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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冯嘉《火之舞》奇侠司马洛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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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15: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奇侠司马洛之火之舞

护花使者
那个女人就像火一样,那是指她放射出来的热力。
她的身上是穿得那么少,身材是那么美妙,而舞姿是那么地具有挑逗性,她身上只有两条窄窄的带子掩盖着三个重要之点。上面那一截把两个肉球绷得那么紧,使人害怕,或者希望那薄薄而窄窄的一截布料是随时会给挣得断开来了。至于下面那一截也是遮盖着一个贲起的小丘,使人想象她是一个特别饱满的女人。那一个部分,饱满亦是一个被视为难得的特征。
她的身子好像一个通了电的震荡器似的震荡着,尤其是盆骨的部份震荡得更加厉害,而且除了震荡之外,还作着圆形的摆动。当然这是会引起男性的某一种想象的,不过,即使是这一种挑逗性的动作,亦是有着技巧高低之分。做得不好的,给人感觉就是低贱;做得好的,就是一种艺术。这个女人,则是属于后一种。
那把长长的头发也发挥着道具的作用,当她把头一仰后时,那把长长的头发便完全飞到后面而垂在那里,她的头再一抖,那把头发又会回到前面来,野性地披在胸腹之间。
她还在唱歌。
低沉的嗓子唱着一首歌,歌辞的大意是教人不要玩火,烈火可以焚身。这是相当讽刺性的,因为她就是正在玩火,她的周围的地下放着好几钵正在燃烧着、火烟腾腾上升的火,而这夜总会的舞台上的后墙也是用特别的灯光打成像是火焰正在不断上升似的。
实在不是她在唱歌,没有一个歌手可以在身子震动得如此剧烈而手脚动作如此多的时候唱出一首歌来,那只是放录音带,而她的口型配合着而已。不过在这样的时候,是不会有人想到这一点了。男性的观众多数希望她把这最后的两片小小的掩盖物解除,至于女性的观众则是自然怀着妒忌的心情,或者希望自己有同样的吸引力。
她的身上是涂着油的,在火光之下这一层油就令她的皮肤显得油光亮亮,那更加配合火的效果了。
这个很具有吸引力的节目叫“火之舞”,而这个节目亦的确教人像是心头着了火似的。
这应该是最没有人愿意离开的时候,因此那三个男人叫结帐就使侍者感到诧异了,不过,客人说结帐,侍者也只好拿帐单来了。
那三个办付了帐之后就出去了,而火之舞还是在进行得如火如荼。侍者看着他们的背影,耸耸肩。三个没有女伴的男人到夜总会来,应该是为了看这场表演而来的了,但是他们却在还没有看完的时候就离开了。
这个世界上似乎是什么人都有的。
这三个男人出去了之后,却并没有离去,只是到了夜总会的后面,登上在那路边的一部汽车,坐在车中等着。
他们没有谈话,只是坐在那里等着。后来,其中一个人看看表,也是没有说话,而只是从袋里掏出一只玻璃瓶子,瓶塞亦是玻璃质的,里面盛着的是无色液体。他把瓶子拿在手上,又看看表。假如他是正在企图推测那个女郎的舞蹈完成了没有的话,那他是推测得对了,那个女郎已经在后台的更衣室里披上了一件衣服,就匆匆从后面出去,手是照例是提着一只表演女郎必有的化妆箱子。她向夜总会旁边的路绕过去,那边也是有的士可以乘搭的。
但是她没有机会到达了。
※※※
那三个男人的其中两个拦住了她的去路。虽然他们的手中并没有拿着武器,但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可以看出他们是不怀好意的了。
她马上停下来,小心地看着他们。
那两个人只是不怀好意地向她微笑着,也不接近她。
只是两个人,还有第三个人未见出现——那个拿着玻璃瓶的人。这第三
个人是在她的后面出现的,因为那两个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所以她就没有空注意到这第三个人了。
“喂!”那第三个人忽然在后面叫道。
这样一叫,她的自然反应就是转过身来。
那人手中那只玻璃瓶上的塞子已经除去了,瓶口冒出白色的蒸汽似的蒸发物,而当她一转身的时候,她已经嗅到了那股触鼻的酸味。
她马上醒觉到这是怎么一回事,然而她已经迟了一点了,那人把手中的瓶子举起来,瓶中的液体向她的脸上泼过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点了,但是距离也太远了一点。使他们的两个人都意料不到的一件事情就是半路里杀出一个程咬金。这夜总会后面的空地上是堆着好些废物的,其中有一堆就是空纸箱,用以盛载啤酒的,此时有一只空纸箱飞到来了,飞过那个女郎与那个拿瓶子的人的中间,就在那一刹那,瓶中的液体就泼出去了,而刚好是泼在那只纸箱上,于是那些液体并未到达那个女郎,而是反弹回来,有一部份就刚好是反弹到那人的脸上。
也许有几滴是弹中了他的眼睛,这个人发出来的尖叫声是使人毛发直竖的,他两手掩着脸,在地上倒下来,滚来滚去。
这时,那堆纸箱后面就跳出来一个人。
一个高大而英俊的人,穿着很漂亮很称身的西服。自然,那只纸箱就是他丢出来的。
那另外两个男人大为震怒,也顾不得他们那个同伴了,其中一人喝道:“打!”
他们两个人冲上前来,其中一人的手向袋里一掏,掏出一件东西,“拍”的一声,那件东西弹开来了,弹出了闪闪发亮的刀锋。
没有刀子的一个向那个不速之客扑过去,拿刀子的一个则跟得后一点,这也是一种相当聪明的战略,当他的同伴与对方纠缠着的时候,他就可以从后面潜上去,送上一刀了。
不过,那个不速之客却不肯与第一人纠缠,这人冲前,他就击出了一下直拳,逼得那人不能不停下来。那人摆开了架式,准备再度发动进攻,这就使那个不速之客无法不把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了。
拿刀子的一个仍然有机会绕到他的背后。
那个不速之客一时似乎忘记了那个刀客了。但这也是一种虚招而已,两人在前面对峙,刀客从后逼近,忽然之间,那个不速之客身子一旋,踢出一脚,快如闪电,那个刀客也没有机会闪避,就给踢中了手腕,刀子飞上天空了。
这时,另一人就乘机冲前,挥拳袭击。但那个不速之客的动作是快得多了,他的手臂伸直,就像一根柱子似的,再旋过身来,拳头便击中了那人的脸,“砰”的一声,那人给打得一连倒退了好几步,也一阵发晕。
那个不速之客这时又有机会再转向那个刀客了,而那个刀客的错误就是去拾他丢掉了的刀子。
不错,刀子无疑地是可以增强他的战斗能力,然而当他去拾刀子的时候,他却也得浪费一些时间,而这一点点时间是很宝贵的,尤其是那个不速之客的动作又是那么敏捷。
他的手拾到了刀子,对方的脚也到达了,连同他的手掌把刀子踏住,跟着就以他的手掌承受身子的重量,一脚踢过去,鞋尖踢中了他的额头,他刚想因为手掌被踢而吐出来的那一声痛叫也收回去了,身子向旁边跌去,给踏着的手掌也就这样硬从对方的脚底下抽了出去。这一下,他的手掌是剧痛更深了,不过他已经没有机会叫出声来,由于他就这样已经失去了知觉了。
另一个人则仍然是处于半晕之中,刚才那一拳把他打得像一个醉汉。他在朦胧之中看见那个不速之客向他冲过来了,看着对方击出一拳,想要闪避却办不到,一切都像变成了慢动作似的。只有对方的动作则并不慢,那只拳头击中了他的腹部,使他向前弯腰,而刚好迎上了一只向他顶上来的膝盖。他用不着担心什么慢动作了,他已经失去了知觉。
那个泼出酸性液体而泼中了自己的人还在地上打滚呻吟着,他也没有能力去管周围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了。
那个不速之客扫扫身上的泥尘,回头望望,已经找不到那个表演女郎。
这件事情是由她而起的,有人挺身而出作护花使者,她却不留下来看看后果如何就已经逃去。
护花使者钻回那堆箱子的后面,不见了,一会儿之后就有一副强力汽车马达发动的声音。一部红色的扁扁的,像太空船似的跑车从旁边那个隐蔽之处开出来,沿着路开走了。
※※※
跑车绕了一个圈子,回到大路上。
那个表演女郎正急急地在行人路上走着,提着那只化妆箱。
红色的跑车滑到她的身边停下,她吓了一跳,连忙退缩到行人路最靠里面的一边。
“唏!”车中的人叫道:“为什么不坐的士?”
“我等不到的士。”那个女郎说。
“那么让我送你一程怎么样?”那个护花使者问道。
“你……你是谁?”那个女郎叫道。
“我刚刚救了你。”车中的那人说:“这还不足以使你信任我吗?”
这是相当有效的自我介绍。在目前的情形之下,她即使坐上的士逃走了也不一定是安全的,谁知道家门口有什么人等着她呢?长久之计她还没有,不过逗留在这个救了她的人的身边,也总算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那人伸手过来推开车门,她上了车,关上车门,车子开动了。那人说:“我叫司马洛。”
“我是⋯⋯唔⋯⋯夜总会门口牌子上写的名字是慕莲。”她说。
“那我就叫你慕莲好了。”司马洛说:“你的表演真是一流的。”
“你看过吗?”慕莲问。
“是的。”司马洛说:“今天晚上我想再来看看,不过来迟了,你现在不是赶场子吧?你这是独家表演。”
“我现在是回家去。”慕莲说。
“家里安全吗?”司马洛问。
“我……我不知道。”慕莲说。
“那何不试试警局呢?”司马洛说。
“还是不好了。”慕莲说:“那些人……还是不要跟他们过不去好些。”
“唔,你还教人不要玩火,”司马洛说:“你自己却玩起来了。”
“这不关我的事,”慕莲说着叹一口气:“干这一行的,是很难面面俱圆的。”
“现在不单止面面俱圆那么简单。”司马洛说:“我就怕你很难善后,李俊这个人可不是这样容易就收手的。”
慕莲忽然抬起头来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你也是他派来的吗?”
司马洛微笑:“不是,明天看报纸,你就可以知道真有一个人因为给酸液体伤了面部送入医院了。李俊虽然是一个残暴的人,但他也不是一个傻瓜,这种假义气他也是要讲的,他就是不会为了排演这样一幕剧而把一个手下送进医院的。”
“那么你究竟是什么人?”慕莲问。
“我?”司马洛耸耸肩:“我只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但你又知道那是李俊的手下?”慕莲又提出她的疑问。
“我承认我是正在注意着这件事情的。”司马洛说。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慕莲问。
“我是一个护花使者,”司马洛说:“我不想一位像你这样美丽的小姐受到伤害。”
“别跟我来这一套吧。”慕莲说:“我不是昨天才出世的,每个人帮助别人都总有一个目的,不会白白帮助别人的。”
“我是一个仰慕你的人,”司马洛说:“我给你的美丽迷惑了。”
“那你是在浪费时间了,”慕莲说:“我对你不感兴趣。”
“你似乎连看清楚我的机会都没有。”司马洛说:“你怎能肯定你对我不感兴趣呢?”
“我就是不感兴趣。”慕莲说。
“那么也可以说,你对男人是根本不感兴趣的了。”司马洛说。
“也可以这样说。”慕莲说。
“我本来的确是有一个目的的,”司马洛说:“不过在这种情形之下,我的目的是不值得什么了。我们还是来研究一下你的安全问题吧!”
“你既然知道你不能达到目的了,”慕莲说:“你还要关心我的安全问题?”
“这只是一片好心罢了。”司马洛说:“不过,你亦有权不接受的,随便你好了,我可以把你送到家门口放下,或者告诉我一个地点,我送你去好了。”
慕莲深呼吸着,考虑了好一阵,终于说:“好吧,回到我家去谈谈好了,我猜你也已经知道我住在那里了吧?”
“我们差不多到达了。”可马洛说。
慕莲又侧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司马洛把车子驶进一座住宅大厦之内,在停车场把车停好。
※※※
慕莲是自己一个人住的,住在一个不大的单位,不过里面布置得相当豪华。
“你要喝什么,你自己来好了。”慕莲说着,疲累地在沙发上一坐。
司马洛走到厅中的酒吧去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微笑,转身四面望望:“这里摆设得不错,可惜不是你的,连同装修一起租回来的,签了三个月租约。”
“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慕莲没好气地问道。
“我还没有机会偷看你洗澡,”司马洛吃吃笑:“那是因为你从不在洗澡时打开窗子。”
“我这屋子是租回来的,”慕莲说:“我也并没有承认这是我自己的产业,这亦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是走江湖卖艺的,没有永远不换的地方,我在一个地方不能逗留太久。”
司马洛看着她,脸上露着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
慕莲不安地看着他:“对了,我应该多谢你救了我,我……除了讲一声多谢之外,也不能用别的方式多谢你了。”
“这是等闲的事罢了。”司马洛说:“做得出来倒不希罕人家报答。”
“你说是来谈我的安全问题的。”慕莲说道。
“是呀!”司马洛说:“不过我相信你是一个很能照顾自己的人,有人欺负你,你可以把人家的屋子烧掉。”
慕莲走过去为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呷了一口才说:“你这个讲法真古怪。”
“我不过是举一个实例罢了。”司马洛说。
慕莲猛的转身来:“什么实例?”
“我看已经有五年了吧!”司马洛说:“有个老头子把一个女孩子引到他的湖边别墅,用游艇把她载到湖心想用强,那个女孩子却真硬,她把游艇的马达钥匙丢进水里,然后游泳回到岸边,放火把他的别墅烧掉了。”
慕莲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放下杯来:“你究竟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算了,算了,”司马洛说:“这是已经过去了的事情,没有人会追究的,而且那个老头子也是活该的,应有此报。”
“你究竟有什么打算?”慕莲问。
“我倒想问你有什么打算!”司马洛说:“我说李俊是不肯罢休的,今天晚上发生了这件事,他的面子很难过的。”
“我猜我只好走了,”慕莲说:“你能帮助我吗?”
“走到什么地方去?”司马洛问。
“另一座城市。”慕莲说:“反正我也是不会在这里逗留很久的了。”
“哪一座城市?”司马洛问:“你不知道李俊是怎样一个人吗?你以为他单单在这里有势力而已?”
“听他讲话,就像全世界都由他控制似的,”慕莲说:“男人总是这样爱吹牛的。”
“他不是吹牛,”司马洛说:“你要逃走的话,你可以逃的地方并不多。”
“我不明白。”慕莲说:“你究竟是帮谁的?”
“帮我!”司马洛微笑着说。
“唔,你还是有目的的。”慕莲说:“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让我们先谈你吧!”司马洛说:“今天晚上的事情是怎么搞出来的?”
“也是老故事了。”慕莲说:“我表演,但我不是卖身的,但人们总是认为我们表演舞蹈的女人总是要卖身的。我不卖!”
“你不是到过他的游艇上吗?”司马洛问道:“你后来游泳回来,烧掉他的屋子。”
“我掴了他两掌,”慕莲说:“就引出了今天晚上的祸事了。”
“你掴了他两掌,他居然还肯让你回到岸上来?”司马洛问。
慕莲耸耸肩:“他总算也是有点性格的男人,他要一个女人,就要弄到这个女人心甘情愿。看看不会成功了,他就宁可煮鹤焚琴,他得不到,别人也不能得到。”
“为什么你不屈服呢?”司马洛问。
慕莲摇摇头说:“我不屈服!”
“一个特别的女人,一个特别的男人,”司马洛说:“他就是对你特别重视,才会光这么大的火,你从来没有男朋友,所以他就认为你特别宝贵了。”
“去他妈的!”慕莲说。
“事实上照我所知,”司马洛说:“你似乎从来没有过男朋友,太久之前的事情当然无法调查了,但是似乎在你长成了之后,就你一直没有过亲密的男朋友,照这样说,你应该还是一个处女的了。”
慕莲凝视着他一阵:“我不认为我需要跟你讨论这个。”她的神情仍然是冷若冰霜的。
“也许你是同性恋,”司马洛说:“然而你又没有太要好的女朋友,所以,我猜你根本是冷感的。”
“也许你说得对了。”慕莲说。
“真有趣。”司马洛说:“一个冷感的女人玩火,而看上去也是火一般热情———那是说在舞台上的时候。”
“你也是在玩火,”慕莲说:“你知道吗?今天晚上的事情,你闯了比我更大的祸,你把李俊那几个手下都打倒了,你实在更需要找地方逃走。我不一定要逃走,我大可以对李俊解释这不是我的主意。”
“那你为什么不这样做呢?”司马洛说:“拿起电话来讲几句就可以了。”
“不,”慕莲说:“我不要这样做,你到底是救我的人。”
司马洛轻轻拍掌:“真是一个可爱的女人,有义气,够硬,就是只有一个缺点,对男人不感兴趣。你知道你使我最感到意外的是什么吗?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你似乎应该表示一点女人对男人的兴趣,但是你却一点也没有,我认为你是应该做一个男人。”
“也许我应该做一个男人。”慕莲耸耸肩,打开手袋取出香烟来,司马洛连忙把打火机递上,她吸着香烟,说:“谢谢你。不过你问了我这许多问题,我倒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的,那就是,难道你不怕李俊吗?”
“我不怕,”司马洛摇摇头:“应该是李俊怕我,我是不怕他的!”
“在这种情形之下,”慕莲说:“这似乎不是硬吹牛了。但是你是超人吗?假如李俊真的是那样,为什么你会不怕他?”
“因为我不是一个人。”司马洛说:“我的背后也有一个组织,我们的组织不会比李俊的组织小,只会更大,而且我们是正的组织,他是邪的组织,换句话说,我们是正在设法整治李俊这个人的。”
“哦,是这样。”慕莲说:“那么你看来是可以保护我的了?”
“是的,”司马洛说:“现在我告诉你我本来的目的吧。慕莲小姐,我刚才提起的那件火烧别墅的事情,本来是一件威胁的工具,用以使你和我们合作的。”
“你的意思是你要逼我答应李俊的要求?”慕莲问。
“不,”司马洛说:“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接近李俊的人,你上过他的游艇,我还以为你是已经和他相好了。但是后来又发觉事情不大对,他派了三个人来对付你。”
“为什么你还要告诉我这件事情呢?”慕莲问道:“你也许还是希望我顺从他?”
“我不想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司马洛说:“尤其是那种事情,我们跟李俊不同,他是随时可以强逼人家做那种事情的,但是我们就不行了,现在你就只有一个用途了,你上过李俊的那艘游艇,而那艘游艇不是随便任何人都可以上去的,我希望你告诉我那游艇上的情形,你到过哪一个部份,你看见了一些什么,你详细一点形容出来。”
“这个……”慕莲说:“他倒是带我参观过一些地方的,你知道,他想我对他有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不过,你认为这是谈话的时候吗?假如李俊现在就派人来找我的话,那你怎办好呢?”
“假如他再派人来,”司马洛说:“我会知道的,目前他还没有消息,也许他今天晚上不会派人来的了,反正你也飞不掉,慢慢等你去向他求情也许还好一点。这种事情是有几种做法的,也许他是正在调查,先查清楚那个不速之客是什么人。”
慕莲耸耸肩:“很好,我是可以告诉你的,不过,我不知道你要知道是什么,你问我,我回答你,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我想知道一切。”司马洛说:“他这艘船是很古怪的,本来我们可以得到它出厂的图则,不过那图则拿到了也是等于没有拿到,他这游艇在出厂之后到过好些地方,经过好几次的改装,虽然外表看来是一样,但里面则一定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了。”
慕莲小心地想了一阵,耸耸肩:“虽然他带我参观过许多地方,但也不是全部。我对这件事情实在并不怎么感兴趣,他不过是要炫耀他的富有而已。我只知道那上面很豪华,而我参观的也只是上层而已。我并没有到下面的机房去,我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对机器更是不感兴趣的。”
“你把你所见到的每一些东西都告诉我好了。”司马洛说。
慕莲看着他:“我可以不合作吗?”
“当然我不能强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司马洛说:“你可以选择帮我,或者帮他的。”
“也许我选择帮他会容易一点。”慕莲说:“看样子,你是不大愿意伤害我的,他则难讲了,假如我去向他求一下情,交际一下,这场灾难就可以化解了。”
“那你去吧!”司马洛说:“我已经讲过了,我不能强逼你。”
“你不是有我的把柄在手中吗?”慕莲带着讽刺的神情说。
“哦?”司马洛说:“这些敲诈手段也是要因人而施的,目前照我看来,你是那种不会受要胁的人。”
“很好,”慕莲说:“我帮你吧!”
“为什么选择危险的一面呢?”司马洛问。
“我不喜欢他。”慕莲说:“你帮了我,我也应该帮你。”
“谢谢你!”司马洛说。
“我虽然还不大清楚你要知道的是什么,”慕莲说:“但我可以先告诉你两件事,你也许会感兴趣的,第一件就是,他对我讲过,他这船可以开得很快。”
“有多快呢?”司马洛问。
“他说在一个钟头之内可以把我载到K市去,”慕莲说:“假如我要到K市的赌城去参观一下的话,来去很方便的,我说他是在跟我开玩笑,他只是笑,他当然是开玩笑的,他那游艇又不是飞机。”
“唔,”司马洛说:“很可能这船是暗中加设了水翼船的装备,水翼船就可以在一个钟头之内到K市了。”
“唔,这倒是真的。”慕莲说:“我倒没有想到,不过,我也并没有意思到K市去。”
“还有第二点呢?”司马洛问。
“他有一种设备可以看到水底的情形,”慕莲说:“他带我到那房间里,房里有一副电视机。他开亮了船底的灯,就可以照到水底的情形,我可以看见水底的鱼在游,有很多鱼被灯光吸引而游过来了。”
“唔,”司马洛点点头:“这也是很有价值的情报。”
“除此之外,我就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特别的细节了。”慕莲说:“不过,我还是依你的要求详细地对你讲一遍吧,我看最好就是由开始上船的时候讲起,是不是?”
“是的。”司马洛说:“你讲吧,我正在听,假如听到有什么疑问的地方,我是会提出来问你的。”
于是慕莲就详细地对司马洛讲了她登上李俊的游船的经过,自然,李俊也像大多数豪客一样,找一个藉口,在夜总会里与慕莲结识了,然后有一次请慕莲到他的游艇上作客,参加一个酒会,然而,当慕莲到达了游艇上时,她却是唯一的客人。
李俊说忽然之间改期,来不及通知她,不过,不要紧,他们就在船上谈谈好了,于是,李俊就开始甜言蜜语,引导慕莲参观他的船上那些骄人的豪华设备。有些东西慕莲是实在记不清楚了,由于慕莲当时并非有特殊任务而到船上去。她就只能够尽她所能记到的细节形容出来,后来,在房间里,他提出非份的要求,她掴了他一掌,他很君子地送她走了,但后来三番四次派人来劝她不要这样不识相,她还是不肯就范,就引致了这一次的祸事。
有时,司马洛也提出一些问题。
后来,她已经讲完了,她问道:“怎么样?我对你有什么帮助吗?”
“总比没有讲好得多了。”司马洛说。
“真可惜。”慕莲说:“我对游艇的事情不熟悉,我不知道游艇上应该有些什么和不应该有些什么,否则我也许是能够多帮你一些忙的。”
“好了!”司马洛说:“你已经尽了你的能力帮我的了,现在我们再研究一下你的后路问题吧!”
“我能够逃到什么地方去呢?”慕莲耸耸肩:“你也对我说,我是没有很多地方可以逃的。”
“你可以逃到我们那里,”司马洛说:“我们的总部有一个地方可以把你收起来的,在那里,没有人会侵犯你,你会绝对安全。而当李俊这件事情过去了之后,你就可以再出来活动了。”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呢?”慕莲问。
“我们总不能就这样把你丢下不管呀!”司马洛说:“难道就这样见死不救?”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慕莲说:“假如李俊派人来把我杀掉,那你们不就可以捉到他的把柄了吗?”
司马洛摇头:“不,我们不是这样做事的,起码本人就不是这样做事的。”
“假如我能够跟李俊交际一下,”慕莲说:“也许我可以再进一步帮你的忙的。可惜我不能。”
“我已经说过了,”司马洛说:“我不能强逼你做这种事情,所以别提了。”
“我说我是很想做这件事情的,”慕莲说:“但是我不能。”
司马洛感到有点迷惑,现在慕莲正把两臂交抱在胸前看着他,而慕莲眼中的神色是奇异的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异神色,他也看着她,在猜测她这句话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慕莲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吗?”
司马洛摇摇头。
“我还以为你知道我的一切,”慕莲说:“不过,这处秘密,我看你也是不知道的居多了。”她顿一顿,又说下去:“你看,我是一个男人。”
“什么男人?”司马洛说。
“也许应该说我是一个阴阳人,”慕莲说:“我全身都女人,就只有一个地方是男人。”
司马洛看着她那个地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他看过她的表演,而她在表演时是没有穿着太多衣服的,而且,男人与女人之间,最大分别的亦是只有这一个地方而已。不过,这只是本能的反应,隔着衣服看不出来的。
“我还以为这个秘密你已经知道了。”慕莲说道:“你不是知道我的一切吗?”
“这一点我则是毫无所知。”司马洛说。
“你相信我吗?”慕莲说:“抑或你需要检验一下?”。
司马洛耸耸肩:“我看不需要检验了吧,你为什么要在这件事情上骗我呢?”
“所以我不能答应李俊。”慕莲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件我做不到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司马洛问。
“这是我的秘密,”慕莲说:“我告诉他,那许多人都会知道了,会影响我的事业。我保守着这个秘密,人家觉得我在私生活上够检点,就会更觉得我可贵。自然,我并没有猜到他会用这种手段对付我,不然我也许会告诉他了。”她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怪不得你没有男朋友。”司马洛说:“但是女朋友呢?”
“我不觉得需要男朋友,也不觉得需要女朋友,”慕莲说:“我是个很不幸的人。人有错手,神也有错手,上帝制造我的时候弄错了。”
“上帝常常会犯这种错误的,”司马洛说:“不过,这种错误却可以用人力纠正过来。你没有考虑过找医生想办法吗?”
“我找过一次了,”慕莲说:“医生也没有什么办法。我是错误之中的错误,我在两方面都是平衡的。假如把我改变成女人,我不会有女人的感觉,假如把我改变成男人,我又不能做男人做的事情,医生劝我还是不要改了。”
“但你还是以女人的身份出现,”司马洛说:“你应该是倾向女人那方面了。”
“我以女人的身份出现是因为我像女人。”慕莲说:“但我并没有女人的感觉。”
“那你有什么感觉?”司马洛问。
“没有什么感觉,”慕莲说:“我只是一个人,但没有人的情欲。”
“我的天!”司马洛说:“这是一个大玩笑,我看你是世界上最有理由不信任何宗教的人了。”
“我也没有信奉什么宗教,”慕莲显得颇为骄傲地说:“我只是信我自己。现在,你大概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孩子会把人家的屋子也烧掉了吧?”。
“你不可以告诉他吗?”司马洛说:“我是指那一次烧屋子的事情。”
“这是我自己的秘密,”慕莲说:“我不想让人家知道,我就不告诉他。”
司马洛耸耸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论如何,你的生活,也不能算是值得别人羡慕的生活了。”
“充满愤怒的生活,”慕莲说:“但是总算足以自豪的一点就是,我从来没有把我的愤怒在什么人的身上报复,我自己痛苦,那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要别人分担。”
“这种精神是值得佩服的。”司马洛说:“不过我不赞成你太失望,我们的组织里也有不少一流的专家,我们可以为你想想办法。”
“为什么要帮我?”慕莲说:“我对你们又没有什么大功劳。”
“我可以私人帮你这个忙的。”司马洛说。
慕莲笑起来:“假如你的专家认为应该把我变成一个男人,那你岂不是毫无收获了?”
“别把我看得那么坏吧!”司马洛说:“我并不是为了那个而帮你,假如能够把你变成一个男人,那很好,我得到一位新朋友了。”
慕莲看着他,舌头伸出来,在唇边舐着,似乎正在有了什么顽皮的念头。她终于说:“很好,现在让我们再来谈谈我怎样帮你的忙吧!”
“帮我的忙?”司马洛不明白地看着她。
“正如我刚才所讲的,”慕莲说:“我可以向李俊道歉,然后把他敷衍下来。”
“但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司马洛说:“你说你不能做的。”
“有你们在照应着我,我就不怕了,”慕莲说:“到了最后关头,有你来救我。”
“但这还是很危险的。”司马洛说。
“你听我讲吧!”慕莲说:“我这个人不向别人报复,却一直都向自己报复,我一直都是在故意做一些对我自己有危险的事情,看看命运到底还能对我作怎样的折磨。也许潜意识之中也知道拂逆李俊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但是我偏偏要硬下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而结果,命运对我也还不太坏。”
司马洛用手指搔着后脑,她的决定,却使他感到难以决定了。
“我喜欢做这件事情,”慕莲说:“我除了还要试试命运对我怎样之外,并且也要做一件我觉得有意义的事情。你知道我一生有两个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第一个愿望就是做一个男人,或者是一个女人,而不是做一个不男不女的人。第二个愿望就是要做一件我认为有意义的事情。这就是一件我认为是相当有意义的事情,你要查出什么,我试试替你查出来好了。”
“但……你是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司马洛为难地说:“虽然这是一个好主意。”
“我没有受过训练,”慕莲说:“但我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点,就是我并不怕死,我喜欢跟死神开玩笑。”
“这个……”司马洛还是为难地犹疑着:“我并没有预算叫你做这件事。假设你要进行的话,你怎么解释今天晚上这件事情呢?”
“李俊知道你是谁吗?”慕莲说:“你是我的护花使者,事实你也是另一个追求我的人。假如你不怕他对你不利的话,你大可以公开与他竞争的。你是从另一座城市追求我追到这里的人,你救了我,假如他要和你竞争,那他得努力一点才好。信不信由你,这种交际我很会弄的。”
司马洛微笑:“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你倒是很有讲故事的天才的。”
“既然你不反对,”慕莲说:“那我们就再详细研究一下吧!你究竟要在李俊的船上找寻一些什么呢?”
“现在,”司马洛说:“我总算先肯定了李俊的船就是我们的目标了。”
“原来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慕莲说。
“李俊是一个愈来愈大的威胁,”司马洛说:“他不是一个普通罪犯,我们怀疑他最近正在走私某种辐射性原料,供核子反应炉用的。你明白这是什么吗?”
慕莲耸耸肩:“我既没有兴趣恋爱,我就有相当多时间看书了。供应核子反应炉用的燃料是受到严格的禁制的,因为拿到手的人不一定用在核子反应炉上,他也可以用来制造一只核子弹,那就十分危险了。”
“对了,”司马洛说:“这就是为什么世界上的人对核子能源还是不大有信心。一旦原料和工厂落在不正派的人之手,把心一歪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让我替你说下去,”慕莲说:“这种原料用不着用一艘大货船运载,因为体积不会很大的,而这种重要的东西,也决不能假普通人之手,所以就要由李俊亲自押运,而且还可用李俊的游艇。既然他的游艇经过了这样的改装,那更证明他是用他这游艇作为走私的工具了。”
“对了,”司马洛说:“以一个女人来说,你对这种事情倒是很容易明白的。”
“但我不是一个女人。”慕莲说。
“呀,对了,”司马洛笑起来:“我一时也忘记了。”
“现在你知道了,”慕莲说:“你还需要我吗?”
“怀疑和知道实在没有很大的分别,”司马洛说:“而是怎样捉到他的问题。”
“假如他的自夸不是吹牛的话,”慕莲说:“你们似乎不能碰他的。”
“不能用合法的手段碰他。”司马洛说。
“照你所讲,”慕莲说:“你也不是习惯用合法手段去办事的。”
“假如能够用合法手段解决的事情,”司马洛说:“也不会交到我们的手中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慕莲问。
“当然是用强硬一点的方法了,”可马洛说:“知道他什么时候船上有那原料时攻上去,拿到了他的证据时才慢慢研究法律的问题,这实在也是相当简单的。”
“复杂的地方就是在于很难拿到他的证据,”慕莲说:“这样的东西并不是常常运载的,是不是?”
“对了。”司马洛说:“这样东西虽不是常运载的,但最近却会经常运载了。”
“为什么?”慕莲问。
“因为,”司马洛说:“假如你对地理方面的常识有一点的话,你大概也听过布来国那个小国家吧?”
“是的。”慕莲说:“那是一个连我都没有胆量去表演的国家。”
“那也是一个我们的势力达不到的国家,”司马洛说:“我们只是接到情报,知道那里面正在大兴土木,兴建不少工厂,我们怀疑其中一座工厂就是要应用这种核子原料的。其中有些工厂只是烟幕,但是,有一座工厂是应用这种核子原料的。”
“你以为那会是一座核子发电厂吗?”慕莲问。
“你以为呢?”司马洛反问。
“我也不大相信,”慕莲说:“假如有人告诉我是那样,我也不会相信,那个小国家是有点古怪的。”
“的确是很古怪,”司马洛说:“事实上那是一个贼国家。”
慕莲笑起来:“这是什么意思?一个贼国家?什么叫贼国家?”
“贼国家就是整个国家都是贼,”司马洛说:“那是一个不久以前才成立起来的小国家,那么小,那么微不足道,不过是一座小岛而已,而岛上都是一些懒惰的土人,那些土人根本没有兴趣建立什么国家,偏偏就有一些外人去搞成了一个国家,于是权力便全部都操于那些人的手中了。现在的人大兴土木,事实上也都是那些外人的投资,那些外人又是什么人呢?都是大罪犯、冒险家,现在他们居然成了一个国家的中坚份子了,还有外交权利,有法律地位,他们不过是利用那座小岛作为一个犯罪的基地了。”
“原来是这样,”慕莲说:“怪不得我总觉得那个地方是有点古怪的了。”
“是的,”司马洛说:“那的确是一个古怪的地方,而且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他们在那里搞些什么核子设备,那是可能造成一些很可怕的后果的。总而言之,李俊最近可能会频频私运一些原料到那个地方去了。李俊与那个国家的关系是很密切的,事实上我们怀疑他可能是那个国家的幕后人之一。”
“那他不是吹牛了,”慕莲说:“而且他还是把自己讲得本领较低了呢!但是,我对于什么核子材料,虽然在书本上看到过,但我到底没有什么认识,我看到了的时候也不会知道的。”
“这不要紧,”司马洛说:“我相信即使你有机会到那游艇上去,你亦不见得就有机会在上面搜索,把东西找出来。”
“呀,对了,”慕莲说:“那些是辐射性原料,有一种仪器可以探测出来的。”
“是的,”司马洛说:“我正是这意思。”
“这就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了。”慕莲说。
这个时候,门铃就响了起来。
慕莲瞥一眼司马洛,问道:“你约了什么人到这里来吗?”
“没有,”司马洛说:“你在这个时间会有些什么访客呢?”
“没有,”慕莲说:“我猜是他们的人来了。”
“那很好,”司马洛说:“请他们进来好了。”
“你……不怕吗?”慕莲问。
“我认为他不会派人来把我们杀掉的,”司马洛说:“假如他是派人来这样做的话,这些人也不会按门铃了。”
“这倒是真的,”慕莲说:“但假如他们动手把你打一顿呢?”
“你放心吧,”司马洛说:“把门打开好了。”事实上他自己亦是相当放心的。他的衣袋里有一只无线电联络器,正在发出短短的电波,他可以感觉到那震动,但是慕莲则是听不到的。短的电波表示有人来,但来人不会是有危险性,虽然司马洛并不知道来者究竟是什么人。
慕莲只好过去把门打开了。来的原来是两个穿制服的警察,和两个便衣警探。
慕莲皱眉:“有什么事情吗?”
“慕莲小姐,”那为首的一个探员说:“我们可以进来跟你谈谈吗?”
“进来吧!”慕莲大方地说。
几个人进来了,慕莲关上门。那个便衣探员看着司马洛,道:“呀,这位先生也在,最好不过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慕莲问。
“请问你,刚才在离开夜总会时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事件?”那探员问。
慕莲迟疑起来了。
※※※
她不知道好不好承认这件事情,而司马洛则给了她一个暗示。他说:“哦,刚才她离开的时候是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件的,有几个人似乎对她作一些不利的行动,是我救她脱了身。”
“那么,”那个探员说:“你是承认有这件事了?”他狡猾地看看司马洛。
“我承认我刚才讲过的。”司马洛说。
“但我们得到的报告却不是这样,”那个探员说:“是你拿出一些腐蚀性液体丢向他们的。”
很明显地,这个人不是帮他们的了。
“这不是真的!”慕莲叫道。
“那是他们拿出来的,”司马洛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液体,原来是腐蚀性液体吗?那他们自是自作受了。”
“我们听到的却不是这样,”那个探员说:“当时没有目击证人,就只有你们两个人互相顶证而已,你们只有两个人,他们有三个人,三个人的话总是比两个人有力的。”
“我看他们的样子,”司马洛说:“他们大概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很可能你也会认得他们了,你却相信他们不相信我们!”
“奇怪的就是他们报案而你们没有报案。”那个探员说。
“呀,”司马洛说:“所谓恶人先告状,就是这样了。你们这个地方的恶人可真多。”
“假如你们是有道理的,”那个探员说:“那为什么你们又不先报案呢?通常而言,总是受到欺侮的人先向警方求助的。”
“为了面子,”司马洛说:“你和我的面子,我让你看看我的证件吧。”他伸手进袋里掏出一张证件递过去。
那个探员接过来看看,眉毛向上弹起:“外交人员?”
“是的,”司马洛说:“假如你们要拘捕我的话,我得提醒你,外交人员有外交豁免权的。不过,你并不是来拘捕我的,我们刚才在谈论的是为什么我不报案的问题。我就是不想张扬这件事情,我不想我们的领事馆向你们的上司提出抗议,连我们的外交人员的安全都不能保护。我的上司是比较硬板的,没有那么通情达理,所以我以为我们既然没有损失,那就算了。不过,假如你一定要我提出控诉的话,我也可以跟你回去的。”
那个探员显得很为难了,他考虑了一会之后说:“看来这件事情是有点误会了,我要回去跟那个家伙好好地谈谈。”
“慕莲小姐认为他们可能是因为妒忌而这样做的,”司马洛说:“妒忌也是人之常情,相信他们现在已经在后悔了,慕莲,你打算追究吗?”
“唔……最好是不要太多事了,”慕莲说:“只要他们以后不会。再这样做。”
“你告诉他们好不好?”司马洛问那个探员:“不过决定权还是在你,假如你要找我的话,明天打电话到领事馆好了,或者迟一点打电话到这里来,但太晚我就不在这里了。我刚才正在劝慕莲小姐不要害怕,当然我是不方便在一位小姐家里逗留得太晚的。”
“你倒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司马洛先生。”那探员说:“唔……你跟慕莲小姐认识了很久了吗?”
“有多久了,”司马洛微笑看着慕莲:“总有三年了。我们是在K市认识的,可惜因为工作关系,我不能老跟着她。但这一次既然我刚巧派到这里来,我自然不错过探访她的机会了。”
“司马洛先生是一位君子,”慕莲说:“他对女人是很温柔体贴的,不过我倒没有想到他居然也能够成为一位护花使者。”
“我们干这种工作,”司马洛说:“当然是受过一点特殊的训练的。”
“好了,我也得回去办好这件事情的手续了,”那个探员站起来说:“真对不起,耽误了你们这许多时间。”
“不要紧,”司马洛说:“对于你办事的认真精神,我也是佩服之至的。”
※※※
那个探员领着他的同伴们离开了,慕莲开门把他们送走。她关上门,深深吸入了一口气。司马洛微笑:“你看,很容易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老天!”慕莲说:“这个人真不简单,他居然可以派人来抓我们。”
“也许只是来看看我在不在,”司马洛说:“假如不在,也不会向你为难的。”
“是的,”慕莲说:“你把他们打发走了。但他们终于会查出真相的。假如他们打电话到领事馆去……”
“这就是真相,”司马洛说:“他们打电话到领事馆去也会找到我的,因为我正是有这种身份的。”
“但是,”慕莲说:“你不是呀,你是那个国家的人吗?”
“我不是,”司马洛说:“但是我背后的组织是很有力的,我可以以许多种身份出现。自然,这亦要那个国家的领事馆肯合作,那个国家就是肯合作,那并不是一个贼国家。”
“哦,”慕莲说:“原来如此。”
“因为,”司马洛说:“我是很有理由在这里,也很有理由做我所做的事情了。我们甚至可以商量一下,你申请到他们的国家———敝国,或者应该说是去表演。”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慕莲说。
“起码这可以使我们今后很有理由频见面子。”司马洛说。
“这倒是真的,”慕莲说着耸耸肩:“这一回,我可是真的玩起火来了。”“你现在退出也并不太迟的,”司马洛说:“我不想强逼你做你所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我并不是害怕,”慕莲忙为自己辩护:“我只是……只是觉得有点兴奋,就像……就像我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或者是我的生命进入了另一个新阶段。”
“你的生命还没有进入一个新阶段,”司马洛说:“因为你还没有答应做这件事。”。
“但我已经决定了。”慕莲说。
“这是不公平的,”司马洛说:“这不是一件小事,我想仍然有充份的时间考虑,不能够马上就决定。”
“但你已经说过我是没有选择的,”慕莲说:“假如我不伤他,就是他伤我了。”
“还有第三个选择,”司马洛说:“接受我们的保护,等待事情过去。”
“不!”慕莲摇着头:“我不能够选择这个。正如我刚才所说,我很希望能够做一件我自己认为是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还是明天决定的好,”司马洛说:“为了证明我今天晚上的身份是真的,你何不明天晚上打电话给我,我们再谈谈你申请到敝国表演的事情吧!那时候,你才告诉我你的最后决定也不迟。”
“好吧!”慕莲无可无不可地耸耸肩。
“好了,”司马洛说:“现在我也得走了。”他站起来。
慕莲则以一种古怪的神情看着他。
“还有什么问题吗?”司马洛问。
“没有,”慕莲淡淡地,有点讽刺性地微笑道:“我只是替你感到可惜罢了,这本来是一个英雄美人的故事,可惜我虽然是美人,却不是女人。”
“坦白说,这是可惜一点的,”司马洛说:“我也是预算会有这样一段小插曲,但现在既没有可能,那没有什么办法了。”
“你现在就回到酒店去?”慕莲问道。
“是的,”司马洛说:“假如你是感到好奇的话,那我对你讲清楚好了,我并不是去找女人。我现在是正在工作,可以寓工作于娱乐,但是不能撇开工作而去找寻娱乐。”
“这很好,”慕莲说:“你这工作精神是值得佩服的,但愿我也能像你一样有这种精神去应付这件工作。”
“现在希望似乎还是太早一点,”司马洛说:“你首先应该决定是做这件工作,还是不做这件工作。”
“你希望怎样?”慕莲问。
“我希望你作你认为合理的决定,”司马洛说道:“正如我们刚才所讲,我是不希望强人之所难的。”
※※※
司马洛离开了慕莲的家,回到自己开来的那部名贵的跑车,坐了上去。他把车子开动了,这时衣里那只无线电联络器便又震动起来。只是震动一下,司马洛取出来,那是一只金属的烟匣,也是惯用的用具了。他用指指按了一个掣,问道:“有什么事吗?”因为短短的一下震动,只是表示对方想通话。
无线电中传来的也是一位老朋友的声音,那就是莫先生的声音。莫先生主持这个反罪恶的情报组织,而司马洛则是他手上的一张皇牌——一位客串的业余大将。棘手的事情,就是由司马洛来做了。自然,司马洛亦会得到他所期望的代价,那就是金钱和冒险。
莫先生说:“你正在受到监视和跟踪。”
“我也有这感觉,”司马洛说:“我无法肯定监视者是我们的自己人抑或是另外有人,现在我知道了。跟踪的是什么人?”
“一部警车,”莫先生说:“没有徽号的。”
“好家伙,”司马洛说:“难道整个警察部门都为他服务的吗?”
“不是,”莫先生说:“只是一小撮而已,这种情形是许多地方都有的了,尤其是李俊在此地又是一个有财有势的人,又有面子,他的底子有不少人清楚的,他是条不吃小虾的巨鱼。”
“那些丢酸液的人真的报了案吗?”司马洛问。
“他们想不报也不行,”莫先生说:“其中一个脸上给灼伤了,他给扶走的时候有人经过看见了,代他们报了警。自然,这之后又有势力的人为他们施了一些压力。但不要紧,他们是弄不出花样来的,他们不过是想知道你到什么地方去,和见一些什么人罢了。”
“这个他们是很容易可以查出结果来的。”司马洛说:“而以我的身份,我到什么地方去,见什么人都不足为奇。”
※※※
“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李俊问。
他面前那个手下显得浑身不安似的,呐呐着说:“他是一个保安官。”
“什么叫保安官?”李俊不耐烦地问道:“领事馆的保安官是干什么的?这是什么职位?”
那个人想了一会,然后回答道:“保安官就是保安人员,负责领事馆的安全。”
“那他怎么有时间去追女人?”李俊问。
“保安官这个衔头的含义是相信广泛的,”那人说:“因为他们的行动自由,权力又大。你知道,为了保障安全,一个人可能做任何事情,所以这是一个很好的藉口,所以一个保安官可能是任何人。假如他负有一项特殊任务而不愿意加以公开的,他就会以保安官的姿态出现了。”
“换句话说,”李俊道:“他可能是一个情报人员了?”
“可能性很高,”那人说:“所以有时小小一座领事馆里,保安官多得很,而且常常调来调去的。”
“这就解释了他一副好身手了。”李俊说道。
“情报人员,多数是受过搏击训练的。”那人说。
“我们的人又受什么训练?”李俊说:“怎么会给沙包似的打下来了?”
“那是出其不意,”那个手下忙为那些失败的打手辩:“而且割鸡焉用牛刀,我们不是派人去打架,而碰上了一个会打架的人……”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那么那个家伙你认为应该怎样对付呢?”李俊问道。
那人刚想回答,这时有人敲门。那人走过去开门低声问了一句,然后转身对李俊说:“老板,他们催你出去打牌。”
李俊不耐烦地挥手:“叫他们别等我了,他们玩他们的!”
这里是一家俱乐部的休息室,而李俊是正在与一群豪阔的朋友在玩扑克,这是为了万一他需要提出不在现场证据的话。当他这手下来报告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的时候,他就不时要进入这休息室来听取进一步的报告了。
那人转告了门外的侍者,然后又再转回向李俊,看着这个年老而壮健的传奇人物。他的身材相当好,所以穿了那套名贵的西服比许多后生小子更好看了。他的样子不能说英俊,但也不能说丑,一副奸雄的样子,也许比较公平的形容应该是很有型格。假如对这种型格合意的人,那会为他而感到陶醉。但假如口味不对,就会觉得讨厌,总之是两个极端。连他的头发也是另有一格的,灰得有点古怪,那是因为头发之中有不少白发,但是其余大部分的头发却是漆黑的,而且这把头发亦很浓,并不稀疏,就像他的头发也不能决定他是老了抑或仍然精壮。年纪的数字算是相当大了,但体格方面则仍是精壮的。
※※※
他那手下走回来,李俊把熄掉了的大雪茄放回嘴巴咬着,那个手下递上打火机替他点上了。李俊吸了一口,说道:“怎么样?我刚才在说,那个管闲事的小子应该怎样处置,你又想得出什么好主意来吗?”
“我认为最好还是别管他了,”那个手下说:“这会牵涉到外交方面的问题,搞出事来是很麻烦的,这会影响我们在这里的地位。你明白的,一搞到外交人员的头上,就一定会惊动到最高当局,我们的交情还没有打到那么高。”
“但我的面子呢?”李俊问道。
“面子问题是可以从另一方面挽回的,”那人又献计道:“只要慕莲肯投进你的怀中,就没有人说你没有面子了。而经过这一次的事件,慕莲也许会懂得想清楚了。”
“她有一个护花使者在身边,”李俊说:“别忘记这点。”
“唉,老板,”那人说:“那个人不会永远留在这里的。像他那种人,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也许只是几天他就要走了。”
“几天还不够吗?”李俊勃然地道:“我可没有兴趣吃别人留下来的残羹冷饭。”
那人又露出一个奉承的微笑:“他可不是第一次与她在一起。我们都知道慕莲这个女人是不容易上手的,所以你才会看得她这么重要,她喜欢放长鱼丝吊着。因此,你又凭什么认为她会这样快就让他得手呢?尤其是他这种跑来跑去的人,她应该也是敷衍一下就算。”
李俊低头寻思了一会,还是不大满意这个主意,他说:“假如要等他走了我才来收拾她,那还是挽回不了我的面子的。”
“你也可以运用你的手段呀,”那个手下说:“就跟他抢好了。”
“你是说我要再去求她?”李俊说。
“也许她会来求你呢!”那人说:“这个只要等一段短短时间就有分晓了,说不定明天后天就行。”
“这个,让我想一想,”李俊说:“你也想一想,想个好一点的办法。现在我回去打牌。”
他离开了那间房间,回去参加赌局去了,留下那个手下在那里为他想好一点的办法。这种人,在这种情形之下,就得要大动脑筋,为老板想一个好一点的办法了。
※※※
第二天中午,慕莲果然打电话来给司马洛了。
她就在楼下的餐厅里。司马洛请她坐一坐,他马上就换衣服下来。
他们在餐厅中见面一起吃午餐。
她说:“我是跟你商量一下,申请到贵国去表演的手续。”
“还有其他吗?”司马洛问道。
“我昨夜已经决定了的事情,”慕莲说:“我现在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你这个人似乎是相当固执的。”司马洛说道。
“也可以说是很有兴趣折磨自己。”慕莲说道。
“很好,”司马洛说:“既然你决定肯干,我也就决定用你了。”
“我先要做一些什么呢?”慕莲问。
“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找机会到李俊的游艇上去,在那上面放一只仪器。”司马洛说。
“多大的仪器?”慕莲问。
“很小的,可以藏在唇膏里面。”司马洛说道。
“我要把我的唇膏交给你?”慕莲说。
“不,”司马洛说:“是我要把我的唇膏交给你。我们现在已经正在为你制造一管特别的唇膏了。”
“原来你已经猜到了我会怎么决定了。”慕莲说。
“不,”司马洛说:“假如你决定不去,我们会设法派另一个女人去干的。”
“别派另一个女人去,”慕莲说:“我自己去好了,我有优先权的。但关于你这唇膏,又怎样呢?”
“仪器就藏在唇膏里面,”司马洛说:“你到了船上,进洗手间,把仪器从唇膏内挖出来。这仪器是有磁力的,找一个隐蔽而有金属的地方,放仪器在里面就行了。假如有那种核子原料运上船的话,仪器就会发生反应,发出电波,我们接到电波就会知道了。”
“就是这么简单吗?”慕莲问着,似乎有点失望似的。
“可以简单时就简单了。”司马洛说。
“我还以为我的任务是会有好一番历险的。”慕莲说。
“我们就是尽量不要你遭遇到什么危险,”司马洛说:“事情是愈简单就愈好。这不是一件武器,不容易给搜出来的,而且他们亦没有什么理由要搜你的身。放好了之后,你亦不会给他们发觉的。”
“现在,”慕莲说:“剩下来的工作就是找个机会登上李俊的游艇而已。”
“是的。”司马洛说。
“也许,”慕莲说:“我应该去向他道歉一声?”
“唔……我昨夜想过了,”可马洛说:“也许你不必那样做。李俊是一个心胸很狭窄的人,他受不了我陪在你身边的,然而他现在查出我了的身份之后,他应该不敢再来昨天晚上那一套了。那么剩下来的还有什么呢?只有展开真正男人的手段来跟我抢了。”
“你以为他会这样?”慕莲似乎感到有点滑稽地微微一笑。
“我以为他会这样,”司马洛说:“这就是所谓江山易改,品性难移。一个人生来的性格是这样,他就会做这样的事情,这是很容易见功的,我们看下去就知道了。目前,我们在吃饭之后去看一部电影,然后我们去吃晚饭,我送你回夜总会去,你做你的表演。”
“很好。”慕莲说:“我服从你的命令,因为你现在是我的上司了。”
“我相信你也不会这样快就有机会到他的游艇上去,”司马洛说:“我们应该可以赶得及把那唇膏交给你的。”
※※※
晚上,司马洛不但送慕莲到夜总会去,而且还占了一张桌子,捧她的场。与他们一起的还有另一双男女,也是领事馆的职员,但实在也是与司马洛一样的冒牌货,他们亦是莫先生的手下。多一双男女,场面会热闹一些。
慕莲只表演一场。表演完毕之后,她到司马洛的桌子来小坐,她低声说:“你有没有注意到李俊也来了。”
“当然注意到,”司马洛说:“看来他对你又恢复了兴趣,不再是打算煮鹤焚琴了,不然他不会亲自出现。”
“他还叫侍者领班请我到他的桌子去。”慕莲说。
“这很好呀,”司马洛说:“这样就是他来求你,而不是你去求他了。看来我们在性格方面的判断果然是没有错误的。”
“我该怎么做?”慕莲问。
“第一步当然是到他的桌子去应酬一下,”司马洛说:“至于应对方面,我不能详细教你,不过相信你也懂的了。”
“我会了,”慕莲说:“你们别走,我一会儿会再回来,我还是要你送我回家的。”
“很好。”司马洛说。
慕莲到洗手间去了一趟,再出来,这一次则是到李俊的桌子去了。她到洗手间去只是一种过场作用,也许她根本不是去用洗手间,只不过是为了避免直接由这张桌子到那桌子去,令两边人难堪而已。
李俊那里是清一色男人,与他一起的是四个他的跟班,包括那一个“想办法”的人。
她在李俊的身边坐下来,显得若无其事的。也许她猜到昨晚的真相,也许猜不到。她说:“李先生,想不到你还会到这种地方来。”
李俊格格地笑道:“为了你,假如没有你的表演,我就不会来了。”
“真多谢你的赏脸。”慕莲说。
“我看赏脸的也不只我一个人。”李俊的眼光向司马洛那边一瞟。
“哦,那是一位特别的客人。”慕莲说:“我要到一个地方去表演,他在办手续的方面可以帮我的忙。”
“你有事为什么不找我?”李俊说。
“是呀,”他那个负责“想办法”的手下也马上插口道:“除非你要到火星上去,不然的话,不论你是要到什么地方,我们李老板也可以替你想办法。”
“这些小事,”慕莲说:“我就不敢求事忙的贵人了。”
李俊阴森森地笑:“为了你,我什么事都可以做。”
“这一点倒是真的。”慕莲讽刺地说。
对于慕莲的讽刺,那个“想办法”的手下想不出一句比较体面的话去打圆场,不过李俊倒是用不着他的帮忙的。李俊说:“慕莲,我今天晚上来,主要还是来慰问你,我也知道你昨天晚上是出了事的。”
“哦,是的,”慕莲说:“想不到你的消息这样灵通。”
“而且我可以保证,”李俊说:“做那件事情的人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他转对那个专“想办法”的手下:“阿根,那件事情你是不是已经办好了?”
“哦,是的。”阿根狡猾地微笑着:“那件事已经办好了,是李老板的朋友都不给面子,实在是岂有此理!我当然是令他们恶有恶报子。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不给我们李老板面子的。”
“我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算了,”慕莲说:“我们跑码头混饭吃的人,对于是是非非总是可避则避,不想跟那么多人结怨。”
“在这里,”李俊说:“你只要说出我的名字来,就没有人敢欺负我。”
“已经过去了的事,也就算了,”慕莲说:“我们还是别去谈吧!”
“对了,对了,”阿根又说:“过去了的就过去了,受过了教训的人已经受过了教训,我们需要的是一个新的开始。只要好好地重新开始,那是一样可以得到一个美满的结局的。”
“慕莲,”李俊说:“假如你今天晚上还是担心的话,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不必了,”慕莲说:“我已经答应了别人,还是改天吧!”
“那个人?”阿根向司马洛的方向一瞪。
“李老板,你大概也应该明白我的处境,”慕莲说:“昨天晚上假如不是有他,我怕今天我已经没脸见人了。他说怕有同样的事情发生,要负责送我回家,我怎好拒绝呢?”
李俊脸上虽然还是极力露着笑容,眼睛里的神情却是不大好看,阿根也插嘴说:“你以为有他就可以解难消灾了?”
“我还以为生事的人已经受过教训,不会再来了。”慕莲说。“而他这个人也很斯文,又不是有别的要求,我怎好拒绝?”
这使阿根和李俊都很窘,慕莲这简直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子。阿根也想不出要说什么话,仍然是李俊想出了应该说什么。李俊说:“那不要紧,不过我看后天你们若有空闲的话,我想请你们到我家来吃饭如何?”
“到你的船上?”慕莲看着他。
“不,家里。”李俊说:“你还没有机会参观过我的家,是不是?”
“似乎不大好意思吧?”慕莲说:“为了我一个人而劳烦你?”
她的意思就是她不希望一个人被困在他的家中。
“哦,那不会!”李俊说:“后天我家里有一个宴会,有很多客人,下午茶之后我们跳舞、闲谈,交际一番,然后是晚饭,我希望你答应为客串的女主人。”
“那真不敢当,”慕莲说:“我怕只怕会把你的客人都吓得退掉了。”
她张嘴巴倒真是咄咄迫人的。她又在提醒李俊,上次李俊也是说有一个宴会,有很多客人,结果只有她一个客人而已。
“不会是,”李俊忙说:“那种意外不是常常会发生的,你也许不相信,但是明天你就可以得到保证了。”
“别跟开我玩笑,”慕莲甜甜地微笑着:“我从来没有听过请客也要保证什么的,既然李俊老板这样赏脸,我怎可以不奉陪呢?”
“那我们后天再见面吧!”李俊说:“我们后天大家联络好了,中午打电话到你家,然后决定什么时间去接你。”
“很好,”慕莲说:“一言为定。”
“现在,”李俊说:“你还是去陪陪你那位年轻英俊的朋友吧,他们年轻人比我们这些老头子容易被别人抢走的。”
“不,”慕莲说:“让我跟你干一杯。”
她把酒瓶抢过来,在李俊的杯子里斟满了酒。
李俊眯着眼吃吃笑起来了:“不要跟我开玩笑,你知道我喝不了这么多的。”
“我不会太难为你的,”慕莲再给他一个甜美的微笑,先把杯中的酒喝了一半,然后再把杯子交给李俊:“现在我要看着你喝下,不准抵赖的。”
“好!”李俊也豪气地把杯子接过来,一口气就把杯子中的酒喝干了。
“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嘛!”慕莲说:“好了,李老板,后天再请你。”
她站起来走了,又是到洗手间去。
阿根表示担心地看着李俊:“怎么,老板,你又来那一套,你知道她是不吃那个的。”
“又来哪一套?”李俊问。
“上次在船上,”阿根说:“也是这样把事情弄糟了的。”
“上次就是你的好主意。”李俊说。
“我受过了那个教训,”阿根表示尴尬地说:“所以知道那个办法在她身上是行不通的。”
“这一次我也不是用那个办法,”李俊说:“我是真的要举行一个宴会,我要请许多客人,而且这个宴会真的是为了她而举行的。”
“哦?”阿根瞠目看着他。
※※※
第二天下午,慕莲又是与司马洛一起见面,喝下午茶。
司马洛的手在桌子下面伸过来,触到了慕莲的腿部,慕莲一震,连忙把腿子拿开了,说:“你在干什么?”
司马洛微笑:“你害怕什么?你又不是女人,不要低头看就是了。”
慕莲看着桌子上的茶杯,感觉到司马洛的手找到了她的手袋,打开,后来又再把她的手袋关上了,手缩回去。
司马洛说:“现在你已经得到了一管新的唇膏了,至于做法,你是早已知道了。”
“我真希望我有机会登上他的船上去,”慕莲说:“可惜他明天是请我到他的家里,我不知道他是在打着什么主意。”
“我也不知道他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司马洛说:“不过这的确是可保证你并非唯一的客人。”
“为什么?”慕莲奇异地看着他。
“因为我也是客人之一,”司马洛说:“我也接到了他的邀请。”
“你也是,”慕莲说:“怎么会的?他认识你吗?”
“他的请柬是送到领事馆来的。”司马洛说:“邀请我和邀请领事夫妇,还有几个领事馆的人员。”
“他究竟在玩什么把戏?”慕莲担心地看着司马洛。
“我不知道。”司马洛耸耸肩。
“你打算赴约吗?”慕莲又狐疑地问。
“我看不出为什么不能赴约。”司马洛说:“假如他是要对我作什么不利的行动的话,他用不着选择他自己的家里为下手的地方,而且,我相信这很可能是他争取你的手段之一。”
“争取我的手段之一?”慕莲问。
“是呀,”司马洛:“让你看看他是多么大手笔,也让我看看他是多么的大手笔,就是这样罢了。”
“这对他也没有什么帮助吧!”慕莲说。
“你知道对他没有什么帮助。”司马洛说:“但他们是并不知道的,他不知道你对他会知道得那么多,亦不知道我实在是什么人,所以他就认为这样做会有用处的了,看一件事情,我们应该用两方面的角度去看,不能够单单用我们这方面的角度去看。”
“这样嘛,”慕莲说:“那他这样做,对我们的计划也不算是有什么冲突了。”
“应该不算的。”司马洛说:“事实上他既然希望在你的面前显一下威风,至少更有助于你到他的船上去了。”
“很好,”慕莲点着头:“既然他这样用心机要向我表现他的大手笔,那么我亦要用心机把他耍一番。”
“用不着怕事情不能结束的,”司马洛说:“只要拖他一段时间就行了,你的目的不过是在他的船上放那管唇膏罢了。目的达到了之后,你就是跟他翻脸也不要紧了,他不会有多少时间继续来麻烦你的。”
“希望是这样吧!”慕莲说。顿一顿,然后说:“我们一起去赴约吗?”
“当然不是。”司马洛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是不谈他的,照常理而言,像你这样一个人,虽然是我救了你,你应该也不会对我提起说对付你的人便是他,你会就这样隐瞒着算数,免得我去找他的麻烦,为了息事宁人起见,事实上假如我真的是我所冒充的人,你也许亦不会提起他的,是不是?”
“这倒是真的。”慕莲说。
“自然,”司马洛说:“我们是会在那个宴会上碰头,到时我们才发觉,这原来是多么巧合就是了。”
“唔,”慕莲说:“我想这也许亦是他的心理战术之一罢了,我没有告诉你我会到那个地方去,你也没有告诉我们你要到那个地方去,然而我们却在那个地方一起见面,原来我还是成为了客串女主人。”
“很可能就是这样。”司马洛说:“他现在是改为用攻心战术了,这很好,我们目前用不着担心你的安全了。起码他不会向你动粗。”
“我们目前还是正在受着监视吗?”慕莲问道。因为她知道昨天她在与司马洛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他们也一直是受到李俊的手下们的暗中监视,是司马洛告诉她的。
“是的,”司马洛说:“我猜他是想看我会不会把你带到什么不规矩的地方,以及知道我在你的家是否逗留得太久了。”
“哼!”慕莲说:“假如我真的是女人,我就要把你留在家中过夜,看他怎样?”
“假如你真是女人,”司马洛微笑:“也许李俊就没有今天这个烦恼了。”
慕莲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搞的,也许我实在是应该去变成一个女人的吧。”
“这个问题将来自有解决。”司马洛说:“目前,我们就照以前一样生活下去好了,好戏在明天上演。”

天罗地网
第二天下午,李俊家里果然有一个鼎盛的宴会,席上衣香鬓影,都是上流人物。既然领事也是在被邀请之列,那么这个宴会上的会是怎样的客人,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司马洛果然在那里碰到了慕莲,也表示诧异。领事向李俊介绍了司马洛,李俊对司马洛表示仰慕,也把司马洛向慕莲介绍。
不过,他并没有对司马洛表示他知道他们与慕莲三个的三角关系。他们站在一起闲扯了一阵,李俊又道歉,与慕莲一起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走开了之后,慕莲低声对李俊说:“你这是搞什么鬼?怎么他会来的?”
“他没有告诉你他会来吗?”李俊问。
“没有,”慕莲说:“但你也没有告诉我他会来。”
“我要他来不过是要让你知道他是什么人罢了。”李俊说。
“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慕莲说。“他对我讲过的,他并没有说谎。”
“也许你不真正知道他是什么人。”李俊微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慕莲又问。
“保安官可能是任何人。”李俊说:“他可能是负有任何任务,他可能明天忽然之间要离开,连通知你都来不及。”
“这又如何?”慕莲说。
“你也可能永远再见不到他,”李俊说:“因为这样一个人随时可能在一次任务中死掉。”
“你别咒人家吧!”慕莲说道。
“我是好意的,”李俊说:“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知道真相罢了。”
“我不觉得这一点与我有什么关系。”慕莲说:“他有他自己的事情,我跟他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
“那最好了,”李俊说:“我只是提供一些资料给你参考备忘之用。呀,你看,辛逊先生也来了,让我为你介绍!”
他们走过去了,慕莲回头向司马洛那边瞥了一眼,看见司马洛正与领事在园中漫步,安详地欣赏着园中的花木盆景。但他们只是表面上轻松而已,他们讲的话却并不轻松。
领事正在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俊把你请到他这里来了,我们与他的后台国家虽然不算友好,但也没有什么冲突,我也不希望因此而发生冲突。”
“我相信不会发生冲突的,”司马洛说:“这不过只是一种争风呷醋的表现而已,都是为了这个女人。不过,冲突是迟早难免的了,当我们把李俊抓起来之后,他的后台就应该知道你们应该负责的了。”
“问题就是迟与早,”领事说:“外交关系,永远都是迟与早的问题而已。在李俊未除去之前我不想发生冲突,他给除去了之后,那倒就不要紧了。”
“总而言之,”司马洛说:“你放心好了,我认为他现在是为了一个女人而针对我。有一个女人转移他的注意力,那就最好不过的了。”
“希望是这样吧!”领事说道。
“你跟我们合作,我们当然亦是尽我们之所能维护你的利益的。”司马洛说。
“我们过去吃一点东西吧!”领事说。
“你去吧,”司马洛说:“我要在这里散步一会儿。”
他们分开了。
那边,李俊也正在注意着他们。阿根过来了,把李俊拉到一边,附耳对他说:“我们的秘密武器来了。”
“那好极了。”李俊说:“放出来吧!”
阿根走开了。
李俊又回到慕莲的身边,说:“我相信你这位男朋友是一个风流好色的人。”
“男人都是差不多的货式了。”慕莲说。
“你不吃醋吗?”李俊问。
“为什么我要吃醋?”慕莲说。
“没有看到那种事情,你也许不会吃醋,”李俊说:“但是当你看到的时候,你的看法一定又会不同了。”
“也许吧!”慕莲说。
“这里美丽的女人很多,”李俊说:“他很容易就会给别的女人钩去的。”
“哦,”慕莲微笑:“原来你把他请来就是这个目的。”
李俊耸耸肩:“他是一位客人,他有权结交任何朋友。”
“这里既然有许多美丽的女人,”慕莲特意地瞟了他一眼:“那为什么你又不会给她们钩去了呢?”
“那是因为我的眼中只有你,”李俊说:“你是唯一可以钓到我的饵。”
“希望是这样吧!”慕莲娇笑着转身走开,李俊却把她叫住了。
“等一等!”李俊说:“你看假山那边!”
慕莲向假山那边望过去,看见司马洛已不是独自一个人了,司马洛正在跟一个女人谈话。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跟着司马洛就挽着那女人的手臂,向一座小树林走去。
“你看,他们一见如故,”李俊说:“而且已经相当亲热了。”
“也许是碰到了一位老朋友。”慕莲说。
“我认为是新交的。”李俊说。
“那也好,”慕莲说:“这样他就不会老缠着我了。”
“你不喜欢他?”李俊问。
“我并不讨厌他,”慕莲说:“我只是不喜欢把我缠得太紧的男人。”
李俊格格地笑起来了。
※※※
对于司马洛和那个女人,李俊和慕莲都各有说中了的地方。李俊说他们亲热,这是外表也看得出来的。慕莲说他们是旧朋友,只是随便这样讲,却也一猜就猜中了。
完全是外表的表现而已。
司马洛与这个美丽的女人进入树林中,散步着,虽然装着笑脸,声音却全无笑意。
他说:“林小姐,你的出现使我相当尴尬。”
“真是难以捉摸的人物,司马洛,”她说:“怎么你忽然改变了国籍,做起外交家来了呢?”
司马洛只是微笑。
“假如我们不是老相识,我也不会告诉你,”她说:“但你是认识我的,我想不说也不行了。我们的李老板给我一个很特殊的任务,就是把你迷住,缠住你起码一个星期,就是带你上床也在所不惜。”
“你有告诉他你认识我吗?”司马洛问。
“还没有机会,”她说:“假如我早看清楚是你,我就不会过来了。”
“你在说谎,”司马洛说:“你已经看清楚了我,你刚才不是在二楼的窗口看着我吗?”
林小姐叹一口气:“你这个人的眼睛真厉害!”
“所以你还是别对我说谎的好,林小姐,”司马洛说:“你究竟有没有告诉他?”
“你还是不要叫我林小姐吧,”她说着挽紧一点他的手臂:“叫我的名字,我们是应该亲热一点的。我的任务本来就是来和你亲热的呀!”
“你这一次叫什么名字了?”司马洛问。
“林美诗,”她说:“你也别笑我,你自己不是也常常有不同的身份吗?”
“好吧,美诗,”司马洛说:“你有没有告诉他?”
“他不知道你的真正身份吗?”林美诗问。
“他不知道。”司马洛摇摇头。
“是不是让他知道了的话对你就很不方便?”林美诗问。
“极不方便。”司马洛说。
“那幸而我没有告诉他。”林美诗说。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他?”司马洛问。
“为什么?”林美诗说:“因为我不知道这对他是重要的。而且,他又不是叫我来认人,他是叫我诱惑你罢了。”
“你却没有告诉他,是正在企图对付一个很不好对付的人?”司马洛问。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林美诗说:“他出很高的价钱请我做这件事情,假如我告诉他,这件事情也许就要取消了,那么我就赚不到这钱了。”
“钱对你是那么重要的吗?”司马洛问。
“你难道认为我是为了什么理想而做我的工作?”林美诗问。
“你似乎不是第一次为李俊工作了。”司马洛说。
“不是,”林美诗摇摇头:“这两年来,李俊可以说是把我包下来了。有些关系是必须靠美色才能打上的,我就出马。”
“他倒是找对人了,”司马洛说:“我相信这工作很难会有人比你做得更好了。”
“过奖,过奖,”林美诗说。
“他一定给你非常优厚的酬劳,”司马洛说:“你以前是不会为了钱才跟男人上床的。”
“现在也很少,”林美诗说:“你知道,不一定要上床的,最主要的是手段,女人懂得耍手段,就可以把一个男人弄得神魂颠倒。而且,得不到的女人总是比得到了的女人好的。”
“但结果得不到,男人就会生气了。”司马洛说。
“这也有办法的,”林美诗说:“当他们非要真个销魂不可时,我再买一个比我更美丽的小姐回来给他们就是了。”
“这使我的处境有点困难了,”司马洛说:“既然李俊是你的大主顾,那你是没有理由会偏帮我,竟然不把我的秘密告诉他的。”
林美诗的两臂在他的颈子上一绕,轻抚着他的脸颊,低声说:“我爱你,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了吗?”
“别开玩笑吧,”司马洛说:“你才不会爱什么人。”
“我并不讨厌你,这一点你总可以相信吧?”林美诗说。
“这却不是一个足以使你投向我的理由。”司马洛说。
“我怕你杀我灭口。”林美诗说。
“你也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司马洛说。
“为什么你不求我替你保守秘密呢?”林美诗问。
“求你?”司马洛说:“你真会为了交情而帮我的忙吗?”
“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交情呀!”林美诗说着,手指轻轻在他的脸上抚着。
“既然没有交情,”司马洛说:“那就要讲代价了。”
“对了。”林美诗说:“当我一看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这是一个天赐的良机。我的李老板一定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然他也不会叫我做这件事情了,而你在他的身边出现,一定有个并不简单的理由,我在这种情形之下,可以得到什么好处呢?”
“我想得到什么好处呢?”司马洛问。
“这里不是谈话之所,”林美诗说:“我们何不找一个比较舒服一点的地方再谈清楚呢?”
“我们不能现在就走的。”司马洛说。
“这就是我的工作呀,”林美诗说:“我的工作就是把你带到那处去,你合作一下,不是更加顺利了?”
“别傻吧,”司马洛说:“虽然你是勾引专家,也不能这么快就把一个男人勾走的,不能够这样儿戏。”
“这倒是真的。”林美诗说:“我们可以在喝过下午茶之后,再找一个藉口溜掉。”
“起码要有这样的时间才可以令人相信。”司马洛说。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吧。”林美诗说。
※※※
他们在一棵大树的下面坐下来。司马洛沉默着,想着林美诗这个女人。林美诗的确与他是没有什么交情的,但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地方,他们已经认识好几年了。林美诗也是一个职业女间谍,是那种用自己的美色作为武器的女间谍,他们之间的唯一“过节”就是有一次林美诗企图迷惑他,结果失败了。那一次她是受了一个集团的聘请,想使司马洛不去侦查一件事情,但司马洛知道她是什么人,所以并没有理睬她。她应该不会怀恨在心的,因为她不过是为钱工作罢了。
今天林美诗又出现在他的面前了,证明世界虽大,但有时也是很小的。
“你知道吗?”林美诗说:“李俊是为了那个跳舞的女人而叫我出马,他想把她抢过去。”
“是吗?”司马洛问。
“别耍我呀,”林美诗说:“我知道你是知道的。不过假如李俊知道你是什么人,他就应该知道这样做是没有用的,即使把你的人抢走了,那个女人的心还是全跟着你走掉的。”
司马洛微笑:“多谢你的过奖。”
“那个女人,”林美诗说:“她的确是很可爱的。她在床上的功夫如何呢?”
“我认为讨论别人这个是不道德的。”司马洛说。
“我却相信你可能还没有跟她上过床。”林美诗说。
“假如你喜欢这样说,”司马洛说:“那就算是这样吧!”
“我看得出来的,”林美诗说:“我认为她现在还是一个处女。”
“这却不简单了,”司马洛说:“这件事情,就是连医生都没有把握。”
“这是女人的看法,”林美诗说:“在这方面我是专家。医生看不出来的,我看得出来。你知道吗?她虽然美丽,却美丽得硬一点,这种硬,就是因为她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
司马洛虽然并没有在表面上表示什么,但是他在心里却暗暗吃惊,林美诗果然是专家,她看准了。慕莲的确没有接近过男人,因为她不能够。
司马洛说:“其实我跟她也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
“李俊实在应该先征求我这个专家意见,”林美诗说:“假如他问我,我就会告诉他,假如连司马洛也上不了手,他更没有什么希望了。”
“我并不想强人之所难,”司马洛说:“这些事情要顺其自然发展的。”
“她根本就是不能的。”林美诗说。
“什么不能?”司马洛问着,又暗暗吃惊。
“我是说她对男人根本就不感兴趣,”林美诗说:“她既是你的人,而你居然还没有占上一手,这就证明了。”
“她不是我们的人。”司马洛说。
“她不是?”林美诗问:“那你到底是正在干什么呢?”
“我在干什么,我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司马洛说。
林美诗耸耸肩:“也许吧!但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正在用美人计,她是美人。”
“假如我们是在用美人计,”司马洛说:“我们就不会用一个对男人不感兴趣的人了,起码也应该找一个及得上你一半的人。”
“这倒是真的。”林美诗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那就是,她未尝不是适当的人选。我告诉你,李俊这个人是特别喜欢强人之所难的。买得到的他不喜欢,引诱得到的他也不喜欢,就是要怯于他的权势,虽然不愿意也不得不自动献上,这样他才满意。他这个人是一个虐待狂。”
“是这样的吗?”司马洛说:“那么,我看你大概不会是跟他有一手的了。”
“没有,”林美诗说:“所以你可以放心了吧?”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司马洛问。
“男人总是自尊心很强的,”林美诗说:“我知道你也是一样。你也一定不喜欢承受李俊的剩余物资。”
“象征式倒是没有关系的。”司马洛说。
“怎能够象征式?”林美诗暗暗笑着:“这是我的任务,我当然得做好的。”
“既然我肯合作,做出给你迷惑的样子,那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司马洛说:“我们大家都不说出去,那谁也不会知道了。”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很不喜欢我。”林美诗的手伸进他的衣服内,尖尖的指甲隔着衬衣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搔抓着。她果然是此道的专家,她这动作使司马洛的呼吸急促起来,而血液循环亦是加强了。
“不要,”司马洛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详细研究吧,”林美诗说着把手缩回来:“呀,他们来了。”
“你怎么知道?”司马洛问:“你就像脑后也长有眼睛似的。”
“我嗅到她的香水气味,”林美诗说:“风是正朝着我们这边吹过来的。”
“你的鼻子真了不起。”司马洛说。
果然李俊和慕莲这时正在走过来了。司马洛不知道慕莲在这种情形之下是否真的能感到醋意,也许她只是脸上装出这种表现出来,假如是装出来的,那她的演技倒是真不错的了。
李俊说:“呀,想不到你们是一见如故,你们不是老早认识的吧?”
司马洛表示尴尬地连忙站起身,而林美诗则毫不表示难为情,而且她还胜利地瞥了慕莲一眼,说:“我们是一见如故。李老板,你怎么早不给我们介绍呢?”
“我本来正打算这样的,”李俊说:“但看来也不必劳动我了,你们已经自我介绍了,所以还是让我来介绍一下我这位美丽的名誉女主人吧。”
他把林美诗向慕莲介绍了,慕莲的态度是淡淡的,既不表示生气,亦没有表示高兴。司马洛相信这样的态度是最理想不过的了。
“我看你们相处得还好,”李俊说:“我们现在就要进茶点,我安排你们坐在一起好了。”
“谢谢你!”林美诗说:“我还有很多话要跟司马洛先生讲的。”
司马洛也显出难为情的样子来。
他的演技也相当好,连林美诗都相信了。当他们在进着茶点的时候,她低声对司马洛说:“你怎么了?你怕她生气?”
“看她的样子是像有一点点不高兴。”司马洛说。
“她是不高兴,”林美诗说:“我也看得出来的。”
“你还说她对男人不感兴趣的。”司马洛道。
“看来你对女人还不如我那么了解,”林美诗说:“不感兴趣是一件事,但是假如这个男人忽然把注意力从自己的身上移到别个女人身上,自己就很不舒服了。”
“我也有同样的心理,”司马洛说:“我也不想给李俊一个乘虚而入的机会。”
“别这么傻吧,”林美诗说:“女人有时是要刺激一下的,有了竞争的对手,她的竞争心理也就来了,所以这反而是对你有好处的。总之无论如何,我是不肯放你走的了。”
“我也是一样,”司马洛说:“我也不见得肯放你走。”
“还怕我会向李俊揭发你吗?”林美诗妩媚地笑着:“那我们一会儿一起走最好了。”
“到什么地方去?”司马洛问。
“到什么地方去你也是要跟我去的了,”林美诗说:“不过用不着害怕,我要带你去的其实是一个好地方。”
“我实在不明白你究竟在弄什么玄虚。”司马洛说。
“我不过是企图利用这个机会尽可能得到多一些利益罢了。”林美诗说。
※※※
司马洛和林美诗在茶点之后就向主人告辞,离开了李俊这个宴会了。司马洛虽然也有向慕莲这位客串女主人告辞,却没有机会单独和她交谈,不能对她解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希望她会明白吧!她是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人员,其实她只要继续她的任务就行了,用不着管司马洛到哪里去的,但她会明白吗?这是司马洛比较挂心的一点。
他们是坐了司马洛那部漂亮的跑车离开的,开车的是司马洛,地点则是由她讲。
车子驶在跑上,她有点讽刺地吃吃笑起来:“这种豪华的汽车我也坐过不少次,可惜从来都是人不配车,这一次则是人车配合,真有意思。”
“别开玩笑吧,”司马洛说:“你究竟要什么,你现在可以讲了。”
“地方还没有到。”林美诗说。
司马洛只好把她载到她要去的地方。那是一座海边的郊外别墅,司马洛知道是属于李俊的。
司马洛在门口停车,说:“我们应该来这个地方吗?”
“怕什么?”林美诗说:“他保证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为什么他要派人打扰我们呢?他还怕你会不能久留呢!”
“但是在这屋子里我们却不能放心说话,”司马洛说:“我不知道有没有偷听设备?”
“很可能有,”林美诗说:“事实上极可能是有的。但我们不能够因此而不进去,也不能够把那些东西毁掉,不然他就会奇怪为什么你要对他疑心了,所以我们只能够在屋中小心地讲话,只讲我们应该讲的话,不要讲什么令他疑心的话。”
“也不要做什么难看的事情。”司马洛说。
“为什么?”林美诗问。
“可以偷听,难道就不可能偷看吗?”司马洛说。
“不会的,”林美诗说:“他知道我不喜欢这样的,单单听到,也就够了。”
“但他也许会想拍一些照片给慕莲看的。”司马洛说。
“哼!”林美诗说:“你还是不想失去那个女人。”
“不是这个问题,”司马洛说:“我也是不喜欢,和你差不多,我也是不喜欢人家看我那些事情的。”
那即是说你并不愿意跟我做那件事情了。”林美诗妩媚地笑着,尖尖的手指甲在他的脸上轻轻一揩。
“笑话讲够了。”司马洛说:“现在让我们进去表演一下话剧吧,然后我们才出来谈了。”
“很好。”林美诗说。
他们进入屋中,喝了一杯酒,谈一些他们在这种情形之下应该谈的话,而司马洛并且还要作进一步,坐到她的身边去,搂着她的腰。林美诗却像狡兔似的脱了出来,站起身说:“我还是领你参观一下楼上的睡房吧,这里的睡房很漂亮。”
“那即是说我有机会用那些睡房吗?”司马洛问道。
“你要用大可以随便,”她说:“这里睡房多的是,我一个人充其量也只能占一间罢了,其他的任你选择。”
“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司马洛说。
“你去不去?”林美诗问。
“我去!”司马洛说:“事实上我现在已经这么累了,最好就是参观睡房。”
“假如你要睡,那你自己睡吧,”林美诗说:“我不打扰你了。”
“不,”司马洛说:“我只是开玩笑。”
他们上楼。林美诗并非说假话,这楼上的睡房果然是一流设备的,而事实上整间房子亦是一流设备的。
“我还是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司马洛道。
“你可以猜一猜。”林美诗说。
“一位这样美丽的女人,”司马洛说:“住在这样豪华的一个地方,这简直像是一个美梦在我的眼前实现。你有一位有钱的父亲?”
“也许吧。”林美诗说。
“是,抑或不是?”司马洛问道。
“为什么你不叫你的领事馆的密探把我调查一下呢?”林美诗说。
“这可不行,”司马洛说:“这又不是公事,我不能叫他们替我做私人的服务的。”
“那就让我保持神秘好了,”林美诗说:“神秘也是一种可爱的质素。”
“对了,”司马洛说:“这好极了,现在,既然我们已经参观过了睡房……”
“我们就可以去游一个泳了。”林美诗说道。
“游泳?”司马洛说:“为什么游泳?”
“我喜欢游泳,”林美诗说:“你不是不会游泳吧?”
“不,我当然会。”司马洛说:“但是,难道我们现在又开车回市区买泳衣吗?”
“用不着,”林美诗说:“我这屋子里是什么设备都齐全的。你到楼下去,转左手,那里就是更衣室,里面有各种尺码和款式的泳衣。我有时会在这里招待一大群朋友度周末,有些人没有带泳衣来而忽然有兴趣游泳,我不想令他们失望。”
“这真周到。”司马洛说:“我们走吧。”
“楼下是男士的更衣室,”林美诗说:“我们小姐的更衣室是在楼上。五分钟后在厅中见面如何?”
“好吧,”司马洛说:“你想到了一切。”
“我不喜欢一个男人来了这里之后大嚷着要走。”林美诗说道。
“谁在说要走呢?”司马洛说。
“我们游一个泳最好了。”林美诗说:“这样起码可以保证你会在这里逗留相当长的时间。你知道,男人是很难讲的,一达到了目的,态度就完全改变了。”
“我可以发誓我决不会那样。”司马洛说。
“那你去换衣服吧!”林美诗说。
他们五分钟之后在厅中相会,司马洛深吸一口气,说:“你真美丽!”
这一句倒是真心话了,林美诗现在换上了一套白色的两截泳衣,而两截的面积都是那么小。衣服通常是用以增加女人的吸引力,以及遮掩女人的缺点,但这种泳衣则是没有后一种作用,对于有些女人则是两种作用都没有,假如没有一副值得夸耀的身材,那就是等于自暴其丑了。林美诗的身上则并没有什么缺点需要遮掩起来的,即使慕莲真是一个女人,与林美诗比较,也要给比下去了。到底,林美诗是一个诱惑专家,这种工作,没有充足的本钱是不能做的。
“你也不刹。”林美诗说:“我们走!”
※※※
屋后的花园中是有一个下水的地方的,建筑成游泳池般一样,不过,游泳池本身就是整个海湾了。
“我猜你游到对岸不会有问题吧?”林美诗问。
司马洛微笑:“试一试就知道了。”
他们跳进水中,向着对岸游去。
司马洛是当然可以游得到的,而林美诗亦是不令他担心。
这一带都是没有人的,尽管有很好的海滩,却是连公路都通不到,不是有游艇的阶级就不能到来享受这海滩了,而他们看不见附近的游艇,因而亦可以知道是没有人在附近了。
林美诗首先登岸,跑过沙滩,进入树林,在一片绿色地毯似的草地上躺下来。司马洛也在她的身边坐下,说:“我猜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
林美诗微笑:“假如这里也不是安全的谈话之所,那就没有地方是安全的了。”
“你究竞想要什么?”司马洛问。
“我先要告诉你,”林美诗说:“你不能把我杀掉也不能把我关起来的。假如我忽然不见了,李俊对你就会起疑心。”
“在目前的情形之下,”司马洛说:“我看不出为什么我要那样做。我不会杀死你,也并不会把你关起来的。”
“你知道吗?”林美诗的表情严肃下来,“当我最初看见你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计划怎样把你杀掉。向李俊揭发你的真正身份,对你也是太便宜了。”
“我不明白,”司马洛说:“为什么我忽然变成了你的仇人?我们又没有什么不大了的过节的。”
“没有?”林美诗冷冷地说。
“那一次不能算是吧?”司马洛说:“那一次你对我使用美人计不成功,你不能因此而恨我,我知道你对我使用美人计,我也没有因此而恨你呀!”
“那一次是小事,”林美诗说:“我说的是张可宁。”
“张可宁怎么了?”司马洛问。
“你和你那个朋友莫先生,”林美诗说:“已经一年多了,你们还没有把他放出来。”
“我看这事有点误会了,”司马洛说:“即使是张可宁这样一个人,我们亦不会把他关起来一年多时间,我们没有这种习惯。”
“那么他是死了,”林美诗说:“你们要他招供,他不肯说,你们打,他不肯说,他们再打,他受不住,死掉了,你们就把他埋起来,连墓碑都没有。”
“你好像是把第二次大战时代的战事间谍故事搬出来了。”司马洛说。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林美诗说:“我是认真的。”
司马洛迷惑地看了她一会,然后问道:“那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我想你把他还给我。”林美诗说。
“李俊派你来原来是这个目的吗?”司马洛问道。
“不,”林美诗说:“这是我私人的事情,这是私人的交易。”
“那你又是为什么要得到张宁可呢?”司马洛问。
“我猜我现在告诉你也没有什么所谓了,”林美诗说:“他是我的哥哥。”
“你在开玩笑了,”司马洛说:“他什么亲人都没有。”
“他是我的哥哥,”林美诗说:“我们是同母异父的。”
“这倒是新闻了。”司马洛说。
“这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林美诗说:“我们都不算是很光荣的人物,为什么我们要宣传我们是兄妹呢?只要我们彼此知道就行了。”
“这是比较少有的事情,”司马洛说:“同母异父的兄妹,通常不会像你们这样还能互相关心的。”
“我们同是一个母亲所生,”林美诗说:“但我们都不知道父亲是谁,连母亲自己都不知道,这使我们等于是亲兄妹了。”
“这倒是一个很新鲜的看法。”司马洛说。
“不要笑我!”林美诗尖叫着跳起身来,两手不停地向着司马洛的脸上乱抓着,直至司马洛把她的两只手腕都牢牢地执住了。
“镇静一点,”司马洛摇着她:“你有话说,你好好地说,若你现在要杀我,你是绝对办不到的。”
林美诗软下来,哭泣着:“是谁生的有什么关系?他比我大差不多十年,他帮助我度过了一些困难的日子,就当他是一位朋友吧!”
“你对一个对你好的人不忘记,这是一种美德,”司马洛说:“但是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把他捉起来呢?”
“在他失踪之前,他告诉我你正在追他。”
“我根本不知道他失踪了,”司马洛说:“那时我们正在调查高洛杰的事情,我们想找到高洛杰,他曾经为高洛杰工作过,我要找他供应一点情报,他却逃走。”
“那时他早已跟高洛杰脱离了。”林美诗说道。
“不错,”司马洛说:“我知道,后来我知道他正在做走私生意,他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他,当然逃了。我知道他已跟高洛杰没有关系后,就不找他了。”
“但他却不见了。”林美诗说。
“我根本不知道他失踪了,”司马洛说:“他对于我们既然是没有价值的,我就不再去理会他了。后来,我们也终于把高洛杰捉到手,这一点你知道吧?”
“我知道,”林美诗说:“但重要的是张可宁失踪了。”
“这不关我的事。”司马洛说。
“我怎能肯定你讲的是真话。”林美诗说道。
“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证据,”司马洛说:“不过,假如你肯运用一下逻辑,那你就应该明白了。首先,我跟他又没有深仇大恨,也许你知道,也许你不知道,总之这是真的。就是我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也不会把他杀掉,我是没有这种习惯的。至于我们把他捉住了,拷问致死,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很微的,莫先生那个组织不喜欢采用这种手段,而且与我有关的,我也不肯同意任何人这样做的。再说,张可宁似乎也不可能给人拷问致死,他并不是什么至死也不肯透露秘密的人,而照我所猜,他这个人亦不会宁死也不肯透露什么秘密的,轻微的痛苦或者相当优厚的代价就差不多可以使他出卖一切了。请别介意我对他作这样的批评,我只是依照档案上的资料作这个评语罢了。”
“这是真的,”林美诗说:“他是这样的一个人,我猜除了我之外,也没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肯出卖的了。”
“这就是了,”司马洛说:“因此你该可以相信我并没有杀死他,而照我所知,莫先生他们并没有把他捉起来。他走私的事,对他们来说只是小意思,他走私的东西不过是课税的,又不是毒品,他们有很多大事等着做,才没有空在管他呢!”
“但他还是不见了。”。林美诗说。
“你肯定吗?”司马洛说:“像他这样一个人,是常常神出鬼没的,而你又不是有很多机会与他在一起。”
“我们是每三个月联络一次的,”林美诗说:“就是不能打电话也会写封信,但一直没有,我最后得到他的消息就是你正在追他。不论怎样困难,他也会跟我联络的,他知道我挂念他,而他也挂念我,除非他有了什么不测……”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司马洛耸耸肩:“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我只可以答应帮助你找找他。”
“等你有空的时候?”林美诗问。
“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有空,”司马洛说:“但是我可以叫莫先生那个组织找一找。找人的工作我做得并不好,因为我只有一个人,这种工作是要人多来做较为好一点。我不能保证你什么,假如他还活着,我们就把他活着带回来,假如……不是,我们就尽可能查出是谁的责任。就是这样,假如你不满意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了。”
林美诗叹一口气:“想不到我会有这一天要求你帮忙的。”
“这也不算是帮忙,”司马洛说:“这只是交换。你帮忙我,我也帮忙你,如此而,已。”
“我看除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林美诗说:“假如你们也找不到他,就没有人能够找得到他了。”
“多谢你相信我。”司马洛说。
“我听说你是不喜欢甜言蜜语骗人的,”林美诗说:“我相信你是这样。”
“我倒想不到你也会流泪,”司马洛说:“我还以为你早已忘记了这种本能了。”
“每一个人都有弱点的,何况我又不是一个完人。”林美诗说:“不过我也是只有这个弱点而已。”
“一个人还有点真感情存在这总是一件好事,”司马洛说:“没有人喜欢自己变成了一架机器的。”
“说真话,”林美诗说:“他对我的确是很好的,其实他是一半哥哥一半父亲了,因为比我大许多。他养活我,供我受教育,我读不好书是我自己的错,我成为了这样一个人,他并不很赞成,但是他原谅我。你知道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能够原谅你的人是最困难的。”
“说得对极了,”司马洛说:“现在,关于你那个哥哥,假如你认为需要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去找个电话打给莫先生。”
“现在恐怕不方便了,”林美诗说:“虽然这件事情是愈快愈好,但是我们回到屋子也不能用那里的电话的,假如我们离开这屋子另外去找电话,那又似乎不大自然,所以还是等晚上吧。反正已经拖了这么久,假如只差这几个钟头就误了事,这也是命运了。”
“很好,”司马洛说:“那今天晚上我再为你想个办法好了。”
他们沉默下来。后来林美诗说:“你在想什么呢?”
“哦,”司马洛如梦初醒似地说:“我是正在想着关于张可宁的事情,可惜我所记忆的资料里都没有关于他失踪的线索呢!”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林美诗问。
“你在想什么?”司马洛问。
“我正想上次的情形,”林美诗说:“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失败了。”
“那就像是打仗,”司马洛说:“总有一方要打败的,而事实上你也没有败,我们并不算是交过锋,我知道你是什么来意,我避开了你,如此而已。”
“我还是觉得遗憾,”林美诗说。
“也许你是习惯了胜利的吧。”司马洛微笑。
“我一直忘记不了,”林美诗说:“我正在想,假如你不是认得我,你真会放弃那个慕莲而给我勾去了吗?”
“也许会的,”司马洛说:“事实上,你比起慕莲更有吸引力。”
“有什么证明吗?”林美诗问。
“难道你不照镜子吗?”司马洛问。
“我就是常照镜子,”林美诗说:“所以我知道自己的吸引力是什么程度。我知道慕莲跟我差不多,所差的只是男人的口味问题而已。”
“你总不能希望击败全世界的女人的,”司马洛说:“总而言之,讲口味,我认为你是胜过慕莲了。”
“你知道不知道,”林美诗说:“我现在实在也已经失去了威胁你的能力了。”
“这是什么意思?”司马洛问。
“假如我现在去向李俊揭发你的身份,”林美诗说:“他会奇怪为什么我要等这样久,他可能会把我杀掉。我没有当场揭发你,我就不能揭发你了。”
“我倒没有想到这一点。”司马洛说。
“现在我告诉了你,”林美诗说:“你就知道了。”
“那还是没有分别,”司马洛说:“我们说好了合作,我们就会合作。”
“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强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了,”林美诗说:“假如你吻我,那你就不会单单是为了讨好我,而是因为你想吻我。”
“假如我吻你,”司马洛微笑:“那你会掴我一掌吗?既然你不需要实行李俊叫你做的那个任务了。”
“你何不试一试呢?”林美诗说。
司马洛低下头去,她的眼睛就闭上了,于是他就知道她不会拒绝了,而事实上这亦是意料中事了。司马洛在她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林美诗摇摇头:“不好,不要在这里开始。”
“哦?”司马洛说:“那么该在什么地方开始呢?”
“当我在工作的时候,”林美诗说:“那就没有什么所谓了。但是当我不是在工作的时候,我喜欢在这里开始。”
她还是闭着眼睛,伸手向下一指。
“唔,”司马洛说:“你这里有一个美丽的洞。”
“我也是这样感觉,”她说:“不过似乎从来没有人表示欣赏,我却喜欢有人欣赏这里。”
她所指的就是她有的脐了,的确生得很齐整很小巧玲珑。事实有些女人的缺点就在这里,而这是先天的缺点,在后天是容易改变的,林美诗却没有这个先天的缺点。
“这也难怪,”司马洛说:“女人值得欣赏的地方是那么多,多数人都不大有空欣赏这个地方了。”
“欣赏我吧!”林美诗说。
司马洛低下头去轻轻一吻,她的整个身子就颤了一颤,喉咙间吐出“啊”的一声呻吟,而附近的肌肉明显地收紧了。人总有一个地方是特别的,不一定是同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敏感人的也有,就是少一点,她却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了。
她呻吟地说:“这是一个很好的起点。”
司马洛轻轻地吻,说:“我知道了起点了,但是却迷失了方向。从这里开始之后,应该是向上还是向下呢?”
“向上。”她幽幽地说:“但是不要太快,先停留一会。”
在这个地方,司马洛是懂得怎样做的。他盘桓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开始向上,到达了胸部的时候,她已经自己把泳衣的上截解去了,于是他就知道她是要他留在这里盘桓,他也就在那里盘桓。她是饱满、弹性而柔滑的,而尖端处那浅浅的藕色是那么鲜嫩,就像从来未经碰触似的。当然他是没有被骗倒的,而她亦不是骗他,她只是生成有这个优点。
后来,他盘桓到忍不住了,就把她抱起来,热烈地吻她的嘴唇,而这之后他似乎就不需要再作什么吃力的服务了,她变得比较主动了。这件事情她有很多技巧,她需要得很多,然而她又却能使司马洛感到他并不太吃力就可以使她得到很多了,因而他就更想给她更多了。她使一个男人更觉得自己是一个男人。
假如有人走来,他们大概也不会发觉了,因为他们是那么单独,不过她选择的是一个好地方,并没有人走来。
后来,他们就在那草地上睡了一阵。
终于,她首先坐起来整理好泳衣说:“我们得回去了,然后我们就出去吃晚饭,那时你就可以打你的电话,然后我们一起回来。”
“然后我们回来?”司马洛问。
“是的,”林美诗说:“不要忘记,我已经把你迷住了。假如你达到目的了之后就抛弃我而去那就是我的失败。我是从未这样失败过的,而当然今天的情形亦是特殊情形。”
“有道理。”司马洛说。他不知道慕莲现在怎样了。
慕莲到底是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人,而司马洛又没有机会解释自己目前所遭遇到的新变化,他只能希望她不会因此而慌乱起来,做出什么傻事了。
虽然,慕莲现在又并不是身在险境,又不是身负一件很困难的任务,她是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的。
※※※
事实上慕莲此时亦并没有慌乱,她是比司马洛所料想的更镇定的,她的想法与司马洛所料的亦有所不同。她是在想着,不论司马洛是为了什么原因跟那女人走了,司马洛一定有很充足的理由的。那个女人可能是另一条线索,假如会有什么危险性的话,司马洛一定有能力自己保护自己。而事实上,无论如何,司马洛都是不需要她的保护的。
她有什么能力和资格保护司马洛这样一个人呢?
所以她能够心安理得地在那个宴会上继续周旋着那些客人,和继续应付着李俊。
李俊今天的要求则似乎没有那么的难应付了,他对慕莲一直都是那么温文和有礼,富于绅士风度,只是有几次对慕莲提起说司马洛这个人客实在有点不近人情,竟然身为客人,也把他的客人拉走了。
慕莲不知他的绅士风度会维持到什么时候,客人走了之后吗?
这是一个上流社会的场合,散得很早,晚饭之后,他们就把客人送走了,而慕莲仍可以赶得及回到夜总会去做她的节目。
李俊亦并没有劝她不要回去。他只是说:“要送你去吧,然后在你下班之后,我们再找一些节目。”
“什么节目?”慕莲问。
“到另一个夜总会去如何?”李俊问:“你表演是娱乐别人,到另一间夜总会去,则是别人娱乐你,我认为你会喜欢换换口味的。”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慕莲说:“但你不疲倦吗?”
“我是不大有疲倦这件事的,”李俊说:“钱太多了,而要做的事情则太少,我就是整天想着如何可以多找一些新的消遣。不过,假如你是太累了的话……”
“不,”慕莲说:“我也并不累。疲倦是一件与我无缘的事情,我们干这一行,假如不是精力特别充沛,也干不来了。”
“那好极了,”李俊说:“没有什么问题了。”
在通常情形之下,慕莲当然不会答应李俊这许多节目的,不过现在的情形则并不寻常。她希望她有机会登上李俊的游艇,说不定夜总会之后,李俊就是作这个提议了。
而且她亦有藉口接受李俊的邀请,李俊给她这个藉口,李俊不断对她提起司马洛跟一个美丽的女人走掉了,那么她就很有理由也任性一下,作为精神上的报复了。
※※※
首先是夜总会的节目。
李俊显然也是很小心选择夜总会的,他所选择的夜总会,司马洛和林美诗也在那里,李俊对慕莲指出林美诗和司马洛的存在,笑着说:“唔,世界真小,我们又碰上他们了。”
虽然慕莲相信这是李俊蓄意的安排,但她也没有表示出来,她说:“我们应该怎样做呢?到别处去吗?”
“当然不了,”李俊说:“我们不能够这么小器,是不是?我们应该请他们过来坐坐。”
李俊派了他的一个手下过去讲,司马洛和林美林果然过来了,司马洛显得有点尴尬的。
林美诗显出骄傲的样子,李俊得意地微笑,而慕莲则极力显出她是正在一点也不在乎。
四个人之中也许只有李俊是假装得最少的一个了。
既然机会送上来,司马洛也不放过机会了,他请慕莲跳舞,李俊亦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他也请林美诗跳舞,他亦有话要跟林美诗讲的。
在舞池中,他问林美诗:“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很理想,”林美诗说:“并不意外,他已经是我的囊中物了。”
李俊得意地格格笑着:“我知道你是一个好手,你不会令我失望的,但他似乎还余情未了,他还是过来请慕莲跳舞。”
“男人总是这样的,”林美诗说:“鱼与熊掌,都不肯放弃,现在他大概正在编造一些谎话,告诉那条鱼他是有些什么事情非要跟熊掌在一起不可了。”
“我就怕鱼也给他钓去了。”李俊说。
“别担心吧,”林美诗说:“这并不是一条笨鱼,除非他现在放弃熊掌,否则他就得不到那条鱼了。”
“你很有把握认为你会战胜?”李俊问。
“我已经战胜了,”林美诗说:“不过你那边的事情我却不敢保证,你也钓不到这条鱼的话,那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我会钓到的,”李俊微笑着:“我虽然不是像你这样的一流高手,但我认为这条鱼会被我钓到的。”
“我真不明白,”林美诗说:“放着我这样一个女人在眼前,你却就像看不见似的,偏偏要去追一个像她那样的女人。”
“呀!”李俊哈哈笑起来:“你们女人其实不也是一样吗?总是希望所有的男人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不当别的女人存在的。”
“我喜欢人家认为我是一个有吸引力的女人。”林美诗说。
“谁说过你没有吸引力?”李俊说:“只是情趣不同罢了,许多有钱的人都喜欢去钓鱼,难道买不起鱼吗?不,只是因为乐趣不是在鱼,而是在钓罢了。”
“男人真是讨厌的东西。”林美诗说。
“你好好地努力下去吧,”李俊说:“我是一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好的。”林美诗说。
“你怎样诱惑我我也是无动于衷的了,”李俊吃吃笑着:“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了。”
林美诗与李俊继续跳舞。
※※※
至于那边,司马洛当然并不是在对慕莲砌词解释,他与慕莲之间的微妙关系是连林美诗都不知道的。
踏进舞池中之后,他对慕莲讲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舞跳得真好,我都不知道我不是正在跟一个女人跳舞。”
“别开玩笑了,”慕莲说:“你究竟在搞什么鬼?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你跟她跑掉了?”
“呀,”司马洛说:“这却是很女性化的反应了,我相信你将来还是变成一个女人的可能性大得多。”
“我不是在吃醋,”慕莲说:“我的意思是,我们本来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你并没有告诉我会出现这样一个人,你也没有告诉我你会走掉的。”
“干这工作就是需要随机应变。”司马洛说:“这也是一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也并未预料到会有这个女人出现。”
“这即是说有危险降临吗?”慕莲问。
“起先我也恐怕是的,”司马洛说:“但后来我就知道不是了。”
“这是什么意思?”慕莲问。
“这正是李俊把我引到这里来的目的。”司马洛说:“主要是派这个女人来诱惑我的。”
“为什么?”慕莲问。
“一个女人把我困住了。”司马洛说:“那他不就没有了对手了吗?”
“你肯定吗?”慕莲问。
“这么嘛,”司马洛微笑:“我虽然自知自己是一个相当具有吸引力的男人,不过我可也并未会到了自恋成狂的地步。这个女人是一个相当美丽的女人,她要找男人可以说是容易之至的,她这样落力地来迷惑我,那很明显是有人主使她这样做了。”
“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危险了。”慕莲说:“李俊还是愈来愈色迷,那么我们的计划进行起来应该也不会太困难了?”
“正是。”司马洛说:“这样我更有理由与你疏远,以及你也有理由与我疏远了。”
“看来李俊是故意把我带到这里来,让我看到你跟她在一起的。”慕莲说。
“对了,”司马洛:“你的头脑果然已经开始进步了。”
“但是,”慕莲说:“你到底有没有入壳呢?”
“你这样问是什么意思?”司马洛问。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慕莲说。
司马洛耸耸肩:“我是一个男人,对我有便宜的事情,为什么我要那样落力逃避呢?不要笑,慕莲,别忘记,我现在是正在为你解释,而你不大相信我的解释。”
“我并没有笑。”慕莲说。
“你和李俊下一步又有什么计划呢?”司马洛问。
“我猜下一步他就是会邀请我到他的游艇上去了。”慕莲说。
“这也很好呀!”司马洛说:“放下唇膏内的东西,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但假设我的任务今夜就完成了,”慕莲说:“那么我今后又如何应付他好呢?假如马上不睬他,他当然会疑心的,而且也可能对我不利,没有你在身边,就没有人保护我了。”
“尽量拖好了,”司马洛说:“尽量拖下去,我相信这一点你是干得来的。”
“也许吧。”慕莲说。
※※※
音乐完了,他们又得回座了,换回舞伴,司马洛向李俊告辞,把林美诗带回自己原来的桌子去,李俊自然也不加以反对。
自然,两对男女又是另有话说了。李俊问慕莲:“他跟你讲什么呢?”
“没有讲什么。”慕莲说。
李俊微笑。慕莲这样说,应该是一种不大高兴的表示了。他说:“我告诉你,慕莲,不论他对你讲什么总之他是说谎的。”
“是吗?”慕莲只是这样说,亦不作什么强烈的表示。
至于林美诗,她也是问司马洛:“你跟她讲了些什么?”
“一些很美丽的谎话。”司马洛微笑。他并不告诉慕莲他知道林美诗是什么身份,因为他觉得慕莲不需要知道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而另一方面,他亦不打算告诉林美诗慕莲在这件事情之中是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你还是不想放手?”林美诗微笑:“但你实在是已经失去了她了。”
司马洛耸耸肩:“这种事情是很难讲的,留下一条后路,总比较自断后路的好,谁知道将来会有什么发展呢?”
“我得承认你的确是很会为将来打算的,”林美诗说:“我不能够永远占着你,我将来还是要工作的。而且,你也不会跟同一个女人在一起太久,你害怕。”
司马洛笑起来:“了解我这种习惯的人不少,但是说我害怕的人并不多。”
“别忘记我是一个专家,”林美诗说:“我看得出的。你好像繁忙的蜜蜂似的在花间穿插着,不肯在每一朵花上停留得太久,主要就是因为你在怕你会爱上一个女人。”
“我们还是别谈这个问题了。”司马洛说。
“你最好想清楚这个问题,”林美诗说:“因为今天晚上你是要跟我回到我的屋子去睡的,证明了我是已经把你缚上了。”
“这又如何呢?”司马洛问。
“我会尽我的能力真真正正把你缚牢,”林美诗说:“我要你害怕发生的事情发生。”
司马洛微笑:“这种事情并不是单靠一张床就可以发生的。”
“总之我是一定尽力的了。”林美诗说。
“真奇怪,”司马洛说:“不过今天下午,你还是想把我杀掉的呢!”
“你已经把我的误会矫正了,”林美诗说:“我们没有什么仇怨,为什么我要继续恨你呢?”
“唔,”司马洛说:“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呢?”
“你已经很心急要跟我回去了吗?”林美诗妩媚地微笑着。
“不,”司马洛说:“只是我要在走之前打个电话给莫先生,看看他在张可宁那件事情的方面有什么初步的线索。”
“你真可爱,”林美诗说:“并没有忘记我的事情。”
“我是真心真意帮你的忙的。”司马洛说道。
“我看我们不能太早走,”林美诗说:“多给莫先生一点时间找寻线索,而且我们既然是来这里玩的,也不应该走得太匆忙了。”
“可以早走,也可以迟走,”司马洛说:“假如早走,那当然是为了碰到了慕莲小姐,我觉得不好意思了。”
“但是你对她搬出了一大套解释,”林美诗说:“假如你早走的话,那岂非正是表示你是作贼心虚了吗?”
“这倒是真的。”司马洛说:“告诉你,林美诗明天我就调查一下你了。”
“为什么?”林美诗说:“难道你对我还是有所怀疑吗?”
“不,”司马洛说:“我今天不回家睡觉,那我的上司领事一定不大高兴,他理应的反应就是向李俊查问一下,这个把我迷惑了的女人是什么人。这样方便吗?”
“既然这是正常的反应,那是非查不可了,”林美诗说:“你也用不着担心,李俊是早已准备好了一套答案的了。”
“好的,”司马洛说:“为了表示尴尬起见,我们还是不要再去舞池跳舞,就坐在这里谈谈好了。”
“我不反对,”林美诗说:“我刚才正在想,你这一次究竟是在负责着一件什么任务呢?为什么你要跟李俊抢那个女人呢?”
“这一点你还是不要问的好。”司马洛说。
“不过,”林美诗说:“我知道李俊是怎样一个人,我也差不多可以猜得到了。”
“你猜想得到吗?”司马洛问。
“他这样一个人嘛,”林美诗耸耸肩:“既然你不可能是为了帮助他而来的,那你当然是为了毁灭他而来的。”
“你讲得没有错,”司马洛说:“因此,你其实也是不必多此一问的了!”
“也许是的。”林美诗说。
“不过,”司马洛说:“我倒想问你一些事情的,那就是,你对李俊究竟知道得多少呢?”
“你问的是什么?”林美诗看着他。
“我的意思是,”司马洛说:“李俊近来正在干着一些什么勾当呢?”
“他总之是有些勾当的了,”林美诗说:“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总之,他这个人不会没有什么就是了。”
“你替他工作,你却不知道吗?”司马洛问道。
“我并不想查探他的事情,”林美诗说:“我早知道他是怎么样一个人,他干的总不会是好事了。我只要知道他叫我干什么事就够了,我甚至连价钱都不必问,在这个方面他是很大方的,他一定不会亏待我。但是,难道你连他现在正在进行着什么样的勾当都不清楚,你就已经在采取行动了吗?”
“不,”司马洛说:“知道是知道,只是知道得不够清楚罢了。假如你也知道,那么你就可以让我知道得清楚一点了。”
“你想我替你调查一下吗?”她问。
“不必了,”司马洛说:“我不想你冒这种不必要的危险。”
“既然你这样热心帮我的忙,”林美诗说:“我也是很乐意帮你的,若你需要的时候,你只要开口就行了。”
“我会记着的。”司马洛说。
结果,李俊比他们先走了。
※※※
司马洛与林美诗则继续在那夜总会中逗留下去。
李俊果然是对慕莲提议到他的游艇上去,而且他也保证不会历史重演。这一次的确是还有几双男女客人一起的,他们在游艇上有一个晚会,为了证明这一点,李俊还开了那部大车子把那几双男女也接了才到码头去。
既然李俊已经离开,司马洛与林美诗就比较轻松了,他们再逗留了一阵,然后也离开了。他们回到停车场拿回司马洛的车子,坐上去,开出了停车场,林美诗才问道:“你已经打过了电话了,从电话里有得到什么消息吗?”
司马洛耸耸肩:“初步调查,是什么都没有,完全没有所闻呢。”
“这倒是很官样文章的推搪之辞。”林美诗说。
“你相信莫先生会对你推搪吗?”司马洛问:“你相信我叫莫先生调查一件事情的时候,莫先生会并不真的去调查,只是推搪就算了吗?”
林美诗迟疑了一下才摇摇头:“我猜不会的。”
“这就是了,”司马洛说:“他不会推搪的,但是他说会无所闻,那就很特别了。”
“为什么呢?”林美诗瞥他一眼。
“莫先生那处是一个很大的情报网,”司马洛说:“可以说是最大的情报网之一。而张可宁呢,却并不是一个很大的人物,怎么会对他全无所闻呢?”
“假如他是有什么不测……”林美诗说。
“不,”司马洛说:“不是死了。在我们这个世界里,死亡是最守不住秘密的,而且一个人死了,通常也不会需要守着秘密了。”
林美诗迷惑地看着他。
司马洛继续讲他的看法:“我看他可能是牵涉进了一件很大的事情之中了,所以有人替他守着秘密,而他认为连你都不能知道。”
林美诗迟疑着:“他一生没有干过怎样真正的大事。”
“但一个男人总是希望干一件大事的,”司马洛说:“尤其是那些经常在法律的缝隙之间钻来钻去的人。有些人一生都没有机会,有些人很容易碰到机会,相信我,我对这种事情的经验是比你丰富的,我认为是这样,也不会看得太差了。”
“我还是想知道这是怎么一件事情。”林美诗说。
“你真的想知道吗?”司马洛说:“你要知道,我就得叫莫先生继续查下去。但是当莫先生查出了的时候,他却可能不肯放手了。”
“我不能够就这样不清不楚的。”林美诗说道。
“我认为他是不想你知道罢了,”司马洛说:“我认为当他这件事做完了的时候,他就会出现了。你究竟想不想知道,你自己决定吧,最好考虑清楚。”
林美诗考虑了一阵,然后说:“我还是想知道。”
“那很好,”司马洛说:“我叫他们继续调查好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林美诗说:“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他可能会有点危险。假如我不清楚,我是不会放心的。”
“也许这只是疑心造成的感觉而已,”司马洛说:“但你既然决定了,我就照你的话去做吧。我们只能够在这里讲话,回到屋子,我们就只能念台辞了。”
“我知道。”林美诗说:“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情也用不着多谈了。”
他们的车子回到了那座别墅,他们进去,又要演起戏来了。他们进入浴室里洗了一个澡——在自己的房间里。但是洗过了澡之后,林美诗就是回到司马洛的房间来了,而且她也果然是非常尽力的。
※※※
至于慕莲,她则觉得她的工作并不是很吃力了。她给李俊邀到了那艘游艇上,而那几双男女也一起,真真正正地是一个上流社会的社交晚会,虽然她却不大相信那些是什么上流的人物。上流社会的人物并不一定等于是上流的人物,李俊就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人物了,而李俊也并不是什么上流人物。
游艇在海中心慢驶着,他们跳舞、谈话,谈话的时候是男人们想在一起谈话,于是女人们也只好到另一边去谈话了。几个男人们谈的显然是有关生意上的事情了,所以几个女人就不便阻碍他们了。
那几个女人都不是那些男人的太太,听她们讲话的口气,她们显然是欢场中人了,而慕莲亦算得是欢场中人,所以慕莲跟她们讲起来也总算是谈得拢的。
慕莲进了两次洗手间。第一次去的时候有两个女人也跟着来,去洗手间这件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女人们总是喜欢联群结队的,有别人在旁边,慕莲不敢做什么特别的事情,而是只是做在洗手间应该做的事情。
到第二次,她才是能够单独一个人进去,于是她就可以做她计划中要做的事情了。
她把唇膏取出来,依照司马洛的指示从里面挖出来了一只小小的电器,并用一张纸巾小心地把它抹干净了。
跟着她再用香水把上面的唇膏的遗痕完全洗去。这一步是司马洛再三叮嘱她要做的,因为万一有人发现的话,找不到唇膏的痕迹,就不知道是一个女人留下来,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来了,起码在短时间之内是不会的。
那些唇膏固然是可以用纸巾抹去的,而唇膏这东西又是可以溶于香水的,抹过了之后再用香水洗一洗,就什么残迹都不遗留下来了。跟着她用水把香水也洗去了,然后她就找寻一个地方放置这件东西。而司马洛也说得并没有错,最理想的地方就是那只水箱了。
她站到马桶上,把水箱的盖子掀开,让那一只东西吸在水箱边缘的水线之上,随即就把盖子盖回,离开了。
出了洗手间,慕莲才舒了一口气,因为她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是把洗手间的大门也锁上了,不让任何人进来的。这洗手间分三格,可以让三个人同时应用,假如在她行事的途中有人要进来,发觉洗手间的门锁着,就不大好了,说不定以后会提起来。
当然,这船上是另外还有更私人的洗手间的,那些睡房就是每间都附设有私人的洗手间。不过她并不想等到有机会进入那些睡房去,她亦不想有机会进入那些睡房,假如她有机会进入那些睡房的时候,情形就会很难应付,她可能没有空安放这唇膏内的秘密武器了。
当她回到外面去的时候,男人和女人仍然是分开来,男人们似乎相当严肃地在谈些什么,而女人们谈起来则当然是不会怎样严肃的了,她们根本没有什么严肃的事情可谈。
她注意到有一个特别的情形就是李俊不在那些男人中间。
他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他进去听电话。”其中一个女人特别多事,不等慕莲问就已经先告诉她了。
“男人就是这样子的,”另一个女人说:“总忘不了生意。生意,生意,一天到晚都是在谈生意的。”
“当然了,”另一个女人笑着答腔:“他们是在为我们努力呀!他们赚钱,让我们享受,假如他们不赚钱,那我们怎会有钱花?”
她们都笑起来,慕莲也笑,虽然慕莲的笑绝对不是由衷的。
后来李俊出来了,慕莲觉得他的脸色有点不大对劲。她的心大跳着,表面上极力装作若无其事似的,希望自己的表演是成功的。
为什么呢?李俊好像发现了什么,不会是发现了她所做的事情吧?不会是有一个什么暗格可以窥进洗手间内的吧?不,不会,他不会是那么变态的!不会!
当然这也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李俊这个人,假如有什么高度变态的行为,也绝对不是意外的事情。
不过发生了一些什么特别的事情,这则是毫无疑问的了。李俊回到那些男人们的中间去,严肃地与他们低声商量了一些什么,那些男人们向她们走过来了,也很严肃地。
他们每人把自己的女伴拉到一角去讲些什么,慕莲是李俊的女伴,就剩下她与李俊单独相对。李俊低声对她说:“慕莲,我有一些话要跟你讲的。”
※※※
慕莲的心跳得无法控制,相信脸上的神色也掩盖不住了。不过她也不是没有理由色变的,她可以怀疑李俊是要对她作一些什么不轨的提议。
她力持镇定地问:“你要说什么?”
“很对不起,”李俊说:“你有什么损失的话,我赔给你好了,一切都由我负责。”
“我不明白你在讲什么。”慕莲说。
“我是说,”李俊说:“你得要在这船上逗留两、三天了。”
“但是,”慕莲说:“你答应过我的呀!你说过……”
“我知道,我知道,”李俊安慰地挥着手:“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我也不是那个目的。我可以对你保证,我不会碰你。”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走?”慕莲问。
“情形是这样的,”李俊说:“我有一些生意的事情要赶着出海一次,没有时间送你回到岸上去了。你们都留在这里,有许多人在一起,你也用不着害怕什么的。”
慕莲的身子感到一阵阴冷。她可以猜到李俊的“生意”究竟是什么了,李俊认为那么重要,而又要利用这艘船做的生意,就是只有一种,就是司马洛所注意的那一种了。她刚刚完成了任务,事情就发生了,她应该如何应付,她也不知道。
慕莲的恐慌,李俊是看得出来的。但他以为慕莲是害怕他会对她采取强硬的手段,因而就觉得慕莲的恐惧是很自然的了。
“你用不着担心的,”李俊说:“你可以跟其他那几位小姐睡在一起。”
慕莲这时的心理时期已经略为过去了,可以稍为镇定下来,她也可以稍为客观地思索一下了。她说:“那好吧,但是,李老板,我希望仍然不是骗我的。”
“我是……我是真心的,”李俊苦着脸:“难道要我发誓吗?”
“我没有叫你发誓呀!”慕莲微笑。她现在亦看得出李俊果然是心不在女人,而是真的在生意上了,这个人还是男人本色。其中那个女郎倒是讲得没有错的,无论如何,男人的心总是生意为重,拼命把钱赚回来,结果还是花在女人的身上,或者是给女人花掉。
“那很好。”李俊说:“现在你们随便谈谈坐坐,我要到里面去了,我们男人们都没有空陪你们。”
他又回到那些男人那边去了,而那些男人们此时亦把他们的女人放走了。果然,那些男人们此时亦是暂时对女人失去了兴趣的。
※※※
李俊与那些男人们出去了,把女人们留在厅中。一个船上的侍役走过来,请她们去参观她们的睡房,慕莲也跟着他们参观去了。这一艘船,不能不赞的就是设备果然是一流的。她们可以每人要一间房间,也可以两人一间房间,甚至可以全部在一起。慕莲没有意见,其他几个女人则赞成全部一起睡在一间大房间里,慕莲也不反对。
她们大家的目的就是要把那些男人们作弄一下。他们为了生意,就不理她们了。到他们办好了生意上的事情之后想爬到她们的床上来吗?可没有那么容易,她们大家若睡在一起,他们就不能来了。
慕莲则当然不是正在考虑这个问题,她是在想着她从唇膏里挖出来安放好了的那只辐射性探测器。现在,她差不多可以肯定,李俊就是赶着去接载一批核子原料了,只有这个会令李俊如此心急的。当然,这似乎是太缺乏计划的行动了,不过既然那些核子原料的运输是保持高度秘密的,那么又似乎应该是如此了。在未曾运到之前完全没有消息,到达的时候才通知李俊,而李俊马上去接,这可以减少出错的可能性。
假如是这样的话,司马洛给她的那只辐射性探测仪器马上就可以生效了。
慕莲心跳的就是这个。一探测出来,那么司马洛的人岂不是就要追来了吗?那时可能会发生战斗,而自己是还在船上的。
她考虑把那东西取回。
但是取回了之后,就不容易再找到机会了,而且取回来了之后,情形也还是差不多的。假如她把那只东西收藏在她的手袋里,那东西也是一样会探测到辐射性,也一样会发出警告电波,除非她是把它丢进海中。但是她又不敢这样做,这样贵的东西,她可不能随便丢进海里。
而且,她就是要取回也不太容易了,她们现在这房间里就有洗手间,为什么她要到刚才那洗手间去呢?这不是会引人怀疑吗?她就是找一个藉口,也是有人会记是这个藉口的。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听天由命了。她不是自己讲过不怕冒险的吗?现在就是她冒险的机会了,为什么她又要怕冒险?她要做一次有价值的事情,她要冒这个险,她不是想知道命运之神会跟她开多么大的玩笑吗?现在就是她冒出来的机会了,看看这一次命运之神又是怎样作弄她吧!
“唏!”其中一个女人说:“我们的船开得愈来愈快了。”
慕莲走到窗前去看看。果然是的,李俊这一艘船现在正在以非常高的速度进行,不是普通的游艇可能达到的速度。
现在她就可以知道这果然是一艘水翼船了。而这船的马达也果然是一流的,船虽然以这样高的速度在行驶着,却是不容易凭马达的声音而察觉,并不是因为高速马达声就会变得吵耳起来。
慕莲并没有对其他的女人指出这一点。
她只是坐在窗前望着外面。
其他的女人知道得没有她那么多,所以就要过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察觉这一点了。
她们现在是知道了,但她们并未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是多么危险。
假如这艘游艇受到围攻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呢?李俊会不会拿她们几个人来做人质呢?对了,假如是这样,那就糟透了,不过慕莲随即又醒起,李俊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因此也不会知道她的重要性,那么李俊就没有什么理由要拿她作人质了。这样想着,她才舒了一口气。
她又在想,李俊究竟要到什么地方去呢?为什么要她们在船上逗留几天?李俊要接那些货,不会是需要几天的水程吧?一定不是,不然李俊就不会这么紧张,要马上动身了。一定是在相当近的地方,而李俊之所以要她们在这里逗留几天,乃是因为要把货送达目的地再回程,那即是要把她们都带到那个贼国家了,想到这里,一阵寒意就沿着她的脊骨透上来了。她们会看到不少内幕的,虽然不多,亦不会少,李俊肯让她们活着回去吗?
她庆幸她并没有决定把那只辐射探测器取回来了。
而跟着门就敲响了。
其中一个女郎去开门,门外是一个船上的侍者。他说:“老板叫我通知你们,请你们暂时不要离开这里,明天我们会请你们起床一起吃早餐的。”
“为什么要这样?”其中一个女郎埋怨地问道。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呀,”那个侍者一摊两手:“这是老板吩咐的。”
“那即是说我们给困在这里,不准出去了?”另一个女郎问。这也是一个慕莲想提出来的问题,幸而有人替她问了,用不着她开口。
那个侍者显得尴尬:“请你别这样说吧,我只是知道你们出去会不大方便,老板他们正在谈生意。”
“他们是叫我们到这里来玩的,”另一个女郎说:“忽然之间却谈起生意来了,这不是荒唐一点吗?”
“这个……”那个侍者又显得尴尬。
“这样吧,”一个女郎说:“你留下来陪我们玩好了,反正你不是一个男人。”
“小姐,别……别开玩笑。”那个侍者尴尬地说着,连忙逃走了。
那些女郎们都哈哈笑起来。慕莲也跟她们一起笑,却是皮笑肉不笑,她知道一场暴风雨快将来临了,只是不知道会如何来临。
※※※
而另一方面,司马洛则是正在刚刚经过了一场暴风雨,那则是他自己所制造的暴风雨,与林美诗一起经历的。自然,在兴波作浪的方面,林美诗亦是尽了相当大的努力,她曾声明她要争取司马洛的。
究竟是她征服了他,抑或是他征服了她,那就很难讲了,起码她有着被征服的感觉。他们现在是在另一间房间里,在一张有干净床单的床上,那是因为刚才那张床的床单已经湿得很厉害,真的像是经过了一场暴风雨似的。
林美诗滚了一个身,伏在司马洛的身边,接近着他,嘴唇凑到她的耳边,很低声地说:“为什么你这样害羞?”
司马洛拥抱着她,倒不是为了增加亲热,而是为了能把嘴巴凑近她的耳边作答。他说:“你为什么觉得我害羞?”
“我身上一点衣服都没有,”林美诗说:“你看你又穿着什么?”
司马洛不禁大声笑起来。笑他倒是有权提高声音的,但他现在的打扮的确有点怪,他已经把他的外裤穿回了。通常在这种情况之下,人是不会急于这样做的,他又不是准备离开。
他低声说:“我是有理由这样的,而这裤袋里放着一只无线电通话器,可以和莫先生通话,假如他要通话,而我不是穿着裤子的话,我就不会知道了。”
“原来是如此,”林美诗说:“怪不得你问我够了没有,够了你就要连忙贴近着你这件宝贝物了。”
“总之我已经证明了我不是害羞的,”司马洛说:“但你实在是不是够了呢?”
“今天晚上是够了。”林美诗说。
就在这个时候,裤袋里面就传来一阵震动。这也正是司马洛为什么要穿着这裤子,假如莫先生要与他通话,那只通话器亦不会发出声音的,只是震动起来而已,旁边的人也不会察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轻轻推开林美诗,坐起身来说:“我想出去散步一下,吸点新鲜空气。”
林美诗伸手轻按一下他的裤袋,司马洛微微点点头,于是她就明白了,她说:“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你最好一起来,”司马洛说:“一个人散步没有什么味道。”也许莫先生是要通知他一些有关张可宁的事情,那么林美诗跟他一起去,让她听到就会比较好了。
林美诗打了一个呵欠。
她伸脚下床,说:“你真是一个超人,别的男人在这样的时间巴不得有机会倒头就睡,你却有兴趣去散步。”
“我不是一个超人,”司马洛说:“我是在想,对着你这样富于吸引力的女人,一个男人是反正不会甘心睡觉的了,所以出去散步一下,可以稍为消减一下战意。”
“看你!”林美诗咭咭地笑着:“这张嘴巴还真甜呢!”
他们这些话当然并非发自真心,不过像是在演话剧似的罢了。跟着林美诗又说:“你还在等什么?”
“等着看你穿衣服嘛!”司马洛说。
“我才用不着穿衣服。”林美诗说:“我们现在又不是要到市区去。”
“不怕给人看到吗?”司马洛问。
“谁看到呢?”林美诗说:“我这里是个很清静的地方。”
“唔,”司马洛说:“这倒是真的。”
于是他们一起出去了。其实他们那一番对白也是相当多余的,即使李俊有什么设备可以听到,现在也没有空听了,但司马洛当时还不知道这一点的。
他与林美诗一起离开屋子,到了码头边去,坐在码头的最下一级梯级上,腿子垂到水中,然后司马洛就从袋里取出他那只无线电通话器来。那当然就是他用惯了的那只扁扁的金属烟匣了,那烟匣仍在震动着。
他扭开了掣,对里面说:“有什么新闻吗?”
莫先生的声音传来:“李俊的游艇正在出海,把慕莲也带走了。”
“也许我应该先避开一下吧?”林美诗在司马洛的耳边低声问。她听到莫先生所讲的既然是与她无关的事情,于是就作这个提议。
司马洛点点头,林美诗走开了。
司马洛把音量调整得稍低,把那烟匣贴在耳朵上说:“这不是正如我们所料吗?这也正是我们希望发生的事情。”
“但那船现在开得很快,”莫先生说:“正在全速推进,已经出了公海。”
司马洛脊骨感到一阵阴冷:“唔,这就有点不寻常了。”
“是的,”莫先生说:“尤其是与他在船上一起的都是榜上有名的人物。”
“这情形倒有点古怪了,”司马洛觉得更冷了:“假设他们现在是去接货,那为什么要把慕莲带在一起呢?”
“我猜这不是他们本来的计划,”莫先生说:“那几个男人都带了一个女人,他们本来是打算在船上松驰一下的,不过情形忽然有了变化,忽然之间,他需要去接那些货,来不及把小姐们遣回来了。”
司马洛吐出一连串恶毒的咒骂。
“我猜慕莲既然到了船上,”莫先生说:“那她一定已经依计行事了。”
“但是……但是……”司马洛呐呐着说:“你们不能……你们不能……而我的意思是,她还在船上呀!”
“我们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莫先生说:“谁知道呢?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个机会了,也可能是李俊最后一次载货。”
“但是……这是不公平的。”司马洛说。
“她是考虑过了之后才冒这个险的,”莫先生说:“而且,我们当然会尽可能不伤害她,这一点你该可以放心,我一向都不是不讲道义的人。”
司马洛的心急得像有火在焚烧着。他说:“那就让我参加行动好了。”
“你跟这一次的行动没有关系,”莫先生说:“这一次,假如你参加,不一定就有好处的。假如你也出动的话,李俊知道了,慕莲就真的成为最佳的人质了。”
司马洛回答不出来,莫先生这个讲法的确是很有道理的。
“而且,”莫先生又说:“你还是留在那里,陪着那位林小姐好一点。”
“她……不见得会出卖我们吧?”司马洛说:“也许你又会说我容易受女人的骗了,但是我认为起码在利益方面而言,她也不会出卖我们的,她现在需要我们。”
“总而言之,”莫先生说:“你陪着她在一起,就可以证明你是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了。假如你一定不肯,也没有办法。”
“好吧,”司马洛说:“但是有什么变化,你随时告诉我,我们保持联络。”
“好的。”莫先生说。
司马洛把那只无线电通话器关熄了,放回裤袋内,站起来走上码头的地面上。
林美诗正在那里迎风而立,就像一位裸体的女神。司马洛走到她的身边,她就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低声问道:“有没有我的消息?”
“还没有,”司马洛说:“不过我可以保证,我们的人正是在为你这件事而努力,并不会因为这是你的事而稍为松懈。”
“我知道,”林美诗点点头:“现在,我们可以回去睡觉了吗?”
“是的,”司马洛说:“我们回去吧!”
他们回到房间里,司马洛没有入睡,只是躺在床上张着眼睛,他并不是一个超人,他是正在为慕莲而担心,不论他现在是如何疲倦,他都很难入睡了。林美诗后来把脸挨近他,低声问道:“发生了一些事情吗?”
“是的。”司马洛低声回答她。
“很严重的吗?”林美诗又问。
“是的。”司马洛又是低声回答。
“那么至少你应该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林美诗说:“你又不是超人,没有人能够这样迟都不睡觉的。”她自己也打了一个呵欠。
司马洛只好闭上眼睛装睡。
※※※
幕莲她们在游艇上则是仍然没有睡意。慕莲是当然的了,至于其余那几个女郎,她们到现在也是醒觉到事情的确是有点不对了,她们给困在一间房间里不准出去,这实在很不是味道,她们都在议论纷纷,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慕莲亦参加她们的议论,在目前的情形之下,好奇是自然的反应,假如她不好奇,那她反而就显得不大自然了,她不想显得可疑。
“船开得这样快,”其中一个女郎说:“我们现在岂不是已经离岸很远了?”
“这样下去,明天早上我们可能在美国吃早餐了。”另一个女郎说。
“到美国倒未至于,”第三个女郎说:“但是我们现在是已经到了公海了。”
“公海?那即是没有法律的地方了?”
“是的,”那第三个女郎说:“有些不三不四的勾当,就是在公海进行的。”
“我们的男朋友也会做些不三不四的勾当吗?”
“别天真吧,你以为他们的钱是从何而来的?”
“他们的钱是从何而来的?”其中一个女郎对这个题目是深感兴趣,连忙追问。
“当然是做些不三不四的生意啦,不然怎么发达得这么快?例如我的老板嘛,更是其中的表表者了。”
“慕莲,你的那位李老板也是干一些什么不三不四的生意吧?”其中一个问。
“这个……”慕莲耸耸肩:“我看,我们还是不要讨论的好了。讲人家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倒是真的,”那个女郎说:“我们就是怎样讲,人家也是不会分我们一份的了,所以还是闭上眼睛,塞住耳朵,当看不见也听不见的好。”
她们果然不再讨论这个题目了。慕莲没有否认知道李俊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勾当,她认为这不要紧,李俊自己在她的面前就曾经露过口,所以她是应该知道的。而且,李俊也曾派人企图用一些腐蚀性液体毁坏她的容貌,怎样的人才会做这种事情,这也是可想而知的。
那艘游艇以高速在公海上航行了好一段时间。:几个女郎都已经谈到了别的题目上,忘记了那些不三不四的勾当了,只有慕莲是在假装忘记而已。她是不能忘记的,事情往下去的再一步发展都可能与她的命运有关。
这时,游艇慢下来,渐渐停住了。
她们又不由得记起了刚才的题目,大家都好奇地伏到窗前向外望,慕莲也只好跟着做。
虽然她也认为这样做是不大好的。
她们看见有另外一艘船正出现在不远之处,她们可以看到船上的灯光,而且可以看到那艘船是正在向她们这边用灯光打讯号。无疑地,这边船上的人也是正在用灯光还以讯号了,虽然她们在舱房中是看不到头上甲板上的情形的。慕莲的心一阵急跳。
“天,他们有无线电都不用,却用灯光联络,这是干什么?”一个女郎说。
“你以为这是干什么呢?”另一个女郎问道。
“公海上,用灯光联络,”那个女郎说:“这使我想起我看过的一部电影了,他们一定是在走私,走私毒品。”
她们虽然猜得不完全错,也不完全对。她们就是没有那么远大的眼光,猜得到李俊所走私的乃是要比白粉更具爆炸性的东西呢!
是的,爆炸性,这可能说是最佳的形容。
“哈,原来如此,”另一个女郎咭咭笑起来:“那我有些朋友要买白粉的话,倒不如向李老板直接买好了,扣除了中间剥削,一定便宜得多了。”
“你们别胡说八道好不好?”慕莲又提出警告:“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对了!”其中那个比较懂得世故的女郎也说:“最好不要口不择言!”
“我连看都不想看。”慕莲回到床上躺下来。
她知道她们不会忍住不看,而她们会把看到的向她报告的。她觉得不需要去看,她自己的工作已经做好,而且比她预算中的做得更好,她现在只有静待其变好了。
那几个女郎果然继续在看,也在低声谈论着。慕莲可以知道那艘船派来了一艘小艇划过来,把一些东西交上来,然后那艘小艇又划开了。
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改变的地步了。假如运上来的东西是那些核子原料,那么洗手间里那只探测器就会发出警告电波。
这件大事,现在无疑地是正在展开了。
她已经不能控制和改变了。
※※※
那些女郎们到底是女人,不脱女人本色,虽然明知这件事情是不好管的,却还是在低声议论纷纷,慕莲只好佯装睡着。
她听见她们谈那另一艘船已经开走了,跟着她又感觉到她们所乘坐的这艘游艇亦开动了。
那些对方的人已经完成了任务,以后就是要看李俊如何进行了。
在洗手间里,那只无线电探测器果然也在此时开始发作作用了,它探测到了辐射性,就马上开始发出警告的电波。自然,这种功能是看不到亦听不到的,一个人就是在它的旁边亦不会察觉到。
只有莫先生那里有特别的仪器可以收到这些电波。这真是一只不寻常的仪器,电波可以发射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正如慕莲所想的,这是一只价值不菲的仪器,假如把它丢到海底去了,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莫先生为了这件事情而特别设立了一个作战指挥部,就像战时的那样。房间的中央有一张海洋地图的桌子,桌上有一只插了小旗的小木船,这就是代表李俊那艘游艇,而周围还有好些其他的小船。
假如李俊现在有机会看到这房间的话,他一定吃惊不浅了。那些小船现在已经形成了一个包围网,把他的游艇包围在中间。
房间里有一只电视机映出雷达网所探测的方位,桌子旁边的一个人员就用一支指挥棒推动那只插了旗的小木船,以指示李俊那游艇的所在。
除了海岸的雷达网探出的之外,空中亦有一架飞机正在盘旋着。这架飞机则是等着接受那只小型仪器的电波,再发回这个作战指挥部来的,万一李俊的游艇开到很远,亦不愁会脱离电波的输送范围。那只小型仪器一发生作用,飞机上的人便拍电回来,于是萤幕上的那个白点就开始闪动。
“行了!”莫先生兴奋地说:“已经上钓了,现在已经有赃有证,可以把他捉起来了。收紧包围网吧!”
这个包围网是在李俊的游艇一出海时就布置起来的,现在那些炮艇就开始把包围网缩紧,看来李俊这一回是插翼难逃了。真的,他的游艇即使有翼能够飞起来,也还是逃不掉的,在它的上面还有飞机。
莫先生兴奋地看着这个包围网渐渐收紧。“指挥官”用指挥棒把那些包围的小船推动,以显示他们所在的方位。
这桌子上的海洋图是缩小了不知多少倍的,因此那些小船在上面移动起来,就慢得令人感到难受,其实则是行驶得非常之快的。
比较起来,李俊那艘游艇是行驶得快多了。本来就是快得多的,不过快也没有用,它还是不容易突破包围网。那些炮艇在各个方向把它围住,可以兜截拦住去路。
“看样子他已经发觉了,”莫先生的其中一个手下指出:“他愈驶愈快,似乎正在逃走。”
莫先生得意地微笑着:“他发觉是难免的了,虽然我不想他发觉得这么早。无论如何,他现在是面临一个很困难的抉择了。若把那些货丢掉,沉下海去,那我们追到上去时他就大可以振振有辞。不过,这种东西丢掉了并不是随便可以再买到的,他丢掉了,也就会有些人不肯原谅他了。”
在莫先生的眼中,李俊不论选择哪一条路,都要完蛋了。
那些组成包围网的游艇继续缩紧圈子,而莫先生则得意地微笑着,看着那些人员在地图上逐步推动那些小木船。他知道李俊的游艇虽然快,也是不能及时逃出包围圈的。
这件事成功得意外地顺利,也许太顺利。因为他们的布置很好,所以如此顺利。

放虎归山
在一间豪华的别墅里,床头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使司马洛和林美诗都吃了一惊,而身子一阵紧张。这电话铃声并没有把他们惊醒,那是因为他们根本未曾入睡。
他们在黑暗中交换了一下眼色。但是由谁接听这个电话这一点则是用不着商量也能够决定的,当然是由林美诗接听这个电话了,没有人会打电话到这里来找司马洛的。
“天!”司马洛埋怨地说:“这个时间会有人来电话!你是有丈夫的吗?”
“我们的生活是很颠倒的,”林美诗说:“日夜不分,没有什么时间算是太迟的,太早倒是有的,我们都是习惯了中午之前不起床,所以我的朋友们常常都在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你还是到洗手间去一趟吧!”
司马洛只好起床到洗手间去一趟了。林美诗这样做也是应该的,假如她与他一起听那个电话,就与她的任务有所冲突了。她当然亦不会对他隐瞒着这电话的内容,她应该知道他有能力叫人搭线偷听着这里的进出电话的,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不在李俊那边露出马脚而已。
司马洛从洗手间里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把电话挂回了。她说:“你猜是谁打来的?”
“我已经猜过,是你的丈夫。”司马洛说。
“我没有丈夫。”林美诗说:“是一个酒肉朋友,女的,她家里正开一个舞会叫我去,她认为那里会有些令我感兴趣的男人。”
“那你现在就要起程了?”司马洛问。
“我当然不去,”林美诗说:“令我感兴趣的男人就在我的眼前嘛!”
“你就是这样告诉她?”司马洛问。
“当然不是,”林美诗说:“我只是告诉她我很累了,要睡觉,不去了。”
“那你对她是说谎,而对我讲的是真话了?”司马洛说。
“你要我证明吗?”林美诗问。
“不必,”司马洛说:“你不是已经证明了吗?”
“我还是要你过来,”林美诗说:“你过来吧。”
司马洛在她的身边坐下,把她拥在怀中。他知道她是有话要对他讲的,这样,她就很方便在他的耳边讲话了。她低声说:“刚才那是我的李老板打回来的电话,他问你是不是还在这里。”
司马洛的头皮有一阵针刺的感觉,他也低声地在她的耳边说:“为什么他这样问呢?”
“我不知道,”林美诗说:“他现在正在游艇上,这还是个无线电话。”
“他还讲了些什么?”司马洛问。
“没有什么了,”林美诗说:“他只是问我你在不在这里,你有否离开过。我说你在这里没有离开过,他没有再说什么便收了线。”
头皮上那针刺感仍在着。司马洛知道莫先生果然预料得不错的,李俊虽然没有怀疑司马洛,但是事情一发生,他就怀疑起来,而跟着也会怀疑慕莲了。如今他在林美诗身边会令李俊的怀疑消失吧。
假如李俊怀疑到慕莲的身上去,那事情就难以收拾了。
“你知道吗?”林美诗又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李俊跟我讲这个电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那种权威的味道。”
“这即是表示什么呢?”司马洛问。
“这似乎即是表示他害怕,”林美诗说:“李俊害怕,会不会发生了一件大事?”。
“也许是的吧!”司马洛说。
“我有一个感觉,”林美诗说:“这一次的酬劳我可能收不到了。”
“你不是先收钱后办事的吗?”司马洛说。
“本来是的,”林美诗说:“不过对熟客是不能够苛求的,像李俊这样一位大老板,难道小小数目你也不信任他吗?谁知道今天有不测之风云呢?”
“假如你收不到钱,”司马洛说:“那我们负责陪给你好了,钱并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在我们目前的情形而言,”林美诗说:“钱的确已经不是很重要的问题了,所以即使我收不到钱,也用不着你们赔了。”
“不必客气,”司马洛说:“这钱又不是我来付,莫先生他们是付得起的。”
“以后再谈吧,”林美诗说:“你还需要什么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司马洛说:“只要你不赶我离开这里,已经是很大的帮忙了,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讲吧!”
他们相拥在那里不动了。虽然外表看上去他们还是热情如火,其实他们则是一点热情都没有了。
※※※
莫先生那个“作战指挥部”里,情势已经进入了高潮。
李俊那艘游艇正在以全速推进,围截他的船只已经与游艇上取得联络,命令游艇马上停下来接受搜查,否则就发炮射击。但是游艇上的李俊似乎已经猜出了发炮射击不过是恫吓之辞罢了,因而游艇方面置诸不理,还是全速推进。
炮艇方面传来请示,假如不发炮的话,就兜截不住了,他们的速度是追不上的,假如让李俊这游艇硬冲出了包围圈,就很难截停了。
游艇此时亦已经离开了海岸雷达的探测范围,假如让它逃掉了就麻烦了。
“发炮吧!”莫先生喝出命令:“不要击中,让他看到就行了。假如他还不肯停下来,那他就是个大傻瓜了!”
要射中不是易事,要射不中倒不是很难的。炮艇发炮,密集射击,让炮弹在游艇前头的水面上如雨一般落下,假如游艇不停,那就会驶进弹雨之中了。
终于,“作战指挥部”中的一个人员报告:“他停下来了!”
“行了!”莫先生说:“包围好,准备登上去!”
他很满意,看来李俊无可选择,只好选择束手就擒的一条路了。跟着另一个人员报告:“失去他了!”
“什么失去了他?”莫先生愕然地问。
“飞机上的报告,收不到电波!”那个人报告道。
“让我跟飞机上讲。”莫先生惶急地说。
他把无线电接了过来,跟飞机上的人联络。飞机上的人报告,忽然收不到那只辐射探测器的电波,所以也不知道游艇的位置了。可能李俊发现了那只电波指引器而把它丢掉了,亦可能是把他那些“货”丢进海中了。
但是李俊不可能那样做的,他怎么敢那样做呢?那样做岂不是自绝生路了?那些人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你们低飞再看清楚吧!”莫先生吩咐。
他刚刚放下听筒,另一边又有特别的报告来了,这些则是来自那些炮艇上的报告。那些炮弹本来是一直用远程望远镜监视着李俊的游艇的,现在忽然看不到了,因为游艇把灯光完全都熄灭了。
“他熄了灯光不敢行走呀!”莫先生说。
“这一带没有礁石,”炮艇上的人说:“你也许是要冒一下险了。自然,他也会有与我们相撞的可能性,不过这个可能性微一点,我们又没有雷达,这一下可麻烦了,他们可能逃掉的!”
“你们开了探射灯射照吧!”莫先生说:“我叫飞机低飞,在周围投下照明弹好了。”他又转过去与飞机上的联络,吩咐飞机上的人做这件事情。
※※※
大约半个钟头之后,司马洛又从床上爬起身来了。林美诗说:“你又要到什么地方去?”
“出去散步一下,”司马洛说:“来不来?”
“你真是个怪人!”林美诗说。
“我这个人一就是睡着,”司马洛说:“若是睡不着的时候就不喜欢躺在床上。”
“唔,你的精力可真是充沛得惊人,”林美诗说:“很好,我就来跟你比赛一下,看看谁的精力更充沛吧!”
他们又下床走出去了,林美诗看看司马洛的裤袋。
司马洛虽然没有什么表示,林美诗也知道他出去散步的原因就是来自那里了。
他们又散步到小码头那里,林美诗站得远一点,司马洛又下到水边,拿出那只无线电通话器来与莫先生联络。
莫先生告诉了司马洛事情的发展,以及最近的新发展。最近的新发展就是,飞机投下来的照明弹已经找出了那游艇的所在了,不过游艇并没有亮灯,不见有人在上面出现,亦不回答无线电的呼唤。
“这很奇怪,”莫先生说:“辐射性已经没有了,照道理他现在是理直气壮的,大可以骂我们一顿,但他又没有这样。”
“为什么你们不登上游艇看看呢?”司马洛说:“我猜你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炮弹射击的范围了吧?”
“我就是怀疑有诈。”莫先生说。
“那你打算我怎么办?”司马洛问。
“你不知道,”莫先生说:“我想你问问那个女的,也许她会知道些什么。”
“但她并不知道我们正在做着的是一件什么事情呀!”司马洛说:“我没有告诉她。”
“现在告诉她吧,”莫先生说:“我相信让她知道也没有什么关系。”
“好,”司马洛说:“我一会儿再跟你联络吧!”
“用不着一会儿,”莫先生说:“你怎么了?你开着这个东西,你讲什么,我就会听到什么了。”
“这倒是真的。”司马洛说道。
他走过去告诉了林美诗这件事情,但是没有对林美诗讲出慕莲的角色。
“哗!哗!”林美诗说:“你们玩的游戏真大,我这钱是一定收不到了,而你们也一定捉不到人了,我可以打赌,李俊已不在那船上。”
“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们的吗?”司马洛问道。
“我不知道,”林美诗说:“我只是听到了一些很不寻常的传说,不是人人都听得到的,照我所知,李俊这游艇是可以分成两截的,有一截很小,也是高速水翼船,可以与游艇分开的。”
“老天爷!”司马洛叫起来:“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虽然没有证实,但是林美诗这样一讲,他就知道是真的,这与目前的情形正好配合了。
“这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林美诗说:“这是船长告诉我的,我到过船上去,那位船长对我很有意思,我不喜欢他,也没有人命令我应付他,我自然没有假以辞色了。他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所以他拼命要搏取我对他的好印象了,有一次他醉了酒,就对我讲了这些话,他对我讲的,我也对你讲了,你知道,你们男人总是喜欢夸耀自己的威风的。”
“他还讲了些什么?”司马洛问。
“没有了。”林美诗说。
“难道你不懂得多问一点吗?”司马洛说。
“你不知道吗?”林美诗说:“我就是太懂了,我知道这些情报对我是完全没有好处的,甚至可以威胁我的性命,为什么我要知道李俊这许多秘密呢?对不对?”
司马洛知道她说得对的。他通过无线电通话器里,对莫先生说:“你听见了没有?”
“我听见了,”莫先生说:“我去设法补救,你留在那里等我的消息吧。”
司马洛再想讲什么,但是又不讲出来了,他能讲什么呢?他的确是仍然要留在这个地方的,假如他现在还赶去参加行动,那似乎是太迟了,而且,假如他匆匆离开的话,那亦可能会引起李俊的怀疑的。
他只好把无线电通话器放回裤袋里。
※※※
他们又在海堤上坐下来。
林美诗说:“假如你早点问我,结局也许会不同了。”
“没有办法,”司马洛说:“这是件需要遵守秘密的事情,我们可不能到处对人乱讲,问人家知道什么的。”
“这倒是真的。”林美诗说。
他们两个人坐在那里,沉默了下来,大家心里都是想着同样的事情,当然司马洛知道得更多,也想得更多了,司马洛知道,林美诗所讲的话多数是真的了。
情形是可以想象的,李俊这艘游艇之上,连逃走的设备也已经有了,一遇到了这种尴尬的场面,李俊便搬出他的逃走设备来,乘那特别设备的快速水翼船逃走了。那小型的水翼船而且也载走了那一些辐射性原料,于是那只辐射探测器就离开了,探不到辐射性,便没有发出电波了。
这就是为什么李俊要把灯光全部熄掉了,他那艘水翼船就是要乘着黑暗逃走的,他现在可能已经逃得很远了,要兜截他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就
为什么李俊这样做呢?难道他不知道他这样一逃,就等于是他们作贼心虚,自认有什么不对的了。他这样一逃,是不能够回来的了,他在这边的一切都全部要放弃了。
似乎只有一个答案,就是这可能已经是最后一次的。以后,他不再需要运载这种东西了,他们那边的准备已经完成了。
这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实在令人很担心的。
司马洛更担心的就是李俊逃走,有没有把慕莲也带在一起逃走。李俊逃到什么地方去是可以猜到的,而他这一逃是不会回来的了,假如他是把慕莲也带到他逃去的地方,那么慕莲也是不会回来的了。
他紧张地咬着自己的指甲,在他而言,这实在是一种很不常有的现象。
林美诗用一只手臂轻轻搂着他的颈子:“要不要回到屋里,并不是我怕要接电话,很可能李俊已不会再打电话来给我了,不过我觉得屋子里比这里舒服些。”
“不,”司马洛摇着头:“我们还是留在这里好些。”
他凝神望着那黑暗的海面,好像这样就可以看到李俊的游艇似的。其实,虽然海面是相通的,但是相隔不知道有多远了。
林美诗坐在他的身边与他一起等着,身子温柔地贴在他的身上,不过话却说得并不多,事实上他不开口讲话,她也根本不作声了。司马洛知道她并不是因为事不关己而不作声,而是因为她知道现在最好别骚扰他,在神经紧张的时候,一个吱吱喳喳的女人实在是最讨厌的。
好久好久之后,那只通话器又震动起来了,司马洛连忙取出来,再与莫先生通话。
“我们的人已经登上了那艘游艇。”莫先生说道。
“那上面的情形怎样了?”司马洛说。
“一如那位林小姐所讲的。”莫先生说道。
“人呢?”司马洛问。
“都逃走了。”莫先生说。
“都逃走了?”司马洛说。
“李俊及他的客人,”莫先生说:“包括他的游艇上的人员,全都逃了,船上就剩下了那几个女人。连发电机都弄坏了,免得她们开灯,让我们早些猜到真相。”
“哪几个女人?”司马洛问。
“包括慕莲在内。”莫先生说。
“噢!”司马洛舒了一口气,跟着又问:“那么李俊的踪迹呢?”
“没有发现,”莫先生说:“他逃得太快,也逃得太早了。现在他留下来的游艇正给我们拖回来。”
“他逃走了,”司马洛说:“这不是等于放虎归山?”
“这个要等下一步再讲了,”莫先生说:“目前急也没有用的。”
“是的,”司马洛说:“我看你暂时也不需要我了。”
“你要回来,你也可以回来,”莫先生说:“不过,既然李俊还没有捉到,你何不暂时保持着你的领事馆人员身份呢?说不定将来会有用处的。”
“这也好。”司马洛说。
“好了,”莫先生说:“有什么突然的变化,我才跟你联络吧!”
“好的!”司马洛舒了一口气,把那只通话器放回裤袋内。
“我猜得没有错,”林美诗说:“那个慕莲,她是内应,现在她没有给捉去你就放心了。”
司马洛耸耸肩:“假如慕莲也给捉了的话,情形就会十分尴尬了。”
“假如你不在这里陪着我,”林美诗说:“也许她就会给捉去了,李俊打回来那个电话,显然表示他也是有怀疑这一点的呢!”
“是的!”司马洛说:“我看还幸运的就是他没有时间和机会想清楚,他赶着要逃走,他要逃走,就不能多带一个没有用的人。总而言之,我们的运气算是相当好的了。”
林美诗看着他:“显然你很重视这个慕莲了。”
“她是一个无辜的人,”司马洛说:“假如她因为件事而有了什么不测的话,我这一生都要过意不去了。”
“她做这种工作,”林美诗说:“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可能遭遇到怎样的危险的吗?”
“知道是知道的,”司马洛说:“不过她是一个无辜卷入漩涡的人,她并不是本来就替莫先生工作的。”
“唔,”林美诗说:“这倒是真的,不过,她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司马洛笑起来,伸手摸摸她的脸:“我还以为你是已经经过千锤百炼,是不会吃醋的了。”
林美诗微笑:“别忘记,我到底还是一个女人。不过,我看见你的心情已经好得多了。这是一个好现象,我们还是回去睡觉吧,现在你可以睡着了吧?”
“我猜可以了。”司马洛说道。
他果然可以睡着了。
※※※
“李俊在外面的一切会都完了,”司马洛对林美诗说:“经过了这一次之后,莫先生就利用手头一切对他不利的证据,把他在外面的整个组织打散,他现在只好退守到他的最后一个基地,就是他在那个贼国家的基地。”
“表面看来,”林美诗说:“他似乎是进入了被放逐的境地了。”
“当然其实并不如此,”司马洛说:“你知道的。”
他刚刚把李俊的一切内幕都告诉了林美诗,而且把一些新发展也告诉了林美诗。照他们最近的情报所知,李俊他们似乎已经得到了最后的一批核子原料,起码足够应用去进行他们目前的计划。但还不清楚他们究竟是有个什么计划,但他们既然是在囤积核子原料,又显然不是真的作为发展核子能源之用,那么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别的用途了。不是正当的用途,就是很危险的用途,核子能这种东西是没有中庸之道的。他们可能是正在进行着一种疯狂的阴谋,总之他们要做的不会是什么对人类有利益的事情了。
林美诗说:“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么多李俊的秘密呢?”
“因为,”司马洛说:“你的哥哥张可宁就是在那座岛国上。”
“你在跟我开玩笑,”林美诗说:“或者,你是要骗我做一件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你看我像是在骗你吗?”司马洛问。
林美诗摇摇头:“不大像,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容易受骗的人。”
“所以。”司马洛说。
“但是为什么我哥哥会在那座岛上呢?”林美诗问。
“我猜他是在那里替李俊工作的。”司马洛说道。
“他是那么重要吗?”林美诗问。
“他的其中一种专长是电子学。”司马洛说:“假如要制造核子弹、核子武器之类,电子设备和电子学人才都是不可缺少的。”
“但是,”林美诗说:“他在这方面不是那么本事的。”
“他的朋友葛德有这种本事,”司马洛说:“他以前不是跟葛德一起混过吗?”
“是的。”林美诗说。
“我们只是推测而已,”司马洛说:“我们调查过差不多每一个与他有关的人。葛德神秘失踪了,与葛德一起混那班人亦是,我们知道葛德在岛上工作。”
林美诗说:“你的意思就是说,葛德把旧日的老朋友都带到岛上去工作了?”
“是的,”司马洛说:“一旦成为新贵,提携一下旧日的朋友,这也是人之常情了。”
“可是,”林美诗说:“这种工作并不是讲人情的,而李俊也不是那种会为了人情而任用一个人的人,他这个人本来就已经是付出一块钱,要得到两块钱的货的。”
“我并不是说他为了人情而任用什么人,”司马洛说:“我并没有这样说,你得先明白,他这个人聘请亡命之徒、打手之类是容易的,但要聘请这种技术人才则不是那么容易,这样一个地方,以他这种名誉,即使他肯出钱,亦没有多少人肯为他做事,谁知道工作完成了之后能不能活着出来呢?像葛德,自己的底子本来就是并不好的。”
林美诗没有作声。
司马洛又说:“这种工作是需要守秘密的,所以,张可宁也是要为葛德守秘密的。所以,他就连你也不通知了。”
林美诗耸耸肩:“你想我替你干什么呢?司马洛。”
“为什么你这样问?”司马洛问。
“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林美诗说:“你当然是有一个目的的,是不是?”
司马洛耸耸肩:“你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了,林美诗,第一,这件事情不是我编造出来的。第二,是你托我调查张可宁的下落的,我答应了你替你查出来,现在我就是把我调查的结果告诉你而已。”
“你不替我把他救出来吗?”林美诗问。
“我并没有答应过你把他救出来,”司马洛说:“虽然,假如他是有什么危险的话,我是会帮你这个忙的,但是他并不是有危险,他是自愿在那里面的,而我相信他并不想出来,那为什么要把他救出来呢?”
“那你认为我应该怎样?”林美诗问。
“我不知道你应该怎样,”司马洛说:“你要知道他的下落,我已经告诉了你他的下落了。。”
林美诗皱着眉头:“他是不适宜留在那里面的。”
“你不是从来不干涉他的事情的吗?”司马洛说:“而他也是从来不干涉你的事情的。”
“你们又有些什么计划呢?”林美诗问。
“关于张可宁?”司马洛问道。
“不,”林美诗说:“是关于李俊。”
司马洛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看着她。
林美诗耸耸肩:“我知道我是不该问的,你需要尽你守秘密的义务,但是另一方面,我也知道你们大概会怎样的,你们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李俊,你们还是会想办法把他的人毁掉,把他的计划破坏。”
司马洛叹口气:“话是说得容易的,但是现在,他却是在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但你们一定不会放弃的,”林美诗说:“因此到时,你也会毁掉我的哥哥了,这不等于说他现在是已经处身险境了吗?”
司马洛耸耸肩:“为了你,我们会对他尽量优待的。”
“我却还是不能放心,”林美诗说:“所以我还是帮你们的忙好些。”
“假如是这样,”司马洛说:“你岂非等于和他作对了?”
“不是作对,”林美诗说:“我只是想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罢了。”
“问题是,”司马洛说:“他并不愿意你救他。我总是觉得,去救一个不愿意被救的人,这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这倒是真的,”林美诗说:“不过这是迟早的问题罢了,他很快就会知道,他是需要给救出来的,所以我还是及早帮你们的好。”
“我觉得奇怪,”司马洛说:“为什么你不帮他们呢?”
林美诗耸耸肩:“就算我是很会看风头的吧,我懂得选择胜算较高的那一边,而你们是赢定了的。”
“我倒没有那么有信心了。”司马洛说。
“这是用算术也可以算得出来的事情,”林美诗说:“你们的组织大,人力财力都是无限的,你们怎会输呢?”
“那你又认为你应该怎么做呢?”司马洛问道。
“帮助你们把李俊捉起来,”林美诗说:“破坏他的任何计划,然后把我的哥哥救出来。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满意我这样做,不过他一定明白我是为了他好的,他一定不会怪我的。”
司马洛搔着后脑:“这件事情我倒是不能决定了,我不知道莫先生是否会赞成用你。”
“我也不是要你们马上就用我,”林美诗说:“我又不是万能的,有些事情我做不到,我只是告诉你我有这样的决心罢了。我可以等着,我们保持着联络,当你们认为用得着我的时候你就通知我好了。”
“这样也是好的。”司马洛说。
“到目前为止,”林美诗说:“我和你的身份似乎是还没有暴露。”
“不错,”司马洛说:“我还是领事馆的人员,我与李俊那件事情是全无关系的,因此我还是与你交游,至于那几个女人,她们还是给关着问话,没有放出来。”
“还是关着她们问话?”林美诗说:“你认为她们可以有什么提供的?”
“她们也在船上,”司马洛说:“因此她们也有嫌疑了。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实在则是为了慕莲。”
慕莲是不能再出来,说不定李俊会怀疑她而找她算帐,但是又不能放了其他的女人而单单不放她一个,这样是更加会引起李俊的怀疑了。
“那么其他的女郎们岂不是无辜吗?”林美诗说。
“是不大好意思了,”司马洛说:“不过好在她们都是有闲阶级,这件事情过去了之后,我们好好地给她们赔偿,那就皆大欢喜了,因她们的时间只要换得到钱就没有什么问题。”
“唔,这也是道理。”林美诗说:“我看这样,李俊也不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来了。”
“似乎没有什么理由怀疑你,”司马洛说:“他大概也想不出你有什么理由会出卖他,而你对他运载核子原料的事情也知道是并不多。我猜他现在所怀疑的主要还是把材料运到他船上的那帮人,照常理而论,古怪应该出在那帮人的身上了。”
“说不定他已经开刀杀了不少人了,”林美诗说:“李俊这种人是最不喜欢相信什么人的,而他最不相信的还是自己人,就因为自己人对他的事情是知道得多一点,最有机会出卖他的。”
“很可能是这样。”司马洛说。
“总之,”林美诗说:“我现在又是自由身了,我还是会照以前的生活方式,但我是随时会送命的。”
“唔,”司马洛说:“这样安排,倒也是不错的。”
“当然,”林美诗又说:“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也是不适宜常常见面的了。我是奉李俊之命把你引开的,现在还是当是这样吧,虽然付钱的人不在了,我还是不能够就这样把你抛弃的。我只能够用比较巧妙的方式与你疏远,假如再有一件别的工作,我就要离开你了。”
司马洛微笑:“我这方面,情形也是一样的。我是一个男人,也许我会先抛弃你了。”
“你不是这样的人吧?”林美诗委屈地凝视着他。
司马洛笑起来:“你看,女人到底是女人,这些也放不下来。”
林美诗耸耸肩:“从来没有人抛弃过我,只有我抛弃人家,我就是不习惯。”
“这也不过是演戏罢了。”司马洛说:“我跟你相好的时间太长,到底也是不妙的,所以不如早些离开的好。我还是领事馆的保安人员,而这个身份是很好用的,这亦使李俊不大会怀疑到我的身上来。我的‘国家’跟他们又没有什么过不去,为了保持这个身份,我也不好长期留在此地。领事馆要派我到别的地方去担任别的任务,所以我只好离开你了。”
“这是真的?”林美诗问。
“这是真的。”司马洛说:“命令已经下来了,明天我就要动身。”
“真可惜,”林美诗说:“不过,我们还有今晚一晚。”
司马洛狡猾地微笑:“我知道你在一个晚上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林美诗在他的手臂上用力一捏:“难道你就干得少吗?”
司马洛只是吃吃笑。
※※※
莫先生说:“我对这个女人就是不大放心。”
“我也是这样告诉她,”司马洛说:“你不一定要用她的,只要对她的哥哥手下留情就行了。到目前为止,她是忠于我们的,她知道了我们这许多事情,她也没有向外间透露,事实上假如我们早些信任她的话,李俊可能不会逃掉了。”
“我现在首先担心就是怕李俊怀疑她,”莫先生说:“假如李俊怀疑她,这个人就不能用了。”
“李俊当然会对她有点怀疑,”司马洛说:“经过了这件事情之后,李俊应该会很详细地追究消息怎会泄漏出去的。那个船长,假如所料不差,亦会招出他曾经对林美诗透露船中有船的秘密,但是林美诗既然没有对我们讲出这秘密,使我们不能利用这秘密把李俊捕住,那么这不是正好证明了林美诗不是帮我们的吗?同时,这也连带证明了,我并不是有什么不对的。”
“而第二点担心的就是她的哥哥张可宁,”莫先生说:“张可宁在那里做事,他是与李俊同罪的,难道我们为了林美诗而放过他?”
“我倒没有答应过她这个,”司马洛说:“我只是认为应该看情形而做事。首先,林美诗帮了我相当大的忙,其次,张可宁不是那边的主事人,也不是很重要的人员,他究竟知不知道他们究竟正在进行着一个怎样的计划,也还是一个疑问。讲到这一点,我亦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正在进行着怎样一个计划。”
“这一点我们倒有点儿端倪了,”莫先生说:“他们正在制造核子武器,这一点是不大有疑问的,他们最近还收容了一个新人。”
“什么新人?”司马洛问。
“哥林。”莫先生说。
“就是那个国际恐怖份子?”司马洛问。
“就是那个国际恐怖份子。”莫先生说。
“唔,”司马洛说:“这个人,已经是差不多无路可逃了,结果逃到了李俊那里。”
“哥林是仍然有几个逃走的地方可以选择的,”莫先生说:“他却选择了李俊那里,当然是因为有机会制造恐怖事件,制造流血,满足他的毁灭欲。这才是令我们最担心的地方。”
“哥林,”司马洛摇摇头:“这个人你们也找了他很久了,每一次总是差一点点,慢了一步,而现在,他逃到了李俊那里去,就更难望把他捉回来了。”
“他与李俊一起,”莫先生说:“那更好,李俊完蛋的时候,他也会跟李俊一起完蛋。”
“现在,”司马洛说:“你有什么计划能令李俊完蛋吗?”
“还没有,”莫先生揉着前额:“这才是令我头痛的问题。我们在那岛上连一个内应都没有,无法潜进去,这也许是一个我们从来所遇到的最防范周密的地方了。人是多的,但大多数是那些懵懵然的人,而掌权的则全部是李俊他们那些外来人。土人们的知识水准太低,根本帮不了我们。我们也不能派人潜进去,潜进去的人是外人,样子和肤色都不同。他们之中掌权的外人并不多,很可能每一个都是相识的,我们派一个人进去,他们就马上可以认出是外人了,就是无法渗进。无法渗进,就不能得到准确的情报了。”
司马洛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不,不,”莫先生摇着头说:“你不能!不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司马洛说:“我并没有说什么呀!”
“我知道你没有什么,”莫先生说:“但我知道你在想着什么,你的为人爱冒险,这虽是你的事情,但是你不能去。你跟别人没有分别,你有本领也没有用的,你一进去,马上就会给认出来了,而且你还是最容易给认出来的,李俊认得你,李俊的许多手下也认得你,你却未必认得那些认得你的手下。”
“我并没有说要进去。”司马洛说。
“但我知道你是在想什么。”莫先生说:“你瞒不了我。”
“好吧,”司马洛说:“我答应你我不会擅作主张就是了,你怕的也不过是这个而已。”
“这最好了。”莫先生说。
“对不起,”司马洛说:“假如你没有什么新鲜的情报告诉我,那我也要走了。”
“佳人有约吗?”莫先生问道。
“什么佳人有约?”司马洛表示莫名其妙。
“莎莲·克拉克小姐还不算是佳人,”莫先生说:“那么就没有什么人算是佳人了。”
司马洛苦着脸:“怎么你都知道?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吗?”
“我希望你不要太风流,”莫先生说:“莎莲是美国领事馆的人员,她也是议员的女儿。”
“她是一个成年人。”司马洛说:“一个成年人是有权做任何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而且,我们不过是交朋友罢了。”
“还是不要太放肆的好,”莫先生说:“幸而她是美国人,比较开通,不过她的老头子却不一定开通。”
“我会尽力做得圆滑的,”司马洛说:“你放心好了,难道这些事情你都不相信我?我总比你富于经验的,是不是?”
“我知道,”莫先生说:“但是,我同时亦知道,你因为女人而闯祸的纪录,亦是相当之惊人的。”
“不错,”司马洛说:“我知道,但那些全是运气所使然的。当运气捉弄你的时候,就是没有女人,你也是一样会闯祸的。而且,我现在是领事馆的人,我在职责上要跟领事馆的人来往的。我本来又已经是扮演风流种子了,怎么可以忽然之间不风流呢?”
“唉,你呀!”莫先生叹口气。
※※※
司马洛果然是佳人有约,而这位莎莲就是美国领事馆的人员,她的工作就是公共关系。司马洛是在一个酒会上认识她的,而她对司马洛很感兴趣,也许这是东方热的关系吧。当然,也不完全是她采取了全部主动,司马洛也是有对她表示兴趣的,而且司马洛亦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要回避她的。
他是保安官员,这使他在行动方便及时间方面上都有很大的自由。而在同时,她是负责公共关系,她也是有同样的自由的。他们这样两个人,似乎可以做任何事情。
“所以,”司马洛说:“我们真是天做地设的一对了。”
“是的,”莎莲说:“我也是有这样的感觉。我好像跟你很有缘份,我一看见你,就觉得我是会跟你相处得很好的。”
“怎么你们美国人也讲缘份?”司马洛问:“我还以为你们不相信这些的。”
“这是追上时代嘛,”莎莲说:“现在我们流行研究东方哲学,假如讲不出几句东方人谚语之类,那就是追不上时代了。讲缘份,这是东方文化呀!”
“我认识好些东方学者,”司马洛说:“他们的东方谚语是自己作出来的,什么孔子曰孟子曰,我们全部没有听过,孔子老子也没有讲过。”
“只要讲得似模似样就是了,”莎莲吃吃笑起来:“不对东方人讲,谁听得出是真是假?这根本就是一个骗人的世界。”
“我们的确很有缘份,”司马洛说:“我的想法跟你完全一样,我也认为这是一个骗人的世界。”
“我早说我们是会相处得很好的。”莎莲说。
“不过我们不一定会相处得很久,”司马洛说:“我随时可能给调到别个地方去工作,这件事情是不由我做主的。”
“所以我们不一定有很多时间。”莎莲说道。
“对了,”司马洛说:“正是这个意思。”
莎莲滚身在沙滩上伏下来,阳光在她那古铜色的皮肤上反射是耀眼的。金色的头发像很干净的细稻草,他们是在一片美丽的沙滩上,附近没有别人,那平滑的细沙上亦是只有他们留下的一串脚印。
“司马洛,”她说:“替我解开来吧!”
只有一个可以解开的地方,就是她的泳衣的上截的背后那个结。司马洛替她把那个结解开,把带子铺在平地上。带子除去了之后,她在下面的皮肤也是同一颜色的,并不因为有带子遮着就浅色一点。司马洛说:“你是常常天体晒太阳的?”
“正是。”她说着又滚转身。
这一滚身,她就离开了那泳衣的上截了。
她讲得没有错,她一定是经常全身都晒太阳的,因此前面的皮肤亦是没有两截颜色,都是很均匀的古铜色。至于那尖顶之上不同颜色,那是与阳光无关了。她的乳房并不是那种硕大的,这样仰躺着,看上去就显得相当平坦了。浅浅的莲藕色是陷入的,像一只小小的火山口。
她闭着眼睛,低声说:“既然时间不多了,你替我解开吧!”
现在她身上可以解开的就只剩下一个部份而已。他也很急于解开,不过不是在这里。
司马洛四面望望,没有人。不过他还是不放心,在别的情形之下他没有什么所谓的,他的东方作风实在并不浓厚,不过他却想起了莫先生所讲的话,莫先生既然知道他与莎莲交游,那么怎能保证不会另有一双眼睛正在远处看着他们呢?也许莫先生还想知道他与莎莲继续发展的情形,但是这件事情司马洛也是不方便告诉莎莲的。他说:“既然你那么喜欢研究东方人的哲学,那么你应该知道东方人是不会这样彻底的作日光浴的,事实上我们也不流行日光浴。”
“那么呢?”莎莲问。
“他们还认为有些事情是不适宜在户外做的,”司马洛说:“不应该在天眼的监视之下做,那是不道德的。”
莎莲张开一只眼下看着他:“这不是你创作出来的吧?”
司马洛耸耸肩:“正如你所讲,只要你没有听过,而又像模像样的就是了。”
“好吧,”莎莲说:“我们用东方的方法,让我们回到屋里去吧。”
她跳起来,向屋子的方向跑。司马洛也拾起了她遗留的半截泳衣追在后面。她站起来之后,乳房就并不显得平坦了,而司马洛亦喜见她并不松驰,很富于弹性,很新鲜。
他们在这海边租了一座小型别墅度这个周末,司马洛自然知道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莫先生曾经对他作过警告,他也顾不了这许多了。这是莎莲的提议,假如他拒绝的话,那就反而会显得不寻常了,他希望莫先生会明白这一点。
他们回到了屋中,莎莲是领先进去的一个,司马洛跟着进去,就发觉用不着他动手解开了,莎莲已经自己这样做了。又一束清洁的稻草呈现。
她慢慢地跪下来,然后躺倒下来。
稻草之间是清洁的嫣红,似乎稻草的颜色使那嫣红显得更清洁和新鲜。这自然只是一种错觉,不过人生有许多事情都是建立在错觉的根基上的。
司马洛也在她的旁边跪下来。她吃吃笑着:“我可以肯定知道的一点就是你们东方人也盛行大男人主义,我猜我是要为你服务了。”
“假如你喜欢的话。”司马洛微笑。
“你躺下来好了。”她说。
司马洛躺下来了。她果然替他服务,用不着他动手,她替他解除了他们之间的障碍物。
她说:“我们实在应该先洗个澡,你的身上有盐,不过不要紧,盐是可以吃的。”
他让她吃去身上的盐。他觉得保安官这工作真不错,可以让他得到高尚的享受,这样的工作到哪里可以找呢?
当她把盐都吃去了之后,他已经变得像一座快要爆炸的火山了。她说:“现在怎样呢?我坐下来吗?”
“不,”司马洛微笑:“到了这个时候,你就要像奴隶一样不要动,听我指挥了。”
“很好,”莎莲躺下来,又吃吃笑着:“我听说你们东方人也不准表现反应的,是吗?假如有反应,就不是贤淑了。”
“看看是什么时代吧,”司马洛说:“假如是古时,就是这样,但现代呢,这就没有什么分别了。”
“当然是古时了,”莎莲说:“我们喜欢东方味道,就是因为有古味,假如是现代,那有什么大分别了?现代是你们学我们了。”
“对了,”司马洛说:“古时候就是那样的,不准有反应。”
“我试试吧,”莎莲说:“我也不一定做得到的。”
他们试一试。果然这是莎莲做不到的事情,她就是不能够有反应而诈作没有反应,而且司马洛也故意跟他开个玩笑,进攻得特别凌厉,后来她也忘记了什么东方西方了,她还是她。
※※※
终于,他们在地毯上平静下来。
莎莲叹着气说:“我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司马洛问道。
“我不相信你们可以装出没有反应的样子,”莎莲说:“除非是冷感的,不然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
“这其实也只是传说而已,”司马洛说:“房间里的事情谁知道呢?明明有反应,只是丈夫对人家也一样可以说没有反应的。我猜其实人就是人,到处都是差不多的,只是对别人讲的时候就不同罢了。”
“这有点道理,”莎莲说:“表面常常是虚伪的。天,我可以睡觉吗?”
“为什么你不可以睡觉?”司马洛问。
“我是想知道这与东方的规矩是否符合呢?”莎莲问。
“当然你可以睡觉的。”司马洛说:“别管什么东方西方的!”
“对了,”莎莲说:“还是别管那些了。”她闭上了眼睛。
“我也需要睡一回。”司马洛说。
炎热的下午,在这种事情之后睡一个午觉,这也的确是一件赏心乐事。
他们就在地毯上睡着了,醒来之后再去游一个泳,然后回到屋中来。
黄昏已开始降临了,他们洗了一个淋浴,穿上便装,准备弄晚餐。她是带来了食物的,她在事前就不打算在明天之前离开这个地方了。
她在弄着冰箱的时候,司马洛坐在那里皱着眉头。她说:“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吗?抑或这是东方人的打坐?”
“我是在想,”司马洛说:“你有没有听到电话铃声?”
“电话铃声?”莎莲说:“这屋子连电话都没有,怎会有电话铃声呢?”
“你是第一次来?”司马洛问。
“不,”莎莲说:“以前也来过了,我就是为了这里没有电话才特别满意,没有人能打电话来找我,这才是真正的度假。”
“也许是邻近的屋子有电话吧!”司马洛说道。
“邻近也根本没有屋子。”莎莲说。
“你真没有听见电话铃声?”司马洛问。
莎莲停下来听了一听,果然有电话铃声正在远远地响着。她耸耸肩:“真奇怪,除非是那边电话亭里的电话在响,但是谁会打电话到电话亭来呢?”
“那边有电话亭吗?”司马洛问。
“是的。”莎莲点点头。
“怪不得了,”司马洛说:“是电话亭里的电话在响,今天已经响过几次了。”
“我就是喜欢这个地方有个电话亭,”莎莲说:“我有事可以打电话出去找人家,人家却不能够打电话来找我。不过真奇怪,为什么会有人打电话到电话亭来呢?”
“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司马洛说。
“会不会是打来找你的呢?”莎莲问。
“我回来的时候再告诉你吧!”司马洛说。
“你这个人真是古怪。”莎莲说。
“你等一等,”司马洛说:“我马上就回来了。”
他离开了屋子,出去了。司马洛不知道那座电话亭是在什么地方的,不过他却用不着知道,只要循电话铃声寻去就可以知道了。
他通过屋前的小路,到达了公路边,那里果然有一座他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的电话亭,而亭中的电话正在响个不停。司马洛早有一种预感,知道这个电话乃是打来找他的。
果然是的。他拿起电话,说:“喂?”
“司马洛吗?”那边一个女人的声音说:“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你!”司马洛说:“你怎会打电话到这里来的?”
那边是林美诗的声音,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相当大的意外,他就是没有想到林美诗会打电话来这里找他。她假如要找他的话,应该可以通过莫先生找他,林美诗是知道怎样和莫先生联络的。事实上他们保持联络也是通过莫先生,不会直接联络的。
林美诗咭咭地笑着:“司马洛,你这个人真风流,金发女郎的滋味如何了?”
司马洛的脸不禁红了起来,因为他没有想到林美诗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林美诗也显然是知道的,不然她就不会这样讲了。
司马洛说:“你怎会在这里找到我的?”
“对不起,”林美诗说:“这是莫先生告诉我的,他对我说可以在这里找到你。”
“那个肮脏的家伙,”司马洛说:“他就是这样的,专门跟我开这种玩笑。”
“不过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林美诗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对你讲。我现在是在一家夜总会的洗手间里,我相信这个电话是安全的。”
“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讲的?”司马洛问。
“我要到李俊那里去了。”林美诗说。
“什么?”司马洛说。
“我要到他那个贼国家去了。”林美诗道。
“你疯了。”司马洛说:“你不能到那里去的,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我知道,”林美诗说:“不过这不是我自己的主意,是李俊请我去的。”
“为什么?”司马洛问。
“还有什么呢!”林美诗说:“我的擅长是什么?我在那里有工作,似乎他有一个对象,要我帮手迷惑一下的。”
“这会不会是一个诡计。”司马洛问。
“我不知道,”林美诗说:“他有什么诡计呢?我又不是很难找的人,假如他要我死,他大可以派个人把我打死的。这样,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帮忙你做这件事,我今天晚上就要上飞机起程了。既然你已经有个女朋友在身边,我是更加不适宜再跟你见最后一面了。”
“这个……这个……”司马洛急起来了,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讲什么好。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假如林美诗是在他的面前那还好一点,但他们只是在通电话。
“其他的一切,”林美诗说:“我会跟莫先生安排的了,他会有很简单的计划。”
“唔……”司马洛说:“我还是认为……我还是认我们见一面会好一点。”
“不见了,”林美诗说:“我的目的也不过是跟你讲一声再见罢了。”
“呃……”司马洛又是呐呐着:“你得小心一点。无论如何,你得小心一点。”
“我会很小心的,”林美诗说:“小心也是我专长之一,我什么时候都是很小心的,再见!司马洛!”
“再见!”司马洛说。
林美诗已经在那边挂了电话了。
后来,司马洛听见莎莲说:“喂,你怎么了?司马洛!”
他这时才如梦初醒地恢复过来,他正坐在电话亭的门口边沿上,担心着林美诗的安全,忘记了回到房子去。现在莎莲找来了。
“哦,”司马洛说谎道:“我正在等着电话再响,我刚刚来的时候铃声就停止了。”
“你真是一个怪人,”莎莲说:“等什么呢?这可能是一个人记错了号码,所以打来打去都没有人接听罢了。”
“也许是的吧!”司马洛叹一口气:“我们还是回到屋子里去吧,肚子饿了。”
他仍然是一直都心神不属的。他实在担心林美诗的安全,假如李俊终于查出了林美诗与他在那件事情之中所担任的角色呢?
派一个人来把林美诗杀掉,这当然是简易的报复,但是有些人却是不一定满足于这种简易的报复的,尤其是像李俊这种人,也许他要把林美诗拿到手中,慢慢折磨才会感到惬意。世界上有些人就是这样的。
※※※
“你却用不着担心这一点,”莫先生说:“我们都猜错了。”
“怎样猜错了?”司马洛问。
“第一,”莫先生说:“林美诗并没有遭遇到什么危险,这就是最佳的证明了。第二,是林美诗打回来的报告告诉我们的,林美诗说李俊根本不会追究那件事情的责任,他在这外面的一切都完了,因为完了,他也不再去想了,现在他只是集中精神在他那岛上,显然那是一个很大的计划。他也不再去计较什么报不报复了,他知道是我这个组织把他打垮的了,虽然他不清楚我们是循什么线路而探出了他的秘密,但他知道是我的组织把他打垮的。他不能够对我这样一个组织报复,他就索性放弃报复的念头了的。”
“这倒是真的,”司马洛耸耸肩:“看来我们是过虑了。”
“是的,”莫先生说:“也因此,我们是可以放心了,我们也可以集中精神在他们的计划上攻击了。”
“林美诗又是用什么方法来与我们外面的人联络呢?”司马洛问。
莫先生微笑:“我们当然有很巧妙的方法了,还是在那些化妆品里藏着无线电,不过这一次是收藏在一只粉盒之中的。”
“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司马洛说:“什么巧妙?假如给李俊找出来的话……”
“李俊不会在林美诗的身上找出这只粉盒的。”莫先生说。
“这是一只隐形的粉盒吗?”司马洛问。
莫先生狡猾地微笑了:“这只粉盒不是在林美诗的身上,和林美诗一起去的还有两个女人,粉盒就在其中一个女人的身上。”
“这是不公平的,”司马洛说:“假如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搜出来的话……”
“责任亦不是在那个女人的身上,”莫先生又微笑着:“那些化妆品都是李俊所送的礼物。”
“我不大明白。”司马洛说。
“粉盒送的时候是正正当当的,”莫先生说:“无线电是林美诗自己带去的,作一些加工,装进粉盒的底内,因此假如李俊万一发觉了粉盒内的秘密,他首先就是要追究这个替他买化妆品的人了,而那时,这个人可真有口难辩的。不过不要紧,不论这个人是谁,总之是替李俊工作的,冤枉一下,亦没有什么所谓了。”
“这倒是真的,”司马洛说:“但是林美诗有讲过她在那里担任的是什么工作吗?”
“她当然是干她的老本行了,”莫先生说:“有一个男人是需要她去迷惑的。”
“是谁?”司马洛问道。
“自然是很识货的人。”莫先生说:“否则也不必动用到林美诗这一级的好手了。”
“别跟我开玩笑。”司马洛说:“是谁?”
莫先生耸耸肩:“这个人还没有出现,目前林美诗仍然是白拿薪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或者应该说是用在一夕了,在她的身上而言。”
司马洛的心情倒没有莫先生那样轻松,他并没有笑。他说:“你可猜得到这个对象大概会是什么人物?”
“外交人物之类吧!”莫先生说:“你要知道,他们那里现在是一个国家了,他们有资格邀请别国的外来人员去访问一下之类,骗取一些外汇或者支持,假如这些外交人员到了那里得到了满意的招待的话,就可以回国去替他们讲些好话,而林美诗的责任就是在那里保证他们会受到满意的招待,你知道的,这些都是外交上的帽子戏法!”
“林美诗还没有跟她的哥哥联络到吗?”司马洛问。
“还没有,”莫先生摇摇头:“照她所知,她的哥哥是在一个禁区里,她没有权亦没有理由进去。他们没有机会见面,而张可宁相信亦不会知道她已经去了。”
“我担心的就是当他们见到了面,或者知道了的时候又会发生一些什么。”司马洛说。
“我相信不会发生什么的,”莫先生说:“他们都不是今天才刚刚到江湖上来混的,他们当然应该知道这种情形之下最好是大家都诈作不认识,这样就对他们两个人的安全都有好处了。”
“唔,”司马洛说:“这样说来,暂时是平安无事了,起码是暴风雨的前夕。”
“是的,”莫先生说:“而我希望这场暴风雨快点来临。好了,现在你也该走了,有什么新的发展,我们以后再联络吧!”
司马洛站起来,说:“再见!”
“替我问候你的金发小妹妹。”莫先生说道。
“别胡说八道了,”司马洛说:“她又不认识你。”
司马洛离开了那间写字间,到了外面,可以看见外面那些文员正在繁忙地工作着。他出来的那是这家出入口公司的总裁室。
※※※
他是以谈生意的身份到这里来见总裁的,而连这里的职员亦不知道,司马洛来这里见的人乃是莫先生,他们进去见的真是这里的总裁,而不会见到莫先生的,但是司马洛进去时则见不到那真正的总裁,而是见到莫先生。他们就是利用这个地方来作见面的地点的。
司马洛与莫先生知道了李俊并不追究这边的事情,但仍然认为最好小心从事,所以他们连见面都很小心了。他们找任何秘密的地方会面都不是好主意,现在司马洛是由领事馆派到这间分公司来跟这里的总裁谈一些有关出入口的问题的,而这里的总裁与莫先生有着若干友情上的来往,于是乎司马洛就可以在这里与莫先生见面,当他离开的时候,公司里的人们亦是不知道他究竟来这里有什么特殊的任务的。
司马洛离开的时候仍然是很不开心,林美诗要在那里好好地招待一个大人物,那好到什么程度呢?虽然林美诗曾经夸言她是极少需要招待到床上去的,但那里到底是一个不同的地方,假如李俊一定要她做呢?
其实司马洛没有资格管她这个,但是司马洛是个男人,他的大男人主义在作崇,他就是心里不大舒服了。
目前,他除了等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做的了,他要等待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他等,他就只好在领事馆里等了。
他在领事馆里是有一间写字间的,而在领事馆里等着,乃是一件相当闷的事情,最要命的就是那里有不少美丽的女职员,连这些女职员们对司马洛都是颇有好感的,但是司马洛却不能够碰。他与莫先生跟这个国家的当局是有过君子协定的,他风流是一件事,就是不要搞他们领事馆里的女职员,就是他们自己的保安官,亦是不会这样做。
偏偏那些女人们却喜欢来向他卖卖风情,这就使司马洛更加浑身不舒服了,有大演身手的机会而不能大演身手,这实在不是味道。
星期六早上,莎莲来了电话,司马洛才感到有如一阵清风吹过来似的。
“为什么你不打电话找我?”莎莲问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失踪了。”
“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司马洛说:“而你也不是那种喜欢在电话上谈情的人,电话上谈是毫无用处的。”
“对了,”莎莲说:“我需要的是行动而不是讲话,我知道你也是一样的,这个周末你有什么计划吗?”
“上次那间屋子也不错,”司马洛说:“人选更加理想,假如你没有什么别的计划。”
“计划有点改变,”莎莲说:“我不喜欢东方味的方式,讲是有趣的,但是做起来却并不很有趣。”
“我并不坚持。”司马洛说。
“法国式怎样?”莎莲问。
“这个……”司马洛说:“我并不特别反对,但是也不很擅长。”
“我教你好了,”莎莲说着笑起来:“听说这可以矫正口吃病,让舌头有机会运动。”
“我好像并没有口吃病。”司马洛说。
“也这可以令你口才更好。”莎莲说。
他们又度过了一个疯狂的下午,司马洛并不感到口才进步了,只是感到不大想说话,舌头太疲倦了,莎莲则显然并没有这种不良反应,显然是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东方人与西方人的习惯到底是不同的。
莎莲吃吃笑着:“我知道你一定很疲倦了,晚餐让我来弄吧,你躺一会。”
“最好。”司马洛说:“假如你不介意的话。”
“这是东方的方式。”莎莲说:“女人动手烹饪,男人躺在那里等着吃,我相信这种方式你是一定不希望废除的,是吗?”
司马洛点点头。当然,让莎莲这个西方人来做这种东方的方式也是有一个缺点的,那就是莎莲并不像东方女性那样擅长烹饪。她不过是把冷藏的食物烧熟,就算是一餐了。不过有人做这件事,也不能够过于苛求了,无论如何,这总比他自己动手要好一些的。
莎莲也是懂得怎样节省时间。她带来的餐具全部都是纸的,用不着洗,吃完了之后向垃圾桶里一丢就行了。
司马洛发觉这也是一种时代的表现。现代的人在体力劳动方面是愈来愈懒惰了,总是喜欢把时间用有脑筋的上面,体力劳动可省则省。然而矛盾的是他们却天天唤着缺乏运动,宁可去做体操、按摩,或者周末假日就拼命去运动,结果还不是一样?徒然浪费了金钱。
莎莲把餐具都丢进了垃圾桶之后,就在司马洛的身边躺下来,问道:“怎么样?要去游一个泳吗?”
“你去吧,”司马洛说:“我只是想躺一阵罢了。”
“又在等着电话亭的电话响起来?”莎莲问道。
“当然不是。”司马洛说。
“当然了,”莎莲微笑着在他的耳朵上轻轻一咬:“你的女朋友不会在这里。”
司马洛整个人跳起来,却不是为了莎莲把他咬痛了,而是为了莎莲所讲的话。他说:“你在讲什么?什么女朋友?”
“那位林小姐。”莎莲说。
“我不知道你在讲什么。”司马洛说。
“难道你认为我会乱讲话吗?”莎莲狡猾地看着他:“我自己说的,当然是我所明白的事情。那位林美诗小姐,我相信我一定比不上她了,她是专家,我不是。”
司马洛相信否认也是没有用的。他说:“你怎会知道这件事?”
“我知道,”莎莲说:“我们美国的情报网是世界上效率最高的。”
“有时则是效率太高一点了,”司马洛说:“看你们常常吃力不讨好,此是其一。而这种重要的情报,你也能够知道,这就不算是效率很高了。”
“为什么我不能知道这种情报?”莎莲问道。
“你不过是做公共关系的罢了。”司马洛说。
“你也不过是做保安官的罢了。”莎莲说。
司马洛瞠目看着她:“你的意思说,你实际上也是另有工作的?”
“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你实际上也是另有工作的吗?”莎莲说。
“别跟我开玩笑。”司马洛说:“你有什么话讲,你讲好了。”
“我要到布来国去了。”莎莲说。
“布来国?”司马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就是你心目中认为是贼国家所在的那个小岛了。”莎莲说着,狡猾地微笑。
“你对我似乎知道得很多,”司马洛说:“也许太多了,你不应该知道这样多。”
“太多?”莎莲还是得意地微笑着:“我不是讲过我们的情报网的效率吗?”
司马洛却认为这全是与莫先生有点关系的。
司马洛说:“布来国不是一个好去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我是外交人员,”莎莲说:“别忘记,外交人员是有国家支持的。”
“你是要到那里去访问吗?”司马洛问。
“是的,”莎莲说:“跟着我爸爸一起去,你知道,我爸爸是议员,既然他有一个女儿是干公共关系的,他就没有理由不把他这个干公共关系的女儿也一起带去了。”
“为什么你爸爸要到那里去访问呢?”司马洛问。
“那是布来国的总统的邀请,”莎莲说:“也许是希望我们给他们一些什么援助之类吧。”
“对了,”司马洛说:“你们美国人是大富翁,人人都要向你们伸手,是吗?”
“其实现在这个富翁也不富有了,”莎莲说:“不过已经造成了习惯。他们总是这样的,他们向我们伸手,我们不给,他们就向苏联伸手,两大国家互相猜忌,总有一个要掏腰包的。”
“也不一定,”司马洛说:“拿钱的也要有拿钱的条件才行。布来国有什么拿钱的条件呢?”
“这正是要我爸爸去看看的,”莎莲说:“他们也算是很给我们面子的了。还是先邀请我们,然后才轮到邀请苏联呢!”
“为什么告诉我呢?”司马洛问。
“因为,”莎莲说:“我怀疑你那位林美诗小姐要好好招待的人就是我爸爸。”
“等一等,”司马洛说:“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你是跟一个我们两个人都认识的人谈过,然而我又不知道你原来是早已认识这个人的。”
“讲话用不着用谜语的方式,”莎莲说:“这个人就是莫先生,你何不讲清楚一点呢,风流的司马洛?”
“原来这又是一项阴谋,”司马洛说:“是莫先生安排你与我认识的。”
“不,”莎莲说:“这只是一个巧合,莫先生是早就认识我的,他不是警告过你别与我太接近吗?不过后来,我爸爸得到了邀请之后,我们就发觉这个巧合原来也是一种方便了。莫先生的组织和我们的国家都对布来国很感兴趣,想知道那些人究竟是在那里搞什么鬼。”
“这真是有趣,”司马洛说:“你爸爸带着一个女儿去,而他们却想用一个女人来迷惑你的爸爸。”
“这有什么关系?”莎莲说:“我妈妈早已经死了,而在我妈妈之后我爸爸还有过两任妻子,都离了婚。我们美国人对神圣的婚姻是最没有神圣感的。”
“你认为你爸爸会受到迷惑吗?”司马洛问道。
“他是一个懂得享受人生的人,”莎莲说:“不过。假如作为对他的工作有利,他也会假装受到迷惑的。我告诉你,我爸爸是一个很能干的人。”
“那你想我干什么呢?”司马洛问。
“你要跟我一起去。”莎莲说。
“你在开玩笑。”司马洛说:“我怎可能跟你一起去呢?”
“你是我的未婚夫,”莎莲说:“我不能够邀请我的未婚夫一起去吗?”
“我不是你的未婚夫。”司马洛恐惧地说:“我不是什么人的未婚夫!”
莎莲笑得腰也伸不直了。她笑了一阵才喘着气说:“看你,怕成这个样子,看来,有关于你的传说也是真的了。”
“什么传说?”司马洛问。
“这是你最害怕的事情,”莎莲说:“结婚,一个你最害怕的题目。”
她说得没有错,这正是司马洛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司马洛苦笑着,尴尬地说:“这种事情,一个人是有权自己作主的。”
“我并不是强逼你,”莎莲说:“这不过是一个藉口罢了。即使你娶我又如何?我们美国人是以善于离婚出名的,很容易就解决,各走各路了,何况是订婚。我可以今天跟你订婚,明天就解除婚约,然后明天晚上再跟另一个人订婚。”
“为什么要我?”司马洛问道。
“难道你不想到布来国去吗?”莎莲说:“你不过是找不到一个好的藉口而已,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藉口了,而且危险的成份也不很高,我们是外交人员,还有我爸爸的势力在影响着,他们是不敢碰你的。”
“但是,”司马洛搔着后脑:“这不是巧合一点吗?我又出现了,林美诗也在那里面。”
“我们在一起本来就是一种巧合,”莎莲说:“而且,你是并不知道李俊在那里的,李俊又不是总统。巧合的问题,让他自己去解决好了。”
“假如我到了那里去,”司马洛还是皱着眉头:“那我又可以在那里做些什么呢?”
“随机应变罢了,”莎莲说:“你可以看清楚那里的形势,这总比较在外面胡乱猜的好,是不是?”
“好吧,”司马洛说:“让我们好好地计划一下。”
“你们去计划一下吧,”莎莲说:“我跟我的老头子是不会动手的,我们不过是负责把你带进去而已。
“你们究竟是对什么有兴趣呢?”司马洛问道:“拉拢他们,还是毁灭他们?”
“不会是拉拢他们了,”莎莲说:“不过我们感兴趣的也不是李俊,李俊是你们的。他们的政要之中,还有好几个是我们很感兴趣的罪犯。不,我们是绝对不可能与他们成为朋友的!”
“唔,各有目的,”司马洛说:“你跟你的老头子到底是外交身份去访问的,所以你们是不能作什么不规矩的行动,但是我却不同。我是双重身份的,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搅乱,但是亦可以在必要时用我的和你们特殊身份保护自己。”
“对了,”莎莲说:“就是这个意思。”
“唔,”司马洛说:“这倒是可以试试的。很好!”
“那我们明天就宣布我们订婚的消息了,”莎莲说:“谁知道呢?说不定我们最后还是会结婚的呢!”
司马洛微笑着耸耸肩:“这个,我倒不太担心了。我的记录你一定知道得相当清楚,你也一定知道我这个人是不值得嫁的。”
莎莲伸出手去轻抚着他:“谁知道呢?”
※※※
李俊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则是十分紧张的。他马上就冲进林美诗的房间里。
那时是午夜,林美诗已经上了床了。由于那里是一个天气非常炎热的地方,她睡觉的时候只是穿着一条三角裤,自然也没有盖着被子了。她拉亮了床头灯,说:“噢!”便连忙拉起被子把身体盖住。
“你睡着了吗?”李俊问道。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怎样回答好。”林美诗说:“刚才我是睡着了,现在我却是醒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客人,假如是的话,刚才那个姿势是相当不错了,是不是?”
“我要跟你谈谈。”李俊说。
“谈些什么?”林美诗问:“难道你这个做厨师的人要先尝尝菜式吗?”
“别傻吧!”李俊说:“我没有兴趣。”
“这却是一种侮辱了。”林美诗说。
“别傻吧!”李俊说:“我是要跟你谈谈那个司马洛的事情。”
“司马洛?”林美诗说:“谁是司马洛?”
“你知道是哪一个司马洛的,”李俊说:“上次我叫你招待的那个司马洛。”
林美诗心里虽然慌张起来,但是表面还是显得相当镇静。她的专长就是在男人的面前作状,所以她是不会露出什么破绽的。
“他怎么了?”林美诗问。
“你对他知道些什么?”李俊问。
“我知道得不会比你多。”林美诗说:“你要告诉我那么多,我就是知道那么多了,除此之外,我就是只知道他在床上的本领相当高强,这一点是你没有告诉我的,所以,我是比你知道得多一点了。”
“你没有向他套取过什么情报吗?”李俊问道。
“没有,”林美诗说:“这并不是你叫我做的事情。”
“是的,”李俊说:“你们总有谈话的吧!”
“只是谈些风花雪月的事情罢了。”林美诗说:“你要我向他打探些什么消息,你应该早点开口呀!”
“我那时并没有这个目的。”李俊说:“不过现在不同了,现在他要到这里来了。”
“这真有趣,”林美诗说:“原来还是同一位客人?不过我还是可以把他弄得服服贴贴的,因为当我离开他的时候,他还是很不舍得,所以这一点应该不成问题的。”
“不是这个问题,”李俊说“我是不想你见到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林美诗说。
“他是要带他的未婚妻一起来,”李俊说:“假如你们碰头了……”
“他来这里干什么?”林美诗问:“他订了婚,带了未婚妻来这里向我示威吗?”
“不是,”李俊没好气说:“他是来这里作客,而他是我没有想到的客人。”
林美诗当然很明白司马洛那边的事情,不过,她不能够在李俊的面前表示她是明白的。所以,她还是说:“你把我弄得愈来愈糊涂了,他是你的客人,但你又不知道他会来,那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我一会儿再对你解释吧!”李俊说:“现在我的情形你是明白的,我在这里是大人物,但在外面我是逃犯,假如他到这里来见到了我和你……”
“这倒是很大的巧合了,”林美诗说:“而你也很没面子了。”
林美诗真想笑出来了,李俊本来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但是现在看来则并不精明,司马洛他们正在担心李俊见到他会认为是巧合,原来李俊却是在担心司马洛见到他们会认为是巧合,她说:“你还是讲清楚一点吧,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
“他是一个风流人物。”李俊说:“他跟一个美国女人莎莲·克拉克订了婚。”
“哼!”林美诗说:“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侮辱了,我还以为我会给他留下了一个难忘的印象呢!”她掀开被子站了起来。
优美的身材,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汗,在柔和的灯光之下,她放射着一种十分强烈的吸引力,她慢慢地拿起衣服,穿上了,她的身材和她的姿势都是美妙的,而李俊也从来没有看过她没有穿衣服的时候,但是李俊也从来没有被她吸引,李俊是正在看着地面。
“怎么了?”林美诗说:“你连看都不看吗?”
“别胡闹吧!”李俊挥挥手道。
这种胡闹是林美诗的一贯作风,所以没有引起李俊的怀疑,不过,李俊的反应,则是让林美诗得到了相当有用的参考价值,这证明李俊果然是十分焦急,而且现在是正在方寸大乱了,李俊并不是来试探她的。
林美诗说:“他跟这个什么洋女人订了婚,那为什么他要来这里呢?”
“这个莎莲·克拉克,”李俊说:“她就是那个美国议员克拉克的女儿,而克拉克要到我这里来访问,他把女儿带来,他的女儿也把未婚夫带来了。”
“这的确是很有趣的巧合,”林美诗说:“你认为这里面有什么古怪吗?”
“我就是要问你。”李俊说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林美诗说:“你不知道,你还来问我,而我连你在这里搞什么鬼都不知道。”
“这个……我不便告诉你,”李俊说:“这个以后再谈。”
“那么你告诉我这究竟是巧合,抑或是有什么古怪吧。你告诉我,我也许可以告诉你应该怎样做。”
“我猜……我猜这只是巧合,”李俊说:“他就是再神通广大也不能这样的,他要跟哪一个女人订婚就跟哪一个女人订婚吗?”
“那就很简单了,”林美诗说:“这是我们的地方,我们避不见面就行了,难道他会到处找我们吗?”
“你不明白,”李俊说:“这个克拉克议员,就是我要你招待的人。”
林美诗咭咭笑起来,笑得在床上打滚,她喘着气说:“怎么你这个人会把事情安排得这么糟糕的!”
“闭嘴!”李俊喝道,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件事情是有趣的。
林美诗耸耸肩,不笑了,她说:“我告诉你可以怎么做吧,李老板,你可以避不见面,但是我还是可以照常工作。”
“但是那个司马洛认得你。”李俊说。
“你真令我失望,”林美诗说:“怪不得你追女人总是追不到了,就是因为你不懂得男人的心理。你想想看,当我见到司马洛的时候,你以为是谁害怕呢?是他还是我?”
“这个……”李俊瞪目看着她。
“当然是他害怕了,”林美诗说:“他不能够对他的未婚妻说他跟我上过床,然而我却可以对他的未婚妻说我跟他上过床,我可以用很技巧的方式透露这一点,而且我可以用很多种方式利用这一点。”
“你当然不会这样的。”李俊说。
“我不知道你要不要我这样做,”林美诗说:“但是司马洛则必然害怕我会这样做。他的最可能反应就是诈作不认识我,然后找个机会私下求我替他守秘密。”
李俊此时开始露出欢容了:“对了,对了,你讲得很有道理,这种事情到底还是你的专长,我可是搞不清楚的了。”
“再进一步,”林美诗又说:“我们也可以假定,司马洛这个人一定不会对他的未来岳父说他跟我上过床,但是我呢,却可以对这位老人家说,我跟他的未来女婿有过一段相当罗曼蒂克的时光。”
“你不会这样的吧,”李俊说:“假如你这样讲,那你就把事情完全破坏了。”
“我当然不会这样讲,”林美诗说:“我不过是举一个例,让你知道司马洛会是多么怕我,我对他是一个威胁,而他对我则不是一个威胁,既然他怕我,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了。这个克拉克议员,你要我好好地招待他,那当然是有求于他了,假如司马洛肯开口帮我们讲几句好话,那你所要求的事情一定会更容易成功的,既然那司马洛是害怕我的,那他应该会开口帮我们这个小小的忙了。”
“你是一个天才,林美诗。”李俊兴奋地说道。
“现在,问题解决了,”林美诗说:“你是可以避开不见他们的,我则有任务在身,不能够避开。不过既然解除了司马洛方面的威胁,我就依照原定的计划出场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林美诗,”李俊说:“要司马洛帮我们讲几句好话,我很喜欢这个主意。”他得意地哈哈笑起来。
“我不过是提出来给你参考罢了,”林美诗说:“我却并不很喜欢这个主意。”
“为什么?”李俊问道。
“你是一个危险人物,”林美诗说:“至于你的事情,我虽然并非绝对清楚,但假如我告诉你我完全不知道,那只是骗你的罢了。我实在不大有兴趣介入太危险的事情之中,你要我好好招待这位克拉克议员,那不要紧,我用不着知道你要的目的是什么,他自然会明白的。但是要我叫司马洛替我们讲几句好话,那我就想清楚你要的是什么,以及你究竟在这里搞什么鬼,有些事情我不想知道得太多,因为知道得太多了,也许我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这是一个以退为进的方法,这样比直接问李俊是在这里进行着什么勾当要更好了。
“哎,别傻吧,”李俊焦急地挥手:“你是我的心腹,我怎会那样对你。”
“老实讲,”林美诗说:“我实在不喜欢这个地方,就是活着留在这里不准离开,也不是味道。”
“我不会那样对你的,”李俊还是坚持保证:“你是可以替我守秘密的人,我知道的。”
“我不知道,”林美诗说:“我的人已经在这里了,你要我做什么,你决定吧,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都已经对你讲出来了。”
“我看,”李俊沉吟着说:“还是先考虑一下吧,起码我还有两天时间可以考虑。”
“好的,”林美诗说:“你考虑吧!”
她倒希望李俊不考虑,而早点告诉这座岛的内幕,不过这种事情又是不能急的。
李俊站起来:“好了,你睡觉吧!”
“睡觉?”林美诗说:“好不容易睡着了,又给你吵醒,这么容易又睡得着?”
“对不起,”李俊苦笑着:“真对不起,但是我不会令你吃亏的。”他站起来走了。
林美诗叹一口气,打开床头几取出一根香烟点上了。她总算没有说谎的一件事就是她并不容易睡着,她不容易睡着就是因为她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简直没有夜生活。平时她也许会偶尔对繁华生活厌倦了,但是现在,当她离开了繁华生活的时候,她就觉得她实在还是那种人。她还是喜欢热闹的,清淡的生活,她是不会习惯的。
她吸了两口烟,就出去,走到邻屋。她所住的屋子是一排朝着海滩的小型别墅,设备算是一流的了,假如在这里度几天假,那是很好玩的。但是,在这里不能离开,等着工作,这却不是好玩的事。
她看见邻屋的窗口有灯光射出。
她走到邻屋的门口,推门进去,就看见了她的邻居美菲。美菲的任务也是与她大致相同的,不过没有她的任务那么重要,由于美菲并不是一个一流高手,美菲是负责招待一位售卖工业原料及机器给他们的商人。那是正当生意,不过有些人做正当生意还是要用不太正当的手法的,特别是李俊这一类人。这个商人在这里得到理想的招待,就可以把价钱算得较低一点了。
美菲正在修着脚趾甲,小心地把指甲油在脚趾甲上涂,看来是刚刚洗过一个澡。她也是个美丽的女郎,比林美诗还要年轻,有着一具青春的胴体。当一个女人在为自己的指甲涂油的时候,那姿势和角度通常都不会是吸引力的时候,但即使是在这个时候,美菲的身体还是显得很有吸引力,以肉体而论,她的吸引力很可能是比林美诗更强的,起码不会让林美诗给比了下去。但是重要的是在她是否懂得充份利用这种吸引力。这就是一流高手与非一流高手的分别了。有人说歌好听不一定是在歌的本身,而是在于歌者。
“你回来了?”林美诗说:“我还以为你很忙。”
“哼,那只肥猪巳经走了,”美菲说:“真要命,就像我是没有爹娘养的,其实他自己也要担心自己的性命呀!弄到不但腿子都软了,连一切都软了,还是要弄,假如再上来,我恐怕很难再对他笑得出来了。”
林美诗在她的梳妆椅上坐下,用背对着梳妆台,说:“你怎么了?这种事情,我们女人又不吃力,吃力的只是男人罢了。”
“讲是这样讲,”美菲说:“但我就没有这个本事。人家说女人可以没有感觉,我却不能够没有感觉。你知道的,一有感觉,人就很疲倦了。”
“是因为你年纪还轻,”林美诗说:“多些经验,你就不会有困难了。”“对了,”美菲停了手看着她:“听说在这件事情上你有很多法宝,可以教我一点吗?假如能够令他快点,就没有这么辛苦了。”
“这个容易了,”林美诗说:“你又不早点出声。”
“你现在教我也不迟的。”美菲兴奋地说道。
林美诗微笑:“你还是先弄好你的趾甲吧,有几个基本的动作的,你现在又不能动,我怎么教你呢?”
“很快就可以了。”美菲说。
“慢一点也不迟,”林美诗说:“现在我出去散散步。”
她出去了,走到沙滩上。这时她手中已拿着一只粉盒,是来自美菲的梳妆台的。
这只粉盒里面装着的就是她用以对外联络和通讯的无线电了。这粉盒就放在美菲那里,她要用的时候,她就这样拿过来。但是假如美菲要用粉盒的话,美菲亦不会找不到的,因为她已把她自己那只粉盒放在美菲那里了。这是一种偷龙转凤的手法,也不是一件很难做的事情。
林美诗走到沙滩上,慢慢地散步而已,在黑暗中看不见她是正在喃喃自语。即使看得见她在喃喃自语,也听不见她在讲什么的,同样地,更听不到从那只无线电中传出来的声音。
※※※
林美诗就是正在与莫先生的总部联络。
她告诉莫先生她刚刚跟李俊之间进行对话的情形是如何的。这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但是在心理上则是相当重要的,这是再进一步让他们知道李俊是一个多么大的傻瓜,离开了他所熟习的环境,并不是一切都由他控制的时候,他就方寸大乱了。
其实这也不是一件出奇的事情,一个失败的人是会方寸大乱的,李俊现在就是一个失败的人。他在外面的世界已一无所值,所以他是失败了,至于他在这里,则也并不是一个成功的人,因为他是还未曾成功。在这里的事情还未曾成功,他就还是抱着失败的心情了,这里的成功对他是很重要的。
她望向海湾对面那个突出的山尖,在那山尖的后面就是禁区了,也就是她的哥哥正在工作的地方了。但是隔着一座山,她是看不见的,这里附近也并没有什么高的山,可以望到那后面去,她还没有找到一个机会向这座山的后面看看。
她终于“散步”完毕,又回到了美菲的房间里了。
美菲已经为她的脚趾“化妆”完毕,而且那些油彩也已经干了。美菲说:“现在行了,你可以把你的招数教给我了。”
“很好,”林美诗说:“现在伏下来吧,张开成大字形。”
“为什么要伏下来?”美菲提出疑问。
“我要看看你的身形嘛,”林美诗说:“身形是很重要的,假如有什么地方的肌肉不够,就要用运动增加一点。”
美菲只好伏下来了。她并不知道林美诗只是在胡说八道,假如她知道的话,她也不会要林美诗教她了。林美诗要她这样做的目的,不过为了方便把粉盒换回罢了。
美菲看不见她,林美诗就轻易地把粉盒换回了。
“怎么办?”美菲过了一会之后听不到林美诗有什么评语,便又不耐烦地问。
“很好,”林美诗说:“就是年轻一点了,肌肉不够。我看你不妨多吃一点东西,胖一点不要紧,只要不太胖就行了。”
“单单是肌肉也没有用呀!”美菲说。
“当然,除此之外还是要动作、内功,还有声音、仪态,”林美诗说:“仪态和声音就是心理上的功夫做得好,那就令人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唔,我也听过,”美菲说:“不过讲是容易的,做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是的,”林美诗说:“你还是回到我的房间里来吧,我教你怎样做吧!”
“到你的房间去?”美菲莫名其妙。
“我睡在我的床上表演给你看,”。林美诗说道:“我不想睡你的床。”
美菲只好又跟着林美诗到邻房去了。其实林美诗也不是为着房间的问题。
林美诗是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粉盒放好,那只粉拿老是拿在手中,也是不大方便的。
到了林美诗的房间之后,林美诗倒是真的教了美菲好些秘诀。她并不自私,她并不怕竞争,在世界上,这种人材还是太少了,而且美菲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予她以太大的威胁。美菲就不是那块材料,她不会成为一个一流高手的。

摧危贼岛
司马洛在几天之后就随着克拉克议员父女到达了,他们由这岛上的“总统”设宴招待。因为司马洛来了,李俊就只好避席,而林美诗则出席,她是负责陪伴克拉克的。
在这个宴会上,司马洛与林美诗自然又演戏一番了。司马洛在莎莲的身边显得浑身不舒服,如坐针毯似的,但是林美诗则显得若无其事,就像她是从来没有见过司马洛似的。
不过后来当他们跳舞的时候,林美诗就走过来说要试一试莎莲这位英俊的未婚夫。
莎莲·克拉克和司马洛及林美诗都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但是莎莲眼中的神情仍然有着敌意。女人到底就是女人,司马洛希望她们的女人本性不会把这件事情弄糟了。
莎莲说:“林小姐,司马洛先生是对西方女人比较感兴趣的,所以你是抢不掉他的。”
“你少担心好了,”林美诗说:“我是在这里负责公共关系的,假如我把客人的未婚夫也抢走了,以后我还能找工作吗?”
“我很高兴你明白这一点。”莎莲说。
李俊很可能有办法听到和看到他们的表情和谈话,假如李俊有什么怀疑的话,此时他的怀疑程度也应该会大为减低了,因为两个女人的声音真的像有妒意。事实她们也是真的有。
司马洛与林美诗跳舞,林美诗在离开了莎莲的听觉范围之后吃吃笑道:“怎么样?原来你喜欢西方女人多过东方女人,难道她比我强?”
“别……别跟我开玩笑,”司马洛呐呐着说:“我们……我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是相当喜欢我的,”林美诗说:“然而你却并没有向我求婚,也许因为我没有一位议员的爸爸。”
“不是这样的,”司马洛说:“你是……你是一个豪爽的女人,我相信你不会破坏我吧?”
“你是在求我了。”林美诗说。
“你不会做一件对你没有好处的事情的,”司马洛说:“正如你刚才所说,我们是客人,而你是负责公共关系的……”
“但我是一个女人,”林美诗:“而女人是醋造的。”
“我们可以不谈以前的事吗?”司马洛问。
“暂时不谈好了,”林美诗说:“今天晚上我们再详详细细地谈谈吧!”
“你在开玩笑。”司马洛说。
“我不是在开玩笑,”林美诗说:“午夜,你用不着到我的房间来,我也不必到你的房间去。你睡不着,你到沙滩上去散步,我在那里碰见你。”
“但假如她也跟着来呢?”司马洛问。
“她太疲倦就会睡着了,”林美诗说:“她睡着了就不会跟着来。别告诉我你没有把握,你是很有本领使一个女人疲倦的,我知道。”
·“你究竞要干什么?”司马洛表示恐惧地问道。
“到时你就知道了,”林美诗说:“假如人不来,我会去找你的。”
“你不会吧?”司马洛说。
“你可以试试的。”林美诗说。
“老天!。”司马洛说:“早知如此,我不到这里来了。”
“我很高兴你来了。”林美诗说。
满头白发的克拉克议员是一只老狐狸,他完全知道发生什么,但是他可以表示完全不知道。他是一个政客,政客是最佳的演员,戏剧圈里的一流演员其实都是二流的,因为一流的演员都做了政客。
克拉克也很懂得把握时机,他在司马洛与林美诗谈完了之后就出现在司马洛的身边了。他拍拍司马洛的肩,说:“这是不公平的,年轻人,你抢走了我的女儿,现在又想抢走林小姐。”
他以色迷迷的眼睛看着林美诗。
林美诗笑起来:“刚好相反,他是在替你保留着我,怕给别人抢走了。”
“唔,这倒是一个值得安慰的念头,”克拉克议员说:“年轻人,我提议你还是保管着我的女儿吧!”
“我不相信这里会有人把她抢走。”司马洛说道。
“我不是说这个,”克拉克说:“我想你吸引她的注意力,别让她常常望过来,最好带她到外面去散散步,我们男人应该互相帮助的,不然世界就快要给女人征服了。”
林美诗笑着改投克拉克的怀中:“议员先生,你的幽默感真可爱。”
“我剩下的还不单是幽默感而已,”克拉克说:“还有年轻的心,年轻的体力。别让我这一头白发骗倒你,这是我为国家绞心脑汁而得来的,但是,在女人的身上我的精力还没有浪费得太多呢!”
“你可以证明吗?”林美诗问。
“我希望我有机会。”克拉克说:“但首先你不要称呼我为议员先生,叫我的名字吧,我的名字是占美。我是来交朋友的,所以我们也应该友善一点了。”
“我知道,”林美诗说:“不过,你似乎太友善一点了,我需要呼吸,你抱得我这么紧。”
“我只是在证明我并不像我的头发那么老。”克拉克说。
“不怕你的女儿看见吗?”林美诗问。
“我有一个很好的未来女婿,”克拉克说:“他已经把我的女儿拉到外面去了。”
“你的眼睛真厉害。”林美诗说。
“像鹰一样。”克拉克说:“证明我并未老,而且我们的国徽也是鹰。”
“你是鹰派还是鸽派?”林是诪河。
“当一位像你这样的小姐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克拉克说:“我的回答就是,当我需要雄壮的时候,我会像一只鹰那样雄壮;而当我需要温柔的时候,我会像鸽子那样温柔。别担心,小姐,我懂得在适当的时候做什么的。”
林美诗又笑起来:“我从来不喜欢议员,但是我相信我会喜欢你的。”
克拉克把嘴巴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说:“假如我这样低声说话,别人会听见吗?”
“我相信不会了。”林美诗说。
“我想说的就是你真的很迷人,”克拉克说:“我们是可以寓工作于娱乐的。”
“你不是认真的吧?”
克拉克微笑:“当我这样低声在你的耳边讲话,而别人听不到的时候,我讲的就是真话了。”
“即使你知道你的未来女婿跟我上过床?”林美诗问道。
“他又不真是我的女婿。”克拉克说。
“但我还是真的跟他上过床。”林美诗说道。
“哦,我是不介意这个的,”克拉克说:“在他之前,难道你就是一个处女吗?而且我们西方人亦不注重是否处女问题。”
林美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个人简直是不可能的。”
“但我是可能的,”克拉克说:“我从来不会强逼别人。当我征服一个女人的时候,我是用我的魅力和手段的。”
“那你还需要很多魅力和手段了。”林美诗说道。
“但是需要用魅力和手段的人是你,”克拉克说:“这不是你的任务吗?你的工作就是要把我引到床上去,我也当然很合作地不反抗你了。”
“我看你在情报方面的记忆是稍为错误了,”林美诗说:“我的专长是使人想到床,但我通常并不把人带到床上去,通常我达到了目的之后,还是不会要跟什么人上床的。”
“通常,”克拉克说:“但不是一定。这一次你的顾客是坚持,当顾客坚持的时候,你也只好做一些通常不会做的事情了。”
“这就是你所讲的魅力了吗?”林美诗问道。
“这是手段。”克拉克说。
“这手段似乎并不高明。”林美诗说。
“我是一个政客,”克拉克说:“你忘记了吗?一个政客要做一件事情是不惜任何手段的,只要能够成功,而受害者又有苦说不出来的时候,就是没有问题了。”
“我们以后再看看吧。”林美诗说。她不知道克拉克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
莎莲似乎也遗传了她老头子这种怪脾气。晚上,当他们躺在床上的时候,她的手在被子下面伸到司马洛的身上来。
她的手明显地表示她做的是什么。
“别这样好不好?”司马洛在她的耳边低声说:“这这里?在这个地方?”
“但你答应了林美诗,你要等我睡着了之后才溜出去的,”莎莲在他的耳边低声地说:“假如你不使我疲倦,我怎能睡着呢?”
“你用不着真的睡着,”司马洛说:“你只要假装睡着,不醒过来就行了。”
“做得真一点不是更好吗?”她说。
“又没有人看见,”司马洛说:“谁知道你是真还是假?”
“你怎知道没有人看见?”莎莲说:“假如他们是正在看着呢?”
“假如他们是正在看着,”司马洛没好气地说:“那我们更不应该做了。有人看着的时候你有胃口做吗?”
“我只是不想便宜了那个女人。”莎莲说道。
“你不会便宜了她的,”司马洛说:“难道你以为我会……我会?我不会的。”
“好吧,”莎莲委屈地说:“我相信你吧,不过当你回来的时候,我是会检验清楚的,所以,你最好小心一点。”
“我不会让你检验的,”司马洛说:“现在睡吧,起码也装假睡,我要出去一会儿了。”
“好吧,”莎莲终于答应了:“但你真要小心一点。”
她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司马洛,闭上了眼睛,司马洛也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莎莲是不是睡着了,不用他自己则真的是睡着了。他就是有这种本领的,就是在精神受到相当大的压力的时候也能够睡着,而且他可以在他需要醒来的时候醒过来的。这当然需要先天的本事,不过同时亦是需要后天训练的。
他在大约午夜的时候醒过来,而莎莲则正在他的旁边发出微微的鼾声。似乎莎莲也是有着与他相同的本领的,除非她是正在演戏。
司马洛悄悄地下床,拿了打火机和香烟,出了屋子,走下海滩。他们所住的屋子,与林美诗所住的屋子也是大致相同的,也是面对着海滩。司马洛走到水边,坐下来,吸着他的香烟等着。
半个钟头过去了,林美诗没有出现。后来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她还是没有出现,司马洛的心中开始有了一种不大自然的感觉。他对林美诗的时间观念是颇有所知的,因为他们曾经常常约会,而他知道林美诗并没有迟到的习惯,起码对他是没有的。然而她却迟到得这么厉害,太奇了,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他应不应该继续等她呢?他应该继续等她,是她威胁他出来与她见面,而不是他自己来的,李俊起码应该知道这一点……
跟着他就听见后面的沙上有脚步声,然后林美诗出现了。她身上穿着的是一袭两截的泳衣,她在他的身边坐下来,吃吃笑着:“我还以为你会穿泳衣出来,我们可以出去游一个泳呢。既然不是,那我们就只好坐在这里谈谈了。”
“真巧,”司马洛:“在这里碰见你。我睡不着。”
“别来什么客套话了,”林美诗说:“又没有人听得见我们讲话。”
“你来得真早。”司马洛说道。
“那你要跟你的未来岳丈谈谈了,”林美诗说:“他在我的房间里赖着不肯走。”
“一整个钟头。”司马洛说:“你跟他讲了什么?”
“哈,”林美诗说:“你在吃醋。”
“我不是……”司马洛深吸一口气:“别开玩笑吧!”
“结果我对他说,假如他真的是那么年轻的话,”林美诗说:“那他就得跟我出来一起游一个泳了,这就把他难倒了。我告诉你,这个老狐狸,他在这种情形之下,正是想乘人之危。真岂有此理!”
“他的确是一个老狐狸,”司马洛说:“你用不着管他。你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告诉我吗?”
“还没有,”林美诗说:“李俊接受了我的意见,暂时不让我知道得太多,所以我还不能告诉你他是在搞什么鬼,他只是叫我暂时别让老狐狸得手。”
“这很好,”司马洛说:“到了现在,也不一定需要他告诉我了,克拉克也会告诉我的。他当然是请克拉克来看一些东西,而克拉克很快就会看到了。”
“就是在那山后面,”林美诗说:“禁区的那后面,我的哥哥也是在那后面。”
“把你哥哥弄出来会是一个难题。”司马洛说道。
“需要的时候,”林美诗说:“你可以亲自去。他认得你,也许他会听你的话。”
“这个也许是一个很大的也许,”司马洛说:“假如他决定不听我的话,就没命了。”
“我相信他会听你的话。”林美诗说。
“相信,”司马洛说:“我的性命可不能够单单放在你的相信上。”
“这个将来再算吧,”林美诗说:“也许我们不需要实行这件事的。不过我告诉你,司马洛,我们应该每晚在这里见面。”
“你疯了,”可马洛说:“假如给我的未婚妻发现了呢?当然,我可以叫她不发现的,但这并不可靠,你知道的,假如我们每个晚上都在这里见面不被发现,李俊就会奇怪为什么不发现了。”
“也许,”林美诗说:“在方便的时候,你就让她发现好了。”
“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司马洛说。
“其实是很简单的,”林美诗说:“她发现了,她生气地跟你吵嘴,然后她就跑掉了。你在找她,你不知道她跑到了什么地方,那你是有权闯进禁区的。假如你在禁区给捉住了,你仍然有很充分的理由解释你的行为,你只要道歉一下就行了。”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计划,”司马洛说:“也许,在需要的时候,我们的确可以实行。”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计划,”林美诗说:“而且你也不要那样害怕,这里的禁区与别的禁区是不同的。”
“你见过吗?”司马洛问。
“没有,”林美诗说:“但是可以想象得到的。这里有谁会闯进禁区呢?那些土人们什么都不懂,只要告诉他们别到那里去,他们就不会去了,说不定制造一个鬼故事之类,那就用枪指着他们也不敢去。至于我们这些外来的人,也是差不多,只要讲一句别去,我们就不会去乱闯。所以告诉你,那是一个不会防范得很森严的禁区,也许是世界上防范得最简单的地方了。”
“这倒是真的,”司马洛说:“你有很不错的头脑,林美诗,你实在应该干我们这一行。”
“其实分别也不大,”林美诗说:“我这一行,跟你那一行不也是一样吗?”
“我在想,”司马洛说:“今天晚上我也可以到那里去探一探。”
“别傻吧,”林美诗说:“不要今天晚上,先等那个老狐狸参观过了之后再说吧,谁知道他会发现什么?好了,我得走了,明天晚上再在这里见你。”
林美诗起身离去了,司马洛继续坐在那里吸他的香烟。
林美诗踏进她那黑暗的屋子,忽然身上的汗毛直竖起来,因为她感觉到有人在她的屋中,但是她一点也没有表示知道。她走进自己的房间里,脱下了泳衣的上截,然后伸手出去要开亮床灯。
“不要!”李俊的声音在黑暗中说。
林美诗“哇”地低叫一声,说:“你!你!我还以为是那个老头子。”
李俊吃吃笑:“这就是为什么你要把衣服脱下来吗?”
“我不知道有人在这里,”林美诗说道:“为什么不能开灯?”
“因为我想跟你谈谈。”李俊说:“我又不想有人看见我在这里跟你谈。”
“你想谈什么?”林美诗说着把那泳衣的下截也解下来,穿上一条内裤,披上睡袍,在椅子上坐下来。
“这个司马洛是一个问题,”李俊说:“他在这里使我很不舒服。”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杀掉呢?”林美诗讽刺地问道。
林美诗的声调是在开玩笑,然而她的心却是跳得很急的。李俊说司马洛是一个问题,这是有很多可能的原因的。在李俊把真正的原因说出来之前,她就只能够作轻松状。
“别胡说八道吧!”李俊说:“告诉我,你跟他谈了什么?”
“没有谈什么,”林美诗说:“只是向他暗示我可以破坏他,把他吓得屁滚尿流罢了!不过他却令我很生气。”
“你生气什么?”李俊又表示吃惊地问:“他讲了什么?”
“他没有讲什么,”林美诗说:“但是他害怕,这就使我生气了。看来他是跟那个美国女人很认真的!哼,那些美国人,结婚离婚跟吃饭一样随便,订婚算什么?他却那么紧张。”
“林美诗,”李俊说:“你不是在吃醋吧?”
“我不是在吃醋,”林美诗说:“我只是不服气。那个美国女人有什么地方强过我,不过是有个议员父亲罢了!”
“不过是有个议员父亲罢了!”李俊格格地笑起来:“告诉你,这正是她最可爱的地方,我希望那是我的父亲。”
“哼!”林美诗不屑地说:“我怀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你是故意把司马洛弄回来羞辱我一下的。”
“我才没有空跟什么人开玩笑,”李俊说:“而且我也是跟你一样不喜欢他在这里!我又没有请他来!”
“为什么你不喜欢他在这里?”林美诗问。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的!”李俊说。
“他是什么人?”林美诗问道,心跳得很厉害。
“我刚刚想通了,”李俊说:“我明白他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了。”
林美诗庆幸没有亮灯,李俊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因为她很可能掩不住慌张的神情了。
李俊说:“他是一个保安官,保安官这个衔头是很空泛的,可能代表任何职位,而换句话他,他可能是担当任何任务的,而你知道我也知道,他那个蹩脚国家也是需要美金的,这就是为什么他这样紧张了。他爱上了的,实
在只是那个老头子口袋里的钞票。”
“哈!哈!”林美诗大声笑起来。李俊以为她嘲笑的是司马洛,这当然是猜错了,她笑的是李俊。李俊的头脑变得愈来愈天真了,这么天真,好几次把她吓了一大跳,不过她又难怪李俊会这样想的。
“老实讲,”李俊说:“我也爱上了老头子,爱的也是同样的东西,所以我就不喜欢看到司马洛了。”
“这有什么关系呢?”林美诗问。
“我要的是钱,”李俊说:“他要的也是钱,我很怕他会分薄了我的,而他当然也怕我们会分薄了他的,因此我相信他替我们讲几句好话是不大可靠的了。我猜他会劝老头子在我们这里少花一些钱,而是他那里多花一些钱,所以他现在就成为了我的眼中钉了。”
林美诗虽然仍想笑,也总算忍住了,她说:“那么你又打算干什么呢?”
“把他弄走。”李俊说。
“怎样把他弄走呢?”林美诗问。
“假设她的未婚妻发现了他私下与你的海滩上会面,”李俊问道:“她是不是会很生气?”
“这是理所当然了,”林美诗说:“就是你这样不懂得男女心理的人,也猜得没有错。假如她知道的话,她当然会很生气啦!”
“一生气,她当然就会走了。”李俊说:“她自己走,或者命令他跟她走。你以为她会怎样做呢?”
“她有三种做法,自己走,命令他跟她走,或者赶他走。”林美诗说:“你这个主意倒是很不坏的,不论她采取哪一种做法,他都是要离开了。她最不可能采取的一种做法就是自己走,而把他留下来。不过即使她是这样,他也没有理由留下来了,他又不是你的客人,他还有什么面子再留下来呢?”
“这是真的,”李俊说:“我也是这样猜,我认为我们应该这样做。”
“你知道不知道,”林美诗说:“你这可能是正在玩火,假如他们都一起走了呢?”
“克拉克不能走,”李俊说:“他是我们的嘉宾,而且他亦是有特殊的任务的……”
“什么特殊的任务?”林美诗问着又连忙用手掩着嘴巴:“我猜我是不应该问的。”
“总之,”李俊说:“他来这里访问,就不能够为了自己的家事而离开的。所以,他是一定会留下来的,这就使我们有机会了。”
“我不知道,”林美诗说:“你可能是正在玩火,结果是如何,我可是不敢保证的,。你自己考虑吧!”
“我已经没有时间考虑了,”李俊说:“我们的明天晚上就得实行我们的计划。”
“很好!”林美诗说:“怎样的计划呢?你告诉我吧!”
“怎么?”李俊说:“我刚才不是告诉了你吗?”
“你只是告诉了你的意图罢了,”林美诗说:“你并没有告诉我怎样进行。”
“什么怎样进行。”李俊说道。
“你认为我怎样使那个女人发现呢?”林美诗说:“假如她不发现,那又怎样?难道我去告诉她吗?”
“这个……”李俊用手托着下颊,他倒没有想到这一点:“这个……这个是要由你来安排了,难道这种事情你也干不来?”
“这并不是容易干的事情,”林美诗说:“不过我是也可以想想办法的,譬如我多用点香水,或者用一种脱色唇膏,在他的脸下留下一个印就行了,除非她是一个笨得像一只大笨象的女人,不然她应该发现的。”其实要安排这件事情是容易不过的,她大可以叫司马洛通知莎莲发现,莎莲就发现。当然,她是不能够告诉李俊这一点的。
“对了,对了,”李俊说:“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是的,”林美诗说:“这是一个好办法,我还可以另外想一些很好的办法,我正在想的是后果问题,这样一弄,我是祸首了,你以为克拉克对我的印象又会怎样呢?我可不能做一切工作的呀!”
“这样……”李俊说:“我看你也有办法应付的吧,起码,我知道那个老头子对你的印象很好的,他简直给你迷惑了,也许他会原谅你这一点的吧!”
“也许吧,”林美诗说:“也许是的,不过我也有办法,我可以说是司马洛追求我,不关我的事,我相信闹起来时,司马洛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跟我是有旧情的,这对他的情形更加没有好处,连挽回的机会也失去了。”
“对了,对了。”李俊说:“你果然不愧是一个专家,你明天晚上一定要把这事情办好。”
“我只是能够答应尽我的能力,”林美诗说:“效果如何,我可是不敢保证的。”
“我知道你干得来的。”李俊乐观地说道。
“怎么样?”林美诗说:“你要不要在这里过夜?”
“不,不,”李俊忙说:“我看我也该走了。”
“最好了,”林美诗说:“我也该睡觉了。”
※※※
司马洛第二天晚上又是坐在那水边吸烟,不过这一次林美诗是没有迟到了,一阵香风袭过来,林美诗到了他的身边,他转身,林美诗就投进他的怀中,在他的脸上深深一吻。”
司马洛说:“你疯了吗?你简直像是用香水洗了一个澡,还有,你这唇膏,我的未婚妻会发现的。”
“这正是我的目的,”林美诗说:“我就是想她发现,我实在不能够忍受你跟一个像她那样丑的女人睡在一起。”
“别开玩笑吧!”司马洛说道。
“我不是开玩笑,”林美诗说:“我是认真的,因为这就是李俊的命令。”
“他命令你干什么?”司马洛叫道。
林美诗告诉了司马洛经过的情形,又说:“既然他要我这样做,我也只好这样做了。”
“妈的!”司马洛说:“我花了那么大的工夫才到这里来,连看都没有看清楚,又要把我弄走了?”
“也许这并不是一个太糟的变化,”林美诗说道:“你看,你是跟随克拉克来的,假如你在这里捣乱的话,克拉克是要负责任的。虽然你来了,你还是不能干什么。”
“我是可以设法多查出一些的。”司马洛说道。
“有我在这里已经行了。”林美诗说:“我告诉你,你离开这里之后会有什么好处吧,第一,你可以再潜回来做捣乱的工作,那时克拉克就用不着为你负责了。”
“再潜回来?”司马洛说:“你以为就像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这也不是很难的事情,”林美诗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是一个没有军队的国家,他们有的只是流氓和枪手而已,海岸线那么长,你要潜进来实在不是困难的事情。”
“这个倒是真的,”司马洛说:“我们用飞机在这高空上巡逻过了,拍下的照片指出他们的防守力是很弱的,不过,我们主要要知道的还是那个禁区里的情形,飞机上拍的照片只是告诉了我们那里有一座有盖的大工厂,而那里一定有不少枪手在防守着,假如我来这里也查不出这个真相,那我是白来了。”
“你今天晚上就可以试一试那个禁区的防守力了。”林美诗说。
“怎样呢?”司马洛问。
“你现在满身香水味,脸上又有唇膏印,当你回到屋子时,你那未婚妻势必发现了,她会跟你吵起来,然后她跑出门口,开了车子,盲目地行驶,驶进那个禁区,你也开车追在后面,我不相信这一次他们会枪杀你,你把她追上劝回来,当然,在那边的时候,你的眼睛就要张大了一点,看清楚那里面的情形了,有什么问题吗?”
司马洛叹了口气。
“你又叹什么气,”林美诗说:“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什么,”司马洛说:“我只是觉得,假如我们没有你的话,我们怎么办好呢?”
“过奖,过奖,”林美诗说道:“像你这样一个人,对我讲这样一句话,那我真要在地上找一个洞钻进去了,而为了答谢你的赞美,我也要尽我的能力对你好了。”她说着就把他紧紧地抱住,嘴唇迎上去,吸紧了司马洛的嘴唇,身上也紧贴在他的身上。
司马洛好不容易才挣脱了嘴唇,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不要这样。”
“让我们表演得逼真点才行呀!”林美诗说:“让我们真的来一次。”
“难道你是说,”司马洛惊异地道:“我们是给人监视的吗?”
“我怎么知道?”林美诗说:“有这个可能性,所以,我们不能够不表演得逼真一点的。”
“不行,”司马洛说:“我是不做那种事情的,我又不是演戏的。”
“唔唔,”林美诗笑着:“我很高兴你对我有了反应,证明你的心并不是给那个洋女完全抢去了。”
“别胡闹吧!”司马洛说:“我根本没有心的。”
“来吧!”林美诗说:“放纵一下吧!”
司马洛终于挣脱了她的纠缠,把她的两手拉到背后,用手臂籡着她,控制着她的身子,说:“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林美诗,你要演的戏,演到这里也已经差不多了。我不一定要做,我只要拒绝也行了,反正你的香水唇膏都已经揩得我一身都是了,不要再胡闹好不好?”
“好吧,”林美诗说:“现在放过你,但是将来,我一定把你捉回来的。”
“将来相信没问题,”司马洛微笑:“因为我知道我的婚姻是不会维持得很久的,但是目前却有一个问题,我住的地方,有没有偷听设备和偷看的设备呢?会不会有人正在监视着我们或者偷听着我们说话?”
“我不知道,”林美诗说:“你得假定有这个可能,你们在屋子里可没有乱讲话吧?”
“当然没有,”司马洛说:“我也是假定有这种设备的,因此我们一直是一双恩爱的未婚夫妻,没有其他。”“
“没有其他?”她讽刺地问道。
“当然了,”司马洛说:“我已经讲过,我不能够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干这种事情的。”
“这倒是一种安慰。”林美诗说。
“现在的问题就是,”司马洛说:“我似乎不容易叫她发觉我,然后她才吵起来的。假如是明天晚上,这又不同,我可以今天晚上通知她,而她明天晚上才发觉的。”
“不要紧。”林美诗说:“正如李俊所讲,这种事情你是专家,你会办妥的了,今天晚上,现在放开我吧,用力推!”
司马洛把她用力推开了,她踉跄地退后,踏进水中,给海水浸住她的脚步,而“哗啦”一声倒进了水中,她大声叫起来:“你这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你看着!”
司马洛则向他的屋子跑回去了。当他回到屋子的时候,莎莲还是正在熟睡,因为这是她应该做的事情,司马洛也悄悄掀开被子上了床,在她的身边躺了下来。
她当然还是没有“发觉”,不过她难免嗅到他那满身香水气味,于是发出唔一声转过来。
她伸一条手臂搭在司马洛的颈子上,就像仍然睡着似的,她却在他的身边低声说:“你似乎太过份一点了,朋友,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是一只香水瓶似的,你跟她搞过什么?”
“她就是要把我变成一只香水瓶,”司马洛说:“现在你听清楚。”他在她的耳边把美诗的指示讲了出来,他觉得莎莲的身子紧张起来。
莎莲说:“你认为这样做真的是一个好主意吗?”
“我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司马洛说:“不过也不由我们喜不喜欢了,因为这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他们的主意,暂时,我们也只有暂时照他们的主意去做了,怎么样?假如你不反对的话,我们快点进行吧!”
他们一直都是在尽量压低声音讲话的,而现在莎莲则发出一声正常的咿唔声,仍然像是在睡熟中似的,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司马洛。跟着她的鼻子吸了几下,就忽然坐起身,开了床灯,看着司马洛,既然现在表演已经开始了,司马洛也就躺在那里,佯装他是已经睡着了。
莎莲推推他说:“起来!”
司马洛张开惺忪的睡眼:“怎么了,现在是什么时间?”
“我不知道,”莎莲说:“我不看钟,不过我是会用我的眼睛的,而且我也会用鼻子。”
“你究竟在讲什么?”司马洛表示莫名其妙地问着,也坐了起身来了。
“我嗅到的香水不是我自己用的那种,”莎莲说:“至于你脸上的唇膏印,也不是我用的那一种,因为我所用的是不脱色的唇膏。”
跟着就是一连串的解释,接着就是争吵。
结果就是一如林美诗所安排的,莎莲冲出了门口,那里是有一部汽车让他们代步的,由于这里地方宽大,屋子都不是堆在一起,而是独立的,相距也不近,他们从屋子去赴“总统府”的宴会,亦是要用汽车代步。
司马洛刚刚追到车子旁边的时候,车子已经开走了,莎莲盲目的飞驶而去,司马洛只好跑到邻䦦去拿了另一部车子追在后面,由于此地的人还未曾正式告诉他们有禁区之设,所以他们可以盲目的横冲直撞了,当然他们的横冲直撞亦是有目的。
莎莲就是把车子直向那个禁区驶去,而司马洛则远远追在后面,而且不停地响号。
※※※
他们的车子登上了山上,就可以看到山下那座工厂了。外面是有铁丝网围着的,而这样望下去就已经看得出这个地方的防守果然是并不强的,起码周围只是铁丝网,而并没有射灯在照射着。总之没有那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他不断响号追在后面,而当莎莲的车子很接近的时候,他才看见有几个人从工厂里面冲出来,显得手足无措的,而且这些人的手上连枪都没有一把。司马洛相信假如不是他在响号,那些人也许还不会发觉是车子驶来呢。
莎莲也不理会那个写明禁区的牌子,就这样撞开栅门,冲进了铁丝网之内那片空地上。
那些人围着她扰嚷一番,后来大概他们已经向她解释明白了这是一个不能擅自进入的地方,而莎莲也解释了她是发生了什么事。莎莲又把车子开动了,落荒而逃。这时司马洛的车子才刚追到,他便也转向追在莎莲的后面。
他不需要驶进那禁区之内,而他亦不准备驶进去,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傻瓜,他知道林美诗的哥哥是在那里面的。
林美诗的哥哥认得他的模样,假如他露面,那就可能给认出来,那时情形就可能很不妙了。
结果就是他追上了莎莲,把她劝回了屋中。而第二天,他与莎莲一起离开了。
※※※
“我对你们的总统的解释就是我的女儿不舒服,”克拉克在第二天午饭之后,与林美诗一起在总统府的园中散步时说:“自然,你们的总统以为他知道得比我多,其实则是我所知的远比他所知的为多。这实在是很有趣的游戏,大家比赛,看谁知道得多一些。”
“是的,”林美诗说:“幸而我们现在还占着上风。”
“但是我们也有一个占着下风的地方,”克拉克说:“那就是,我们不知道山后的工厂里究竟有些什么。”
“这个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林美诗说:“今天下午他们就要请你去参观了。”
“对了,”克拉克说:“到时我自然会张大我的眼睛了。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我的女儿不在了,我就需要你的照顾了,我是全靠你了。”
“你用不着靠什么人,”林美诗:“别开玩笑了,你已活到这个年纪,不会是全靠女人照顾的吧?”
“我们似乎靠得不够近,”克拉克说:“我们应该亲热一点的,别忘记你的任务。”
“我没有忘记我的任务,”林美诗说:“我的任务就是诱惑你,而我的一贯手法就是像在骡子的前面吊着一只红萝卜。你明白吗?骡子想吃红萝卜,就向前走一步,但是吊红萝卜的竹子是插在骡子的背上的,所以骡子向前走一步,红萝卜就远一步,结果还是吃不到却要继续走了。”
“你似乎说我是一只骡子。”克拉克说道。
“不,”林美诗微微笑着:“我只是说我是一只红萝卜。离开一点,不要太亲热,好不好?”
“我还是觉得我像一只骡子。”克拉克说道。
“来吧,”林美诗说:“我们的总统大人正在走过来,他看来要带你去参观那间工厂了。”
“好吧,”克拉克说:“我还是先做了正经的工作,才谈享受的问题吧!”
他跟着总统去参观了。他乘着总统那部特别豪华的座驾车经过那条山路,向着司马洛昨天晚上已经到过的禁区驶去。
克拉克与这位“总统”坐在一起,总是有点尴尬之感的,因为他知道这位总统是什么人。这是一个原籍意大利的美国人,也是美国最受通缉的罪犯之一,连黑手党都不愿意与他来往,然而现在他却是以总统的身份坐在克拉克的身边了。
他知道克拉克知道的,而这位总统就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得意地微笑着。
自然,克拉克是不会提这些事情的。他是政客,政客通常都不是以正义感为最重要的事情。
他们的车子进入了禁区之内,然后总统就下车,领着克拉克到处参观。克拉克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假如他是佩服的话,他也没有表示出来,假如他是轻视,他亦没有表示出来。政客的脸上最懂得做表情的,因此政客者是世界一流的演员。
他们在那个地方参观了一遍之后,克拉克就给招待到工厂里的客厅中了。又是用精美茶点招待。
那位总统是一个意大利人,克拉克知道他是叫齐格拉利,而且克拉克亦看过他的档案了。但现在齐格拉利则已经改了一个名字,叫法拉里。法拉里总统。
----就像丑小鸭变成了黑天鹅。
法拉里微笑,挥挥手,他们身边的随从便全部都退避了,只剩下了法拉里和克拉克两个人坐在那里。法拉里说:“我看,我们可以谈谈了。”
“很好,”克拉克说:“我们谈吧!”
“我把你请到这里来,”法拉里说:“就是因为你有着特殊的资历。你本来是开电子厂的,供应你们国家的飞弹研究所用,因此你对两者的知识都不少,这样,我们就用不着太多费居舌了。”
“是的,”克拉克说:“我猜你下一个问题就是,既然我参观过了你的工厂,我能否看出你的工厂是制造一些什么。我的回答就是我看得出,你们这里是正在制造一种核子弹头的火箭,除非这是一件制得很好的玩具。”
“这并不是一个玩具,”法拉里说:“我可以保证这是真的。从最近那段新闻推断,你就可以知道这是真的了,有一艘偷运一些核子原料的船,差点给捉住了。”
“那么呢?”克拉克问。
“我想把这火箭卖给你们。”法拉里说。
“这个,”克拉克说:“我们似乎已经有了太多的火箭了,而且核子武器是有限额的。”
“正是这个问题,”法拉里说:“你买下来,存放在我们这里,就那不在限额之内了。”
“我看不出这又有什么用处,”克拉克说:“你这里并不是一个战略性的地点。”
“我猜你用不着看地图也明白了,”法拉里说:“我们这里接近几座很重要的大城市,这飞弹发射出去,就可以炸毁其中一座城市了。”
“为什么我们要炸毁一座大城市?”克拉克问道。
“这个以后我再告诉你吧!”法拉里说:“另一个可能性就是,有几条繁忙的商船航线也是很接近我这里的,假如你们不喜欢哪一条船载运什么物资,你开口,我们就把那条船炸掉,责任是我们的,与你们无关。自然,我们现在只有一座火箭,第一次总是最难成功的,这只是一个样办,证明我们可以干得来。这次后,你们只要付钱,以及在某些原料的运输上给我们一些方便,我们就可以制造更多的火箭了。我们是为你们服务的。”
“我看我是比较难说服我的国会拿出这笔钱的,”克拉克说:“不过我可以试试。”
“你最好快点试,”法拉里说:“而且努力点试,因为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另一个大买主相信也会很感兴趣的。”
“假设两个大买主都不感兴趣呢?”克拉克说:“只是假设,你知道,现时的世界局势,谁都不愿意真正动用核子武器。”
“那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可能性了,”法拉里说:“我们是那么接近那几座大城市,我们的火箭可以成为勒索的工具。这是一支巨型的枪,指着几间巨型的银行,假如不拿出钱来,我们就要开枪了。”他吃吃笑:“自然,我不希望发展到这一步,最好还是有一个长期户口,因为我们也是不想用武的。”
“你是一个很有胆色的人,法拉里总统。”克拉克说道。
法拉里总统得意地微笑着:“我猜,你是指我最后这一步的行劫计划,是吗?你一定是在想,假如我进行这种勒索的话,我会成为被全世界最憎恨的人。假如人家先发制人,在这里投下一颗大炸弹呢?这小小一座岛,很容易从地图上便消灭掉的,而那时也不会有人同情我。”
“我并没有这样想,”克拉克口是心非的回答:“不过想起来,假如有人这样做的话,你又有什么办法制止呢?”
“这岛上有犬约三万人口,”法拉里总统说:“除了我们这一小撮当政的之外,其他全部都是土人,无知的,也可以说是无辜的。假如把我这个国家毁灭了也就等于是把那些土人们也毁灭了。三万个无辜的土人,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罪就给毁灭了,我相信世界上没有人会原谅做这件事情的人。”
“唔,”克拉克伸出舌头来舐舐嘴唇:“这倒是真的。”
“事实上这些土人就是我手上的人质,”法拉里总统说:“三万个无辜的人质。”
“你这已经算是勒索了。”克拉克说。
“议员先生,”法拉里总统说:“我们还是不要提这种难听的字眼吧。事实上,你也是可以得到好处的,我猜你有一个瑞士银行的户口吧?”
克拉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聪明的政客都是不回答这种问题的。
“此外,”法拉里总统又说:“还有林美诗小姐,我看得出你对她非常感兴趣。”
“唔,”克拉克说:“你果然是很懂得打动别人的心的。”他并没有说是谁的心,也并没有说自己是否动心,政客讲话总是这样的。
“我希望你也会心动,”法拉里总统说:“细节问题,我们可以再商量。不过,七三分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我是说我占七成。”
“这件事情我不能完全作主,”克拉克说:“我得回去呈报一下,你知道我们的。”
“我很明白,”法拉里说:“因为我对你的国家太熟悉了。事实上我对你非常有信心,我认为只要你肯讲几句好话,事情成功的机会就大得多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够马上答复你。”克拉克说。
“我也知道,”法拉里总统说:“我也不需要你马上答复,不过,你还是快点起程去安排一下的好,当你再来的时候,你不妨再逗留几天,那时,林小姐可以陪着你玩很多游戏了。”
“你的意思是我连今天晚上都没有吗?”克拉克说。
“你有公事在身,不能够放心享乐的吧?”法拉里说:“而且这位林小姐又是一个很势利的女人,她是需要很多钱才肯屈服的,而目前,坦白说我的经济情形也不太好,我出不起她那个价钱。”
“这个……”克拉克说:“好吧,这是一件重要的公事,到底是先解决了公事才处理私事的,很好,假如今天下午可以起程的话,我就起程好了。”
“你随时都可以起程,”法拉里说:“另一方面,关于你的女儿的事情我很抱歉,但这是那个司马洛的错。”
“哦?”克拉克说:“他跟这件事情也有关系吗?”
“不是关于这件事情,”法拉里说:“我的情报来源是来自林小姐的,似乎司马洛以前也认识林小姐,而且像一个真正男人一样,他对她很感兴趣,可惜,这兴趣只是单方面的。”
“原来是这样,”克拉克说:“他在这里跟她鬼混?”
“我说这是单方面的,”法拉里说:“意思就是林小姐并没有合作,她亦曾向我提出过抗议,但,你们到底是我的客人,很可惜你的女儿也发现了。”
“我的女儿……并没有向我讲!”克拉克表示愤怒,同时又极力表示压抑着他的愤怒,由于他是一个政客,所以这很难表演的表情,他仍然是可以表演淋漓尽致。
“很对不起,”法拉里说:“妻子通常是最后知道的一个,其次是父亲,自然,我对你讲这些话,好像是存心破坏你的家庭似的,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完全是好意的,你要明白,一个男人刚刚和一个女人订了婚,却马上就去追求另一个女人,这个男人就不会是爱他的未婚妻,而是另有目的的了,我相信你用不着我讲也知道是什么目的了,这个目的是和我相同的,不过我坦白一点罢了,所以你是应该提防一下的。”
“我知道,”克拉克叹一口气,显出颓丧的样子:“我明白你的意思。”
“是的,”法拉里说:“我也明白你的心情,我认为这件事已经讲够了,讲得太多也是不大好的。”
“谢谢你,”克拉克又做出他的精巧表情,露出铁青的面色:“我看,我现在也该起程了,既然你说随时可以起程。”
“随你喜欢吧!”法拉里说道。
※※※
“他是一个疯子,”克拉克说:“他绝对是一个疯子,他在美国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疯子。”
司马洛耸耸肩:“除了是疯子之外,还有谁会做这种事情呢?”
“这种人,”克拉克说:“他是任何事情都可能做得出来的。”
“是的,”莫先生说:“现在的问题就是,正如他所讲的,假如你不买的话,那还是会有另一个买家的,而除此之外,他还是可以像他所讲的,可以用一支巨大的手枪行劫。”
他们现在是正在开会议,开会议的地点当然是一个秘密的地点了,这里是一个美国军事基地,是一个禁区,莫先生与司马洛则是分别乘直升飞机来的,直升飞机并不是汽车,很难跟踪的,因此,他们的会议应该是很秘密的,没有很多人会知道,自然,法拉里总统的情报网亦是不会查出来,他们已经失去了李俊,在情报网的方面是没有那么方便了,而事实上,他们在一番“外交活动”之中所表现出来的也是如此,他们在外面的耳目都是不大灵活的。
至于司马洛与莎莲之间的未婚夫妻关系,则仍然是保持着的,至于有没有“冰冷”下来,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假如李俊他们发现两个人并没有分开的话,他们亦不会怀疑的,既然克拉克是一个有名誉有地位的人,他的女儿的婚事虽然破裂,亦不会这样快就表面化的,也许还要经过一个时期才能分开的。
克拉克说:“我相信我们的对手也不会买他的东西的,目前的国际政策不是这样的。”
“假如是这样的话,”司马洛说:“那岂不是只剩下了一个可能性了。”
“是的,”克拉克说:“而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可能性,天,那样一支火箭。”
“是的,”莫先生说:“现在,我们再谈谈司马洛的婚姻状况吧!”
“我的什么?”司马洛说。
莫先生微笑:“你的婚姻状况,看来你与你的未婚妻之间的关系,是需要弥补一下的,这样为了一个野女人而决裂,未免太不值得了。”
“请你别开玩笑好不好?”司马洛说:“我没有心情跟你讲这种笑话。”
莫先生看着克拉克:“未来岳丈大人又认为这个主意如何呢?”
“很好,”克拉克也微笑:“我相信你不过是一时冲动,做错事情罢了。年轻人这种情形是常有的,我肯定你现在已经感到后悔了,而我跟莎莲谈过,她认为她可以原谅你。”
“我好像觉得,”司马洛说:“你们是在商量着一件我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是的,”克拉克说:“我们安排了一件你不知道的事情。我让你们在我的游艇上环游世界一个月,船上只有两个人,一定可以增加你们的互相了解的。”
司马洛叹一口气:“你们两只老狐狸,我真拿你们没有办法!”
※※※
李俊这一次进入林美诗的房间的时候,林美诗用不着匆匆忙忙穿上衣服了,因为这时已经是白天。
林美诗正在对着镜子梳头发,她说:“我希望你不是来批评我的工作效率的。”
“我不是,”李俊说:“我只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工作,开工已经成功了。”
“恭喜恭喜,”林美诗说:“不论你的工作是什么。”因为她是还不应该知道的。
“我还要你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李俊说:“当那个老头子再回来的时候,你就要真真正正地让他得到一些享受。”
“唔!”林美诗哼一声:“真真正正的享受,我通常是不干这个的。”
“你跟那个司马洛又如何?”李俊问。
“这当然有点不同了,”林美诗说:“像我这样一个女人,很多人愿意出高价,但是假如我是一个老太婆,那么就是我肯出钱,也未必有人要我了,分别就在这里。”
“分别是在钱的上面而已,”李俊说:“你认为难做的事情,我当然也会给你适当的好处的,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呢?”
“我不知道,”林美诗说:“还是等到时再算吧!”
“好的,”李俊说:“我只是先告诉你,让你有一个心理准备罢了。”
“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林美诗说。
“呀,对了,”李俊说道:“对了,对了,还有一件对你相信会是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司马洛与那个女人并没有决裂,他们两个现在正坐着克拉克的游艇出发环游世界。”
“那个狗养的,”林美诗说:“到底还是金钱万能!你大概要怪我办事不力了。”
“你已经尽了你的力量,”李俊说:“只能说这个人的本领够高强,他果然能够起死回生,女人到了他的手中就像面粉团,任他搓成什么形了,哼!”
他也许又想起了慕莲。
“不过,”林美诗说:“我却可以毫不惭愧地说,他并没有影响到我什么。他是我手中的一团面粉,假如你肯让我跟着他出去,他仍然可以任我搓成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
李俊微笑:“这个人算了,忘记了他吧,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还有什么吩咐吗?”林美诗问。
“没有了,”李俊说:“也不敢当,别说什么吩咐吧,你只要好好地保持着你自己的美丽就行了。”
李俊走了。
林美诗耸耸肩,表面上她还是没有什么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她的心里则是紧张得很,她知道司马洛与莎莲的环游世界是怎么一回事。
※※※
司马洛和莎莲那艘游艇在黄昏的时候在大海的中间,应该是很难给人看到的地方,除非是另外有人在水平线外的船上以强力的望远镜望过来吧。
不过,司马洛与莎莲还是在甲板上出现,亮一亮相,两个人很亲热地依偎着。
而在同一个时间,司马洛则正在游艇的底舱内脱下衣服。
有两个司马洛?不错,正是这样,在甲板上那个司马洛是另一个人,脸上套上了一只与司马洛的脸相一模一样的塑胶制面具,底舱那个司马洛才是真的司马洛,这个真正的司马洛现在正在穿上潜水的装备。
这艘游艇虽然及不上李俊以往那艘游艇那么复杂,却也并不简单,这游艇是亦有些特殊的设备的,就是一个让蛙人逃进水口的舱口。
当甲板上那个假司马洛在与莎莲情话绵绵、亲热地凭栏望海时,这个真的司马洛已经离开了游艇的底舱了。
黄昏,从水面上看水底,已是真黑如墨了,不过人到了水底之后并没有那么黑暗。水面上的光线虽然已经很斜,未能直射水中,但总是有点照明的作用的,司马洛踢动脚上的蛙鞋,向水底游下去,他也不需要看到得太多,他只要看到那亮光的地方就够了,水底之下,黑暗的深处,就有一球灯光正在亮着,一闪一闪的,这不是射灯,水面是看不到的。
司马洛游近了亮光处,就可以看到那果然是一艘潜艇了,他就是要游进这艘潜艇之内。既然是潜艇,当然是有着可供蛙人在水底进出的设备了。
十分钟之后,司马洛已经置身于这艘游艇之内了,游艇中就有莫先生在内。
司马洛见到莫先生的时候,身上仍然穿着那套胶的潜水衣,只是其他的附件除下来而已。而他这些附件亦只是暂时脱下来罢了,他很快就会用得着了。
莫先生微笑着拍拍他的肩:“呀,又看见你了。真高兴。来!来!让我带你会会与你合作的人吧。”
他领着司马洛进入潜艇的另一个部份,那里已经有着十个与司马洛扮相相同的人在着。他们在世界先生选举会中也许不会有希望得到什么奖,不过他们却是很强壮的人,那是真正强壮的人,不求好看,不过用起来则是很实用的那种人。
“司马洛先生!”莫先生说:“这几位,我相信其中有些你已经认识,用不着我介绍了。你们之中,没有认识司马洛先生的就自我介绍吧!”
他们其中只有四个人是需要自我介绍的。
司马洛对莫先生:“就是这些了?”
“难道你认为不够好吗?”莫先生问。
“不,不是,”司马洛说:“我认识的,我知道都是一流好手,这另外四位,当然亦是同一等级的了。我的意思是,全部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吗?”
“是的,”莫先生说:“克拉克只是供应潜艇,他认为他不适宜负责这种可能引致严重国际纠纷的责任。潜艇是看不见的,人却可能给捉到。”
司马洛微笑:“哦,原来如此,都是老狐狸。”
“我是一只很有自信心的老狐狸,”莫先生说:“他却是一只很彷徨的老狐狸。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回来,一定不会给捉住的,但是他却没有这个信心。”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够成为议员,而你不能够了。”司马洛说。
莫先生只能够苦笑。他说:“你认为你有把握完成这个任务吗?”
“这个……”司马洛耸耸肩:“我这一生是做过不少困难的事情,进行过不少艰巨的任务的,但这一件却不是其中之一。”
“这就好了,”莫先生说:“这件事情要在今天晚上完成。天亮的时候,我们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很远了。”
“应该没有问题。”司马洛说。
因为他们就是计划在今夜进入这个小小的贼岛。他们的计划,实在亦是林美诗的功劳。林美诗指出这个地方的防守并不严密,事实上也确是如此,他们当然没有空军,海军是有的,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那些兵士都是当地的土人,这些是本来很落后的人,却硬给塞进了这个现代化的世界来,教他们把枪拿稳已经不容易了,他们的枪中可能不放心装进子弹,因为要开枪的时候究竟会射中谁亦是一个疑问。要他们做真正海军做的事情,那是太苛求了。
是的,这是一个弱点,而且是一个李俊他们忽略了的弱点。像司马洛现时率领着的这一支精锐部队攻进去,成功的机会是很高的。
潜艇在水中进行得很快。那座岛是没有探测雷达的设备的———岛上人认为没有这需要,何必浪费这么多的钱呢?
司马洛他们在午夜之后就到达了岛上。
没有月亮,最适合他们行事了。
※※※
凌晨二时,林美诗正躺在床上,但是没有睡着。即使像她这样一个老手,今夜也是要失眠了,因为她知道可能发生什么,至于事情的结局,她却是无法预知的。
她忽然听到一些声音,似乎有人在她的厅中走动。她仍然躺在床上不敢动,假装已经睡着了。
跟着她的房门忽然打开,一件东西“蓬”的一声跌在地上,就像一个人仆了进来似的。林美诗低低地尖叫一声,连忙开亮床头灯,看见倒在地上的人就是李俊。李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
她的眼眼睁得大大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好。她不敢作声,免得讲一些可能启人疑窦的话。
跟着司马洛就踏入房中了,手上拿着一把手枪,对她微笑。
“噢,你来了。”林美诗说道。
“是的,”司马洛说:“难道你不高兴见到我来吗?”
“你……你把他杀死了。”林美诗叫道。
“杀死他?不,不,”司马洛说:“我是那么爱他,我怎么会杀死他呢?他不过是睡着了罢了!他是中了我的睡枪。”
“什么叫睡枪?”林美诗皱着眉看着他。
“睡枪就是一把会射针的枪,”司马洛说:“这枪令他不过是睡着了。”
“他们……他们还在那边……”林美诗说。
“哦,”司马洛说:“你是说总统府那边吗?对了,他们正在大排筵席,风流快活,不过,你是用不着担心的,他们也不会快活很久,我们的人已经去了。”
“噢!”林美诗说:“你有把握吗?你们有把握吗?”
“当然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情是有绝对把握的,”司马洛说:“不过我则认为我们这一次的机会会相当高,我们只要等着就知道了。”
※※※
在总统府那边,情形与克拉克在这里的时候不同,法拉里总统正在与他的大臣们饮酒作乐,闹作一团。克拉克在这里的时候他们还勉强装出有秩序的严肃气氛,现在则不再需要如此了。他们也有好些女人,当然不如林美诗那一级的了,甚至不如美菲。
他们喝酒喝得很多,衣服则穿得很少。
连门口的侍卫亦是这样。那些侍卫则是弄来了一些土女,在外面举行的无遮大会。
他们都没有看见从黑暗中渐渐接近的那十个黑影。
放枪的声音更听不到,因为那不过是轻微的喷气声,又没有枪弹,只是细细的铜针刺进皮肤。跟着他们就不动了,连那些土女们也不能幸免。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那些土女们可能吵起来而坏了大事的,而且这不过是让她们睡一觉罢了。明天醒过来,除了有一个上午的头痛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不良的副作用了。有人出来看见,也只会以为他们醉了。
侍卫们都解决了,其中一个黑影就挥挥手。两个黑影仍停留在总统府的门外,其他的八个则跑到了后面去。
他们再出现时,则是从屋内的楼梯上下来。他们是爬上屋顶,再从上而下的,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假如从楼下进去,不知道上面会有什么人下来,从上面下来,是可以先把楼上的危险份子全部肃清。
现在楼上的危险份子是已经全部肃清了。
八个黑衣人从楼上下来,使法拉里总统他们大为惊异。尤其是这八个人手上拿着的枪,更加是令他们害怕的。
他们不敢叫喊,而且更重要的就是他们身边都没有枪。他们愕在那里,但那八个不速之客则不等了,他们的枪不断吐气,这个狂欢会中的人一个一个翻身倒地。假如有人能及时逃出门口的话,也是逃不了的,门外有两个人正在等着他们。不过也没有人逃得出去。
法拉里总统在失去知觉之前,还以为这一次他是死定了。也许他醒过来的时候就会觉得,他还是死掉好些,不过这已是后话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发出“嘘”的一声:“这真容易,就像笼里捉鸡,事实上比笼里捉鸡还要更加容易了。”
“司马洛说这件事情并不是他所做的事情之中最难的一件,”另一个说:“他倒是讲得没有错的。”
“是呀!”第一个人说:“现在,我们还是跟他联络一下,准备下一步的行动吧!”
他从身上取下了一只无线电通话器。
※※※
自然,下一步的行动就是到那工厂去了。
那工厂里的情形是比较正当的,没有饮酒作乐。这里的才是真正工作的人,他们所做的是精密的科学工作,不能够在花天酒地的环境之中做得好,而法拉里总统亦并不笨到连这一点也不明白,所以,他对这件事情亦是加以禁止的。每星期有一天假期,他们可以出来享受,其余的时间却是不能马虎的。
他们这里的防守还是并不严密,一如上一次莎莲进来时那样。莎莲闯进来时冲破了门,他们才会知道而已。
莎莲那一次的车子不但是撞破了门而撞进来,并且还是在事前就一直响着号的。但这一次的来人就不是这样子,他们是悄悄而来的,一群黑影爬过铁丝网,进入了工厂的广场,然后就是逼近工厂的本身。
这里虽然有守卫,但这些守卫们却是工作得颇为松懈的,他们并没有怎样认真在厂外巡逻,因为他们从来未曾出过事,也想不到有什么可能出事。莎莲那一次的“光临”,亦不过是误闯而已。
他们只是有六个人,分两班,每班每个小时到外面巡逻一次,也等于是到外面去散步罢了。出去巡逻的人没有回来,他们都睡着了,是被司马洛他们弄得睡着了。至于余下来的那一班人,他们还没有机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因他们的同伴去了还不太久,司马洛他们就进来了。
他们也是在能够抵抗之前就睡着了。
司马洛他们继续深入工厂之内。那里面是静得很的,工作的人,几乎全部都入睡了,不是睡着也是留在宿舍里休息,因为他们并没有工作可做。并不是偷懒,而是他们的工作已经完成了,目前不过是做保养和维修的工作。他们只是制造一只火箭,并没有第二只,假如有也是将来的事情了。
是虽然不是一座很大规模的工厂,但是人也不少的,要在这其中把张可宁找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找到一个人引路。他们就闯进了其中一间房间里。
一个男人正躺在床上看书,一个什么技师之类,由于天气热,他的身上是只有一条内裤。这些陌生人的闯进来使他又吃惊又难为情,那本书都丢到空中了,一时也没有想到这些人是外来的,还以为是法拉里总统派来对付他。他明白法拉里总统本来是怎样一个人,因此他马上就想着自己究竟有什么地方是做错了,有什么地方开罪了法拉里。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惶恐地呐呐着:“我没有做错什么呀!”
“你别吵。”司马洛一摆手中的枪,低声说:“我们要的是张可宁,他在什么地方?”
“十四号房。”那人说。
“谢谢你!”司马洛说着,他的枪吐出一响,那个人也睡着了。
那宿舍的房间果然是有号码的,每一间房间其实都是套房,也等于是一个住宅单位,住在这里的人总算是生活得相当舒适。
那人的事,隔壁的人毫无所闻,由于相隔并不近。
在十四号房里,张可宁并没有睡着,他是在地牢中看电视。电视节目时间已经过去了,他看的是自己白天录下来的节目,而他还带着耳机,以免声音吵及隔邻。他这样使司马洛他们进来得更容易了,除了耳机之内的声音,张可宁听不到别的声音。
直至司马洛他们出现在身边,他才知道。司马洛是和林美诗一起出现的。
张可宁小心地把耳机除下,关了电视机。他完全不表示认得林美诗,而且他亦不表示认得司马洛,他果然在任何情形之下都是尽可能保护着林美诗的。他小心地说:“你们究竟想怎样?”
“你认识我们的,”林美诗说:“所以我们也不必假装。”
张可宁耸耸肩:“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们究竟想怎样呢?”
司马洛在抽屉中搜了一遍,搜不到武器。也许他在此是不需要武器的。
张可宁也是这样说。他说:“假如你要找的是枪,我这里并没有枪,我在这里根本不需要用枪的。”
“那很好,”司马洛说:“我也不希望你在目前的情形之下动用什么武力,因为我是来这里跟你商量一件对你有利的事情的。你的妹妹认为,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是要离开这里的了。你不愿意,我就把你打晕搬走,不过我认为假如你合作的话,就比较好一点。”
张可宁严肃地瞥了林美诗一眼:“我知道你已经来了这里,但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究竟搞些什么鬼。”
“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林美诗说:“在这一个钟头之内,情形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你必须跟我们一起走!你得相信我,你……你不能留在这里做这种事情的。”
张可宁似乎并不很热心为他所作的事情辩护。他说:“我们逃得出去吗?”
“你可以试试打电话到总统府去求救,”司马洛说:“看看有没有人救你?或告诉你这个地方已经完蛋了。”
张可宁看着林美诗。林美诗说:“这里已经没有总统府,什么人都没有了。”
张可宁忽然笑起来:“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想,他们太自信了,假如有一队敢死队乘夜登陆进攻,他们就完蛋了。”
“情形正是这样,”司马洛说:“他们就是这样完蛋了,而听你的口气,你似乎并不因为他们的完蛋而感到可惜。”
“为什么我要感到可惜?”张可宁说:“我只是答应到这里来为他们做一件工作,但是看情形他们是不打算将我放走的了。假如他们有了更多钱,他们会请一些更好的人才,那时我可能会给杀掉灭口了。”
“那很好,”司马洛说:“跟我们走吧,我们要把这工厂炸掉了。”
“你不能这样做。”张可宁说。
“我知道,”司马洛说:“这是一枚核子火箭,但厉害的只是核子弹头而已,假如我们把弹头带走才爆炸,那就不会对这岛上的土人造成什么伤害了。假如你肯合作……”
“这样比较好一点,”张可宁说:“不过,我们要请葛特合作,这件事情我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我们又要怎样才能说服葛特呢?”司马洛问。
“像你们说服我一样,”张可宁说:“葛特不是傻瓜,他的想法跟我的想法是相同的,不过我们没有办法,我们不敢逃走,亦不能逃走。”
“那很好,”司马洛说:“我们去找葛特。”
※※※
葛特是一个高大的人,一脸都是黑胡子。
他对这件突变显得镇定,他听司马洛和张可宁讲完了之后说:“也许我是贪一点的,我还要讲条件。假如我跟你们走,你们会怎样处置我呢?你知道,我是不喜欢坐牢的。”
“假如这是唯一的条件,”司马洛说:“我认为是不成问题的,因为这件事情很特殊,不容易找到一个有权审你的法庭,既然没有法庭审你,那又怎会坐牢呢?”
“这倒是真的。”葛特说。
“第二个问题就是钱吗?”司马洛问。
“不,”葛特摇摇头:“你以为我是乞丐吗?我是一个有本事赚钱的人,我才用不着你们施舍呢!我不要你们的钱!”
“你倒是一个真男子汉!”司马洛称赞道:“很够硬!”
葛特笑起来:“你也捧我了,我并不是一个好人,亦永远不会成为一个好人的。”
“这个问题我们也许是可以研究一下的,”司马洛说:“你以前是因为找不到适合的雇主,所以不能做正当的工作罢了,我们可以在这方面为你们安排一下的。”
“你的意思是你们可以聘用我?”葛特说道。
“可以安排一下的,”司马洛说:“但目前我不能答应你什么。”
“目前你不能答应的事情,还是不要提了,”葛特说:“我现在要提的第二个条件就是我要带走七个人,连同张可宁是八个,这些是跟我的人,我对他们要负一些责任的。至于其他的人,你怎样处置,那是你的事情。”
“很好,”司马洛说:“这个我可以答应。关于带走核子弹头这件事情又如何呢?”
“这件事情是简单不过的,”葛特说:“弹头是储藏在密室里,只有我有门匙。现在,还没有需要应用的时候,弹头当然不会装在火箭上了,我们只要把弹头从密室里取出来就行。”
“至于其他留在这里面的人,”司马洛说:“因为你不需要他们,你就宁可让他们在这里炸死吗?”
葛特厌恶地瞥了一眼:“是谁这样说的?我告诉你,爆炸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来做,我来做就行了。我这里是有一个自动毁灭系统,以防万一的。我把毁灭掣按了,一个钟头之后,这里就会炸成平地,没有什么能够加以制止的。在这一个钟头之内会警钟大鸣,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会有时间逃走。”
“除了那些给我们‘催眠’了的人之外,”司马洛说:“不过这些人,我们可以把他们搬到安全的地方————为了人道上理由。”
“我们有两个钟头时间这样做。”葛特说道。
“你是说一个钟头的。”司马洛说。
“自动毁灭系统有一个时间掣,”葛特说:“我可以转到在一个钟头后才开始,那个时候警钟才响。我们不能够在警钟响时才离开的,那时我们就可能会受到制止了,因为这里有些人是忠于法拉里总统的,而他们的工作就是监视着我们这些人。”
“很好,”司马洛说:“这是最好不过的安排了。”
※※※
葛特果然是一个聪明而果断的人,事情一如他所讲的而发展。他并没有骗他们,亦没有出什么诡计,司马洛带来的人之中有一个对这一门科学很熟悉的,这个人并没有说明自己知道一些什么,而只是从旁监视着。这个人看出葛特是并非有诈的。
他们在一小时之后已经划着小艇向海面划出去,与潜艇会合果然,此时工厂的警钟就大鸣起来,在远远的海面上亦可以听到呢。
他们进入了潜艇,潜艇进入了水中,驶出大海。在海底行驶了大约五十分钟之后,潜艇再升出来,他们都爬出甲板上,用望远镜望回去,由于这距离已经那么远,他们只有通过望远镜才看得见那座岛了。
爆炸果然是准时发生的。声音很模糊,就像远远雷鸣。他们就是不用望远镜亦可以看到爆炸的闪光,就像那座岛上是正在燃烧烟花庆祝什么似的。法拉里和李俊他们这个疯狂的美梦就是至此而告一段落了。
美梦是告一段落了,不过梦则没有完,接下来的那一段就是噩梦了。
首先是李俊。
他是给司马洛“催眠”的。当司马洛潜到他的屋子去时,他是正伏在床上睡觉,司马洛在他的屁股上打了一针,他就睡着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不知道人谁来过。
他一直都没有醒过来,而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又怀疑自己是还处身于一个噩梦之中了。因为周围是一片漆黑的,什么都看不见,而他用手摸索,可以摸到自己是在一个很狭小的空间里,是圆筒形的,没有多少空位可以让他活动,假如这只圆筒是竖着的,他就只好站在那里,或者就倒竖在那里。幸而现在这只圆筒是打横着的,于是他就可以横躺在那里了。这总算稍为舒服一点,也许应该说没有那么辛苦。舒服是谈不上的了,苦的是这个空间老是在摇摇荡荡,使他怀疑自己是身在海上,或者是在太空中。
他终于知道不是噩梦,而是事实的了,于是他就拼命敲打旁边的墙壁和拼命呼叫。过了一会,他就不叫了,只是敲打,因为他虽然暂时并无窒息之虞,声音却似乎逃不出去,徒然把自己的耳朵也震得快要聋了似的。敲打虽然也是声音刺耳,但总算那声音有一半是逃得出去的。
他的手告诉他似乎是身在一只巨大的汽油桶之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发觉周围有声音了,他知道自己是在海上了。在海上一个大汽油筒之内,正在浮着,至于为什么他会在这个地方,他则是完全不知道了。他又开始大声呼叫,他听见有人说:“来了!来了!不要害怕!”于是他不叫了,不过他并没有停止害怕。
跟着那只汽油桶的盖子给揭开了,他看见了他的救星。那是穿着制服的水警,他给扶出了汽油桶外,才知道这汽油桶是放在一艘橡皮救生艇上的。
一艘水警轮把他救了。
他跟那个打开盖子的人同时开口。
那人说:“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李俊则说:“我怎会在这里的?”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那人难以置信地说。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李俊问。
“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俊忽然知道了。他一看水警轮的徽号,就知道他是在什么地方了。不知如何,他会到了他逃出的那座城市的水域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人问。
“呃……没有什么,”李俊狼狈地说:“现在没事了,很多谢你们,我不过是……不过是出来游泳,遭遇了一点意外,现在没事了,你们不用管我。”
“游泳?”那人说:“你在开玩笑吗?”
“不,这是真的。”李俊说道。
“那你的衣服呢?”那人问。
“衣服?衣服?”李俊这时才注意到衣服的问题,而他发觉自己果然是一丝不挂的。他不知道怎样解释这一点。
“我看你还是跟我们到艇上去休息一下吧!”那人说。
在这种情形之下,一个警员的邀请,他是不能拒绝的。不论是愿意或不愿意,李俊还是给请上去了。他接受了一些衣服,又接受了一壶热咖啡,驱除头痛,然后他才想到了一个很勉强的解释。
他说他是跟一位朋友打赌,可以这样在汽油桶里逗留一整天,但是那位朋友显然跟他开玩笑,而让他浮出大海了。
“不过我相信他会用游艇来救我的,”李俊说:“所以你只要把我放回原处就行了。”
他对那个警官露出一个尽量自然,但是亦显得更不自然的微笑。
那个警官也显出一副并不自然的微笑,似乎是表示对李俊这个故事毫无信心。他说:“既然你那位朋友跟你开这样一个玩笑,那你何不还他一个更大的玩笑呢?我的提议就是把这个油桶盖好然后放回救生船上,然后把你送回家,当他回来救你,发现你不在时候,他不是会更加大吃一惊吗?”
“哈哈哈哈!”李俊连忙尽量表示欣赏他的幽默感:“好主意!好主意!不过不必了,这个玩笑太大了,我那朋友是那种小器的人,他戏弄人家可以,人家戏弄他,却受不起的,所以⋯⋯”
“所以,”那警官说:“我们还是忘记了开玩笑的事情吧,李俊先生。”
“什么?”李俊说:“你说我是谁?”
“李俊先生,”那警官说:“我们这里有一道通缉令,我发觉你原来是一个受通缉的人,所以我看你是没有空再开玩笑了。”
李俊的嘴也大在地张开着。
“我猜你没有什么异议吧?”那警官问。
李俊颓丧地摇摇头:“不过,我倒想知道我是怎会出现在这里的。”
“你问我,我问谁?”那警官问:“我正想问你这个问题呢!”
“我本来……是睡着了的,”李俊说:“我睡在床上,醒过来,怎知在这里了。”
“你又跟我开玩笑了。”那警官说。
“不,这是真的。”李俊说。
“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那警官说:“其实我们也是接到一个告密电话,告诉我们在这里附近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发现的。”
李俊还是不明白他怎会变成这样,而他永远不会知道。他不知道潜艇的事情,就永远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会身在此地的,而潜艇的事情,他是永远不会知道的了。
至于法拉里总统,他的遭遇也是与李俊大同小异的。不过当汽油的盖子一打开来时,他就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
美国的海外巡逻队的制服是很容易认得的,而且远景又有那世界著名的自由神像,许多一生没有到过这个地方的人也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此外那些警员也马上就认出了他。
法拉里不知道他是怎会回到美国来的。但是,他知道他既回来了,他就永远不能离开了。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任从他们摆布。有些一生会有一次最后的失败,失败了就永无翻身之日,法拉里就是遭遇到了这种失败,他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除了法拉里之外,还有好些比较重要的人物,也是有着同样的遭遇。他们醒过来,就发觉身在自己最不肯去的地方,亦即是自己受到通缉的地方的海面。是那艘潜艇把他们放出去的,一艘潜艇做这件工作是最方便了。
※※※
司马洛紧紧地凑在黑影之中,进入那条小巷。小巷的尽头就是一片荒废的空地,在半夜三更的时间,那里是没有人的。
司马洛踏入空地里面,初步所见,也的确是没有人在那里面,但这并没有使他完全放下心来,他仍然是十分小心地前进,背脊一直贴着墙壁。
他看见没有人,只是因为他看不见罢了。黑暗之中他是不能够完全看清楚的,这块空地,有一部份是遮在黑影之中,而另一部份则是暴露在月光之中。由于光与暗之间的偏差太悬殊了,在视觉上会造成一些错觉,假如在最黑暗的地方有人,而这个人不动,那他是不一定看得见的。不过他自己亦是一样,假如他紧贴在黑影之内,不踏进光中,亦不移动得太快,别人也看不见他了。他贴身在那里,极力使自己的眼睛习惯那黑暗,但仍感到不容易习惯,由于光与暗之间的悬殊还是没有改变。
跟着他却听到那条小巷的外面有声音。但不是脚步声,而是比脚步声响得多,就像一架什么奇怪的机器正在行驶着,发出来的声音是相当刺耳的。
跟着他就看见了来的是什么了,是一只空的汽油桶横躺在地上,滚了进来,而两个人也随即跟随着这只空桶跳了进来。这两个人是用这只空桶作为开路先锋的。
这两个人的手中都是拿着刀子。
司马洛马上从地上拾起了不知是什么人弃在那里的一根木梯,作势准备着。
“宰了他!”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个低声喝:“把他割开!”
这是两个年纪不大的人,是两个年轻的流氓,可能连打手也算不上,司马洛认为难对付他们。司马洛说:“我没有空跟你们混,我是约了人在这里见面的,你们认识我约了的人吗?”
“不必等了。”其中一人说:“你约的人不会来了。”
司马洛还是要试一试。他说:“假如你们要的是钱,我是可以给你们一点的,只要别麻烦我就行了。”
“我们不是要你的钱,”另一人说:“不过我们也不会浪费,我们宰了你之后,还是可以拿走你的钱的,你放心好了,你的钱我们是会替你好好用的。”
司马洛失望,他约了的人不来,而来了两个货式,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活宝贝,他们不知道面前的人是有枪的,司马洛只要把枪拿出来,就可以把他们制服了,也许制服了之后他们就全向司马洛招供一些比较有价值的情报。但是司马洛也知道,他们是那种火不烧肉不知痛的人;假如没有给过他们一些教训,他们也许不会招供得那么顺利了。
于是他拿紧那根木棍,说:“那么你们过来吧!”
他仍然紧靠在墙上,以避免背腹受敌的危险。那两个人冲前来了,分左右向他进攻,司马洛则挥动手中的木棍去抵抗。
那两个人虽然年轻,但司马洛也不是一个老人,他的眼力并未退化到在昏暗之中比他们差的程度,而且他的作战经验又是丰富得多的。他的木棍乱挥着,使两个人不敢太逼近,但乱挥之中亦有几下是有目标而出击的。
他的木棍一下击中了其中一拿刀的手腕,那人痛苦地叫了一声,刀子跌下了,另一个连忙把刀子缩回,以避免遭到同样的命运,但是司马洛这一次的目标却是改变了,手中的木棍向这人迎面击过去。这人是嘴巴中了一下,连叫都叫不出来,因为那木棍上面可能是还有些钉子之类连着的,而这一点司马洛自己亦不大清楚。
总之这人着了这一下是痛不可当,于是他也没有空注意自己手上的刀了。司马洛的木棍再向下一击,这人的手腕又被击中,刀子也跌下来了。
第一个给打跌了刀子的人这时决定还是逃走为佳,但是司马洛的棍子再挥动一次,他的嘴巴上便着了一下。两个人也是同等待遇了。
“站着!”司马洛喝道。
他们也果然都像结了冰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了。他们知道看情形是逃不掉的,还是迁就一下对方为妙。
※※※
就在这个时候,司马洛听见高处一声尖叫,那是从空地对面的楼上传来的,那里是一幢楼宇的后楼梯,而司马洛看见一个人正在那里晃动着。
这个人丢下了一根长形的东西,然后自己的人也仆了下来,与那长形的东西一起跌到地上,而发出的声音是令人毛骨悚然的。
那两个流氓腿子一软,就坐了下来,他们也受不住这种可怕的情景。他们虽然自命够狠,但看来神经是并不够强的。
司马洛再度贴身在墙壁上,隐在暗影之中,他已经看出了那件长形的东西是什么,那是一把装了望远镜的长枪,看情形这个人是正在上面打算用这枪把自己射刹的。但是为了某种理由,他却丢掉了枪,而自己跌下来了,这某种理由可能就是有人开枪先射中了他。但司马洛很小心,还是等着。
他低声对那两个流氓说:“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快讲真话!”一挥棍子。
“有人……有人……叫我们来这里,”其中一人说:“把你打一顿。”
“你们认识我吗?”司马洛问。
“不,那人叫我们这个时间来这里,自然会找到一个人,我们见了人就动手。”
“这个主使你的人是谁?”司马洛问。
“我们不认识的。”那个流氓回答。
“看这个!”司马洛说,他把他的枪从身上取出来了:“你以为你们真能把我打一顿?假如我要杀你们,你们早已死了!这个人是派你们来送死的,所以你们也犯不着保护他了。”
“我们真不认识他!他给我们一笔钱叫我们来的,这些钱还在这里,你不相信……”
“算了,”司马洛说:“我相信你们,你们是来送死的,死活都没有关系,只是要分散我的注意力,让那个人在楼上开枪打我。”
那两个流氓简直就要晕过去。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真是太大的事情了,他们以为打打人、行劫没有武器的人就是英雄盖世,但是比较起来却是有如小巫见大巫了。
“我们……我们真不知道的。”他们一面呻吟一面发抖着说:“真不知道。”
“算了,”司马洛说:“现在你们伏下来,你们伏下来不要动,暂时用不着你们。”
他们伏下来了,很高兴司马洛没有开枪。
此时司马洛怀中有些东西震动起来了。那是他的无线电通话器,用以与莫先生通话的。他把无线电取出来,说:“我看见一个人掉了下来。”
“是的,”莫先生说:“这个人就是约你见面的人,现在没有事了,我看正如我们所料,他是不打算见你的,他是自取灭亡的。”
“我看见还有另一个人正在下楼。”司马洛又对无线电说。他看见另一边的后梯也有一个人,这个人正在沿着后楼梯走下来。看见这个人,司马洛就不敢妄动了。
“哦,”莫先生说:“这不过是我们的一位同事罢了。有人给枪杀了,当然也有人开枪的,这个就是开枪的人。”
“噢!”司马洛放心地舒了一口气。他对那两个流氓说:“好了,现在你们滚吧!”
两个小家伙简直难以信自己会有这样好的运气,所以司马洛要再喝令一次,他们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连忙爬起身来逃掉了。
那个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到了最后一层,则是要跳下来才能到达空地上的。他对司马洛挥挥手,然后走过去在那个堕楼梯的人面前蹲下来,取出一只小电筒照照,肯定这个人是已经死了,然后便向司马洛走过来。他伸出手与司马洛相握,说:“我叫文生,那个人已经完了,莫先生自然会把他弄走的,我们一起去喝杯酒如何?”
“我的确应该请你喝一杯,”司马洛说:“你救了我的性命。”
“有什么所谓谁救谁呢?”文生说:“这不过是我们的计划,我们是早已知道这个家伙没有诚意的。来吧,我们走。”
“等一等,”司马洛说:“文生,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的。”
“是吗?”文生笑起来:“你根本没有机会看清楚我。”
“刚才你经过亮光之中,我看见了,”司马洛说:“你是很善的,我肯定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你。”这是一个很英俊的年轻男人。
“在什么地方呢?”文生问。
“奇怪!”司马洛说:“我的记性应该不会这样差的呀,我见过的人,没有理由记不起来。我认为你的名字不是文生,我似乎是在一年多之前见过你的。”
“你没有记错,”文生微笑着:“时间也对了。”
“那你究竟是谁?”司马洛问。
“也许我提起一个我们的共同朋友,你就会记起来了,”文生说:“慕莲。”
“慕莲!”司马洛叫起来:“我的天,慕莲,你!你就是慕莲。”
“是的!”文生吃吃笑起来:“现代的医学真是妙得令人难以置信的。”
“你结果变成了一个男人?”司马洛说。
“而且还受训成功了,”文生说:“莫先生发现原来我在枪的上面是颇有天赋的。”
“你真的……完全变成了一个男人?”司马洛问。
文生格格地笑着:“你不会是想试试我吧?司马洛!”
“不,不,”司马洛说:“那当然不了,既然你懂得这样讲话,那你应该是相当男性化的了。恭喜你,恭喜你,现在,你用不着犹疑不决了,你可以断定自己应该做男人还是应该做女人。”
“不错,”文生说:“不过使我失望的是你竟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这一年来一直都很忙,”司马洛说:“我没有空探听这件事情……你明白的。”
“我明白,”文生说:“现在既然我不是一个女人,我当然也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把我派来,是莫先生顺便开的玩笑。”
“这个人,”司马洛说:“我对他的幽默感实在是不大欣赏的。”
“此外还有一个目的,”文生说:“我想你教我一些对女人方面的秘诀,所以,我们去喝这杯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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