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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冯嘉《妖岛邪神》奇侠司马洛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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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15: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冯嘉《妖岛邪神》——感谢中华武侠小说群 轩辕剑侠 分享!

  第一章 小岛遇险
  司马洛一眼看见金瓶岛时是在空中。那时,飞机正在岛的上空盘旋着,准备降落。
  从空中望下去,那岛的形状,倒是真的像一只花瓶,不过不是一只金色的花瓶,它的大部分都是翠绿的。
  不过,司马洛对它的印象却不大好,也许,主要的是由于这架蹩脚的飞机上的空中小姐并不漂亮吧。
  以最下等的飞机及最下等的人员飞航这条路线,这条路线上的,绝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飞机再盘旋了一圈,就在金瓶岛的东端的机场降落。
  这只是一架双引擎的运输机改装而成的客机,是美国人在第一次大战时遗下来的物资之一,其古旧程度,是可想而知了。机师们能够每天驾着这样的飞机飞来飞去,他们的勇气实在可嘉。
  不过,除此之外,是没有更快速的方法可以到达这岛上了,而司马洛是赶时间来的。
  那又老又丑的空中小姐,甚至忘记了提醒乘客们缚好安全带准备着陆,以致当机身向下倾侧时,十二个乘客的其中一个,差点从座位里跌了出来。司马洛猜想,空中小姐也很可能是故意不提醒乘客缚好安全带,为的是她们明知那安全带和机上其他的东西一样,都发霉了,把它缚上了,反而未必安全呢!
  飞机还算平稳地降落在那条沙泥地的跑道上,跳动了一下,就稳定下来了。机轮辗起了地上的沙泥,在飞机的后面成为了一条黄尘的尾巴,飞机就拖着这条黄尘的尾巴,转到机场上唯一的那一座单层建筑物处。
  这就是此地的“机场大厦”了。
  司马洛的行李是很简单的,就只有一只衣箱,他提着这只衣箱下了机,并没有关员检查。
  这个地方比较特别,你带任何值钱的东西进来都欢迎的,但要带走则比较困难了。
  司马洛提着箱子,在大堂中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一面游目四顾,察看着机场中每一个人,这并不是一个很多人坐飞机的地方,因此机场上的人并不很多。
  而且,这里的人是接近马来血统的人,皮肤都是黧黑的,而司马洛要找的却是一张较浅色的面孔,和他自己一样的。如果这张面孔是在的话,应该不难找到的,然而没有。
  他看看表,下午三时半。
  他第十次看表时,已经是下午五时半,太阳已经很斜了,不过还是同样地热。司马洛身上那套米色的西服,已经全部被汗所湿透,而他也知道,他所见的人,是不会出现的了。
  于是,司马洛离开了那张椅子,走出了机场,那里的路边停着几部计程车,全部都是六七年前的车款,看来就像是快要散开来似的,但是这是附近的唯一交通工具了,这些车子,虽然不大能给他以安全感,他还是坐了上去。
  “到市中心区去!”司马洛对那司机说:“先找一个有东西吃的地方把我放下吧,我饿得要命了!”他是用英语说这些话的。
  金瓶岛这座热带小岛上的土语他不会讲,不过他知道,这里的人大都懂得英语。
  司机也听得懂的,对他点了点头,预备把车子开动,就在这个时候,司马洛看到,原先站在路边的一个本地汉子走上前来,在车窗旁边弯下身子,用土话对司机说话,司机表示为难的样子,又回头瞥了一眼司马洛。
  “不行!”司马洛摇着头说:“这车子是我包下了的,我没有空顺搭什么人一程!”
  司机对那人说了两句话,那人退开了,司机就把计程车开动。司马洛坐在车中,取出了他带来的那幅金瓶岛的地图,打开来细细看一遍。
  这是他的习惯,每到达一个地方,他总要把地势研究清楚。
  看了一会地图,他再侧头看看那西沉的红日,算了一下方向,就觉得有点不对了。
  “喂!”他对计程车司机说:“怎么了,我们现在不是到市区去?”
  “这……呃……是一条捷径。”司机说。
  “到市区去并没有捷径。”司马洛说。
  这一点他是可以肯定的。此地的地势并不复杂,到市区只有一条路,方向不对,就不是正在驶向市区。事实,他们现在是正向山区驶去的,周围的环境是更加荒凉了。
  “你不明白的。”司机说。
  司马洛正要据理力争时,就看到了路的左面,那一片宽大的黄泥地上,远处起了尘头。
  他起先还以为是正有人骑马而来。但不是的,再近一点,他就可以看清楚,那是两辆摩托车,正以高速驰行,驰向他们前头的公路。
  当这两辆摩托车到达公路时,差不多与计程车相遇了。计程车比他们先一点过去,他们就跟在计程车后面。
  司马洛看到,骑在车上的两个是本地飞仔。
  那些皮肤黧黑的热带人,但是打扮则和电影上的美国飞仔颇近似。宽脚牛仔裤,旧旧的灰色牛仔布“飞机恤”。
  他们开始追上计程车,一面用本地话叫着。司机慢了下来,司马洛问道:“什么事?”
  “他们……要找的是你!”司机恐惧地回答,他正在发着抖。
  “我?”司马洛莫名其妙地:“找我干什么?”
  言语不通,他相信他不容易问清楚这两个人对他是何来意了,但是他也猜到不会是好事,而且他也知道,好汉应该不吃眼前亏,因此他说:“开得快点吧,今天我没有兴趣会客。”
  他虽然没有带着多少值钱东西,他还是不想被劫的。
  但是那个计程车司机所做的事,却是刚好和司马洛的吩咐相反的。那计程车司机忽然把车子停了下来。
  “唏!”司马洛叫道:“开车!”
  司机已经跳了下车,开步就逃,逃进了树林中了。那两部摩托车也绕到司马洛的车子的前面,停了下来,车上的两个飞仔下了车。
  司马洛并没有等他们过书,他只是一推开车门,就像飞一般跳了出去,身子贴着车门。
  那两个飞仔的手上已经亮出了武器,一个是拿着一根大约两尺长的水喉铁,另一个则是舞着一条单车链。这两件都是杀伤力甚强的武器。
  尤其是那根水喉铁,给它在头上敲一记,那起码要头痛一个月,敲得用力一点的话,更甚至会使到头骨破裂了,他们用不着说什么话表明来意,这两件武器就已经充分地表明了他们的来意了。
  司马洛忽然向地上一蹲,就像腿子软了,支持不住他的体重似的,那两个人.显然也误会司马洛是害怕到站不住了,他们叫了一句什么就分左右扑向司马洛。
  司马洛的两只手在地上一抓,抓起了两把泥沙,这就是他蹲下来的目的。他把这两把泥沙向两个打手的面部一撒,泥沙入眼,这两个人的武器也击不下来了。他们的武器在中途停住,嘴边怪叫着,另一只手伸上去揩擦眼睛。
  他们无法看到司马洛在哪里了,也无法看到司马洛的拳脚击到了他们的身上。
  首先中拳的是那个用水喉铁的人,司马洛一拳击中了他的肚子,使他把肺内的空气全都呼出来了,然后,借着这一击的反应力,司马洛的一只脚向后一蹬,蹬中了另一个人的下颔。
  中拳的一个弯着腰坐到在地上,捧着肚子,几乎缩成了一只肉球;中脚的一个则翻了两个筋斗,扑到远远的。
  只是花了两三秒钟的时间,两个人都失去了战斗力,司马洛把他们的两件武器拾了起来,丢进远远的林中,回头四面望望,那个计程车司机已经不知去向了。
  司马洛耸耸肩,坐上了车子的司机位,他相信他能开回市区的。
  那两个恶汉睁着死鱼一般的眼睛在瞪着他,大概还想起来向他进攻,但是已经有心无力了。
  当司马洛刚刚发动马达,那个计程车司机,却又从树林里跑出来了。“等一等!”他大叫着。
  司马洛微笑,下了车,坐回客位上,那个司机登上司机位,一面仍然恐惧地看着那两个恶汉。
  “走吧!”司马洛说:“他们现在没有空来向你找麻烦了。”
  司机却没有开车。他低声说:“掴我一掌吧,但是轻一点!”
  “什么?”司马洛莫名其妙看着他。
  “掴我一掌,”司机说:“就当你是在逼我开车似的,这样你也不会做吗?”
  “好吧!”司马洛说着掴了他一掌,提高声音喝道:“开车!”
  “我没有办法!”司机对那两个恶汉叫着解释:“是他逼我的!”跟着,他就把车子开动了,车子开了一段路,他伸手抹抹眼角的泪水。那是司马洛那一掌打出来的,他埋怨地说:“我叫你轻一点,怎么打得这样重?”
  司马洛笑起来:“这是最轻的了,叫我打得重一点可以,叫我打得轻一点,却恕难从命了。”
  司机低声喃喃着,究竟是在咒骂司马洛,还是在咒那两个恶人,可听不清楚了。不过现在,他的确是把车子向市区方面驶去的。
  “你欠我一个解释。”司马洛说。
  “那……那是鲁奴奴的人,”司机说:“我并不喜欢他,但是我和别人一样,也害怕他。如果他知道我是自愿载你走的……”他抖了一抖。
  司马洛皱着眉头:“鲁奴奴?这个名字真难记,他父亲一定是口吃的,所以给他取了个这样的名字。”
  “别这样说鲁奴奴。”司机警告。
  “鲁奴奴有什么了不起?”司马洛问。
  “他……他是这里的地下皇帝!”司机说:“他随时可以杀死一个人,也喜欢杀人。”
  “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你载我到那里去,”司马洛说:“你不载我到那里,我们是不会碰到鲁奴奴的人的。”
  “是他的人叫我这样做的!”司机哀鸣着:“你看见的,那人在机场命令我把车子开到这里。”
  “他们的抢劫真大架子,”司马洛笑起来:“就像抽税一样。”
  “鲁奴奴在这里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司机痛苦地说:“没有人敢开罪他,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
  司马洛微笑耸耸肩:“这是人之常情了,每一个地方都有人想做到鲁奴奴的地位,每一个地方也都有人做到鲁奴奴的地位的!”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来,递到前面去给那个司机:“喂,朋友!你知道这个地址吗?”
  司机瞥了一眼,点点头。
  “把我送到这个地址吧!”司马洛说。说着,他在座位上靠好,把那只信封内的信取出来,看一遍。那信上是以很潦草的字迹写着很简单的字句,写的也是很简单的两行字:
  司马洛,魔鬼正在流泪,我需要帮助,快点来,带着上帝。
  狄柏灵
  只是这样。在别人的眼中,这两句话像是谜语一样,但是司马洛是看得很明白的。狄柏灵,这是一个他有很深印象的人,一个曾经和他出生入死的患难之交。在他们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他们喜欢用一些他们自己创作的暗语。
  “魔鬼流泪”表示危险正在逼近,而“上帝”表示枪。对于那些常常经历危险的人,枪是比上帝更值得信赖的。这封信是说,狄柏灵遇到了危险,他需要司马洛带着枪去帮助他。
  是哪一种危险呢?司马洛无法猜到。他和狄柏灵已经三年没有联络,他并不知道狄柏灵正在这岛上做些什么。
  事实上,他根本就不知道狄柏灵是在这岛上的。
  会不会,狄柏灵的危险和鲁奴奴有关?如果鲁奴奴是司机所说的那种人,那么这岛上的任何人的危险,都可能与鲁奴奴有关。
  车子驶过荒野,到达了市区。这一路上,都没有人阻止他们了。车子到了司马洛信上所示的那个地址,停了下来。
  司马洛发觉,他们虽然进了市区,但这个地址所在之处,却并不热闹。那是一间一半砖头一半木板搭成的小屋子,独立在近海的地方,离开其他的屋子很远,离开路边也很远。
  “这里就是了。”司机说。
  “你没有弄错吧?”司马洛问。
  “没有,我已经当了十几年司机,不会弄错的。”司机说。
  司马洛只好付了车钱,下车,提着箱子向那屋子走去,一面仍在奇怪,怎么狄柏灵没有来接他的飞机?
  两天之前,他还拍过一封电报到这里来和狄柏灵联络,告诉狄柏灵他要来的,而狄柏灵也给他回了一封电报,约好今天这一个钟点在机场接他。然而今天,司马洛依着信上所约定的时间来到了这里,狄柏灵却没有出现。
  狄柏灵是睡着了吗?但是,他知道狄柏灵不是一个贪睡的人,而且狄柏灵是一个重视诺言、重视约会的人。
  狄柏灵不能赴约,必然是有着一个重要的理由的。
  司马洛走到屋子的门前,伸手敲敲门。但是,他实在却多此一敲的,因为那道门是紧闭着,而在外面给用一把大锁锁着的。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很明显地,屋中是不会有人的了。
  司马洛呆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魔鬼的眼泪已流完了吗?他带来的“上帝”,是已经英雄无用武之地了?如果狄柏灵不在家,他委实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他了。狄柏灵住得这样荒僻,连邻居都没有的。
  司马洛把箱子在地上一搁,就把箱子权充凳子,坐了下来考虑着。怎办好?
  终于,他伸出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探进左边的衣袖里,在衣袖的中间摸了几下,在里面拉出了一根大约六寸长,比头发粗不了很多的钢线,这根钢线虽然细,但是却很够硬,而且又有着很强的弹性。
  他四顾无人注意他,便把这条钢线探进那锁内,轻轻扭动。
  “格格”一声,那锁便开了,他把那锁除了下来,推门而入,相信狄柏灵一定不会介意他如此做的。他和狄柏灵是那么好的朋友,好到简直连女人都可以交换使用的程度。
  这时天色已经很黑,他相信即使对面的屋子有人凭窗而望,也不会看清楚他是在干什么的。不过,天却也并未黑到使司马洛看不清楚屋内的情形。
  借着残余的夕阳余晖,司马洛可以看到,那屋里乱七八糟,乱的程度,简直有如一座垃圾网。
  屋里的摆设,本来就已经不太讲究的,但现在每一件家具,每一件杂物都翻乱了,就像曾经有一个巨人把屋子整间拿了起来,当一只球一般在地上滚了几滚,又放回原位似的。
  司马洛愕愕地看着那一团槽,这件事情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有人搜索过这间屋子,而且是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搜索的。
  这些人要找寻的究竟是什么?
  狄柏灵哪里去了?在那半昏暗之中,司马洛小心观察那些杂物。
  他发觉,在那些杂物之中,有很大部分都是书籍。这就使他觉得奇怪了,狄柏灵,和许多书?
  狄柏灵并不是一个文盲,不过,看书则一向并非他的嗜好之一,他只爱看裸女杂志一种书而已。而现在,这些书,却并不是裸女杂志。
  可以肯定,司马洛是并没有走错屋子的。这间屋子的确是属于狄柏灵的,凭那副弃在地上的潜水表及射鱼枪就可以知道。
  潜水正是狄柏灵的最大嗜好,而狄柏灵就是喜欢用这样一种劲力特别强大、很少人应用的大口径射鱼枪。
  司马洛拿起那射鱼枪来,爱惜地摸抚着。在海底用这种枪去射猎巨鱼,的确是一种无以上之的刺激玩意。
  他和狄柏灵在大溪地的时候,一天就有半天的时间是在水底,另外半天则是在床上,和那些棕色皮肤、肥臀巨乳的美女在一起,几乎连吃饭都没有空。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司马洛把那射鱼枪小心地挂在墙上,这屋子的人太不懂得爱惜这件好东西了。
  挂好了枪,司马洛就拿起其中一本书来,发觉那是一本历史考证的书。对于历史,他一点都不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是现在,其次是将来。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有什么好注意的?他再拾起一本书来看看,哈,又是同样的一类书。他发觉,全屋里的书,原来都是同一类的。
  狱柏灵这家伙,究竟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他是在这里隐居,要进修成一位历史学者吗?
  另一些更吸引司马洛注意的,是厨房里的一大堆罐头食品。
  这些罐头食品,本来都放在一只食物橱里,但是现在却也都给翻出来了,散在橱边的地上。
  司马洛的肚子告诉他,他需要食物。
  不错,这些罐头食物,也进一步证明了,这的确是狄柏灵的屋子。因为,这其中一半都是罐头桃子,正是狄柏灵最爱吃的那一种水果。狄柏灵不爱吃鲜水果,就只是最爱吃这一种罐头桃子。
  其他的罐头,则是现成的果腹之物了,例如汤面、牛排等等。由于狄柏灵失约,由于他不知道狄柏灵到了哪里,因而只有在这里等他回来,所以,司马洛就认为,狄柏灵是理应请他吃一顿晚饭的,所以,司马洛就拿了一罐牛排、一罐菜汤,倾进锅里,放到火炉上。那火炉就是屋中唯一没有推翻的东西了。
  当那两种食物弄热了之后,司马洛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他的确饿得很,起初,他是叫计程车司机把他送到有东西吃的地方的,但是经过那个什么鲁奴奴的手下的一番骚扰之后,他就连吃也忘记了。
  司马洛吃完了那两罐罐头,还是意犹未尽。由于口开始渴了,于是他拿起其中一罐罐头桃子打开来。
  起先,他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还是到了后来,当他把一只匙探进已打开的罐口时,已经听到了那“当当”之声,只是他没注意,以为不过是那些桃子的核罢了。
  但是他真傻,罐头桃子怎会是有核的?他小心地把匙探到罐底,把那些硬物勾了一些上来,在灯光之下看清楚。他呆住了。
  那硬物只是一些小粒,但是却是光芒四射的,使人目为之眩。钻石,罐头的里面有的是红豆般大颗的钻石,怎会的?
  司马洛以发颤着的手把罐内的东西都倾进了一只大海碗之内,于是,在罐头底上留下来的便都是钻石了,大约有二十颗。都是已经雕琢了的,司马洛装了一盆水,把钻石的糖浆洗干净,再看清楚一点。不错,是已经雕琢过的钻石,雕琢的款式,是旧了一点,但是颗粒够大,因此,司马洛相信,这些钻石每颗大约要值好几万美元。
  二十颗,每颗值好几万美元的钻石,藏在一只罐头里,和糖浆、桃肉混在一起,天!上帝!司马洛不相信,这些钻石是会从罐头厂里来的?
  在灯下,他再审视了一下那只空的罐头,并且把罐头外面的那一圈招纸也撕掉,于是他就发现了那个洞了。
  那是用硬物钻成的洞,司马洛看得出,一定是钻好这个洞之后,钻石是给从这洞纳进了罐内,之后,再焊封好了的。
  罐头厂绝不会这样做,司马洛把其他的罐头桃子拿起来,再摇一摇,也同样发出“当当”的声音,证明了这些罐头的里面是也有同样的东西的。一共五罐。
  如果罐内之物及其数目都是相同的话,那么,狄柏灵的屋子里就是藏着价值不菲的钻石了。
  狄柏灵从哪里得到这许多钻石的?现在,狄柏灵又是到了何处去?
  司马洛一面吃着那罐打开了的桃子,寻思着。当他吃了一半之后,他就把余下的倾回罐内,钻石也放回了那罐内。
  然后,他把灯熄掉了,就把床上的杂物推到地上,躺了下来,瞌睡着,等着。
  狄柏灵究竟在这里搞什么鬼?相信,就只有等狄柏灵回来问他,让狄柏灵自己亲口回答了。
  想起了狄柏灵,司马洛就不禁微笑。狄柏灵这人,也真可算是好人之一,他的想像力特别丰富,而且罗曼蒂克,心肠有时很软,所以,虽然是一个聪明的人,却常常会做出傻事来。
  狄柏灵这一次又是在做什么傻事呢?价值不菲的钻石,却是不会傻到哪里去的!不,可以肯定,狄柏灵这一次并不是在做一件蠢事。
  司马洛的脑子里充满了有关狄柏灵的回忆,而这些,全都是印象良好的回忆。这些回忆,对他似乎有催眠作用,使他渐渐堕入了梦乡。
  当他醒过来时,他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所惊醒。他发觉天已经全黑,而且直觉上知道,夜已经很深。
  哼!狄柏灵这家伙,这也该是他回来的时候啦!
  接着,司马洛忽然醒觉,那声音并不是来自门口,而是来自窗口的,狄柏灵回家怎会是从窗口进来的?
  司马洛毛发森森地竖起,坐了起身,望向窗口,窗口传来细碎的撬物声。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人影在窗外,由于窗内完全没有光,而窗外,远远的街上是有街灯光射来的,所以从窗外望进窗里是一片漆黑,从窗里望出窗外则可以清楚看到来人的影子,一个人正在撬窗。
  司马洛轻轻地把自己带来的箱子打开,从箱盖内取出了手枪和子弹,在枪中纳入子弹。
  来者无论如何不会是狄柏灵,因为狄柏灵没有理由要撬窗入屋。
  门上的锁已开了,为什么那人不撬门入内?
  如果来者是一个小偷,那他一定是白天已来看清楚了形势,知道大门上有一只大锁锁着,决定了还是由窗口进入容易一点,于是晚间就由窗口进来了,没有想到那把锁是已经开了的。
  那撬物声继续响着,大约五分钟之后,窗子的铁门给“格”声托了起来,而窗子也“咿哑”地开了,那人腾身爬上窗沿。在这一刹那间,司马洛就看清楚了。长长的头发,丰隆的胸部,细腰,肥臀……来者是一个女人。
  司马洛只是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一个女贼,那倒是香艳之至的。
  那个女人进来了之后就把窗子关上了,然后转身,取出一只手电筒开亮了。
  那只手电筒在地上照一照,照着那些凌乱的杂物,转左,再转右,就转到了司马洛的脸上。
  那个女人,一定完全没有料到,她会照到一张人的脸。一声恐惧的尖叫从她的喉咙中吐出来,手电筒一抛抛进了空中,那电筒的光诡异地乱转着,而她像一只给爆竹吓着了的小老鼠一般,在屋中乱跑。
  但是,屋中的地上是堆满了杂物的,每走一步都会踢着绊脚的东西,而且,能跑的范围也不很大。
  跑了两步,她就扑倒下来,刚好扑进了司马洛的怀中。
  司马洛还没有机会看见她的模样,但可以感觉到,那是一个温暖而柔软的身体,鬓发之间,还吐着幽香。
  他把她扶住了,说:“等一等,别急……”
  她还是恐惧地尖叫,当司马洛继续抱着她时,她忽然有所动作,司马洛连忙一侧身。“呼”!一把刀子在他的肋骨旁边刺过。
  “等一等!”司马洛说,“不要!”
  那刀子改为向他的面门扫过来。
  “唏,你怎么了?”司马洛愤怒地叫着,右掌迎向那把刀子,轻轻地劈中了持刀的手腕。这使那女人发出了一声叫喊,那是因为腕骨受到了非常痛楚而发出来的叫喊。司马洛那只手掌,跟着反手一掴在她的脸上。
  “啪”!她忽然呆在那里了,然后,她又忽然掩着脸,抽泣起来。
  司马洛开了电灯,细细看了她一眼,看见这是一个皮肤颜色很深的少女,即使不是土生,也是有着当地人的血统的了。但是她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少女,头发长长地披在背后,身材丰满,但显得很斯文。
  她穿得也相当摩登,一件红色的弹性新潮运动衣,露出浑圆有致的两臂,束着一双尖尖地挺高的乳房,下身一条紧窄的黑色喇叭裤,毫不欺诈地显示出她的腰是多么细,臀是多么肥,小腹是多么平坦,腿部的线条是多么的匀称。而且,连三角地带尽头的一团贲起,也毫不隐蔽的使人看到。
  “别哭!”司马洛又向她伸出手。
  “别碰我!”她把他的手打开了,“你可以带我去见鲁奴奴了。”
  “我并不是鲁奴奴的朋友。”
  “别假装了,我知道是你们杀死了他们,你骗不倒我的,我知道的!”
  “谁杀死了谁?”司马洛皱着眉问。
  “你的主人!”那女人愤愤地说:“你的主人鲁奴奴,杀死了狄柏灵!”
  司马洛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他对她的印象,是愈来愈好了,她所说的话,却使他吃惊:“什么人杀死了狄柏灵?”
  那女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杀死了就是杀死了!”
  “你是说,狄柏灵已经死了?”司马洛目瞪口呆的。
  “就像你是真不知道似的。”她仍然冷冷地。
  司马洛忽然一跳上前,紧执她的手臂,把她猛摇一阵。
  “你在说谎!”他吼道:“狄柏灵并没有死!”
  他摇得那么猛,她的颈子就像随时要断掉,让头颅滚下来似的。她的嘴巴虽然张开,也说不出话,直到司马洛停了手,她才能发出声音来,问:“你是谁?”
  “我叫司马洛!”
  她的眼睛忽然睁得很大,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她是现在才首次真正地看清楚他的:“司马洛?你就是那个司马洛?”
  “什么那个司马洛?司马洛就是司马洛。”
  “我的意思是,你原来就是狄柏灵常常提起的那个司马洛?”
  “我猜是吧!”司马洛说:“照我所知,狄柏灵并不认识另外一个同名同姓的司马洛。”
  “那么,”她兴奋地说:“我们是朋友。”
  “等一等!”司马洛说:“如果你是他的朋友,为什么你要从窗口进来?”
  “我没有门匙!”她说:“我又怕他们白天监视着这间屋子,所以我晚上才进来。”
  “你是狄柏灵的女朋友?”司马洛问着,希望她答不是,不过又知道,这个希望,是不容易实现的了。
  “不是……”出乎意外地,她却一如他所希望地回答:“我是他的小姨。”
  “你是他的什么?”司马洛的嘴巴不由得张得大大的。
  “我是他的小姨。”那女人说:“狄柏灵娶了我的姐姐。”
  “哦,那家伙也会结婚的!”司马洛点点头。
  “他们……很相爱!”她黯然地低下了头:“但他们都死了,鲁奴奴的人把他们杀死了。”
  司马洛的心房就像给一只巨手一抓抓紧了似的。静了半晌,他才慢慢问:“他们是怎样死的?”
  “在山洞里淹死了,好像是意外,但我知道是鲁奴奴干的。”
  “你是说在海底淹死了吗?”司马洛问。
  “不!”那女人说:“是在山洞里,在苏里南山上。”
  “但那是一座火山!”司马洛说。
  苏里南山是金瓶岛中央的一座死火山,相当出名的,而且,他在研究这岛的地势时,也并未忽略这座火山的存在。
  “那山上的山洞里有很多水!”那女人说:“狄柏灵和我的姐姐在那山上潜水……他们……淹死了……她忽然哭泣起来了。”
  司马洛轻轻按着她的肩,安慰她。
  “别急!”他说:“慢慢地说吧,首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们姓李!”她忍着泪回答:“我爸爸也是中国人,不过妈妈是本地人。我叫婉儿,姐姐叫素儿!”
  “很好,婉儿!”司马洛说:“现在告诉我,为什么狄柏灵会到那上面去潜水的呢?”
  她的嘴巴张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但是随即又紧紧地合上了。
  司马洛知道,她是还不敢信任他。司马洛点点头,又改变话题:“狄柏灵原来已经结了婚,我倒没有猜到。实在,单看这间屋子也是看不出来的,因为,这屋子里就是一点女人的东西都没有。”
  “他们还是刚刚结婚的!”李婉儿提高声音说,似乎有点生气司马洛不肯相信她的话:“他们还没有搬回屋里来住,他们在山上露营度蜜月,事情就发生在山上面!”
  “他们在那山上度蜜月?度蜜月的时候潜水?”司马洛说:“你可不能就一口咬定,这是鲁奴奴干的事呀!”
  “是他干的!”婉儿愤恨地叫道:“他早已经想夺取……”她又说不下去了,而且已经自悔失言。
  “夺取什么?”
  婉儿又不肯说。
  司马洛掏出了那封信来,交给她,说:“你先看看这个,”婉儿迟疑一下,把信接了过来,在她看着信时,司马洛补充道:“这是你的姐夫写给我的。”
  “什么叫魔鬼流眼泪?”婉儿皱起了眉头问他。
  司马洛告诉了她,而且还告诉她,他们的“上帝”是什么。然后他又说:“似乎你所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他是被谋杀的,因为在死之前,他已经预知到,自己是会有危险了!”
  “我并没有说错!”婉儿饮泣着:“是鲁奴奴杀了他的,是他干的!”
  司马洛沉默着,心里感到无比的难过,吃了进了肚里的东西,像都要呕出来了。一个好朋友,他一心以为他会见到他,和他一叙别后的情况,他甚至已经准备了不少材料要告诉他的,但是现在,他却已经死了。
  “你刚才说鲁奴奴要夺取狄柏灵的一些东西,”司马洛说:“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婉儿凝视着他,仍然不肯开口。
  司马洛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信任我,是不是?但,狄柏灵是信任我的,所以他才会写信叫我来帮忙他。这已经是一个值得你信任我的理由了吧?”
  婉儿不做声。
  “听着!”司马洛没好气地说:“就是值钱的东西,也不怕告诉我的,我并不太希罕钱,我并不是为了钱而来的。狄柏灵写信给我说会有危险,我就来了,狄柏灵现在虽然已经死掉,但我还是会留下来的。杀死狄柏灵的人,并不这么容易就能逍遥法外,你想不想我留下来对付这个凶手?”
  婉儿点点头,一面用手臂揩着泪。
  “那你就把真相全部告诉我,”司马洛说:“如果我对此事一无所知,那我是什么都干不来的。”
  “钻石!”婉儿呜咽着,终于说。一如司马洛之所料。
  “什么钻石?”司马洛还是问。
  “价值不菲的钻石!”婉儿说:“在我们这里有一个传说,在八十年前,有一个比利时人带了一大批抢来的钻石逃到东方来,就在金瓶岛上失踪了,人和钻石一起。他并没有离开过,因此他一定是死在岛上了。但,钻石是不会死的,那些钻石一定仍然在着,等人去找!”
  “而狄柏灵找到了?”
  婉儿指指那散了一地的书:“他作过考据,研究了很长的时间。他认为那人当时是逃上了火山上,后来才失了踪的。那人一定是在火山上失足跌死,因此,那些钻石仍然在山上了。”
  “他上山去露营,就是为了找那些钻石?
  “是的!”婉儿点着头:“狄柏灵认为,钻石一定是在火山口的里面。那火山口里面有许多个洞,都是积满了水的,有些水还很深,他认为,这岛上很少人懂得用蛙人用具潜水,而那些洞都是很深的,非有蛙人设备潜不到底,他认为钻石一定还在那里。”
  “你以为,”司马洛说:“他有没有找到那些钻石呢?”
  婉儿点点头:“他找到了,他在半途中钱不够用,就把一颗钻石拿到岛上的珠宝店去卖掉,这就起了祸,你知道的,这岛上的社会,不是一个很大的社会,一点点小事,都流传得很快,钻石的事情传开了,鲁奴奴也知道了。他要狄柏灵把钻石交给他,狄柏灵不肯。有一次,一群打手到山上来找麻烦,都给狄柏灵打回山下去了。
  “这之后,情形似乎就安静一点了。但是有一天,我下山去买日用品,我是跟他们一起去露营的,我住在另一座帐篷里,那一次,当我回到山上的时候,他们已经不见了!狄柏灵和姐姐,他们的衣服仍然在着,只是没有了潜水用具,这表示他们是在水底的,我发觉我们的帐篷给搜索得乱七八糟,起先,我以为他们是乘狄柏灵和姐姐下了水之后来搜的。我在水边等着,但是很久,两个人都不上来,”她呜咽着哭了起来:“氧气筒内的氧气,是不可能支持那么久的,我又没有水底电筒,电筒已给他们带到下面去了,我不能下去找他们。”
  “这之后呢?”司马洛问着,语调是阴沉的。
  “我跑下山去报警!”婉儿还是哭着:“但是没有用的,在这里,警察根本不大管事,他们二十四小时之后才来,而他们也没有下去,只是在上面的洞口看看,就认定他们是死了……”
  “那么,连尸体也还没有捞起来了?”司马洛反感地问。
  “没有!”婉儿摇着头:“我一个人也干不来,当我下山之后,我发觉这屋子又给他们搜过了,而且,他们还监视着屋子,所以,我在半夜才进来,要趁他们还不曾找到钻石之前,把钻石拿走,我……并不是贪这些钻石,我只是不服气让他们得手。”
  “你知道钻石放在何处?”司马洛问道。
  婉儿点点头,她只是把那罐子放在炉子上,然后推开了那张小桌子。
  司马洛看到,那块地板的下面,原来是有一个暗格的。
  那个暗格的里面,放了一叠文件,大概是狄柏灵的私人重要文件了。婉儿把这一叠文件从暗格里面掏了出来,这样一下子,那暗格便已给她掏空了。
  那里面是空的,并没有钻石。但是婉儿却似乎胸有成竹,她再动一次手,把那只暗格的底掀了起来。原来暗格之下,再有一个暗格。
  这是任何搜索的人都料不到的,所以,这是相当安全的暗格了,司马洛就佩服狄柏灵常常有这种小聪明。
  但是,这个再下一层的暗格里面,却还是没有钻石。
  婉儿愕在那里了。
  “他们……他们拿走了!”她喃喃地说着,接着又摇摇头:“不,不像是他们,如果他们拿了,这个暗格里的文件,是会已经给弄得乱七八糟的。”
  “也许狄柏灵并不是把东西收藏在这个地方。”
  “那么……”婉儿失神地看着司马洛:“是收藏在什么地方呢?”
  “狄柏灵这个人古怪精灵!”司马洛说:“他有很多使人意想不到的收藏地方。不过,钻石似乎是不大重要的吧?我们现在并不是来发财的,替狄柏灵报仇雪恨,更加要紧!”
  “耍替狄柏灵报仇雪恨!”婉儿慢慢地咬牙切齿着说:“你就要去把鲁奴奴杀死!”
  “鲁奴奴究竟是什么人?”司马洛问道。
  “在这里,那些无知的阶级当他是神鬼的化身。”婉儿露出不屑的表情道:“但我知道他是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大恶霸,一个大骗子。他只有一个名字,从来不亲自出面的,没有人知道鲁奴奴究竟是谁。这个名字,也是借用此地一个古老传说中的凶神的名字。凡是违背鲁奴奴的吩咐的人,总会得到一些神秘的灾难、疾病、甚至死亡,所以人们对鲁奴奴愈来愈敬而畏之,他在这里,变成是有了无上的权威了!”
  “聪明的家伙,一个名字,你是不容易把一个名字毁掉的,有人要取代他的地位,也真是不容易!”司马洛点点头说:“我猜,他已经知道了狄柏灵向我求救,所以,我一到这里,他就想给我一些神秘的灾难!”
  “你碰过了他?”婉儿吃惊地问。
  司马洛点点头,把他在路上的遭遇说了出来。
  婉儿的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芒,她说:“你该把他们都杀掉的!”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司马洛说:“而且,我也是一向不爱杀人的!”
  婉儿还是在咬牙切齿的。
  “但是,”司马洛又说:“他们怎么又不碰你呢?既然他们找不到钻石,他们必然会向你身上打主意的。”
  “你以为他们不碰我吗?”婉儿说:“不过是我躲得好,他们碰不着我罢了,我一直都是躲在山区中没有出来过,他们找不到我。”
  司马洛沉吟着:“这样说来,他们一定也不会放过我的,他们一定还会再来对付我!”
  “这是当然的。”婉儿说。
  “问题是,”司马洛说道:“怎么他们现在还不来?他们一定知道我是在这里的。”
  婉儿抖了一抖:“我看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好一点!”
  “我猜他们是故意放我在这里久一点,”司马洛说:“希望我可以把钻石找出来,我猜他们迟一点就会来了!”
  “你打算在这里等他们么?”婉儿说。
  “这倒不是一个太坏的主意!”司马洛说:“上一次,我没有机会跟他们谈得详细一点,这一次,我可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了!”
  “我们只有两个人。”
  “我有这个。”司马洛拍拍他那枝枪,而且,他还有不少其他古怪精灵的武器,不过,他没有拿出来给婉儿看。
  婉儿迟疑着,司马洛又说:“既然我们要等下去,那还是帮帮手把东西收拾好吧!口渴不渴?还有半罐桃子……”
  “不!”婉儿摇头:“我最怕吃这种东西!”
  司马洛在心里微笑,如果她是爱吃这罐头的,她也许很快就可以找到钻石了。他把那剩下来的半罐桃子放进了屋中的那只小型冰箱里。
  婉儿动手收拾屋中的东西。这时,他们就来了。
  “乒”的一声,窗门的玻璃忽然碎掉了一块,一块石头飞了进来,随即人声鼎沸。
  “伏下来!”司马洛说着连忙把灯熄了。
  又一块石头打破玻璃飞了进来。司马洛在黑暗中蛇行着爬到窗前张望,发觉那外面大约有十个大汉,把屋子团团围住了,正在嘈杂地叫骂着,手中挥舞着大刀及铁尺之类的武器。
  “他们不爱使用枪的吗?”司马洛问道。
  “枪在这里是很贵重的武器,”婉儿说:“没有多少人用得起。”
  “那就妙极了,”司马洛说:“因为我有的是枪,似乎这就使我变成高他们一筹。”
  “但是……”婉儿担心地向窗外窥看着:“他们十个之多!”
  “那不要紧的!”司马洛说:“只要射倒一个,再多十个,也会像一条夹着尾巴的狗一般逃掉了。”
  “那你还不射?”婉儿说:“你还在等什么?”
  司马洛微笑:“我是在等着和他们谈谈,我不想大开杀戒。”
  “他们都是该死的!”婉儿咬牙切齿地:“他们每一个都是该死的,他们杀了狄柏灵,难道你忘记了吗?你的老朋友狄柏灵!”
  “我还没有问清楚一件事,”司马洛说:“那就是,假如我杀死了一个人,那我会怎样呢?必然会问吊吗?”
  “如果你有钱,”婉儿说:“如果你是警察局长的朋友,那你杀死很多人都可以!”
  “哦!”司马洛说:“原来是这样,那我明天一定要去结交一下这位宝贝局长了。”
  “和他结交的人都是狗!”婉儿不屑地说。
  “总之,”司马洛说:“目前我是还不适宜于杀人的。”
  这样说着时,又一块更大的石头破窗而入,差点打中了司马洛,司马洛愤怒地咒骂起来。
  他又喃喃着:“这个鲁奴奴,他一定是警察局长的好朋友。”
  “为什么?”
  “你不是说,只有警察局长的朋友,才可以随便杀人的吗?”司马洛说。
  “我不知道!”婉儿说:“但是,鲁奴奴这个人,就是警察局长也拿他没办法的,到哪里去捉他呢?”
  “出来!”外面一个人的声音在大叫:“你们两个不出来,我们要进去了!”
  “他们不是说笑的。”婉儿扯扯司马洛的衣袖。
  “让他们进来好了。”司马洛微笑着说道。
  真的,那些人说完了之后,就有人用肩撞门了。另外那些人则在喧哗笑谑,大概以为,屋中人是已经给他们吓得恐惧万分了。
  司马洛微笑,走到了门口。那撞门的人撞了一下、两下、三下,大约第四下快要撞过来的时候司马洛忽然把门一拉拉开了。
  那人撞了一个空,直冲进了门内,司马洛已伸出一只脚,一绊,他便扑到了屋中那些凌乱的杂物上面。
  同时,司马洛就猛然把门关上。
  跟着这人要冲进来的另一个人,就给那门一碰碰个正着,首先被碰的是他的鼻子。他大叫一声,向后面跌回去,鼻子上鲜血如泉涌出。
  在屋内,那人的腰在一张翻侧了的小几的边缘上一搁,腰骨也差点拗断了。他呻吟着滚转身,司马洛已经一手执住他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拳头连挥,“砰砰”地击在他的肋骨上,然后又放手。
  那人哀叫着跌向地上,抱着肋骨,几乎缩成了一个球。
  又有人在外面撞门了,那些人叫嚣得更厉害。
  司马洛一手抓下了墙上那把强力的射鱼枪,以迅速而熟练的手法把一支鱼矛装到了枪上,拉紧弹簧,对着门扳动机枪。
  “托”!那鱼矛银光一闪地射出去,直刺透了那厚厚的门板,矛尖的一截透出了门外。他的时间是计算得很准确的,当矛尖透出的时候,那撞门的人又撞过来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门板上会忽然长出一只矛尖来的,他的身子就撞到了这只矛尖上。那精钢的尖端直刺进他的肩头,触到了肩骨,那人又尖叫着退走了。
  司马洛吃吃笑。起码,他们现在不敢撞门了。
  但是,这两下是还未能使那群人打消去意。其中一个人,又到了窗外,正把手伸过那玻璃窗的破洞,企图摸到窗门把它打开,司马洛一跳跳到了那窗下面,从袋里掏出打火机来,打着了火,向那人的手腕上一灼。
  这个人也发出一声声震耳的尖叫,连忙把手抽回去,抽得那么急,他的手也差点给窗口的碎玻璃割断,他大叫着逃离屋子。
  司马洛吃吃笑:“这总算给了他们一点教训了。”
  那个在地上缩作一团的人,这时又企图爬起身,但是司马洛却不让他起来,司马洛的脚尖一踢出去,踢中了他的肋骨,他连叫也叫不出声,又在地上倒下来,缩作一团了。
  “我不叫你,你最好不要起来!”司马洛说。
  在那昏暗中,婉儿只是呆呆地看着司马洛。她一定觉得,他是个无比神勇的人了。
  那些人是仍然不肯罢休的,司马洛使他们不敢接近屋子,他们便在远远地掷石。那些石头,一块一块地撞进窗口来,使婉儿颤栗。
  “司马洛!”她哀鸣地说:“我们得想个办法,不能就这样下去的。”
  司马洛把手枪提了起来,检验了一下,然后走过去,忽然把大门打开了。
  有两个人是正对着门口的,这两个人,就高高举起了手中那块大石头,向门口直冲过来。
  司马洛微笑,提起了手枪,向他们发射了两响。
  他的子弹,并没有射中他们的要害,事实上,他的子弹根本就不是射他们的人。
  那两颗子弹只是“乒乓”地射中了这两个人手中的石头,把它飞走了,而这一射之力,震得那些石头也从手中跌了下来。
  司马洛再举枪放了两响。
  这一次,枪弹则是从那两个人的脸旁经过,并没有伤及他们的皮肤,但是,却接近到使他们可以感觉到子弹的热力。
  这使那个人捏了一把汗。
  “走吧!”他们叫道:“他有枪!”
  忽然之间恐惧传染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心中,他们都一哄而散,向各方面逃掉了。司马洛微笑,看着他们都走远了,然后才回到屋中去。
  那个闯进屋中的可怜人,仍然在地上蜷作一团,不敢起来。司马洛吩咐过不准起来,他就不敢起来了。
  司马洛就让门打开着,因为门口正对着市区方面,如果再有人来,可以马上就望见的。
  “好了!”司马洛说:“你可以起来了!”
  那人坐了起身,但是身上的痛苦使他坐得不直。
  “现在告诉我,你们究竟是来干什么的?”司马洛说。说着时,他从那些杂物里找到一只录音机,弄好了,准备录音。
  那人只是一个大汉,显然,他是并不知道什么是录音机的。他呐呐着回答:“我们是来找钻石的,你拿了那些钻石吗?如果是你拿了,你最好快点交出来,让我们拿回去交给鲁奴奴。”
  “还真坦白,”司马洛吃吃笑:“而且口气也够大,但,究竟谁是鲁奴奴?这个鲁奴奴要拿钻石的话,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或者,就让我去见他?”
  “没有人见得着鲁奴奴的!”那人敬仰地说道:“鲁奴奴是神!你最好快把钻石交出来,不然,你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司马洛笑起来:“如果你这位鲁奴奴是那么凶,怎么他又保护不了你呢?”
  “慢慢地,报应就会来了!”那人虔诚地说:“慢慢就会来了!”
  “没有人见得着鲁奴奴!”司马洛沉吟着:“那么,鲁奴奴又是怎样对你说话的?他怎样吩咐你们到这里来行凶?”
  那人不肯开口了,司马洛冷酷地看着他,柔声地说:“似乎,你是嫌受苦还不够,要不要我给你再添一些?”
  “那是鲁奴奴降签下来,叫我们做的!”那人说。
  “什么?”司马洛莫名其妙地看着那人,随即又转向婉儿,希望婉儿能加以解释。
  “我猜他说的是真话!”婉儿点点头:“鲁奴奴是这样的,他叫这些人做事,半夜里,这些人的家中就会出现一张签,他们拿到大庙去,由庙祝解签,庙祝就会告诉他们,鲁奴奴要他们干的是什么。”
  “那真有趣!”司马洛微笑着说:“那灵签就是叫你们来这里抢钻石和打我一顿?”
  那人点头:“鲁奴奴的命令,谁都不敢违抗。”
  司马洛笑了起来:“很可惜,鲁奴奴并没有告诉你,你们是不会成功的。”
  婉儿绕到了那人的面前,手里已经握着一把切肉刀子。她咬牙切齿地把切肉刀子递到了那人的喉咙前面,说道:“现在,你也得告诉我一件事情了。告诉我,你们之中,是哪一个杀死了我的姐姐和狄柏灵?”
  “没有人杀死他们!”那人说:“据我所知,他们是淹死的。”
  “胡说!”婉儿不屑地道:“我姐姐和狄柏灵都像鱼一般会游泳,那山洞里既没有水流又没有大浪,而且他们还有潜水装备,怎会淹得死?”
  那人的脸上,却也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他说:“他们触怒了鲁奴奴,鲁奴奴的手在水底把他们拉住,不让他们上来,他们就游泳得再好也没有用!”
  “胡说八道!”婉儿叫着,刀子一挥。
  那人惊叫起来,但是刀子只是拍在他的脸上而已,他恐惧地退缩,呜咽着说:“别杀死我,不然鲁奴奴不会放过你的。”
  “你再说鲁奴奴,我就割下你的舌头!”婉儿说。
  司马洛关掉了录音机,微笑:“现在,我们去找警察局长。”
  “没有用的!”那人说:“警察局长也害怕鲁奴奴!”
  “是吗?”司马洛微笑:“那我倒是要看看,他究竟是害怕我多一些呢,还是害怕鲁奴奴多一些了。”
  “那的确是没有用的。”婉儿说。
  “走着瞧吧!”司马洛说:“在这个时间,我们还可以找到一部车子吗?”
  ※  ※  ※
  司马洛和婉儿带着那个打手,找到了一部计程车,那部计程车,本来是已经停止了营业的,但是,司机就睡在车上,把车子作为他的住处。
  他们把司机摇醒了,有生意,司机当然不会不做。
  他们首先到达了电报局,司马洛让婉儿与那个打手一起等在车中,他进去拍了一个电报。再出来,他才上车,吩咐司机把车子开到警察总局去。
  那座警察总局里面是一片懒洋洋的,警察一共只有三个,值日警官是一个大胖子,正坐在桌子后面打盹。
  婉儿告诉司马洛,这个岛上的人,都是习惯了自己管自己的事情的,大件的案子不多,所以警察局的人,工作也是相当清闲了。
  那个胖警官张开了眼睛,瞪着司马洛:“什么事?”他很不高兴,司马洛打扰了他的瞌睡。
  “我想见警察局长!”司马洛说。
  “警察局长的办公时间是下午一时到五时!”胖警官说:“早上不在,晚上也不在的。但你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讲的。”
  “我就恐怕你办不来!”司马洛说着,指指那个他捉到的打手:“这个是鲁奴奴派来的手下,他带来了一班同伴要打我,给我捉来了。”
  “现在你想怎样?”警官问。
  “现在我要报案!”司马洛说:“我要你替我把鲁奴奴捉来!”
  “你在开玩笑吗?”警官说:这个鲁奴奴不过是位凶神的名字,这只不过一种民间迷信的传说罢了。”
  “我有证据!”司马洛说着,就把带来的那只录音机放在桌子上,把其中的录音放出来。
  胖警官听了录音,眉头皱得更紧了。
  “哦,又是和狄柏灵有关的。”他说:“我看我还是通知局长吧!”
  “这最好了。”司马洛说。
  那警官的桌上就有电话的,可是他却不用,他反而跑到外面去打电话。那个电话打了差不多十分钟,他才再跑进来,跟住他的是两个武装警察。那警官说:“对不起,你们被拘捕了!”
  “什么?”婉儿吃惊地叫起来:“我们犯了什么罪?”
  “局长的命令!”警官说:“你不是说用枪把打你的人们吓退的吗?在这岛上,私藏枪械是违例的。”
  司马洛笑起来:“真是妙极了,原来金瓶岛上,是完全没有公理存在的。你们打算怎样呢?把我们枪毙吗?”
  “不!”那警官说:“局长马上就要来了,他要亲自向你们问话。”
  “那很好!”司马洛说:“我们就等着他好了!”
  那个打手,此时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每一个人都害怕鲁奴奴的。你们会给关起来,你们会给判死刑!”
  “他又如何?”司马洛指着那个打手。
  胖警官耸耸肩:“由于你现在是被拘的犯人,你没有权利指控什么人的,所以他可以走了!”
  婉儿脸也青了,看她的样子,就像要冲过去动手把那个胖警官揍一顿。不过,司马洛制止她,使她不能够发作。
  司马洛微笑:“哦,现在,我明白了警方的立场了。”
  “他们都是蛇鼠一窝!”婉儿咬牙切齿地道。
  他们带来的那个打手,如获大赦地走了。
  那警官又转向司马洛:“你刚才所说的枪,请你交出来吧!被拘留的人是不准怀着武器的。”
  司马洛十分之迅速的手势在身上一摸,枪就跳进了手中,枪嘴朝着那个胖警官。那警官全身的肥肉都跳了一跳,整个人也跳开去,他慌忙地绕到他的桌子后面,也许是要到那里去打开抽屉取枪吧!但是司马洛把枪在手中一转,就改为握着枪管,而且把枪轻轻地在桌上放下来。
  胖警官这才舒了一口气,他忙把枪没收了。
  “就坐在这里等可以吗?”司马洛说:“不必关进拘留所了吧?”
  警官不知如何,对司马洛总是怀着一种恐惧的,也许这是邪不能胜正吧?他老不愿意地点头。
  “坐下来吧!”司马洛指指警官的桌子前面,那一张给被问话的犯人所坐的椅子。
  警官扭动着肥胖的身子,要绕回桌子前面坐下,司马洛却比他更快。司马洛一个箭步就到达了那张椅子,坐了下来,而且把双脚搁到了桌子上面。
  警官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却不敢命令司马洛起来,他只好嗫嚅着,把抽屉锁上了,然后拔了钥匙走开。
  司马洛看着他微笑,他则只是在那里踱来踱去,不敢面对司马洛。
  接着,外面一阵汽车刹掣的声音,有人把车门打开了又关上,有皮靴的声音。然后一个矮小的汉子走进来了。
  这个汉子穿着警察局长的制服,身上佩了枪,脚上一双闪闪发亮的皮靴,他那一把乌黑的头发梳得很光亮很贴伏,上唇蓄着细细的两撇小胡。他的眼睛是充满了暴戾,他在门口站住了,阴沉地打量着两个“犯人”。
  “你就是局长?”司马洛问。
  “这是辛局长!”那个肥胖的警官介绍着:“辛奇局长。”
  “下来!”辛局长喝道:“这个位子不是你坐的!”他的太阳穴旁边,一条青色的血管正在跳动着。
  司马洛把两脚从桌上移开,放下了,站了起来:“对不起,辛奇局长!”他向辛局长伸出手,但是不获接纳。
  辛局长把两手放在背后,挺着胸,摆出了一副官架子来。
  “警官!”他说:“手铐!犯人被拘,是必须套上手铐的,难道这规矩你也不懂吗?”
  “呃……我……忘记了……”胖警官说着,忙跑到办公桌后面,又用钥匙打开抽屉,向抽屉中搜索着,找出了两副手铐,又问:“小姐也要吗?”
  “当然!”辛局长冷冷地说:“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破例的。”
  两副手拷在司马洛和婉儿的手上扣上了,婉儿表示慌张,但司马洛却很镇静。
  辛局长架子十足地绕到桌子后面,坐了下来,把两脚搁在桌子上,说:“你有搜过他们的身吗?”又是对胖警官说的。
  “呃……还没有。”警官说:“不过,现在就搜一搜也可以。呃……我只是要等你来才搜他们罢了。”
  “搜吧!”辛局长不耐烦地说。
  胖警官首先在司马洛的身上搜了一遍,没有找到什么,他转向婉儿,感到有点为难的。
  婉儿好像一只发怒的老虎般瞪着他说:“你敢碰我,我杀死你!”
  胖警官为难地向辛局长说:“她是一个女人!”
  “公事公办!辛局长严肃地说:“我们没有女警察,搜吧!”
  “她身上没有武器!”司马洛说:“你究竟想找什么?”
  辛局长凝视了他一会,然后慢慢地说:“钻石!”
  “哦!”司马洛微笑:“原来局长也是鲁奴奴的同党。”
  “什么鲁奴奴?”辛局长仍然保持着严肃:“我只是在办着一件公事。法律规定,任何宝藏在此地出土,都是属于政府的。我听说,狄柏灵在火山上找到了一批钻石,这是一件好事,但他要把钻石据为已有,这却是拒法的。我一直想把这些钻石取取回,可惜他已经死了,你们是从他的家里出来,也许你们把钻石偷了吧?”
  “我们没有拿那些钻石。”婉儿道。
  “你还是乖乘地把钻石交出来吧!”辛局长说:“不然,我会把你剥光的!”
  “你敢!”婉儿愤怒地大叫起来。当一个男人声言要把她的衣服剥光时,她却是一点也不会软弱了。
  “剥!警官!”辛局长严肃地喝令。
  胖警官整个人都在发抖,就像随时要倒下似的:“我……我不能……我从来没有替女人剥过衣服的。”
  “你当她是男人好了!”辛奇局长喝道。
  “我不能!我就是不能!”
  “饭桶!让我来!”辛局长绕过桌子走出来,婉儿退到墙角,求救地望着司马洛,司马洛却正在看腕表。
  “别过来!”婉儿尖叫。
  电话响起来了,辛局长皱眉望望电话,胖警官忙跑过去接听,很高兴能有另一件工作把他支开,胖警官接了电话,讲了几句,就转向辛局长:“是找你的。”
  “这不是我的办公时间!”辛局长说:“说我不在好了。”
  “但,这是总督!”胖警官说。
  “什么?”辛局长愕然:“总督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干什么?”
  在金瓶岛上,警察局长的权力当然很大的,但在他之上还有总督,总督是随时可以令他撤差的人,只不过,警察局长的权力直接威胁人民,所以人民怕警察局长多过怕总督了。但总督还是他的最高上司,总督来一个电话,他不能不去听的。
  辛局长只好过去听了,那边有一把水牛一般的声音,不知正在叫嚷什么,辛局长则用手掩着听筒,尽可能低声地回答,因此也听不到他究竟是回答些什么。
  后来,他放下了听筒,坐回桌子后面。
  这一次他却不是把脚搁高了,他坐得很正。
  “警官!”他说:“把他们的手铐解下来。”
  “但他们是拘留犯,”胖警官说:“你说没有人能例外。”
  “我叫你解下来!”辛局长大声吼道。
  胖警官只好遵命。
  司马洛微笑:“现在你不脱她衣服了吧?”辛局长却看也没看他,脸是侧到一边去的。
  胖警官解去了手铐之后又请示:“现在怎样呢?”
  “现在我们等!”辛局长说:“总督要来了。”
  “是的。那……那我得收拾好地方,烧一壶热的咖啡……”胖警官显得手忙脚乱的。总督光临是一件大事。
  “你别多此一举吧!”辛局长喝道:“总督才不会喝你的便宜咖啡,你的下等咖啡,连狗都喝不下……”
  “如果是一瓶一百五十年陈年的拿破仑白兰地,那又不同了。”司马洛说。
  辛局长眉头一皱,瞪着司马洛:“你怎会知道的?”
  “罗拔·赖尔告诉我的!”司马洛说:“他还托我带了一瓶酒送给总督。这瓶酒就在外面计程车里我的行李中,我猜你们已经搜出来了吧?”
  “呃……放在我的柜子里,”胖警官呐呐着承认:“我,我已替他把酒收起来了,我是替他保管着……”
  “警官,谁叫你乱拿人家的东西的?”辛局长的手掌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大声道:“马上拿出来!”
  “呃……呃……我去拿……”胖警官嗫嚅着跑了。
  胖警官走了之后,辛局长诧异地看着司马洛:“你说罗拔·赖尔?”
  “对了!”司马洛说:“就是你们总督的上级,大约每隔一两年,他会来这里视察一两次,赖尔是我的好朋友,你总不会连这个名字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的!”辛局长点着头:“究竟你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司马洛!”现在他的官架子已不见了,代之者是一种惶恐和迷惑。
  “你是不信任我的,”司马洛冷冷地说:“告诉你也没有用。”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响亮的汽车号角声,辛局长肃然起敬地匆匆走了出去。一会儿,他和一个高大的男人回到里面来了。
  这个人显然是一个有欧洲血统的混血儿,相当英俊,不过年纪已经大了,差不多五十,身材已开始发胖。
  他的身上穿着一套不大整齐的西装。局长一面和他在说着话,似乎在自辩着,进来时还在说:“我只是在公事公办……”
  接着那人就看见了司马洛,他伸出手和司马洛相握。
  “呀,你就是司马洛先生了?”他说:“我就是总督韦多,不过,你只是叫我作韦多就行了,请原谅我没有提早来,我还是刚刚接到赖尔的电报。”
  司马洛当然不怪他。
  事实上,他是在来这里的途中才拍了电报给赖尔的,赖尔这样快就回了电报,司马洛实在已经心满意足了。
  赖尔是主管这些边区小岛的行政大员,但此外,他还有一种双重的任务,就是情报组的主任,有时情报组会遭遇到一些十分之棘手的案件,要司马洛这一级人物,才能帮忙的。
  司马洛帮忙过好几次,因此,赖尔和他有了相当深厚的交情。当司马洛来这里之前,他找过赖尔,在金瓶岛上,如果他需要帮手的话,应该向哪些门路找。赖尔当时就告诉司马洛,可以去找总督韦多,韦多也是赖尔的老朋友之一。不过,当时司马洛并没有叫赖尔介绍韦多总督。
  司马洛这个人,是尽可能不接受别人的帮忙的。但是今天,看来他是需要借助一下赖尔之力了,于是他就拍了一个电报给赖尔,赖尔果然不使他失望。
  “素仰!素仰!”司马洛和他握手:“我是打算明天就到府上去拜访的,却想不到会在这样地方、这种场合和你见面!”
  婉儿看得眼睛也大了,和总督握手,这真不是一件小事呢!
  “正如我刚才所说,赖尔的电报是刚刚接到的,”韦多说道:“他说你可能会跟警方发生了一点麻烦,所以我就查问一下……”
  司马洛苦笑:“他真明白我的为人,他有没有也叫你到女人最多的地方找找我呢?”
  韦多哈哈地笑起来:“他正是这样说,他说你每到一个地方,如果不是跟警察发生麻烦,就是跟女人发生麻烦。我正打算,如果这里没有你的消息,我就打电话到郭夫人那里问问了!”
  “郭夫人?”司马洛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谁是郭夫人?”
  韦多又笑起来:“我还以为你知道,这是你一到此就应该查出的事情嘛!郭夫人就是……”
  “你需要一个女人的话,你只要去找郭夫人,她就会替你办妥!”婉儿在旁边插嘴。
  “对了,对了,就是这样。”韦多说:“不过,对不起,司马洛,我忘记你有一位女朋友在,我实在不应该提起这一点……”
  “不要紧!”司马洛微笑:“婉儿不是那种女朋友!”
  这个时候,胖警官把那瓶酒拿进来了,司马洛送上给韦多。
  “呀,好东西!”韦多抱着那瓶酒就像抱着一个女人似的:“已经许久没有喝过这种好东西,在这里,就是有钱也不容易买到。”他抱着酒转向辛局长:“好了,究竟出了什么事?”
  “呃……”辛局长的脸,就像交通灯似的忽红忽绿:“我正在向司马洛先生问一些话!”
  “他……”婉儿愤愤地要指控,但是司马洛把她拉住了。
  “我相信局长只是在做他们的工作罢了!”司马洛说。
  “呃……是的!”辛局长忙说道:“是的,是关于那件狄柏灵的钻石案,你知道的……”
  “司马洛先生和那件案子会有关系吗?”韦多皱眉。
  “呃,事情是这样的!”辛局长呐呐着要解释,但是韦多摆摆手,制止他说下去。
  “你!”韦多向那胖警官一指:“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胖警官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态,辛局长则走到了窗前,望着窗外,用背对着他们。
  “怎么样?”总督韦多不耐烦地催促道:“你究竟是聋人还是哑了?”
  胖警官知道,真相说出来,对他的辛局长是会有所不利的,不过,他却无法避免。于是他只好把经过说了出来。
  “让我听听那录音!”总督韦多说。
  这一次,婉儿自告奋勇地去把录音机扭开了。录音机内放出来司马洛拷问那个打手时的录音。
  “辛局长!”总督韦多说:“这些本来是你的工作,不过,我倒觉得,你办理这件案子的手法似乎很特别。怎么打人的会给放走了,被打的却给抓了起来呢?”
  辛局长在窗前转过身来。似乎在背转身的那一段时间之内,他已经想好了自辩之辞,现在,他又侃侃而言了:“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政府本身的利益!这个人,和那一帮人是为了钻石而打架,并不是谁的问题。我把这人拘留,因为我想知道钻石的所在。”
  “那为什么又不把另一个人抓起来呢?”总督韦多问。
  “因为那人不知道钻石在哪里,”辛局长说:“你也听到的,如果他们知道钻石在哪里,他们也不会来问司马洛了,是不是?”
  “他说谎!”婉儿忍不住叫起来:“他和他们是一路的,他是帮他们的人!”
  辛局长和韦多都瞥了她一眼,韦多还是皱着眉头:“我仍然觉得,你把那人放走这个做法是特别一点!”
  “当然,这多少也有点受了鲁奴奴的影响!”辛局长说:“但,并不因为我是帮他们的,而是因为,我不想开罪他们。那个人不会知道钻石的所在,我抓住他也没有用,不如让他走好些了,你也知道,鲁奴奴在这里的影响力是多么大的。我不希望,下次在办理其他重要的案子时,人们对我不合作。”
  总督韦多搓着下颔,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那些钻石!”辛局长说下去:“那些钻石,是公物,是政府所有的,应该把它们找出来。如果钻石到了政府的手里,库房的收入可以增如一大笔,我们甚至可以大加宣传,把这些钻石展出,又可以推展旅游事业。”
  “但这位司马洛先生是我的朋友!”韦多说:“你……你不能这样对他!”
  “局长的计划很不错。”司马洛说:“不过,他却似乎弄错了一点,那就是,我并不是来找那些钻石的。我是狄柏灵的明友,狄柏灵死了,我来找寻杀死他的凶手,我要找到杀死他的凶手,我要找的是凶手,不是钻石!”
  “凶手?”辛局长冷冷地看着他:“我看你是弄错了,司马洛先生,狄柏灵那件案子,我们已经作过调查了!他并不是给人杀死的,他是给淹死了的,他和那个女人……”
  “那是他的太太!”婉儿说:“也是我的姐姐!”
  “总之!”辛局长说:“他们是淹死了的,他们在这些山洞里潜水,没有再上来,他们简直是傻瓜,谁敢潜到那些洞里去呢?那些洞的里面四通八达,好像八阵图一样,一迷了路,就要完蛋!”
  “但这些来向婉儿和我袭击的人又如何?”司马洛问道:“这是实实在在的事实。”
  “这不能证明就是他们杀死了狄柏灵!”辛局长说:“钻石的事情已经传开了,知道狄柏灵已经死掉,许多人都想得到那些钻石。”
  “没有许多人想到那些钻石,”婉儿愤怒地道:“就只有鲁奴奴一帮人。当鲁奴奴这帮人要得到一样东西时就没有人敢和他争,你似乎并不知道鲁奴奴在这岛上是多么作弊,或者,你是不肯承认?”
  “我知道鲁奴奴是怎样的,”辛局长的脸铁青着:“我也懂得怎样去对付他,用我自己的方法。”
  “你用你的方法好了!”司马洛说:“但我得在这里声明一下,局长,我是有权维护我自己的性命的。今晚,我已两次差点给鲁奴奴的手下杀掉。我把他们捉来这里,却似乎没有什么用处,你又放掉了,下一次,他们对我一定会更凶,我可能需要杀掉他们了,到时,你最好不要把我关起来才好!”
  “对了!”韦多说:“司马洛说得有道理。”
  “我不能答应一个外人在这里有权乱杀人!”辛局长愤怒地道。
  “我答应他!”韦多说:“你把枪还给他,局长!你不能保护他,他要自己保护自己了!”
  辛局长凝视了警长一会,然后耸耸肩,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以后他干出什么来,我都不要负责了。”
  “让我来负责好了!”韦多说:“事实上从现在起,我就委任司马洛为我的调查专员,调查这个鲁奴奴的这件事情。”
  “你不能叫一个外人来干!”辛局长又抗议起来:“我有我的方法……”
  “你的方法似乎不大成功,”韦多说:“明明捉到了一个人,却要把他放走,这是大大地使人失去信心的。”
  “你不明白!”辛局长说:“你把那个人留在这里也没有用的,没有人知道鲁奴奴究竟是谁以及在什么地方,他也不能告诉我!”
  “总之你用你的方法已经干了好久,还是没有成绩,以后,就要试试用司马洛先生的方法去干了,你以前有听过司马洛这名字吗?”
  “没有。”
  “告诉你,司马洛是一个一流的人才,”总督韦多说:“如果他和你调换位置,他会成为世上最成功的警探的,因为,他办事就从来没有失败过。”
  这句话,把司马洛说得脸有点红了,那辛局长似乎不大相信的,不过他却不加置评。他只是对胖警官挥手:“把枪还给他!”
  胖警官把枪拿出来,还给了司马洛。司马洛把枪中的机械检验了一遍,然后收好了,说道:“谢谢你!”
  “警官!”辛局长又严肃地看着那胖子:“你还有什么忘记了还给司马洛先生的?”
  警官的脸上又红了起来,他忸怩地呐呐着,然后承认:“只是一本书。”
  他伸手到衣服下面,取出一本杂志来,放在桌上,辛局长翻翻,是一本裸女杂志。
  “哼!”辛局长冷冷地瞪着他:“刚才还说看见了女人就脸红呢!”
  司马洛挥挥手:“这是我送给警官的礼物,怎么,警官,你忘记了吗?”
  “呃……我没有忘记……”警官开心之极。
  “这大概不算是贿赂吧?”司马洛问辛局长。
  胖警官吃吃笑:“呃,从来没有人曾用一本书贿赂警方人员的,这不过是私人的礼物。”
  “哎,滚,滚出去!”辛局长不耐烦地挥着手。胖警官滚出去了,好像一肉球似的。
  “我们走吧!”总督韦多站了起来,对司马洛说:“到我家去一道,我们一起享受这个。”他举起手中那瓶酒。
  司马洛耸耸肩:“很好,我们走!”
  韦多又转对辛局长:“司马洛先生是我的朋友,从今日起,他的任务就是帮助我们调查鲁奴奴的事情,你要和他合作,给他一切方便,懂吗?”
  “随便你吧!”辛局长说。
  “谢谢你,总督!”婉儿感激地说:“这样,起码我们不会给冤冤枉枉地抓进监牢。”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辛局长冷冷地说:“那我看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吧!”他显然是很不高兴的,不过,他的确也有理由不高兴。

  第二章 山洞寻尸
  总督的住宅是在山顶上的。
  他那座住宅,可能就是全岛最豪华的一座住宅了。
  他开了那瓶酒,又叫他的管家搬出来一些小菜。但司马洛对这位韦多总督,好像已有点失望,因为,司马洛是很会相人的。
  他已经看出,韦多是一个柔弱的人。他本来并不是不精明,但是精明的时代已经过去,他已经老了,世事已经使他厌倦,他变成性格内向,情愿多数时间都龟缩在他自己的甲壳里,不问世事。不过,金瓶岛这样一个无关重要的地方,当然不会派一个朝气蓬勃的人来这里浪费的了。
  起先,他们只是谈一些无关重要的事,例如这座岛上的风土人情,以及韦多昔日在军中情报组服务的英雄事迹之类。后来,有点醉意之后,他才似乎鼓起勇气的说:“你知道吗?司马洛,你的出现,真是天赐!”
  “哦?”
  “多年以来,我一直受着这个混账鲁奴奴的威胁!”韦多愤怒地瞪着眼睛:“人们怕他多过怕我,连警察局长也要迁就他!”
  “我看你还是换一位局长好一点。”婉儿说:“很明显地,他是帮他们的。”
  “换谁来做呢?”韦多苦笑:“他在岛上人们的心目中是有他的威望的,而且他了解他们!不过,我也不相信他是帮他们的。他只是害怕——像我一样,因此我知道他的方法是不行的。”
  “我却是一个不害怕的人!”司马洛说。
  “那你一定得替我办这件事,”韦多紧紧握着酒瓶:“把这个鲁奴奴找出来,把他毁掉。”
  “这件事我也是非干不可的,”司马洛说:“而且在你的支持之下,我相信我会干得很好。”
  韦多又呷一大口酒:“谢谢你!”
  “你对这个鲁奴奴,究竟知道多少呢,”司马洛问。
  “几乎一无所知!”韦多苦笑:“总之我们所知道的也并不比你多,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叫鲁奴奴的家伙不但势力大,而且胆大包天!”
  “例如怎样呢?”司马洛问。
  韦多还是露着那个苦笑,挥挥手,说:“你等一等,我去拿一件东西来给你看看。”
  他到里面去了,一会儿再出来,把一张黄纸放在司马洛的面前。那是一张粗陋的纸,和厕纸差不多,一寸宽,二寸长,上面有些红色条纹。有点儿像民间的符咒,事实上,那些红色的条纹就是最像的。
  “这是什么?”司马洛问。
  “有一天早上起床,我在厅中的桌上发现的!”韦多总督说:“这就是鲁奴奴降的签,我请人拿到大庙求解,你知道签语是什么?哈哈,就是:‘你别管我的事,我们就可以相安!否则……’想想看,我是总督,他竟然这样对我说话。”
  “你在开玩笑!”司马洛说。
  “我起先也怀疑有人在开我的玩笑!”韦多说:“但我是总督,谁敢跟我开玩笑?而且那时我的确是刚向局长下了命令,叫他作一份关于鲁奴奴的详细报告给我!”他把那张签拿回来,在手中把玩着:“你知道这东西的真正意义吗?”
  司马洛点头:“他既然能在你的屋中放这一张签,那也即是说,他随时可以派人潜进屋里来,趁你在梦中的时候把你杀掉。”
  “正是这个意思!”韦多总督一拍桌子:“妈的鲁奴奴!”
  “你别担心吧!”司马洛说:“我有办法对付他的。”他指指那张签:“这个可以暂时交给我保管吗?”
  “好的!”韦多把签给了他,然后又正色地说:“但是,司马洛先生,有一件事你却必须记着,局长有一句话是说得对的,那些钻石属于政府,如果你找到了,你得还给政府。”
  “我并不是来找钻石的!”司马洛避开作正面回答:“我是来找凶手,我要先解决了狄柏灵的谋杀案,然后再解决鲁奴奴。如果两件案实在就是同一件案的话,那就最好了!”
  “祝你成功!”韦多伸出右手。司马洛和他握了手,他又说:“你们可以在这里过夜!”
  “不!”司马洛说:“我们还是回到屋子去吧,明天,我们就要到山上去。首先就是要把狄柏灵他们的尸体找出来,可怜的人。”
  “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吗?”韦多问。
  “暂时没有了!”司马洛说:“如果有的话我会给你一个电话的,好不好?”
  “这样最好了!”韦多点着头说:“随时打电话给我,随时向我报告你们的成绩。”
  韦多总督把司马洛和婉儿送出了屋外时,外面花园中的石凳上,却坐着一个人。司马洛一时呆住了。
  那是一个女人,身上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轻纱睡衣,不过,由于只有月光,所以睡衣的透明程度,是远不如白天了。
  她是一个奶白色皮肤的女人,头发好像一团乌云般,长长地披在两肩上。她的鼻梁是直的,嘴唇厚厚的,好像正在嗔怒一般,而半闭的眼睛里有着梦一般的表情。睡袍露出来的肩臂,就像是用粉搓成的,不过,粉却是没有可能造成如此美妙的线条,这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很美丽很美丽。司马洛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她像是在月下遇到了一位仙子。
  和她比并在一起,婉儿是为之黯然失色了,婉儿那一种是健康的、纯洁的美。但是这个女人,她好像是一件专为男人而存在的东西,而且,她也好像正在表示,她是有深谙取悦男人的技巧的。
  “苏丝!”韦多意外地说:“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了!”
  “我睡不着!”苏丝以一种带着磁性的声音说:“这两位是谁呢?”她一面打量着司马洛。
  似乎她也是善于相人的,她也同样地马上知道,司马洛也是善于取悦女人的。
  “哦!这是司马洛先生和婉儿小姐!”韦多说:“这是我的女秘书苏丝,我还以为她睡着了,所以没有介绍,苏丝也帮助研究这个鲁奴奴的事情的。”
  “哦!”苏丝微笑:“司马洛先生和婉儿小姐也是来帮我们的了?”
  “可以这样说,”韦多说:“好了,他们赶着回家去,我们也不阻他们了。”
  苏丝点点头:“晚安!司马洛先生、婉儿小姐,但我们得找一天叙一叙!”
  韦多送司马洛和婉儿到了外面,吩咐他的司机用那部大汽车把他们载走。
  那部名贵的汽车是有隔声设备的,有一片玻璃把前座和后座分隔了开来。他们可以随意说话,而不怕给那司机听到的。
  “那个女人真特别!”司马洛说。
  “我猜这大概是你们认为很美丽的一个女人了!”婉儿有点酸溜溜的。凡是女人,看见比自己美丽的女人,总是不舒服的,这可以说是“女人之常情”了。
  “美丽是一回事,”司马洛皱着眉头:“我只是觉得,她和这座岛不配合。她不像是属于这个地方的,就像一只黑羊,在一群白羊的中间。”
  “也像你!”婉儿微笑说:“你也不像是属于这个地方的,是吗?”
  “我是有事而来的!”司马洛说:“我奇怪她在这里又是干什么呢?”
  “总督不会请一个本地人作女秘书吧?”婉儿说。
  司马洛没有做声,但是他记得,当总督韦多看着她时,韦多的眼中是有着一种奇怪的、饥饿般的感情的。
  司马洛没有看错。
  此刻,在园中,总督韦多看着苏丝时,他眼睛里的神情是更为饥饿了。他一面对她解释着关于司马洛这个人。
  “我久已听到他的名字,”他最后说:“他是一个极其能干的人。这一次,鲁奴奴恐怕免不了要露出原形了。”
  “他做事是分文不取的吗?”苏丝有点酸溜溜的:“他真是这样一个行侠仗义的人?”
  “他倒不是这么绝对,呃……呃……不食人间烟火!”韦多说:“不过,他只取不义之财,他简直是一个现代的侠盗罗宾汉。”
  苏丝冷笑:“侠盗罗宾汉?那么,你最好担心一下那批钻石了。那批钻石,正是侠盗罗宾汉的最佳对象呢!”
  韦多又皱起了眉头:“你不赞成我帮助他?”
  “不!”苏丝说:“我只是想你小心一点,走着瞧。”
  “我会小心的!”韦多点点头:“我向来都是小心的。”他的手搭在苏丝的肩上:“现在,让我送你回房间里去吧,还是早点睡觉的好。”
  苏丝站了起来,露着一个高傲的微笑:“我又不是不认得路,何必要你送我回房?”
  她翩然而去,留下了韦多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她的背影,也使人想得心一阵痛。
  韦多看着她隐没了,再呆在那里好久,才叹了一口气,回到厅中。他又拿起了那瓶陈年白兰地狂饮起来。
  ※  ※  ※
  另一方面,司马洛和婉儿,也已经安然地回到了狄柏灵的家中。车子开回总督府去了,他们站在那里,面对着那一团槽的屋子。
  “你要吃一点罐头桃子吗?”司马洛问。
  “不!”婉儿做个鬼脸,摇着头:“坦白说,我最讨厌这种东西,从来不吃它的。”
  “那我就一个人吃吧!”司马洛说:“我们把那些罐头都带到山上,现在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我们到那上面扎营。正如我们所说,第一步,我就是要把狄柏灵的尸体捞出来。”
  他并不是不信任婉儿,他不把钻石的事情告诉婉儿,是因为他不想增加婉儿的担心罢了。
  他并不是打算独吞那些钻石,不过目前,让婉儿知道那些钻石的所在,他却想不出好处来。此外,还有其他的钻石,照婉儿所说,那批钻石应该数倍于此的,很可能狄柏灵并未完全找到。
  他们把屋中的一切潜水用具收拾好了,包括一批干粮。
  那时候,天差不多亮了。
  他们一身都是汗,司马洛叹了一口气:“我需要洗一个澡!”
  “我们去游一个泳吧!”婉儿向屋子前面的海中指一指。因为,这屋子的前面,就是面对着海的。
  司马洛找出了一条泳裤来,走进屋子一角落里那简陋的用木板间成的浴室之中,换上了。
  当他出来的时候,他呆住了。因为,婉儿已经把她的衣服完全脱了下来,完全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
  司马洛的心在大跳着,血脉迅速地奔腾。她那健康结实的身体,是有一种很自然的吸引力的。而且她的身体正对着他,他可以看到那浑圆如球而坚挺结实的乳房。那淡褐的乳头,与她的棕色皮肤几乎混而为一,看上去非常性感。
  婉儿微笑说:“我们去吧!”
  她转身就走,她的腰也许是粗一点的,腿子也是,不过这却是爱神维纳斯的那一种粗。实在只能算是丰满而已。
  在跑着的时候,她的臀部在月光之下美妙地一弹一弹着,看得司马洛几乎难以举步。
  “来呀!”婉儿在到达水边之前,还转身叫道:“来呀!”
  司马洛在跟她下水之前,还先到屋子里走了一转。
  他是回去,把那罐已经打开了的桃子的钻石捞起来,放进屋子的地板下面,那只暗格下面的暗格之中。
  然后他从箱子里拿了他那把实弹的手枪,塞进了泳裤腰之内,然后也跟着婉儿跑出去。
  跑到半路,那沙滩的中央有几块石头突起,司马洛就诈作失足,在那里扑倒下去,取出了手枪,放在几块石头的中间,然后才爬起身,跑向水边。
  这一次,他可以安心地下水了,因为他不愁他的枪会给人家搜掉。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把枪是在何处,他也不敢肯定不会再有人到这间屋子来进行滋扰的。
  他们在那清凉的海水中游着,果然烦热尽洗。
  这座工业殊不发达的小岛,就是有这个好处,并没有所谓海水染污的问题,到处的海水,都是那么清澈可爱的。
  婉儿游得极好,好像一条鱼一样,这大概是因为她是土生之故,此地的土人都是善泳的。
  以司马洛的泳术,还是追不上她。
  有时,他会潜到她的下面向上望,在月光之下,她的肉体简直是纤毫毕现的。
  既然她肯脱光衣服下水,司马洛相信,他们在游泳之后,一定有很丰富的节目。
  可是结果他是失望了,她在游倦了之后,就离了水,站在沙滩上,迎着岸上吹来的风吹着她的头发。
  很自然地,司马洛就走上前去,两手向她一揽,然后抚摸她的胸部。
  他以为她一定欢迎这动作的,可是,她的身子却一僵,连忙挣扎,叫着:“不!不!”
  司马洛起先也以为她只是在假作矜持,于是他也施展出他的高超调情手法。他用两只手轻轻地搓动着她的胸部,嘴唇吻在她的颈背上。
  “不!”她叫着,猛然地一扭身子,司马洛就给甩开了,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她转身看他一眼,呆呆的,然后用双手掩着脸,转身就逃。司马洛愕愕地看着她逃回了屋中。
  他拾回了那把枪,回到屋子去,进门时看见她已经躺在那张收拾整齐了的床上,掩面哭泣着,仍然未曾穿上衣服。不过她的身体是蜷曲着的,重要的部分隐藏在夹缝的里面。
  “你没什么吧?”司马洛问。
  “为什么你这样对我?”婉儿呜咽着:“我本来对你是那么尊敬。”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司马洛莫明其妙的。
  “我还是一个处女!”她还在呜咽着:“没有男人碰过我那个地方,你怎能……我的胸部是纯洁的,我全身都是纯洁的!”
  “你一定是开玩笑!”人在那半昏暗中,司马洛仍然在目光灼灼地欣赏着她自称处女的身体:“既然不要我碰你,为什么你在我的面前脱衣服?”
  她虽然蜷曲着,但她的正面正对着他,他仍可以看到一些重要的部分。
  “脱衣服和那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她坐了起来,仍然在流着泪:“我们在游泳时都是不穿衣服的。”
  司马洛忽然若有所忆。对了,他记得这里的土人,是有男女集体裸泳的习惯的,在他们看来裸体却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他们从不会在那个时候有非非之想。
  他叹一口气:“那么是我误会了,婉儿,很对不起!”
  “你不懂我们的风俗!”婉儿抽泣着:“不过,以后请别再这样做!”
  “我也请你以后别再乱脱衣服了,”司马洛没好气地说道:“依我们的习惯,女人在男人的面前脱衣服,就只有一个用意!”
  婉儿忽然破涕为笑:“你不会强奸我吧?司马洛!”
  “如果你还不穿上衣服,”司马洛说道:“那我可不敢保证了。”
  ※  ※  ※
  司马洛和婉儿没有睡觉,只是马上就起程。汽车只能把他们送到半山,其余的一段,就要由他们自己徒步攀登了。
  但婉儿是一个壮健和吃得起苦的女人,她并不像城市中的女人,她不需要司马洛扶她,之外还可以负责携带一部分行李。他们爬着、爬着,下午时分就到达了山顶。
  在那个高度,空气就变得很凉了。
  狄柏灵和婉儿的姐姐住过的帐篷仍然在着,没有人动过,所以他们也不必另外扎营了。
  他们把带来的东西放下,婉儿就把司马洛领进火山口。
  那里面的地势是奇诡的,那些火成岩洞穴四通八达,滴水的回响此起彼落。向横伸的洞穴彼此互通,成为迷宫似的组织。有伸向下的洞穴,则都是积满了水的。
  “这些都是雨水!”婉儿指指其中一个水洞:“因为高的关系,里面的水都是冷极了的。”
  “你有潜过下去吗?”司马洛问。
  “两次!”婉儿说:“不过多数时候,都是他们自己下去的。”
  她对司马洛指出他们下去过的几个洞,又指出了他们最后下去之后,就没有再上来的洞。最后她又问:“要不要我跟你一起下去呢?”
  司马洛看着她:“你潜水也是一丝不挂的吗?”
  “我们都是这样的!”婉儿说:“不过我在下面不会支持得久,实在太冷了。”
  “那么算了吧!”司马洛说:“我不大受得住不穿衣服的女人。”
  他又继续对婉儿提出问题,问清楚了她,当狄柏灵在生的时侯,潜水下去的每一个细节。后来他沉默下来了,寻思着。
  “你现在就要下去了吗?”婉儿问。
  “不!”司马洛摇着头:“我怀疑,鲁奴奴的人一定还不服气。我们还会有访客的,我们得先作一些准备。”
  司马洛所作的准备,就是把扎营的地点改一改,不是扎在山坡上,而是把一切的东西都搬进了火山口的里面。
  他深入了那迷宫的山洞里面,在一处进口狭窄但是内里宽阔的山洞里,重新扎好了营幕。
  “狄柏灵早就应该这样做,”司马洛说:“如此,他们就是上来捣蛋,也得捉迷藏一番,才能找到我们的。”
  “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婉儿说:“现在我替你弄一顿晚餐吧!”
  “很好!”司马洛说:“我再到外面去作一些布置。”
  他拿了一些绳子和铁丝之类的东西,走出去了。
  当他再进来的时候,婉儿已经弄好了一顿简单的晚餐。“你吃吧!”她说。她只是摆了一个位子。
  “你呢?”
  “你吃完了之后我再吃!”婉儿说:“别推让吧,这是我们这里的风气,如果你不依,那我只怕我脱光衣服的时候,你也不肯不碰我了。”
  “好吧?”司马洛微笑。
  “他的肚子已经很饿,所以他也老实不客气了。当他差不多吃饱了的时候,婉儿取出一罐罐头桃子来,准备打开。
  司马洛差点连饭碗也丢掉了,连忙说:“不!不要!”
  “为什么?”她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是很爱吃这个的吗?”
  “呃……”司马洛呐呐着:“是的!不过,吃这种东西,也有吃这种东西的学问。唔……最大的兴趣是在于自己动手开罐,如果让别人来开罐,就没有那么好味道了。”
  婉儿迷惑地看着他,接着说:“你们一定都有点癖好的,狄柏灵也是这样说的。”
  司马洛耸耸肩:“这证明我是没有说谎的啦!”
  她把罐头递过来给他:“那么,你自己来开吧!”
  司马洛点头:“放在这里好了,我要吃的时候,我自然会开的。”
  吃过了晚饭之后,当婉儿开始吃的时候,司马洛就在被铺上躺了下来,研究狄柏灵留下来那些书籍,和一些狄柏灵所作的笔记。
  他要在动身潜下去之前,尽可能多吸收一些关于这地方的知识,司马洛习惯上是不会盲目地乱闯那些一无所知的地方的。
  “你什么时候才下去?”吃好了饭之后,婉儿问。
  “明天一早!”司马洛说。
  “早晚实在没有什么分别的!”婉儿说:“反正这里面是没有光的了!”
  不错,这个地方是不见天日的,而且当他们说话时,他们的声音就不断地、诡异地回响着。但是,这个地方,却也能给予司马洛以安全之感。起码,对方要来对他们做什么不利的行动的话,也要找寻一番,才能找到他们的。
  第二天一早,司马洛果然动身潜下水底去。
  正如婉儿所说,早和晚实在是没有什么大分别的,还是那么黑暗,也许,唯一的分别就是,早晨更加阴冷了!
  在下水之前,司马洛交给了婉儿一把枪。那是一把锯短了枪管的鸟枪。
  “我不懂用枪呀!”婉儿好像看见了一条毒蛇似的,不敢去碰那把枪。
  “只要你懂得扳机就行!”司马洛指点着说:“这枪根本不用眼界的,因为枪管已经锯短了,所以射击的范围是更大了,只要是在你面前遇上了敌人,就可以射中。”
  婉儿战战兢兢地接过来。
  “这里!”司马洛说:“需要放枪的时候,就扳这里。”他把枪机指出,教她使用。
  “我怎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放枪呢?”婉儿问。
  “我们这山洞只有两个进口!”司马洛说:“如果有人要进来,而我还在水底的话,你就叫他们等,他们硬要进来的话,你就放枪!”
  婉儿望望那两个洞口,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不要心软!”司马洛说:“你得当这是杀死你姐姐的仇人,事实上,来者不善,善者也不会来了!”
  婉儿一咬牙,这句话使她的心肠硬得起来了。
  “不过!”司马洛又说:“除此之外,你就不要做其他的事情了,千万不要出去,无论你听到什么声音,你都不要出去看,只是逗留在这里,不要让人进来。只要没有人进得来就行了,其他的事,你全不用管!”
  “为什么呢?”婉儿很奇异地看着他。
  “我以后再告诉你!”司马洛道:“你必须依照我的话去做,知道吗?”婉儿点点头。
  于是司马洛就下水了。他在头上戴了一顶连同照灯的头盔,这使到他在黑暗的水底时,用不着为了光线的问题而烦恼。
  他已穿了一袭厚厚的橡皮潜水衣,背上的氧气筒内有了充足的氧气。他拿了射鱼枪,就走到一块斜进水中的石上,踏进水里去。
  当他涉到了齐腰的深度时,那块石头便尽了。他再踏前一步,就沉进了深水中去。
  山洞忽然之间暗了一点,那是因为失去了司马洛头上那盏灯的照耀,只剩下婉儿身边的一盏风灯了。
  司马洛喷着气泡,直沉下去。
  周围的环境是诡异的,但极清澈,然而又看不到什么,只有他头上那盏灯能照到的地方是看得见的。
  那个洞壁是青黑色,只有青色和黑色,单调得使人毛骨悚然。但更难抵的还是那寒冷。
  那水冷极了,司马洛的身上虽然是穿上了厚厚的橡皮衣,也没有用处。一下去,那寒冷就透过橡皮衣,直侵进骨头。
  他猜这水的温度总会接近零度,好像冰箱里的水似的。至于这里究竟为何这么冷,那却要专家才能解释了。
  一条黑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司马洛的身体在橡皮衣内出了一身冷汗,差点就要踢水游回水面上去了。
  但跟着,第二条黑影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条黑影却没有一闪而过,而且这黑影还定在司马洛的面前。
  那是一条大约有一呎长的鱼,有着一切鱼的鳍翅之类,但是腹下却有像鳄鱼般的四只脚。它就定在那里,瞧着司马洛,在灯光之下,它的眼睛是火一般红的。
  司马洛一挥手,它便一窜地走了。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寒冷之中也有鱼,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过,生命是无所不在的,就是寒冷如北极的海底,也一样充满了生物。司马洛希望这不会是一种凶性的鱼类。
  他在海底连鲨鱼也杀过几条,如果偏偏在这里给几条一呎长的鱼咬伤,那真叫阴沟里翻船了。
  但那种鱼倒是没有什么的,他们间中也有出现,不过只是隔得远远的,好奇地看着司马洛。
  司马洛继续潜下去,那个洞是出乎他意料之外地深的。降下去,降下去,那些岩石的组织就愈来愈怪异,使到如司马洛这么胆大的一个人也为之心寒,他为那个遗落钻石的人感到难过。
  毫无疑问,那人就是正这里淹死的。在笔记之中,狄柏灵记下了他的研究心得。他认为,这人是逃进火山内时,不慎踏到了一些“海绵”状的岩石上。那种海绵状的岩石是松而脆的,一个人的重量也承不起。那人脚下崩下去,人便直跌下去,跌进了一个这种水洞里,淹死了。那些钻石也随他跌下,分散在好几个水洞的洞底。
  多年以来,这人的尸体是骨头都没有存在了,那些岩石也逐渐硬化,不再会成为死亡陷阱了。
  只是那些钻石,则仍然没有改变,静静地躺在水底。
  在这样冰冷而恐怖的水中淹死,这真是一种不值得羡慕的死法。
  司马洛终于潜到了洞底。
  那里面有一层灰白色的沉淀物,并非泥泞,而是石灰质。由于多年没有搅动过,可以沉的都沉到底下去了,使那水变得清澈到难以置信。
  司马洛在水底拌了一下,那些沉淀物就扬起来,但又迅速沉回下去。
  在这里,司马洛并没有发现什么,他四面张望。这个底是圆的,直径大约有三呎,在他的左边的洞壁上,有一个大约直径五呎的洞。
  司马洛游过去,头上的灯向洞内照射,照不到尽头,可能是通进另一个大同小异的洞中。
  司马洛踢动脚鳍,游进了这洞中,沿着一条打横的隧道游了一段,果然就进入了另一个垂直的洞中。
  在这个洞里,司马洛转着身,由头上的灯向周围照射着。只转一百八十度,也就是转了半圈的时候,他就一停,心也差点跳出了口腔。
  狄柏灵就在这里,他正在七八呎之外,怒目瞪着司马洛,再看清楚一下,他看见狄柏灵是已经死了,之所以瞪着眼睛,是因为他死得并不瞑目。在狄柏灵的旁边还有一个女人,这大概是婉儿的姐姐了。
  两个人都是已经死了的,而且两个人都是大大地瞪着眼睛,沉在水底上一个地方,他们之所以没有浮上水面去,那是因为两个人的脚都缚了一条绳子,绳子的另一头则缚了一块石头。
  石头的重量把他们坠着,就浮不上去了。
  司马洛从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伤心惨绝的情景。这个人是他的好朋友,他的好朋友竟然受到了这样的对待。
  他想闭上眼睛,想不看,但是,他却非看不可。
  他绕着这两具尸体,慢慢地游动着,用头上的灯照射着,细细地察看。大概是由于水太冷了,这两具尸体就像储藏在冰箱里似的,并没有腐烂,只是略为发胀,而那些奇怪的鱼,对人肉似乎也不大有胃口,所以伤口大致上是完整的。
  但是,两具尸体都有一个地方不完整,那就是胸部,接近着心脏的部分有一个子弹洞。
  在那个女尸体的身上,这个子弹洞尤其明显,由于她是一丝不挂的。似乎这里的女人是习惯了一丝不挂地下水的,甚至在这样冷的水中,也是如此。
  她的身上,只是负着一副单管的氧气筒、脸上面罩,和脚穿了一双鳍,如此而已。
  司马洛深深地呼吸着自己的氧气筒中的氧气,好一会,才去动手。
  他游近去,动手把那两具尸体腰间那条藏铅的腰带解下,又解下了氧气筒,让这些东西沉下水底去以减低重量,然后他游下去,拔出腰间的鱼刀把那两条绳子割断了。
  那两具尸体失去了绳子的牵引,便慢慢地向上浮上去。
  司马洛也慢慢地跟着上去。
  当他们浮出水面的时候,那里却不是刚才司马洛下水的一个洞了,不过这是旁边的一个洞。
  两具尸体和司马洛差不多一起冒出水面,这使婉儿吃了一惊,霍地转身,鸟枪摆过来。司马洛比她更加吃惊,连忙吐掉了嘴巴的气喉,举起两手,叫道:“别开枪,是我!”
  婉儿总算没有开枪,但是正在浑身发抖,抖得很厉害。司马洛爬上了岸上,解下了身上的氧气筒,执住她的手臂:“怎么了?”
  婉儿的眼泪流下来了,她伸出一只手,指着一个进口的山洞:“我听见很奇怪的声音,又听见有人呼救,但你叫我别出去的!”
  果然这个时候,洞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回响着的声音:“救命……救命!救……命?”
  司马洛忽然笑了起来。
  “我现在可以出去了吗?”婉儿闾。
  司马洛倾听了一下,在外面喊救命的声音不止一个人,共有两个人。他们不断地呼救着,而回声在那些洞穴里此起彼伏,吵得要命。
  “来吧!”司马洛说。他把婉儿的鸟枪接了过来,又指指那盏灯。婉儿提着风灯跟着他。他们出了那个窄窄的洞口,到了外面宽阔得多的洞中。这阔得差不多像一座室内的羽毛球场。只不过天花板是凹凸不平的,而且地面布满了大小的洞,向下凹陷的,当他们出来时,叫声又来了:“救命!救命!”
  那叫声却是来自脚下的。司马洛挥挥手,婉儿用风灯照照脚边的那个向下伸展的洞口之内,就看见了那两个人。
  那是两个粗壮的大汉,显然是本地人,他们正伏在距离司马洛的脚下约十呎之处,在水的边缘。
  这个洞口的壁是大约以四十五度角向下斜进水中的,他们就是沿着这斜壁向水中滑下去,不过在滑进水里之前,他们都找到了扳手的地方。
  由于那斜壁的表面是凹凸不平的,他们并不困难地就找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扳住,就滞留在那里,不致于继续滑下去。
  他们之所以喊救命,是因为他们不能爬回上来,而他们之所以不能爬回上来,是因为他们有一只脚上都缚了一条绳子,这条绳子伸进水中,拉得很紧。
  就像水底有人抛绳子上来套住了他们的脚,要把他们拉下去似的。
  婉儿狐疑地看着司马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马洛微笑:“那绳子的另一头缚了一块五十磅重的石头,他们当然爬不上来了。”婉儿还是不明白,司马洛又解释:“我和狄柏灵不同,我不会让人随便接近我的,进来这里的路上,同样的还有好几个。若他们进来的时候,脚步踏差了,触动了我布置下的机关,一只绳圈就套住他们的脚,而绳子另一头一块大石就向下面滚,把他们拖下去了。”
  “救命!”那两个人又在下面哀求着。
  他们不能把石头拉上来,而他们又自知终有力尽的时候的,当力气尽,石头就会把他们拖下去了。
  司马洛也接过婉儿手上的风灯,说:“把我的手枪拿过来吧!”
  婉儿匆匆地去拿来了司马洛的手枪。
  司马洛接了过来,对那两个人作着不怀好意的微笑。这两个人是更加慌张了:“不要……不要开枪!”他们又哀求着。
  他们的哀求,并没有得到司马洛的垂注。司马洛的手一动,枪就提了起来,一连响了两次。不过,司马洛的枪响,却完全是为了二人的福利的。从他的枪嘴中出来的子弹,准确地射中了那两根绳子。
  两根绳子都断掉了,两人的腿子重获自由。他们几乎要哭出来似的,连忙爬回平地上来。
  司马洛手中的枪,却正在指着他们,他们忙又举起了手。
  司马洛冷冷地说道:“里面去!里面去!”
  在风灯的光下,他们都看到了浮在水面上的两具尸体。婉儿首先软倒在地上,她大哭起来:“姐姐!”
  司马洛对那两个人摆摆手中的枪:“把尸体抬上来!”
  两人迟疑着,杀人他们是很有兴趣的,然而捞尸体却是不太对他们的胃口。
  “快点!”司马洛的枪管在他们的背脊上各敲了一下。
  那火辣辣的痛楚使他们不由自主地动身了。他们跳下水去,把两具尸体捞了上来,放在地上。
  婉儿用一条毛巾把她姐姐的尸体包裹起来,嚎啕大哭着。
  司马洛没有去企图安慰她之类。他把另外一条毛巾丢给那两个人说:“抹干尸体!”
  那两个人大为恐惧,由于他们都是无知而迷信的人,捞尸体已经是一件苦事,他们实在不愿与如此接近鬼神的东西有所接触。
  司马洛这一次也懒得喝令他们了,他只是又扳了两次枪机。他的子弹,就射在两人的脚旁边,其中一人的脚还被枪弹擦过了。这使那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一跳而前,去遵命而行了。
  司马洛坐在那里看着,这两个人把狄柏灵的尸体上的水迹抹干了,然后又请示地看着司马洛,等待着司马洛下一步的命令。
  司马洛问道:“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我们不知道你们在这里,我们只是好奇……”
  “你们是在否认是鲁奴奴派你们来的了,”司马洛冷笑:“原来你们认为替鲁奴奴执行任务是一种耻辱。”
  “不!不!”那两个人连忙慌张地否认:“是……是他派我们来的!”
  “来杀我?”司马洛问。
  那两个人又不否认,这等于是承认了。
  “你们的鲁奴奴倒真是一个大傻瓜!”司马洛不屑地笑起来:“第一次派两个人在郊外等我,不成功;第二次派十个人到屋子去向我捣乱,还是不成功。他凭什么觉得,你们两个就可以做到他所想做的事?也不见得,你们两个就是怎样的一流高手!”
  “鲁奴奴起先并不打算杀死你!”其中一人说:“他只是打算警告你一下,但是现在,他决定不留情了。”
  “你逃不了的,”另一个人说:“他要杀你,你就死定了!一次不成功,会有第二次,第二次不成功,会有第三次,总之你逃不了。”
  “为什么鲁奴奴不派那个枪手来呢?”司马洛问。
  “什么枪手?”那两个人都表示莫名其妙。
  “狄柏灵夫妇都是被枪弹射死了的!”司马洛说:“在这里,会用枪的人一定不多,根本上,枪就不是一件常见的武器。杀死狄柏灵的人,一定是个特别的人,是一个会用枪的人,我想知道这一个人是准?”
  两个人听了都没有做声。
  “我想知道这个枪手是谁?”司马洛再说一次。
  “我们不能告诉你!”其中一人慌张地说:“那是因为我们都不知道,你看,鲁奴奴要派哪一些人去做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一个你们一定知道的,”司马洛伸出一只手指指着他的鼻子:“别哄我,一个会用枪的,你们不会不知道,我再给你们一分钟机会,再不回答,你们就要后悔了。”
  两个人还是不做声。
  “一分钟完了!”司马洛说。
  两个人仍然固执地闭着嘴巴的时候,司马洛就一跳上前去,举起枪来,一连串地挥动。
  每人的头上,都给他击了一记,两个人都软软地晕倒了。
  “现在,把他们缚起来!”司马洛自言自语着。
  那两个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晕了多久,当他们醒来时,他们发觉司马洛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了。他们还是在那个洞里,不过已经没有了灯,微弱的灯光从邻洞的洞口射过来。
  他们看见,那女人的尸体仍然放在那里,用一条毛巾盖着,而他们自己,则是给缚得紧紧的,他们是互相背对背的。狄柏灵的尸体呢?
  他们两个人都觉得,背上贴着的东西,是又软又湿又冷的。
  他们起初都以为是对方的衣服湿水所致。但是,他们却又总是有一种感觉,觉得那并不单是湿衣服而已。
  “唏!”其中一人向他的同伴召唤:“你醒了没有?”
  “醒了!”另一人回答。
  这样的说着,他们就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扭转头去,要与对方交谈。这一扭头,却使他们都惊得哇然大叫起来,因为他们不但是背对着背捆缚在那里,而且,在他们的中间还夹着另一件东西,那就是狄柏灵那一具已经略为发胀的尸体。好像一块三文治,两个活人夹着一个死人。
  两个人都惊得三魂失去了七魄,尤其是那个贴着狄柏灵的正面的人,更惊得几乎死去了,他们两个人拼命挣扎着,结果就是在那地上滚来滚去,最后差点滚下了水中。
  恐惧感超过了极限之后,他们又安静下来了。
  被狄柏灵正面对着的人,哭了起来。
  即使一个开明的人,给与一具尸体缚在一起,也不是味道的,更何况这些是充满迷信的人。
  “他已经丢下了我们,”这人哭着:“我们会和尸体一起腐烂,我们会给鬼迷了。”
  “不怕!”他的同伴却勇敢地说:“有鲁奴奴保护我们。”
  “那他怎么还不来救我们?”
  “司马洛并没有走,”那人说:“隔邻的山洞里,不是正有灯光吗?我们叫叫他吧!”
  “司马洛先生!”那对着狄柏灵正面的人叫道:“司马洛先生,你在这里吗?”
  只有他们自己的声音回响,司马洛没有出现,这个人又哭了起来了。
  “他已经走了!”他呜咽着:“他丢下了我们。”
  “不会的!”他的同伴坚持。
  那人继续大声对司马洛呼唤,而且变得语无伦次起来了,恐惧的感觉,已深深地袭进了他的心内,正在开始影响他的神经。
  他声嘶力竭后终于停了下来。
  这时,司马洛却出现了,他拿着一盏风灯,从邻洞走了进来,用风灯照照他们,微笑:“你们肚子饿了没有?”
  “谁还有空想到吃东西!”
  “司马洛先生,求求你,你放了我们吧,你要我们做什么都行,就是请放了我们!”
  司马洛微笑:“唔,这里没有水底那么冷,尸体不久就要腐烂了。”
  “司马洛先生!”那人哀求着:“我实在忍不住,如果你不让我起来……”
  “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就可以起来了。”司马洛冷酷地问着:“那用枪的人是谁?”
  “那,那就是陈心!”那人说。
  “我在哪里可以找到这个陈心?”司马洛问。
  “我不知道。”那人说。
  “又来了,”司马洛说:“那就是想和尸体一起腐烂吗?”
  “不!不!”那人呜咽着:“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我们只是听说有这个人!”另一个不平地说道:“他是特别从外地请回来对付狄柏灵的,我们只是听到这个传说,知道有这个陈心,但是没有机会看到这个陈心。”
  司马洛有点相信他们,也许他们说的是真话,鲁奴奴真的认为,不需要让他们知道得那么多,但起码,他已经有了一个可以根据的名字了——陈心。
  “你们的上司呢?”司马洛又问:“谁是你们的顶头上司?”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人说:“就是鲁奴奴,我们在家中找到了这一张签,我们会到大庙去,解签的告诉我们应该做些什么。”
  “但你们总有一个组织的,”司马洛说:“不会每一个都是直接受命于鲁奴奴的吧?”他以为一个组织无论怎样保密,只要由底层一层一层地爬上去,总可以爬到它的顶的。
  “我们都是直接受命于鲁奴奴的,”那人说:“鲁奴奴最初选中了我们,叫我们做一件事。我们做好了,以后就再有事给我们做,我们是因为有时有机会一起做一件事而认识的,不过我们还是受命于鲁奴奴,谁也不能吩咐谁的。”
  “妙极了!”司马洛呻吟一声。鲁奴奴这个组织方法很不错,只有底层,再高一层就没有了。
  “你怎会听到这个陈心的?”司马洛问。
  “上次陈心来这里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些人和他在一起。”那人说:“我们不知道究竟是谁,消息只是传到了我们耳中。”
  司马洛沉吟地看着他们。
  “司马洛先生,我们真的没骗你,现在求求你把我们放了吧!”
  “放你们?”司马洛冷笑:“有一个条件,你告诉我哪里找到这个陈心,我就放你们了。”
  “你,你不能这样的!”那人哀求着:“我们已经全告诉了你。”
  “你们是来对我进行谋杀的,”司马洛狡猾地微笑着:“我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人,对于犯了谋杀罪的人我可不能够轻轻放过,我要把你们交给警方,至于警方怎样处置你们那就与我无关了。”
  “不!”那人又叫着。但是结果,他们还是给送进了警局。
  狄柏灵夫妇的葬礼就在第二天举行。
  到来送殡的人不多,但是却包括岛上最重要的人物,那是总督和他的那位女秘书,警察局长和胖警官。
  葬礼在简单而庄严的仪式之下完成,司马洛和各人握手,多谢他们的光临。
  当他握着总督那位女秘书苏丝的手,那只温暖而滑腻的手似乎不愿意首先放开。苏丝凝视着司马洛,那眼光使人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
  “你的工作有了成绩了吗?司马洛先生!”苏丝问。
  “我抓到了两个杀人犯,这不是已经就是成绩了吗?”司马洛微笑:“不过,更美满的成绩是可以预期的,只要让我有一点时间!”
  “你不如今天晚上来总督府吃一顿晚饭吧!”苏丝说:“让我们互相交换一下关于这件事情的看法。”
  “今晚,明晚好吗?”司马洛问。
  “为什么要明晚呢?”
  “因为今晚我不太有空!”司马洛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好的。”
  “那很好,明晚吧!”
  “喂,我看你们的话已经谈够了!”总督咬字含糊地说:“司马洛,你这样风流,这个是岛上唯一你不能碰的女人,你晓得吗?”
  他原来喝醉了酒,甚至在送殡时他也醉过,司马洛不禁为他叹息,一个人酗酒,那就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难望有成了。
  苏丝的眼睛,却挑战一般地看着他,就像在问他敢不敢反抗总督,她像发动攻势,司马洛却微笑:“哦,既然是你的,我当然不敢碰了。”
  “这还算你识时务!”总督说。
  “记着!”苏丝说:“明天晚上!”说完,她和总督一起走了。
  跟着就是辛局长,和那个肥胖的警官。
  “我们真难过!”胖警官代表发言,辛局长的表情则是严肃的。
  “那两个犯人怎样了……”司马洛讽刺地问:“已经把他们放掉了吗?”
  “呃……我们正准备……”
  “那是我们的事!”辛局长连忙插嘴,打断了胖警官的话:“我们会依我们认为最适宜的方式处理的。”
  “你们一定会把他们放掉!”婉儿恨恨地说。
  “如果是这样,”司马洛冷冷地看着辛局长,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下一次我就不会把他们交给你们了,我只是自己杀掉就算了。”
  “别做得太过份,司马洛先生!”辛局长严肃地警告他,便和胖警官一起走了。
  这两个客人走了之后,便没有什么人要送了。狄柏灵在这岛上的朋友并不多,那一小撮泛泛之交,也因为鲁奴奴的缘故而失了踪。他的妻子的那方面也是一样的,亲戚朋友也因为迷信的缘故而不来了。
  坟场上冷清得可怜,虽然是一个晴天。
  婉儿又凄然欲哭。
  司马洛揽着她,让她把头搁在他的肩上,说:“我们走吧,我们今天晚上还有工作要做。”
  他们回到他们住的地方,那就是山顶上那个死火山口里了。这个时候,司马洛已经找到了两匹马,以马代步。
  那山是不方便开车子上去的,司马洛认为,这个地方比任何酒店都安全,而且,他们还要找寻那些钻石。
  他们在进口处停了一停,司马洛查过了,他横在那里的一根黑线仍然在着,这表示是没有人进去过。
  如果有人进去过,就会先把那条黑线踢断了。
  他们又通过了司马洛所布置的许多陷阱,回到了他们的营地。
  婉儿提早给司马洛煮了一顿晚餐,然后司马洛吩咐她:“你现在先去睡吧,时间到了,我会叫醒你。”
  “今天不下水吗?”婉儿问。
  司马洛摇头:“不,今天不下水了,因为今天晚上有特别的工作!”
  于是婉儿柔顺地在旁边的被铺上睡了下来。
  司马洛还是争取时间,研究狄柏灵那些书籍和笔记。
  后来,他也打了一个呵欠,看看表,外面大概是黄昏时分,他也应该睡一会。
  当他正要熄灯时,他就听到了柔和的“轧轧”之声,来自他的身边一只小小的电器。他马上坐了起来,有人来了。
  他装在洞口,拦在那里的那根细细的黑线,是与这只小小的电器相通连的,踢着那根黑线,这只电器就会发出警告的铃声了。
  司马洛一手抓起了身边的一把手枪,就爬了起来,在黑暗中走向洞口。
  他对这山洞内的形势已很熟悉,虽然在黑暗中,他也能够行走的。当他接近了最外面的进口处时,他就看到了有电筒光在闪来闪去,有一把女人的声音在叫:“司马洛先生,司马洛先生,你在哪里?”
  “停着!”司马洛忽然喝令:“站在那里不要动!”
  电筒震了一震,停了下来。
  虽然没有看到拿电筒的人,但司马洛却不会认不得那声音的。那就是苏丝的声音,苏丝来这里干什么?
  “司马洛先生,是我,苏丝!”那把声音虽然是在恐惧之中,却也放射着无比的女性魅力:“如果你是拿着枪的,请不要开枪!“
  “我不是要杀你!”司马洛差点笑了起来:“我是怕你踏进了陷阱,这里是设满了陷阱的,你再上前一步,就会有一条绳子把你扯下水底了。”
  苏丝慌张地深吸了一口气:“不!”
  “现在你退后吧!”司马洛说:“退回洞口去,我出去和你谈。”
  苏丝退后,转身,用电筒照着路,退出了来时的洞口。司马洛也跟着出去了,在那火山口的边缘上,她等着他。
  这时候天果然是刚刚黑下来的,在那半昏半暗中,她站在那里看着司马洛出来,而司马洛看着她,几乎连脚步也停住了,她是那么美丽。
  她现在衣服穿得很少。一件胸衣,一条迷你短裤,与一袭两截的泳衣是并无分别的,只不过由于不是泳衣,所以那件布料就比泳衣更薄了。
  这套衣服,使她那白晰的皮肤大部分都露了出来。
  那大腿的线条是那么美好,脚踝是圆圆的,而那条紧身的短裤,能使下体的线条毕露的,他可以看到两腿交界之前的那个地方,裤腰以上,那肚脐好像一个小小的笑靥。
  他很少见过这么完整美好的肚脐。
  再上去就是那高耸的乳房,以及那圆润的两肩,线条均匀的手臂。
  有些女人的美,是风格的美,严格说来身体不算美丽,她们只是懂得利用及隐藏自己身体上的缺点,但这个女人却不是如此。
  她的美是那种完整的美,无瑕的美,可以说,她是那种天生丽质的女人。司马洛又一次奇怪,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座岛上?
  “如果我骚扰了你睡觉的话,”苏丝说:“那我必须道歉!”
  “没有!”司马洛微笑:“睡觉只不过是一件闲事,我们到那下面去谈好吗?”他指着山下,在山坡的尽处,开始有树林的地方。
  “好的!”她点点头:“反正我的马也是拴在那里。”
  他们步行下去到了树林的边缘,在石上坐了下来。这里倒是风光优美的,林木茂盛,而林间有一条清泉在潺潺地流着。
  司马洛在银白的月光下看着苏丝,微笑着说:“我记得我们的晚餐之约似乎约在明天晚上。”
  “我知道!”苏丝说:“我只是急不及待。”
  “急不及待请我吃饭?”
  “不,我只是急不及待要和你谈谈!”苏丝凝视着他:“韦多似乎很不愿意让我和你有接触的机会。”
  “为什么呢?”司马洛问。
  “他似乎认为你是一个危险人物,会把我夺去!”苏丝的眼光仍然凝视着他,而单单是这样凝视着,已经能给予他以一种魂销骨蚀的感觉了,她又说下去:“而我也不怪他,你是一个很超特的男人!”她的眼睛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着,似乎要找出缺点来。
  “原来你是已经属于韦多的了!”司马洛恍然。
  “我不是!”苏丝马上否认:“他自己希望是罢了,所以我更加要来了。”
  “我却不愿意与韦多成为敌人!”司马洛说:“也许你不知道,他是此地唯一能保障我的安全的人!”
  “一个没胆的匪类!”苏丝笑了起来。
  司马洛耸耸肩:“算我是个没胆的匪类吧!”
  “关于这个鲁奴奴,”苏丝的表情又正经起来了,她严肃地说:“你到底查出了些什么呢?”
  “还没有查出很多!”司马洛说:“不过不会远了,很快,我就会有成绩的。”他看着苏丝:“你呢?你又能告诉我些什么?韦多说,你是帮助研究鲁奴奴这件事的。”
  “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苏丝说道:“那就是,这个鲁奴奴已经控制了这岛上的土人们的心理。他们崇拜他,甚至喜欢他的存在,自愿受他的剥削,以供他奴役为荣,你在与鲁奴奴作对的时候,应该记着这一点——你很容易会成为第一号公敌的!”
  “这一点我会记住的!”司马洛说:“群众心理学,我也颇懂得利用,我也会有一显颜色的机会的。”
  苏丝还是凝视着他,那眼光使他不由得起了一种欲望,想要将她抱进怀中。
  这个女人的吸引力是强的,她又说:“司马洛先生,韦多说过许多关于你的传说,这些传说都是真的吗?”
  司马洛微笑:“他到底说些什么?”
  “他说你办事永不会失败,神通广大。”苏丝说。
  “我只是运气好一点罢了!”司马洛说。
  “还有对女人方面,你也是无往而不利。”
  苏丝的眼光一直都没有离开他。
  “那是因为我对女人感兴趣,”司马洛说:“当你对女人感兴趣的时候,女人也会对你感兴趣的了。”
  “你有和婉儿睡过觉吗?”苏丝问。忽然有点酸溜溜的。
  “我一直是和她睡在一起,”司马洛说:“只是没有碰她罢了。”
  “她是一个处女,”苏丝说:“我看得出!”
  “我猜是吧!”司马洛说着,忽然大胆起来了,他问道:“你呢?你也是处女吗?”
  “你认为呢?”苏丝问。
  “如果你不是,”司马洛说:“那我对你的男朋友是羡慕和妒忌得要死了。”
  “谢谢你!”苏丝咭咭地笑起来。
  这一段充满了暗示的对白,使司马洛的胆子更大,而且使得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他把一只手伸了出去,搭在苏丝的肩上。
  苏丝没有推开他的手,也没有退缩,只是继续微笑着,司马洛另一只手也伸出去,也是触着她的肩,然后两只手沿着肩滑下,滑到她的腰肢,扳着她的腰侧,把她扳近自己。
  他嗅到了她鬓发间的幽香,他的嘴唇已触到了她的耳朵,他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你到底是不是?”
  “为什么你不自己去发现?”苏丝幽幽地说。
  然后,司马洛就吻住了她的嘴唇,他热烈地有劲地吸吮着,觉得她在发抖,觉得她就像溶化在他的怀中了。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抚着,由于她那套衣服是那么短,所以他抚到的大部份都是赤裸的皮肤了。
  他的手又自腰而上,抚过了她那光裸的背,然后掠过她的腋下,轻触那一撮细软的柔丝,而到了她的耳后,再轻轻地触着。
  这些都是催情的区域,司马洛的碰触,使她更抖,也更软了。
  司马洛的嘴唇不断地在她的脸上移动着,吻遍了她的头部,在特别敏感的部分如嘴唇、耳珠及耳后等则逗留得久一些,相信这样继续下去,她就会完全地绝对地任凭他摆布的了,这是凭经验知道的。
  而效果也果然是一如他所预期的,苏丝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而且开始不耐烦地在他的怀中转动了,司马洛的手在苏丝的背后摸到了那件胸衣上截的钮扣,轻轻一动,那件衣服便松了下来。
  下面原来并没有孔罩,他可以无阻地抚到那光裸的背脊了。当他的手企图滑到前面去触她时,她连忙嘤咛一声,用手按着前面,使那件衣服仍然留在身上,并且制止他的双手进袭,但是衣服一经松脱,这就是很难制止的了。
  司马洛的双手仍然能够长驱直进,手指轻搓敏感的部位。”
  “不要!”苏丝大大地抖颤着,哀求地叫了起来。
  但是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形之下说不要,却不一定是真正不要的意思,如果她说不要你就停手,那么很可能她会反而恨得你要死了,所以,司马洛还是继续他的动作。
  终于,她的双手完全放弃了抵抗,让他掀去了那件衣服,双乳在初露的月光之下呈现出来,司马洛发抖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真是他从来所见最美妙的“杰作”之一,那形状是那么优美,那峰顶是如此的猩红,硬挺地突出着,上面似乎是微湿而凝着细微的露珠的。
  司马洛把她在草地上放平了,嘴唇凑了上去,她低低叫了起来,好像一条蛇似的,在他的身下扭动着。
  司马洛的吻在她的胴体流连了一番,轻轻地吸吮过了每一个鲜润的峰顶,然后又移上去,把她的手臂举了起来,轻吻腋下那浅浅的茸毛,然后,他才向腰以下发动攻势,由于他认为,现在是已经完全准备好了的。
  他的吻已到了衣服的下截,到了裤子和扣的旁边,手就跟着来了,迅速但是温柔地把那扣子解开了,当他把她的裤腰往下推的时候,她还合作地把臀部离开了地面。
  那条短裤已脱了下来,不过,里面还有一条尼龙三角裤,虽然是完全透明的,但到底是一重阻隔,不过,也是最后一重屏障了。
  而出乎司马洛的意料之外,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把这最后一重屏障撤去,无论他怎样调弄,甚至吻上去,无论她的身子扭动得多么厉害,都不行,没有商量。
  隔着那一层薄薄的尼龙,他怎样都可以,但是手指不能钻进去也不能把内裤脱下来。
  “苏丝,”司马洛哀求地:“我要爆炸了,我忍受不住!”他又要把苏丝那尼龙三角裤头向下拉。
  但是苏丝紧合着腿子,而且按着他的手,说:“不,司马洛,不行。”这一次却不是半推半就而是很坚决的了。
  “为什么?”司马洛叫了起来:“为什么不行?你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我……你还是先走开一点,我得穿上衣服!”她哀求着。
  司马洛兴致索然地放了她,她匆匆穿上衣服。
  “你一定很生气!”司马洛取出香烟来,点上了一根:“我做错了什么?”
  “我并不生气,”苏丝微笑着道:“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事,你是要查出一件事情,你已经查出来了。”
  “我已经查出了……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一个……”司马洛的眼睛突出着,难以置信地问。
  苏丝点点头:“我是的!”
  这是一个意外。他从来没有以为她是一个处女,他只以为她是和他在开玩笑罢了。
  “所以,”苏丝又说:“我们只能止于爱抚,我……几乎没有和别的男人做过这种事情,很久以前做过几次罢了,也许你不相信,我是一个淑女。”
  “如果你不来这里,”司马洛冷冷地说:“我会相信的。”
  “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件事,”苏丝有点哀伤地:“我不能在这里,在这荒野之中来和你做的,也许,我们以后多见一下面,起码应该先相熟一点。”
  “这也是一个好主意,”司马洛点点头:“我一点也不反对,但今天晚上,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我实在也不知道,”苏丝说:“但……你似乎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你不知道的,这岛上的男人,全都是那么又愚又庸俗,简直是饭桶一样,你对我却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谢谢你,苏丝!”司马洛说:“但,既然你觉得这岛上的男人都是这么可厌,那为什么你又留下来呢?”
  苏丝耸耸肩:“我不是自己留下来,是他们派我来的,我就像给放逐到蛮荒去,虽然薪金是够优厚的。”
  “这一点我倒能够明白你!”司马洛说,对于一个喜爱热闹和繁华的人,这的确是一个很闷的地方。
  她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温婉地说:“司马洛,你会生我的气吗?”
  “不,”司马洛摇头:“我是不会生你的气,那是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你是绝对有权拒绝给别人的!”
  “明天晚上来吃晚饭,”苏丝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也许,明天晚上我会给你补偿!”
  苏丝飘然地离开了他,骑着马走了。
  司马洛虽然说不生气,实在他却是相当生气的,因为他得不到发泄,仍然有着那快要爆炸的感觉,这个女人怎样了?她是来跟他开玩笑吗?如果她是开玩笑的话,她也跟她自己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了,司马洛那种调情手段,是很不容易忍受的。
  司马洛走出林中,就呆了一呆,因为林边一块大石上就挨着婉儿,两臂交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他。
  “你……”司马洛呐呐着:“你什么时候来的?”
  “已经来得够久了。”婉儿冷冷地说,这表示她已看到了一切,司马洛的脸红了起来。
  “你……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他呐呐着。
  “你这……下流的!”婉儿骂着,忽然转身就逃,跑向山洞。
  司马洛耸耸肩,他并没有追上去解释,因为没有可以解释的,婉儿根本就没有权发这种脾气,因为她并没有和司马洛上过床,而她也显然并未打算过要和司马洛上床的。
  司马洛慢慢地回到洞里,婉儿已经在她的床铺上躺了下来,用背朝着他。
  司马洛也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躺了下来,他还需要睡一阵才开始他的下一步行动。
  ※  ※  ※
  另一方面,苏丝骑着马,在荒野中驰骋着,却不是向总督的住宅驰过去,她是驰进了更荒凉的地方。
  现在,她的脸上有了一种古怪的神情,她好像充满了期待,她的眼睛是呆凝着的,似乎正在注视一个远处的看不见的美好所在。
  她的头发已放开了,好像波浪一般在身后飘扬着,而她的骑姿轻盈如仙子,她驰进了一座浓密的树林中,一时全被黑影所包藏了,而当她再从树林中出来的对候,她已到了月光之下,一座小小的湖畔。
  她下了马,把马在湖边一棵树上拴好了,走到水边。她的脸仰了起来,对着月亮,而脸上是一片虔诚及神圣的表情,她以祷告般的声线说:“我已经照你的吩咐去做了,我已经做好了一切,现在,我来接受那至高无上的快乐,噢!伟大的鲁奴奴,请赐给我那至高无上的快乐!
  如果有人看着她,一定怀疑她是有神经病了,但苏丝却是隆重其事的。慢慢地,小心地,她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其实,也不过只是那一点点衣服而已。
  她甚至连那最后一层薄薄的尼龙也褪了下来。在月光下,她是那么美丽。
  她在草地上跪了下来,举高着两手向前一伏,那把乌黑而浓厚的头发便在地上披散了,月光斜射之下,她的背脊中间一条浅坑造成美妙的阴影,那好像是一个白玉之上所出现的阴影。
  “我要!”她仍然祷告般地:“我已经做了我应做的事,现在我要得到报酬,我要你赐我那无上的快乐!”她的上身又仰起来了,然后,两腿大大地张开着,她却把身子向后拗曲,好像表演杂技似的,她一直拗曲到后脑触着了地面。
  “噢!鲁奴奴!”她赞颂般地念着。
  就在这个时候,树林中传来了一下“窸窣”的声音。
  苏丝的身子又抬高了,脸上现出着惊喜的表情。
  “你来了!”她说:“你来了!”又一下“窸窣。”
  苏丝一跳跳了起来,就向林中走去。她进入了林中,进入了阴影最浓、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忽然执住她的臂膀,然后另一只手抚在她的胸部,苏丝全身大大地震了一震。
  她说:“鲁奴奴,你来了?”
  “是的!”一把声音说:“躺下来!”那是低沉但十分之庄严的声音。
  苏丝在地上跪下,然后躺倒了,她觉得有一双膝盖在逼她的腿子,那把声音说:“我要你把腿子张开来!”
  苏丝张开来了。对方触碰她,相当温柔,而且很技巧地。苏丝的呼吸开始紧促,她张得更开,随着,对方又逼近,真正的侵袭。
  一时,苏丝有一种快要被撕裂般的感觉。
  “呀……噢……”她呻吟着说道:“我知道是你,只有是你会有那么大,那么大。”
  她相信她明白一个女人在生孩子时会有什么感觉,她相信是和现在的感觉差不多了。但是,当难耐的感觉过去之后,快感就会来临的,那会是极度的难以形容的快感。
  一种死去活来的快感,苏丝死去活来一连几次,直到她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她只是在那里大声地呻吟着,享受着。
  后来,当她感到完全满足之后,对方的动作就停了下来,静止了一下,让她的神经恢复平静,然后就退回出去了。
  “我的天!”苏丝呻吟着道:“我的天!”
  没有什么再触到她了,当她睁开眼睛时,她伸手向周围摸索一下,发觉已是只剩她一个人在那里了。
  “谢谢你,鲁奴奴!”苏丝感激地祷告着:“谢谢你!你叫我做的事,我都会跟着去做的!”
  没有回答,只有风在林外吹过,在树梢上造成“沙沙”之声,苏丝以懒洋洋的动作穿上了衣服。
  当骑着马回到总督的府邸时,总督韦多已经在园中等着她了,她现在是云髻蓬松,而媚眼如丝的,有经验的男人差不多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经历过什么的。
  “你到什么地方去了?韦多皱起了眉头问她。
  “我去探司马洛嘛!”苏丝媚笑着:“好一个男人!”
  “他欺负你吗?”
  苏丝瞟了他一眼:“谁说他欺负我?我说好一个男人,即是说我喜欢他呢,好一个男人。”
  她向她的住所走回去了,韦多看着她的背影,握紧着拳头。她的暗示,是相当明显的,她和一个男人干过,而这个男人是司马洛。
  韦多的拳头在石栏杆上用力一捶,然后便匆匆跑回屋里去,他又需要喝酒了。

  第三章 击毙凶手
  当司马洛到达那座大庙的时候,他的全身,由头顶到脚尖都是被黑色所笼罩着的。
  那是由于他穿了一套黑色的紧身夜行衣,这套衣服很薄,虽脸部没有开洞,也能够看见及呼吸。他的视线,不过像是隔了一重太阳眼镜而已。
  他敏捷地翻过了墙头,进入了大庙的围墙之内。
  那座大庙有一座广大而林木茂盛的花园,在日间是很热闹的,上香的人络绎不绝,但晚间却不同了,晚间却是静得很,没有人在晚间来烧香的。
  很奇怪,这座大庙,本来并非祀奉鲁奴奴,而是祀奉别的神,但是由于鲁奴奴的签可以由这里的庙祝解释,人们就把这里当是鲁奴奴的庙,他们都是来这里拜鲁奴奴的。
  司马洛在林间蛇行着,向庙的本身接近过去。
  庙的后面正射出灯光,在这个时间,大概唯一在庙里的人,就是那个庙祝了。司马洛就直向这灯光亮着的地方走过去。
  他看到的情景,使他一阵毛骨悚然,他可以看到那个庙祝,那是一个干瘦的老人,看样子,没有八十也有七十岁了,已经老到皮肤萎缩,而且连牙齿也像没有了似的。
  但是他却并没有老到连那件男性最宝贵的东西也萎缩了,而且,他还是正在用这件东西。
  他应用这件东西的对象,是一个比他年轻了大约五倍的少女,是一个身体强壮的本地少女,有着一身丰满的肌肉,以及浓厚的毛发,很丰满,很成熟,但是显然是缺乏经验的,因为,当庙祝驾御她的时候,她正发出着痛苦的呻吟。
  司马洛看到有气,他低声咒骂起这个老淫虫来,不知道为什么,人愈老,就是愈喜欢这种虐待狂的玩意的。
  那个老人倒是外表老,里面却不太老的,他雄劲地驰骋着,直至他的对手哀叫到快要晕过去,然后他才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身子通过了一阵销魂的痉挛。
  他就软倒在那个少女的身上。
  那个少女流着泪把他推开,老人坐了起来,她马上就伸手去拿衣服,但那个老人一手按住了她的手。
  “等一等!”老人说:“等一等,我还没有完事,我还要看呢!”
  “噢!”那少女哀叫着,又躺了下来,既然最宝贵的东西也已经失去了,让他看看也没有关系了。
  老人细细地欣赏着自己的“战绩”。
  “唔,有血!”他吃吃笑:“哈哈,有血,物有所值。”他还用手指去蘸一些那血。
  “我可以走了吗?”她呜咽着问。
  “你知道吗?”老人在说:“这些血,是可以补身的,这些血可以使我长生不老,使我永远活下去,愈老就愈精力充沛!”
  看着这老人倒不能够完全不相信他的论调了,因为现在,他就是愈老愈精力充沛的,像他这种年纪的老人是很少很少会有驾御处女的能力。
  那个少女终于爬了起身,抓起她的衣服,匆匆穿上,然后出去了。
  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进来了,她对于老人的赤裸,似乎是视若无睹的,她进了来,就在床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两手交叉在怀中,问道:“刚刚这一个如何呢?”
  “理想!”老人点着头:“很理想,以后你应该多找点这样水准的货式来!”
  那中年妇人,是个鸨母型的女人,她叹了一口气,说:“你不是不知道,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的。这座岛上的人都重视贞操,你隔几天就要一个处女,并不是人人都肯卖的,单单利诱并不够,我还得威逼,还得大费一番唇舌呢!”
  那个老人嘻嘻笑着,从枕头下面取出了一叠钞票,递给她:“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这个你拿去好了!”
  “谢谢!”那鸨母型的妇人把钞票接了过来:“但是,我所说的都是真话,近来实在太难了!太难了!”
  “但你会继续找来的!”老人说道:“因为如果你不找来,我就要托别人去找了。”
  那妇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尽力好了!”
  老人穿上一条裤子,下了床,说:“我送你们出去吧!”
  他陪着中年妇人出去了,再回到房中来,又十分欣赏地过去看床上那些血。
  忽然有人在他背后说:“近来处女真是愈来愈难找了!”
  那老人吃了一惊,一跳转过身来,看见一个人从头到脚都罩着黑色,他就是司马洛,不过,老人是不认识司马洛的,而且司马洛的脸已罩着,他是更不认得了。
  “你……是谁?”他呐呐着问。
  “我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司马洛说:“我刚才听到了你讲话,看到了你做的事,我就用录音机录了下来,用照相机拍了下来!”他手上举着一只录音机。
  这个老人,倒也老当益壮,他迅速扑到了床边,手向枕头下面一摸,就摸出一把刀子。
  他一言不发就举着刀子向司马洛扑过来,手起刀落,就向司马洛砍下去。
  司马洛对付得很轻松的,他左脚伸高一拨,把拿刀的手拨开了,使刀子砍不中他,同时另一只脚就低低地踢了出去,正正踢中老人的膝盖,老人叫了一声,膝盖一软,便跌倒下来了。
  他就在司马洛的面前跪了下来,就像正在对司马洛哀求什么似的。那把刀子也跌在地上了。
  那人还要伸手去拾刀子,但是司马洛一脚踏了下去,踏在他的手背上,老人“哇”的一声叫了起来,忙把手缩回。司马洛用脚尖一挑,把刀子挑得飞了起来,一手接住了,就像玩魔术似的,那寒光闪闪的刀尖,就对着老人的喉咙。老人十分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
  司马洛微笑:“老鬼,我可以现在就把你杀掉!”
  “你疯了吗?”老人仍然很强硬地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到这里来撒野?”
  “我知道,”司马洛冷笑道:“这是鲁奴奴的地方,鲁奴奴会惩罚我的,是不是?”
  “你马上就到外面去在神前下跪吧!”老人说:“否则……”
  话还没说完,司马洛一脚就踢到,脚尖简直塞进了他的嘴,那人变作了滚地葫芦。
  “你再胡说,”司马洛说:“我就把你的牙齿都踢下来,那时,看你怎样替人解签!”
  “不要!”老人哀叫起来。
  “我要把你阉了,”司马洛挥了挥刀子:“我还要把我所拍到的照片晒一千张,向全岛的人公开!”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老人张惶地:“这样做对你并没有好处。”
  “这话应该倒过来说,”司马洛吃吃笑:“那就是,假如我能得到一些好处的话,我就不会这样做。”
  “你究竟想要什么?”
  “想问你一些事情!”司马洛说。
  “你问吧!”
  “狄柏灵的事,”司马洛说:“你大概也知道吧,许多人都知道的。”
  “我……唔……也有听过!”
  “狄柏灵是被枪杀的。”司马洛冷冷地道。
  “但我听说他是淹死……”
  “他是被枪杀的,”司马洛说:“你一定知道,你一定比别人先知道!”
  “我怎会知道……”
  “这凶手是鲁奴奴派去的。”司马洛的脸伸前,凑到很近他的脸:“鲁奴奴派人去做事,一定用签,而你的工作就是解签,那个凶手来一定找你解了签才能行事,因此,除了鲁奴奴之外,你是最先知道的。”
  “我们……还是不要谈这个吧,”老人说:“鲁奴奴会不高兴。”
  司马洛一直是用脚对付,就像这人是不值得他用手似的。现在他又一脚踢过去,踢中了老人两腿之间、那个男人视为命根的地方。
  只是轻轻的一脚,那人就尖叫一声,蹲了下来,双手紧紧地掩着那地方,面如土色。
  “你再跟我卖关子,”司马洛咬着牙道:“我就替你把那东西割下来,现在告诉我,这个枪手是谁?”
  “我不认识他!”那老庙祝哀叫地道:“我不认识每一个解签的人!”
  “这个人叫陈心,”司马洛说:“他的名字我可以告诉你,现在你就告诉我吧,哪里可以找得到他。”
  “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的运气太坏了!”司马洛拿着刀在他的面前蹲了下来:“我只好把它割掉。”
  “我真不知道!”庙祝慌张地大叫:“但他是和小黄牛一起来的,也许小黄牛知道。”
  “唔!”司马洛点点头:“这样你总算不致于断子绝孙了,现在再告诉我,小黄牛是谁?”
  “他是一个无赖打手,”庙祝说:“经常在云烟客栈那里出入的。”
  “唔,”司马洛说:“小黄牛也许可以告诉我,哪里可以找到陈心了?”
  “是他带来,他应该知道的!”
  “现在,再问一个问题,”司马洛说:“鲁奴奴是谁?”
  虽然胯下有着强烈的收缩痛楚,老人也一跳跳了起来:“鲁奴奴是神,每一个人都知道!”
  司马洛的刀子向地上一插,刀尖“托”一声插进入地板,只差一点点,就要把那人的脚趾斩下来了。那人忙滚开。
  “再给你一次机会!”司马洛说:“鲁奴奴是人,不是神!你一定知道他是谁,而且你要告诉我他是谁!”
  “你……你为什么觉得我知道?”
  “你会解他的签,”司马洛说:“他那些签不过是胡乱涂写的,你和他事先有了默契,你才解得出来。”
  “不!我是真会解的!”
  司马洛的手向袋里一掏,把一张签掏出,递到他的眼前:“那很好,就解解这张吧!”
  那庙祝眯着眼睛,看了一会。然后他说:“你别管我的事,我们就可以相安,否则……”
  司马洛不由自主地,心里感到一阵阴冷。因为,他掏出来的那张签,就正是从总督韦多手中拿到的那一张。
  而庙祝的解说,也是与总督向他提到的一样,这就证明庙祝并不是在说谎的了,这签并不是乱涂一通的。
  “你怎么看得懂的?”司马洛问。
  “我……我只是看得懂,”庙祝耸耸肩,有点难为情地:“这……这是神力嘛!”但是,司马洛只要瞪他一眼,他便又自动推翻了这个神力的论调:“呃……我学过的,这不过是一种密码。”
  “当然,”司马洛隔着头上那黑罩,凝视着他,说:“这是鲁奴奴教你的密码了,你一定和他见过面,他才会教你的,是不是?”
  那老人的头上,冒出了大汗。他呐呐着:“先生,请不要再问我这些!鲁奴奴知道,他会把我杀掉的。”
  “你不告诉我,我马上把你杀掉,你自己选择好了,”司马洛说:“而且,如果你自己不告诉他,他是不会知道的。”
  “究竟……究竟你想怎样?”那庙祝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你别管我要怎样,”司马洛说:“我问你的,你回答我好了!”
  “我……”庙祝呐呐着:“我实在也没有见过他的,我第一次和他接触,也是在一种很奇怪的场合里。有一天晚上,他忽然出现了——只是一个黑影和一把声音。他说他是鲁奴奴,他问我想不想发财,我笑他,他就打了我一顿,我不敢笑了,他告诉我,发财的第一步,就是替人解他的签。他教了我一套很简单的方法,把他将来会写在签上的密码翻译出来。第二天,真的有人来找我。这个人就是拿到一张鲁奴奴的签,鲁奴奴叫他做一件事,他到处找人解不出来,于是来找我试试!我替他解了,事传开去,使人人都来找我,而且,人们还把这里当作了鲁奴奴的神庙,来这里拜鲁奴奴呢,那些傻瓜,但,我果然是发财了。一间庙一兴旺的时候,管庙的人自然就发财的。”
  “因此你也有时间去作这种昂贵的娱乐了,”司马洛说道:“例如享受处女之类!”
  那人耸耸肩:“人总要享受的!”
  司马洛站了起来:“除了那一次,你跟鲁奴奴见过面吗?”
  “没有!”庙祝说:“就是那第一次,而且也不算不上是见面呀!”
  “那很好,“司马洛说:“他既然不是常常来见你,那么我和你之间的事,只要你不说,他就不会知道了,对不对?”
  “这……”
  “告诉你,朋友,”司马洛露一个很得意的微笑:“我现在是打算把鲁奴奴的地位取而代之,你和我合作的话,我成功了,你的地位就可以继续下去。”
  “我不能和你合作。”
  “我可能成功,但也可能失败的,”司马洛说:“如果我失败了,鲁奴奴可能把我杀掉,那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因为他不知道你帮过我,随你选择吧,帮两方面,或者只帮一方面。”
  “我……好吧!”庙祝只好点头。既然司马洛手上有那些照片及录音,司马洛是随时可能毁掉他的了。
  这岛上的人决不会喜欢一个专替处女破瓜的庙祝,不管他是什么鲁奴奴的仆人。
  “我会再来找你的!”司马洛说。
  第二天早上,司马洛就找到了小黄牛,那时小黄牛还睡在客栈里没有起来。昨夜喝了太多酒,使他很不满意,有人在这样的大清早就把他扰醒。
  当司马洛把他多摇了几下时,他的手掌一挥,就向司马洛掴过来,嘴巴里一面骂着粗话。
  他的手掌并没有掴着什么,他的手掌给司马洛一手架开了,跟着,他就感到脸上着了一掌。
  这一掌之力,却是非同小可的,小黄牛简直连牙齿都掉下来一颗。
  他一震而醒,张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东西就是一只拳头。这只拳头向着他的两眼之间直击下来。“轰”!在一阵白光闪动之中,他又躺回下去了。
  “躺在那里不要起来!”司马洛冷冷地命令。
  小黄牛真的躺在那里,不敢起来了。
  好久好久,他的视线才能恢复正常,他发觉,司马洛手中原来还有一把枪,枪嘴正朝着他。
  “不……不要!”小黄牛吓得魂飞魄散,哀叫起来。
  “我不是要杀你,”司马洛冷冷地说:“我要找的只是陈心,陈心在哪里?”
  “他……你找他于什么?”
  “我听说他有一把枪,”司马洛冷冷地说道:“我听说是他杀了我的朋友狄柏灵。”
  “他……他不在我这里,”小黄牛连忙招供,由于他并不是个那种很够朋友的人:“他住在斗记客栈!”
  “唔,斗记客栈!”司马洛点着头:“他仍然有一把枪吗?”
  “是的!”小黄牛又奉承唯恐不及地说:“我……我还听说他是一个从陆上来的逃犯!很可惜,这里买得起他的枪的人并不多!”
  “只是有人买过他一次,去杀狄柏灵,是不是?”司马洛问:“你带他到小洞那里去,等狄柏灵夫妇从水底升上来,他就开枪杀掉他们,最后在他们的身上缚上大石,沉下去,就是这样了!”
  “我……完全没有动手!”小黄牛哀叫着:“全部是他干的,我只是在外面的洞口,提防那另外一个女人回来!”
  “告诉你一件事,小黄牛!”司马洛说:“今天,我要去把陈心杀死。”
  “我……我帮不了你什么忙的!”小黄牛呐呐着。
  “我不需要你帮忙,”司马洛说:“这件事,我是打算一个人干的。”
  小黄牛说:“我可以供应你一点情报,那就是,陈心手上已经没有很多子弹,他不能在这里买到子弹。”
  “陈心要杀我,不需要很多子弹,”司马洛说:“一颗够了。我要杀陈心,也是一样,现在,小黄牛,你再替我做一件事。”
  “什……什么?”
  “闭上眼睛由一数到一千!”司马洛说。
  “好吧!”小黄牛说。这并不是很难做的事,于是他就数起来,唯一的困难却是,小黄牛只能由一数到五百,五百之后,他就口吃吃的,不大数得下去了。
  于是他只好数两次,那就是由一起数到五百次,然后再由一起数到五百次,五百加五百,那就是一千了。
  终于,他说:“我已经数完了。”
  司马洛没有做声。
  “我可以张开眼睛吗?”小黄牛问。
  司马洛仍然没有做声,于是小黄牛张开眼睛。他发觉,原来司马洛已经不在那里了。
  “先生!先生!”他诧异地叫着:“你在哪里?”
  司马洛已经无影无踪了。
  小黄牛跳起来,跑出房外,仍然看不见司马洛,才知道司马洛是已经走了。小黄牛在那里呆了一会,然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更衣,最后,他就匆匆离开那客栈,找陈心去。
  消息传得很快,一小时后,附近许多人都知道,司马洛要杀陈心了。
  最关心这个消息的,当然是陈心自己。他把他的枪取了出来佩在腰间,人人可以看到的地方,然后,他就在近海边一个露天茶座坐了下来,面对着海,等着司马路来找他。
  他扬言说:“我会把司马洛杀死给你们看的,我是个快枪手,我的枪弹从不落空,他要来杀我,那他等于来送死了!”
  看来,这一场龙虎斗是免不了的。
  但在找陈心算账之前,司马洛却先找辛局长。辛局长正在办公桌后面打盹,那胖警官也在对面的桌后打盹。
  司马洛的脚步把他们惊醒了,辛局长很不高兴。
  “这一次,”辛局长不悦地说:“又是什么事了?”
  “你没有听到消息吗?”司马洛说:“有个叫陈心的人扬言要杀死我,他是一个枪手,他已经把枪佩在腰间了。”
  辛局长沉默了一会:“你想我怎样?”
  “把他抓起来!”司马洛说。
  “我并没有听到消息,”辛局长说:“在他动手杀你之前,你不能证明他是要杀你的。”
  “但到那时,我是被迫杀死他了!”司马洛说:“我已经提醒过你的,当你不能保护我时,我只好自己保护自己。”
  局长耸耸肩:“如果你害怕,我有一个办法,我可以借这里的拘留所给你一用,你躲在这里,没有人敢进来杀你的。”
  司马洛冷冷地瞪着他,说:“我却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你和我一起去见陈心一趟,如果他真是要杀死我的话,那我们就当面解决,如果这不过是误传,那就最好了。”
  辛局长摇摇头:“我没有空!”
  “我可以陪他去。”胖警官毛遂自荐地。
  辛局长瞪了他一眼,但是终于点点头:“也好,你跟他去吧!”
  “你也许没能力保护我,”司马洛看着胖警官微笑:“但起码你并非大近视。当我是自卫杀人的时候,你会看到的。”
  “我希望陈心把你杀掉。”辛局长说。
  “你和陈心不会是好朋友吧?”司马洛讽刺地问。
  “我不认识他,一石二鸟,我不喜欢人家在这岛上玩枪,破坏治安。”
  “好了,”司马洛对胖警官点点头:“既然已经得到了局长的准许,那我们走吧!”
  胖警官和司马洛一起离开了警局,在司马洛的要求之下,他脱下制服,而换上了便服,虽然这未必能对他在掩饰身份方面有什么帮助。他这副身材,几乎没有人不认识的。
  他们坐上了一部没有警徽的老爷车,由胖警官驶着,向着陈心所在的那间露天茶座进发。
  胖警官开着车子的时候,有点难为情地对司马洛微笑:“很多谢你的书,我正在奇怪,这书有没有下一期?”
  “哦,”司马洛想了一想,才记起就是送给胖警官的那些裸女杂志:“这个有的,如果你要的话,我可以替你想想办法。这岛上是没有得买的,但是我可以叫人寄来。”
  “先谢谢你。”胖警官掏出手帕来抹着脸上的汗:“如果你能给我供应这书,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真的,司马洛先生,我可以为你服务!”
  司马洛微笑:“如果你要为我服务,那么,第一步就是请告诉我,为什么你们的局长,那么偏袒这个鲁奴奴呢?”
  “他并不是偏袒什么人,”胖警官皱着眉头:“我认为,局长其实也是一个好人,他只是认为他有他的方法对付这个鲁奴奴罢了!”
  “他已经对付了鲁奴奴不少时间了,”司马洛说:“但他的办法似乎仍不曾见到任何功效!”
  胖警官耸耸肩。
  “你又认为,应该用什么办法对付他呢?”司马洛问。
  “总之,”胖警官慢慢地说:“局长的方法,我却是不赞成的。”
  他们的车子已经到了那个露天茶座。
  这个时候,陈心已经半醉了,他的手上仍有一瓶酒,而这瓶酒已喝了一大半。也许,他喝酒的目的只是增强胆量,但是结果,这酒却使他乱了性。
  他的枪明显地佩在腰间,在阳光之下亮闪闪的,没有人敢接近他。谁都不愿意接近一个已经乱了性子,随时会发起狠来,而手上又有一把枪的人。
  司马洛首先出现在陈心的视线中。
  陈心虽然以前从未见过司马洛,却毫无困难地认出了这个人就是司马洛。
  他并没有看见胖警官,他的眼睛只是看着司马洛。而且,胖警官走得坠后了一点,他一时也没有机会看见他。
  司马洛一个人已经吸引了陈心的全部注意力,主要是由于陈心充满了恐惧,而司马洛又是相当懂得自我宣传的。
  在他到达了这座岛上的几天之中,他仍采用行动大大地宣传了自己的威力,以使他在人们的心目中,他已经成为一个无敌的铁汉。
  “司马洛,”陈心大喝道:“站在那里!”
  司马洛并没有听他的指挥,但也并非完全不听。司马洛还是向前走了两步,然后才停下来。
  “司马洛,”陈心喝道:“你最好别拿出枪来,枪一出来,你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你也许不知道,我陈心在东南亚一带,枪法是从无敌手的!”
  “我不是要试你的枪法,”司马洛冷冷地道:“我是来跟你谈谈的!”
  “别耍什么诡计了,司马洛!”陈心咆哮道:“你要杀死我,许多人都知道的。你在找我,你要杀死我,现在你已经找到我了,看你怎样杀死我吧!”
  “你是个傻瓜!”司马洛说:“我只是来和你谈谈关于狄柏灵的问题,你不是杀死了我的朋友狄柏灵吗?”
  “是又如何?”陈心冷冷地问。
  “是的话,我想你跟我到警局去一趟,”司马洛说:“我要你作些口供,承认是你自己杀了狄柏灵。”
  “我不会跟你上警局去的!”陈心摇着头。
  “我带你去吧!”司马洛说着又走上前两步:“你喝醉了,先把你的酒意弄醒了,然后去写口供吧!”
  “站在那里!”陈心的手接近枪柄了,司马洛的手却仍然是垂在身子的两旁。
  司马洛并没有听他的命令,仍然继续向前走。
  陈心的脸部表情突然扭曲了起来,变得十分之丑恶。他的手一动,就摸住了枪柄,把枪拔出来。
  人们虽然避得远远,但人们都是看着的,很清楚地,每一个人都看到了,是陈心先动手拔枪。
  跟着,司马洛的手也一伸地进了枪袋的里面。是陈心先拔枪,然而却是司马洛先把枪拔了出来。也许,司马洛是早已看出了陈心的弱点,才如此不慌不忙的。陈心的弱点,就是把枪插在腰间的皮带间。
  这并不是一个插枪的好地方,皮带会把枪夹得太紧,而且,枪嘴上的那颗准星,也会在皮带上勾住。
  陈心自称快枪手,也许是对那些没有枪的人而言罢了。有枪对无枪,那当然是快了。现在陈心对着的司马洛,却并非无枪之人,司马洛不但有枪,而且是快枪,因此,情形就完全不同了。
  司马洛的枪,是插在腋下那个特别设计、顺滑而不会把枪准星缠住的枪袋里,一动手就拔了出来,而且比陈心的枪先响了。陈心的一只眼睛忽然变得又红又黑又大,而后脑好像泵似的喷出了一片又红又白的东西。
  “我的天!”胖警官在司马洛的后面,半呕吐地说。
  陈心的枪嘴,根本就没有举起来过。他的手指抽搐地扳动了一次枪机,枪响了一声,子弹射进了地上的泥土中,然后陈心便向后面倒去。
  子弹是从一只眼睛打进去,而从后脑穿出来的。
  “每一个人都看见的!”司马洛转向胖警官,提高声音宣布什么似地说:“是他先动手拔枪,我只是自卫杀人!”
  “我……看见,”胖警官极力忍着呕吐:“这是真的。”他在陈心的身边蹲了下来,看着他:“我的天,没有救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了。一颗子弹射进了眼睛的里面,还会有救。那是奇迹了。
  胖警官又跳了起来。
  “我得去打个电话,叫人来处置这尸体。”他去打了电话又回来,对司马洛说:“你还是得跟我到警局去一趟,这是例行手续。”
  “你还是要把我关起来吗?”司马洛问:“如果是的话,我会把你的一只眼睛也弄大的!”
  “不!”胖警官连忙否认:“我只是叫你去签一份口供。”
  他们回到了警局。由于警局的设备及人手都不足,没有速记者,口供是由司马洛自己写在一张纸上的,而当在写的时候,辛局长则在他的周围踱着步,转着圈子。
  “干得很好,”辛局长点着头,喃喃着说:“每一个人都看着你自卫杀人,然而你却是谋杀。”
  “我不会在口供上这样写的,”司马洛说:“我明明是自卫杀人。”
  “我倒要多谢你替我除去了这个陈心,”辛局长说:“他是一个职业枪手,此地容纳不下他。我的另一个愿望却是,有另外一个更高的高手也来一次这样的自卫杀人,把你解决掉,那就是天下太平了。”
  “别做梦吧!”司马洛冷笑:“这座岛上,并没有一个能够把我干掉的人。不过,我倒希望你对鲁奴奴也是这样想法!”
  辛局长瞪了他一眼,大步走开了。
  ※  ※  ※
  “是他先拔枪的,”司马洛说:“我只是自卫,好在我比他快。”当天晚上,在总督韦多的府邸里,吃着晚饭的时候,司马洛仍然是这样说。
  两个女人,苏丝和婉儿,都以倾慕的眼光看着司马洛。无疑地,在她们的心目中,司马洛是个英雄人物了。
  “再讲一次,司马洛!”苏丝在桌子的对面凝视着他。
  司马洛又把经过的情形述说一次。
  途中,他曾忽然一度停顿下来,那是因为在桌子的下面,苏丝的脚竟然伸了过来,踏在他的大腿上。
  司马洛虽然对此举欢迎,心里却也免不了有点慌。
  在韦多的面前怎能这样做?
  婉儿并没有觉得,但是,总督韦多却下意识地有所感觉。他瞪了苏丝一眼,然后眼光又回到了司马洛的脸上。
  司马洛继续说下去,把他的“故事”说完了。
  总督韦多却拍起手掌来:“你果然了不起,司马洛,你对歹徒的本事,我们是早已听闻的了,而你自己也果然证明了,你是名不虚传的。现在,我们就只是等着看你的另一种本领了,对女人的本领!”他毫无笑意地哈哈笑起来,眼睛瞧向苏丝,苏丝却是定定地看着司马洛,就像忘记了韦多的存在了。
  司马洛的额上开始冒出冷汗,他是得过韦多的警告的,韦多警告过他,苏丝是一个他不该碰的女人。
  韦多又说:“对了,司马洛,保持这个作风,那是最好的,对于你的健康,会有益处的。”
  苏丝忽然咭咭地笑了起来:“这样吧,你们男人,到花园里去谈你们的事,我们两个女人,就到客厅里去谈谈我们的,现在,婉儿一定可以告诉我,司马洛对待女人的本领,究竟是高到了什么程度!”
  婉儿羞得满脸通红了。
  “这个问题怎能问我?”她呐呐着:“这是他的事,我……我是一点也不知道的!”
  “来吧!”苏丝拉着她,到客厅里去了。
  总督韦多和司马洛,则到了花园之中。
  总督韦多神色严重地看着司马洛说:“现在,司马洛,狄柏灵的仇已经报了,你又打算怎样解决鲁奴奴的问题呢?”
  司马洛露出一丝微笑:“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一个很美妙的计划。”
  “你这个计划是怎样的?”韦多总督问。
  司马洛保持着那个神秘的微笑:“对不起,我的计划,在实现之前,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一点就是,我要强逼这个鲁奴奴现身,这是一件从来没有人能做到过的事,我要使他现身来和我摊牌。”
  “这件事,倒是不容易做到的。”韦多说。
  “我却认为我该可以做到,”司马洛说:“因为我有现代化的知识、工具和设备,用这些来对抗一个迷信的偶像,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韦多点头:“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司马洛摇头:“暂时不需要,但当我需要的时候,当然我是不会忘记来找你的。过两天,我会离开这岛上一趟,拿一些现代化的设备用品再回来。当我回来的时候,我与鲁奴奴的战争,就正式宣告展开了。”
  韦多耸耸肩。暂时,他又不去谈鲁奴奴的问题了。他又谈起他的光荣的往事来。回忆,再加上一点夸张,这大概是一个充分失去了朝气的人的最佳消遣了。
  另一方面,苏丝和婉儿在一起,也渐渐谈得很拢。苏丝有着极佳的口才,虽然上次,她与司马洛在月下裸体爱抚的事件使婉儿对她的印象极坏,但是现在,她的口才却似乎把婉儿对她的印象挽回了。
  主要,她是在跟婉儿谈一些现代化的美容秘诀。婉儿虽然并非完全土头土脑,但是,她到底是在这里出生,这里长大的。她没有接触过外间的世面,所以,她对这些现代化的知识是很渴求的。
  苏丝的话题,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同时,苏丝并且正在请她喝一种异香的饮料。那种饮料不但味道好,而且那香气也很引人。
  “这是什么?”婉儿看着杯子。
  那杯中的液体是透明而呈淡黄色的,有点像柠檬水。
  “多种维他命,”苏丝说:“我就是靠这个保持皮肤的嫩滑,可惜我差不多用完了,新的还没有从外地寄来,不然我可以送你一瓶。”
  “真的可以?”婉儿有点喜出望外的。可以帮助皮肤嫩滑的饮科,又有哪一个少女会不感兴趣的呢?
  “当然了。”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婉儿皱着眉:“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为喝了这个……”
  “有一点影响的,”苏丝点着头:“因为那里面的营养素,正在促进人身体里面的新陈代谢作用。”
  婉儿的科学知识并不很丰富,所以她就相信了。其实,那并不是一种什么新陈代谢作用,她的感觉,很近似一个绮念难耐的妇人。
  她的乳头以及腹下,那三点都感到一种特殊的难以形容的痒,这痒使她渴望得到男性的碰触,而且在小腹之下,更有一种空虚之感,渴望得到充实。但是,由于婉儿还是一个处女,她并没有过性饥渴的经验,所以她对这种感觉是不大能了解的。
  她只是感到心乱如麻,不能集中精神。
  “我……呃……不大舒服,”婉儿呐呐着:“我看,我还是回家去吧!”
  “我替你去跟司马洛讲一声好了。”苏丝说。
  司马洛对于告辞这件事,也正是求之不得,只是苦于找不到适当的借口而已。他并没有兴趣听韦多总督的怀旧。
  现在,既然婉儿说不舒服,这正是一个最佳的借口了。
  他们告辞了,司马洛和婉儿,这一次不需要总督的司机开车送客了,他们是骑马来的,也骑着马离开。
  苏丝站在露台上,在月光下看着他们远去。忽然,后面的大厅中传来音乐声,苏丝回过头去,看见韦多正在走过来。他的脸上,有着梦一般的表情。
  “苏丝,”他说:“当你初来的时侯,你是常常和我跳舞的,但近来你似乎失去了兴趣。今晚月光那么好,我买了一套新的唱片……”
  “好吧!”苏丝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便投进了韦多的怀中。
  他们在月光之下跳起舞来,但韦多实在酒喝得太多了,他的脚步已经虚浮,而后来,他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了。
  苏丝说:“你还是去睡一觉吧!”
  “嗯,”韦多含糊地点着头:“我该去睡一觉。”
  苏丝把韦多送上了床,他连衣服也不换,差不多马上就睡着了。
  苏丝出去,却并没有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去,只是溜出了总督的府邸,进入了山野之中。
  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在指引着她,她梦一般地前进着,最后,她就停了下来,似乎本能地知道,她是已经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片树林中的空地。
  她站在空地的中央,以虔敬的声调说:“鲁奴奴,你在这里吗?”
  风吹过树梢,发出一种沙沙的响声。
  “你……已经来了!”苏丝说。但没有人影,也没有人声,然而她却似乎是有了心灵的感应似的,知道她的鲁奴奴是已经来了。
  苏丝不向前也不退后,而只是向左边的树林走过去,进入了林内。
  “我来了!”她祈祷一般喃喃着:“我来接受那无比的快乐,我来接受那美妙的奖励!”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搭住了她的肩。
  苏丝回过头来,但林内是那么黑暗,她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是有所感觉。她幽幽地说:“鲁奴奴,这一次,可以让我见你一面吗?”
  “不!”那把沉重的声音回答,然后那只手又把她推了一推,对她说。“别转过来!”
  苏丝很服从地再转过去,只是用背朝着那把声音。那只手以很大的气力按着苏丝的肩,使她身不由主地跪了下来。
  然后她的身子又给摔倒得向前扑下去,于是她只好用她的两只手按着地面。她好像一只狗一样伏在那里了,她正奇怪鲁奴奴要如何处置她时,就觉得有一双膝盖从后面把她的腿子分开。
  这个时候,她身上的衣服才给撕了下来,接着她就给侵入了。由于以这样的姿势,她是更加感到胀满满的了,然而,那却是多么快美的胀满。
  她好像一只狗似的伏在那里,而不久,她也好像一只狗似的哀叫起来了。
  最后,她就在地上伏了下来,好像死去了似的。
  那把声音在她的后面问:“我吩咐你做的,你已经做了吗?”
  苏丝在地上点点头:“我已经做好了,那个臭丫头,她已经喝下了那药,她还以为真的是维他命药水!”
  “那很好!如果她的反应是正常的,那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做着我们正在做的事!”
  苏丝咭咭笑起来:“那只小古董,我不敢相信她真会做!”
  ※  ※  ※
  但苏丝想错了,此刻,婉儿果然正在做。
  司马洛正在看书,而她则在灯下,就在他的旁边,慢慢地把衣服全部脱了下来,直至一丝不挂,结实饱满的肉体,而灯光使她的皮肤看来更加柔滑,司马洛无法把精神集中在书上了。
  婉儿只是坐在那里,变换着姿势,展示着她的肉体,完全没有羞耻的表情。
  “喂,”司马洛气结地道:“婉儿,你究竟在干什么?”
  “天气太热,”婉儿娇媚地看着他:“我要凉一凉。”
  “婉儿,这个山洞里并不热,但如果你真的觉得热,那你何不到水里去泡泡呢?水里是够清凉的了!”
  婉儿吃吃地笑着说道:“水里又太冷了。”
  司马洛坐了起来,怔怔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婉儿,”他说:“没有什么不对吧?”
  “我有什么不对呢?”婉儿把两只手举过头顶,一条蛇似的扭动着身子。
  司马洛看着她,感到很迷惑。
  他当然知道婉儿是正在作着什么暗示的,但,婉儿为什么作这暗示?他记得上次,他在她的乳房上碰了一下,她也要翻脸似的。
  “你可知道,”司马洛又说:“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吗?”
  婉儿以半闭着的眼睛瞧着他,幽幽地说:“危险又如何?我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并不怕这种危险的。”
  司马洛觉得,这岛上的女人,方式可真怪。他并不知道现在的婉儿是正在受着那些药的影响,所以他只以为,这是岛上的女人的奇怪方式而已。于是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向她爬过去。
  他已经相当久没有得到过一个女人了。到了这岛上之后,他就没有得到过一个女人。
  苏丝是不算的,和苏丝一起那一次不算是得到,反而是把他挑逗得更为需要了。
  婉儿的身子,大大地震了一震,同时,她就像是有了惧意似的。但是随即,她就长叹一声,把身子放松了下来。
  司马洛的手触在她的身上,他自己的身体,也像是触了电一样了。
  他轻抚着她,手由低的地方向高的地方摸上去,在高的地方停留得久一点,然后又向低的地方滑下去。
  她的身子扭动着,她的喉咙发出着低的呻吟声,享受着他的服务。后来,她更是把腿大大地张开来,邀请他的手滑下那美妙的深谷之间去。
  苏丝给她吃的那种药是真奇妙的,她竟然尽情地奔放,尽情地奉献。
  司马洛知道她是缺乏经验的,所以他的口和手动得最长时间。到了后来,当她也开始表示不耐烦的时候,他才降下去,侵占了她。
  起先果然是有一点困难的,无论是一个多么成熟的女人,第一次总是有点困难。她的紧凑,使他也几乎难以忍耐了,紧凑之中,前路有着阻塞。司马洛轻轻地、温柔地撞击着这些阻塞。
  后来,她低地尖叫一声,阻塞冲破了,她捉紧司马洛,而司马洛是完全地、彻底地侵入了。她完全吞没了他。
  一种征服的光荣之感,使司马洛一时就像醉了酒似的。不由自主地,他的动作急剧起来了。
  婉儿是一定感到痛苦的,第一次,她是难免有若干程度的痛苦了。但同时,她也有快美之感,而且,这快美之感一定也超过了痛苦,因此她把司马洛抱得很紧很紧。
  一面动作着,一面他的手不停地在她的身上移动,逗弄着那些最敏感的地方,终于,她强烈地发抖起来了。她实在太成熟,发育得很充分,所以到此,她已经把痛苦忘记了。
  她并没有很尖的指甲,不能用指甲插入司马洛的背脊,于是她就只能利用手指去拧和去捏了。
  当他们终于静止下来的时候,司马洛的背上一定是给弄得一片又红又紫了。
  她仍然紧紧抱着他,不肯让他离去,好像深深地沉醉了似的静止着。
  “你快乐吗?”司马洛问。
  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不会做声,后来,司马洛就慢慢地离开了,这时才发觉,她的全身都是汗。于是他坐了起来,拿了一条毛巾,替她抹着。有些地方,他抹到了殷红的血。
  接着,忽然婉儿就呜咽着哭了起来,由呜而哭,又转为了嚎啕大哭。司马洛就只能安慰地抚着她的背,和轻吻着她。
  “有什么不对吗?”在她哭声稍止的时候他问。
  她摇着头,好像在问自己似的:“为什么我要这样做?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想呢?”司马洛安慰地抚着她的脸:“到了这个年纪,反正是总有一次的了。你这第一次,不是算进行得很满意了吗?”
  婉儿的反应,只是又哭了起来。后来,她幽幽地说:“这是很严重的,你知道吗?这是很严重的,我……已经属于你的了。”
  司马洛的头皮一痒,这是要求他负责任的语气,这是欢乐之后必然会来临的痛苦,很多女人都要求负责任。
  司马洛的想法,当然是不同的,他认为她并没有损失,他赐她以快乐,她是已经得益了,为什么还要他去负责任呢?
  但他却是没有办法把他的观点去向婉儿解释清楚的,所以他是没有做声。
  她似乎也终于想到,她是不能要求他负责什么的,由于是她采取主动。所以她低着头:“你会觉得我……很放荡吗?”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放荡?”司马洛耸耸肩:“这是人类的本能,人人都会这样做的,这和肚子饿一样,同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如果你说这是放荡,那么,肚子饿也算是放荡了。”
  婉儿的头还是低着。
  “但是,”她说:“我所做的事,还是被这里的人们认为不道德的。”
  “已经发生的事,就不要后悔吧!”司马洛说:“我的人生观是尽量享受!”
  “那么……”婉儿忽然微笑了,她在地上张了开来,成为一个大字形:“那么,我要真正地享受一下。”
  司马洛的心又大跳起来,他跪到她的中间。他柔情地说:“你相信你承受得住吗?”
  婉儿的眼睛已经闭上了,她幽幽地说:“试一试吧,试一试就知道了。”
  司马洛试一试,发觉她果然是受得了的。她的反应十分之强烈,而这一次,她是完全没有痛苦之感。
  后来她又躺在他的怀中,静止了下来。她有点惭愧地说:“司马洛,也许,我是起码有权要求你一件事的,那就是,既然你要了我,你就别再要那个女人了。”
  “什么女人?”
  “苏丝!”婉儿说:“即使像上次一样,不是真的和她做爱,也不行的。”
  “这个我倒可以答应你。”司马洛微笑起来。
  苏丝这个女人,他实在也觉得还是不要碰的好。她是属于总督韦多的,起码,在韦多的心目中是如此。
  “这样我就放心了!”婉儿吻着他。
  司马洛爬了起来:“好了,我也得工作一下了。”
  “你要出去?”婉儿问。
  “不!”司马洛微笑着,向下面指一指:“那下面是还有工作的,记得吗?”
  “哦,那些钻石!”婉儿点头。她帮着司马洛穿上了潜水的装备,司马洛又下去了。
  那冰凉的水中,那些怪异的鱼仍然在瞪着红色的眼睛看着司马洛,但是对他并没有什么伤害的企图,他潜下去,潜到了很深的地方,而且他离开了原来的水洞相当远了。
  对于那些地下洞穴的分布形势,狄柏灵遗下的笔记是记载得相当清楚的,头顶上那盏灯,拿它照开了前头的路。
  他花了两个钟头的时间,在那水底搜索了一次,终于受不住那寒冷,又回到上面来了。
  婉儿已开了一只电暖炉,让他暖着身子。
  “找到了什么吗?”婉儿关心地问。
  “一定可以找到的,”司马洛说:“这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婉儿又递了一瓶酒给他,司马洛大口地喝下去,在寒冷之中,他实在需要这酒,然后,他换了一副新的氧气筒,又下去了。
  他继续循着刚才的探讨路线去探索,终于,当他钻进了一个黑暗而窄小、斜向下面的石洞里时,他头上的射灯,就照见了一块帆布。
  这块帆布半浮在水底的泥泞之上,在那里浸了多年,所以已经开始霉腐了,司马洛微笑,知道他是已经找到了。这块帆布一定就是用以盛载钻石的袋子,现在霉腐了,所以就浮了上来。
  但钻石是不会腐的,钻石是永恒的东西,永远会存在。
  司马洛在那只面罩的后面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手伸下去,探进了那泥泞中,摸索着,那泥泞很深,司马洛的手臂差不多伸尽了才到底,连他的肩也几乎埋进了泥泞之中了,而且这样一搅,那些泥泞便扬了起来,好像一团黑云似的,把司马洛也包藏住了。
  同时,司马洛的心中也感到了一阵恐惧,此刻,视线被泥泞遮掉,他是很可能上下不分了。
  他极力镇定着,把手伸进泥泞的底下去,继续摸索着,他知道钻石必然是在这里,多年以前,那个携带钻石的人失足在这里面淹死了,他的感觉现在在何处还不知道,但其中一袋钻石一定就是跌进这个洞里,时间使盛载钻石的袋子霉腐,浮起来,但钻石则沉了下去。
  在泥泞的底下,司马洛的手指摸到了一些滑潺潺的颗粒,参差不齐,有的像苹果一样大的,太大了,世上没有苹果一样大的钻石。
  他不能去看看,什么灯都照不透那泥泞的,他只能凭他的触觉了,好像一个瞎子,以手代眼,他摸到了一颗较小的颗粒,这一颗粒却是多角得很有规律的,对称的,一定是一颗钻石。
  司马洛把它塞进了身上那套潜水胶衣的袋里,然后又继续在那里面搜索。
  做这件事,他花了差不多近两个小时,他的袋里已有十颗那些小小的颗粒了。
  于是他再升上去,升出了那团由泥泞所造成的污云,进了清澈的部分,经过多年的沉淀,那水是清澈到简直就像没有什么存在似的。
  他从袋里掏出一颗来,看一看。
  不错,那是钻石,那经过精工雕琢而成的多个平面,反射着他头顶上那盏的灯光,使他目为之眩,但是,那十颗小小的颗粒倒并不是都是钻石,原来,其中有两颗只是小石子,司马洛也给自己的触觉欺骗了。
  婉儿开心地在岸上的水洞旁边等着。当司马洛再出现的时候,他却是从婉儿背后的山洞里走出来的。
  婉儿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她叫道:“你到哪里去过?”
  “我只是从另一个地方上来罢了!”司马洛微笑。
  “为什么?”
  司马洛没有回答,但是,他脸上那个诡谲的微笑却使婉儿猜到了几分,她严肃地看着司马洛,说:“你找到了?”
  司马洛耸耸肩:“并不是全部找到,还得下一番苦工呢!”
  “让我看看,”婉儿说:“我要看一看!”
  但是司马洛坚决地摇头。
  “不,”他说:“你还是不要看了,看了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婉儿打量着司马洛,见他手上并没有拿着什么,又见他是从另一个洞里出来的,便也猜到了,她说:“你已经把东西在另一个地方藏了起来!”
  司马洛耸耸肩:“带在身边,那是不大方便的!尤其是对于我们的安全,更没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婉儿点点头。
  司马洛在暖炉的前面坐了一会,又下去了,他还是到刚才那个洞里去,他无法估计,那洞里究竟有多少颗钻石。因此他必须把那里面的大大小小的石头全部捞起来,才能肯定的。
  他估计起码要一个星期,才能做完这件工作。
  不过,他再下去了这一次之后,当夜就没有再下去了,他只是上床去休息了。
  这一夜,他们睡在同一个被铺上,而婉儿在睡的时侯,一点衣服都不肯穿,这几乎使司马洛的休息变成了是不歇的劳动了。
  第二天的黄昏,司马洛并没有下水去找钻石,他却是出现在大庙里,庙祝只有一个人在着,看见司马洛出现,他却不大高兴。
  “我正在等人,”他说:“我正在等一个女人。”
  “一个处女?”司马洛吃吃笑着:“恐怕今晚你要暂时休养一下了,因为你要替我上一课补习课程。”
  “补习什么?”那人惊愕地看着他。
  司马洛微笑:“我想学鲁奴奴那些签的写法。”
  那庙祝简直整个跳了起来,他叫道:“不!”
  “这是一个命令,”司马洛冷冷地说:“我说要做的,就是要做。”
  “但……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学?”
  “你不必问,”司马洛说:“只是教我就行了。”
  “如果鲁奴奴知道……”
  “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的。”司马洛说。
  庙祝苦着脸:“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但再这样下去,我们一定会招杀身之祸,鲁奴奴不会饶我们的。”
  司马洛还是微笑:“如果你不跟我搞下去,你却可能先招杀身之祸了,想一想,如果本地的人知道你是专搞处女的,他们会怎样对付你?他们会把你弄进海里淹死,或者是用绳子吊死!”
  庙祝心里大大地抖了一抖:“好吧!好吧!”
  他真的就地教会了司马洛关于鲁奴奴那些签的秘密。
  “谢谢你!”司马洛吃吃笑着,向他取了一叠签纸,离开了那里。
  当他离开的时候,刚好看见上次那个中年女人,又是正带着一个少女来到。
  司马洛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将来,这个庙祝要死的时候,可能就是死于马上风的。
  两个小时之后,在岛上某一个地方,一间简单的红砖屋里,屋中人已经深深地堕入了睡乡。
  司马洛的黑影,蛇行鼠伏着到了这间屋子的旁边,他从怀中取出了一颗小小的药丸,向屋中一丢丢了进去,这颗药丸跌落在地上,马上就开始散发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了,这并不是一种能致人于死的气体,而是只能使人睡得更加熟而已。
  司马洛等得那些气体在屋中散发了,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吸进之后,他便跨过窗沿进入了屋内,在桌上放下了一张纸,用桌上那条木鱼压着,(岛上人有个特殊的习惯,就是喜欢用一条木雕的鱼压纸签。)然后他就悄悄地溜走了。
  不久,他又出现在另一间屋子的外面,又是作了同样的事情,在屋中放了一张纸,又走了。
  这天晚上,同样的事情,司马洛做了三次。
  第二天早上,这三家人起来,都发觉桌上就压着一张鲁奴奴所发的签,由于他们都是以前替鲁奴奴做过事的,所以他们认得这些签了。
  他们马上就到大庙去找庙祝解签。
  他们所得到的解释,是使他们难以置信的,庙祝解释:“从今以后,你们要为司马洛服务,鲁奴奴行将升天到上界去成仙了,他在凡间的杂务,已交给了司马洛,司马洛就是他在凡间的接班人,三月十五日,晚上十一时,你要到总督府门前去,那里有一个集会,你们要到那里去向司马洛报到。”
  那个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庙祝:“这怎么可能的?鲁奴奴和司马洛,他们是敌人呀!”
  那庙祝脸上的表情装得很严肃,虽然他已知道这是谁在搞的鬼,他却并没有表示出来,他只是冷冷地说:“你这签上说的就是这么多了,签是你拿来的,签上怎样写,我就怎样解释。”
  “也许,”那人喃喃着:“鲁奴奴和司马洛,是已经取得妥协了,只有这样一个解释。”
  他走了,这既然是鲁奴奴的命令,她也只好准备顺从了。以后来的两个人,那张签的解释也是一样的,在以后的三天之内,还有更多人得到过同样的签,差不多每一个替鲁奴奴做过事的人都得到了那签的指导,叫他们转为对司马洛效忠。
  ※  ※  ※
  这一天,黄昏时分当司马洛在山洞里和婉儿正在缠绵的时候,辛局长和胖警官就一起骑着马来了。他们还在老远,司马洛就已经知道,因为此时司马洛已在山坡上装上了电眼系统,监视着上山的必经之路,现在这座死火山已经成为了司马洛的私人堡垒了。
  当电眼瞧见了两个来者之后,一只电铃就轧轧地响了起来,那个时候,司马洛和婉儿正腿臂交缠着,刚刚进入感受的最高。
  “有人来了!”司马洛说着要退出。
  但是在他的身下,婉儿死命地缠着他,而她的盘骨也不断地扭动着:“不,不要,等一等……等一等我……”她哀求着。
  司马洛只好继续下去,而且,他加快了动作,一轮急进的冲刺,婉儿便达到了最高。
  “我们得快点穿上衣服了。”司马洛说着离开了她。
  当辛局长和胖警官接近山洞口的时候,司马洛已经穿好了衣服出现了。
  “有什么不对吗?”司马洛问:“你们不会是来拘捕我的吧?”
  “我只是来问你一些问题。”辛局长严肃地瞪着司马洛。
  “什么问题呢?”
  “清息已经传开了,”辛局长冷冷地说:“传说你会继承鲁奴奴的地位,以及在三月十五日的晚上在总督府的前面集会。”
  “哦,有这样的事?”司马洛表示毫不知情。
  “妖言惑众,非法集会,这是犯法的,”辛局长说:“你再不停止,我就要拘捕你了。”
  “我停止?”司马洛表示无辜:“我并没有开始什么呀,人们是这样传说,关我什么事?”
  “你当然不会与那事完全无关的,”辛局长说:“你当然有份散布谣言。”
  司马洛耸耸肩:“你怎么知道这是谣言,也许这正是鲁奴奴的意旨?也许,鲁奴奴就正是要把他的权力移交给我呢?那时,你就也该为我服务了,因为我成为了你的新主人。”
  辛局长的脸涨成了紫红色:“胡说八道,会使你给关进监狱的!”
  “你的监狱并不是用来关我的!”司马洛冷冷地说:“在把我关起来之前,你最好先搞妥总督方面的问题,也许他会决定把你也关起来呢!”
  辛局长咬着牙:“总之,司马洛,你得小心一点,别太放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太放肆,”司马洛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当我捉到鲁奴奴的时候,我决不会把他交给你,因为我不想把他放走!”
  辛局长的脸上更加充满了不满之色,他一挥手对胖警官说:“我们走!”
  司马洛的吃吃笑声在后面送着他们。
  当一肥一瘦两个警务人员走了之后,婉儿也出现在司马洛的身边。婉儿皱着眉头:“你认为应该这样顶撞他们吗?”
  司马洛对她微笑:“你们在这岛上长大,习惯了畏惧辛局长,但是我并不怕他,我讨好他也没有用的,很明显地,他和鲁奴奴的关系是很深的。”
  “但他仍然是局长。”
  “在他上面还有总督韦多,”司马洛说:“我们只要讨好韦多一个人,就已经够了。”
  “今天晚上,”婉儿说:“你又做些什么呢?”
  司马洛格格地笑着:“今天晚上,我去散播更多的谣言!”

  第四章 炸死局长
  在总督韦多的住宅里,苏丝正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美好的月色。
  忽然之间,窗口的月光,给一个巨大的黑影遮住了。
  这个黑影一闪就进入了房中来,随即把窗帘拉拢,把窗口遮住了,使得整间房间都变成了漆黑。
  苏丝大吃一惊,第一个反应就是开口大叫,但是,随即她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来的并不是一个陌生人。
  不由自主地,她叫了出来:“鲁奴奴,你又来了!”并不是吃惊的叫,而是喜悦的叫。
  “小声一点,”鲁奴奴警告:“这里附近有别人!”
  苏丝已经在动手把睡衣解开了。鲁奴奴对她的吸引力,就是这么强的。
  鲁奴奴却走到房门口去,看清楚那房门是不是真的已经锁上了的,然后,他再回到了苏丝的身边来。
  “我……我有件事要跟你谈谈的!”苏丝说:“你先等一等!”
  “说吧!”鲁奴奴冷静地说。
  “那些传说,”苏丝说:“你听见了没有?他们说,你会把你的权力交移给司马洛,真有其事的吗?”
  “当然没有!”鲁奴奴愤然地道:“他们是在胡说八道!”
  “但我听说是你降签给他们发出这命令的。”苏丝说。
  “那些都是假签,”鲁奴奴说:“一定是司马洛伪造的,他很聪明,没有人知道,那些签会是假的。”
  “那你打算怎办呢?”苏丝问。
  “这是一个问题,”鲁奴奴说:“我又不能出来公开否认,因为鲁奴奴是神,不是人,他不能以肉身出现的。”
  “你可以给他们一些签,否认这件事呀!”苏丝说。
  “不行!”鲁奴奴说:“也许这正是司马洛要我做的事,我去降一些签更正,司马洛又来一些签来反更正,我又降一些签去更正,那些人们不知道相信谁的好,结果,就是对鲁奴奴的信心失去了,如果鲁奴奴是法力无边的,又怎会和一个人来这样竞争?”
  “那怎办?”
  “司马洛必须死掉!”鲁奴奴说。
  “这也不是容易做到的事。”苏丝说:“你的手下没有人有本事杀死司马洛,警察局长忌着总督,也不能利用,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司马洛弄死呢?”
  “我会想到一个办法的,”鲁奴奴说:“不过目前,我还不急于要他死,他活着对于我是还有用处的!”
  “什么用处?”
  “那些钻石,”鲁奴奴说:“你忘记了吗?我还要等他把那些钻石找出来。”
  “嗯,那些钻石,”苏丝点着头:“我知道,他现在是正在很努力地找的了,但,当他找到了的时候,你又如何对付他呢?”
  “他现在大概已经和婉儿发生了关系了吧?”鲁奴奴问。
  “这是当然的,”苏丝肯定地说:“我给婉儿吃那种药,她必然需要男人。”
  “那种药的效果是百分之一百的。”鲁奴奴说。
  “这一点我最了解!”苏丝吃吃笑着:“你最初得到我的时候,你就是用这种药!”
  “你不后悔?”
  苏丝咭咭地笑起来:“不,我一点也不后悔,你使我那么快活,没有别的男人,能够使我这么快活了,只有一个神,能做到这件事。”
  “总之,我们千方百计使他得到了婉儿,”鲁奴奴说:“于是婉儿就找出他的弱点了。”
  “但,”苏丝又说:“他又是怎么会懂得假冒你的签呢?”
  “那庙祝!”鲁奴奴咬牙切齿地说:“这件事,那个庙祝是一定有份的,将来我会收拾他。”
  “你现在不能制止他吗?”
  “我现在不适宜采取什么行动。”鲁奴奴说着,他的手就摸在苏丝的身上。他不但有着伟岸的特长,而且也深懂抚摸的技巧,他的手就像会放射电流似的,使苏丝浑身酥软。
  “鲁奴奴,”苏丝幽幽地说:“你可以让我看看你吗?”
  “不!”鲁奴奴截然地说。
  “为什么?”苏丝颇为不满地:“为什么我不能看你呢?”
  “就因为你不能看我。”鲁奴奴说。
  “但这样,你也看不到我了,”苏丝说:“你知道我有一具多么美丽的胴体,你不知道你是浪费了什么!”
  “我看得见你!”鲁奴奴忽然吃吃笑:“你的确有一具很美丽的胴体,在黑暗中,我是可以看见你的。”
  “真的?”苏丝难以置信地。
  “真的!”鲁奴奴说。
  跟着,他便进入了,深深地进入。苏丝震颤地呼出一口气,开始享受近乎撕裂的感觉。
  当他们终于达到高潮之后,苏丝已经浑身都被汗水所湿,瘫软如死人一样了。对方离开了她的身上。
  忽然苏丝动了起来,她的手伸向床头的灯掣。“的得”!她拉下那个灯掣。
  可是,灯竟然没有亮,在这之前她是肯定她这床头灯是没有毛病的,现在,灯却不亮了。
  “拍”!鲁奴奴的一只手掌,掴到了她的脸上。那只手掌在抚摸她的身体时,固然发挥了高度的磁力,现在掴她的时候,也发挥了很大的威力。苏丝简直整个人飞离床上,跌到了地上去。她“哇”的哭了起来。
  “你再大声,我就马上要你的性命!”鲁奴奴愤然地说。
  苏丝连忙把哭声硬压低下去了,她呜咽着:“我不过是要看看你罢了!”
  “我说过不要看,就不要看!”鲁奴奴说:“我最讨厌的就是人家违抗我的命令。苏丝,你再这样做一次,我就要杀死你!”
  苏丝呜咽着,在黑暗中点点头。鲁奴奴没有再做声了,久久都没有再做声,后来苏丝忽然觉得,他是已经不在这里了,便小声地说:“鲁奴奴!”
  没有回答。
  “我可以开灯吗?”苏丝又问。
  仍然没有回答,于是苏丝就伸手过去开灯。
  还是那个灯掣,刚才苏丝拉灯掣的时候并没有亮,现在苏丝一拉灯光却就亮起来。室中果然没有别人,苏丝简直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像以前许多次一样,但那张凌乱的,好像刮过大风的床,证明那并不是一个噩梦。
  苏丝匆匆离开房间,到了洗手间去。

  ※  ※  ※
  这天早上,村中很多人醒来的时候看到了在自己的桌子上压着一张鲁奴奴的签,这些人之中有一个竟然是辛局长。
  辛局长刚刚起床,脸都还没有机会洗,就看到了那张签在桌上了。
  他可以猜得到,这张签上说的究竟是什么,这使他气呼呼的,看来就像一只快要鼓起来的蛤蟆。但是,他还是要证实这签上说的是什么,所以,他只好匆匆穿上衣服,拿了那张签到庙里去。
  庙里已有不少人等着解签,但既然他是辛局长,自然,他是可以得到优先解签权的。
  庙祝有点难为情看着他:“这上面叫你,今天晚上天黑之前去向司马洛报到。”
  “什么?”辛局长吼叫了起来。
  “呃……呃……只是签上这样说的。”庙祝呐呐着:“我不过是照解罢了。”
  辛局长一言不发,把签夺回了,就离开了那里。
  天黑之前,他又到了那个死火山的外面了,而司马洛的电眼,也就测知了他的来临。
  司马洛又出现在山洞口了,他吃吃笑:“什么风把你吹来?”
  这一次,辛局长是没有胖警官陪同了。他的两臂交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司马洛:“我是来向你报到的嘛!”
  “哦?”司马洛点着头说:“你真可爱!”
  “我不是在开玩笑的。”辛局长脸上的表情十分之奇怪,说他是开玩笑,他又不像是在开玩笑,说他不是开玩笑,似乎他的表情又是不够严肃的。
  司马洛看着他的脸色,推测着。很可能,辛局长的确是替鲁奴奴工作的,而他无法分辨,那张签是真是假。如果真的是鲁奴奴送来那张签,他是不能抗命,所以他只好来了。
  司马洛的回答也是很含糊的。他向辛局长伸出手,辛局长和他握手时,他就说:“很好,我们以后也应该做朋友了,总是去踩对方的尾巴,有什么意思呢?”
  他们的手紧握了一下,辛局长的眼睛又向司马洛的脸上搜索着,但是,司马洛只是给他以友善的表情。
  “好吧,”辛局长只好说:“我们做朋友吧!”
  “很好,”司马洛拍了一下他的肩:“现在你回去吧,既然是自己人,就容易说话了。”
  辛局长再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了。
  这座死火山的下一个访客,却是在第二天早上来到的。这个新的访客,就是苏丝。
  那时,司马洛和婉儿是还未曾起床的,司马洛睡眼惺忪地起床,来到洞口去迎接她。
  “吹什么风?”他又是这样问。
  苏丝对他微笑:“怎么近来不见你出现在总督府了?”
  司马洛也微笑:“我只是想让总督安心一点,使他知道,并没有人抢他的女朋友。”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苏丝说。
  “还是教他安心一点的好。”司马洛说。
  “他也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苏丝说:“你有婉儿在看守,我也抢不走你,是不是?而且,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只是来找婉儿的。”
  “哦?找她干什么?”
  苏丝咭咭地笑了起来:“怎么了,司马洛,你不是在吃醋吧?就是吃醋,也不该吃到我的身上来呀!我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我并不是在吃醋,”司马洛脸有红色:“呃……我进去跟她讲一声。”
  “我不能进去吗?”苏丝问。
  “最好别进去,”司马洛说:“你不熟路,太危险了。”
  其实,这是因为婉儿可能还未曾穿上衣服。
  昨夜他们曾经有过一番特殊剧烈的亲热,而在稍后的时间,婉儿要求他在灯下欣赏她的身体,告诉她是有什么缺点。司马洛果然看出了一些缺点来的,由于一个最美丽的女人也不会尽善尽美,但是他并没有对她提出来,这些话有时是不方便对女人说的。总之事后,婉儿又是一丝不挂地睡,他不想苏丝看到。
  “我们上次谈得很好,”苏丝在司马洛的后面叫着解释:“我觉得很值得交她这样一个朋友,你去告诉她吧,问她肯不肯陪我去逛逛市场?”
  司马洛进山洞里面去,对婉儿照样说了
  “最好你巴结一下她,”他说:“她到底也是总督的女秘书。”
  结果,苏丝真的和婉儿逛市场去了,只剩下了司马洛一个人,司马洛又潜了下去,继续找寻那些钻石。
  他没有了婉儿在上面守望着,也并不担心,他只是加强了他的防卫设备而已。
  这一次,他却在水底下弄了一整个早上都没有收获。这并不是他大失水准,而是因为,那个石洞里面的钻石已经差不多给他捞光了。事实上,钻石可能已完全捞了起来。
  一面,他也在奇怪,苏丝究竟和婉儿是在搞什么鬼?在他的心目中,他以为苏丝真的是一个处女,她需要男人,但是又害怕失去了宝贵的处女膜。
  苏丝知不知道他和婉儿的事呢?也许,苏丝是正在向婉儿施行离间,以期独占自己?这也并不是出奇的事,女人是常常会这样的。
  但是,司马洛却并不知道,现在,苏丝是正在对婉儿下着比挑拨离间要剧烈得多的手段。
  此时,苏丝已经用车子把婉儿载到了岛的中心。
  那是一部开篷跑车,由于岛上就只有这一部跑车,所以坐在上面,就特别威风了。
  “我们到哪里去?”婉儿问。
  对于岛上的形势,她是很熟悉的,由于她是在这里长大的,现在,她觉得她们所走的路线似乎有点不对。
  苏丝耸耸肩:“兜兜风嘛,这座岛外,大概每一部分你都很熟识了,但,坐着一部跑车游览,你却一定不曾试过,对不对?”
  苏丝这样说,倒是很合理的,而且对于婉儿,这也的确是很新鲜的享受。于是,她的戒心消除了,也因此,当苏丝把车子开到了岛的另一边的郊区时,她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直至车子开始驶向斜坡。
  “咦,那前面是狂人堡!”婉儿慌张地说:“停车,不要过去!”
  苏丝把车停了下来,点点头:“这个地方,我倒是闻名已久,但是不曾去过的。人们都说那里不安全,还说最好不去,究竟有什么不安全?”
  “那里……是有鬼的。”婉儿认真地说。
  但苏丝笑了起来,问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婉儿,你也相信有这种事情的吗,”
  “我……我不知道,”婉儿微微发着抖的说:“但人人都说,这种事是真的,也没有人愿意到这里来。”
  苏丝望着前面,那边有一座破落的巍峨大屋子,其间蔓草丛生,看来是毫无生气的。
  “这里面一定有个很奇怪的故事了。”她说:“你可以告诉我吗?”
  婉儿把头低了下来:“你没有听说过吗?”
  “没有!”苏丝说道:“我也有好几次问过人了,但人们似乎就是不愿意告诉我。”
  “这大概是因为,人们知道你不会高兴听的。”婉儿说。
  “为什么?”苏丝瞪目诧异地皱起r眉头。
  婉儿只是耸耸肩。但是,苏丝坚持要她说出来,于是婉儿也只好把这个故事说出来了。她告诉苏丝,这岛上,在苏丝的政府派兵来征服作殖民地之前,是有一个统治者的。他是个武功高强、身体强壮的人,但是苛行暴政,岛上的人民对他并没有好感,反而,那些殖民者来到了,以较温和的手段对他们,就受到欢迎。
  这个统治者,甚至连他的妻子也离弃了他。她丢下他和他的小儿子,逃到海外去了。这之后,这个统治者就躲在堡垒中没有再出来。
  有一夜,堡垒烧起来。
  第二天人们去看时,见堡垒的门口已经塌了,堵塞着,使人进不去。人们猜想,那独裁者与儿子二人,是已经死于火中了。
  至于有鬼的传说,则是另有来历的。那是在大火的几天之后一个晚上,岛上一个贪心的当地人要到堡垒偷东西。
  那个贪心的当地人在第二天早上,从那条路上走回来时,人们看见他就像一具行尸似的,眼睛呆呆地瞪着,脚步迟钝,有人和他讲话,他却不会回答,他的手里,就捏着一枚金币。
  他的家人赶来了,他也不认得,他的家人焦急之余,请来了医生替他检验,医生的诊断指出这个人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他的神经已经失常,人变成了和一棵植物差不多了。有什么会把他吓成这个样子呢?当然是有鬼了。这是岛上的人推断。
  这个人进去偷东西,但是,那个独裁者的冤魂不息,把他吓得变成了白痴。
  没有人敢到那堡垒去调查,于是,那座堡垒就自然地成为了禁地。
  “我们在小孩的时候,”婉儿说:“大人们也习惯了用这间堡垒来吓我们的,我不想告诉你这个故事,是因为人们都认为那个独裁者是给你们的政府逼死的。”
  苏丝耸耸肩。
  “谁逼死谁的也好,都没有关系,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现在的世界和以前的世界已经不同了!”她似乎是充满了好奇心地看着那座堡垒:“现在是白天,那里面总不会有鬼魂吧?”
  “谁知道?”婉儿说:“那里面阴暗得很呢!”
  苏丝露出了一个顽皮的微笑:“让我们到那里去探一探吧!”
  “不!”婉儿惊叫起来:“别开这种玩笑,我们不能到那里去的!”
  “一定说不能做的事,我就偏偏要去做。”苏丝这样说着,脚便踏了下去,车子忽然开动了,直向那座堡垒冲上去。
  “不要!”婉儿大声尖叫着说:“不要!”
  苏丝只是在咭咭地笑着,却不肯停车。
  那部车子十分之迅速接近了那座堡垒,婉儿目瞪口呆地发觉,传说中被乱石塞住了的堡垒门口,现在却有一个开口。
  车子通过了吊桥,进入了堡垒的门口,冲进了一座大堂之中。
  那是堡垒的饭堂之类吧,里面是破落的,蛛网封尘,很是阴暗。婉儿在毛骨悚然地捉着苏丝的手臂,摇着她:“我们不能逗留在这里,快走吧!”
  苏丝又是吃吃笑道:“我倒没有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呀!”
  “我们得起快走,这里是有……”婉儿这样坚持着的时候,已经太迟了。门口处发出“轰隆”一声。
  几块大石,不知从何处跌了下来,竟然把那个唯一的出口也给堵住了。那大堂之内,显得更加黑暗了。
  婉儿尖叫起来,恐惧地抱着苏丝。
  这时,连苏丝也不禁抖了一抖,她向四面张望着,低声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她并不是问自己,也不是问婉儿,而好像在问一个人。
  她的问,也得到了答复了。在黑暗之中,一把雄壮的声音响起来:“安静一点,不要怕!”
  苏丝马上安下心来了,虽然在回声萦绕之中,她仍可以听得出,这声音正是属于她的主人鲁奴奴的。
  相反地,婉儿却是恐惧得接近了晕厥的边缘。
  如果有路可逃的话,她也会下车逃走的,但她明明是无路可逃了,所以就只好坐在那车子上,紧拥着苏丝。
  苏丝继续演戏,她是奉鲁奴奴之命,把婉儿引到这里来的,现在她低声说:“不要害怕,我们是女人,也许他不会把我们怎样的。”她提高声音,向对方说:“你是鬼吗?”
  鲁奴奴哈哈大笑起来:“不,我不是鬼,我是神,我就是鲁奴奴!”
  婉儿忽然放开了苏丝,愤怒地坐直了身子,她并没有忘记,鲁奴奴就是杀死她的姐姐的仇人。
  如果她现在可以看见他,说不定她会扑过去和他拼命的。
  “鲁奴奴,”苏丝在声音里注入恐惧的神情:“你要怎样?”
  “你们两个人送上门来,我很高兴,鲁奴奴的声音又在说:“我正需要两个女人!”
  “你……不是神吗?”苏丝呐呐着说:“你是人?”
  “我是神,”鲁奴奴哈哈笑着:“不过,我却也要得到人们的享受。”
  “不!”婉儿呜咽着叫起来。
  “不过不要紧,”鲁奴奴的声音又安慰她们:“你们只要顺从我,那你们就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了。”
  “你想我们怎样呢?”苏丝又镇定地问道。
  “很简单,”鲁奴奴说:“你们先进那里面去吧!”
  这样说着的时候,大堂的右边,忽然发出了一点异声,隐约可以看到,是有一道门打开了。
  “不要!不要!”婉儿执住苏丝的手臂。
  “目前还是顺从一下他的意思吧!”苏丝低声说。
  “用不着害怕,”鲁奴奴又哈哈笑道:“那里面不是受刑的地方,那里面是设备齐全的。”
  “我们过去吧!”苏丝轻轻地推一推婉儿的背,两个人便战战兢兢地下车向着鲁奴奴所指的那个门口走过去。
  他们踏进了门口,发觉那果然是一间房间,地上铺了地毯的,有张大床及梳台,不过由于窗帘都已拉拢了,所以光线是相当暗的。
  “这间房间,倒不太坏。”苏丝自我安慰地说。
  “他打算拿我们怎样?”婉儿还是慌张地提着同一个问题。
  “也许是要我们的身体,”苏丝说:“但用不着怕的,这一点,可以,由我来应付。”
  “但你……你不是处女吗?你怎能……”婉儿慌张地问。
  “我们两个都是,”苏丝笑着说:“但是,对于这种事情我是比较你们随便的。”
  “但……我已经不是……”婉儿娇羞地把头低着。
  “你已经不是……噢,原来你和司马洛已经……”苏丝咭咭地笑着,忽然又一惊地转过头去望向门口方面。原来这个时候,门口发出“轰”的一声,一道门关上,而且那是一道钢门。
  婉儿跳了起来,跑过去推那道门,推不动的时候,又用拳头去捶,但是那门却不动分毫的。
  她回头,这一次是跑到窗前去,拉开窗帘,望出去。窗子是有的,可惜,窗口所对着的,却是堡垒的内部——那座阴暗而破落的院子。她们呼救也没有用的,不会有堡外的人听见。
  婉儿转过来看着苏丝,苏丝却还是安静地坐在床上。婉儿焦急地:“现在,我们怎办好?我们得想个办法,我们得想个办法!”
  “起码,我们知道他不是一个恶鬼了,”苏丝说:“也许,当我们见到他时,可以和他讲个道理。目前,我们用不着害怕,等着好了!”歇了一会,当婉儿也稍为安定下来了时,苏丝又搭讪着说:“对了,关于司马洛寻钻石那一件事,现在情形如何了呢?”
  婉儿沉默了一阵,但终于还是告诉了苏丝。
  虽然司马洛吩咐过她不要跟任何人谈这件事,但苏丝是不同的,苏丝是总督的女秘书,是自己人。
  不过婉儿却知道得不详细,婉儿只是把她所知的部分说了出来。
  “他大概是已经找齐了,”她说:“但是他在一个地方收藏了起来,连我都不知道的。”
  “唔,很好!”苏丝说:“现在,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什么?”婉儿错愕地看着她。
  “把衣服脱下来,”苏丝又命令:“我要你的内裤!”
  “我的……但为什么,”婉儿的嘴巴大大地张了开来。
  苏丝则哈哈地望着她笑了起来。她一手执住了婉儿那件简单的衣服,发力一扯,“勒”的一声,那衣服便整件撕了下来,婉儿的身上,便只剩下了乳罩和三角裤。
  “你……你疯了?”婉儿呐呐着。
  “我说要你的内裤,”苏丝以低沉的声音说:“听到了没有?”
  “为什么?”婉儿张望地问。
  “拿来!”苏丝就像疯狂了似的,忽然蹲了下来,执住了婉儿的两只脚踝,一扯,婉儿的双脚离开了地面,人便仰天倒在那地毯上了。苏丝以迅速的手法把那条内裤从她的身上褪了下来。
  婉儿连忙交叠起两腿,隐藏了自己神秘的地方,一面呜咽起来:“你……你在干什么?”
  苏丝只是冷笑,拿着那条内裤,退到门口,在门上敲敲,那门便倏地开了,苏丝退出了门外。
  “原来你是……”婉儿望着苏丝的背影指责地叫着,但是,那道门又“轰”的关上了。苏丝显然是把她引进一个陷阱来的,那么苏丝究竟是什么人呢?
  ※  ※  ※
  三天之后,刚刚过了中午时分,司马洛离开了总督府,总督韦多亲自送他出来。他到总督府来主要是为了探听苏丝的消息。由于婉儿是与苏丝同时失踪的,首先必须把苏丝找出来,然后可以知道婉儿是到哪里去了,但是,苏丝并没有出现,而婉儿也没有出现。
  总督韦多是比司马洛更焦急的。他主要急的是苏丝,在他的心目之中,苏丝的重要性是如同生命一样的。
  “我猜是鲁奴奴干的事,”司马洛说:“他要用两个女人来威胁我,针对我今夜在你的府邸前面的集会。”原来今晚,就是司马洛那些签所声明的集会之期了。
  “你打算怎样应付呢?”韦多问。
  “我相信很快就可以接到他开出来的条件了,”司马洛说:“但无论如何,今晚黄昏时分,我是一定要来的,我要给人们以良好的印象。”
  “你要做另一个鲁奴奴?”
  司马洛微笑:“可以这样说,我把威信从鲁奴奴的身上取了过来,然后,我又可以以同样方法把权力交给你的。”
  总督韦多的眼睛立即一亮:“我?”
  “有什么不行?”司马洛微笑着道:“他不是有他那签吗?这比较用支票更方便了。开一张签写明把权力移交给某人,人们就尊敬某某人了,就是这么简单的。”
  总督抚着下颔:“唔,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一个很不错的主意,假如你能加以实行。”
  “能够实行的,”司马洛点着头:“不过,我们却得先把苏丝和婉儿找回来,以及先把这个鲁奴奴解决掉。”
  总督欣赏地看着司马洛:“如果你能够做成功这些事情,我真不知道会多么感激你了!”
  司马洛耸耸肩:“我不单是为了你而做这些事情的,我也为了自己。”他和总督握别了,就返回他的山洞去。
  当司马洛到达了半山腰的时候,他就看见,那山洞已来了不速之客。这个不速之客,就是警察局长辛奇。
  辛局长正坐在那火山口的边缘上等着,一面抽吸着一根雪茄。
  他的脸上是毫无笑容的。司马洛走到他的面前,微笑:“局长,什么事啊?”
  辛局长向他喷了一口难嗅的雪茄烟味。
  司马洛用手掌把那雪茄的烟拨开:“我一向讨厌雪茄的臭味,所以我跟大亨们从来合不来的!”
  辛局长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他说:“你找寻那些钻石,找得怎样了?我已经等得不耐烦起来了。”
  “我正在尽力,”司马洛说:“我可以保证,我不会使你失望的。”
  “但是我却听说,”辛局长道:“你已经把钻石找齐了,你只是把它们收藏了起来。”
  司马洛的眼睛一眯:“听谁说?谁告诉你的?”
  辛局长这一次脸上露出笑容来了,他的手中向怀中一伸,掏出一块卷着的布料状的东西,向司马洛的脚下一丢,说:“我给你带来了一件东西!”
  司马洛把那件东西拾了起来,心就跳得快了一点,因为那是一条女人的尼龙三角裤。
  “这算是什么?”他问。
  辛局长哈哈笑:“你应该认得这是谁的!你一定不只一次替她脱过下来了!”
  “婉儿!”司马洛叫翥,就向辛局长冲前去。但是辛局长的手上已出现了一把手枪,枪嘴指着他。
  司马洛愕了一愕,但随即他脸上的表情就转为了冷笑:“你是不敢开枪的,否则,总督会剥你的皮。”
  “我并不要开枪,”辛局长哈哈地说:“除非你逼我,我只是想你帮我一个忙罢了。”
  “你想要我干什么?”司马洛也冷酷地问。
  “那些钻石,”辛局长吃吃笑道:“刚才,我们不正是在谈论那些钻石的吗?你把那些钻石交给我,这条内裤的主人就会安全了,否则……”
  “苏丝呢?”司马洛问:“你一定也把苏丝捉去了。”
  “苏丝也可以交换的,”辛局长说:“当你把钻石交出来之后,婉儿就可以得到自由了。但是,要交换苏丝,你却还要做另一件事情,那就是,在天黑之前,你到总督府的前面去,向那些人宣布,你不要接受鲁奴奴的权力,一切都如旧。”
  “唔,”司马洛冷冷地说:“你们得到一切,我呢,则什么都得不到。”
  “这是条件,”辛局长说:“而且,你也没有选择余地的。”
  司马洛再上前一步,辛局长冷笑着,退后了一步。
  “你不要扑过来!”辛局长说:“你也打不过我们的!”
  司马洛忽然感到颈背上汗毛直竖,连忙回过头去看看。
  原来,在火山口的入口处那洞口出现了六七名壮汉,都是土人,而他们的手中都拿着刀棍之类的武器。加上辛局长手上那把枪,司马洛是很难和他们对敌的,司马洛呆在那里了。
  “若你想你和你的女朋友都活下去的话,”辛局长说:“那么,你就得把那些钻石交出来!”
  “原来你也是鲁奴奴的走狗,”司马洛鄙夷地说:“我果然是一直都没有猜错的。”
  “人是要择主而事的,”辛局长得意地微笑着:“我才不会去选择那个昏庸的总督韦多!”
  司马洛仍然觉得不寒而栗,他不相信,如果他交出钻石的话,辛局长就会放人。
  现在,辛局长既然已暴露了真面目,他就不能不防司马洛去告诉总督了。如果让司马洛活下去,那他自然会去把真相告诉总督的,总督知道了真相之后,辛局长的前途就完了。
  因此,无论如何,辛局长都是打算杀死司马洛的。
  “怎么样?”辛局长说:“我们没有很多时间。”
  至于总督府门前那个集会,司马洛也不一定要出现的。
  他到时不出现,也可以收到相同的效果。
  但是,如果他现在不听从命令的话,他们可能马上把他打死了,而且,还会在施行过一番酷刑之后才把他弄死的。
  司马洛说:“我已经把钻石收藏了起来,我告诉你收藏在哪里,你去拿吧!”
  “你自己去拿,”辛局长摆摆枪:“我们跟着你好了。”
  “在水底。”司马洛说。
  “那么你下去拿吧!”辛局长又把枪摆了一摆:“我们在水边等着你!”
  司马洛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只好把辛局长带领着,向那山洞的进口走回上去。那几个打手让路,让他先行进去。踏进洞口内时,司马洛又停了一停,回头看着辛局长:“我有一个问题,你就是鲁奴奴吗?”
  “当然不是!”辛局长勃然地说。
  “那么,”司马洛说:“鲁奴奴究竟是谁呢?”
  “他是一个神!”辛局长露出了严肃的神情:“每一个人都知道的!”
  “别骗我。”司马洛鄙夷地说。
  “反对他的人,都不得善终,”局长又说:“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假如我结果死里逃生,”司马洛忽然哈哈笑了起来:“那他岂非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走吧!”辛局长命令。
  司马洛带领着他们进入了洞内,他的枪已被缴去了。
  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他在他的营地里换上了潜水的服装,潜下了水底。辛局长以及他的手下们,显然都不懂潜水的事的,因此,他们并没有看出,司马洛是带了好几个额外的东西下去的。
  他们在风灯的照耀之下看着司马洛下去了,而他们则在水边等待着。司马洛下去了,好久,后来当他冒出来时,却是在另一个洞口。那是一个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司马洛在那边叫道:“喂,在这里!”
  他们冲了过去,辛局长拿着枪走在最前头。司马洛在水边冒出上半身,面罩已经托起了,手伸出来,手掌上托着一件东西。在风灯的照耀之下,可以看到这件东西发着耀眼的亮光,这就是一颗钻石。
  辛局长蹲下来,拿起了那颗钻石,脸上马上就露出欢容了,不过他仍然皱起了眉头,他问:“只有这一颗吗?”
  “还有,”司马洛说:“我得一颗一颗取出来,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你慢慢取吧!”辛局长哈哈笑着:“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过,最好不要太慢,因为婉儿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她可能会饿死的。”
  司马洛心中一紧,嘴巴也喃喃地咒骂着,但是,他没有发作,他反而很柔顺地说:“好吧,我尽我的能力吧,你们在这里等着。”
  辛局长和他的手下,就在那片平坦的山洞内的平地上等着,他们却不知道,在这时候,司马洛已经潜到了他们的身下,与他们相隔不过四五呎,他们之间,只是一层松松的岩石,而这一层岩石的组织,就像海绵一样,中间是充满了气泡的。
  现在,司马洛正在水底的那一层在弄着,他把他带下去的那几件额外的东西,装进了这岩石的缝隙中,这些东西的其中一件,还是像一只腕表似的,似乎是用以计时的。
  他把这些东西装好了之后,就放开了,钻过了那些四通八达的水底山洞,终于在相当远之外的洞口再冒了出来。
  他就在这里等着,而他们是看不见他的。
  那个腕表状的东西,它上面的针在继续行走着,向其上的一条红线行过去。大约在五分钟之后指针便与那条红线相叠,而就在这个时候,水底就发生了爆炸。
  与那腕表状的东西连在一起的那几件东西爆炸了起来。不是很严重的爆炸,不过却严重到足以使那层岩石崩溃了。
  辛局长和他的手下们觉得脚下的地面在动摇着,他们想跳起身来逃走,脚下的地面,却承不住他们脚底之力,跟着,那层岩石就全部都塌了下去,塌进了那冰冷的水中。
  这些人之中,当然不会是一个都不懂游泳的,事实上,可能他们每一个都懂得游泳。但是,现在情形不同了,他们是和许多岩石坠下去的,那些岩石即使没有把他们夹扁,也把他们撞得头昏脑账。跌进了水中之后,他们就都和岩石一起沉了下去。
  同时,那水面好像在沸腾一样,后来当那水面终于平静下来时,就没有人再浮起来了。
  司马洛慢慢地爬上了他那个洞口,走到这边洞口来,低头看着,本来是平坦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洞口。
  而洞口的边缘参差不齐,那水面却仍然是很混浊的,不过并没有什么在动,这些人都已经死掉了。
  司马洛微笑,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这样做,对婉儿及苏丝的性命可能会有威胁,但是,至少可以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他不相信他们会这么快就把苏丝和婉儿杀死的,他相信他会有机会把她们找出来,如果不是借他自己之力,也可以借鲁奴奴之力。
  他看着手腕上那只防水夜光的腕表,知道时间也已经不早了。他喃喃着说:“唔,我也得到总督府的前面,荣登宝座去了。”
  他离开了那个塌了的洞旁边,走回了他的营地,他的营地那里,并未受到爆炸的影响。
  但这完全是运气所使然而已,他控制那爆炸之力,并不是很有把握,如果连他自己也同归于尽,也并不是出奇的事,不过,事情总算是如他所计划的了。辛局长他们沉了下去,而他则安然无恙。
  司马洛换了衣服,可惜他的枪已经失去了,但没有办法,事情必须现在就快点办好。
  司马洛骑着一匹马,离开了山脚之下,驰向总督府那边。在路上,他看见已经有不少人正在赶路前往,这些人,都是他派了签,召去“朝见”他的那些人,司马洛禁不住微笑了起来。
  他一直骑马到达了总督府,在那里,总督韦多正迷惑地站在花园的边缘上,凝视着下面广场之中那愈来愈多的人。
  当司马洛到达时,那里聚着的人,总数大约总有两百个了,他们之中,有些是直接奉签之命而来的,也有另一些却是签上命令他们的朋友通知他们。这些人都是愚昧而迷信的人,他们都是不明白,这件事情是有着如此复杂的内幕的,他们都深信签上的命令,因此,他们用尊敬的眼光看着司马洛来到。
  司马洛和韦多会合在一起,他表示忧虑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情形,你控制得来吗?人似乎太多一点了。”
  “不要紧,”司马洛摇头:“有我在这里,这些人都不敢妄动的。但,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的。”他把辛局长的事告诉了韦多。
  韦多呆了半晌。
  “他死了?”韦多低声地道:“那么,警局谁来管?”
  “就让那胖警官去料理好了,”司马洛说:“他也许不会好过那辛局长,至少也不会坏过他!”
  总督韦多紧紧地皱着眉头:“那么,苏丝怎办?她可能会因此而死的。”
  “苏丝和婉儿命运是一样的,”司马洛说:“难道你以为我就不担心?现在我就要设法了,这些人之中,一定有一些人供应有用的情报的。”他说着,站到花园的短垣旁边,望着下面。
  那些人尊敬地看着他。
  “阿立!”司马洛以森严的声调说:“你上来一趟吧,我有话跟你说。”
  其中一个人从下面上来了,受宠若惊地看着司马洛。
  “阿立,”司马洛低声地对他说话,使下面别的人都听不到,以使阿立更加受宠若惊了,由于知道司马洛是正在和他谈着秘密:“我问你一件事,也许你会知道的。”
  “什么事呢?”
  “你可知道,苏丝和婉儿是在哪里吗?”司马洛说:“不是你负责捉她们的吗?”司马洛严肃的问。
  “不是我!”阿立摇着头:“最近我没有捉过什么人。”
  “鲁奴奴告诉我是你捉的!”司马洛耸耸肩,道:“也许是我弄错了吧,那么,你又知不知道是谁呢?”
  “我不知道!”阿立又摇起头来。本来,阿立是专门负责做捉人之类的事情的,司马洛还以为苏丝和婉儿被捉,阿立是有份参加的,所以问问阿立,原来阿立却是并不知情的。
  “那么,”司马洛的心有点发紧地问:“你知道谁负责这工作的吗?你知道的,婉儿就是和我一起的那个女人。”
  “我没有听过这件事。”阿立还是摇着头。
  “这样好不好?”司马洛拍着他的肩:“你替我到处去问问,如果你问出来了,将来你就会成为我的第一位助手了。”
  这使阿立为之精神一振,如果他能成为司马洛的第一位助手,这倒是一个好消息,他在这岛上的地位会大大提高了的。
  健连点着头:“好吧,我去问问,我去问问。”
  他连忙回到了人群之中,去查问这件事了,而总督韦多,则小心地来到司马洛的身边,问道:“怎么样?”
  司马洛点着头:“你放心好了,他在替我去问,他是一定可以问得出来的!”
  阿立在那些人之中走来走去,查问着这件事。过去被鲁奴奴差遣做坏事的人,差不多全都在这其中了,因此,假如捉苏丝与婉儿的人也在这中间的话,他是可以问出结果来的。
  但是,由于捉婉儿的是苏丝,而苏丝根本不是被捉去的,因此,阿立虽然是很忠心地查问,却都查不出什么来了。
  最后,阿立垂头丧气地回到司马洛的面前,他摊开两手:“我问不出什么来,他们都说没有做过这件事!”
  司马洛也失望地皱起了眉头。
  阿立问:“还有什么我可以为你做的呢?”
  “没有了,”司马洛仍然发紧着:“好了,你先回到下面去,我有话要跟你们说的。”
  那个阿立,于是又回到了下面去,与那群人在一起,他们期望地看着司马洛。
  现在,有韦多在背后为他撑腰,又没有了辛局长在碍手碍脚,司马洛就说什么都不怕了。
  他宣布道:“现在大家听着,你们大概都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你们的神把权力移给我,今后,我是会尽我的能力为你们谋福利的。你们的神已经对我作了启示,当我任满的时候,我就会把权力移交给一个我认为适合的人。你们听明白了吗?”
  “我们都明白!”那些人都严肃地应着。
  “但是,你们之中却有一些坏份子,”司马洛说:“这些坏分子,不愿意接受这种新的改变,他们就进行破坏,他们把总督的女秘书苏丝小姐和我的女助手婉儿小姐捉去了,收藏起来,用以威胁我。但我是不受威胁的,而且,他们这样做,最终一定会受神所罚,你们要帮助我,把她们找出来,你们现在就去侦查这件事,一有情报就尽快回来向我报告,明白吗?”
  那些人又面面相觑起来了,大家都在怀疑,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司马洛所指的坏分子。
  司马洛这时转身对总督韦多低声地说:“我需要一些现钱,你有三千元左右吗?”
  “为什么?”总督愕然地看着他:“你要这许多钱干什么?”
  “我打算每人派给他们二三十元,”司马洛说:“你知道的,财可以通神,要人们对你心服,那就更非给他们一点利益不可。”
  “我叫管家去拿出来好了。”总督韦多说。
  管家果然拿出来了大约三千元现钱。
  司马洛又宣布:“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苏丝和婉儿找出来,你们必须替我做好这件事,给我一个很好的印象。”
  那些人又欢呼着上来领钱了,果然,钞票使他们对司马洛的印象大大改善。他们对司马洛不但畏,而且还有敬的成份在内了。
  当他们走光了之后,司马洛转向总督韦多,他表示担心。
  “你认为这样做是安全的吗?”韦多问司马洛。
  “为什么你觉得不安全呢?”司马洛问。
  “我不知道,”总督韦多耸耸肩:“但是,如果这样传开了,很可能会加速鲁奴奴把她们杀死的!你得知道,我们现在是还没有找到鲁奴奴的,他仍然在跟我们作对。”
  “他虽然在跟我们作对,”司马洛点点头:“但是,他用以和我们作对的人则已经没有了,他已经没有人可用。这更有理由,他要让两个女人活着,作为手里的皇牌。”
  “我倒希望是如此。”总督韦多十分之缺乏信心地说。
  司马洛看着别墅下面那空无一物的广场。他又看看表,说:“时间不早了。”
  总督韦多伸出一只手按着他的肩:“不要走,司马洛,留在这里陪我喝酒吧,我……觉得孤单!”
  实在,他要说的两个字是“害怕”,他只是不想说出来罢了。
  司马洛耸耸肩,留下来了,他也觉得孤单,不过是真正的孤单,而不是害怕。
  于是,他们在那偌大的厅中坐了下来,对酌着。总督韦多又开始叙述起昔日的光荣史来了。
  这样过了两个钟头,司马洛忽然坐直了身子,侧着耳朵细听。
  “有人来了!”他说。
  “谁?”
  司马洛没有回答,只是迅速地走了出去。
  “不要,司马洛,不要走!”总督韦多带着醉意,含糊地叫着,向他伸出手。
  但是司马洛没有理会他,已经走了出去。
  总督韦多想站起身跟出去,但是酒已经喝得太多了,使他四肢慵倦,他结果还是坐了下来,而且在桌上伏下来了。
  后来他听到一些“窸窣”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呻吟,他连忙抬头,看见了一幅难以置信的景象,那就是,司马洛把苏丝扶了进来。
  这一下,他的酒意消退了一大半,连忙跳起来扑过去:“苏丝!”
  苏丝软弱地挨在司马洛的怀中,呜咽地哭着,她蓬首垢脸,一身都脏了,全身的衣服都已几乎完全破掉。
  司马洛把她扶向厅中的沙发,但是总督韦多叫着:“到她的房间里去!到她的房间里去!”
  司马洛把苏丝扶进房间,把她放在床上。总督韦多已经跑出去吩咐仆人们:“找医生来,快,找医生来!”
  “发生了什么?”司马洛关心地问苏丝:“婉儿呢?”
  苏丝的嘴巴张了一张,跟着又乏力地闭上了。
  “酒!”司马洛对总督韦多说:“给她斟杯酒来!”
  韦多果然遵命,给苏丝斟来了一杯酒,现在,他简直像一个小厮一样,服务周到了。
  司马洛把那杯酒灌进了苏丝的喉咙,这酒果然使苏丝的神经稍为镇定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司马洛摇着苏丝的肩:“说出来,告诉我吧,婉儿呢?”
  “在……狂人堡!”苏丝说:“他们把我们捉到了那里去!”
  司马洛瞥了一眼韦多,看见他的眼睛也大大地张了开来:“狂人堡?”
  司马洛一动脑筋,也想出那个地方来了。
  “唔,”他点着头:“那个地方,倒是合逻辑的!”
  “我派人去,”韦多愤怒地说:“婉儿也在那里吗?她在那里吗?”
  “我猜婉儿仍然在的,”苏丝软弱地说:“我和她关在不同的房间里,我逃了出来……我……不敢去救她了,我只是拼命跑……”
  “我派人去封了那地方!”韦多咬牙切齿地道。
  苏丝又摇头:“不行,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敢到那里去的,就是那些警察们,也不会肯去。”
  “我去好了。”司马洛冷冷地说。
  “一个人去?”总督韦多看着他。
  “也许一个人去更好!”司马洛说。
  “但那些人,你可以……”
  司马洛摇着头:“他们也不会肯进去的,而且,假如我进去了,又活着出来,他们才真正会心服呢!”
  “但你连枪都没有……”
  “我有办法的。”司马洛咬着下唇。
  苏丝闭上了眼睛,呜咽地哭了起来,总督韦多爱怜地拥着她。
  司马洛已经悄然踏出了屋外。

  第五章 大功告成
  司马洛是步行着到达那座狂人堡的,他来得静悄悄的,毫无声息的,好像一个黑影一样。
  他的身上,现在穿上那一套比深夜更黑的夜行衣,而他的腰间,还束着一只黑色的布袋,他这装扮,是和出动做贼去偷东西时的装扮一样,不过现在他却不是去做贼,如果一定说他是去做贼,那么他去偷的就不是物件,而是人了。
  他悄悄地到了堡垒的后部,走在最难走、最隐蔽的地方,如果堡垒中有人防守着,大概也不会料到他会走这一条路。
  不错,司马洛的身上是没有枪的,但是,他那只黑色布袋里却是别有乾坤。他的武器并不单只枪一种而已,他是一个古怪多端的家伙。
  他越过了一丛很密的树林,在差不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到达了古堡后的墙脚。显然,他是还没有被人发现的。
  他抬头向上面望望,那墙壁比他预算的更高,总有七八十呎,那是普通楼宇六楼那么高了,七八十呎,垂直地伸上去的墙壁。
  这墙壁是用大块的石头砌成的,那些石缝间,许多地方已长出了野草甚至小树来,但也有许多地方,则是长满了潺滑的苔藓的,要就这样攀登上去,实在并不容易,不过司马洛却是另有法宝的。
  他探手进那只黑色的布袋里,取出一只小小的三叉铁钩,大约有他的手掌那么大吧,这只三叉铁钩子的柄处,则缚了一条细细的黑绳子,而这条黑色绳子的另一头,则是通进他那一只黑色布袋里的。
  现在,他拿着距离钩柄大约一呎之处的绳子,提着那只钩子,挥动起来。挥到劲时放手,那只钩子便带着绳子直往上空飞去,飞过墙顶,搭在那里。在下面,司马洛把绳子慢慢地拉回头。钩子在墙顶间滑动着,滑了几呎,钩住了一条石缝,便勾稳在那里了。
  司马洛这样拉着绳子迅速地向上揉升。那条黑绳子虽然很细,却显然是很韧的,足以支持他的体重,于是司马洛就这样爬到了墙顶。
  那墙顶上是一条约七八呎宽的路,由于在古代的战时,是有防守的兵士在这墙顶上巡逻的。
  从墙顶的另一边望进堡内,也是一片黑暗,只有星光,而没有人工的亮光。
  司马洛又用同样的方式,攀了下去,他仍然未感觉到恐惧,他只是希望能快点找到他的对手。
  婉儿在这里,那么,那个借鲁奴奴而吓神骗鬼的家伙一定也是在这里的。
  司马洛的脚踏到了堡内的地面,站定了,那里就是一丛很长的草,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倾耳而听,忽然,他隐约听到了哭声。
  是一个女人的哭声,自堡内传出来的。
  司马洛的心一动,如果婉儿的哭声继续下去,他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她的所在的。
  他通过那长草,向屋子的方向进发,婉儿的哭声果然继续着。
  司马洛悄悄地通过院子,到达了堡垒的后部。
  这座堡垒之中,门已经破落蚀了,所以,他这个夜盗,并不需要撬门而入,他只是一闪就进了门口。
  里面是更加黑暗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前进,他必须有一点光线才行的,于是司马洛伏了下来,小心地倾听着,留心着其他的声音。
  当然,婉儿的声音就是他可以听到的其中一种声音,他现在留心的,则是是否还有其他别的声音,但他只听到有虫声。
  如果虫声也会响,那他的周围,暂时大概是没有什么人在着了,有人在的地方,虫声是不会响的。
  事实上,当司马洛再移进了一步,那虫声就停止了下来。
  司马洛掏出了一只电筒来,冒险扭开了,向四面照射着。他发觉他现在是处身于一座古宅之中,而这座大堂有着四通八达的走廊,还有两道楼梯,是通到楼上去的。
  他就像处身于一座八阵图的中央,周围有无数的路可走,他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才好。
  但是,婉儿的哭声,对他是最佳的指引,那哭声歇了一阵之后又响起来了。
  司马洛倾耳细听,断定了这哭声就是来自正对着他的那个走廊的门口,并不是来自楼上的。
  司马洛于是就开步向前,绕过一张塌倒而且发霉了的大木桌,走向那个走廊的门口。
  婉儿的哭声更响了。
  当他到达了走廊的中段时,忽然,他听到了一点异声,好像有一个男人在发出“哼”一声,司马洛僵在那里了。
  接着,灯光忽然亮了起来。
  那是一盏风灯,就放在走廊中央的地下,而且那盏风灯的后面,距离司马洛大约三十呎,就站着一个极其高大的男人。
  他的身材接近七呎,全身没有一点多余的肌肉。由于他只在胯间穿着一条泳裤,所以这一点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
  他的脸上有很多横纹,再配上一只鹰钩鼻,看起来就像一个凶神一样。他正在对司马洛狞笑。
  “你是谁?”司马洛问。
  “神!”那人严肃地回答:“我的名字就是鲁奴奴!”
  “你并不像一个神,”司马洛冷笑:“让我猜猜,你就是这座堡垒的主人,那个贵族的后代,你并没有死,不过你也和你的老头子一样已经疯了!”
  那人的眼睛危险地闪烁着。
  “你倒疯得不坏,”司马洛说:“你起了个怪名,利用人们的迷信,又恢复了控制这座岛!”
  “这座岛本来就是我们家族的!”那人说。这样一说,他却等于承认,司马洛所猜的全部都是真的了。
  “很可惜,你们的作风太落伍,不受欢迎,”司马洛说:“不然,你也用不着用这种方式来恢复控制了!”
  那人脸上的肌肉颤着,使他的模样看来更狰狞。
  “司马洛!”他冷冷地说:“你捣了很多乱,也给我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我要你死,而且我要你死得很慢,很辛苦!”
  司马洛又上前了两步。无疑地,看这人的身型,就知道他的力气是相当大,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但还好,他的手上没有武器,司马洛是应该可以凭借着灵活的身手而把他斗倒的。
  “过来!”那人摊开着两手:“过来,让我把你的头扭下来!”
  “在我杀死你之前,”司马洛说:“你总该报上一个名字来吧?”
  “我就是鲁奴奴!”那人冷笑:“鲁奴奴!神!”
  “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司马洛说:“鲁奴奴已经退休了,已经把权力移交给我,许多人以为这是表示鲁奴奴在害怕,鲁奴奴怕我!”
  那人一阵急怒地震了一震,同时,他就像要直冲过来似的,但是随即,他又把自己控制住了。
  司马洛不再耐烦和他说话了,他的脚步迅速移动,向鲁奴奴逼近,一面就探手进身上那只布袋的里面。
  他究竟是要拿出什么来,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结果,他要拿出来的东西并没有机会拿出来,他只是发现了,为何鲁奴奴自制着不冲上前。
  离开鲁奴奴还有十呎的时候,司马洛脚下的地面忽然陷了下去。
  他要跳开也来不及了,陷下的范围太大,他尽了他的能力跳,也离不了的。那地底下面原来是空的,而那块巨大的石板就好像是一块巨大的跷板一样,司马洛压在这一头,这一头就陷了下去
  司马洛找一些攀手的地方也找不到,那地板是光滑的,他根本摸不到什么可攀的地方。
  终于,他趺了下去,跌进了绝对的黑暗之中,而那块石板没有了重量的压逼,便又摆正了。
  司强洛一直跌了去,好像跌了很久很久,才跌到了底。他着地的是一个很软的地方,显然是一个微湿的、松松的土堆。但由于他是从太高的地方跌下来,所以他还是震晕了过去。
  在那漆黑之中,眼前一阵金星乱冒,然后他就陷进了更深的黑暗中。
  在晕倒之前,他也以为自己是死定的了,他也担心,那个鲁奴奴不知会如何对付他。但是结果他醒了过来,却似乎并没有被对付。他只是落到了一堆土堆的上面,现在,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首先就嗅到了一阵触鼻的臭味。
  他的手边,正按着一条长条型的东西。摸清楚,那好像是一根骨头,而且像是一根人类的肋骨似的。
  司马洛感到有点恶心,忙把手拿开了,这一拿开,却在旁边触到另一件东西,那是一件圆圆硬硬的东西。司马洛一摸,就已经摸出,这乃是一只骷髅头骨。
  不由自主地,他又感到了一阵颤栗。
  他现在也分辨出来了,他所嗅到那气味正是腐尸的气味,这显然是一处黑牢,在地底的,永远不见天日,人掉到这下面,伸手不见五指,就是有可以爬登回上面去的路也看不见,所以,可以说是死定的。
  这里的骷髅骨,显然就是属于那些枉死者的。
  司马洛一咬牙,好在他情形却是不同的,他并不致于完全看不见,由于他有电筒,而且,他还有其他的用具。
  小心地,司马洛从他的腰那只黑色布袋里摸出了电筒来,扭亮了,向四面照射一下,他看见下面这座黑牢很是宽大,几乎像是一座教堂一样。而这其让则堆满了累累白骨,起码有一百具之多,新新旧旧的,有很新,也有很旧。原来历年而来,竟然曾经有那么多人枉死在这里。
  最近死在这里的是谁,也看不出来了,因为这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副白骨,就只剩下了那股腐尸的气味仍然在空气中弥漫着而已。
  司马洛的电筒光提了起来,向较高地方照射。
  那四面的墙壁,全部都垂直的,其间因为年代久远,却也有不少崩缺的地方,他是可以爬上去的。
  既然看得见,他就可以爬上去,他和以前在这里的人是不同的。那些人伸手不见五指,往哪里爬也不晓得,因此他们是死定的。但,爬到顶又如何呢?那顶部给沉重的石板盖住,他又如何能够出去?
  司马洛却是一个没有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又从那黑色的布袋里取出了他那只用以爬墙的三叉铁钩。
  这一次,工作是比较困难了,三叉钩子可以勾着的地方不多。而且,他要在电筒的电还没有用完之前就把这件事情做好,电一用完,黑暗下来也就一切都完了。
  司马洛看清楚了方位,才小心地挥动着那只铁钩,愈挥愈劲,最后放手,让它飞了出去。
  这只三叉钩子,直向上飞去,把那根细细的黑绳子也拉上去了。
  “铿”!它击中了一处凹入的地方,然而,由于飞行得太远,冲劲太强,所以它并没有勾住那凹入的地方,而只是反弹回来,又跌回了这黑狱的底下。
  司马洛喃喃地咒骂起来,但他并未失去耐性,他只是把那只铁钩拾起了,然后小心地再度挥动着,那只铁钩又飞上去了。
  这一次,它准确地勾住了一个凹入的地方。司马洛拉拉绳子,肯定它是已经勾稳了,便把手电筒在腰间插好,使它的光仍然向上面照射着,便拉着绳子,用脚踏着墙壁,向上面爬去。
  那墙壁是滑的,其上长满了苔藓之类的东西,在完全没有阳光的地方也能生长,大概这是一种相当特别的苔藓了。
  司马洛大约爬了二十呎的时候,绳子才开始松起来,他冒了一额的冷汗,但是没有办法,现在已经到了半途中,他是进退两难了,而且,也不是他的钩子不稳,而是那块石头不稳,原来,那块石头是已经松了的,在那墙壁上吃得不太强,当司马洛的重量一坠上去,这块石头便从墙壁上脱了出来,向下直跌。
  这块立方形的石头,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总之重量是有相当的,如果给它压中了,一个人也休想活下去了。这石头一跌下去,司马洛也会随之而跌下去。
  司马洛的额上不禁冒了一阵冷汗。因为,这石头下跌的速度,当然是比他快的,他着地后也不能闪避。
  这样想着的时候,司马洛的双脚就向外一撑出来,撑中了墙壁,而人也离开墙壁而飞开了。这样,他与那块大石就不会是跌在相同的地方。
  他与那块大石是差不多同时到地的,虽然他先跌,但是石头重量大,比他跌得快,所以终于追上了他了。
  他跌在那软软的泥土上,本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后腰却给一只骷骸骨一搁,痛得他差点叫了出来,他怀疑自己的腰骨也可能因为这一搁而出了毛病了。
  与此同时那块石头跌在地上,也引起了一阵剧震,司马洛知道它跌到地之后又反弹了起来,正在那里滚来滚去,他的电筒的光照不到那么广阔的范围,因此他看不见,也无法闪避了,他只能够伏在那里,听天由命,过了好一会那块石头才停止了滚动。
  司马洛抬起头来,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未成为肉酱。慢慢地,他又再度爬了起来。
  电筒已经趺得远远的,横在地上,向着一个没有用处的地方照射着,司马洛过去把电筒拾了回来,又向上面照射着,那个掉出了那块石头的地方,现在已经开了一个方形的黑洞,司马洛发觉,这个黑洞对他是有利的,由于那个黑洞,是一个供他的铁钩扳勾得更可靠的地方。
  他又把那只三叉钩子提了起来,挥动着,把它挥了上去,那只钩子准确地搭住了那个黑洞的边缘,他把绳子拉紧了,又沿着绳子爬上去。
  很快,他就爬到了那个黑洞的所在,在那边缘上坐了下来,用手电筒向天花板上照射着,观察着形势。
  现在,他坐着的这个地方,距离天花板大约还有十五呎,而这十五呎之内,是别无可以攀援的地方了,他怎样上去呢?而且,上去了之后,是否又保证能够使这天花板张开来,让他出去?
  这样想了一会,他突然把头低了下来,同时手中的电筒也转了过去,好奇地向那个黑洞的内面照射着,他的心忽一跳。
  为什么这个洞会如此地深呢?他的电筒向里面照射,竟然照不到尽头。
  司马洛的心兴奋地大跳着,就向着这个洞爬进去。他爬进去之后,又发觉原来那里面是一条相当宽大的隧道,可以容他站立起来的,用电筒向四面照射着,司马洛就发觉那隧道是四通八达的。
  现在他有点明白了,这座堡垒的底下本来是充满隧道的,那块石头脱落的地方并不是隧道的进出口,只不过因为年代已久,石头已松了,给他拉脱下来,让他有一条拦腰进入隧道去的路。
  司马洛微笑:“很好,很好,我终于可以沿着隧道回到上面去的,如果不是通到上面去的话,这些隧道要来又有什么用?”
  他开始在那隧道中走来走去,找寻一条到上面去的路,心里则深信,这条路他是一定可以找到的。可是,这也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由于堡中那些隧道太多了,分布太复杂,他不了解这些隧道分布的情形,就不知道向哪一方走才是正确的。
  ※  ※  ※
  这个时候,天已经差不多亮了,有一个人沿着路向堡垒走过来。
  这个人就是苏丝,她已经洗过了澡,换过了衣服,外表已经恢复了正常。当然,她先前的“不正常”,实在也只是假装的而已。她并没有受到鲁奴奴的什么不良待遇,她那装扮,只是用以引诱司马洛到堡中而已。
  现在,她却又像铁被磁力所吸引似的,自动走到堡中来了,她是悄悄地爬出了总督府的窗子而出来的。
  总督府中的人并不知道她不在房里,只以为她是睡着了,而她也把房门锁了起来,没有人会进房骚扰她的。
  一面走近堡垒,苏丝的心中就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以前,她只能期待着鲁奴奴出现,她希望他来的时候他不来,料不到他会来的时候,他又会突然出现。
  她需要的时候,从来不能够找他。
  现在是第一次,她可以去找他了。她知道在这堡垒之中可以找到他,而且知道怎样可以进入这堡垒中。
  当她出来的时候,她是在鲁奴奴的指示之下走到园中的一角落,把一块松了的石头推开了,钻出去,又把石头推回。
  这堡垒从外看来似乎并没有进出之路,其实,这块石头所在之处,就是进出之路了。
  她到了那墙脚下,摸索着,终于找到了那块石头,把石头向里面推进去,于是便有了一个洞。她钻了进去。
  另一方面,这个时候,在堡内的上层,一间房间里,鲁奴奴正在进行着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是要对婉儿进行这样可怕的事情。
  婉儿一丝不挂地蜷缩在一角落里,正在哭泣和哀求着。
  “不!”她哀求着说:“不要!求你不要,我受不住……我是不能!”
  鲁奴奴踏步走向她的跟前,伸出一只大手去,摸着她的肩,只是轻轻一推,婉儿就大大翻了一个身,跌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四肢都张开了,成为大字形。
  鲁奴奴哈哈大笑起央:“你是一个相当可爱的女人,婉儿,我要享受你,然后,我还要让司马洛知道,我享受过他的女人。”
  “不要!”
  婉儿大哭起来,又缩作一团,遮掩着自己的身子。但是,鲁奴奴踏上前一步,伸手一执执住了婉儿的两只脚,一拉,她便大张了开来。而且,鲁奴奴的双手简直像铁钳一样,不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鲁奴奴跪了下来,她就感到了他的压逼。而他是那么强大,他的压逼,并非她所受得了的。
  “不要!”当他企图闯进时,她就痛得大声尖叫了起来,她全身都冒出冷汗。
  但是,似乎她愈痛苦,他就愈是得意。
  这个强壮的大汉,仍然继续向她猛力地撞击。但虽然如此,还是没有成功,因为要进去的太巨大,而进口却是太窄了。
  接着,苏丝的声音在门口叫了起来:“你……你在干什么?”
  鲁奴奴瞥了苏丝一眼哈哈笑起来:“你来得正好,苏丝,替我捉着她的手。”
  苏丝凝视着鲁奴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鲁奴奴的真面目。
  不算英俊,可是也不算丑了,而且他给予她的印象,一向都是那么好的。只要是他,就是好的了。
  “不要!”苏丝摇着头:“你不能和她,你是我的,你不能和别个女人……”
  “你疯了!”鲁奴奴哈哈大笑起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以为你是我的主人吗?”
  “但是……”苏丝呐呐着。
  “你不帮忙我,你就出去!”鲁奴奴说。
  “不要!我不准你!”女人天生的妒性发作起来,苏丝一扑而前,执住了鲁奴奴的手臂,要把他从婉儿的身上拉开。
  “你这婊子!”鲁奴奴吼叫起来,只是用手一扫,苏丝便整个飞了起来,她的头也差点撞在门框上。
  鲁奴奴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她,而只是继续在婉儿的身上驰骋着,虽然仍然没有成功,但是,婉儿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而停止了抵抗了。
  鲁奴奴哈哈地大笑着,把她的腿分得更开。
  苏丝软弱地爬了起来,向走廊外爬了出去。
  鲁奴奴完全忘记了她,现在,他暂时停止了进攻,而开始对婉儿进行爱抚了。过度的窄小使他也不安起来,需要暂停一下。
  婉儿没有反应,她的眼睛大大地瞪着,手脚都是软绵绵的。
  忽然,苏丝又出现在门口了。
  “停止!”她喝道。
  鲁奴奴转过头去一看,脸上的肌肉就愤怒地扭曲起来,因为他看见,现在站在门口的苏丝,手上是正举着一支标枪。
  这是一件古代遗下来的武器,已经生锈得很厉害的。
  “放了她!”苏丝命令着:“不然,我会杀死你!”
  鲁奴奴离开了婉儿的身上,站起身来,咆哮地道:“滚出去!苏丝,不要再回来这里,滚!”
  “放了她!”苏丝说。
  但是,鲁奴奴显然并不相信,苏丝能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来,他又把注意力转回了婉儿的身上去了,他那只肥大的手掌,贪婪地在婉儿的身上摸着,抚着。
  歇了一歇,婉儿的神志恢复了一点点,她的眼睛又张了开来,她也呜咽着去推开鲁奴奴的手,但鲁奴奴那只手,气力是那么大,她根本没有能力推开。
  “我说过叫你放了她的!”苏丝忽然抽泣起来。她的手一挥,那只标枪便飞了出去。
  这一着,是大出鲁奴奴的意料之外,他不相信苏丝有这胆量,亦不相信苏丝会应用那支标枪。但是现在,这支标枪却直飞而来,刺进了鲁奴奴的肋骨。
  “呃……”鲁奴奴大声叫了起来,便站直了身子。他惊诧地看着插在他肋上的那支标枪的枪柄,血正从枪柄的周围如泉涌出。
  他一手执住了那标枪的柄,就把它拔了出来,转向苏丝。苏丝连忙退后,眼睛也恐惧地睁得大大的。
  “我……”她呐呐着:“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真的不是……”
  鲁奴奴只是一步一步走向她,肋骨上虽然血如泉涌,但他的体力和抵抗力却显然是超越了常人的,他的脚步仍然是那么稳定,双手还是那么有力。
  苏丝连忙退出了房门口,退进了走廊之中。
  鲁奴奴把抡举了起来,吼道:“你!你这婊子,你这贱人,我要杀死你!”
  “不!”苏丝尖叫着转身逃走。
  “我是神,你也想侵犯我!”鲁奴奴说:“我非杀死你不可!”那支标枪的枪尖滴着血。
  苏丝再走了两步,鲁奴奴一挥手,那把标枪便飞了出去,从苏丝的背脊进入,再从苏丝的腹部出来。
  苏丝忽然站定了,用双手抱着那从她的腹部突出来的枪尖。然后,她就在地上扑倒下来了。
  “贱人!”鲁奴奴咒骂着,低头看着自己肋骨上的伤口,由于要看得清楚一点,他就把墙壁上插着的一把火把取了下来,凑近伤口照着。
  “那标枪有锈,”司马洛的声音忽然说:“很可能会引起破伤风的。”
  鲁奴奴霍地转过身来,另一把火把就从走廊的另一头直飞过来,撞中了他的胸膛,而那着火的地方一触着皮肤就黏住了,发出“吱”的一声。
  鲁奴奴发出一声尖叫,马上他连头发也烧焦,他连忙用手向那火把拍去,把它拍脱了。
  火把脱去了,但是由于火把上的燃料是一种油质,而这种油质已经沾到了鲁奴奴的身上,因此,火把虽然掉落了,鲁奴奴的身上,仍然有几个地方是正在着火。鲁奴奴尖叫着把这火拍熄了,他的身上不但流着血,而且多了几块烧脱了皮的地方。
  他愤然地转向司马洛,两只眼睛里面好像有火焰正在射出来似的。
  司马洛退后了一步,他满以为,这火把是可以使鲁奴奴倒下去的,然而现在,鲁奴奴却还是若无其事。而且,鲁奴奴还顺手从墙上拔下了一把火把,他一步一步走向司马洛。
  “很有趣,司马洛,”鲁奴奴说:“你居然可以爬出来,这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这堡垒的里面,有连你都不知道的隧道。”司马洛微笑。
  “很好,”鲁奴奴仍然冷笑着:“这一次,我要把你活活烧死了!”
  “我却不要你死!”司马洛说:“我要把你活活的捉出去,让村中人看到了鲁奴奴实在是怎样的一个货式,当他们知道,原来这只是狂人堡中的一个疯子而已,他们会把你活活烧死的,当烧猪一样!”
  “呼”!那只火把一挥过来,司马洛跳后一步避过了,鲁奴奴又再挥过来,那只火把是一件沉重之物,而且那火通过空气,是会造成阻力的。但是鲁奴奴却挥得那么快,证明他的气力是多么大。
  而且,他的身子也是十分之快捷的。
  司马洛想逃向右边较为空旷的地方,但是鲁奴奴一连串地挥动着火把,使他逃不过去,反而被逼到栏杆的旁边。
  那栏杆的下面,就是堡垒楼下的大厅。司马洛不能再退,再退的话,就要跌下去的了。
  司马洛现在也冒了一头冷汗,他是一个个人英雄主义甚重的人,他打算两三下招式就把鲁奴奴制服的,然而现在看情形却似乎没有那么容易了。
  鲁奴奴把司马洛逼到了栏杆的前面,仍然拿着那只火把,忽然一动手,就把那只火把向司马洛的脸上直戳过去。
  司马洛咬着牙,等到最后刹那间才闪开,那火把就在他的头边经过,而司马洛的手就向上一捞,捞住了鲁奴奴那粗大的胳膊。
  他拚命地使出了柔道招数,把鲁奴奴一甩,利用着他挥动火把之力,以及他冲前之势,果然,鲁奴奴给他这样一甩,就收不住去势,一个筋斗翻过了那栏杆,向下面直跌下去。
  司马洛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个微笑。
  “隆”!鲁奴奴跌到了二十多呎的下面那石板地上,似乎一时之间,整座堡垒都震动起来了。
  司马洛走到了栏杆旁边,在火把的光之下看到,鲁奴奴成为一个大字形躺在那里,已经一动也不动。
  司马洛不再理会他,只是回身走进走廊的里面去。一个人从这样高跌下去,他的战斗力,是必然已消失殆尽的了。
  他首先是到达了苏丝的身边,苏丝躺在那里,眼睛正在翻白,那根标枪的柄就从她的身上凸出来,标枪柄的周围满是鲜血。
  “司马洛……”她软弱地说着,从嘴巴里吐出来的是血比声音更多:“司马洛……快救我……快救我……”
  司马洛看着她,只是苦笑。他知道以她这伤势,没有人救得她的命的了,然而,他又怎忍心拒绝一个垂死的人的求救?
  “我……很后悔……”苏丝又说。她的眼白也混浊起来了:“你……如果我死了,你得帮忙我一件事,司马洛……”
  “什么?”
  “韦多总督……他是那么爱我,他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你……可以不让他知道吗?”
  “好吧!”司马洛点头:“我会告诉他,你是帮忙对付鲁奴奴的,如果没有你的帮胁……”他没有说下去了,因为这个时侯,苏丝的双眼一瞪,就已经死去了。
  司马洛继续转入了那间房间里,婉儿正呆呆地坐在那里,身上还是赤裸的,她受惊太厉害了,看见了司马洛,她才忽然失声嚎啕大哭起来。司马洛过去把她拥进怀中,安慰地拍着她的肩。
  “好了!好了!”他说:“现在没有事了!”
  婉儿还是哭,司马洛就让她伏在怀中哭个够。在这种情形之下的女人,如果不能让她哭个够,那是很难搞的。
  接着,婉儿从他的肩上抬起头,忽然尖声大叫了起来。司马洛正要转身去看,已经有一只沉重的拳头在他的腰背上猛然一击。
  这一击之力是那么猛,使他一时之间整个人都麻痹了,连婉儿也放开了。
  婉儿扑到了地上,司马洛则只是双膝发软,要转过身来也不行。接着,他的肩又受到了一击,他便整个人扑出了房门之外,沿着地面,一直滑到了栏杆的前面,才给那栏杆截住了去势。
  震得他的眼前金星直冒,他眨了好一阵眼睛,才看得清楚,原来鲁奴奴已经回来了。
  鲁奴奴的嘴角在流着血,身上那个伤口也在流着血,但是,他却仍然能够站了起身,而且现在正向司马洛走过来了。他没有说话,但他脸上那狰狞可怖的表情,则简直非司马洛所能想像的。
  司马洛难以置信地又眨了一阵眼睛,这个是什么东西?是一个铁人吗?从那么高跌了下去,而且是跌在坚硬的石板地上,他却居然能够再爬起身,而且跑上楼梯跟司马洛算账。
  司马洛极力运劲,要站起身来,那乏力的四肢,一时却总是不肯听他的指挥。鲁奴奴却走得更近了。
  司马洛终于站了起来,鲁奴奴一只大象似的脚踢出来,司马洛好像一只球般给踢得飞了起来,打着转跌向楼梯口。到了楼梯口,他忙极力去扳住那扶手,要把身体稳定下来。
  但是,他一再受袭,实在已经没有了气力,所以人就沿着楼梯滚了下去。在天旋地转之中,他想到,原来在蛮力的搏斗之中,他实在完全不是鲁奴奴的敌手。鲁奴奴这个人的身子竟是如此地强顽,抵抗力如此的惊人的。
  这样想着,他已滚到了楼下,跌在地上。
  身子已停止了滚动,但世界却仍然是在天旋地转着,那由滚动而造成的晕眩感并未失去。
  在天旋地转中,他看见鲁奴奴正在沿着楼梯走下来。在他的视线中的鲁奴奴,也是在旋转着以及变了形的,但是毫无疑问地,他是正在愈走愈近。
  司马洛极力把牙齿咬紧,不让自己晕过去,并且强逼自己的知觉恢复,但是没有用,他不能及时成功,鲁奴奴已经来到了。
  他弯下身,血就滴到了司马洛的身上来。
  他一伸手,执住了司马洛的颈子,好像是抓一只鸡一般,把司马洛整个提了起来。如果他要的话,他很可能一下子就可以把司马洛的颈子捏碎的,但他并没有这样,他的手只是在司马洛的颈子上慢慢地捏紧。
  司马洛双手合十,穿进了他的两只手腕之间,向外一分。没有用处,他就像在撼一根石柱。
  这一办法,用以对付普通人,那是有点用处的,但是用以对付鲁奴奴这样一个力大无穷的人,就不足够了。
  司马洛跟着又用拳头向鲁奴奴的肋骨下连串地打击,但是仍然像击在石柱上一样,鲁奴奴是不动分毫的。直至最后,他那软弱的拳头偶然击中了鲁奴奴的胁下,那个曾经被生锈的枪刺了进去的伤口,鲁奴奴才尖叫一声,把司马洛放了。
  司马洛软软地倒了下来,而鲁奴奴也倒了下来,在伤口上所击的那一拳,显然是使他十分之痛楚的了。这是人之常情,受过伤的地方,是挨不起剧痛的,即使体力超乎常人如鲁奴奴,也是受不了的,因此,这剧痛使鲁奴奴也支持不住了,他就坐在那里呻吟着。
  如果司马洛现在可以爬起身来的话,他大概就可以把鲁奴奴制服的。但是,和鲁奴奴一样,他的喉咙也受痛太剧,一时复原不来,他也只是瘫在那里,呛咳着,一时不能采取什么行动。
  现在是忍痛能力的竞赛了。谁能首先复原过来的,谁就可以占尽优势。
  司马洛这一方,向来都是习惯了占优势的,由于他就是一个体力超乎常人的人,现在,他也在极力强逼着自己快点复原。
  但是这一次,他却是只得了一个亚军,因为讲到体力,鲁奴奴是胜过他的。首先跳了起来的人就是鲁奴奴。
  鲁奴奴的两手向司马洛的腋下一穿,从后面屈曲,倒扼上来,再扳住了司马洛的喉咙。这样,司马洛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而垂到了他的背后,就无法再向他的伤口打击了。
  鲁奴奴狰狞的面孔很贴近司马洛,他冷笑着:“我要你慢慢地死去,司马洛,我要慢慢地捏死你,我要你慢慢地享受死亡的痛苦!”
  司马洛动拳打他的背部。这真的是像打在石柱一样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司马洛的腋下这样的给托住了,他也使不出力气来。
  鲁奴奴的手又在捏紧了,令司马洛不能吸到空气,头脑胀满,全部的力气都消失了,他知道他是快要死了。接着,他看到火光一闪。
  鲁奴奴忽然又把他放掉了,大叫着跳开。这一次,他是叫个不停了,而且继续地跳着,司马洛在模糊中看到,那是因为鲁奴奴的背脊上黏了一把火,鲁奴奴正在跳着,拼命地要把那火把取下。
  他的头发已烧掉了。
  是谁丢下这火把?司马洛抬头一看,就知道是婉儿。现在婉儿伏在楼上的栏杆旁边,软弱地伏在那里,连站也站不直。
  她是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而把那火把丢下来,她总算救了他一命。
  鲁奴奴由于身躯过分粗壮,他的手是很难摸得到背后的。因此他始终无法把那黏在背后的火把取下来,而那火把把他的皮肉烧得“吱吱”地响,一面发出着一股难嗅的臭味。
  终于,他大叫着向地上一倒,在地上滚动起来,滚了好几转,总算把身上的火扑熄了。
  他又跳了起来,他本来已经是一个神经有问题的人,现在,经过了痛苦的刺激,他是更加狂性大发了,他尖声嚎叫着,举起了两只手,两手的手指屈曲成鹰爪状,就要向司马洛扑过来。
  司马洛好像一条虫似的动了一动,软弱不堪,他的体力是仍然没有复原的,鲁奴奴过来,他必然无法抵抗,他根本连站都站不起身。而且,虽然鲁奴奴的动作相当迟钝,也比司马洛矫捷一点,他要逃走,也一样是来不及。
  司马洛只能伏在那里,看着鲁奴奴一步一步走近,体力不足的时候,一个人的确无计可施的。
  慢慢地,鲁奴奴弯下了身子,两手又向司马洛的颈子伸过来,两只手的手指都屈曲成鹰爪状。
  司马洛内心感到了极大的恐惧,他毫不怀疑,鲁奴奴这一次,是会迅速而干脆把他扼死的了。
  接着,忽然之间,很明显地,鲁奴奴的身子大大地震了一震,就停住在那里了。
  难以置信地,司马洛看到他的胸部忽然长出了一根尖尖长长的血淋淋的东西,有点像是一根新苗从泥土中钻了出来,而像红油漆的血就在这尖尖的东西的周围涌出来。
  鲁奴奴这样呆了一阵,就乏力地扑下来,正正扑向司马洛。
  司马洛这时总算已运到了足够的气力,向旁边一滚滚开了,鲁奴奴就扑在他身边的地上。
  也好在如此,如果让他扑到了司马洛的身上,可也够司马洛受的了。
  这时,司马洛才如做梦一般看到,原来鲁奴奴的背上,就插着那支生锈的标枪,而他刚才所看见的尖东西,实在就是枪尖,从他的背后进去,而从胸前出来。
  只有从楼上把标枪掷下,才会有这么强大的劲力,司马洛抬起头向楼上望去。
  婉儿果然正凭在栏杆上,露着一个淡淡的微笑,她的手上现在又举起了一件武器,却是一把长长的古剑,也是生了锈的。
  “司马洛!”婉儿有气无力地说:“他,也许还未死,我们得把他解决。站开……一点!”
  司马洛连忙闪开了。
  婉儿的手一挥,就把那把生了锈的剑直丢下来。
  那剑不是标枪,这是一件用以劈杀的武器,而不是用以投掷的,因此,一掷了出去,它便在空中打着转一面转飞向鲁奴奴。
  很幸运地当剑飞到时,刚好是剑尖向前,于是便一刺刺进了鲁奴奴的身体内。
  婉儿说鲁奴奴没有完全死掉,她倒是猜得不错的。
  当那把剑一剌了进去,鲁奴奴的整个身子一搐,又跪了起来,他的两只手挥舞着,似乎是在企图把那刺进了他的体内的武器拔出,但结果他并没有拔出来,只是软软地又倒了下去。
  这时,司马洛的力气终于恢复了。他一跳而前,把鲁奴奴背上的那把剑拔了出来,举起劈下去,劈向鲁奴奴的颈子。他举起又劈下去,举起又劈下去,这样一连劈了好几次,直至他断定,鲁奴奴是不可能再活着的了,这时,他才把剑丢下。
  婉儿蹒跚着从楼上跑下来,投进了司马洛怀中。
  司马洛是那么软弱,给这样一撞,差点倒了下来,他鼓足力,才总算把婉儿抱住了。
  “好了,婉儿,”他说:“现在,我们走吧!”
  他们相拥着了,向那个出口的洞走出去。

  ※  ※  ※
  司马洛从水底下升上来,脱去了面罩,吸着新鲜空气,而婉儿则在水洞的旁边用风灯照着他。
  “怎么样?”她问。
  司马洛把一只小布袋一举,向她微笑:“都在这里了!”
  “我一直在担心,”婉儿说:“那一次爆炸,会把你收藏钻石那个地方也埋掉了呢!”
  “担心是多余的!”司马洛说着,爬了上岸。
  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司马洛和婉儿在医院里休息了几天,又出来参加了苏丝的葬礼,他们就回到这山洞中来,把钻石取出来。
  现在,婉儿接过袋子,把它打开来。
  里面装满了亮光耀目的钻石。
  “真美丽!”她深呼吸着说。
  大概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女人看见钻石,总是觉得美丽之极的。
  “不但美丽!”司马洛微笑着说:“而且,它可以替我们换很多钱,钱可以换很多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这是司马洛对钻石的看法。
  “这钻石在这里还有另一种意义,”婉儿带着近乎虔诚的表情,柔声地说:“它代表了金瓶岛的历史的一部分,而且是相当重要的历史。”
  “我从没有想到这些。”司马洛说。
  “我却也是和婉儿一样想法!”另一把声音说。
  司马洛吃了一惊,连忙转身,发觉胖警官就站在那个山洞的转弯处。
  “局长!”司马洛尴尬地叫。因为现在,胖警官是已经升任为局长了。
  “司马洛先生,”胖警官微笑着:“请把钻石交给我吧!”
  “不!”司马洛勃然大怒道。
  “司马洛先生,你是我最崇拜的人,”胖警官说:“所以,最好别让我难做,我是奉总督之命而来的。”
  “总督?”
  “是的,”胖警官点头:“鲁奴奴死了之后,这里的人就失去了一个敬畏的对象。总督认为,如果把钻石找到,设一座博物馆把它保存起来,他就会成为一个敬畏的对象了,因为他们把这座岛的历史的重要部分保存起来,使岛上的人有一些足以自豪的东西!他是这样对我说的,而我也很赞成他的说法!”
  司马洛苦着脸看着他,婉儿拿着钻石向胖警官走过去。
  “等一等!”司马洛说。
  “别想我帮你!”婉儿微笑:“我是帮他们的,事实上,就是我通知总督和局长的。”
  “你?”司马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是的,我!”婉儿微笑着:“对不起,司马洛,我已经想过了,我是属于这里的,我应该为这里努力。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过是过眼云烟,你是始终会离我而去的,是吗?”
  司马洛的眼睛瞪得很大,牙齿咬着下唇,他感到啼笑皆非。他一生很少估计得这样错误的,全部他认为可靠的人,都在背叛他。
  “别做什么傻事,胖警官又警告:“除了我之外,这个洞外面还有好几个警察,你想逃走,也不会逃得远的。”
  司马洛一摊两手说:“那我不逃走好了!”
  “再见,司马洛先生,”胖警官退向山洞的出口:“我希望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婉儿,你跟我来吗?”
  婉儿微笑着说道:“我还要在这里陪着司马洛,聊尽地主之谊嘛。我相信,司马洛虽生气,也不致于生气到会把我杀掉的。”
  司马洛暗暗地咬一咬牙齿。不错,他不会杀死她,但是,他有一个方法去对付她的。
  胖警官带着钻石退出去了,婉儿走过来,捧着司马洛的脸,温柔地吻着他,一面说:“希望你逗留到我们陈列钻石的馆子弄好了才走!”
  司马洛没有做声。
  “司马洛!”婉儿侧起了头看着他:“你不是生气吧?”
  “你以为呢?”
  “但你并不是为了拿那些钻石而来的,”婉儿说道:“你是为了狄柏灵而来的呀!”
  “算了吧!”司马洛叹了一口气,也紧拥着她,一面柔声地问:“你以为那个胖局长还会不会再来?”
  “再来干什么?”
  “看一看我有没有弄死你。”司马洛说。
  “你要弄死我吗?”婉儿问。
  司马洛不答,只是动手解开她的衣钮,婉儿全不抗拒,而且还合作地帮着把衣服也脱下来,很快,她那丰满而成熟的胴体,便展示在油灯之下了。
  司马洛很技巧对她调情,虽然婉儿不久之前还是处女,但是,这个充分成熟的女人,对于此道是已经完全驾轻就熟了。很快,她就感到不耐烦,把司马洛拉贴,要快点把他吞没。但是司马洛却好像故意和她为难似的,总是徘徊于门外,不肯给她以充实。
  婉儿渐渐给弄到接近爆炸点了,这就是司马洛给她的报复了。
  当司马洛自己也觉得忍耐不住的时候,他才挺进去。婉儿甜美地“啊”的一声,紧紧地拥着他,于是他们就开始动作了。
  司马洛咬紧着牙齿,控制着自己的神经,完全不让自己有任何感觉,他想像自己只是一座打桩机,正执行一件单调的工作。
  在这种勇猛的冲击之下,婉儿的神经很快便达到了紧张的高峰,她开始痉挛,痉挛,终于长叹一声,松弛了下来,这个时候,她就希望司马洛停止了。即使不是停止,也希望他暂时慢下来。
  以司马洛的老经验,他自然也知道他是应该如此做的。但是他却并没有如此做,他仍然一点也没有减慢,而且更加快速和强劲了。
  婉儿要把腿夹紧以制止他,但是力气不及他,无法成功,她在他的耳边哀求,也是不行。
  司马洛还是继续冲击,她的神经还没有休息过,又被推上了第二个高峰,她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快乐,还是一种痛苦,总之她希望他停下来,这是一种她所受不了的感觉,但是,司马洛对她的哀求却置若罔闻。
  第二次刚刚过去,第三次又来了,婉儿简直陷入了半死的境地。就像一个星期的粮食,一次都给硬塞进她的肚子里,而不给她以一个消化的机会。
  她也像是触了电似的,不过这电却不会把她电死的,而是会使她的神经全部打了结。她也不知道自己爬上了最高又跌了下来多少次了。
  后来,当司马洛终于停下来时,她有一种如获大赦的感觉。她躺在那里一动也不能动,陷入了半睡眠状态。她也无法明确地说出她的经历,究竟是痛苦还是快乐,她不能说那是痛苦,但又不能绝对地说那是快乐。
  后来她的神经终于平静下来,就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她相信已经是两三个钟头之后了。她看见司马洛正在收拾他的行李。她问:“你要离开了?”
  “是的!”司马洛说。
  “为什么?”
  “正如你所说的,这是迟早的问题,”司马洛说道:“对不对?既然大家都把我当贼办,这也正应该是我要离开的时候了。”
  婉儿没有再反对,司马洛咬一咬牙。他们把他彻底地击败了,在感情上也击败了。
  不过还好,他不是完全没有胜利,他拿起了一罐罐头水果,这就是他的最后胜利。但也就在这时,婉儿说:“我觉得奇怪,狄柏灵最初已经找到了的那些钻石,是在哪里呢?”
  司马洛好不容易才能保持着镇静,从容地把那罐头放进了行李中。他想了一会,终于说:“狄柏灵的屋子,地下不是有一个暗格吗?”
  “但是那个暗格我们已经找过了,”婉儿说:“我们最初见面那一晚。”
  “你进屋来之前我早已把钻石拿了出来,”司马洛解释:“所以后来打开暗格,就看不见有钻石了。”他知道,那另一半钻石是一定不会被忘记的,所以他早已准备了一个答案,而且早巳准备牺牲其中一部分了。
  “现在仍然在那里?”婉儿问着,仍然有点难以置信的。
  “仍然在那里!”司马洛点着头。
  “你倒真坦白。”婉儿说。司马洛没有睬她,只是继续收拾他的行李。
  黄昏时候,司马洛已经出现在金瓶岛的机场上,登上了离开岛上的一班飞机。婉儿、总督韦多、胖局长都来送行,他们都对他发表了一番热情、但是一点也不实在的感激之辞。最后是婉儿,婉儿在司马洛的手中塞进了一只小小的盒子,用丝带包好了的。
  “这是我给你送别的礼物,”她说:“答应我,你在飞机到达了之后才好拆开看!”
  “谢谢!”司马洛淡淡地道谢着,和她吻别了,便登上了飞机。
  他并没有遵守诺言,当飞机一起飞,他就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颗钻石,还附有一张婉儿所写的字条:由于我们得到“全部”,你一无所有,所以送你一颗,我舍不得让你太失望!
  由于“全部”这两个字特别括了起来,司马洛心中一动,忙打开行囊,取出一罐罐头水果来,摇一摇,并没有硬物的声音,每一罐都如此的,司马洛瘫软在座椅上,他现在明白了,婉儿连那些罐头也换掉了,她真是天才。
  “有什么不对吗?先生!”空中小姐关心地到他身边来问。
  “呃……”司马洛苦笑:“我这里有许多罐头水果,请你分给大家吃吧!”
  飞机这时候正在岛上空盘旋,望下去,司马洛仍然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岛上的景物,他在想:有一天也许他会回来把博物馆中所陈列的钻石拿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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