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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冯嘉《暴走战神》奇侠司马洛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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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14: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奇侠司马洛之暴走战神
目录
共同逃亡
除去首领
巧设陷阱
战神自杀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4:53 | 显示全部楼层

共同逃亡
她看来非常之疲倦,是那种身心交瘁的疲倦。似乎是生命亏待了她,她从未有过什么如意的事情,似乎她活着就是等待下一次不如意。
她的脸上也留下了许多风尘的条纹,虽仍然美丽但憔悴。
她坐在这公路边的小餐厅里,慢慢的呷着一杯咖啡。
这里是荒凉的地方,就像世界已经被遗弃了,时间也停顿了。
餐厅主人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站在柜台后面不停地抹杯子,也许是因为餐厅中没有什么好做,客人太少了,他只好抹杯子打发时间。
他没有理会餐厅中的仅有的两个客人。
其中一个客人是那个女郎,另一个是一个皮肤古铜色的大汉,他的手臂在衬衣的短袖下伸出来,丰富的肌肉有玲珑凹凸的条纹,而那不是练出来看的那种,而是真正用过许多力的。他不但有一流的身材,并且也有一流的英俊面貌。他看上去竟像是一件雕塑家的作品,一切都那么完美。
倒是衣服相当随便,只是蓝色格子的衬衣配一条褪色也相当旧的牛仔裤,一双也是已经相当旧的皮靴。
不过,随便的衣服穿在特别好看的人身上,又是会特别好看的,就像完全不同了。
她却并没有看这个男人,也许以她的经验来说,好看不代表什么。外表好看的男人往往心中很坏,亦有不坏的,不过外表好看而心中坏的男人,是会使人特别伤心的。
那个男人也并没有看她。
也许他们只是两个生命中有碰头之缘的人,这之后又各走各的路了。
假如不是那几个狞恶的青年来了。
餐厅外面传来吵闹的电单车声。两个客人都没有反应,但是那餐厅的老板则是惊愕地抬起头来。
这餐厅是属于他的,他自然会对任何可能来临的危险警惕。
那些电单车声由远而近,到了店外就更吵耳,而这些人虽然停下了车子,却仍尽量高声地使马达响一阵,因此听起来就像是有一大群车子。
但是终于走进来的只有五个人。
餐厅主人可以看到外面停了四部电单车,还有一部开斗的小型货车。
开货车的是其中一人,只不过货车的声音被电单车的声音掩盖而听不到。
这五个人也是可怕的人。
也许他们本来的样子并不是那么可怕,但是他们的打扮及神态都邪得很。那种飞车党的打扮,衣服好像破破烂烂似的,但那些破烂是刻意造成的。他们不剪头发不剃胡须也不洗澡,那亦是刻意的。
他们一进来就在餐厅中跑来跑去,非常喧哗,碰这个碰那个,好像就要制造大破坏似的。
餐厅老板只是敢怒而不敢言,他相信他们要吃什么是收不到钱了,他只能祈祷他们不要造成太大的破坏。
这五个来客好像无视餐厅老板,也无视那一男一女两个客人。
当然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真的无视什么人的,连没有生命的东西也搞,活的人他们不舍得放过,尤其是这里活人不多,没有什么选择。
他们不当这两个人存在,也许只是先让他们开心一下。
不久,当店主快要哭的时候,他们就来了。
其中一个显然是首领模样的走到那女的面前,脱下帽子一鞠躬,通过满是一吋长左右的胡须的嘴巴说:“这位小姐,可以赏面和我跳一只舞吗?”
她不睬他。
一个手下说:“她是聋的。”
另一个手下说:“她是哑的。”
第三个手下说:“她简直是看不起你。”
那首领把脸凑近她,说:“你看不起我吗?”
她疲累地叹一口气:“别搞我好不好?我又没有跟你们过不去!”
“呀!”首领表示诧异地转向他的手下们:“原来她是看不起我的。”
“没有人可以看不起我们猛鹰党的。”一个手下说。
另一个手下说:“我们要教训她一下!”
第三个手下说:“让我们脱掉她的衣服!”
第四个手下说:“不要太残忍,只脱裙子好了。”
首领又把脸凑到她的脸旁:“你看,我有些朋友是很粗鲁的,但也有一个很斯文,他说只脱你的裙子。”
她还是不睬。首领又说:“不过其实我是最斯文的,我只是要与你跳一只舞罢了。”
一个手下已开了点唱机,放出吵闹的音乐。
老板看看形势发展得不妙,就匆匆逃进店后。
那首领说:“怎么样?我没有听见你回答,你的声音太低了。”
那女的指指那个壮健英俊的男人说:“我的丈夫也在这里,请不要令我难做。”
首领表示极其诧异地转向那男人:“怎么?这里还有人?呀,我现在看见了!刚才我还以为是一座雕像呢!”
那男人毫无反应。
他走过去弯身对那男人说:“你没有听见我讲什么吗?不回答?那一定是不介意我跟你的老婆跳一只舞了,是不是?”
那男人仍是毫无反应。
首领说:“你有一点表示好不好,美男子?不然,我也真的不知道做什么好。”
他这样讲着,还一伸手在那男人的面前挥挥。这一挥手却是分散那男人的注意力,实则真正做的是一脚向那男人的椅脚横扫。
这样一扫,多数人都是会椅子给扫掉而狼狈地跌在地上的。但那男人却不是如此,他的椅脚竟像是在地上生了根似的,一动也不动,反而是首领的脚弹开了。
首领的脸一黑,不服气,再扫一次。
这一次椅子飞走了,但那男人并没有跌倒,仍是坐在那里。他的屁股下已没有椅子,他却是像坐着空气似的。
但只坐了两秒钟,他就慢慢站直了身子。
这人有六呎三吋高,一站起来就显得像一座山似的,俯视那五个飞车党。
那几个飞车党之中有三个也身高六呎,亦很强壮,平时,是显得高大的,但是在这个人的面前,就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这个人又不是表示特别愤怒,他只是面无表情。
那个首领的表情转为了非常之狞恶。这是他不能控制的情况,因为他不了解。
他也是感到恐惧,因为这个人在表面看来就已是很不好欺的。但是他也有面子问题,不能够就此放弃,他必须争取,争取就是把这人打倒。
他叱喝一声,就挥拳击向这人的腹部。
这几个人是合作得很好的,他们一发动攻势就是一齐。当首领击向这人的腹部时,另一个手下也在背后击向这人的背部。
两人的拳头差不多同时击中。
但这个人的身体就像那椅子,似乎是用木头制造似的,对这击打竟是毫无反应,就像是一个大人给婴儿的拳头击中了。
两人继续挥拳。
首领运气没有那么好,是因为他在这人的面前。
这人的手臂就像一只螳螂的手臂似的,把首领的两臂一钳钳住,就整个提离了地面。
跟着他转身,就把首领一抛抛出去。
首领向门口直飞。那个一齐出手打人的手下在这情形之下也是不由自主地避开了。
首领就这样打着转飞出了门外。
余下的四个人愕了一愕,跟着他们怒吼着向那人围攻。
但不是全部,只是三人。
其中最矮的一个(也许是矮人的头脑较狡猾)则是在旁边看着。
那个女郎也是在神往地看着。
那人此时才露出微笑,而且那还是喜悦的微笑,似乎他终于有机会做一件他很欣赏的事情,这件事情就是打架了。
这三个人围攻,也竟是对他威胁不大。他可以轻易挡开拳脚,挡不到的击在他的身上,他也显然是毫不觉得痛苦,那三个人却是给他一挡都很痛。
三个人像风车似地向他围攻,但是越攻就越弱。
餐厅中的椅桌等都打翻了不少。
餐厅的主人仍没有出现,也许他知道这事他不能控制,而他有多少损失,听也已经惨了,要他去目击的话,那可能是太刺激的事情。
其中一个被那人轻轻一拳就打得仆到了柜台上。
那里的咖啡炉上放着一壶咖啡,是那种圆形的玻璃球。
他一手抓起了这壶咖啡,向那人丢过去。
那人一闪闪开了,咖啡壶掷中了墙壁,反弹在地上,破了,热咖啡流了一地,而那壶也破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
那手下看见掷不中,又抓起了柜台上一把切三文治的刀子扑过来。
他的运气也就此用完了。这个他们口中的“美男子”一接接住了他拿刀的手,一拉一压,他就叫一声,翻了一个筋斗,跌在地上。
这一跌本也不算太差,地上有地毯,软软地总可以垫一垫。不过,正如上面所说,他的运气不好,就跌的位置也不好。
他刚好跌中了一大块咖啡壶的玻璃。那玻璃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似的向上面指着,他这样一跌上去,颈后刚好跌中玻璃的尖处。
他连叫都未叫出一声,玻璃就从他的嘴巴伸了出来,伸出来时带着血是鲜红色的。
这人软弱地一挣,便不动了。
与此同时,那旁观的第五个飞车党伸手进皮褛下面拔出一把手枪。
在这样紧张的时候,大家都不去注意那个女郎,但她实在是应该注意的。这个时候,她也拉起了牛仔裤的裤脚,原来她的短靴的靴筒内是插着一把飞刀。
她把飞刀拔了出来,也几乎没有在手中停留,一抬身子,就向前一送而飞了出去。
飞刀刺中了这第五个拿枪的人的肩,还是右肩,也即是拿枪的手那边的肩。
这人发出尖长恐怖的叫声,因为刀子猛的刺进了肉里,到达了骨头的时候才被骨头挡住了,那痛实在是非常之厉害。
这个人的手仍是勉强地拿着枪,但是已不能放射。
那个美男子不再等他了,一跳而前一手夺去了他手上的枪,就向他发射。
“轰”的一声响,这人的胸部穿了一个洞,鲜血狂涌而出。
在他倒在地上之前,那美男子已放弃了他,转向余下的两人。
这两人也正在伸手到皮褛下拿武器。
但要拿武器也没有机会了。
美男子再放了两枪,他们就各中一枪,飞跌在地上。
美男子一个滚身到了一张桌子后面。
餐厅门口“轰”的一声响,他原来所站的地方后面的桌上,杂物都碎了,也就像是被烈风吹袭似的飞走。
是那个首领再出现,手中拿着一把长管的散弹枪发射了一枪。
他显然是被丢出了门外之后从车上拿到这枪的。
他也是只有机会放了这一枪。
跟着就是美男子在另一桌子的后面还火。一连串的枪声,每一颗枪弹都射入首领的身体,这首领一面抖颤着一面跌向后。
他跌在门外的行人路上时已经死去了。
一时之间,餐厅中静了下来,五个闹事的人都解决了,就没有人吵闹。
那女郎呆了一阵才能开声,说:“你闯了好大的祸。”
美男子不理她,拿着枪走向店后。
那女郎叫道:“不要杀他!”
她显然相信美男子是到后面去杀这餐厅的主人。
她这话也是无效,美男子还是进去了。
她也连忙追进去。
店主已经不在。他们看见一部汽车正在开走,已走得相当远,在那郊区的泥路上,后面拖着一条泥尘的尾巴。
那女郎舒了一口气。
她说:“你不该伤害他,他是无辜的。”
美男子说:“但他看见。”
那女郎立刻静了下来,疑惑地看着他。
她的疑惑的理由是很明显的,而那美男子也相当坦白。他说:“不错,你也是看见的。”
他慢慢地转过来看着她。
她似乎想逃走,但是又未逃。
他第一次嘴唇咧开而成为一个微笑:“我只是开玩笑罢了,我并不是要杀他,我只是想他合作,不要报警。”
她说:“他不能打电话报警,但现在他显然是正在开车去报警。”
他说:“算了吧,报警也不要紧,不过,你实在才是应该杀的人。”
“我?”她说:“你不知道我救了你的命?”
“你没有救我的命。”他说:“那家伙是没有机会开枪的,我完全控制了情形。”
“那样你也没有理由杀我呀!”她说。
“没有理由?”他说:“你说我是你的丈夫,你把我交给他们。”
“我很生气你无动于衷,”她说:“你看着我被侮辱,你也不理。”
“有些事情是不关我事的。”
“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他们搞了我,也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这一点我倒相信,”他说:“我有我的打算,用不着你来替我决定。”
“现在没有问题了,”她说:“事情已经解决。”
“有问题,”他说:“我们有很多工作做,你要帮手。”
“什么工作?”她问。
“到前面来吧。”他说。
她跟了他回到餐厅中。
※※※
那餐厅主人果然是去报警。
他的货车走了好远路到了最接近的警署报告,警长开了一部警车跟着他来。
但警长认为他是大惊小怪。
餐厅中是一片凌乱,但是人没有了。没有尸体,车子都没有了。
餐厅主人说:“我看着的,那人倒下,压在咖啡壶的碎玻璃上,碎玻璃由他的颈背刺入,尖端从嘴巴出来,跟着另一个人拔枪。”
“你就在此时逃走了。”警长说。
“难道我还等下去吗?”餐厅主人说:“我开车走的时候听见枪声。”
“谁杀谁呢?”警长问。
“有枪的是那些人。”餐厅主人说:“我看是他们把那一男一女杀掉了。”
“尸体呢?”警长问。
“显然是他们带走了。”餐厅主人说:“他们杀了人,不要留下尸体作证据。他们走了,所以车子也不见了。”
警长原来是一个不太聪明的人。他数着手指:“四个骑电单车的,死了一个,不是该留下一部车吗?”
餐厅主人说:“电单车可以放到货车的车斗上开走的。”
警长说:“唔……但是没有尸体?”
餐厅主人又说:“他们也是把尸体放上货车搬走,自己人的尸体与他们所杀的人的尸体。”
警长又点着头:“唔……唔……”
餐厅主人又说:“你不快些叫人留心吗?”
“我有我的主意,”警长说:“现在这只是一件怀疑凶杀案,你报告的,但没有尸体证明。”
餐厅主人气结地说:“你没有看见这里给弄得一团糟吗?”
警长说:“这只是显示有人在此闹事,但没有证据证明有人死掉。”
餐厅主人说:“恶意破坏,不也是一个值得通缉的理由吗?”
警长犹疑着。
餐厅主人又说:“你可以先以怀疑恶意破坏的理由通缉那些人!这里有许多东西破坏了,又明显地是开过枪,你是不会做错的。想一想,假如你反应得迟了,那些人把尸体埋掉了……他们是一定载去埋掉的……那你就破不了这件案。”
警长还是拿不定主意。
餐厅主人又说:“从另一方面来说,假如他们被截住,你破了一件杀人案,那就可以立下大功。。
立功永远是一种很大的诱惑,警长也是不能抗拒,于是他便能迅速决定了。他立即跑出餐厅外面,用警车上的无线电联络各处的警车,请留心这样的飞车党。
这里有四通八达的大小公路网,公路上有许多警车在巡逻,假如看到这些人在行驶,截查的机会就很高。
办好了这件事之后,警长又回到厅中说:“现在,我要录你一份口供。”
餐厅主人叹一口气。这是非常麻烦而沉闷的事,他是很不愿做的,但同时他又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
※※※
那餐厅主人所提议的方法其实非常之好,但由于他不是从头到尾的目击者,他的报告就错误了。他是没有猜错,但猜的人不对,他不能想象那一男一女如何可以把五个飞车党杀死,因此他猜一定是这一男一女被飞车党所杀。
事实上是这一男一女把五个人都杀掉了,他们坐在那小货车的前面,把小货车开走。警方留心的是三个飞车党护着一部小货车,而不是一部坐了一男一女的小货车。
坐了一男一女而在公路上来往的小货车也多得很,没有什么特别碍眼的地方。
那个美男子就是如此开着小货车,把那女孩载到了山上树林之中。
小货车的车斗用油布遮住,而油布也是从小货车上取得的。
美男子跳下货车,拉开车斗的油布,就露出了那一批恐怖的货物———五具尸体,与四部电单车,都在车斗中塞得紧紧的。
那个女郎说:“我来帮手吧。”
他说:“当然了,是你帮手搬上车的,你也要帮手搬回下来呀!”
他们动手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先是电单车,然后才是那些尸体。
尸体受到的礼遇,此时是不及那些电单车那么好了。电单车是小心地搬下来,人是丢下来的。
这车上也有锄头及铲子,乃是原来就放在车上的。这也真方便,他们用不着找了。
那美男子拿起锄头说:“我把泥掘松,你把泥铲掉吧。”
她说:“这不是男人做的工作吗?”
他瞪着她:“你想我把你也埋掉吗?”
她无可奈何,只好拿起铲子。
他说:“事实就是,我锄你铲,时间上是可以节省一些的,你也不想有人追到来,发现我们与尸体在一起吧?”
她点点头:“这样倒合理一些。”
他用锄头在树下的泥地上掘起来。她说:“看来这里的草会生得更绿更茂盛了。”
“不一定。”他说:“也许更黄更疏。”
“为什么呢?”她问。
“尸体不一定是适合的肥料,”他说:“假如草不接受,就反而生得不好了。”
她说:“你埋过尸体吗?”
“这是生物学,”他说:“某种植物要用某种肥料,某些植物还是不可以用太多肥料的。有些植物简直不要肥料。”
他把泥锄松了,她就用铲子铲起来,抛到旁边。她用不着用铲子把泥土铲松,做起来就没有那么吃力,虽然这也不是轻松的工作。
过了一阵,她说:“你知道吗?一路上你都没有什么话说的。”
他说:“有什么好讲?”
她说:“你连问题都不问。”
他说:“有什么好问的。”
她说:“连我叫什么名宇你都不问吗?”
他说:“为什么要问?明天我们就已经在不同的地方了,也许永不会再见面,知道名字又如何?”
“你是说你要放我走?”她问。
他说:“你是说你要死跟着我?”
“我是看着你杀人的,”她说:“我能证明。”
“你也是帮凶,”他说:“而且你也有帮手埋尸,你想证明什么?你也生怕有人知道呢!”
她笑起来:“你想得真周到。我叫妮莉,姓沈。”
他说:“幸会!”
她说:“你没有名字的吗?”
“叫我战神好了。”他说。
“这不是一个名字。”她说。
“你不接受,就不要叫好了。”他说。
“你也真是怪人,战神,我猜你也不会告诉我你是什么人,或是来自什么地方吧?”
“我已经讲了,我是神,我当然是来自天上。”
“算了,”她说:“你不要讲。但我告诉你我的事情吧,我是正在逃走的。”
“我们都是在逃走。”
“我是说在此之前,我已是在逃走。”
他说:“你逃脱了。”
她说:“你不问我为什么逃走,逃避一些什么吗?”
“不关我事,”他说:“不过,你要讲,你就讲好了。”
她说:“我是正在逃避我的丈夫。其实也不是丈夫,我还没有结婚,只是一个住在一起的男人,他有许多事情我受不了,我要走,他说我走就杀我,于是我逃了。他会追来,假如追上,他会杀我。”
他说:“男人要杀你,也真不容易。”
她说:“他是有能力杀我的,假如他追上来,你会怎样?”
“替你杀他。”他说。
“多谢你。”她说。
“追上来要杀你的人,也会杀我。”他说:“我当然要先下手为强了。”
她没好气地说:“你不可以讲得好听一些吗?你不可以说是为了保护我而这样做吗?”
“我不会为了保护女人而杀人。”
她觉得他很没有人情味,就不出声了。
过了一阵,他却先开口,他说:“你身上藏着刀子,你以为你能敌得过这几个人?”
“我懂得保护自己,”她说:“假如你不敌,我是会跟他们走的,我相信他们会带我走。他们总要睡觉的,他们一睡着,我就把他们都宰掉。”
“五个男人?”他说:“你有把握对付五个男人?”
“即使四个三个也是好的,”她说:“问题是我不怕死,那就什么也不怕了。”
“很有志气。”他说。
他们不久就把洞掘好了,尸体丢进洞里,三部电单车也丢进洞里,再把泥土填回去。他们也再在附近拔来一些草及小树移在泥面上,使之不会是显眼地一片光秃。
跟着她就坐下来休息。
战神则是在弄着余下来的一部电单车,这部电单车他说他用,他就要把机件试好。
她拿来了货车上的小收音机听着,不久听到新闻报告有关于那餐厅中发生的事。
新闻报告报道了那餐厅主人所怀疑的,不明身份的男女相信被这些飞车党杀死了而运走了尸体。
妮莉兴奋地说:“这不是好消息吗?”
“什么好消息?”战神说:“只是他们弄错了。”
“即是说他们相信我死了,”妮莉说:“那么追我的人就不会再追我,少了很多麻烦。”
他停了停手,说:“那么我也是死了!这也不错。”
“你也是正在逃走?”她问。
“什么逃走?”他说:“我是战神,战神是不逃走的。”
但她相信她猜对了,只是他不愿说出真相。
他弄好了车子时,天已快黑了。他说:“我们各有一部车子,你要去什么地方,可以自己去。”
她说:“没有兴趣同路吗?”
他说:“为什么要同路?”
她说:“你心目中有一个目的地吗?”
“没有,”他说:“到处闯闯吧!”
“但是天亮之前不会有过夜的地方,”她说:“除非你也是去我要去的地方。”
他说:“你又要到什么地方去?”
她说:“东面的山上,你以为没有什么去处的地方,就偏偏有一个去处,那是一座荒废了的牧场,我在那里面住一个月也可以。”
“你怎知道有这个地方?”战神问。
“我知道,”她说:“因为我是在这里长大的,这里几百哩之内,每一个地方我都了如指掌。我告诉你,你天亮之前是找不到过夜的地方。”
“没有关系,”他说:“地面是可以睡觉的,天空就是被子。”
“随便你吧。”她说。
他起来,骑上那电单车,就这样开走了。
妮莉看着电单车轮扬起的泥尘在远处消失,无可奈何地起来,走到那货车。
他待她也算不薄,给她留下了散弹枪及一把手枪。她也开动了那小货车,离开了。
※※※
她向东直驰,那边果然有一座山,看上去真的没有什么去处。但她的车子沿着一条小泥路爬上去,到了山顶上,就别有洞天。
那里果然有一座荒废了的牧场,也有一间屋子。
这屋子的前面没有井,因为不需要,屋后就有一座水泉,把一座池塘灌满了。
这是非常热的天气,天虽已黑了,又是身在高处,但不是非常之热。
她停了车,第一件事就是跳进那池塘中。
连同衣服跳进去。
她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这样跳进去,也正好乘机把衣服洗一洗。
她就在水中把衣服逐件脱下来,丢到塘边的石上。
后来她就裸着身子出来,把衣服拾了,在后园中仍然存在的晾衣绳上挂起来。
跟着她就找了一只篮子,裸着身子走到屋后的林中,回来的时候已经带回来了一篮子的野果与野梅。
她在屋子露台的一张旧摇椅上坐下,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晚上是要食素了,但明天我会好好地行猎。”
她吃饱了肚子,就在屋中的地板上睡下来。
她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是一个会保护自己的人,因此她把枪放在旁边,刀子也是放在旁边。
她就躺在那里睡着了,一丝不挂。这里没有别人,穿不穿衣服是没有关系的,问题是在她认为怎样才是最舒服。
天气这样热,不穿衣服最舒服,她就索性不穿了。
有过很刺激的事情,又做过一天的苦工,她很快就睡熟。
也许是睡得太熟了,她听到一些异声惊醒时,似乎太迟一些,声音已太接近了。
她一手伸出去找散弹枪,枪不在。她去抓手枪,也是不在,连刀子也没有了。
她叫道:“谁在这里?”
门口有脚步声,半个黑影出现,手中就拿着那长枪。
这也未必不是聪明之举,连枪和刀都到了别人的手中,抵抗与逃走都不大可能了,还是利用嘴巴要求脱身最好。
黑影走了进来。
她说:“是你。”
在昏黑之中,她也认得这个来人就是战神。
战神在窗框处坐下来,说:“我来了。”
她也没有用手遮住身体,也许是因为在这样的光线之中,反正是看不清楚的,也许是因为他能看到的,反正也已经看过了。
她说:“你干什么?你跟我开这样的玩笑?你知不知道,这是会吓死人的。”
战神耸耸肩:“不是玩笑,你随时可能抓起枪来射我,我会死得很冤枉的。”
她松了一口气,又问:“你为什么会来?”
他说:“我听你说过有这个地方,外面找不到好睡的地方,因为天快下雨了。”
她望望外面,果然看到天空有遥远的电光闪了一闪,但是没有雷声。
她说:“我早对你讲的,你却不肯来。”
“现在来可以吗?”他问。
“当然可以了,”她说:“这个地方又不是属于我的。”
“有什么吃的吗?”他问。
她指一指外面:“露台上还有一些果子。”
“那个只是餐后的东西。”他说。
“目前是不能苛求了,”她说:“明天我们可以去打猎。”
他一挥手,一件软软的东西就“噗”的一声跌在她面前的地板上。
他说:“我已经打过猎了。”
她看见那是一只野兔,这使她很开心。她说:“我倒很有兴趣饱餐一顿。”
“你会弄吧?”他问。
“没有问题,”她说:“我十一岁时就已经会弄这个,我家很少肉吃。”
“好极了,”他说:“你弄,我到后面去洗一个澡。”
她爬起身来,去洗煮这兔子。他则是跑到屋后,跳进了那水池中。
天果然快要下雨了,电渐渐闪得更近,雷声也开始隐隐听到了,跟着大雨就降下。
她连忙跑出去,把院子中晾的衣服收进来。
她抱着衣服在门口叫道:“喂,下雨了,你还不进来?”
他的声音在后面说:“我已经进来了。”
她回头才看见他正坐在厅子的一角落里的黑暗之中。
她说:“你总是那么神出鬼没的吗?”
“只是巧合,”他说:“你从前门出去了,我从后门进来。”
“为什么你要从后门进来?”她问。
“因为我没有衣服穿,不好意思。”
“我也没有,”她说:“现在下雨,看来我们明天也没有衣服穿了。你的湿衣服呢?”
他指指地上的一团东西。她说:“我替你晾起来吧,晾在屋中,也好过晾在屋外的雨中。”
她就光着身子走过去拿。
事实上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他们并没有其他衣服替换,湿衣服穿在身上是很不舒服的。
他说:“我们的晚餐如何?”
“不受影响,”她说:“厨房里有很多干柴,火炉里正生着火。”
她说着打了一个喷嚏。
战神说:“你是不是有些冷?”
“真讨厌,”她说:“一下雨,就很快冷起来了,这到底是山上。”
他说:“我也是有些冷,可以生一个火吗?”
“可以,”她说:“但你要答应不看我。”
“为什么我要看你?”他说:“我背转身好了。”
“这又用不着,”她说:“总之你不要刻意看我就行了。”
“这办得到,”他说:“我根本不喜欢看女人。”
这使她有些不服气,叫他不要看,他却说原本没有兴趣看。假如是一个不美丽的女人,也许服气些,但她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女人,那就不大服气了,可是她又不能将这件事情提出抗议。
她走到厨房中去搬来些薪,在屋子的壁炉中生火,因为这里冬天是很冷的,所以有壁炉之设。火柴是原来的主人一定不会留下来的了,但她有打火机,由于她是一个吸烟的人,吸烟人在这样的时候是会有一些方便的。
火炉亮起来就是自然有光的。
她仍是裸着身子走来走去,把桌子椅子搬好和抹干净。屋子的原来的主人没有留下很多家具,留下的是破旧的,这桌子就是其中一件。
她看见他已坐在桌前一张椅子中了。
她说:“你倒是真贵族化,什么都不帮手。”
“这是女人做的事呀!”他说。
她把盆子在桌上大力一放:“这样讲我就要罢工抗议了,我最不喜欢大男人作风,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应该由女人做的!我丈夫就常常说什么事情该女人做。”
“对不起,”他有些难为情:“我实在是……不便起身走来走去。”
她咭咭笑起来,一窜窜到他的旁边低头一望。他连忙坐得更前一些,以便桌子遮着下身,但她还是看见了。
她说:“现在已经看过了,你就不必怕了。”
“不要这样。”他说。
“你又没有反应起来,怕什么呢?”她说。她倒也有少许因为他没有反应而不服气。
他说:“我就是不习惯这样。”
她说:“好了,吃吧。”
他们没有餐具,就只好用手撕。还有她那一篮果子作伴,倒也不差。
人的食量实在不大,一只兔子已够他们吃饱了。
后来她站起来:“难道还要我拿水给你洗手?”
“用不着了,”他说:“还在下大雨,我只要到外面走一转就行了。”
他走到露台上,伸手进雨中,这样,他就可以把手脸都洗干净。
她也是这样做。
他洗净了又立即回到火炉前的地板上坐下。
此时他又没有那么怕她看了,他怕也显然不是因为怕她看到他有反应,因为他是一直都没有反应的。
她说:“现在,我们再谈谈。”
“没有什么好谈的。”他说。
“那就睡吧。”她回到她的被子上躺下。
她显然不打算为他准备被铺,于是他就自己走进其中一间睡房中拿了一张桌被子,也躺下来了。
假如不是因为两个人都需要炉中的火取暖,也许他们其中一人会睡到房中了。
她已放弃了与他谈话的企图。他似乎真的不愿谈什么,好在她已很疲倦,所以不久也睡着了。
后来她听见一些声音,惊醒过来,看见他正在火炉在添柴。
他说:“对不起,这火恐怕熬不到太阳出来的时候。”
“唔,”她说:“你过来。”
他说:“你睡吧!我是不喜欢谈话的。”
“我叫你过来。”她温柔地说。
“还是睡吧。”他说:“不要开玩笑。”
她却走了过去,他坐下来时她也坐在他身边。
她说:“你真的不想玩那个游戏?”
“什么游戏?”他问。
“一男一女不穿衣服在一起,你以为玩什么游戏?”
他说:“那个?我是不感兴趣的。”
“没有人对这个不感兴趣,”她说:“除非你是喜欢男人的。”
“我绝对不是喜欢男人。”他勃然地说,似乎感到很受侮辱似的。
她很不服气,此时已不是为了兴趣而努力,是为了自尊心而努力。她的手伸到他身上。
他说:“没有用,我就是不喜欢。”
她说:“也许你没有试过,试试你就知道喜欢了。”
她把他推倒在地上,吻他和摸他,他也没有反对,只是没有把手放在她的身上。但他毫无反应。
过了一阵,她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看着火,说:“原来你是没有能力的。”
他说:“你就当是这样好了。”
“当我想的时候,没有男人能抵抗我,但是你……原来你是一个不能的人。”
“做一个杰出的英雄人物,首先就是要不受女人控制,敌人最可能用美人计,假如给一个女人控制了,那就一切完了。”
“是吗?”她说:“连女人也不想,那你还有什么人生乐趣?做了英雄又得到什么?”
他说:“世界上有许多事情是比女人更有兴趣的。”
“你讲一件听听吧!”
“有些事情你是不懂的,”他说:“对你讲也没有用。”
“也别对我讲了,”她说:“我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一个对女人不感兴趣的英雄,老天!”
她爬回到她那边的被子上,倒下来睡了。
※※※
到了天亮时,她张开眼睛,看见他已穿回了衣服,拿着长枪蹲在门口。
她可以看到蓝色的天空,显然已经雨过天晴,天气又好起来了。
她说:“你在干什么?”
“打猎,”他说:“有人来了。”
她也跳起身,跑到窗前去望,未望出去她已听到远远传来电单车的马达声。
有一个胡子长长,穿一件剪去了袖的衣服的大汉正骑着电单车沿路上山。
她跑过去拉下她已干了的衣服,匆匆穿上,一面说:“希望这一个不会那么麻烦,骑电单车的人并不全是坏的。”
他不出声。她又说:“想起来真奇怪,怎么你昨夜来,我又没有听到车声呢?”
他说:“我是推着车子步行后半段路的。”
“为什么你要这样?”她问。
“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等着我,我要先看清楚。”
这时那电单车已很接近,就在屋外停下。她说:“把枪收起来,敷衍他几句……”
战神却“轰”地放了一枪。她大吃一惊,连忙再跑到窗前,看见那大汉已跌倒在地,一身是血,是散弹击中了他。
妮莉看见这个大汉挣扎着要爬起身,也只能够爬起得三分之一。她看着也觉得头痛,因为伤成这样,因这个地方,在这样的环境下,如何治伤呢?
正这样看着的时候,枪身又再响。
这个大汉又整个人打了一个转飞开,正冲着那些散弹的就是头部,头变成了一个血球似的。
妮莉愤怒地大声尖叫:“你!为什么这样做?”
战神说:“难道你让他活着吗?”
“你不可以好好地跟他讲吗?”妮莉说:“叫他走,他很可能只是来找一些水喝。”
“他是来杀我们的,”战神说:“我与你都有危险。”
妮莉说:“你怎么知道?”
战神走出去,一面说:“你不帮我把他埋起来吗?”
妮莉只好跟他出去。
战神走到那大汉的身边,大汉果然已经死去了,他先从大汉的身上找出武器,有两把手枪一把刀子。
这个大汉倒真的是武装得很厉害的。
战神再把那电单车扶起来。车轮因为人已放了手,马达就不再开,因而也停止了转动。
车子上也有一个短短的皮袋,打开来,里面有一把拆开了的长枪和子弹。
战神说:“我们多了一些武器。”
“他……真是来杀我们的?”妮莉说:“为什么?”
战神摸摸那电单车头上的许多标志的其中一个。那些是用以装饰汽车的金属徽牌,有好一大堆,战神所指的那一个是有纳粹党徽号的卍。他说:“我开那部车上也有一个这样的,他们认得!那些人是有同党的。”
“但他们根本没有见过你呀!”她说着走向屋后,去看他那部电单车。
她昨夜并没有看过,也不认为需要看。
她一转了屋角就尖叫起来。
战神说:“有一具尸体在车上。”
妮莉就是看见这个。有一个人搭在车子的座位上,打扮显然是那群飞车党,也显然是已经死去了。
妮莉退回战神的身边,问道:“发生了什么?”
“你说你不怕杀人,”战神说:“现在你又怕见死人了吗?”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妮莉说。
“我昨晚在路上遇到那个人,”战神说:“他显然是认得车上的牌子,他企图杀我,我先杀了他。我把他的车子沉入河底,尸体带到了这里。”
妮莉说:“你把灾祸带回来给我。”
“我是来保护你,”战神说:“我们在餐厅里杀死的那些人,他们是有同党的。警方会以为他们已经逃走了,找不到,但是他们的同党知道他们是失踪了,就会找寻我与你这样的两个男女。正如你所讲,附近只有这山上有地方停留过夜,你知道,他们也会知道,他们会找来的。今早这一个就找来了,假如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你以为会发生什么?”
“也许我要多谢你,”妮莉说:“你对女人似乎不是那么硬心肠的。”
战神说:“我不是为你。”
“哎,算了,”妮莉说:“为了谁都好,总之现在是已经势成骑虎了,我们怎办呢?”
战神说:“我们把他们都杀掉。”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妮莉说。
“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杀我们了。”战神说。
“你听我讲,”妮莉说:“我们可以逃走,世界这么大,不是什么地方他们都追得到的。”
“我不要逃走。”
“我们可以逃去坐巴士,然后转火车,火车可以把我们带到很远。”
“你要走,我可以送你去。”战神说。
“你为什么这样固执?”妮莉叫道:“我为你着想一下都不可以吗?”
“我做我喜欢做的事情,你做你喜欢的事情,”战神说:“我不要强逼你,你也不要强逼我。”
“好吧,”妮莉说:“我们把尸体埋起来。”
“你不走吗?”战神问。
“不!”妮莉说。
“好,”战神说:“把尸体埋起来。”
“你不问我为什么不走吗?”妮莉问。
“你已经说了不走,就是不走。”战神说。
“也许好在你不问,”妮莉说:“因为我自己并不知道。”
中午的时候,他们坐在山顶一处崖边向下望。这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周围的形势,太远当然是看不到的,妮莉用树枝在泥地上画出草图。
她向他讲出了这附近的地势。
她在这一区长大,所以她是很清楚的。
战神沉默凝思。
她说:“你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呢?”
战神说:“我已经讲过了,他们要杀我,我就先要杀他们。”
“我的意思是,”妮莉说:“你不是为了他们也可以离开这个地方的。这不是一个好地方,假如你是为了留恋这个地方的话,跟他们纠缠还算有理由,但是……”
“我要留下来。”
“你本来不是要到什么地方去的吗?”妮莉问。
“现在暂时不去了。”战神说:“但是还有你那个丈夫呢?”
“这件事……”她似乎欲语还休。
“我的意思是,”他说:“假如他也找到来的话,情形又会复杂一些,我们有两路敌人。”
“他不会来了,”妮莉说:“我杀了他,埋了起来,所以要逃走。”
“老天!”战神吹了一声口哨。
“我不是想杀他,”妮莉说:“但是他逼我太甚。他醉了酒,把两个男人带回来要强奸我,我把那两个男人打走了,后来他拿出枪来要杀我,我有刀子……”
“那么你是很有理由离开这里了,”战神说:“尸体总会被掘出来的。”
“不是在这一区,是在下市,我逃回来,回到我长大的地方,但过去的亲人已不知何去。”
战神似乎全无同情,只是计算。他说:“那很好,我们少了一个威胁。”
“但……”她说:“正如你所讲,尸体是终于会被掘出来的。我不知道那边的尸体可以埋多久,一旦掘出来的话,我就会是一个受到通缉的人了,我是不愿意与警察碰头的。”
战神说:“我也是不愿意与警察碰头。”
“你又做了一些什么呢?”妮莉问。
“我与你一起就做了不少事情,”战神说:“那些比你的旧帐更严重得多了。”
“现在,”妮莉说:“你有什么计划呢?”
战神说:“做游击队,出去杀死他们。我们今夜已经不能住在这里了,他们今夜是一定来的,多少人就不知道,但是有多少就会来多少。”
“假如来的人多,”妮莉说:“就不那么容易对付了。”
“只要有计划。”战神说:“只要有计划,战争是我的专长。”
“你究竟是一个什么人呢?”妮莉问。
战神第一次有所透露:“我是一个游击专家,你可以放心。”
“我很放心,”妮莉说:“我许多年来都是在玩死亡游戏,死亡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什么大事。”
“这是一种很有价值的心态,”战神说:“在游击队来说,一个首要的条件就是置生死于度外。”
她说:“你是一个……很奇怪的男人,你对女人……真的从来没有兴趣的吗?”
“不是!”战神说。
“难道是……一个特别的女人牵着你的心,使你不会对任何其他女人感兴趣?”
“不是!”战神又说。
“那么……噢?”她忽然震了一震,因为战神的手伸到了她的身上来。
这手所触的地方,已很明显地表示了他要的是什么。跟着他把她抱住,就更明显了。
她讷讷着,“不……不要。”虽然她没有拒绝。
“你不是觉得自己吸引力不够而很不服气吗?”战神说:“现在你可以服气了。”
“你……你……真的能做吗?”她问着。
战神的回答就是把她的手拉到他的身上,她又“噢”了一声,看来他能做是毫无疑问的。昨夜她弄来弄去都是没有的反应,现在却是非常之强烈,简直像铁石似的,而且还是非常之巨大。
他说:“现在好不好?”
她说:“这里怎么可以?什么遮掩都没有。”
“有什么关系,”他说:“又没有人在看。”
“但是……但是……在阳光之下?”
“我喜欢阳光,”战神说:“我喜欢在阳光之下。在阳光之下,一切生物都在抬头生长。”
“这真有趣,”她说:“从来没有听过人这样讲。”
“可以不可以?”他又问。
“我不知道……”她说。
这样讲法也就是女人的“可以”了。
战神就把她抱了起来,抱到更高的地方。
这即是崖上的一块大石的上面,那里有平滑的表面,在这上面更可以望远。
※※※
在阳光之下,战神竟真的判若两人。
昨夜是她主动吻他都无动于衷,现在他作这样的主动,差不多是采用了她对他的方式来对她。
她用不着做什么,只要躺着就可以了。
在阳光之下,他把她的衣服除去,跟着自己也除去了。
直接的阳光是最清楚的光线,人工的电灯,不论是多么强,都是不及的。假如有机会比较,就马上可以知道了。
他是一个美男子,他那一身肌肉并不太人工化,就很有值得欣赏的条件。不像是那些若练出来的人,虽然有一身巨大的肌肉,却偏偏那最具男性代表,最应该大的地方变成了小小一粒。
他也是同样雄壮巨大的,就像多了一根骨头。
那么雄壮,似乎她用手扳住的话,也可以悬挂在上面。
结果她是不用手而悬挂在那上面。
这使她有非常充实的感觉。
他也用了很长时间,以及很多不同的方式使她有这种充实的感觉。
他也没有问她足够了没有,似乎他对此很有信心。
事实上,有这样的前奏,有这样的强劲,又有这样长的时间,假如她仍不满足,那似乎就已经不是他的责任了。
到了差不多的时间,他就结束了。
那真是有如万马奔腾结束,给她的高峰的时期更进一步的刺激。
她好像一只小猫似地哀鸣。
到后来,他们就两个人都完全放松了下来。
一段时间之后,她长长地叹一口气,说:“你真了不起,我就像变成一身都轻了。”
“应该会这样的。”他说。
“看样子,你非常有经验,一定有许多女人为你疯狂。”
“每一个,”他说:“除非是对我不感兴趣的。我是大情人。”
“大情人?”她说:“在此之前,你是战神,现在你是大情人,为什么你不说你是爱神?”
“我是大情人。”
“你这样却没有一个女人跟着你?”她问。他不回答。她又问:“你有没有结过婚?”
他仍是不回答。看来,他的作风虽然有了一些相当重大的变化,但他不喜欢回答问题的特点是仍未变的。
妮莉说:“你不能回答我一次吗?我想知道,为什么没有一个女人跟着你?”
他说:“不可以有女人跟着我,太麻烦,女人跟着是非常麻烦的。”
妮莉微笑:“看来我使你破例了,我是非跟着你不可的,你也不能摆脱我。”
他坐起了身:“我们应该做工作了。”
“那边去,”她说:“那边有一条山溪,我们可以在那边洗一个澡。”
那两个人就像两只关在笼子里的野兽。
※※※
那个笼子就是警局的拘留所。
其中一个是一个飞车党,他穿一件撕去了衣袖的牛仔褛,配牛仔裤及皮靴。头发很长,虽不是留了长胡须,也是不大爱剃须,脸上的须脚己有四分一吋长。
他的手臂上有古古怪怪的纹身,他是瘦而高的。
另一个则是英俊高大而斯文,他也是打扮得颇随便。
两个人形格很不同,但都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
很可能没有人会认为自己属于这个地方。
那飞车党的表示方式就是不停在笼中踱来踱去,有时用脚踢笼栅。
那个斯文的人则是静静地坐着不动,但是并不安详,他像一个快要爆炸的炸弹。
一个是忍不住怒气,一个是强忍着怒气。
那个飞车党,也是最先爆发的。
他踢了一脚笼栅,又一跳而改为踢墙壁,是踢那个斯文人身边的墙壁。
斯文人是坐在铁床上,这一踢震得很,使他升了起来。
他又不是跳起身,他只是屁股离开了铁床,但仍保持着坐姿。如此,飞车党再踢那床,也震不着他了。
那飞车党是有意生事,这人如此避他,他并不满意。他说:“怎么样,骚扰着你吗?”
那人平静而阴险地说:“我希望你不要这样做。”
那飞车党说:“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离开那床,坐到角落的地上。”
那斯文人说:“我喜欢这里。”
那飞车党说:“你不过去,我就把你丢过去。”
那人说:“我叫司马洛。”
那飞车党一时迷惘起来:“这即是什么意思?”这个名字,对他似乎是毫无威胁的。
司马洛说:“我进这里,是因为我与三个像你这样的人打架。”
“那又如何?”飞车党问。
“我进这里,是因为他们三个都进了医院。假如其中一人死掉,我会被改控谋杀,意思就是,我把你这样的人当早餐,所以你不要惹我。”
“是吗?”飞车党说:“也许你只是遇到了不济事的弱者。”
“三个都是?”司马洛说:“我劝你还是不要试了。”
那飞车党非常不服气,他四面望望。
他被司马洛的语气恫吓住了。他的作风就是马上找些人帮手支持,以多制少,但是这地下的拘留所中又只有他们两人,对面的囚笼也是空的。
他变成了难以下台,就叹一口气,转身,似乎要向栅门口走回去。但他这原来是声东击西,他忽然一转身,就非常快速地向司马洛扑过来,两手搭住床的上层,一只膝盖提起来,向司马洛撞过去。
事情发生得非常之快,电光石火的一瞬之间,他自己也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提起的那条腿被托住了,整个人也飞了起来,伏在上层的床上。
跟着他觉得司马洛执住他的一只脚,迅速把他一拉拉下去。
这样一拉,他的身子就悬空,而司马洛还是正在把他的脚举高而不放。这样,他的头是会倒撞向地下的,于是他只好用手拉住铁床的扶手。
司马洛再拉后些,他的身体便成为了空中的一道桥似的。
司马洛得意地吃吃笑:“现在怎样了?”
那飞车党僵住了。
司马洛说:“假如你求我,我是可以放手的。”
他很想司马洛放手,但是他却不想求。
现在他已定了,可以有准备,他便收紧了身子,忽然放手。
这一放手,他的上身就向地上撞下去。但他已经准备好了,他打算一到地就用手按住地面,随即一扭身,利用他的脚的司马洛踢翻。
但是他一开始撞下去,司马洛也立即完全放手。
这样就大失他的预算,他整个人都向地下跌,完全没有办法向什么东西什么人借力。
他“蓬”的一声撞到了地上。双手有预算,可以按住地面,但两膝与两脚不能有预算,就这样硬擅在地面上,又痛又麻,他一时无法跳起身。
司马洛也不等他,一跳跳起来,落在他的腰背上,又跳开了。
这个飞车党的腰背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惨痛地叫出一声来。
司马洛站在他的面前说:“现在,你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进了医院了吗?”
那人不出声,索性伏在地上休息,不要爬起身。
司马洛说:“你也学乖了,这样好些。”
他在铁床的下层坐回下来。
但那飞车党并不是投降,而是正在恢复体力。
过了一阵,他又忽然一跳跳了起身,直向司马洛扑过去。这一次,他的手上已经有了一把刀子。
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刀子何来,关入拘留所中应该是搜过身的。
这刀子一闪就向司马洛挥过去。
其实司马洛仍没有放松,他的反应非常之快,一脚踢出,就踢中了这飞车党的脚。
这飞车党维持不住平衡,在地上仆倒,并没有刺中司马洛。
司马洛再一脚踢出,踢中他的手腕,刀子飞走了。
他要把刀子拾回已经太迟了,他不知道刀子飞到什么地方,司马洛则是知道的。
司马洛一跳就把刀子拾回了,刀尖对住他。
司马洛得意地冷笑:“现在,让我替你开开刀,你送进医院,医生再替你缝回吧。”
一个比他强的人,还拿走了他的刀子,形势显然是对这个飞车党非常之不利了。
但他也有他的一套应变方法。他退到铁栅前面,靠在那里,杀猪般大叫:“谋杀呀!谋杀呀!他有刀子!”
这人叫得真响,声音在地下室震耳欲聋,也传到了上面去。
一个警员跑下来了,手中的散弹长枪对住他们,喝道:“放下刀子!”
司马洛放手,让刀子跌在地上。
那飞车党叫道:“这人是疯的!他拔出刀子来要杀我,我不要与他关在一起!”
那警员说说:“他妈的,在这里也来这一套?你不想活吗?你,把刀子踢出来!”
那飞车党走过去把地上的刀子一踢,踢到栅边,警员伸手拾了。
飞车党非常得意。他自己拔的刀子,却赖在司马洛身上了,他又继续抗议:“我不能与他关在一起,他会随时杀死我!”
司马洛只是狞笑不出声。这样,那个警员的同情是落在那飞车党的身上了。
警员掏出钥匙开了栅上的锁,也开了门,退后,对司马洛说:“你,出来!我要把你关在对面!”
司马洛慢慢走出去。
警员把栅门锁回了,把司马洛带到对面,说:“进去!”
“这里?”司马洛说:“这里不舒服,没有伴。”
警员喝道:“我叫你进去!”
这样说着时,他用手在司马洛的肩背上一推。
这一下就是他上当了。司马洛一搭搭住他的手,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仆了进去,而那长枪已到了司马洛手中。司马洛用长枪对住他,低声说:“你一叫喊,我就把你的头轰掉。”
警员恐惧地呆在那里。
司马洛说:“把腰间的枪带解下来,动作不要太快。”
警员也只好从命。
司马洛拿了枪带缚到自己的腰间。
那个飞车党呆呆地在他的笼子里看着这些。
司马洛跟着就把那个警员推在前头,走到飞车党的笼子前面,长枪管从警员的臂下伸出,那个警员则是依他之命而双手放在后脑上。
司马洛对那飞车党微笑:“这一次,为什么你不叫喊?”
枪嘴指正那人的胸,那人大为恐慌,眼睛圆睁着,他忽然跪了下来,哀求道:“请……请不要开枪!我道歉,我不会管你的事,我听不见。”
他知道现在要叫喊也已经太迟了。
司马洛不出声,只是用长枪指住他。
那个警员仍是在发呆,他虽然是应该劝止司马洛不杀这个飞车党的,但是在目前,他担心自己的性命更多。
那飞车党跟着就在地上叩起头来,而且也哭了起来,他倒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
司马洛笑起来道:“怎么了?你不要跟我一起逃走吗?”
“逃……逃走?”那飞车党难以置信地慢慢抬起头。
司马洛轻轻碰碰那警员,问道:“他是为了什么关进来的?”
那警员连忙报告:“藏毒,他有一公斤可加因。”
“那是相当之多了。”司马洛说:“你以为他要坐多久呢?”
那警员说:“我不是法官,但是凭他的纪录看,我认为起码五年。”
司马洛对那飞车党说:“我需要一个人帮助我逃出这里!你可以帮助我,你也可以留下来坐五年。”
“这……这个……”那飞车党说:“这样一逃,我可能要多坐十年。”
“那要捉得到你才算数。”司马洛说:“我也没有多少时间,我不能再跟你婆婆妈妈了,你要走还是不要走,都要快些决定。”
“我要走!”那飞车党大叫起来。
“那你出来吧!”司马洛说:“门匙在这里。”
两分钟之后,他们出现在上面的警局里。
司马洛押着那警员,拿着长枪,飞车党拿着取自那警员的手枪。
警局里只有四人,其中有两人还是文员,他们很容易就被制服,连同当初那警员都关入了下面的拘留所。这不是一间很大的警局,而通常警局也不提防这种事情,假如有胆量,拿了枪从门口进去也未必做不到这事,而从里面出来,是更难提防了。
那几个人给关了起来,才舒了一口气。他们没有被挟持作人质,而司马洛等二人显然不会有空回来杀他们,他们是安全了。
司马洛与那个飞车党若无其事地出了警局。
这时警局长却正在对面一部汽车中,他是与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在车中谈话。
这局长却不是一个只有嘴巴的官僚,他是一个相当能干的人,他一看就认得了。
他立即转身,伸手去后座拿他的长枪。
但那个中年男人拉住他,说:“你在干什么?”
“犯人逃出来了。”局长说。
“看来是的,”那人说:“那不是你管的事情,别理吧!”
“什么别理?”局长难以置信地说:“那是我的犯人,我应该制止,我应该枪杀他们!”
他又伸手去拿枪,但那人又用力一些用身子挨他,使他的手落空了,又拿不到那枪。
局长转过身来,发急地说:“你在干什么?”
这时他就发觉那人手中已有一把手枪,枪嘴正抵着他的肋骨。
局长难以置信地说:“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那人说:“你也不想我开枪吧?”
局长说:“我不相信你会开枪。”
那人说:“你知道我是谁?”
局长详尽:“你是特工组主任,但这件事不是你管的。”
那人说:“我们什么都有可能管,我根本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找你的。这两个人要逃走,我们要让他们逃走吧。”
局长说:“哦?是你们的人?”
“其中一个是,”那人说:“所以你要下密令,任何情形之下都不可以杀他,要捉就活捉,一定要活的,不可以杀死,也不可以受伤。”
局长说:“你指挥我的工作吗?”
那人拿出一只信封:“这里有上头签发的密令,你是需要合作的。但是这样压下命令来,事情可能做不好,所以是我自己来。我们认识了已经三十年,我跟你讲话,应该好过这张密令。”
“好得多,”局长说:“你讲的,我可以接受,因为我们认识了已经三十年,但是仍然……假如他们伤人杀人?”
那人说:“我们的人当然也有他们的游戏规则,一定不会令你难做。不过,他们逃出了,就离开你这一区,你也不会太难做。”
局长叹了一口气:“他们已经走掉了,也不由我不同意!”
那人看看表:“你的手下应该是关进了拘留笼中,我们再等十分钟,然后进去把他们救出来。”

除去首领
司马洛与那个飞车党在后街偷了一部汽车开走,很快就走得很远。
车子在一条僻静的河边行驶。
司马洛说:“这里是什么地方?骨头。”
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个飞车党的绰号是“骨头”。
骨头说:“这里是安全的地方,前头的河水最深,我们把车子沉入河底,然后步行通过树林,翻过那座小山,就可以躲起来。他们要找我们,首先是要找到车子,找不到车子,他们就很难知道向什么地方找。”
“好主意。”司马洛说:“你是常常逃狱的吗?”
“我,呃……这是第一次,”骨头说:“但是我有脑子。”
他的第一反应是夸口自己做过许多次这样的事情,但第二反应是想到,司马洛显然是一个经验丰富、本领不凡的人,假如谎话拆穿了,反而无地自容,就倒不如讲真话了。
司马洛说:“你果然有不错的头脑。”
骨头说:“为什么我们刚才不把他们杀掉?杀一、两个也是好的。”
司马洛说:“为什么要杀呢?”
骨头说:“警察就是应该杀的。”
司马洛说:“没有用的事我不做,你这样杀了几个警察,你以为会有多少人来杀我们呢?我们逃了,别一区的警察会不愿意管,也许在埋怨这里的警察饭桶,为他们加添工作,但是一杀了警察,他们是同类,就不那么想了,会有十倍以上的人来找我们,并还是很落力找。”
骨头不出声。
司马洛说:“这里是了吗?”
“前一些,”骨头说:“那有一块大石头的河边。”
司马洛把车开到了那块大石头所在的地方,那里果然是一个好利用的地方,有一大片斜坡直通到水边。
骨头说:“你只要把手掣松了,车子溜下去,就沉入水底,我先下车吧。”
他推开门下了车,一转身就拔枪,枪嘴对着司马洛的额头就扳动枪机。
但枪只发出空洞的“格格”声。
司马洛说:“你以为我会给你有枪弹的枪吗?”
手枪是他取自那警察的警枪,骨头却没有看见他何时已把枪弹拿走了。
司马洛当然不能给骨头枪弹,虽然他们逃走时他对骨头声明过,不要杀那些警察,但假如骨头忍不住放枪,那就很不妙。
骨头面如土色,而司马洛拿的长枪已伸出了车窗外面对着他。
骨头连忙转身逃走。
司马洛没有放枪,但是开动车子追在他的后面。
骨头拼命逃走,逃向他所讲的小山上,那里有树林,也许他还可以躲躲。
但人跑步是跑得不远的,虽然汽车几乎是贴着他的屁股在威胁着。他还未到达就已经乏力了,腿子一软,便在地上倒了下来。
车子在撞他之前刚好停住。
骨头又是在哭,他已无力逃走,也不能逃走。司马洛已开了车门,长嘴的枪嘴抵在他的后脑上。
司马洛说:“为什么你要杀我?”
“我……我怕你会杀我。”骨头说。
“猜错了。”司马洛说:“我不想留下一下一具尸体,我宁可你活着,帮助我找寻可躲的地方。”
“我会,我会,一定会!”
司马洛说:“那你还不起来!”
骨头说:“你……不杀我了吗?”
司马洛说:“起来吧!我像是要杀你吗?上车,我们先把这车子解决。”
骨头如获大赦,连忙再爬起身子上车子。
司马洛把车子开回河边那大石的地方,拉开了手掣,两人分从旁边跳下车。
车子沿着斜坡溜下去,进了河水中,慢慢沉下去,完全沉没了,什么都看不见。
“你看,”骨头说:“我不是对你讲过吗?这里河水很深。”
司马洛讽刺地说:“从未怀疑过你讲的话。”
“现在……”骨头说:“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呢?”
司马洛说:“你不是说可以翻到那山的后面吗?”
“是的,”骨头说:“那里有地方可以暂时躲起来的。”
司马洛说:“那我们走吧,拾起你的枪!”
骨头拾回了他刚才丢下的那把空枪,他们一起向山上走。这里山下也有不少小树,可以躲到树下去,假如现在就有飞机来作空中的搜索,也是不那么容易发现他们的。
他们登上了那座小山的顶上,那里的树林就更密了。
司马洛一指:“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下。”
他们在树林中一块好像凳子似的大石上坐下。
此时就有一部直升飞机在远远的天边掠过,极可能是正在搜索,但也显然出动得太迟了。那里是一座并不很大的市镇,周围都是荒野,可躲的地方实在很多,要找寻是不容易的。
司马洛说:“为什么你不要求我把枪弹还你呢?”
骨头说:“现在我又用不着,何必呢?”
司马洛说:“你不要杀我了吗?”
骨头说:“杀你?我们是朋友,我们已经没有了误会,我不要杀你。”
司马洛倒真希望他有骨气一些,爱与恨都表示明白,不要那样看风驶帆,毫无诚意。他说:“你不能够没有武器,我总是要把枪弹交给你的。”
骨头说:“这事要看情形了。我还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你逃出来了,你一定是有两个可能性,一就是要去一个地方,一就是留下来。假如你要去一个地方,那我们就可能以后都不会见面,你临走才把枪弹交给我也不迟。但假如你打算留下来……”
司马洛说:“留下来又有什么好处呢?”
骨头说:“你没有什么地方要去吗?”
“没有固定的目的地,”司马洛说:“我只是绝对不想进监狱。”
骨头说:“假如你留下来,你可以加入我们。”
“加入你们?”司马洛说:“你开玩笑吗?”
“这只是一个提议,”骨头说:“当然,你很可能对我们的生活是完全不感兴趣的。”
“我的意思是……”司马洛说:“你会欢迎我?”
“为什么我不欢迎你?”骨头说:“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呀!”
“不错,”司马洛说:“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处处都有感恩图报这回事的,更多的还是功利主义。我救了你,我又处处赢你,你会觉得很没有地位,我加入你们,就影响你的地位了。”
骨头说:“这倒不是问题,问题是我并不是一个首领,我们的首领却并不喜欢我,我也并不喜欢他,我相信假如你加入的话,他也不喜欢你。”
司马洛说:“那我倒非是加入不可了,我不高兴人家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人,我就要与之作对。”
骨头说:“那你自己考虑吧!”
“不如我们讲清楚吧,”司马洛说:“你是希望利用我,把这个首领除去?”
骨头有些尴尬,他说:“假如能除去他,我倒是很开心的。”
“那行了,”司马洛说:“我为你做这件事情。”
“你为我做这件事情?”骨头说。
司马洛说:“你不就是想我为你做这件事情吗?”
骨头倒有一些迷惘,他说:“我叫你做这件事情,你就做这件事情?”
“当然,”司马洛说:“我是自己有好处才做的。做了这件事情,我就可以有一个站脚的地方。”
骨头用手搓着自己下颔那些略长的须脚。
司马洛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在想,也许我把首领除去了,我就是做了首领,那我就是骑在你的头上了?”
“你一向都是骑在我的头上的了。”骨头说。
“那你自己考虑清楚吧!”司马洛说。
“这也是好的,”骨头说:“那家伙,给我受的气也太多了,你是一个讲理的人,你是不会给我受那种屈气的。”
“十分明智的决定!”司马洛说:“十分明智的决定,现在我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捧你做首领如何?我只是做首领的助手。”
“你又在开玩笑了。”骨头说。
“我不是开玩笑。”司马洛说。
“没有人喜欢第二把交椅的。”骨头说。
“只是你以为罢了,”司马洛说:“我是喜欢坐第二把交椅的人。”
“这是没有理由的,”骨头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个理由?”
“实在非常之简单。”司马洛说:“你刚才对我说,你想把首领除去,你没有说,你想把坐第二把交椅的人除去呢!”
“人并不重要,”骨头说:“除去了首领,你就可以跨过坐第二把交椅的人而做首领了。”
“问题就是在这里,”司马洛说:“做了首领,就时时都有人想把他除去;坐第二把交椅的,就不大有人管他,所以我宁可坐第二把交椅,那我就睡也睡得安心一些了。”
骨头笑起来:“你又很有道理。”
司马洛说:“现在,是不是又要来跟我争坐第二把交椅呢?”
“不是,”骨头说:“我还是希望能坐第一把交椅,即使死掉,过过瘾也是值得的。”
“那就好了,”司马洛说:“现在,再让我们商量一下细节问题吧,我要对你们的情况知道得多些。”
※※※
另一方面,战神和妮莉已经在实行他们的计划。
他们在山腰的地方等着。
近黄昏的时候,阳光仍是很好。有一队四个飞车党来了,他们的电单车扬起一条泥尘的尾巴,而他们是充满敌意而来的。
他们的身上交叉缚着子弹带,每人插两把以上的手枪,而长枪就插在大腿旁边,一伸手就可以拿到。
是战神与妮莉先看见他们。
战神与妮莉竟做了一件似乎是非常愚蠢的事。
他们竟是首先开枪。开枪本身不是愚蠢的事,愚蠢的是他们竟用手枪,还是远距离射程。
领头的一个哈哈一笑,拔出长枪来挥动一下,四人一齐用长枪还击。
战神与妮莉在树丛中躲了起来。
这四部电单车加速冲前。这样,他们就上当了。
领头的一部首先发觉不妙。
车轮破了,车子失去平衡,人翻了下来。
那是一片下坡的泥地,上面布着很细的泥粉。人一跌在地上就与车一起向下滚,他大叫了起来。
因为这是斜坡,后随的三部也是不能及时停止,纷纷上当。
原来那泥粉之内竟是满布了打碎的酒瓶的碎玻璃,车轮一转过,泥粉就给压了下去,车轮便给玻璃刺破了。而人跌了下去也是一样,压下去就是被碎玻璃刺着。滚到了斜坡底下,就已给刺得遍体鳞伤,一身是血,都爬不起身了。
他们没有死,也应该不会死,但是受了这样的伤,他们短期之内是没有能力做什么的了。事实上,他们就连骑电车也不能了。
战神与妮莉已不见了。
那四个人在那里呻吟着,一面恶毒地咒骂着。最可惜那段斜坡是必经之路,旁边都是崎岖的石头,不好行车,否则他们就可以兵分几路而不会中计了。
战神与妮莉已回到他们的车子上,从另一处斜坡兜圈离开了。
这座山他们已经用尽,就不再留下来了。
※※※
一路上,战神都是在微笑。
后来妮莉说:“你有没有觉得不满意?你并没有把他们杀掉。”
“算了吧。”战神说。
“你似乎是进步了,”妮莉说:“你不想杀那么多人。”
“不是,”战神说:“只是太花时间了,我不想又要把他们埋起来。”
这货车在荒野之中疾驰,天已开始暗下来了。
这一次他们是打算在一个荒僻的地方停下来过夜,今天不想再做什么。然而却有事找上门来要他们做。
战神忽然说:“你看看那山上。”
“我看见,”妮莉说:“似乎在监视我们。”
远远的山崖顶上有一部电单车正在驰行。
战神说:“也许又是一个他们的人,近看我就会认得是不是,他们有他们的徽。”
“注意我们的,也应该是了。”
“你熟悉地势,”战神说:“你告诉我这里是怎样的。”
妮莉匆匆告诉了他。
那部电单车不见了,但不是走了,是到了,一处不能走在山脊上的地方,便暂时绕道。
妮莉忽然把货车停止,战神匆匆下车,跑到后面去把电单车从车斗上拿了下来,上了车,驰在前头,率先远去。
崖上那电单车再出现时,战神已领先了许多,崖上的人没有注意他了。
妮莉后来还在一处小树林中停了车。
崖上那人就更是只注意她而不注意前头的电单车上的战神了。
妮莉停车,似乎是要在那里停下来过夜似的,崖上那人注意她,看了这样的情况,自然也要下来了。
那人的车子在崖上兜了一个大圈,驶到了平地上。
但他先找到的是战神。
战神的车子就停在一块大石的旁边,车子上却没有人。
这人下意识地开车到了那车子的旁边。由于他相信车在人也在,所以他怀疑人是躲在石后,便把车绕到石后去看看。一个典型的飞车党,穿一身黑皮衣,杀气腾腾。
战神果然在,而且手中已有一把枪指住他。一见面就给枪指住了,那人只好举起两手,说:“不要开枪。”
战神说:“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呀,”那人说:“我不过是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战神问。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那人说。
“没有出什么事,”战神说:“我只是在如厕,不可以吗?”
“不是不可以,”那人说:“我猜我是误会了,我看来还是走吧!”
“等一等,”战神说:“我看你的车子上有一个这样的徽。”
“这……呀,对了。”那人说:“也许是巧合。”
战神说:“你也是拾到这车子吗?”
“什么拾到这车子?”那人说:“我的不是拾来的,你不是要告诉我,你的车子是拾来的吧?”
“我这车子确是拾来的,”战神说:“我经过那山沟,看见车子丢在那里,完全好的一部车,丢了太可惜了,而且我又没有车。”
那人说:“原来是这样,你考虑出售这车子吗?”
战神说:“卖了这车子我坐什么?”
那人说:“你本来也没有车。价钱适合的话,你可以卖了这车,舒服地买一部汽车。”
“有那么适合的价钱?”战神说。
“三万元适合吗?”那人问。
在这个地方的三万元是很多钱了。
战神说:“你那么富有?你有这许多钱?”
“我身上没有这许多钱,但我们是富有的,我可以带你去收钱。”
战神说:“我不想跟一个陌生人去什么地方。”
那人说:“找一座镇,有提款机的地方就可以提到现金了。”
“这样也好,”战神说:“我只是怕你带我到一个全是你的自己人的地方,把我围起来。我们走吧!”
“但,”那人说:“我也要知道,本来骑这车的人是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看见,”战神说:“我只是看到车子。”
“那我们走吧,”那人说:“你先行。”
“为什么我先行?”战神说:“你先行。”
那人耸耸肩:“也没有所谓。”他开动车子的马达,马达大响起来,但车子还未动。
他要等待战神亦登上车子。
战神走向车子,手上的长枪也垂了下来,亦不是正指向那人。那人也就在此时发难,一伸向腰间拔手枪。
但是战神的动作是连串的,长枪的枪管垂下,另一只手已拔出了手枪,并且在他的电单车后面一蹲。
那人虽先放枪,枪弹只射中了电单车尾,“当”的一声弹开了。
跟着战神就从电单车后面放枪。那人是坐在电单车上,没有什么阻挡,他给射中了,整个飞离了车子,跌在地上。他的枪已跌到了相当远的地方。
战神说:“好了,你不要动。”
但是那人仍然要拔枪。他的身上也是如他的同伴们那样,不只有一把手枪,他有好几把手枪,还有交叉两条子弹带在胸前,他用不着去拾那把跌了的枪。
战神叫道:“真的不要动,我不想杀你,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谈呀!”
那人是中了枪,不是伤及要害,他是仍可以动的,但是他显然并不打算这样活下去,还是打算一搏,而使战神感到最困难的就是,他身上有那样多的武器,他又拔出来了一把手枪。
战神再发一弹,把这枪轰去了,但是这人又伸手在身上摸,战神很难制止他在身上摸。
这一次,那人却是摸出了一只手榴弹。
“老天爷!”战神叫道:“这一次你要死了。”他又向那人放枪,一连几枪。
这一次,战神是射中了那人的手榴弹。
手榴弹是会爆炸的东西,不是可以一枪射开的。
手榴弹被射中了,就在那人的手上爆炸,地上的泥尘也给炸起来了一大片,成为一团雾似的。
※※※
雾散了之后,那人已血肉模糊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战神走上前去看看。那人经这一炸,失去了抵抗力是肯定的了,但战神要看看的是他是否还活着。
那人已经死了。
战神叹一口气:“也许你这样做是聪明的,反正我也是不会让你活下去,谈完了之后,我还是要杀你。”
几分钟之后,他已经再与妮莉在一起。
妮莉说:“这一还好,用不着把他埋掉。”
“用不着,”战神说:“他有手榴弹,他是误爆而把自己炸死的。我放的枪弹射穿了他的皮肉,弹头没有留在身体里面,很难验得出来。”
妮莉说:“虽然这也不那么重要,我们还杀了其他的人。”
“我们走吧!”战神说。
“现在到什么地方去呢?”妮莉问。
“如你所说,”战神说:“走到很远的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我们可以到铁路去,跳上一列火车。”
“你有什么问题吗?”妮莉说:“这本来是你不肯做的事。”
战神说:“计划是可以改变的。”
妮莉说:“你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战神耸耸肩,张开手掌。
他的手掌中拿着一块石头链坠,是取自一条颈链的。这石头大约是鸡心大小,形状雕得很特别,但是那质地一看就知道不是宝石。
妮莉说:“这东西不值什么钱。”
他说:“不是钱的问题,这个人是首领。”
妮莉说:“你怎么知道?”
“就是知道。”战神说。
“哦,”妮莉说:“因为那形状?那又如何呢?杀死了首领。”
战神说:“首领也除去了,我们就用不着留下来。”
“又是你要留下来的,”妮莉说:“假如你是因为有兴趣对付那些人而留下来,除去了首领就不等于没什么了,没有了这个首领,会有一个新的冒头。”
战神说:“其余的人不足道。”
妮莉说:“为什么呢?”
战神说:“我不是已经讲了吗?”
妮莉说:“难道你的意思是,戴了这些石头的人是令你特别讨厌的。”
“可以这样说。”战神说。
妮莉耸耸肩:“你似乎知道许多特别的事情,你却总是不告诉我的。”
战神不出声。不出声就是承认,而他是一向都承认这个的。
“好,”妮莉说:“也好,我们走吧,我也讨厌了留在这个地方,对付这些人了。”
一小时之后,他们已经在火车上。
他们是把车子开到铁路边,在树林里藏起来。
他们等到有火车经过,就跳上去。
那是一列货卡,只有一半堆了货物,还有很多空的地板。
他们就在地板上铺了货卡上找到的麻袋。
他说:“晚餐也不会吃得好了,还是我们带的干粮。但是明天早上,火车到了站,就可以找一间餐厅,好好地吃一顿。”
“很好,”她说:“目前我们睡觉。”
“做一些睡前的运动。”他说着把她拥住。
他们可以放心在这里做睡前的运动,因为在火车到站之前是不会有人来的。
他们仍可以把衣服完全脱去了,而战神做这种运动乃是一流高手,他是那么强壮而有劲,就像把她的精力都吸走了似的,虽然她用不着做许多动作。
结果,还是他的精力向她输送。
后来,她平静地躺着,幽幽地说:“你这个人神神秘秘,很不好相处,但是又很好相处,你竟是我从未遇过的最好相处的男人,我看我们仍可以相处下去。”
“起码可以相处到早上。”他说。
“有什么不妥?”她问。
“之后我们就要各走各路了,”他说:“我们到的是一个你不熟悉的地方,你帮不了我,反而会负累我,而你负累我也是危害你自己的生命。”
她有些伤感地耸耸肩:“也许人总是有一天会分手的。”
※※※
司马洛与骨头也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他们用了两天时间,转折而行,通过荒山,途中喝的是河水,吃的是捉来的鱼或是小兽,或是摘来的野果。
他们终于到达了一个山洞。
骨头向洞口内一指:“这里面就是。”
“这里?”司马洛说:“这么一个地方,就是你们的总部了?”
任何人望过这个山洞口里面,都是会觉得不大有胃口的,因为那深度还不到十呎,里面什么都没有。假如这里面站五、六个人,就已经非常之挤逼了。
骨头说:“你进来看看吧!”
他领司马洛进去,司马洛才知道原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这里面洞的尽头的石壁是向内凹的,两旁原来还有左右两个洞口,在入口处望进去看不见这两个洞口。
他们从左边的洞口进去,才看见原来左右两个洞口都是通进一座巨大的洞窟,这座巨大的洞窟就有如一座大教堂那么大,里面容纳几千个人舒舒服服地聚集也不成问题。而这个窟的旁边又有几十个洞口,不知通到何处去。
这是一座天然的奇洞。
骨头说:“呀!咖啡!终于可以饮到咖啡!”
他走到洞的旁边,一块从平坦的地面上突起来的天然大石,上面并没有放着什么咖啡,但是骨头把大石的顶移开了。原来这大石是中空的,显然是把这顶部割开了之后,再把石头的里面挖空了,顶再放回上去,便像一个盖子似的了。
这中空的石头就像一个柜子,里面有咖啡壶和天然气的炉子。
骨头打着火煮了咖啡,司马洛在旁边坐下。
咖啡的香气很快就飘出来。
骨头说:“你看,这里不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吗?”
司马洛说:“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但是要人家不是正在找你的时候。要找你,这是一个很大的目标,我不喜欢留在这里。”
骨头伸手一指旁边那些洞口:“我所知道的已起码有二十个不同的进出口,他们需要动员几百个人,还是不容易捉到我们。”
“唔,是山中的一座迷宫。”司马洛说。
“对了。”骨头说:“现在你满意了吗?”
“这样还好一些,”司马洛说:“狡兔三窟已经很够用,现在还不止呢!”
骨头拿了杯子为他斟咖啡时,司马洛已走过去观察了好几个洞口。
他对那几个洞口已相当满意。他坐下来,呷着咖啡说:“你的首领又如何呢?”
骨头说:“快要回来了。”
他们在洞内等着,过了几个小时,人一个一个来了,都是从不同的洞口出现。有男也有女,男的占大多数,都是些古灵精怪打扮的飞车党。
骨头一一为他们介绍,那些人没有高兴的表示,很沉默,一直避免看他们。这使骨头大为不安,他知道情形是有些不妥,但他没有对司马洛说。
※※※
后来,到了午夜的时候,来了一阵隆隆的声音。
那是电单车的马达声在洞窟中响。
这声音是非常之响的。由于声音会在洞窟之内弹来弹去,他们不能肯定是来自何处。
跟着,灯光从一个较高的洞口射出来。
他们在洞内只是生了小火堆照明,这灯光是车头灯光,就显得特别光亮。
车头灯光属于一架巨大的电单车,这电单车在那洞口处出现,就停了下来。灯光还是照,马达也还是在响。
好一阵,马达才停下了,似乎表示车上人已经观察清楚了。
司马洛也看清楚了这个来人,这人穿了一身黑皮的衣服,连同皮靴及皮手套,上面嵌了许多闪闪发亮的金属粒粒,使人觉得那像是一套黑皮的盔甲。人的本身强壮而高大,却没有胡须,而有一头很长的金发。脸是一张相当英俊的脸,但这张英俊的脸上却有一双邪恶的眼睛。
司马洛知道这个就是首领。
他低声对骨头说:“还有他那个跟班呢?”
骨头说:“不知道,也不能问他。我猜是有事未来吧。这样也好,少了一个对手。”
司马洛点点头。
那个首领说:“你们有什么要报告吗?”
骨头低声对司马洛说:“你看那架子多么讨厌。”
但他仍是恭敬地起身报告了他的遭遇,以及介绍了司马洛。他的讲法当然是美化了的。
首领一点也没有表示欢迎。
骨头说:“司马洛是希望加入我们,我看这没有问题,我们可以多一个好手。”
首领显然并没有意思讨论这个题目。他说:“骨头,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找你吗?”
骨头说:“那是难免的了,警察是我们的对头。”
“谁告诉你是应该与警察作对的?”首领问。
“但⋯⋯但⋯⋯”骨头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他想起首领果然是从来未有命令要与警察作对,但是他显然也是从未说过不应与警察作对的。他不能与首领对质,他的地位是不便如此的。
首领说:“你!骨头!为我们惹来了麻烦!你被拘留了,你却挟持警员逃出。”
“那是司马洛做的事。”骨头说:“他有义气,他帮助我。”
首领说:“我们不要管他,他不是我们的人,我们现在是讨论你的行为。”
“你想我怎样呢?”骨头说:“我不逃出来的话,我是会坐牢的。”
“那是你的事情,”首领说:“你去贩卖毒品,你罪有应得。”
“但……但……”骨头讷讷说:“你不是说我应该去坐牢吧?”
司马洛站起来说:“我看我是不受欢迎的,我还是走吧!”
“你……你不能走。”骨头慌张地说。
“你试试制止我吧!”司马洛说。
他转身走向他进来时的那个洞口,走了出去。
骨头本来就没有能力制止他,而且此时也没有空制止他。
骨头看着首领。
首领说:“骨头,你不是否认贩毒吧?你不是说,你没有做过这种连累我们的事情吧?”
骨头说:“我,呃……人总是需要做一些事情赚钱的,我……我总不能就这样坐牢吧?我们是同一党的人……”
“不错,”首领说:“假如你不是乱来,我们是会派律师去为你辩护的,我们会为你洗脱罪名。”
骨头四面张望,看看那些同党。他肯定同党们都是同情他的,但是也显然没有人愿意出声,因为权是在首领的手中。
这时,司马洛又回来了,走到骨头身边坐下。
他说:“我看我还是不能走。”
骨头低声说:“他有一个助手,显然是守在外面制止你。”
首领说:“骨头,你还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什么吗?”
骨头说:“那我应该怎样做呢?”
首领说:“你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人,你犯了罪,你应该去自首。”
“你在开玩笑!”骨头说。
首领说:“既然这件事根本是这个司马洛做的,那么你只要把他押回去,将功赎罪,形势就对你有利得多。”
“不……不可以,”骨头说:“我带一个人回来加入,你却要我把他押去交给警察,那是很没有道义的事。”
“他不是我们的人,”首领说:“他来加入,并不等于说我们一定要接受。”
骨头很焦急,不断瞥向司马洛,又低声说:“你……你不能做什么吗?”
司马洛又站起来,对首领说:“我挑战你的决定。”
首领哈哈笑起来:“你?你挑战我的决定?”
司马洛说:“你又不让我走,我走,你的一个手下在外面截住我,把我的枪也拿走了。”
骨头呻吟一声,低声说:“怎么了?你的本领哪里去了?”
首领说:“你不能随便来,来了就不能随便走,我就是法律,一切要由我决定!”
司马洛说:“那你现在怎么决定呢?”
首领说:“你!你要跟骨头一起回去自首。”
司马洛说:“你这混蛋!你有种的就下来,我把你的牙齿也打进胃里。”
首领又哈哈大笑:“你打我?怎样打法?”
司马洛一手拔了骨头的枪,向首领走过去。
首领叫道:“庄逊!”
“没有用,”司马洛说:“庄逊已经躺下来了,你以为他真的能截住我?”
首领立即一挥手,就有了一下耀眼的闪光,一阵烟升起。司马洛放了一枪,闪光与烟使人一时看不见首领,但马达声显示出他是已退入了那洞窟之内。
司马洛叫道:“混蛋!你走,你就是放弃你的地位了!”
那首领相信也是一定明白这一点的,但此时他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骨头说:“追他!”
司马洛一按骨头的肩:“他只有一个人,他能逃得到什么地方去?他总要回来的。”
骨头说:“那现在怎办?”
司马洛说:“你要做首领,你现在就可以做首领了。”
骨头显得迷惘。
司马洛笑起来道:“现在你开始害怕了吗?看来首领也并不是那么好做,我们中国人有一句古老话,叫‘高处不胜寒’呢!”
这里是一个颇多种族聚居的国家,骨头虽是东方人,却不是中国血统的人,首领则明显是欧洲人,他们沟通,也主要是用英语及法语。
骨头也确有这么样的感觉,他一咬牙齿道:“我们来干吧!”
司马洛说:“出去,把那个他的助手带进来。”
骨头起身走出那个洞口。
其他的人只是看着他们,不说什么,也不干什么,只是等着事情发展。
也许这一群的人是没有那么狞恶的,也许他们是习惯了受到指挥,没有人下命令,他们就反而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骨头把那个首领的助手押进来了。那是一个高大强壮的大胡子,也是金发金须的,他已被缚了起来,是他身上的皮飞机恤的衣袖褪了出来,仍罩回身上,手臂没有穿进衣袖,而衣袖在胸前打了一个结,他的手臂被包在里面,就不能动弹。
他的靴子有带,左右靴的带却给缚在一起,这样他的双脚张不开,躺在地上就很难爬起身。他爬不起身,就不容易挣脱手臂而伸手去解靴子的带。
他同时也一条手臂扭伤了,亦不便挣脱。
他是正在迷迷糊糊的,因为司马洛把他击晕了,他此时还是刚刚开始醒过来。
这个人是首领的主要武器之一,司马洛一出去就把他弄成这样,那些党员看了,就不由得肃然起敬了。
在这里,在这些人之中,单单口才好也是没有用的,需要有武力支持。
骨头把他拖到司马洛身边,低声说:“他怎么处置?”
司马洛也低声说:“别老是问我,你想做首领,你就要懂得自己决定。”
骨头咽了一口口涎,提高声音说:“先把他缚起来,我不要马上杀他!”
他指着一个党员:“你!你找绳子把他缚起来。”
“对了,”司马洛低声说:“先牵涉了他们,使他们帮了你,以后他们就只好继续支持你了。”
那党员显得很不愿意。骨头再指另一个:“你!你也帮手!”
这样又好些的,不是单独一个人,将来万一有什么不妥,他们也可以互相推诿责任。
不过他们仍是动得很慢,其中一人慢慢从身上拉出一条细绳。
但此时却有一个人自告奋勇。一个年轻的金发女郎上前说:“我来帮手。”
她把绳子拿了过来,加快动作去缚那大汉。
司马洛低声问道:“她是什么人?”
骨头也低声说:“她与他过不去,她就很乐意这样做了。”
司马洛说:“为什么你没有提呢?”
骨头说:“她不过是个女人。”
司马洛说:“你听我讲,你现在是最需要支持的,可以得到多少支持,你就要吸收多少支持。反对那家伙的人不一定很喜欢你,但他们会为了反对那家伙而支持你,所以你首先要争取他们。”
骨头点点头。
那个女郎很快就把那个首领的助手缚得结结实实的,司马洛对她微笑,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雅舒。”
司马洛说:“你是中东人吗?”这是根据肤色、轮廓及口音而判断的。
她说:“我来自巴黎。”
司马洛说:“我猜你是我们的朋友。”
她说:“我没有朋友,只有敌人与非敌人,威胁我的生存的人就是我的敌人,否则就不是敌人。”
司马洛说:“那么起码我不是你的敌人。”
骨头虽然不是很聪明的人,此时也懂得怎样做,而搞起政治来。他说:“那家伙已经走掉了,看来他已经不想领导你们,你们有谁愿意代替他吗?”
这个问题,是一定不会有人愿意回答的。
骨头指着其中一人:“你呢?”
他指的是一个被首领欺压侮辱过的。
那人耸肩,强笑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不懂得做这种事情。”
骨头又指另一个,另人个亦是的。
骨头都指遍了那些不满首领的人,他们当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表明立场,由于事态是还是未明朗。
这样指遍了,骨头叹一口气道:“事情是我引起的,看来,这个责任也是只好由我负了!”
这样,那些人倒是松了一口气,责任的确是应该由骨头来负的。
司马洛说:“那家伙既然跑掉了,首领就只由你来做了,总不能够没有一个领导人的。”
骨头望望众人,仍是不大懂得如何继续下去。
司马洛说:“第一步要研究应变,那家伙,假如他去报警,那怎么办?”
雅舒说:“我就不担心他去报警了,他自己也不是一个见得警察的人。”
“为什么呢?”司马洛问。
雅舒对那个被缚的助手说:“你告诉他吧!”
那助手可怜地苦着脸说:“我不知道呀!”
雅舒忽然发狠地娇叱一声,说:“我叫你讲,”随即她就无情地在这个助手的胯下踢了一脚。这人狂叫一声,脸上扭曲着,在地上倒作一团,痛得死去活来。
骨头低头对司马洛说:“活该!他曾强奸她。”
雅舒又提起脚来,说:“你讲不讲?不讲我再踢!”
那人的双眼凸出,嘴巴流出口涎。
他不是不肯讲,而是这痛苦使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欲讲无从。
司马洛说:“给他一点时间吧!”
雅舒说:“好,十秒钟。”
那人相信再踢一脚的话,他就会死了。虽然十秒种还是不够的,他仍尽量逼出一句话来:“他杀过人。”
“呀!”骨头说:“为什么我们不知道。”
那人说:“那次火车桥下的奸案就是他做的。”
“这真有趣,”骨头说:“看来他比我们更要怕了,我们起码未犯过奸杀案。”
那人闭上眼睛,去平静地接受他的痛苦了。
骨头说:“他不敢去报警,又不敢回来,他只好远走了。”
司马洛说:“我不相信他会走,他会回来的。”
他是凭经验知道,还未有真正较量过,那首领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的。回来的方式则不能肯定,颇有可能是用偷袭的方式。
但跟着,他们听到电单车的马达吵闹声又从那些洞口传出来了。
“他果然回来了。”骨头说。
那首领回到颇接近的地方,叫起来道:“骨头,有种的就与我作一次男人与男人的决斗!”
声音弹来弹去,很难肯定是来自哪一个洞口。
骨头叫道:“是谁像女人一样躲起来?不是我呀,你有种的就出来!”
首领叫道:“你们有枪,把枪放下来!”
骨头说:“你也有枪,难道我放下枪让你射击吗?”
司马洛在旁边低声献计道:“你要作这些人的领袖,就请这些人作见证好了。”
首领叫道:“我不能信任你们!”
骨头也立即采纳司马洛的意见,他叫道:“我更不能信任你!不过,有许多兄弟在这里作见证,假如我食言的话,他们会处置我!”
首领叫道:“我也不能信任他们!”
这话却是他不该说的,那些人之中,马上就有不少表示反感了,尤其是那些本来就是反对首领的人,虽然他们是不容易发作的。
骨头至此也很懂得利用形势了,他说:“既然你不能信任你所领导的人,那你何以回来呢?你可以走,我们也不会追你。”
首领的电单车发出更刺耳的马达声,这显然是代表他的怒吼了。
骨头说中了他的缺点。他没有信心,他是可以走的,但他又不愿走,要留下来。这样一争辩,假如他走掉,他就面子全失,再回来的话,也是保不住他的“王国”了。
首领怒吼了一阵之后又叫道:“你们有两个人!”
司马洛向骨头打了一个眼色。此时骨头亦懂得怎样做了,他说:“一个对一个!事实上我会先派司马洛与你交手,你赢了他才对我。”
“我不是他,”首领吼道:“我是要你!”
“怎么了?”骨头说:“你不也是先用助手吗?你自己的游戏规则不准备别人用?而且,你也总要面对他的。”
但是那首领仍是对一切都没有信心,不敢信任。他又吼道:“不要了,你拿你的枪,你来找我吧!有种的就来!”说着电单车的声音响,迅速远去。
骨头与司马洛面面相觑。
这是一种不同形式的挑战。那首领选择了对自己有种的条件,假如他们不接受挑战,又似乎要失去威信。
司马洛说:“给我一部车吧!”
雅舒说:“不要!他是最好的好手,在这里面比赛,他总是得冠军的。”
司马洛说:“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一个更好的好手?”
雅舒不出声。司马洛又说:“你给我拣一部车,骨头。雅舒,你告诉我你们的赛车是怎样的?”
骨头去拣车子,雅舒则告诉司冯洛,他们这里的洞窟的情况以及赛车的情况。
那首领的声音两次接近向他们挑战。
司马洛也回应,告诉他,他快要来了,求死也用不着那么心急。
骨头拣来了一部车,司马洛试行了一番,并且略作了一些改装。跟着他就拿了枪,跨上了车子。
骨头与雅舒都一齐说:“小心!”
但两人的用意不同,雅舒起码有一半关心司马洛的安危,骨头则是关心自己的利益,假如司马洛失手,他自己也不得了。
司马洛叫道:“我来了!”
他的车子一冲前,就冲进了其中一个洞口。
骨头紧张地对雅舒说:“老天!我希望他不会上当。”
他是的确担心的,因为司马洛是正在做一件自己不熟悉的事情,在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地方。
假如司马洛失手,那他就死定了。
他是肯定打不过那首领的。司马洛轻易击败首领显示司马洛的身手比首领高了几层,因此他相信司马洛可以打倒首领,没有问题。
但是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司马洛就有输的机会。
雅舒说:“别担心吧!我有信心,司马洛是一定赢的!”
“女人!”骨头没好气地说。
女人爱相信她们希望发生的事情、因此她们的信心往往是很不可靠的。
那些党员们也是很紧张。有不少是希望司马洛胜利的,即使是中立派,也是很紧张究竟是谁赢的。
司马洛冲入了那洞中之后,就由车头灯照住前路,蜿蜒而行,他首先冲到了很深的地方,然后忽然停了下来,引擎也完全熄了。
※※※
这是相当聪明的一着,他可以听到声音,知道首领是在远还是在近。在何处不易听到,因为声音弹来弹去,但远近是听得出的。他自己的引擎响着时就听不到对方,但是熄了就听到了。
他相信是在颇远。
一冲就深入是好的战略,先行远离了,对方接近也有声音,这减低了受到暗算的可能性。
首领亦停了马达声,叫道:“来呀,让我把你的骨头都拔出来!”
“你这狗养的,”司马洛叫道:“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他又开动了马达,但车并没有动、声音时高时低、远处听到会以为他是正在暴怒地冲来冲去。
跟着他又熄掉了叫道:“别逃呀!你有种的就别逃!”
外面那大洞中的人听到了,也许以为司马洛是正很暴躁,但他实在是非常之冷静。
那个首领起初也以为他是占了熟悉形势之利,一定可以赢司马洛的,但是渐渐就觉得不是如此。
司马洛大多时候都是远离他,即是说移动的范围并不大。有时车子的马达响,有时又不响。
首领是知道他在何处的,故意在他的周围兜圈子,但司马洛并不上当,只是以静制动。
他也是很聪明的人,他转熟了那个范围就不要离开而闯到陌生的地方。首领要接近,就要进入他所熟悉的范围。
而司马洛是不怕浪费时间的。假如首领走掉,就等于是弃权了,那首领是一定要来与他一拚的。
终于,那首领亦改变了战略,停了马达,再没有声音了。司马洛不耐烦地叫:“来呀,懦夫!你没有胆子了吗?你千万别走,令我失望。”
首领只是不出声,司马洛间歇地叫嚣。
在外面的大洞中的骨头又担心了。出声的人很不利,因为那会暴露自己的所在。
于是,骨头也忍不住叫了起来道:“不要出那么多声!”
司马洛的叫声忽然停了,但他的车子的马达声还是间歇地在响。
这时,那首领已经随着声音开始逼近了。
但司马洛听不到他来,因为首领是正在步行,而用手推着他的车子,如此,车子就不会发出马达声。
首领就是用这较慢但是无声的方法渐渐接近司马洛。
他对这些洞窟的分布形势很熟悉,他知道司马洛在何处,因而他接近也是很容易了。
他开始看见前头有灯光,是电单车的车灯射出来而成的。在这些洞穴里,不开车头就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于是首领立即熄了他的车头灯,此时他可以利用对方的车头灯光了。
他也放了他的车子而徒步前进,手中紧握着一把机关手枪。转了弯,他就会与司马洛相遇。
司马洛那车的马达又响了起来,那是为了补充电池,假如只开着车头灯而马达不动,电池是很快就会用完的。
首领趁着声响冲前去。
马达声又停了,他转了弯。
他看见那车就在前头,是车尾朝着他,因此灯光不是正照他,这角度是对他最有利的。
他立即放了一排枪弹。
枪声传到了外面的大洞中,骨头心都离了,是其中一人放枪,但不知是谁。是其中一人中枪,但也是不知道是谁。
首领相信他已射中了司马洛。
他看见司马洛从车上跌下。
那是电光石火之间发生的事,放了枪之后他才看清楚,就发觉并不是的。
跌在地上的只是司马洛的外衣,是飘落在地上的,而那件外衣根本只是挂在车子的天线上而已,司马洛的人根本不在那里。
跟着,司马洛的脚就踢中了他的肩背。
首领向前仆去,打了一个滚,转身,就看见司马洛站在那里。他想把脱了手的枪抓回,已来不及了,那枪更接近司马洛,司马洛一脚踏住了。
而且司马洛的手上也有枪。
首领僵住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已完全失势。
此时他也看出司马洛是来自何处了。
头上有可躲的洞窟,司马洛就是躲到了那上面,他的注意力被车子吸引了,他冲向车子,经过了司马洛的下面也不知道,司马洛就这样落下来把他踢倒。
“怎么样?”司马洛冷笑:“你不是说要放下枪斗一斗吗?”
首领倒难以置信他还可以得到这机会。但既然是可能的,他也不想放弃。说:“有种的就把枪放下。”
司马洛真的把枪放下来,与首领的枪放在一起,一踢就踢到远远。
首领慢慢站了起来。
司马洛向他招手:“来呀,看看你真正面对的时候又有些什么本事。”
首领又向司马洛一扑而前,拳头向司马洛的脸部击去。这一拳似乎击得太高一些了,司马洛能够轻易地将之一托托开。
但原来这是一个虚招,也所以他用左拳。司马洛把他的拳头托开,就同时也是托向上。这样一托向上的时候,就是把手臂举高了,胸部与腰部也大暴露。
首领的右手这时就紧握着刀子,向司马洛的腹部一刺。
他已是用相连的动作拔出了丹子。
他们放下了枪的协议也很含糊,说放下枪,又并没有说明不准用其他武器。
用了之后,争辩已太迟了。这是先下手为强的局面,胜者为王,并没有裁判。
那首领要速战速决,这也是一个速战速决的好方法,这里灯光不强,他手上的刀子不那么容易看到。
但是他的对手是司马洛,经历过的生死关头不知有多少,在经验方面,就肯定比这首领要丰富得多。
刀子眼看要到达时,就遇到了阻力,手腕一震。那是因为司马洛的另一只手也是空着的,一接接住了他持刀的手腕。
首领仍努力把刀子推前。他这持刀的是右手,因为与他面对面,司马洛用以执住他右手腕的就是左手,左手的力气显然不及右手。
但司马洛也把首领的手向旁推,因而刀子经过了身边,刀尖亦是指向旁边了。
同时,司马洛的右手亦已紧执他的左拳之腕。
这边发力,右手对左手又较强,便也把首领牵制住了。
这个金发青年的力气非常之大,一时之间与司马洛是旗鼓相当了。
但力气大是需要头脑与经验配合的,而这就是司马洛优胜的地方。
两个人转来转去,互不相让,那首领倾全力也要把刀子刺入司马洛的身体,司马洛则极力要把他的手推开。
忽然之间,司马洛右手猛的发力,把首领的拳头向右一扯。首领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很自然就抗拒,这样,他的注意力就向这边。
司马洛却又忽然另一边发力一推,而且把身体倾向前而力推,他的气力再加上他的体重,使首领不能不向后急退。如此,首领就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司马洛放开了他,他已软软地倒在地上,脸上冒出了黄豆大的汗珠。
那是因为司马洛把他持刀的手推入了洞窟壁中的一条石隙里,再把他向后一推,首领的手夹在那里,不能抽出,司马洛的手去及时抽出了。这样一逼,首领的手臂就硬生生地折断了。
他的手臂仍插在那石隙中。
司马洛提起一只脚。
首领恐惧地尖叫:“不要!不要!”
这尖叫传出了洞外,骨头与雅舒听到了,真不知道多么舒服。
司马洛也并不留情,一脚踢中首领的胸膛。
首领跌向后面,手臂也从石隙中硬扯了出来。
他在地上蜷作一团,哭泣着,爬也爬不起身了。
“现在,”司马洛说:“你要死了。”
首领连忙哀求:“不要!请你不要!”
司马洛说:“你企图杀死我,我也企图杀死你,你可以告诉我一个理由为什么不要吗?”
首领说:“我……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做……”
司马洛说:“既然如此,那你就要大声一些……大声叫出来,让大家听到。”
首领不出声,他的自尊心仍然是在的。
司马洛过去把其中一把枪拾起来,那是首领自己的枪,他用枪嘴对住首领。由于首领是枪主,他最明白这枪有什么威力,知道一扳枪机他就会身上开一排子弹洞。
于是他没有选择了,他大声叫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任何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做!”
司马洛还要他再加一句,但是又不要直接讲明,而只是用枪嘴指住他,扳后了枪机。
首领自然又恐惧地叫道:“不要!不要杀我!只要你不杀我!”
外面的骨头听到了,就知道大局已定,跳起身欢呼起来。
雅舒也跟着一跳一跳地欢呼。
跟着有那些不满意那首领的党徒欢呼,再跟着就是那些本是中立的党徒亦加入欢呼。
这是群众心理,多人做的事情就自然跟随。
既已完全表态,那首领的江山是没有了。
※※※
过了一阵,司马洛与首领就出现了。
他们同坐一部车子,首领坐在前面而司马洛坐在后面,从一个洞口驶出来。
首领断了一条手臂,已不能驾车,是司马洛抱住他的。就像骑马的勇士,不过骑的是电单车。
司马洛到了这大洞的中间,把首领放了,他就半跌地下了车,跪在地上,捧着那条断了的手臂。
司马洛亦下来了。他说:“找一个人去把那另一部车子拿出来。”
有一个人立即去了。当大局已定的时候,也自然就会有献殷勤的人出现。
骨头走上前来了,对首领狞笑。
现在首领断了一条手臂,对他就绝对没有威胁,即使在伤愈之后也未必打得过他了,除非伤口是痊愈得十分之理想的。
首领低着头,也不看他,只是接受失败。
骨头咒骂一声,伸脚就要踢。
但是雅舒把他一拉,使他几乎跌倒,那一脚踢不出去了。骨头愤怒地瞪着雅舒:“你在干什么?”
雅舒说:“你也不想他这样快死掉吧?”
“他是会死的,”骨头说:“他是死定了。”
他看看司马洛,但司马洛并不表示赞成他动手,那说即是反对。他说:“我们现在拿他怎办?”
司马洛说:“这个人应该受到惩罚,我的提议是,应该让他在地狱里腐掉,你说怎么样呢?”他仍是问骨头意见,对骨头的地位表示尊敬。
骨头走近一些司马洛,因为他听不明白。
司马洛说:“这里面很多洞窟,就像地狱。”
骨头这才醒悟,他宣布道:“把他放进一个洞窟,让他捱一捱。”
但是没有人接受这个命令,不是反对,而是没有细节,不易照做,因此这还是要由骨头自己来动手。
骨头说:“找一些绳子来。”
绳子奉上了。骨头虽然已显示出了他并不是那么有领导才能,但是在使用绳子的方面,他却是颇有一些本领的。
他把首领以及他助手的手臂都拉到背后,用绳子缚住了,绳子又从背上拉过来,绕过他们的喉咙,系得相当之紧。如此,假如他们发力一挣扎,就先行喉咙受苦。而且,假如他们不把手臂提高一些,他们的喉咙就会被勒住而难以呼吸。这本身就是一种刑罚,会使他们长期很辛苦,但他们也不敢抗议。抗议显然是没有用的,目前,他们能够活下去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骨头拉着绳子,好像牵牛似的把他们牵进一个洞口。
他再出来的时候就是独自一个人了。
他坐在司马洛与雅舒的身边,低声问道:“现在怎样处置他们呢?”
“先放着好了,现在先行奠定你的地位。”
这事骨头却是不大懂,司马洛对雅舒说:“你帮帮他吧!”
雅舒起身帮他,她却是懂的。司马洛的判断力很好,他知道她有这种头脑。
雅舒与骨头低声商识,教骨头如何发表演说,骨头也照办了。
这样演说过了之后,的确是能安定人心的。
之后他们就举行祝捷。
他们有酒也有食物,都有收藏的地方,此时就取出来使用。
只有那首领与他的助手二人没有机会参加这个狂欢会。
之后夜深,骨头已醉得躺下来睡了,亦有不少人已醉了,有些睡,有些还在弹结他唱醉歌,有女伴的找个洞口躲了进去。
那些洞窟就如许多私人的房间,取之不尽,躲了进去就是。
司马洛靠在一处洞壁闭目养神。
有一个人在他的身边坐下,那是雅舒。
雅舒说:“你不睡觉吗?”
司马洛说:“还不放心睡,我还欠一个助手,在我睡着了的时候为我守卫着。”
雅舒说:“我可以做这个人吗?”
司马洛说:“我有什么理由要信任你?”
“没有理由,”雅舒说:“不过你可以找一个洞躲进去,有人接近,你会先行知道。”
“我也正是打算这样,”司马洛说:“当我需要睡的时候我就会这样做。”
她说:“来吧,我们进去,我想跟你谈谈。”
她拉住他的手,司马洛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跟着她走,他们进入了一个洞口之内。
这里面的确有颇多选择,她用电筒照着就可以照出来,她选中了一个大而深入洞窟,有两个通道的。
她把电筒放在一个通道口处用以照明,而自己则与司马洛深入洞窟之内。
她还在地上铺了一张毯子让他坐下来。
司马洛说:“这里可以谈话了吗?”
雅舒的手放到他的肩上,由肩而轻轻移近他的喉咙。假如以为这是温柔的动作,那就错了。
她的手伸入他的衣领之内,拉出了一条颈链。她说:“你很喜欢这个吗?”
司马洛说:“我正在戴着它。”
她说:“但这东西在不久之前还不是属于你的。”
司马洛说:“这是战利品。但你怎会见到?”
她果然眼利,她看出了这是属于首领的东西。不过,司马洛是戴在衬衣的下面,她是应该没有机会见到的,她仍然见到,她就算很眼利了。
她说:“本来在他的身上,他出来时没有了,就应该是在你的身上了。”她的手指玩弄着链坠:“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他们可能都不知道战神的存在,但是这链坠是与战神取自另一个飞车党首领身上那个一模一样的。
司马洛说:“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她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他说:“我干的事,你也看见了。”
她说:“你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他说:“我还有什么真正目的吗?可以躲的地方我就躲了。”
“你不是那样的人,”雅舒说:“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非常有计划的人,你的行动都是有一个特别目的的。”
司马洛说:“假如真是这样,给你看了出来,那你不是很危险吗?”
她说:“我的遭遇,使我不信任任何人——直至证明这个人是值得信任为止。你已经证明了。”
他说:“我似乎没有做什么能证明这个的事。”
她说:“以你的身手与头脑,你不会成为逃犯,也不需要混入这样一个组织来。你是有一个特别目的的。”
他说:“看来我也可以这样讲你。”
“不错。”雅舒说:“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她摇摇那链坠:“这个的来源。”
司马洛说:“我很有兴趣听,你讲得详细些吧!”
雅舒说:“这链垫不是普通的东西,它是‘新朝阳’的标志。我要把这个后台找出来,加以消灭。”
司马洛说:“你又是什么后台呢?”
“我的后台就是我自己。”她说:“我在贝鲁特有一个很大的家庭,兄弟姊妹有十四人。有一次,一个炸弹把他们全部炸死了,我去买东西回来,屋子已变成了一座废墟,他们就埋在下面,那是‘新朝阳’做的事。”
“那真惨。”司马洛说。
她说:“我甚至不能哭,不能去挖土,我只是悄悄走开了,以免他们知道我幸免,我就让他们以为我是埋在那下面。”
司马洛说:“就这样算数吗?”
她说:“不是,我不会就这样算数的,这之后我就不存在了,他们以为我也死掉了,我行事就更方便。一个又一个,新朝阳在当地的人都被杀掉了,他们不知道是我,以为是他们的其他敌人。”
司马洛说:“你现在说出来了,这对你而言可能是很危险的事情。”
她说:“几年下来,我更精于分辨危险,我相信你也是有相同目的的。你有兴趣听下去吗?”
“继续讲吧,”司马洛说:“我有兴趣。”
她这是在逼他暴露立场,而他果然是被她推动了,不能够不摊牌。
她说:“这个组织真奇怪,我杀了那些人之后就没有了,没有新的来。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一定还有深远的后台,我就一直在寻找。”
“找到这里?”司马洛问。
她说:“你不是也找到这里来吗?”
“现在是你在讲故事。”
她说:“这里似乎是一个最不合逻辑的地方,但是这个……”她摸着他脸前挂着的链坠:“这是他们的标志。为了某种理由,有好些飞车党首领是戴着这东西的,我想知道是什么理由。”
他说:“你来了已经多久?”
她说:“已差不多一年。”
“这个首领有什么透露呢?”司马洛问。
“很难问他,”雅舒说:“这是不好开口的,但他非常重视这个链坠,然而他又并没有什么有关的活动,他好像只是在这里胡胡混混。
“一点活动都没有吗?”
“他有一次离开了三个星期,”她说:“我不知道他到何处去了,但他回来的时候,似乎很满意,凡乎像是去了一次朝圣似的。我正在等他第二次去朝圣。”
司马洛说:“你又是怎会找到这里来的呢?”
“有一个飞车党的首领撞车死去了,”雅舒说:“竟然有十多个其他首领去出席葬礼。这个首领就是有→个这样的标志,而去参加葬礼的其他首领亦是有这样一个标志,我选了一个跟来了。”
司马洛说:“但你一直没有试他的实力?”“
“你刚才已经试了,”她说:“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逃走,他并没有去求救。”
司马洛说:“很可能他是不服气逃走,但也很可能他认为他有能力压平这一场乱事。”
“现在他已经证明不能了,”她说:“假如有机会,他是会逃走的。”
“我正是考虑给他一个逃走的机会,”司马洛说:“也许他能带我到一个地方去。”
“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她说。
“所以,”司马洛说:“目前可以等一等。”
她说:“你又是怎样找来的?”
“跟你一样,因为那葬礼。”
“但是目的何在呢?”她问。
“也是跟你一样,”司马洛说:“不过我对这后台是知得多一些的。”
雅舒看着他:“你可以告诉我吗?”
“将来有机会吧。”司马洛说,他对她的信任仍是有所保留。
雅舒也明白,而并不坚持。说:“近来有一个狂人,听说在另一个地方杀死了许多飞车党,那人是你吗?”
“不是!”司马洛说:“我也有听到,但那不是我。”
他也有听到,那事是关于战神的,虽然目前他仍未知道那个叫战神的。
雅舒说:“看来也不是,我还未见你杀过一个人。”
“还有什么要讲吗?”
“我看,”她说:“你也不会在这里久留吧?”
“没有什么值得我留下来的。”司马洛说:“这个首领走,我也走了。”
“我也会跟着”雅舒说:“你反对吗?”
“似乎反对不来,”司马洛说:“既然你的目标也是相同的。”
“你要不要睡觉?”雅舒说。
“非常之想。”
“也许你想先洗一个澡?”她问。
“这里有吗?”他问。
“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她说:“我会为你守卫。来!”
她拉着他的手,他们在那些洞窟中转来转去,后来到了一条缝隙,她侧身挤了进去。
他也进去,她用电筒照着,他就看见那里有非常清澈的水潭。地下水涌上来,又从地下的水道渗走,所以连流水的声音都没有。
司马洛说:“今天晚上也并不冷。”
她说:“你在这里洗你的,我在那缝口外面为你看守着,没有人能潜进来而不给我看见。”
司马洛点点头,她退出去了。
这里面就有如一座天然的大浴室,而她此时是退到了浴室的门外去看守着。
他颇有安全感,小心把枪放在水边,而脱衣下水。
当然,假如他不信任她,那他就仍然是有危险的。但在某一程度上,洗一个澡是可以放心的。
这里的水的确很冷,因为是从地下出来,未有机会吸收过阳光的热力的。冷亦是有其松驰之效,一如商业的浴室中亦有冰水池。
而且,能够把身子洗干净也总是舒服的。
司马洛就在这里面松驰着。
直至他上去穿衣服时。
雅舒在外面低声说:“你以为骨头这个人的首领能做得下去吗?”
他说:“你以为呢?”
她说:“我不认为他能做得下去。我看在我们走了之后不久,人们就会走掉,这个党也会解散了。”
“这没有什么不好,”司马洛说:“在他的领导之下维持下去才是不好的。”
“这样的团体,”她说:“也是不存在好过存在的。”
“是呀,”司马洛说:“又不是什么对社会有贡献的团体。”
这样说着时,他们就听到一连串枪声传来。
“不妙!”雅舒说:“快些!”
司马洛把最后一步的衣服穿好了,抓了他的枪跑出去。
那些洞窟里的传声是四通八达的,他们很难肯定枪声是来自何处。但是雅舒知道应该先向何处找。
她说:“我们去看看首领如何?”
司马洛点点头,他也认为是对的。假如有变,这变就最可能是出在首领的身上。
雅舒很熟那些洞窟的形势,她领着司马洛转来转去,很快就转到了一个通那里的洞口。
他们遇到了几个也是闻声而来的党员。
几个人一起到了首领与他的助手被囚禁的那个洞窟。
首先就是见到骨头,骨头手中还拿着枪。
跟着他们看到首领与他的助手,已经中枪死去了。
骨头得意地微笑:“他们企图逃走,我必须把他们杀掉。”
司马洛上前检验一下,两个人已没有救了。
他向那几个党员挥挥手:“没有你们的事,我们会把这事解决了。”
那几个走了,司马洛转向骨头。
骨头说:“他们真傻!在这样情形之下也以为可以逃得掉。”
雅舒于是在旁冷酷地看着他。
司马洛凑近他,低声说:“你谋杀了他们。”
骨头说:“假如把他们交给警方,虽然是犯了奸杀罪,也未必判死刑的,我这是替天行道。”
司马洛于是看着他,也是如雅舒那么冷酷。
骨头说:“你怎么了?难道你不支持我做的事?”
司马洛说:“你并不需要支持。”
“但是⋯⋯但是⋯⋯”骨头说:“你必须支持我,不然我们怎样相处下去?”
“我们不要相处下去了,”司马洛说:“因为这也应该是我走的时候了。”
“走?”骨头说:“这么快就走?”
“是呀!”司马洛说:“到有一天,你也认为我是碍眼的,我需要被杀,那就不大妙了。”
“我……我不会这样对你的。”骨头说。
“何必等机会证明事呢?”司马洛说:“反正你现在也是不需要我了。”
事实这不是他要走的真正理由,不过这却也是一个很充分的理由,与骨头这样一个人相处下去,是迟早会出现这个问题的。
而骨头现在已杀死了首领与其助手这两个最大的敌人,他的看法亦是不大相同了,他也不觉得那么需要把司马洛留住。他说:“假如你一定坚持要走,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司马洛转对雅舒,雅舒仍是没有表示意见。他说:“我没有车子,你载我一程好不好?”
雅舒看着骨头,仍然表示尊重骨头的新地位。
骨头挥挥手:“好吧,雅舒,你送一送他。”
雅舒点点头,对司马洛说:“你跟我来吧!”
骨头却不知道,这一送之后,雅舒亦是不会回来了。

巧设陷阱
那边,战神与妮莉虽然已经分手,但是命运又似乎注定他们分不开。
他们是在火车到了终站之后就各走各路了。
但是这天夜晚,他们又遇上了。
妮莉是在一间小旅馆中留宿。
那里是一个治安并不好的地方,这旅馆的服务也很差,房间一租满了,管理员就躲了起来睡觉。
妮莉深夜回来,用门匙开了她的房间,就动手脱下衣服,一面走过去打开衣柜拿替换的衣服。
一开衣柜她就哗然大叫,因为有一个男人正在柜里瞪着她。
这种恐惧是非同小可的,即使更大胆的人也是会给吓一大跳。妮莉急急退后,她的第一猜想是以为衣柜内有一具死尸。
但那其实是一个活人,这人狞笑着跳了出来。
妮莉已退到了那小小的浴室旁边,她就下意识地拉开门逃入浴室。
但她又在内大叫一声,另一个男人抱着她扑了出来。
妮莉拼命挣扎着与那人一起倒在床上。
第一个男人笑着过来捉住她的双脚,把她一拉,第二人按住她的嘴巴,坐在她的身上。
妮莉仍极力挣扎,但她已先行受制,不易敌得过两个强壮的男人。坐在她身上的人滑下去坐住她的腿,另一人就放了腿绕到这边来,拉住她的手臂。
跟着那把她坐住的人拿了一卷大胶布,一拉拉开,在她的嘴巴上一贴,这样,妮莉就不但不能求救,而且连求饶都不能了。
那两人随即又用胶布缠住了她的手和脚。
妮莉很想问他们干什么,也不能开声。
但其中一人告诉她:“美人儿,乖乖地跟我走,保证不会杀你。”
他们把她抬了起来,似乎准备把她带走。
这时却有人在隔壁敲墙,敲得很响。二人心虚地停了下来,敲墙声也停了。
他们抬起妮莉,敲声又响了。他们再停,敲墙声又停。其中一人低声咒骂起来,并且说:“这算是干什么的呢?”
第二人说:“别理他,我们干我们的,也许是一个醉了酒的人在发神经。”
他们再抬起妮莉,这一次听见邻房开门,他们不得不又停。有人进出,他们就不便出去。
跟着就是近门处有人敲墙。
两人都低声咒骂,不知如何是好,但也从身上拔出刀子,准备应变。他们拔出的也是很厉害的刀子,是那种生存刀,刀背上有踞齿的。
门推开了,因为妮莉根本未锁门。
门口出现的人就是战神,战神此时已穿上了一套西装,结了领带。他说:“你们在干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挥挥刀子说:“关你什么事?”
战神说:“怎么了?拿刀子就这样凶?”
另一人说:“你还未看过我用刀。”
战神的手忽然一闪,就拔出了一把手枪,指着他们。
两人都呆住了。
他们的刀子如何锋利,对着枪都没有用。
战神说:“用刀给我看吧!”
两人却知道怎样可以下台。他们立即放了刀子,让它们跌在地上,并且举起双手。
其中一人说:“有话可以慢慢讲。”
另一人说:“我看我们是找错了人,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们道歉,我们走好了。”
“你们不能走得太早,”战神说:“把我的女朋友解开来。”
那两人只好遵命,把妮莉解开。而那胶布在撕下来的时候是非常之痛的。
妮莉的嘴巴恢复了自由之时已经开始大叫大骂,手脚恢复自由之后,她就跳起身,向那两人乱打乱踢。
当她停了手时,那两人已是眼睛都瘀黑及肿了。
妮莉喘着气,叉着腰看着他们。
那两人只能够等,一面在希望拿枪的人手下留情。
战神说:“你们也看得出我的女朋友是能做什么的了,假如你们不想再受苦,那你们最好招供。”
其中一人说:“我看我们是弄错了,请你让我们走吧!”
战神冷笑:“假如你们是弄错了,我也想你们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诉我,你们本来是想干什么的。”
那两人都仍是不愿开口。
战神说:“妮莉,剜掉他们一只眼睛,随便你选一个。”
妮莉一手把刀子拾了起来。
那二人大为恐惧,都希望她不是向自己开刀。
妮莉的刀尖向其中一人一指:“你!”
“不要!”那人大叫起来。
“讲吧!”妮莉说:“我们不认识你们,为什么你们这样对我?”
那人急急地说:“我们……我们并不是针对你!我们只是想找一个女人玩玩,而你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战神说:“这接近一些,但仍不是真相,妮莉,你拿着枪,让我来开刀吧!”
他把枪交了给妮莉,自己拿起刀来,在那人的脸前晃动。那人抗议道:“为什么又是我?”
他觉得战神应该向他的同伴试试虐待一下。
战神说:“你要求公平?以你的身份,你要求公平?”
那人苦着脸:“我已经讲了真话,再没有什么好讲了。”
战神说:“这刀子是很锋利的刀了,也是一流的钢质,很够硬,也许你都不知道它能做什么!”
那人说:“请你不要乱来……”
战神要做的事原来并不打算预告,这刀子在他的手上非常快速地挥动了一下。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穿了运动鞋的右脚飞走了前半截,鲜血在断口直喷。
战神说:“刀子够锋利,钢质够硬,挥刀的人的力气够大,就胶鞋与皮肉及骨头都挡不住了。”
那人此时才感觉到了那无比的剧痛而尖叫起来,但妮莉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胶布粘上去。
这人的叫声也被胶布封住了。
他的脸涨成紫红,虽然现在的脚正在流血。
他连忙伸手去抱他的脚,但是他也不能做什么。
断了的脚好像开了水喉似的在流血,不是一个裂口,他的手不能够把血流制止。
而且一个人很难就这样用两手把脚抱着,他要一只手按着地面才能支持平衡。
战神的手非常之快,刀子又一闪,刺中了那人按住地板的手背。正如他所讲,这刀够锋利,钢质够硬,而用刀的人也是很够气力,刀尖就穿过了手掌的肉和骨而刺入了地板。
战神放了手,这人的手就给钉在地板上。
这人叫不出声来,又挣不脱,一只手和一只脚都是受伤,也不知道应该先顾哪一处。
妮莉退后,困难在咽了一口口涎,她也觉得这件事是相当之残忍的————虽然这人曾如此残忍地对她。
另一个人则是非常恐惧,他知道自己也未必是不会遇到这样的待遇的。
战神转向这第二个人,说:“你!现在你多一些资料说话了吗?”
“呃……”那人讷讷着:“我讲!我讲!我们是……捉她去卖。”
“什么卖?”战神问。
“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那人说:“中东那边很有市场,他们喜欢皮肤浅色的奴隶。”
妮莉尖叫起来:“你说是做娼妓?免费的?”
那人说:“这是一种生意。”
妮莉一脚踢在他的心窝上。
这个人又倒作一团,心脏好像一时停顿了似的,不能讲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了。
妮莉对他吐出一连串的咒骂。此事的确是使她非常之愤怒,比以前更加愤怒,她也听过这种事情。这不比普通的妓女,人运到了那样的地方,就是等如进入了一个人间地狱,永不超生了,那人却只认为是生意。
战神说:“哦,原来如此。是小生意罢了,运到什么地方呢?”
那人深呼吸了好一阵才能继续说话,他说:“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我只知道是中东……中东一个地方……”
战神说:“不是你自己运去的?”
那人说:“不是……当然不是,我只是交给……”
他不肯说下去,此时才知道他是在口头上当了。
战神说:“交给谁呢?”
那人在此时又不那么忠于他的生意来往的人了,他只好说出了一个地点及一个人名。
战神还要他详细讲,他只好一再重复一切的细节。重复使他不容易说谎,前言不对后语就是说谎,讲话前后都对照才是说真话。
他大致已把真话都说出来了,战神说:“你很合作,你可以走了。”
那人看看他的同伴。断了脚又被刀子把手钉在地板上的这个同伴,已失去了知觉。
战神说:“他也可以走,假如他走得动的话。”
这人爬起身来。顾不得同伴了,他要先行自保,虽然他看战神的神色,就觉得他似乎不是走得那么容易的。
也果然。他走向房门口,战神说:“不是那边!”
这人转过来看着战神。
战神说:“窗口!你要从窗口出去。”
这人苦着脸:“这里……是四楼。”
战神说:“你既然要做这种特别的生意,那你就也得预算走一些难走的路了。”
“我……我不能。”
“你不能留下来!”战神说:“你说了要走,你就必须走,那是唯一的路。”
这人向窗口走前一步。战神说:“六十秒钟。妮莉,三十秒钟之后他还不走,你就把他的右脚轰掉。”
这人只好匆匆过去打开窗子。他的同伴已失去了半只脚,他不能不相信妮莉是会开枪的。
打开了窗子望下去,他更感困难。他知道是四楼,但现在才知道那是光秃的墙壁,什么扳手的地方都没有,他不能企图爬下去。
战神说:“廿八秒。”
这人只好爬上了窗缘。
战神说:“开枪吧!”
妮莉手上的枪响了起来,轰然一声,枪弹在这人的身边擦过。这人虽并不是急于跳出去,这时却是跳了出去,他是给吓得跳了出去。他是失去了平衡,而向外面跌了出去,但他仍一反身,双手扳住了窗缘。
人不见了,只看见他扳住窗缘的手指。
那些手指非常吃力地扳住不放,人就悬挂在外面。
战神得意地吃吃笑,把刀子一抛。刀子在空中打了一个转,落下来,他的食与拇指一接接住了刀尖,随即掷了出去。
刀子刺断了两只手指,也插进了木的窗缘之内。那两只指头跌入了窗内,窗外的人大叫一声,再也扳不住,跌了下去。叫声忽然中断。
战神说:“这样他是还可以一搏的。”他走到窗前,向下望望,转回来对妮莉说:“他输了!也真有趣!吵成这样,都没有人出来看,这真不是一个好地方。”
妮莉只是不出声,也有些发呆。
“不要不开心吧,”战神说:“这些算是什么人,你以为让他们活着对世界会有好处吗?我们走吧,抹掉我们留下的指纹。”
他们一起离开了。战神已有一部车子在后街。
他们还留下了那个手脚受伤的人,那人还是活着的,不过也是不会活得久了,因为那里的人都不喜欢管闲事。
战神开着车子说:“怎么你会住到这样的地方来呢?”
“身上的钱不多呀,”妮莉说:“可省则省。你又是怎会找来的?”
“就是有缘。”战神说:“与你分手,你都还未走远,我就已经注意到有人跟踪着你。我看,这些人是专向流浪的人下手的。因为流浪的人失踪了也没有人找————几乎没有人的了,假如你再走得远些,我也不知道了。”
“你为什么出手帮我呢?”妮莉说:“你不是只顾自己的吗?”
战神淡淡地微笑说:“这个有时是会改变的,你为我做了不少事情,我不可以完全不顾你吧?”
妮莉也微笑:“你果然是变了。”
战神说:“我是不会变得太多的。”
“变了很多,”妮莉说:“我一直没有见过你微笑,我还以为你是不会笑的。”
战神的脸立即僵住,那个只是淡淡的微笑也收回了。
他伸手把车中的小照后镜抹一抹,照照自己”
妮莉说:“用不着怕微笑,微笑有什么不好呢?”
“不是怕,”战神说:“我只是不能……”
“不能什么?”妮莉说:“不能微笑?没有人不能微笑的。”
战神把脸一展,看看镜子,又问妮莉:“是这样?”
“这不是微笑,这只是强笑,不是发自心里的。当你能开心时,你就能微笑。”
战神对着镜子做了好几个不同的表情,但做出来的都是狰狞的样子。
妮莉说:“你在捉弄我罢了,没有人不会笑的。”她报复地伸手在他的腋下一插。
战神震了一震,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妮莉说:“你不是在笑了吗?”
战神笑得车子都几乎出了路边,幸而对面没有车子来。妮莉把手收回,他才将车子把持好了。他已在喘气。
妮莉说:“那就是笑了。”
“我在笑?”战神说:“哈!那里面的医生说,假如我能笑⋯⋯”
“什么里面?”妮莉问。
战神忽然闭上了嘴巴。
妮莉说:“你可以讲得清楚些吗?有许多事情我想知道,并不是我要查探你,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贵乎互相了解。而知道多一些对方的事情就是多一些了解。”
战神不出声。
妮莉又说:“假如能笑又怎样呢??
战神仍是不出声。
妮莉耸耸肩:“算了吧,你可以救我的命,但是又不能沟通。”
战神颈上的静脉胀了起来,大声说:“那里面就精神病院。”
妮莉诧异地看着他:“精神病院?你在精神病院里干什么?”
战神说:“那里面有医生及工作人员,我不属于这个。”
“你是……病人?”妮莉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错,”战神叫道:“我是病人,我是一个疯狂的人!现在你满意了吧?”
“呃……”妮莉说:“你已经出来了……一个人生病医好了才离开医院的。”
“我是逃出来的。”战神说。
“呃……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就不要说吧,”战神说:“不要再提这事。”
妮莉于是不出声。现在是轮到她不想讲那么多了,主要是因为她不知道讲什么好。
车再行了一阵,战神说:“怎么样?你想走,你出声好了,你要去什么地方,我送你去。”
“我不想走,”妮莉说:“我最不会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走,我们不是有一件工作要做吗?我们去做吧!”
“对了,”战神说:“这件事是非做不可的。”
他的车子停下来,前面就是一间海滩的屋子。
那看来是一座度假别墅,风景是非常美丽的,是一个好地方———但是他们从那两个人身上所得到的情报就是,这里面有些并不美丽的事情。
战神说:“我们先看清楚,然后我们步行过去。”
他们在一小时之后在黑夜的掩护下到了屋子的后面。这里并没有武装的守卫,也没有人在站岗之类,也许是没有需要吧。
事实上屋子的楼下没有人,他们从每一个窗子向里面望过了,都是没有人,却有灯光。
楼上则显然是有人的,有一个男人的哈哈笑声传来。
战神挥挥手,低声说:“我们可以这样进去,上楼看看吧!”
那楼上是一座大厅,厅中的环境果然并不美丽。
有四个年轻女人躺在地板上,都是一丝不挂的,她们的双手被缚在背后,双脚也有绳子系着,可以步行但不能开步走。她们显然没有什么地方好行,所以就躺在地板上了。
两个年轻男人就坐在她们中间,正在玩纸牌。他们虽是用火柴作赌注,输的一个的脸色却不大好看,赢的一个不断哈哈笑。
为何如此重视那些火柴,那个赢家很快说出来了。他把牌在地上一摊,他又赢了。
他哈哈笑道:“我看你也很快就要输去你的全部权利了,你就只能看着我享受这几位美女……当然,事后你也可以,但是我先。”
另一人苦着脸,把牌一掷:“我们别玩牌吧!四个女人你也弄不完,我们一起弄吧!”
那赢家说:“怎么,你不想把你的钱赢回来吗?你是输光了才赌享用权的。”
“我们可以以后再赌。”另一人说。
“不!不!”那赢家说:“一定要现在决胜负,我担心的是弄过之后弄邪了,我的运气也会有变。”
另一人说:“就怕老板回来,就连弄都没有得弄。”
“他不会那么早回来,”赢家说:“他也要去玩他的女人!真是奇怪,有女人放在这里不玩,却玩别处的。”
另一人说:“玩女人的事,你不那么懂了,有些人是讲情趣的,不合作的女人就没有情趣。”他转对那几个女人:“你们说,你们会合作吗?”
这是一个用不着回答的问题,答案是一定的了。
其中一个女人恐惧地说:“你们放我吧!你……你可以提出条件。”
那个赢家吃吃笑:“你可以提出条件!玩,用不着你给我也一定可以得到,所以你给的要是除此之外的,你有什么可给吗?”
“钱!”另一个女人说:“你们当然不会不要钱的。”
“你们也没有钱给我,”那赢家说:“你们身上的钱,用不着你们给我也可以拿了,但是你们身上并没有什么钱呀!”
那女郎说:“我可以叫家里汇来。”
那赢家又是哈哈笑:“寄来?告诉他们这个地址,就在这里呆等。”
他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也没有与她认真。
那女郎说:“可以寄到银行,我去提。”
“对呀!”那赢家说:“带着你满街跑,而你不会逃走也不会叫警察!你当我今年几岁?”
他已洗好了牌又派出来。
但这时,另一人挥挥手说:“等一等!”
他显然是感应较灵敏的,他已有所听闻,而此时他就跑到窗前去,向外面望望。
他果然看见有车头灯光在向屋子接近。
他气急败坏地说:“老板回来了!你看,我早告诉你啦!现在,我们连弄一弄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个赢家把牌一拍,咒骂起来:“怎么这样快回来?他早泄吗?”
但是这是改变不了的事,他们只好匆匆回到楼下。
老板回来了。这老板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很白晰,看来像是做正当生意的那种商人,一点也看不出他会是做这种勾当的。不过,人也往往是不可以貌相的。
他进屋,看见两个手下已是在楼下的厅中玩牌。二人招呼一声,这老板也不睬,问他怎么这样早,他也没有回答。
他只是自己上楼。他到了楼顶,说:“不叫你们你们别上来。”
两个手下交换了一个眼色。
输的一个低声说:“他似乎是回来弄。”
赢的一个说:“你还说什么情趣。”
输的一个说:“我早叫你别等啦。”
但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玩牌。
老板到了楼上,那几个女郎也没有向他投诉刚才的事。这是没有用的,并不能帮助她们脱身。
老板吃吃笑着动手脱衣服,他说:“外面的女人不好玩,说我肥,又说我难看,我还是给了她们钱的呢!”
看来他是要拿她们来发泄了。
那些女郎恐惧地看着他。
其中一个说:“请别这样吧!”
她一开了口,另三个也是纷纷请求。
老板只是笑,他说:“其实这是对你们有好处的,你们可以学习一下如何合作!将来,你们是要合作才能生存下去的。”
其中一个女郎爬起来想走,虽然她知道她连跑都不能开步,也逃不到何处。
老板说:“谁先逃就先弄谁!我先讲清楚,我一天晚上只能弄一个,谁想先呢?”
四个都不敢动了。但她们仍是恐惧,因为“中”的机会仍有四分之一,而她们都不想做先中的人。
老板都脱光了,站在那里,像一只大肥猪。
他说:“你们觉得我难看吗?”
她们不出声。他要拿她们泄愤,她们是不能抵抗的。
这时楼梯发出一些响声。
老板吼道:“我没有叫你们上来!”
他也没有叫他们进来,他们也进来了。
“隆”的一声,一个手下撞开那并没有锁上的门飞了进来,仆在地上。
跟着另一个也撞了进来,仆在他的身上。
那些女郎吓得尖叫起来。她们虽已一直处于恐惧中,但这是出其之意发生的事情,把她们吓了一跳,尖叫就是自然的反应。
老板的反应是又惊又怒,他本来是在兴奋中的,他也给吓得软了下来。他怒吼道:“你们还是打架上来!”
第一印象确是打架,一个给另一个打了进来,这另一个再扑进来把他按住。
但是两个人都不动,并没有打算爬起身来的表示,老板就知道他们是晕了过去。
老板再看门口。门口出现了战神与妮莉,正在不怀好意地向他微笑,两人的手中都有枪。
老板大惊,第一反应却是连忙伸手掩住胯下。这似乎最不实际的反应,尤其是他有个大肚子遮住,手变成不够长,也遮得不彻底。
那四个女郎则是由惊变喜。她们知道来者不会是老板的朋友,一定是敌人,那么就是对她们有利的了。
老板讷讷着说:“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战神冷酷地说:“我们是来参观的,别让我们阻碍你,你正在做的事情,你继续做吧。”
老板已在开始发抖。事实上,他要做的事情,几乎任何人都是不可能在这种情形之下继续下去的。
战神忽然开了一枪,枪弹擦过老板的身边。
他喝道:“我说继续!”
这一吓,那老板是更不可能继续了,事实上他几乎倒了下来。他苦着脸说:“请别开玩笑,你们想怎样,你们讲吧!”
战神说:“我就是想你继续。”
“我……我不能。”那老板现在变了一大团正在溶化的牛油似的。
“我想知道你能做什么。”战神说。
“我……也许我们是同路人……”那老板说:“有……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
“坐下来,你暂时是不容易了。”战神说着,忽然蹲低身子放了一枪。
那老板可以感觉到枪弹是在他的两腿之间经过,连忙低头去看,但是看不到什么,由于大肚子遮住,他不照镜子是不易看到自己的重要部分的。
但他看见有鲜血射在地板上。
他惶恐地大叫起来:“你……你不会是……”
“你该看看后面。”战神说。
老板连忙转身,果然看到他那副宝贵的东西已跌在地板上了,而此时痛苦也来了。
他尖叫一声,无法站稳,倒在地上。
他惶恐地一面叫一面伸手去抓那给枪弹射下来的东西,虽然他自己是不可能驳回的。
战神冷笑:“就让你这样活下去好了,把你杀掉算是优待。”
“对……对呀!”那老板慌地叫道:“快……快送我进医院……”
“报警?”妮莉这时才开口发言,也是冷笑。
“对……对……报警。”
这时这个人知道自己的性命要紧,也顾不得后果了。
“解开我们吧!”其中一个女郎哀求。也许她想到报警,警察来到时看见她们这样的打扮,她们就会很难为情,最好是穿上衣服。
妮莉从身上拔出刀子,她也认为是解开她们最好。但是战神摇头道:“对不起,你们是人证,也是物证,没有了你们,谁能证明此事?他们连牢都不用坐。”
“也许,”妮莉说:“我们把这三个人都杀掉就行了。”
“不好,”战神说:“他们的组织是需要警方来追究的,这事我们办不到。”这时那两个手下也开始醒来了,他们只是被战神与妮莉击晕而揪上来的。
他们醒来还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老板叫道:“你们……为我止血!快些!”
其中一人说:“应该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来。”
战神说:“谁打这个电话,我就把谁的头轰掉。”
他的话有枪支持,那两个手下就不敢动。
战神又说:“你们没有听见吗?替他止血!”那两个人只好过去扶着老板。
但他们都做不到什么。
其中一人说:“这里不能缚住,是不能止血的。”
老板叫道:“找纱布来先裹住呀!”
另一人说:“没有纱布!前几天我还提议该买一个急救药箱放在这里,但你说不需要。”
老板恶毒地咒骂起来。
战神也咒骂:“饭桶!止血都不会。”
他的枪轰然响了两次。
那两个手下大惊跳开,他们惶恐地奇怪,自己有没有中枪。而跟着痛苦来了,他们也知道有了,他们也是与他们的老板相同的地方中枪。
他们惨叫着伸手去摸,身上有衣服,看是看不清楚了,但是摸就可以摸到,他们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没有了。
这一次,他们也是同样急于要叫救护车了。
战神其实也不是因生气而放枪,他只是因为两个人跪下,抬起了屁股对着他,角度适合而放枪。射这个地方又不要杀人,那是并不容易的。
战神说:“现在可以打电话了。”
其中一个手下立即爬过去拿起老板弃在地上的手提无线电话。他要爬,步行对他已是很难的事。
战神说:“你要先报告你们是在这里做什么的勾当,少讲一句,我也轰掉你的头。”
那个手下只好照办。
电话打过了,战神又命令:“现在,回到楼下去,三个都是。”
这三个人也只好依命。他们简直是滚下了楼梯的,下去了就不能上来。
他们看着战神与妮莉走出门口,离开了,他们也不能做什么。对他们来说,情况已是无可挽救。
他们已经逃不掉,他们也没有可能使警察不来。
※※※
另一方面,司马洛与雅舒也是正在同行。
他们也并不是一无所得地离开的。
他们也带走了那个首领的证件。
这是一件可以让他们调查的东西,他们就是拿了这件东西去作初步的调查。
做这调查工作的人是雅舒。
司马洛在酒店的房间里等着。
他们暂时住在这里。
雅舒出去一个下午,拿着一叠影印的文件回来。
她说:“已经有发现,这个人是孤儿院出身的,你看,一个孤儿给弃在街头,被人发现而送进了孤儿院,父母是谁已经是无可调查了。他在九岁时从孤儿院逃了,之后的纪录就很不齐全,他做过一些什么事,就只有他自己说得出,但他已经死了。不过他似乎很有赚钱的本领,他的银行户口有存款六十万美元。”
司马洛说:“六十万美元,许多人拿着这笔钱可以舒服地过活,不必做什么了。”
“我也与他相处了不少日子。”雅舒说:“我从不觉得他很难赚钱,他也没有做什么赚钱的事。”
司马洛说:“我刚才就是说,一个人有这样一笔钱,已经用不着做什么事情,可以舒服地过活了。也许他就是这样,他认为舒服地过活的方式就是做飞车党的首领。”
雅舒说:“但他也要先赚钱才能有这许多钱呀!”
司马洛说:“也许是在你出现之前他已经有这些钱,他只是在花,就用不着赚。”
“很可能是这样。”雅舒说:“很可惜,我的朋友使用电脑,也只是取到有限的银行户口资料,我们只拿到银行户口的结余数目,找不出他的来往帐清单。”
司马洛说:“他本来是有一百万元的,用着用着,已剩下了六十万,他可以说是用得快,也可以说是用得慢,要看你是从什么角度去看了,他这笔钱用了五年。”
“你……我不明白……”
“当然,”司马洛说:“这笔钱的来源是一个谜,还未曾弄清楚。”
“我的意思是,”雅舒说:“你怎会知道的呢?”
司马洛指指房中写字桌的抽屉:“你看看。”
雅舒走过去打开抽屉,拿出了一大叠资料,原来那些都是关于那个首领的资料。
她说:“你有这些?”
司马洛说:“我有这些,我的后台是很大的,我只要打一个电话就可以得到这些,所欠的只是一个人名。”
“唔……”雅舒看着那些资料,“原来那孤儿院……巴经结束了……他那一百万美元,是在五年之前忽然存进去的,来历不明……查不出来吗?”
司马洛说:“钱的来源有时不易查出来,这个户口也是那时开的,他用一百万美元开了一个户口,那时他才是刚刚成年。在此之前,他并没有任何银行户口,起码我们查不出来。”
“在这之前,”雅舒说:“他是干什么的呢?”
司马洛说:“他并不干什么,这个人似乎是在逃出孤儿院之后就消失了,再出现人间时他已有一百万美元。”
“他一定是做过某一些事情得到这钱。”
“一百万美元,”司马洛说:“在一个当时那么年轻的人来说,是做什么都很难得到的。因此,只是有人给他的罢了。”
“他是个孤儿,”雅舒说:“不会有亲人给他这钱的。朋友?假如有朋友肯给我这钱,那我也很希望交到这种朋友。”
司马洛说:“是有人给他,因为不是他一个如此,还有两个死去了的也是。有一个是你参加过他的葬礼的,那个是这样。另一个,被那个狂人男女杀死了的也是这样。”他指的狂人男女就是战神与妮莉,但此时还不知道有这两个人:“他们都是几年前开始,就忽然有一百万美元。”
“那就是有人送的了。”雅舒说:“三个不会赚钱的人,都是做了一件赚到一百万的事?不大可能。有人同时每人送一百万,那却是可能的。”
“不是同时。”司马洛说:“但也差不多了,都是在半年之内。”
“他们……又不像是属于一个什么组织。”雅舒说:“假如是,我观察了这么久也会知道。”
“是呀!”司马洛说:“我逼他决斗,他明知道取胜的把握不高,假如他是属于某一个组织,他是会向这个组织求救的。;”
“对呀!”雅舒说:“但是假如他不是属于某一个组织,他又怎会有这奇怪的链坠,有这奇怪的符号呢?这并不是他一个人有,而是许多人有的。”
司马洛说:“我们早已经知道是有一个后台了,那就是‘新朝阳’————那引起杀死你全家的人。”
“是呀。”雅舒说:“但我找不到他们。”
“这些飞车党的首领,”司马洛说:“都有这一个链坠,他们都是……起码我们已知道的是孤儿,都是来历不明的,都是从孤儿院逃出来的,之后就得了一百万美金。”
“是不是同一间孤儿院呢?”雅舒问。
“不是,”司马洛说:“但是都是孤儿。”
雅舒说:“你又究竟要找一些什么呢?你显然还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将来会告诉你。”司马洛说。
雅舒耸耸肩:“我觉得,有些事情你是应该早早告诉我的,例如我去查这些,假如你早早告诉我,我就用不着查得那么辛苦,而且我所查到的还不比你知道的多。”
司马洛微笑:“你却证明了你是有办法的人。”
雅舒说:“我是有一些办法的。”
司马洛说:“你有朋友?”
“我是有朋友的,”雅舒说:“我求助时他们能帮我。”
“怎样的朋友?”
“当然是可靠的朋友。”
“你说你逃走了,没有人知道你未死,”司马洛说:“你怎么还有朋友呢?”
“我是有一些可靠的朋友的,”雅舒说:“现在他们知道我是未死了,他们也很开心。”
“我们到郊外去走走吧!”司马洛说。
“去玩?”她问。
“不能老是工作的,”他说:“也总得找个机会松驰一下呀!”
他们开车驶去郊外。
电单车早已弃掉了,他们开的是一部很普通款式的大房车,那是司马洛去拿的,他说是由他的联络人物供应。
有一部跑车从后驶上,怒吼着加速,超过了他们。
她说:“你不可以追上它吗?”
“不大可以,”司马洛说:“那是一部跑车,就是为了不让我们这种车追上而设计的。”
她叹一口气:“既然有车供应,你应该要一部跑车呀!”
“跑车有什么好?”司马洛说:“又窄又矮,腿子伸不直,腰也伸不直,头也抬不起。”
她说:“我知道。”
他说:“原来你是喜欢跑车的。”
她说:“年轻的人,总是对跑车有一份感情的。”
他说:“我知道,房车是老人的车子。”
她说:“我没有说你是老人。”
他说:“我不是老人,不过年纪比你大罢了。”
她说:“我从来没有当你是一个老人。”
他说:“证明一下如何?”
她说:“怎样证明呢?”
他忽然一扭方向盘,车子就转进了路边的树林中,在树荫中停了下来。
雅舒诧异地说:“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这种地方,入黑之后,是那种情侣会开车进来的地方。”他说着手臂伸到她的后面,搭在座位的靠背上。
“你⋯⋯你⋯⋯”雅舒显得手足无措:“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的意思是,我们同住在一间酒店……假如你要的话,我未必会拒绝……你是用不着用这种手法……”
“你明白就好了。”司马洛说:“我们下车,到那边去吧!”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雅舒也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她立即想到,他这样做一定是有某种理由的,因此她没有辩驳,也推开车门下了车。
司马洛拉着她的手走向树林深处,那里是更黑暗的地方。
她说:“为什么走在这样难走的地方?”
他说:“那边就是一般情侣会去的地方,有平坦的草地可以躺下来,但我们不是情侣。”
他在一块大石的草旁坐下来。
她说:“你究竟在搞什么?”
他说:“你不是有些朋友吗?那些是可靠的朋友,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他们是多么可靠。”
她说:“他们不会……你不是说……”
他说:“看看就知道了。”
他们坐在那里等着,一直沉默。
过了大约一小时,就真的有事发生了。
他们这里望向路上,可以看得相当清楚,他们看见有一部汽车来了。
这部汽车在他们对着的路边经过,在前头一段路上消失。但并不是车子远去,而是头尾灯都熄了,便看不见了,就像它是已经消失了。
跟着又有另一部车来,这一部则是未到就已经消失。即是说他在前头一段路就停了下来,熄了车头灯。
司马洛把一件东西交给雅舒。
雅舒发觉那是一副望远镜。
他说:“我望这一部,你望那一部。”
雅舒把望远镜举起来,望向那部未到的车子,一面说:“你怎会有望远镜呢?”
司马洛说:“我还有许多东西。”
他拉她的手去摸摸,她摸到了一只大帆布袋。
她说:“我没有看见你从车子上拿下什么。”
他说:“不是从车子上拿的,是放在这里等我们的。”
“哦,”她说:“原来这是一个已经布置好了的陷阱。”
“对了,”司马洛说:“所以我不要开一部跑车来,我们的车子可能要被毁灭,假如用一部跑车,那就太浪费了。”
她说:“他们拿着枪下来了!两个。”
司马洛也是正在举着望远镜,看着另一部车子的。他说:“我这边有三个。”
她说:“五个人,算是以多欺少了。”
他说:“这还是你的朋友呢!”
她说:“还未证明是的。”
他说:“我也希望不是,但只有你和我曾对外联络,但我知道我的人不会出卖我。”
雅舒也不能与他辩这个,她说:“我们现在该怎办呢?”
“看他们怎办吧!”司马洛说。
又有一件东西触触她的手肘,她一摸,发觉那是一挺小型轻便的轻机关枪。她说:“你有那么多东西。”
他说:“我的东西多得很,你会用这个吗?”
雅舒说:“当然会,我们要杀他们?”
“假如他们是来杀我们,”司马洛说:“那我们也不需要留情了。”
那五个人分两边悄悄走过来。五人之中也有两挺这样的小型机关枪,另三人是拿着大口径手枪。
他们接近了司马洛的车子,而两帮人之间显然有默契,他们并不是与车子在同一条直线上。那即是说,假如开枪,他们也不会射中对面的自己人。
他们接近到相当近的距离,就开始放枪。
他们显然是不要留活口的,只是不停地向车子扫射。车子的玻璃碎了,车身跳动,其上也出现许多弹孔。假如有人在车中,那是不可能生还的了。
雅舒怒吼起来道:“这些可恶的人!”
司马洛冷笑。他放下望远镜,提起轻机枪来扫射。
雅舒亦是同样扫射。
这使那五个人觉得不妙,他们立即停止他们的扫射,扑到藏身的地方。
雅舒停止了扫射,低声说:“有些不对!我明明是应该射中的,他们却不倒下来。”
司马洛说:“继续射吧,这是恐吓作用。”他继续射,雅舒也不能不继续射。
枪声起码有阻吓作用,假如连枪声都没有,那些人就要冲过来了。
跟着那边忽然“隆隆”地起了爆炸。
雅舒说:“那又是什么?”
司马洛说:“草丛中埋了地雷,用无线电遥控的。”
这爆炸使那些人觉得不能留下,便转身逃走。
逃的只有两个,有三个已经被炸倒了。
那两人也逃得不远,他们忽然大叫一声倒了下来,跟着痛苦地不停尖叫。
“这又是什么?”雅舒又问。
司马洛说:“他们变成了野兽,那些是捕兽机,夹住了腿子。”
她说:“我们来的时候不是很危险吗?”
司马洛说:“我认得记号,不会踏上去,而且那是无线电遥控的,我们来时还未触动。”
她说:“你们的古怪真多。”
“即使你所受的训练也没有这个,是吗?”司马洛说。
他们坐在那里等。倒下的那三个没有声音,也没有动静,被捕兽夹夹住了的两个仍在哀鸣。
司马洛又从袋子里拿了一把枪射出去。这一次原来是射出几个照明弹,落在那些人的附近,照得很亮。
司马洛与雅舒有若干树林隔住,还不觉刺眼,但那些人则是给耀得头昏眼花,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司马洛提起袋子说:“出去吧!”
他从袋中抓出了几副手铐交与雅舒。
也用不着详细吩咐,雅舒都知道应该做什么。
他们先到那三个倒下的旁边。
那三个人有两个已失去了知觉,一个在呻吟而不能动。
他们没收了武器而为他们上了手铐。
跟着他们再到了余下的两个旁边。
那两个人也真惨,强力的大钢夹夹着了脚颈,骨头也快要断掉了,痛得他们死去活来,而他们的手也不够力把夹扳开。他们的武器已不知到了何处。
司马洛去拾了他们的武器,雅舒则站在那里,冷酷地看着。
司马洛说:“认识他们吗?”
“不!”雅舒说:“五个都不认识。”
司马洛说:“那看来他们是找错人了,我们走。”
那两个人连忙大声哀求不要走,无论如何先放了他们。
司马洛说:“你们要我们合作,你们就招供,否则我们就把你们留下,幸运的话可能有人撞进来找到你们,不幸的话你们就死在这里。”
这两人都连忙同意招供。
司马洛的第一问就是谁主使他们来的,谁先答谁就先被放开夹子。
两人抢着说,说一个叫哥顿的人主使的,他们几小时前已在跟踪监视,看见他们到了这地方,正好下手,就叫来三个同伴。
谁是哥顿?
哥顿在此地开一间夜总会。
他们不知道哥顿是为了什么如此做,他们只是奉哥顿之命做这件事情,他们是不敢问原因的。
两个人都是这样说,事先又没有机会商量过口供的配合,看来他们所
讲的是相当之可靠了。
司马洛说:“那即是说,你们上法庭也是能指证哥顿了。”
其中一人说:“我们讲的话有什么力量?”
另一人说:“你……你要我们讲什么就讲什么好了……你……你真要我们上法庭?”
现在,他们都觉得上法庭是一个很好的主意了,因为上法庭即是说他们可以活下去。他们不知道对手是什么人,他们最害怕的是对手会把他们杀掉,连变节的机会也没有。通常在这种情形之下,假如失手,就应该是被对手杀掉的了。
司马洛说:“当然要你们上法庭,现在我们走。”
那两个人又痛苦地哀求不要走,因为他们还未得到解脱。
司马洛说:“你们等一等,我们会有人服侍你们的。”
雅舒说:“我们要把他们送上法庭吗?”
司马洛说:“那是另一件事。上法庭太花时间了,而他们也用不着在警局或法庭上供出全部。即使把哥顿拘捕,哥顿也是用不着招供什么,那只是证明他有罪无罪的问题,即使证明了有罪,他也不需要说出内幕。我们现在却是要知道内幕。”
“对了。”雅舒说:“所以,我们去找哥顿?”
“不错,”司马洛说:“我们是需要跟哥顿谈谈的。”
“是呀,”司马洛说:“我们现在就要这样做,趁哥顿还未有准备之前。”
她说:“这几个人怎样呢?”
司马洛说:“我们有人动手为他们设这些陷阱,当然也有人招待他们了。”
他们步行到了那些人留下的一部车子上,登了上去。他们的车子已经被射坏了,但他们仍有这部车子可以用。
※※※
哥顿是一个美国人,那种到东方来走江湖的美国人,在本地已经混得很熟,也因此已树立了势力。他多数时间逗留的地方就是他的夜总会。
他在这个地方的楼上有一层楼作为办公以及保憩之所,有时他会从这上面下去,到他的夜总会中去巡视。
这天晚上,他就在这楼上等消息。
他这样一个有势力的人,却有一个缺点,就是自信心太强,连保镖都没有。
此地没有敢反抗他的人,他不认为他需要保镖。
他这楼上是一层独立住宅,是另有门口可以出外的。他亦可以利用其内通夜总会的楼梯下去巡视。
司马洛与雅舒只是从这楼上的门口进去。
他们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
两个人忽然出现在那门口外面,司马洛看看走廊的前后都没有人,就挥挥手。
雅舒按按门铃。但这按门铃只是引起哥顿的注意,她没有等反应,就从手袋中拿出一把大手枪,对着门锁发射。
“轰”的一声,钢闸的锁整个跌了下来。
雅舒迅速把钢闸拉开,又向其内的木门放了一枪,木门的锁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大洞,而门也向里面弹了进去。
司马洛与雅舒跳进去。
哥顿还是正在他的写字楼桌后面站起来。
这层楼是完全打通了成为一间大办公室的,因而哥顿没有什么路可以逃。
他已走出了一步,此时又企图走回桌子后面。
他在那后面的抽屉中可能放有手枪。
雅舒喝道:“你碰一些什么,你的头就要被轰掉!”
哥顿僵住了。一个高大而强壮的中年人,此时却是什么也不能做。
司马洛走到房间的一角,那里有一道小门,门内有楼梯通向下面,显然就是通到下面夜总会的楼梯。他把门关上了,使夜总会的人不能上来,跟着他又走过去把那两道破的大门关上,他说:“你已经出去了。”
哥顿说:“你……你们想干什么?”
雅舒说:“把手放在头上!你要什按么警钟的话,那是对你全无好处的。”
哥顿也只好照办了。
雅舒过去推他坐在那张皮椅上,把皮椅一转,使椅背对着写宇桌的抽屉,如此,哥顿就不能够开抽屉拿什么了。
雅舒说:“现在我来了,你打算怎样?”
哥顿咬着牙:“好,我输了,你杀我吧!”
雅舒说:“你认得我?”
哥顿把头略侧,看看桌子。
雅舒翻开那桌子上的一个文件夹,就看见里面有一张她的照片,是图文传真机传来的。
哥顿也不愿解释什么,看来他也知道雅舒已知道了不少。他倒也是一个硬汉,并不求饶,只是承认失败。
雅舒说:“原来你在中东有朋友。”
那传真纸上印有发现的地点及号码。
哥顿说:“你的朋友。”
雅舒说:“谁?”
哥顿说:“我只是帮我的朋友一个忙,你交了不能信任的朋友,那是你的问题。”
雅舒说:“你不准备告诉我?”
哥顿说:“为什么要我浪费时间告诉你一些你早已知道的事情呢?”
司马洛走过来说:“我看我们找一些值钱的东西走吧!”
他搜哥顿的身,又搜哥顿的桌子,当然他不是要找财物,而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哥顿也不理他,到现在这个阶段,损失财物是微不足道的事了。
司马洛说:“岂有此理,你没有钱在身上的吗?”
哥顿说:“现在是信用卡的世界……”
司马洛的手忽然在他的颈上一捏,哥顿就软倒下来晕去了,因司马洛捏中了适当的穴位。
雅舒说:“我还有话未问完。”
司马洛从哥顿的衣领内拉出颈链,上面也有一个问题链坠。
雅舒说:“这更要问了。”
司马洛说:“这里不是谈话之所,我们的人会来把他带走,那时可以慢慢问,现在我们先走吧。”
他与雅舒离开了。
哥顿的手下仍是在下面的夜总会中工作,未知道发生了这件事情,他们可以毫无困难地离开。
雅舒的情绪仍然很激动,她率先回到他们开来的那部“借”回来的车子,登上司机位,由她担任驾驶,把车开走了,而且以高速驰行,好像速度可以减少她的不安。
在某种程度而言,那是可以的。
终于,她把车子在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忽然低头伏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司马洛静静地坐在她的旁边让她哭。
现在劝她不要哭是不大有用的,也许最好还是让她痛哭,把抑郁的情绪都发泄出来。
她到底是一个坚强的人,很快又控制住自己,用手帕把泪抹干了,抬高了头。
他说:“现在你知道了一些以前不知道的事情了。”
她说:“是的,现在我知道了我的朋友原来不是朋友。”
“也许,时间和环境会改变人,你以前以为那是你的朋友,现在你知道那些不是你的朋友了。”
“不是现在,”她说:“以前也不是。现在我知道是谁出卖我的全家人的————根本那时就已经不是朋友。”
“但是,你与你这朋友联络,你要求这朋友供应资料,你这朋友仍然供应了资料,而且不是假的。”他说。
“其中一位朋友是朋友,”她说:“这位朋友供应了这些资料。但这朋友身边的另一位朋友不是朋友,在暗中出卖了我。”
他说:“那么!你也许考虑要回去对付他了。”
“不是那么急,”她说:“他是受一些人指挥的,这些人在他的背后,也是在哥顿的背后,以及在这奇怪的链坠标志的背后。因此我要对付的,仍是你要对付的人,我回去搞,也是要对付这些人。”
他说:“但你这个暴露出真面目的朋友,他也许是可以供应一些资料的。”
她说:“你认为我应该回去办这件事情?”
他说:“假如你回去办这件事情,那是对大局有帮助的。”
“但……假如我回去了,”她:“我又会错过了这里的事情……我不在你的身边,就不能参与这个最重要的部份。”
“也许你是赶得及回来参与的,”他说:“我会尽量给你参与的机会的。”
“很好,”她说:“我马上起程。”
“那要看看最早一班飞机是什么时间起飞,”他说:“让我查一查,假如赶时间,我现在就送你去。”
他拿起无线电话打出去询问、几分钟之后说:“要明天中午才有飞机。”
“那我在这里还有一些时间。”她说。
“是的,”他说:“你可以争取时间休息一下。”
她说:“你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你要找的是什么人?”
司马洛说:“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他告诉她,这事是在几年之前开始的。
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在飞机失事中受了重伤,进入了医院。
医生在为他施救的时候,他对他们作了一些很高水准的指导及批评,跟着他就失去了知觉。医生们发觉他所讲的显示他是有非常高度的医学知识的,然而他又不是医生,而是一个退休的商人。
由于这是一个德国人,其中一个犹太籍的医生就有了怀疑。犹太人多数不能忘记二次大战时他们如何被德国的纳粹党屠杀,而他们对七、八十岁的德国人最有戒心,因为这个年纪,在二次大战时就是精壮的青年人,可能是纳粹党的余孽,而在战后,有非常多的纳粹党逃走了,改名换姓下去,今日仍找不到。
这个犹太医生把这个老人的证件拿去验一验,就发觉是伪造的身份。这个人的身份,是没有年轻时的纪录的,他的新身份是在战后制造出来的。
犹太人是有他们的追捕战犯组织的,这医生通知了有关的人,情报人员就来了。
他们怀疑老人就是战时纳粹党的华高医生。
华高医生是主持人类改造试验的首脑之一。他们最使人骇怕的就是要制造最优秀的人类———碧眼金发白肤的,而他们认为最差的人种是犹太人,所以要将之杀绝。
华高医生不但是那种人,而且他可能还是正在做一些事情,因为他所讲的不是旧医学的理论,而是很进步很现代化的,证明他仍是有作现代化的研究。
犹太人的组织派来了女人员,冒充护士。
华高医生在重伤昏迷中神志不清,讲了很多话——不够多,但又已很多了。
大致就是,他仍在进行研究,而且已经创造了一批新的人种——利用孤儿院……这些人已随时可用了。
司马洛说:“可惜他讲得不够……他一直没有醒过来……有一天,忽然有人丢进来一只炸弹,他给炸死了。”
雅舒说:“是那些犹太人做的?”
司马洛说:“我看不是了,应该是华高医生的同党要灭口。”
“对了,”雅舒说:“犹太人要他活着,他们可以对他用酷刑。”
“我不知道,”司马洛说:“我看华高医生这样一个人,对他用刑也可大有用处,可能哄出更多口供。无论如何,这一炸就证明他是很有古怪了,没有古怪的人,不会有人要杀他灭口。不过那些人还是不能毁灭他留下的东西……其中一件就是这样的链坠。”
雅舒不出声。
司马洛又说:“后来我们的人发现了同样的链坠符号出现在飞车党身上,看来这些飞车党似乎就是他们创造的新人种,潜伏在各处。于是我出动了……我是其中一个调查的人,现在我们发现这些都是孤儿,他们可以神秘地得到一百万美元作成人的礼物。这些都很似纳粹党余孽的手法。”
雅舒说:“原来你是为犹太人工作的。”
司马洛看着她,忽然醒悟了,他说:“你是敌视犹太人的。”
雅舒说:“你以为我应该爱他们?”
雅舒是阿拉伯人,而他们与以色列人是势不两立的,以色列人也即是犹太人。
司马洛说:“我不是为他们工作,这件事情,也并不是只威胁犹太人,它也威胁你们阿拉伯人,也威胁全世界的任何人。”
雅舒不出声。
他又说:“我现在是与你合作,也许一个犹太人会问,为什么我要跟一个阿拉伯人合作?我不要介入你们之间的事情,这对我会是很不公平的。”
“我明白了,”雅舒说:“对不起我这样讲,我是不想这样讲的,你忘记我讲过吧。但是,夜总会那个哥顿又如何呢?”
司马洛说:“他会落在警方的手上,他要解释早些时那些枪杀事件。我们且看看,是什么律师会来为他做保释的工作,那是会有些指引的。”
“很好,”雅舒说:“现在我们回酒店去。”
“不要回那酒店,”司马洛说:“那里不知道安全不安全,你现在去另一间酒店———前头那一座灯光很亮的也不错。你住进去,没有人知道你在,你可以安心地睡一夜。”
她点头,开动了车子。
他们到了那酒店,司马洛为她租了一间房间,陪她上楼,然后说:“我明天给你电话,你依时到机场。”
她说:“你要到什么地方?”
“你要休息呀!”他说:“我不想骚扰你。”
“为什么你不也在这里住下来呢?”她说:“先前我们也是住在同一间酒店。”
“这……也可以,”他说:“我租一间房间……也许这隔壁有空房。”
“不必了,”她拉住他的手:“就在这里。”
他轻轻挑起她的下颔,她闭上了眼睛向他的怀中倒进来,他吻她的嘴唇。
这之后他们就不放,倒在床上。
衣服一件一件脱去了。以前她一直很冷酷,但现在,她一直禁锢着的热情都出来了,她热得有如一团烈火。
他们就为这火的熄灭而努力。
她这是那种浅色的中东人皮肤,有如牛奶之中加上了少许蜜糖。
在此之前她不是特别美丽,但是没有了衣服在身上之后,吸引力就非常之强,那牛奶蜜糖似的尖峰上是浅浅的粉红色。
丰盛的丛林中间兴奋而又非常紧凑,紧得使她低低叫出声来。
但不是紧到不能成功,只是非常之敏感。
她好像没有明天似地抓他捏他,每到一次高峰时,她的指就要插入他的皮肉里。
终于,火熄了,在他也达到最高峰的时候,她像一只山猫似的低低叫起来。
之后,他们就是静静躺着。
好久之后,她说:“我在那飞车党里没有做这件事。”
“哦?”他说:“这不是特别重要的。”
“这很重要,”她说:“那个首领的助手,他们以为他强奸了我。”
司马洛说:“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已经过去了。”
“但他没有做到,”雅舒说:“假如他真做了,我是肯定会杀死他了。他把我带入一个山洞,但是是我把他打倒了,手臂扭在背后按在地上,他哀求我不要把这件事张扬出去,使他没面子,我答应了,条件就是他永远不再骚扰我。他也发誓了,我放他走了,他果然不再骚扰我,但是他却对人说他已经得过手……那猪!”
他耸耸肩:“世界上有些人是这样的,天生邪恶,你不要理他算了,他现在反正已死了。”
“我……他的嘴巴仍使我一直觉得很肮脏。”她叹息着说:“直至现在,你就像替我洗干净了似的。”
“这却是很重要的。”他说。
“我很高兴有这一次,”她说:“现在,我们去洗一个澡,然后睡觉,好不好?”
“好,”他说:“很好。”

战神自杀
另一方面,战神也是正在与妮莉在一起。
他们坐在清静的海边的沙上,月色柔和,间中有汽车在远远的公路上经过。他们看来像任何一双正在月下谈情的情侣,没有人看得出他们是一对那样的危险人物。
此时,战神正在把自己的内幕告诉妮莉。
他说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又有头脑又有体力,什么都学得会及学得好,只可惜他是精神有问题的。他的情绪会随时改变,一刻变成了这个人,另一刻又变成了另一个人,所以他前一夜对妮莉的诱惑完全不感兴趣,再过一夜又非常之热情。
他的父母早已去世,他对他们几乎没有了记忆。他因为这些情绪的问题,廿二岁已要住进精神病院中。
幸而他的父母留下的遗产不菲,生活没有问题。
他不在精神病院时就回家自己休养、读书及学各样事情。
最近两年他的精神又恶化,他又要进去。
他说:“这一次我逃了出来,看样子他们似乎不要再让我出来了,但我不能失去自由。也许,出来对我不是太好,但我宁可自由地在外早早死去,也不愿在那个地方老死。”
妮莉说:“假如换了是我,我也可能是同样想法的。但你逃出来,不是争取自由吗?却来做这样的事?”
“我是要做一件我想做的事。”战神说:“我在精神病院里时仍玩电脑,电脑可以使人增广知识,也可以使人得到许多不容易得到的资料,我就从电脑中知道了这事。有一些德国纳粹党的残余分子又在玩优秀民族的把戏,生出了一批婴儿,都是放在孤儿院中养大,之后让他们融入社会。其中最年轻的一批成为了飞车党,他们有这特别的标志。”
他告诉妮莉他所知的许多细节。
妮莉说:“为什么你要管这事呢?”
战神说:“我读了很多书,读书多的人很奇怪,有些人会倾向优秀民族的思想,认为世界这样糟是因为有很多庸人,应该把这些庸人除掉才会有一个美好的世界。另一些人则是非常痛恨这种自大狂,而我是属于后者。”
妮莉说:“我不是读书很多,但是我也不喜欢这种自大狂,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这就是世界上有那么多乱事的原因。”
“也许,”战神说:“我认为这些自大的人应该被消灭,这也是一种自大狂,我不知道,不过这一次,他们是不同的。以前他们是制造一批碧眼金发白皮肤的优秀民族,你一看就看得出来。这一次他们是制造各种肤色的人,这样,别人就没有那么容易看出来。而且,他们是在培育的胚胎之中注入了坏的遗传因子,即是由一些反社会人物的精虫及卵子制造婴儿。”
“为什么要这样呢?”妮莉问。
战神说:“因为这些将来会成为毁灭社会的力量。他们的新想法就是,必须先制造动乱,引起毁灭,然后他们才由基础再开始,创造他们的优秀民族。”
妮莉说:“怪不得我们碰到的这些家伙都不是那么优秀了。”
“是呀!”战神说:“那些都是劣根性的人,他们制造劣根性,这方面是成功了!我要制止毁灭,这该不算自大狂。”
“岂有此理!”妮莉说:“我们似乎不应该对付这些劣根性的年轻人,他们是自然会受社会淘汰的。”
“是呀,”战神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已经完成了一些调查,我已经大致知道我要找寻的是什么。”
妮莉说:“那很好,我们还要等什么呢?”
“现在就出动,”战神说:“我们去一个地方。穿衣服吧!”
他与妮莉一起穿好了衣服出去。
他们去的是一个颇奇特的地方,那里是一座郊外的营地,有几部房屋拖车停着。
这种拖车是流动的居所,需要常常旅行工作的人就用汽车拖着这种房屋,到处为家。
这些拖车是属于旅行传教士森姆尔的。
他不断旅行各地,在空地上搭起了帐蓬传教,因而他就需要用这种流动房屋,有如旅行的马戏团。帐蓬就搭在流动房屋附近的空地上,而现在已经收了起来。
森姆尔正在他的流动房屋中数钱。
一个白发独眼的老人,样子相当可怜,他也是过一种可怜的生活。他要靠人们的捐献赚钱,钱是捐给上帝的,但上帝在地上没有银行户口,这些钱就由他代收,也代花出去。
然而森姆尔的收入又并不丰富。
他数着那小小的一堆钱,叹息道:“现在的人,对上帝越来越没有信心了。”
门忽然撞开了,战神与妮莉一起闯进来,手中的枪指住森姆尔。
战神说:“也许是你的口才已经退化了。”
妮莉则把那些钱抓过来,数着,说:“这些我也很满意了。”
森姨尔两只眼睛的神情不同,由于有一只是假眼。他睁着那只假眼看着他们,说道:“你们用两把手枪,只是为了劫这一点点钱?”
战神说:“我怎么知道你只有这一点点?你也是太不争气了。”
“我不争气?”森姆尔说:“你们才是不争气,大事不去做,却来做这种没出息的小事。”
“做大事需要本钱,”战神说:“所以由小做起,先做了这件小事,然后做大事。”
森姆尔说:“假如做这件小事被捉到,那你就一生都被断送了,还做什么大事?”
战神说:“你在教训我?你?你这个藉传教骗钱的人,你可算是正在做大事吗?”
森姆尔说:“我已经老了,体力所限,有许多事情想做也做不到,但是看你们,这个样子!”
看来森姆尔似乎还有一些志气,虽然他是对着两把手枪,他也能够挺起胸膛,毫不气馁的。当然,这与他的年纪也是有关系的,人已经老了,反正时日无多,也不那么害怕一死。
战神说:“为什么你这样担心我有没有志气?你又不认识我,难道你真是一个关心全人类的传教士?”
森姆尔一手指着战神胸前吊着的那个链牌:“这个!你认为你对得起这个?”
战神一手把他的手拍开了,显得老羞成怒地道:“你别管这个。”
森姆尔说:“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战神的颈上此时是挂着一只取自那些飞车党的链坠,但他并不解释这链坠的来历。
妮莉在旁插嘴道:“你对这个又知道些什么?”
森姆尔说:“我知道,我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
战神露凶狠的神情:“那你是知道得太多了,也活得太久了。”
森姆尔不屑地冷笑:“那你告诉你们的父母,你们杀了我吧!他们都不杀我,你们杀我?”
战神说:“为什么他们不杀你?既然你知道了这样多秘密。”
“因为我是朋友,”森姆尔有些自嘲地说:“好一些的朋友。”
战神说:“究竟是朋友还是敌人?”
森姆尔说:“我应该是他们的朋友,他们也应该是我的朋友了。但是我却流落到今日的地步,生活几乎无着。”
战神说:“既然是朋友,你为什么不向他们拿点钱?”
森姆尔说:“我不知道何处去找,而且,他们只是利用,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人,他们就放弃了。不过,你不妨告诉他们,一是照顾我,一是把我杀掉。”
“我怎样告诉他们呢?”战神问。
“你不是有每年的报告吗?”森姆尔说:“你可以在报告上提一提。”
“这个恐怕要你帮助了,”战神说:“我是杀了一个飞车党,拿了这东西藏着的。我杀了不止一个。”
森姆尔瞪着那只独眼:“你不是他们的人?你杀了他们的人?你闯下大祸了。”
“我倒想知道我闯下了什么大祸。”战神说。
“我送你一个忠告,”森姆尔说:“你要马上逃,逃得越远越好,这东西你找个地方埋起来,以后也不要提。”
“我想提,”战神说:“不如你把这件事情的内幕对我多讲些吧。”
森姆尔说:“我刚刚已经讲过了,就是只有这么多。”
战神看着他,狡猾地微笑着:“我看你似乎是心里很想报复的,有我为你出这口气,不是很理想吗?”
森姆尔那只独眼又细细地审视他,这一次是用新的角度了。
森姆尔终于说:“不好,你不能做这件事。”
战神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能?”
那些人,”森姆尔说:“是很可怕的人。”
“也许只是可怕在他们有财力,能买凶杀人而已,”战神说:“我不觉得他们是那么可怕。”
妮莉说:“你不帮我们,我们也是会去对付他们的了。你帮我们,我们会做得顺利些,你不帮我们,我们会做得困难些,如此而已。”
森姆尔说:“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的故事吗?”
妮莉说:“不可以。”
战神补充道:“我们还不能肯定你会帮谁。”
“好吧,”森姆尔说:“我帮你们,我不怕他们!大不了也是杀我,我反正剩下来的性命也不是很多了。但是,坦白说,我也不能帮你们太多,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何处。”
战神说:“你以前是在一间绿叶孤儿院做事的,你对那孤儿院一定知道得不少。”
“也知道得不多,”森姆尔说:“我知道这内幕,是因为那里的院长却德博士在醉酒之后说了出来。却德博士!”叹一口气:“一位儿童心理学家,教人如何爱护儿童,但他本人实在是一个酒鬼,醉了之后最喜爱的玩意就是打那些孩子。他说那些是无可救药的渣滓,不值得尊重。”
战神说:“却德博士几年前已醉死了,绿叶孤儿院也已经关了门,我们无从调查。”
“凡特堡律师呢?”森姆尔问。
“什么凡特堡律师?”战神问。
森姆尔说:“凡特堡律师是为却德博士解决法律问题的人……不错,你们也许查不出,他不是绿叶孤儿院的法律顾问,他只是却德博士的私人朋友。假如他还活着……”
“希望他还活着,”战神说:“你把这个人的资料告诉我吧!”
森姆尔果然把他对凡特堡律师所知道的资料尽可能说出来。
后来,战神点点头,说:“谢谢你,森姆尔。”
妮莉把那些钱还他。
森姆尔那只仍有生命的眼睛闪烁着,发出着奇异的光采。他说:“我希望你们给他们好看。”
战神说:“你是不同情他们的?”
森姆尔说:“绝不同情,只是一直以来,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能力干预,上帝都不干预,我又有什么能力干预呢?当然,他们对我不好,这也是同样不能使我喜欢他们的。”
战神说:“我会给他们好看。”
※※※
雅舒就乘第一班飞机回到了她的故乡。
被战火摧残到满目疮痍的贝鲁特。
这里以前被誉为中东的一朵奇花,繁荣难以置信。
也难以置信这繁荣可能消失——直至战事来临。
那是内战,通常内战一打下来就很难结束,因为没有人能真正胜利,每一派都有外国的支持。
一打,繁荣就消失,就像美丽的花园,被园丁放弃了。打了多年,人人都是输家。
雅舒就是回到了这个输家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她回来,直至她出现在她的“朋友”的面前。
这个人是一个一脸长胡子的中年人,在一座被炮火射得剩下了败瓦残垣的屋子的地下室中等着。
他是约了一个人,到来作秘密的见面。
这个对手却迟迟都未来赴约。
直至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对手来了。
却是从楼梯仆下来的,已经是一具尸体。
这个胡须人马上拔枪在手戒备。
雅舒在上面叫道:“尤索夫,你安全吗?”
尤索夫疑虑地说:“还好。”
雅舒说:“这是一个敌人,你差点给敌人暗算了。”
尤索夫说:“呃……多谢你!是雅舒吗?你来了!”
“是呀,”雅舒说:“我刚刚到,我还在找你……我看这人跟踪你来了。”
“那真好,”尤索夫说:“你一回来就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雅舒说:“我看……他们没有同党在这里,你可以上来了,这个地方不适宜久留。”
尤索夫说:“对了,我也该走了。”
他沿着楼梯上去,雅舒出现了,遮住了上面射来的光线,跟着她手中的枪“轰”的一声响了起来。
尤索夫的腿子飞走了半条、人跌回地下室中,他的枪也飞走了。
他企图爬过去把枪拾回,已经爬不动了,腿子失去了半条,断口处就像一条水喉,在喷出红色的油漆。
雅舒说:“你约了他。”
尤索夫痛苦地说:“我……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雅舒说:“我明白就行了,我刚才已跟他谈过,难道我冤枉你?”
“我……这……这不是我的主意,”尤索夫说:“是他逼我。”
“我也问了他,”雅舒说:“他也招供了,所以,我也没有什么需要问的,我只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情的真相我已经知道了。”
“但是⋯⋯”尤索夫呐呐着。
“你做了一些事,应该付出代价,”雅舒说:“你在这里等死好了。”
雅舒说着就转身走了。
尤索夫也没有求她回来。他仍是活着,也许他可以自己设法逃走。
他极力爬动,很艰难地一时一时移动,爬上那楼梯,他不能肯定可以爬得上去,但他是总要试试的。
终于,他爬到了转角处,忽然大叫一声。
因为他看见转角处就放着一个炸弹。不是炸弹形的炸弹,是一些电线缠着两支炸药。
这其间还缠着一些电线。
尤索夫也制造过同样的东西,因此他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计时炸弹。
经此一吓,尤索夫的手松了一松,就扳不住了,整个人沿着楼梯滚下去。
他再也爬不上去了,只能躺在楼梯底下喘着气,恐惧地望着楼梯上面。
不久之后,那炸弹就爆炸了。
楼梯口不见了,阳光不再能透下来。
那地下室变成了完全漆黑,尤索夫也永远不能再离开此地方。
※※※
凡特堡律师此时已成为了很有地位的名人。
律师本来就已有相当社会地位,而他继续向上爬,就更加有地位名誉。
但这种事情需要很多精力和很多时间,得到的时候年纪已是相当老了。
凡特堡律师已是一个很老的人,要拿着手杖。但是他是一个“世界改良协进会”的会长。
表面上这只是一个商人的会,间中聚餐,联系感情而已,没有人管他们干什么。
但实在他们却是在进行一些可怕的计划。
凡特堡律师正在主持会议。
这会中的要员,亦可以说是很可怜的人。都是老而弱的,十二个人,有一半是要坐轮椅的,其他也是与凡特堡律师差不多。
他们也是很有抱负,而忘记了时间是他们不能战胜的敌人。
凡特堡律师说:“目前的形势就是,有两人组人在与我们作对,其中一个是个狂汉,他只是在杀我们的儿子们。另一个是叫司马洛,他是为那个小组工作的。”
一个坐轮椅的德国人举起拳头叫道:“把他们杀掉好了!”他说着又马上举起一瓶药嗅嗅,显得呼吸困难。他显然是已有衰老的病,例如肺气肿。
另一个说:“我们可以杀死任何人。”
凡特堡律师说:“我们不是可以杀死任何人,这个狂汉我们不容易找到他!这个司马洛,除了不易找到之外,我们也不好与那小组对抗,那组织的势力比我们大。”
另一个说:“没有人比我们大。”
凡特堡律师说:“我们有的是钱,但世界变了,他们不但有钱,还可以得到许多地方的警方合作。杀了他,会有更多人继续他的工作。”
“凡特堡,你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是现实,”凡特堡律师说:“我们不能拒绝相信现实,也不能够与现实完全脱离。”
“那你有什么提议?”
凡特堡律师说:“我发觉了我们有一个错误,就是没有培植较年轻的管理层。”
“年轻人是没有用的。”
凡特堡律师说:“但年轻人能够活下去,我们却很快就要死掉,但这不是我的错,我只做了五年主席,我未有时间改变这个。”
“那你有什么打算呢?”一个会员问。
凡特堡律师说:“我的提议就是暂时停止活动……”
另一个会员抗议道:“停止活动?我们已经时间不多了。”
“正是这个问题,”凡特堡律师说:“时间不多,这是以前的方式造成的!现在我就是要作一个改变,使我们有时间,永远用不尽的时间……”他举一举手:“请听我讲下去!我是计划到我们在瑞士的基地,物色一批年轻的人,让他们继承我们的理想。我们要有一个新的方针,就是这些年轻的人亦要培植下一代,下一代又培植下一代,那我们的理想就可以永远不灭!我们到瑞士去,再生产一批精英的婴儿,这些婴儿,也许我们已经没命看到他们成长了,但是我们的后继人会培植他们,他们出来,就可以征服世界。”
一个会员说:“那现在这些儿子又如何?我们不能把他们带到瑞士去,他们不会肯的。”
“这些不是精英,”凡特堡说:“我说的是精英,这些是坏种,我们就把他们丢下来好了。他们的用途是制造混乱,我们把他们丢下来,他们是自然会制造混乱的,是不是?”
这个讲法,似乎很合他们的意思,因此没有人再抗议。
凡特堡又说:“我的提议就是,明天我们就放弃这个地方,我们不会在这里开会了,我们都分头到瑞士去度假,我们在瑞士开会。”
一个坐轮椅的人说:“这主意很好,我一直就是想到瑞士去度假。”
另一个说:“我本来就是住在瑞士的,特别赶回来开这个会!现在不必再留下来,也真好。”
凡特堡律师说:“我们照例表决,虽然我看这事也是没有人有什么异议的。赞成的请举手!”
他自己举起手来,跟着人人都举手。
跟着事情就发生了。
凡特堡律师是站在讲台上的,身后是一道红色的绒帘。
忽然之间,绒帘后面枪弹连串地响了起来,帘上出现了一排子弹洞。
凡特堡举起来的手也给子弹扫掉了,手腕的断口就像变成了水喉似的在喷着鲜红的液体。
凡特堡恐惧地狂叫,跟着就倒了下去。
台下那些会员大惊,其中已有两人就此被吓死了。
他们是有保镖的人,每人都有一个保镖站在会场的侧面。
那些保镖立即拔枪向那帘子扫射,帘上出现更多子弹洞,但再没有子弹从那后面射出来。
子弹的来源是会场的门口。
妮莉出现在那里,手中有一把UZI小型手提机关枪,她就向那些保镖扫射。
那些保镖的注意力放在台上,没有提防,给扫倒了一半。余下的转过来还击,妮莉已不见了。
这时战神却在台顶上出现。那台顶是在二楼的,有几排座位,不过此时没有人坐,战神第一次放枪是在帘后,跟着他便已跑到了台顶上,此时在台顶上居高临下扫射,也很占优势。
战神这一阵扫射,又把余下的保镖也射倒了。
剩下来那一群老人在哀叫号哭。
这一群自以为可以改变世界命运的人,现在竟然是那么无助,他们就连逃走的能力都没有。
战神说:“你们现在怎样了?”
凡特堡律师尖叫道:“叫医生来!”
战神冷笑道:“谁的医生?你的医生?”
“我不想死。”凡特堡说。
战神从上面丢下一些纸张,就像蝴蝶似的乱飞。
他说:“你们的记录。”
凡特堡说:“你把我关进监狱好了。”
战神说:“监狱?那些低等人种为你设的监狱?你的志气何处去了?”
凡特堡说:“不要紧,我们……我们还可以商量。”
“我要杀死你们,”战神说:“这是我要做的事,我要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杀掉。”
战神说着又把指着天花板的枪嘴垂下来。
这时外却有扩音机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要杀他们,留他们活着。”
“那是谁?”战神皱起眉头问。
“让我看看!”妮莉匆匆跑出去。
不久她又跑回来,说:“有许多警车,我看不是这些人的同党。”
扩音机的声音又叫道:“里面的人,不论是谁,请放下枪,我们也是为了这些人来的!”
战神也在楼上的窗子看见了。他在窗口叫道:“你又是什么人?”
那声音说:“你也许不认识我,我叫司马洛,我也是为了这些人而来的,只是你先来了一步。”
战神说:“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司马洛说:“我也是凭那些飞车党而找来的!这里有一件东西让你看看!”
几秒钟之后,一件东西飞了进来,“拍”的一声落在地上。妮莉拾起,看见是一只那种链坠。
地上一张战神丢下来的文件亦是印有那链坠的图形。
那是这个会的秘密标志。
司马洛又说:“看见没有?这些人,应该捉起来问话,他们可以供出许多资料。”
“不!”战神说:“我要杀掉他们,他们以前早已应该死了,但他们都能脱身,现在不能再让他们有机会脱身。”
“不要,”司马洛说:“怎知还有谁呢?”
“这里有许多文件,”战神说:“我已看过了,一切记录都在这里。”
“不要鲁莽!”司马洛叫道。
“一个,”战神叫道:“只留一个!”
跟着他的枪就响起来了。
那些老人们一个一个死去。只余下了一个,就是断去了一只手的凡特堡,他的眼睛恐惧地凸出着。
“你!”战神说:“只剩下你一个,你要坐牢,你可以如愿了!”
跟着他就用枪指住自己的嘴巴。
妮莉尖叫起来:“不要!”
战神说:“对不起,没有办法。”
跟着他就扳动枪机。
枪声一响,他的头不见了半个,跟着他就倒下,被楼上的围栏所遮,看不见了。
妮莉要冲上去,但她自己也软软地倒了下来。
她说:“我……我还没有机会告诉你,我也中了枪。”
许多人出现了,从其他的入口进来。
司马洛和雅舒到了妮莉的身边。
司马洛把妮莉扶着。
妮莉已经有气无力,她说:“也是好的,反正这世界上,我也没有别处好去,我跟他一起走吧!”
司马洛说:“你支持下去,你能活的。”
但是雅舒的神情则告诉他不是如此,因雅舒正在急急地视察她的伤口。
救伤的人员也匆匆赶来了。
司马洛问妮莉:“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妮莉苦笑:“我们……很早已经进来了,这里的纪录很齐全,我们有机会翻看过。也因此,战神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他也是他们所制造的坏种子的其中一个,他也是他们的一个儿子。”
“老天!”司马洛说。
雅舒只是咬着下唇,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妮莉说:“在这种情形之下,他怎么能活下去呢?我看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虽然我不想他死……”
司马洛与雅舒帮着把她扶上担架床。
妮莉说:“他给抛弃了,因为他们认为他不够资格,他的情绪有问题……这是好还是坏呢?”
司马洛说:“无论如何比他们好,他知道什么是邪恶,也不要投向邪恶。”
妮莉说:“我也是这样想。”
跟着她就死去了。
也许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她便不要再支持下去了。
司马洛说:“这真混帐!”
雅舒说:“这本来就是一个混帐的世界!”
司马洛说:“不过这件混帐的事情却有详细的纪录,我们来看看这些纪录吧!”
※※※
司马洛与雅舒在几天之后也去看另一些纪录。
这一次他们是去见一个很老的医生。
一位满头白发,很慈祥的施维特医生。是一个学者型的人物,很有学问,但没有野心。
施维特医生面前的桌子上放了许多文件。
他叹息道:“想不到,他那么年轻……假如赌的话,我相信任何人都是赌我先死的。”
他所指的是战神,这里就是战神曾经居留的精神病院。
那一桌子的纪录就是战神的纪录。
司马洛来看,也只是出于好奇心,要知道这件事的更多细节。这些对大局已经没有影响了,他只是觉得他是需要知道的。
施维特医生说:“我先给你们讲一个大概,然后你们自己研究这些资料好不好?”
司马洛与雅舒都点点头。
施维特医生说:“这个人,我们给他的名字是史伟德,但他喜欢称自己为战神。他十岁的时候离开了孤儿院,转到精神病院来,凭现在知道的资料,他显然是被那一群纳粹余孽放弃了……”
“你不知道他的来历?”雅舒问。
“一个十岁孤儿,”施维特医生说:“为什么要研究他的来历?我们关心的不是他的过去,而是关心他的将来,我们希望为他开创一个美好的将来。”
“为什么特别关心他呢?”雅舒问:“你们并不是这样对待每一个孤儿的。”
“这也是一个实验,”施椎特医生说:“这个人非常非常之聪明,有很丰富的潜质,他应该是一个难得的天才,我们也是喜欢优秀的人的,虽然方式不相同。世界上这样的天才不多,浪费了实在可惜。”
司马洛说:“玉不琢不成器嘛!”
施维特医生说:“就可惜我们并未成功。他几乎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但是情绪一直不能稳定,后来有一天,他逃了出去。他那么聪明,他不想我们找到,要找他就真不容易。我们一直在担心,因为他特别感兴趣的是杀人及战争,我们还害怕他会来一次毫无意识的疯狂大屠杀,结果弄成这样。也许,这也总算证明了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非常有正义感的人。”
雅舒说:“那些人,却就是偏偏放弃了他。”
施维特医生说:“这也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们并不是要有正义感的人,他们要的是人类中的渣滓,而且,这一个不受控制,他们要的是受控制的人。”
司马洛与雅舒继续看那些资料,施维特医生玩弄着桌上的一只放大镜。
终于,司马洛说:“真可惜,他的确是一个天才。”
施维特医生说:“天才与疯狂之间,往往就只是相隔一线的,我也看见过很多了。”
雅舒说:“可惜的是缘悭一面。”
“那个女的……”施维特医生说。
“我们也是没有机会与她谈过,”司马洛说:“但她的身世已经查出来了。也许,她也只是有一条路可走,假如她活下去,她会很痛苦。”
他把一份资料交予施维特医生,是关于妮莉的。
这个相当简单,施维特医生很快看完了。
他说:“我猜,她是对战神好的。”
“这个不知道,”司马洛说:“没有机会问过,也没有人有机会看过。”
“我知道。”施维特医生说:“战神一向很难接受女人,他要求完美,从未有一个女人能与他一起多过三天,他一定是很接受她,才会与她出生入死。”
“那显然是了。”司马洛说。
施维特医生说:“比起他那些兄弟,他真不知道好了多少。他们现在如何呢?”
“一个一个捉进来了!”司马洛说:“我们有纪录,可以逐个去找。”
施维特医生说:“找到又如何呢?”
司马洛说:“他们多数已经有了犯罪的纪录,而他们又有那个会的钱,他们又要解释一百万美元何来。我们当然不能如他们的创造人一样,不喜欢就把他们杀掉,但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会很麻烦,麻烦到不易再有机会为他人制造大麻烦。”
雅舒说:“我希望他们可以接受感化,但是,假如真有优秀人种及劣等人种这件事的话,他们就变不了,他们会在郁郁不欢的情况之下过完他们这一生。”
施维特医生又叹了一口气:“这真糟,浪费了一批青年——同时又浪费了许多女婴。”
他所指的就是,那些人在制造这些劣等人种时,他们是选择离家出走或犯罪在逃、然而健康良好的少女作母亲,父亲则是只精库中所存的精子,来自罪犯等等不良的男子身上的。他们要制造的是男性,但是不能保证制造出来的一定是男性,因而当知道了性别时,是女性的就将之毁灭,根本不让她们出世。对有医德的医生来说,这是非常残酷,而且伤天害理的行为。在瑞士的总部也已经侦破了,有更多这方面的纪录。
司马洛说:“他们是终于自作自受了。”
“那个凡特堡律师,”施维特医生说:“他现在如何呢?”
※※※
凡特保律师的情况可以说很好,也可以说很差。
很好就是他没有那么快会死掉,他的手的伤口是已经合上了。
很差的就是他已经完全不能动了。
他斜着颈子靠在一张病床上,就像一具尸体,只有眼珠在动。
司马洛与雅舒走到他面前,他的眼珠就恐惧地狂动起来。
“不要害怕,”雅舒说:“我们不是来杀你的!事实上,我们才不想你死。你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吗?你中过风,你已经全身瘫痪了!你虽然还有生命,你却已不能享受你的生命。即使最简单的享受——吃东西,你也是食而不知其味了。”
凡特保律师的眼睛还是狂动。
雅舒又说:“我猜你睡都不能睡得好,太多时间睡觉的人,一定不会睡得舒服。”
凡特保律师只是在动着眼珠,他连讲话的能力也没有,喉咙中甚至不能哼出一声。
雅舒说:“也许你是在哀求我们把你杀掉?对不起,我们做不到,我希望你比我更长命,你一直在这里坐一百年就更好!”
司马洛只是在旁边看。
雅舒转对司马洛,说:“我看我们也不必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我们去对付那些新纳粹党更好。”
凡特保律师的眼睛又一阵狂动。
雅舒又对他说:“你不知道?呀,对了,你是连报纸电视也不方便看的。告诉你吧,你们那帮狗养的,那些新纳粹党人,最近又在德国搞事,烧死了外国移民。我要去杀他们两个巨头!”
凡特保的眼珠继续转动。
“你看,”雅舒说:“他还是不知悔改,又再维护那些人了。”
司马洛说:“有些人就是不会悔改的。”
“别管他了,”雅舒说:“我们去做我们的事情,让他在这里难过一下吧。假如他有机会看报纸或是电视,也许他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他们两个人离开了。
凡特保的眼珠表示焦急,但他不能动。
※※※
两星期之后,在德国,有两个新纳粹党的领袖被杀死了,他们是两个秃头的人,被人用木棒打得全身的骨头都几乎碎掉了,之后被用绳子缚起来,吊在街灯柱上。
不知道是谁做的事情,但并不是司马洛与雅舒。
司马洛与雅舒正在这边的房中看着电视,是新闻报告提到此事。
雅舒说:“倒是真有人做了我想做的事情,其实我是很想去做的,可惜没有机会。”
司马洛没有出声。
她说:“好在世界上有正义感的人,还多得很。”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的方式,”司马洛说:“没有经过拘捕控诉和审判就处决了。”
“有时是需要这样的,”她说:“这样的事情,你和我都做过不少了。”
他又不能否认,只好不出声。
她挨在他的怀中说:“我们还是做些与爱有关的事吧!”
于是他们做了,他们在这屋中,目前是正在休息的状态,等于正在度一次短的假期,没有什么工作好做,做起这件事情来,就是特别写意而舒适的。
好一段时间之后,他们又停下来,让自己沉入睡乡。
后来司马洛给她的声音惊醒,张开眼睛看看,看见她在说梦话,她说:“我要走了……走了!”
司马洛没有出声,他毫不意外。总有一天要走的,而且也不会是在太久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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