活着,我也不会记在心上的。”
  高森不禁击掌赞道:“这才是男儿本色。”
  卢满棠道:“实不相瞒,韩力当年虽然曾与我结怨,但在年前,我们又已化敌为友。”
  高森一怔。
  “化敌为友?难道你忘诏他是大恶棍郭三疤的手下?”
  卢满棠叹了口气,道:“韩力虽然是黑社会里的人,但他的本身,也不能算得上怎样大奸大恶。”
  这一来,连龙大卫也觉得有点奇怪。
  只听得卢满棠又再说下去,道:“事实上,韩力并不是郭三疤的真正心腹份子,他和其他五个人,都只不过是另一个帮会,派到郭三疤的卧底份子,一有机会,就要把郭三疤这个人除掉。”
  高森道:“换而言之,郭三疤的内部,根本上就潜伏着极大的祸包?”
  卢满棠道:“郭三疤一向以为自己已完全控制了整个组织,他做梦也不曾料到,在他身边的六个心腹手下,其实都是另一个帮会的卧底。”
  高森道:“你可知道这一个想毁掉郭三疤的帮会,是甚么来历?”
  卢满棠摇摇头,道:“这一点我可不知道,韩力每逢酒后,甚么说话都肯跟我说,就是这一点,他半字不提。”
  高森道:“如此说来,这条线索又断了。”
  卢满棠沉吟片刻之后,忽然若有所悟地说道:“韩力也有一个表妹,她叫伍珍珠。”
  高森笑了笑:“伍珍珠的体重,一定比你的表妹瘦削一点罢?”
  卢满棠怪眼一翻,怒道:“你若再讪笑我的表妹,我就与你正式绝交!”
  高森吓了一跳,连忙陪笑道歉不迭。
  龙大卫笑笑道:“他这个人甚么都好,就是太过嘴甜舌滑,最喜欢讨别人的便宜。”
  卢满棠喝了一口清茶,才道:“伍珍珠是个很温驯的女孩子,她在工厂里工作,每天赚到的钱,都交给她的母亲。”
  高森又有点不耐烦:“她每天赚多少钱交给谁,与这件事情有甚么关系?”
  卢满棠哼一声,道:“但她和韩力有关系。”
  高森一笑,明知故问地:“他们当然有关系,她是他的表妹,他是她的表哥,两人有的是亲戚关系!”
  卢满棠大声道:“你知个屁!他们还有男女关系!”
  卢满堂此言一出,整个餐厅里的人,都把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
  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这个胖子疯得真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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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珍珠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
  她的家境并不富裕,除了母亲还能到工厂里做点杂工,赚些微的薪金之外,一家老少八口,就全靠伍珍珠的一双手。
  她母亲赚的薪金不多。
  她赚的薪金也多不了多少。
  但她们两人,都穷得很有骨气。
  不义之财,她们从来都不贪取。
  伍珍珠的母亲,十年前就曾拾获到一个皮包,里面有八千块现款,还有一张押票。
  在穷等人家来说,八千块现款这一笔数目,无疑是具有极大的诱惑力。
  但伍珍珠的母亲,并不贪图这一笔意外之财。
  她认为失主是凭典当物品,才换来八千块现钞的。
  押票上有失主的地址,她原封不动的,按址送回给失主。
  这种人,世间上并不多。
  可以说,她是一个知足、不贪财,但却终年与贫苦二字结缘的善良妇人。
  她的丈夫已于数年前去逝。
  伍珍珠也具有母亲的善良德性。
  从十五岁那年开始,她便与表兄韩力,在姻缘道上消磨了不少甜蜜的时光。
  韩力是个很壮健的男人。
  他与伍珍珠的慵弱,恰恰成为一个强烈的对比。
  伍珍珠曾极力反对他加入黑社会。
  但韩力已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伍珍珠的母亲命苦。
  她的命运,也是倒霉之至。
  心上人沦为盗匪,这是一件令人痛心疾首的事。
  近来,韩力的心情很差,精神恍惚,做甚么事都不能精神集中。
  伍珍珠早已看出他有点不安,却无法为他分忧。
  韩力曾给她经济上的支助,但伍珍珠却全部拒绝了。
  她说得很坦白。
  “我可以接受你对我的一份爱意,但我绝不能接受你的不义之财。”
  韩力没有勉强她。
  他尊重伍珍珠,她的说话,他向来都很顺从。
  但他却无法自拔。
  直到他被杀的那一个星期,他忽然对伍珍珠说:“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可以帮助我脱离六环帮这个组织。”
  伍珍珠很高兴。
  她一直都希望自己的表哥,能够跳出黑社会这个罪恶的圈子,重新开始过新的生活。
  可是,她的希望已成泡影。
  韩力与郭三疤同一命运,都死在六环帮残酷手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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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珍珠没有忘记韩力的说话。
  “我遇到了一个人,他可以帮助我脱离六环帮这个组织。”
  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伍珍珠不知道。
  但她却知道韩力有一个秘密的箱子。
  这个箱子,他存放在一个又聋又哑的朋友家里。
  这些事,她本来是绝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但高森和龙大卫却在她最伤心的时候,找到了她。
  伍珍珠考虑了片刻,终于把韩力的秘密,全部说给两人知道。
  高森突然眉头大皱,道:“那个又聋又哑的人,他叫甚么名字?”
  伍珍珠道:“他叫彭炎。”
  高森对龙大卫道:“彭炎拥有韩力的秘密,他的处境,恐怕会有危险。”
  龙大卫也有同感。
  这种危险,只有高森和龙大卫才了解,黑社会中人,为了灭口,甚么事情都会做得出来。
  高森查到了彭炎的地址,立刻和龙大卫驾驶汽车去找他。
  迟一分钟去找彭炎,危险性就越大一分。
  高森把汽车驾驶得很快,简直已达到了令交通警察绝对无法容忍的地步。
  果然,一辆摩托车是追上来了。
  但高森却在“藐视法律”,摩托警车刚追上来,他又把车子开得更快,终于把那辆摩托警车甩掉。
  龙大卫笑了笑,道:“你的驾驶技术很好。”
  高森苦笑一声,道:“将来警方的告票寄来的时候,那便不好得很了。”
  两人说话间,汽车开得比前还快。
  不到十分钟,已来到了一座古旧的楼宇之前。
  高森把车停下,龙大卫已旋风也似的直向楼上奔去。
  他以奔跑的速度,一直奔到楼宇的五楼。
  左面的一个单位,大门居然虚掩着。
  龙大卫一看之下,心中猛然一震。
  因为这一扇大门,有被人撬凿过的痕迹。
  根据伍珍珠的谈话中显示,彭炎是一个又聋又哑的人,而且除了晚上之外,白天只有一个人在家里。
  这一点,对彭炎显然是十分不利的。
  从门外的迹象看来,屋里显然已发生了事故。
  龙大卫的反应奇快,立刻就冲进屋子之内。
  这是一幢古旧的楼宇,连墙壁都令人有点发霉的感觉。
  龙大卫刚刚冲进去,立刻就看见了彭炎。
  彭炎并不是站着。
  他也不是坐着或是躺着。
  他是被人用一根尼龙绳子,吊在一把吊扇之下的。
  龙大卫急急地把他解下,而彭炎的背部,赫然插着一块紫色的玻璃碎片!
  高森同时赶到。
  龙大卫正想用手势与彭炎交谈,高森忽然叫道:“那个凶手刚从后梯逃跑。”
  龙大卫倏地一震。
  高森又道:“你照料彭炎,马上报警送他到医院急救,我去把凶手追回来。”
  他一面说,一面像一头斑豹般向厨房方面奔去。
  厨房的后面,就是后梯。
  只见一个身裁高大的西装大汉,正挟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狂奔而去。
  那个西装大汉,毫无疑问是谋杀王雾晶的凶手!
  他杀人的武器,总是不离用玻璃。
  高森一眼便已认出他的身裁,还有他那张野兽般的脸。
  高森怒喝道:“玻璃杀人王,你跑不掉的!”
  但那人对他毫不理会,依旧拔足狂奔而去。
  高森在学校里,是著名的长跑健将。
  但当他追到街角的时候,玻璃杀人王已驾驶着一辆车子,绝尘而去。
  高森的视线被挡,看不见汽车的车牌号码。
  他立刻绕了一个圈子,回到自己的汽车上。
  他的驾驶技术,远在玻璃杀人王之上,果然给他赶上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警方的摩托车横里杀出,把高森的汽车拦住。
  高森一怔。
  这一个交通警察,原来就是刚才被高森用快车抛甩了的那一个。
  交通警察看见高森的车子开得太快,自然穷追不舍,但却给高森抛甩。
  然而,冤家路窄,在这个紧张的关节里,这个交通警察却从横里把高森的车子截住。
  高森想再度抛甩对方。
  但这一次,警方的摩托车正正的拦住高森的汽车面前,而且交通警察还拔出了枪。
  交通警察喝道:“出来,把手放在头上。”
  显然,他以为高森是个可疑人物。
  高森苦笑一声。
  他只好眼巴巴的看着玻璃杀人王,驾车远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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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一番扰攘,高森才有机会回到那座古旧的楼宇。
  这时候,已有大批警探包围着这一幢楼宇。
  只见贺彼得探长不停用雪白的手巾拭汗!
  “唉,又是玻璃杀人王的杰作?”
  龙大卫一见高森,便摇头叹息,道:“彭炎在救伤车还未来到的时候,便已经咽气。”
  高森道:“那个箱子被凶手抢去,真是来迟一步。”
  贺彼得看看腕表,忽道:“与彭炎同一幢楼居住的,还有阮百昌。”
  高森立刻问道:“阮百昌是一个怎样的人?”
  贺彼得道:“根据邻居的供述,阮百昌是彭炎的师兄。”
  高森不禁一怔,笑道:“师兄,甚么师兄?”
  贺彼得耸耸肩膊,说道:“是扒手师兄。”
  龙大卫“哦”一声,道:“原来彭炎以前是个扒手?”
  “不错,”贺彼得点点头,道:“后来他被人下毒,毒成又聋又哑,身手大不如前,所以才宣告收手不干。”
  龙大卫道:“阮百昌呢?”
  贺彼得道:“阮百昌以前曾经有过一次案底纪录,但却不是偷窃,而是殴打警官!”
  龙大卫道:“他为甚么殴打警官?”
  贺彼得答道:“那是一个洋警官,他上门逼问彭炎,可能态度差一些,阮百昌看不过眼,居然一拳就把这个洋警官打伤了。”
  龙大卫道:“如此说来,他倒是一个有点江湖义气的人物。”
  贺彼得道:“现在我们很想知道这个人的下落。”
  龙大卫道:“你认为他对于这一件案会知道些甚么内幕。”
  贺彼得缓缓地道:“希望如此。”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溜去。
  到了晚上十点三十分,阮百昌仍然不见踪影。
  邻居的人是觉得奇怪。
  因为若在平时,阮百昌一定已经回到家里。
  难道他知道家里发生了命案,有大批的警探在此,不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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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案又再发生,而且死者又是被玻璃碎片所刺杀的。
  “玻璃杀人王”这五个字,已在报章上大字标题的刊登了出来。
  一时之间,谣传满天飞。
  甚至有人怀疑到警方的士气低落,所以凶案接二连三发生,警方便为之束手无策。
  通过了报章、电台、电视台与及各种公共传播媒介,警方急欲会晤一人,这人就是阮百昌。
  可是,阮百昌却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他一直都再没有出现过。
  于是,又有人作出种种的猜测。
  有人认为阮百昌可能也已被玻璃杀人王所杀。
  也有人认为阮百昌本身是个扒手,所以不敢与警方人员见面。
  甚至更有人认为阮百昌就是“玻璃杀人王”。
  总之,在案情未趋于明朗化之前,甚么说话都有人讲得出来。
  但阮百昌这个人,却像石沉大海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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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日之后,高森和龙大卫又在兰心餐室里,吃着面包师傅卢满棠亲自泡制出来的生日蛋糕。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生日蛋糕。
  今天,是卢满棠的生辰。
  高森看着这个生日蛋糕,心中有一个感觉。
  这个感觉,就是面包师傅肥肥胖胖,连生日蛋糕也是做得肥肥胖胖似的。
  但无论怎样,卢满棠总是他的朋友。
  所以,本来不想吃蛋糕的高森,此刻也吃得津津有味。
  事实上,卢满棠泡制的生日蛋糕,味道实在不错。
  但忽然间,生日蛋糕上,多出了一件东西。
  这一件东西,使高森立时为之反胃。
  因为那是一只又霉又烂又臭的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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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蛋糕再香甜,加上了一只霉、烂、臭的布鞋之后,当然就再也没有人肯吃下去。
  卢满棠的脸立刻胀成紫红之色,就像蛋糕上的紫布冧一样。
  高森和龙大卫的脸色,也为之一变。
  三个人,六只眼睛,都一齐向餐厅的门外看去。
  烂布鞋是由一个嬉皮士般,发长衣衫破烂的阿飞掷过来的。
  他掷得很准,一掷就掷中了那个生日蛋糕。
  在他的身后,还有五个黑衣大汉。
  卢满棠性子最烈,如何能忍耐得住,一声暴喝,便已抡起一张摺椅,像猩猩般向长发阿飞冲去。
  龙大卫却一手把他拉住。
  卢满棠怒喝道:“放手,老子今日若不把他的脑袋拍扁,老子就不姓卢。”
  龙大卫道:“你姓不姓卢倒是小事,但要保住自己的头颅,那才重要。”
  卢满棠一阵咆哮。
  只见长发阿飞身后五个黑衣大汉,手里都已拿着锋利的尖刀。
  卢满棠又是一声大喝:“在这里,谁都不准生事!”
  长发阿飞的脸沉了下去:“本少爷偏喜欢在这里生事,迟早总有一天,我要把这间餐厅一把火烧掉!”
  卢满棠的脸色变了。
  高森笑嘻嘻的走过去,道:“你最好烧掉这间餐厅,我第一个赞成。”
  长发阿飞一时还弄不清楚高森的意思,冷不防高森笑嘻嘻的走过来,却突然两记耳光重重的抽在他的脸上。
  这两记耳光,打得清脆玲珑,而且出手又快又准,长发阿飞简直连看都未曾看清楚,脸上便热辣辣的捱了两记!
  长发阿飞被打得连退三步。
  其他五个黑衣大汉立刻挥刀,直向高森劈了过来。
  卢满棠暴喝连声,挥椅将其中两个黑衣大汉逼退一步。
  高森却谈笑用兵,赤手空拳,把两个凶狠的持刀大汉弄得团团转。
  龙大卫眉头大皱。
  他实在不希望这个时候,在兰心餐厅里大动干戈。
  因为今天是卢满棠的生辰,若弄出不愉快的血案,未免太没趣了。
  可是,显然别人已欺负到头上来,不应战就只有一条死路。
  这时候,兰心餐厅里有几个顾客,都已纷纷从后门而出。
  几个顾客才逃了出去,后门忽然又有二个中年汉子冲进。
  他们的手里,居然都有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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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柄乌溜溜的手枪,分别指着高森、龙大卫和卢满棠。
  龙大卫首先不动。
  因为他听到了中间那个男人冷冷的说道:“你们再动手,立刻就脑袋开花!”
  龙大卫并不怕死,虽然他还年轻,而妻子又是如此漂亮温柔。
  但他不想高森和卢满棠同时无辜的受伤。
  他不动,高森也停手。
  卢满棠挥动摺椅,还想再拼命,但一看己方形势已大落下风,再动手也只是枉然,于是只好跟随着龙大卫和高森,暂停战斗。
  兰心餐厅的几个伙计,都已被吓得呆若木鸡。
  他们没有逃跑,但却躲在一旁,牙关打战。
  龙大卫淡然一笑,然后对中间的一个中年汉子道:“阁下有点面熟,未知是否姓容?”
  中间的一个中年汉子冷冷一笑,道:“龙大卫,你果然记性不差,还记得鄙人容树本。”
  龙大卫笑了:“容二爷是六环帮里的第二把交椅人物,如果连你也认不出来,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容树本嘿嘿一笑,道:“龙老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个箱子里的秘密,你大概已经知道了?”
  龙大卫奇怪的道:“甚么箱子?甚么秘密?”
  容树本冷冷道:“当然是韩力存放在彭炎手上的那个箱子。”
  龙大卫淡淡一笑:“如此说来,容二爷的消息,也并不怎样灵通。”
  容树本道:“你这句说话,是甚么意思?”
  龙大卫道:“难道你竟然不知道,玻璃杀人王已把那个箱子抢走?”
  容树本冷冷道:“我当然知道玻璃杀人王抢走了一个箱子,但那个箱子是假的,里面根本上就没有韩力写着秘密的记事册。”
  龙大卫一怔,随即道:“你如何知道玻璃杀人王抢走的箱子,里面并无韩力写着秘密的记事册?”
  容树本冷冷一笑,道:“韩力的箱子,是长方型的,而且有三吋乘六村的面积,而玻璃杀人王抢走的箱子,体积却大得多,而且是正方型的。”
  龙大卫道:“你怎么会知道得这样详细?”
  容树本道:“实不相瞒,咱们本来也准备向彭炎动手抢走那个箱子,但却给玻璃杀人王捷足先登,不过,根据线眼的报告,玻璃杀人王所抢走的箱子,形状与韩力的箱子并不相同。”
  龙大卫笑了笑。
  “实不相瞒,在下并没有在彭炎的家中,得到甚么箱子,虽然玻璃杀人王抢走的箱子是假的,但真的箱子也不在我的手上。”
  容树本冷冷一笑,道:“朋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龙大卫朗声一笑,道:“你不相信,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过,我知道阮百昌已在你的手中。”
  容树本微微一凛。
  他沉吟半晌,终于道:“你的头脑很灵活,不错,阮百昌的确在我的手里,我所知道的这许多事,都是阮百昌告诉给我的。”
  高森面色一沉,道:“你们对他滥用了多少私刑?”
  容树本哈哈一笑:“龙虎双杰,果然都是聪明伶俐之辈,如果我不向阮百昌用刑,恐怕那个箱子的秘密,永远都不会为咱们所知了。”
  龙大卫忍不住道:“那个箱子里,除了一本记事册之外,还有甚么东西,令你们如此重视?”
  容树本冷笑道:“这是一个秘密,凭你还不配知道。”
  龙大卫立刻闭嘴。
  容树本又道:“只要你把那个箱子交出来,我保证你们三人毫发无损。”
  龙大卫仍然摇头,道:“那个箱子根本就不在我的手上。”
  容树本怒吼道:“你以为我填不敢杀你!”
  龙大卫挺起胸膛,道:“你要杀尽管杀,只怕你开枪之后,难逃法网!”
  容树本的面色,陡地一变。
  “砰”然一声,他突然开枪。
  他不能不开枪,因为龙大卫突然从餐桌上,拿起一只碟子,便向他的脑袋上劈去。
  容树本有枪在手,当然大占上风。
  但龙大卫出手奇快,而且碟子刚劈出的时候,他已弯身连踢两腿。
  高森也配合着他的行动,用最快的速度,把另外两个中年汉子的手枪击落。
  ”砰”然一声,容树本一枪射空。
  但他身旁两人,却没有开枪。
  他们并不是不想开枪,而是有枪开不得。
  如何谓之“有枪开不得”?
  难道这两柄手枪的枪膛里没有枪弹?
  不错。
  因为这两柄手枪居然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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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本市郊区,有一个“业余枪械研究会”,专门训练枪械射击的人才。
  高森和龙大卫,都是该会的会员,而且,还是该会中枪法最好的两位。
  他们两人对于枪械方面的知识,知道得极多。
  当三个中年人同时冲进来用手枪指吓的时候,龙大卫便已看出,除了容树本的那柄手枪真材实料之外,其余两人手上的,都只不过是冒牌货。
  容树本也料不到龙大卫居然有胆在这种环境之下,突施反击。
  龙大卫这一着,可谓出其不意之至。
  所以容树本虽然有枪在手,但他的枪弹还未射出,脸上便已被一只碟子重重击中。
  这一击之力,着实非同小可。
  他随即放枪,但是枪弹却射在天花板上。
  高森大喝一声,仿如出柙猛虎,瞬即把两个中年汉子打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卢满棠精神大振,又再挥动摺椅,力抗其他黑衣大汉的进袭。
  一时之间,杀声四起。
  不但杀声四起,连警车的鸣号声音也同时响了起来。
  容树本面色大变,急急下令撤退。
  他一下令撤退,跑得最快的就是那个长发阿飞。
  这人的本事最平庸。
  但是他有一股傲气,说话时每每咄咄逼人,是个专门挑衅,引起战争的捣乱份子。
  世界上这种人并不少。
  正因为世界上有这种人,所以世界才曾变得如此纷乱,难得太平。
  长发阿飞一跑,其他五个黑衣大汉也分别作鸟兽奔散。
  容树本和两个手持假枪的中年人,却从后门飞奔逃去。
  卢满棠杀得性起,抡起摺椅,追击容树本。
  龙大卫登时大喝:“别追,小心他的枪!”
  幸亏龙大卫这一提,卢满棠突然俯下身子。
  就在这一刹那间,容树本果然转身就一枪轰至。
  如果卢满棠不俯下闪避的话,这一枪极可能要了他的性命。
  卢满棠舌头一伸道:“好险!”
  容树本有枪在手,从容撤退。
  但高森却穷追那个长发阿飞。
  长发阿飞跑得最早,也跑得最快,高森对这种人也是最恨之切骨。
  长发阿飞跑了一程,气力不继了。
  高森一鼓作气,脚步加快,终于把他截住。
  长发阿飞连眼睛都红了,一拳就向高森的鼻梁上重重打去。
  他这一拳,打得的确很重。
  可惜这一拳却并不是打在高森的鼻梁,而是打在他的拳头上。
  长发阿飞的拳头,当然比不上高森的拳头坚硬。
  一拳交拼,高下立判。
  长发阿飞怪叫一声,左手捧着右拳,突然连环两脚,飞踢高森的下颚。
  可惜他这两脚,也没有踢中高森的下颚。
  两脚踢空之后,又是两脚。
  然而,这两脚并不是长发阿飞踢出,而是高森踢出的。
  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两脚,不偏不倚,恰好踢中了长发阿飞的下颚。
  这两脚当然踢得不轻。
  长发阿飞又是一阵低沉的怒吼,左手一摸嘴唇,居然就摸出了四五枚碎裂了的牙齿。
  牙齿被人打掉的滋味,长发阿飞还是第一次领略到。
  高森得势不饶人,又再补上一掌。
  这一掌,斜切长发阿飞的左肩,直把他打得半边身子都险些无法动弹。
  “饶命!饶命!好汉饶命!”长发阿飞虽有傲气,却无骨气。
  没有骨气的人,当然都很怕死。
  高森冷冷一笑,道:“你是六环帮的老几?”
  长发阿飞牙关颤抖,道:“我加入六环帮,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只不过是无名小卒。”
  高森冷笑道:“无名小卒?看你刚才掷臭鞋的威风,倒也不小。”
  长发阿飞呐呐道:“下次决计不敢,决计不敢。”
  高森哼一声,把长发阿飞的头发揪起:“你叫甚么名字。”
  “汪佐治。”
  高森沉吟一会,像是老鹰抓鸡般,把他拖回兰心餐厅。
  这时候,警车已到。
  卢满棠一看见了汪佐治,他就心中有气。
  “你这个龟儿子,快赔偿老子的生日蛋糕!”
  他的嗓门大,拳头更大。
  只见他声到人到,拳头也到,不由分说的就拳如雨下,打得汪佐治冷汗直冒。
  卢满棠打了几拳,一个警官连忙喝道:“快停手,你没有殴打他的权力!”
  卢满棠瞪大眼睛,高森忙劝开了他:“算了,再打下去,难免要惹官非。”
  卢满棠哼一声:“怕个屁!”
  那警官扳起了脸,道:“你是甚么人,竟敢胡说八道!”
  卢满棠大声嚷道:“我是这里的面包师傅,姓卢!不是庐山真面目的庐,那又怎样了?”
  警官心里有气,想采取行动对付这个胖子,幸而龙大卫说情,这警官一听他是贺彼得探长的好朋友,沉吟一会,终于不了了之。
  高森看了看卢满棠,不停苦笑。
  卢满棠喃喃道:“真倒霉,如此生辰,如此生辰!”
  高森道:“如此生辰有甚么不好,最少汪佐治已送了一份礼给你。”
  卢满棠一呆,道:“汪佐治?谁叫汪佐治?他送了甚么礼物给我?”
  高森淡淡一笑,指了指汪佐治:“这位长发先生就是汪佐治,他送给你的礼物是一只漂亮、香喷喷的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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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环帮遭遇到一次不大不小的挫折。
  在一个汽车修理工场的地库里,徐典诗正在大发脾气。
  这个汽车修理工场,位于近郊,谁也想不到,这里有一个地库,地库的的右边,就是六环帮的巢穴。
  徐典诗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但她的脾气一发作,整个人便变得令人感到可怕。
  “汪佐治!他算是甚么东西?”徐典诗怒道:“我早就知道他这种人,最不中用!”
  在地库里,还有八个男人。
  容树本也在其中。
  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徐典诗道:“汪佐治被警方拘捕,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他这种人毫无义气可言。”
  容树本道:“幸好他对我们组织里的事,知道得并不多。”
  徐典诗道:“我们这个组织,不能留下任何微细的破绽,你以为警方人员,真的都是饭桶?”
  容树本道:“最少,贺彼得就是个很难缠的家伙。”
  徐典诗道:“贺彼得是一个危险人物,但现在连龙虎双杰都插手这件事,那么我们的处境就变得更加不利。”
  容树本道:“看今天的情形,韩力的那个箱子并不在他们的手中。”
  徐典诗皱了皱眉,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把那个箱子弄到手。”
  容树本道:“只要找到那个箱子,就可以知道玻璃杀人王究竟是谁。”
  徐典诗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吁了出来,道:“但最重要的,还是那一份微形菲林。”
  容树本叹息一声,道:“R国的出价,越来越高,这一份微形菲林的价值,已达到了一千万美金。”
  徐典诗冷冷一笑:“一千万美金对他们来说,简直就不是甚么一回事,你可知道这份微形菲林里,包藏着多少他们敌国的秘密资料?”
  容树本道:“想不到韩力竟然能够从一个特务的手里,弄到了这一份重要的东西。”
  徐典诗道:“别以为韩力是个老粗,他的头脑也有颇精密的一面。”
  容树本忽然问徐典诗:“韩力是不是给甘豹一刀杀死的?”
  徐典诗道:“不错。”
  容树本道:“甘豹呢?”
  徐典诗冷冷一笑,道:“难道你怀疑甘豹?”
  容树本的眸子里,露出两道冷酷的光芒:“我怀疑甘豹就是玻璃杀人王。”
  徐典诗道:“你有甚么凭据?”
  容树本道:“韩力一直都想脱离六环帮,唯一能够帮助他达成这个心愿的办法,就只有毁灭六环帮!”
  徐典诗道:“你的想法虽然很绝,但也不无道理。”
  容树本接着道:“韩力从一个特务的手里,弄到那份重要的微形菲林,甘豹知道之后,就用各种办法去游说韩力,要他把菲林交出,条件就是使他可以脱离六环帮,另外当然还有一笔可观的赏金。”
  徐典诗“唔”一声,道:“你再说下去!”
  容树本摊了摊手,道:“但韩力并不蠢,他要甘豹先毁灭了六环帮,才肯把菲林交出来。”
  徐典诗道:“他既然还没有交出菲林,甘豹又怎会把他杀死?”
  容树本道:“可是,到最后,甘豹却查出,韩力根本就没有得到甚么微形菲林,他只不过是在利用甘豹,好来对付六环帮。”
  徐典诗道:“你的意思是说,微形菲林的事,根本是假的?”
  容树本点头道:“不错,是假的。”
  徐典诗道:“那么制造这个假消息的人,有甚么目的?”
  容树本道:“这人的目的,就是要使到六环帮分裂。”
  徐典诗道:“六环帮分裂,对这人有甚么好处?”
  容树本道:“这人就可以独吞六环帮的全部资产。”
  徐典诗“哦”一声,道:“那么,这人是谁呢?”
  容树本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愉快,却又很残酷:“这人当然就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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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树本笑得很愉快。
  因为他的七个手下,已纷纷亮出了武器,把徐典诗包围着。
  徐典诗神态冰冷。
  她的声音也同样冰冷。
  “容树本,你果然是一个很绝的人。”她冷冷的道。
  容树本嘿嘿一笑:“谁最绝,妳的心中应该有数。”
  徐典诗道:“你以为你这样的做法很聪明?”
  容树本道:“妳早就有除掉咱们的心,现在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徐典诗冷冷道:“如果你以为凭这种手段,就可以瞒骗本帮的兄弟,那么你就大错特错了。”
  容树本嘿嘿冷笑。
  徐典诗面罩冷霜,道:“微形菲林的事,绝非无中生有,而且菲林落在你的手中。”
  容树本叱道:“胡说!”
  徐典诗冷然一笑,道:“容老二,别以为你干的事可以瞒得过我,阮百昌已把那个箱子,交了给你。”
  容树本道:“阮百昌没有把那箱子交给我,妳别含血喷人!”
  徐典诗道:“如果你没有得到韩力的那个箱子,你根本无法知道玻璃杀人王是谁。”
  容树本一怔。
  徐典诗又道:“那份微形菲林的秘密的代号是WG九九,价值一千万美元。”
  容树本的面色开始有点变了。
  徐典诗冷冷一笑,道:“你已知道甘豹就是玻璃杀人王,也得到了WG九九,你的收获,真不少了,也不必再在这里,装模作样!”
  容树本的脸色,一变再变。
  徐典诗又道:“你如果要杀人灭口,就最好马上动手。”
  容树本显然被激怒了:“妳以为我不敢杀妳?”
  徐典诗道:“当然。”
  容树本陡地一拍手掌。
  他的手掌一拍,他的七个心腹手下,同时挥刀动斧。
  可是,他们并不是斩杀徐典诗。
  他们居然一齐向容树本的身上招呼,尖刀、三角锉、短斧,同时如雨而下。
  容树本大吃一惊,急忙拔枪。
  可是,他的手枪刚拔出,右腕便已被一柄短斧削断!
  容树本怒吼。
  徐典诗却笑了,她比容树本刚才笑得更愉快。
  容树本一直都不服徐典诗。
  但现在,他服了。
  他一直都视为亲信的心腹手下,一共七人。
  他以为这七人都绝对效忠于自己。
  但他错了。
  徐典诗早已把这七人秘密拉拢,到了最后关头,才发挥他们致命的一击。
  容树本刚才还意气风发。
  但就在他要除掉徐典诗的时候,他的七个手下却同时向他袭击。
  容树本右腕被斩断,全身最少有三十个致命的伤口。
  不足三十秒,容树本就咽气,倒毙血泊之中。
  徐典诗淡淡一笑,轻声拍掌,道:“这件事你们做得很精采,把他的尸体用麻袋包好,埋在荒山之中!”
  她的说话就是命令。
  无论是谁,若不听从她的命令,都必将遭遇到可怕的惩罚。
  三十分钟之后,容树本的尸体已埋好了。
  他就此从地球上“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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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细雨中,深夜十一点五十五分。
  街灯很暗,大棠路上,突然出现了四个神秘的男人。
  这四个男人的行动,敏捷而鬼祟。
  大棠路十二号,是一幢二层高的楼宇,甘豹就住在三楼。
  这四个男人同时冲上三楼,突然就枪声响起。
  不是一枪一弹,而是四枪四弹。
  黑夜中陡地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然后,这四个男人又匆匆离开。
  枪声轰动了邻居。
  当他们找到甘豹的时候,甘豹已变成了死豹。
  再强壮的人,也绝对捱不起四颗穿胸的子弹。
  究竟是谁突然要杀甘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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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豹突然被杀,胸前吃了四颗子弹。
  徐典诗对于这件事,表示很满意。
  她把四万块现款,亲手交给万炳、骷髅姜、周焯胜和黄望年四人。
  这四个人,都是她的心腹手下。
  万炳接过钞票,问徐典诗:“WG九九究竟在甚么地方?”
  徐典诗道:“你问得好,这正是我要问你的。”
  万炳道:“我怎会知道?”
  徐典诗道:“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奇怪你何以会有此一问?”
  万炳忽然从衣袋里掏出一张证件。
  “妳现在大概应该明白了?”
  徐典诗淡淡一笑,道:“我一直就怀疑帮会里藏有特务份子,想不到原来就是阁下。”
  万炳悠悠一笑,道:“WG九九的价值,是一千万美金,这笔数目,总不算少了。”
  徐典诗点头,道:“的确不少。”
  万炳道:“妳既然已得到了WG九九,就应该与我们进行交易。”
  徐典诗道:“可惜现在形势有点不同了。”
  万炳道:“妳有甚么条件,不妨一起说出来。”
  徐典诗道:“你们的一方,愿出价一千万美金,但你可知道,你们的敌方已出价三千万美金,而且志在必得?”
  万炳的脸色,陡地变得异常难看。
  “徐小姐,妳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徐典诗淡淡一笑:“我的胃口一向都很差,连一客八安士的牛柳都吃不下。”
  万炳道:“三千万美金,恐怕妳也没有这样的能力来把它消化。”
  徐典诗道:“你可知道我为甚么要派你们四人去谋杀甘豹?”
  万炳道:“当然知道,因为甘豹就是玻璃杀人王。”
  徐典诗摇摇头,道:“错。”
  “哦?”万炳道:“难道他不是玻璃杀人王?”
  徐典诗道:“真正的玻璃杀人王,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给你们杀死。”
  万炳道:“既然这样,妳为甚么要下毒手,把甘豹置诸死地?”
  徐典诗眼波流转,道:“因为他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而且,他对我一向都具有双重野心。”
  万炳叹了口气:“他想侵占妳的权力,也想侵占妳的肉体。”
  徐典诗道:“不错,就凭这两件事,已足以使他再死十次!”
  万炳道:“妳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女人。”
  徐典诗道:“容树本这个人也是很了不起的。”
  万炳道:“但他已栽在妳的手下。”
  徐典诗道:“六环帮是一个神秘的组织,一直都没有人能摸清它的底牌。”
  万炳道:“别人不能,但我能。”
  徐典诗冷漠地一笑。
  万炳用手一指骷髅姜,周焯胜和黄望年,道:“这三个人本来都是妳的心腹手下,但现在已变成了我手上的皇牌。”
  徐典诗道:“WG九九对你真的如此重要?”
  万炳道:“能够值得一千万美金的秘密情报资料,当然重要。”
  徐典诗道:“但WG九九并不在我手上。”
  万炳冷笑一声,道:“徐小姐,妳别再玩弄把戏了,韩力早就已经把WG九九卖了给妳。”
  徐典诗道:“如果WG九九在我手里,我又何必多费工夫?”
  万炳道:“这正是妳的疑兵之计,藉此分散别人的注意力。”
  徐典诗道:“妳我对的办事能力,未免估计得太高了。”
  万炳冷冷一笑:“能够成为六环帮帮主的妳,办事能力当然不弱。”
  忽然间,屋子里响起了一个粗壮而冰冷的声音:“万先生,你错了,她并不是六环帮的真正帮主。”
  万炳的脸色,陡地变得紧张。
  ”米霍!”
  那粗壮而冰冷的声音又再响起。
  “一别多年,你仍然能够认得出我的声音,咱们的确是老朋友!”
  万炳立刻拔枪。
  但他的枪才拔出,背上便已被人一拳重重击下。
  这一拳打得很重。
  万炳的身子,陡地仆前,刚好仆到徐典诗那成熟而丰满的娇躯上。
  但徐典诗的拳头,一点也不“娇”。
  万炳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脸上又再火辣辣的捱了一拳。
  万炳想放枪。
  但他整个人都已瘫软,连枪都拿不住而跌下。
  他转身望去。
  在背后打他一拳的人,居然就是骷髅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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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炳的确已收买了周焯胜和黄望年。
  但骷髅姜这一个人,他一直都没有把他的底子摸清。
  现在,骷髅姜把他击倒了。
  周焯胜和黄望年却连动都不敢动。
  因为在他们的背后,有两柄手提轻机关枪在指吓着。
  只要他们的身子一动,就会变成黄蜂窟。
  忽然间,万炳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裁相当高大,戴着毡帽的中年大汉。
  他的脸,显然曾经过化装。
  但他并不是化装得使自己好看,而是化装得使自己变得难看。
  这是一张野兽般的脸。
  万炳咬着嘴唇恨恨的道:“果然是你!米霍!”
  米霍嘿嘿一笑,道:“这是各为其主,你不能怪我。”
  万炳道:“WG九九在你的手上?”
  米霍点点头,道:“不错,但价钱绝不是一千万美金。”
  万炳道:“你要多少?”
  米霍悠悠一笑,道:“那你能给我多少?”
  万炳道:“一千万美金,再多一块钱也绝不可能。”
  米霍道:“世间上没有绝不可能的事,事实上,这一份秘密情报,关系着两大超级强国空军实力扩展问题,就算索价五千万美元,也绝不过份。”
  万炳道:“你要小心自己的脑袋。”
  米霍叹了口气,道:“我的脑袋一向很怕子弹,也很怕刀子,偏偏却还活到现在。”
  万炳笑笑道:“这是你一向都很幸运之故,但幸运之神,迟早会离开你一次的。”
  只要幸运之神离开米霍一次,就会有一颗子弹,或是一柄刀子,贯穿他的脑袋了!
  现实一向都很残酷。
  尤其是黑社会和特务集团这两个圈子,更加残酷得令人难以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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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一番艰苦的调查,龙大卫和高森终于找到了一个重要的人。
  这人就是阮百昌。
  阮百昌没有被容树本抓去。
  他知道彭炎被玻璃杀人王杀死之后,就一直都躲了起来。
  他知道玻璃杀人王为甚么要杀彭炎。
  他也知道韩力的箱子里,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韩力的箱子,就在阮百昌的袋中。
  阮百昌现在已成为各方特务所注视的人物!
  许多人在找他。
  但没有人知道阮百昌的下落。
  然而,高森和龙大卫二人却终于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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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百昌唯一的要求,是坐牢。
  龙大卫并不觉得诧异。
  因为坐牢远比在外边安全得多。
  玻璃杀人王不落网,阮百昌的性命就会很危险。
  龙大卫答应了他的要求,他拨了一个电话给贺彼得探长。
  贺彼得微一沉吟,道:“虽然阮百昌想坐牢,但总也该有个罪名才能‘绳诸于法’啊!”
  龙大卫笑道:“这一点实在太容易了,他本来就是一个扒手、窃匪。”
  贺彼得不禁为之失笑。
  “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他的‘特别’要求好了。”
  于是,阮百昌得偿所愿,被警方拘捕起来。
  他把韩力留下的那个箱子,交了给龙大卫。
  高森把箱子看了一会,问阮百昌:“这个箱子的钥匙呢?”
  阮百昌道:“韩力把箱子交给彭炎的时候,也是没有钥匙的。”
  龙大卫道:“钥匙可能在韩力或者是伍珍珠的手里。”
  阮百昌道:“难道这一个箱子很难弄开?”
  龙大卫笑了笑,道:“你可知道,高森是一个开锁专家?别说是这种小箱子,就算是巨型的保险箱,也不知开过多少次了。”
  阮百昌无言。
  他被拘捕,送到拘押所。
  那个神秘的箱子,终于落在龙大卫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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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弄开这一个箱子,也并不如想像中容易。
  不过,凭龙大卫的技术,终于在三十分钟之内,把箱子弄开了。
  箱子里甚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纸条。
  那是韩力写的。
  “五色党已控制六环帮,WG九九乃秘密情报,价值惊人,我已把它出售,买主是米霍,但米霍心肠毒辣,又欲杀我灭口,我如被杀,必米霍所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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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霍!
  五色党首领,就是米霍!
  高森和龙大卫立刻展开调查。
  经过一番工夫之后,终于查出,五色党是来自北美洲的一个黑社会组织。
  原来五色党是个贩卖国际秘密情报的组织。
  而且米霍就是玻璃杀人王!
  他杀了王雾晶、林灿星、彭炎,都是为了要杀人灭口。
  甘豹杀韩力,是米霍的主意。
  但到最后,甘豹又死在万炳的枪下。
  这一连串的凶杀案,牵连实在太广。
  贺彼得近来最少已消瘦了五六磅。
  到了现在,事情终于露出一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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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G九九!
  万炳想得到的东西,终于都没法子得到。
  他得到的,不是WG九九,而是使他心脏灼热的一颗子弹。
  米霍下令,叫骷髅姜一枪把他解决!
  万炳也是米霍同一类型的人。
  他潜伏在六环帮中,想混水摸鱼,但他无论如何都料不到,六环帮背后,还有一个米霍在暗中主持。
  万炳在十年前,曾吃过一次大亏。
  令他吃大亏的人,就是米霍。
  现在,历史重演了。
  这一次,万炳栽得更惨。
  米霍冷冷的盯着万炳:“贩卖情报,并不是一件易事,要抢夺我的情报,更是死路一条!”
  万炳甚么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因为他已变成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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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霍又获得一次重大的成功。
  他把WG九九出售,价钱是美金两千万!
  两千万美金,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已足够他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
  在一间豪华的夜总会里,他轻搂着徐典诗的纤腰,在舞池中共舞。
  灯光是柔和的。
  夜总会里名歌星的歌声是曼妙的。
  米霍喜欢冒险。
  他更喜欢享受。
  虽然徐典诗是一个风尘女子,她曾拥有过不少男人,但米霍仍是很喜欢她。
  徐典诗轻轻偎首在他怀中。
  现在的米霍,是一个四十来岁,面貌英俊潇洒的中年人。
  他以前那张野兽般的脸,是故意化装的。
  他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之后,样子就有点像银幕上的罗渣摩亚。
  但他绝对不是“侠圣”那一类型的侠士。
  他是一个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贩卖情报头子。
  虽然他看来很潇洒,一表斯文,但他却是杀人如麻的玻璃杀人王。
  甘豹并非玻璃杀人王,容树本也没有得到甚么箱子,更没有得到WG九九。
  WG九九一直都在米霍的手里。
  现在,WG九九已经以极其理想的价钱脱手,而六环帮中的“不良份子”也悉数铲除,这真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一曲既终,米霍和徐典诗回到座位。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衣饰煌然的青年人走过来,其中一人在米霍的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两人就匆匆离去。
  只见米霍的脸上,陡地露出不愉快的神情。
  徐典诗道:“是不是又有麻烦?”
  米霍哼一声,道:“看来我们的庆祝,未免早了一点。”
  徐典诗低叹道:“究竟又发生了甚么事?”
  米霍沉下了脸,道:“高森和龙大卫这两个小子,居然太岁头上动土,到处找寻我和妳的下落。”
  徐典诗的脸色也开始变了:“龙虎双杰?”
  米霍冷笑一声,吩咐侍者结账。
  然后,他就和徐典诗一起离开夜总会,来到一个广阔的停车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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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停车场上的汽车密麻麻的,但徐典诗一眼便已看见,不远处有三辆黑色的汽车,每辆汽车上,坐着几个彪型大汉。
  在三辆黑色的汽车之后,又有一辆银灰色的豪华大房车,车上坐着的,正是刚才夜总会出现的那两个年青人。
  米霍对徐典诗道:“左边的一个叫李魔刀,右边的一个叫李神拳。”
  徐典诗道:“魔刀神拳就是他们?”
  米霍点头,道:“不错,这两人真正的名字,本来是李豪法和李豪强,但豪法擅用刀子,豪强拳法厉害,以致江湖上的朋友,都叫他们李魔刀和李神拳。”
  徐典诗道:“据说李神拳曾一拳就把美国的中量级拳王打成重伤,有没有这回事?”
  米霍摇摇头,道:“不是打成重伤,而是一拳就把对方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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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辆汽车,风驰电掣的向市区南部驶去。
  米霍冷冷地在发笑。
  他决定要把龙虎双杰打垮。
  原来五色党的几个党员,已被龙大卫和高森逮住,还送到了警局。
  这一来,对于米霍显然是一次严重的挑战。
  现在龙大卫和高森又在甚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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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快乐的晚上。
  每次表妹生辰,卢满棠都很快乐。
  生日蛋糕很美丽,这是卢满棠的精心杰作。
  现在,兰心餐厅的人客并不多。
  卢满棠的表妹,正在准备切蛋糕。
  龙大卫也在这里。
  他并不是贪吃蛋糕,而是卢满棠一连叠拨了七八个电话,要龙大卫和高森一起来到这里,分享快乐的生日蛋糕。
  结果,龙大卫来了。
  但找来找去,就是找不着高森。
  生日蛋糕很香。
  但布鞋却是臭的。
  卢满棠还没有忘记早几日前,汪佐治把布鞋扔在生日蛋糕的那一件事。
  他希望这种事情,永道不会再发生。
  可是,命运的安排,真是令人无法预测。
  当卢满棠的表妹,准备用刀把蛋糕切开的时候,突然又是一只鞋子,飞掷在蛋糕之上!
  然而,这一次龙大卫手急眼快,一手便把鞋子抓住。
  这不是一只布鞋,而是一只皮鞋。
  皮鞋磨得光滑,而且是簇新的,连鞋底都干干净净。
  这是一件怪事。
  甚么人,居然用新鞋子来掷别人的生日蛋糕?
  卢满棠的脸色变得胀红,怒喝一声,抓起搓面粉用的圆木棍,就夺门而去。
  “哪个龟儿子,又来到这里撒野!”
  看见卢满棠怒气冲冲的那副样子,龙大卫不禁觉得可笑。
  别人不知道这皮鞋子是谁扔过来的,但龙大卫的心中,却雪亮不过。
  这是他和高森订下的赌约。
  ——如果高森能够用鞋子掷中生日蛋糕,龙大卫就输五百块,大家一起上夜总会。
  ——但如果龙大卫能接住高森掷过来的鞋子,那么高森便成输家。
  现在,龙大卫已经赢了。
  卢满棠不知内情,以为又有甚么人,掷鞋子捣乱,自然难免大为生气。
  只听餐厅门外,打杀之声大起。
  龙大卫心中一凛,莫不是真的打起来了?
  他立刻冲出门外,冷不防一柄锋利的尖刀,从横里刺出,直插他的心脏!

  ×                ×               ×

  在这一刹那间,龙大卫真是九死一生。
  没有任何人能够在如此接近的距离下,避得过这一刀。
  龙大卫也不能。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鞋子疾射而出,刚好把这把刀击侧。
  又是一只新鞋子。
  掷出这只新鞋子的人当然就是高森。
  龙大卫又是一凛。
  只见高森半边身子都染满鲜血,显然受了伤。
  高森掷鞋到蛋糕的时候,肯定还未受伤。
  但转眼之间,他便被人打伤,弄成这个样子。
  令到高森受伤的人,绝非卢满棠,而是这个手持尖刀,衣饰煌然的年青人。
  看他的刀法,显然曾在锋刀之上,磨练过不少时日。
  无论是谁,想闪避开这人的刀法,都绝不容易。
  因为他就是“魔刀神拳”的老大,李魔刀李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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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豪法的刀,居然会被高森的鞋子击侧,这是一件令米霍为之吃惊的事。
  米霍不再犹疑,下令全部手下,一齐出击。
  卢满棠大喝道:“你们是甚么人!”
  一个彪型大汉道:“我是你的催命杀星!”
  一时之间,刀棒横飞,米霍更拔出了一柄手枪,瞄准了龙大卫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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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砰”然一声枪响。
  龙大卫一怔。
  他没有受伤。
  米霍的枪,虽然已瞄准了龙大卫,但却没有机会发射。
  因为他还未扳下枪机,额上便反而被人一枪击穿了一个大洞。
  米霍惨叫一声,倒卧在徐典诗的大腿上。
  这一次,徐典诗花容失色了。
  因为她已发觉,自己已陷入警方的天罗地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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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枪击毙米霍的人,是贺彼得探长。
  贺彼得一马当先,第一枪就把玻璃杀人王米霍杀死。
  李豪法见状,急忙夺路飞奔。
  但警方人员,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而且志在必得,如何会留下任何退路给他逃走?
  这并不是巧合,而是高森和龙大卫早有预谋的计划。
  米霍一向都很聪明,是条老狐狸。
  但他却想不到,龙大卫和高森会布下一个圈套,使他堕入法网。
  他持枪想杀龙大卫,但贺彼得却比他快了一秒。
  就是一秒之差,米霍死了,但龙大卫仍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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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色党与六环帮,同时被消灭。
  徐典诗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连高森都不忍心看见这个美丽的女人,被送进牢狱里渡过三十年的漫长岁月。
  三十年并不是一段短暂的日子。
  三十年之后,徐典诗已变成了一个饱受岁月摧残的老太婆。
  现实是残酷的。
  但残酷的现实,却往往是人类自己一手造成。
  所以,徐典诗没有埋怨任何人。
  但她也没有坐牢三十年。
  因为她第一天就在牢狱里,扯碎衣裳自缢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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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快乐的晚上。
  又是一个美丽的生日蛋糕。
  这一次,切蛋糕的人,是赵宝茜,到贺的嘉宾共十余人。
  每一个人都在祝贺她生辰快乐,其中尤以卢满棠的嗓子最大。
  这一次切生日蛋糕的地方,并不是兰心餐厅,而是在龙大卫的家里。
  龙大卫的家,当然也是赵宝茜的家。
  这一个生日蛋糕,仍然是卢满棠亲手泡制的。
  但这一个生日蛋糕,却有点特别。
  蛋糕上居然有一双鞋子。
  不过,这一双鞋子是用忌廉造成的,不但不臭,而且很香,很好吃。
  赵宝茜大是奇怪,问卢满棠:“为甚么这个生日蛋糕上有一双鞋子?”
  卢满棠道:“妳喜欢吃忌廉鞋子,还是臭布鞋子?”
  赵宝茜一怔。
  龙大卫和高森却同时放声大笑,卢满棠更是笑得连腰都弯下来,使到在场的嘉宾,全部莫名其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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