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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上官庸《魔术手》小鬼子传奇故事之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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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19 13:39:3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孤鶴 于 2025-7-19 21:42 编辑

《武侠世界》第672期,1972


Moshu Shou cover Shangguan Yong.JPG


第一章 巧手怪老头 神珠赠小鬼



王小克盘着脚坐在石头上,斜阳余晖射在他那双精灵黑溜的眸子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从远处望去,就像一座雕像。
良久,他望一望腕表,已经是下午六时五十分了,他定眼凝望着离他三四丈远的一块大石,似乎那块大石上有神蹟会出现一般。
然而,那块大石只不过是「翠丛谷」中最普通的一块大石而已,并没有什么异样,如果说有,就是大石顶光滑异常,便像石里般。
王小克不是一个坐得定的人,他忽然站起身来,迟疑了一下,向那块大石走去。
他在大石前停了下来,双眼却向附近的树丛望去,口中喃喃地说道:「怎么他还没有来?」
就在这时,附近的树丛传来了「簌簌」的脚步声,王小克眼珠一转,急忙转身奔到他刚才坐着的山石,坐了下来,放眼向前面山谷望去,对那阵脚步声似乎不在乎的様子。
只见树丛后出现了一个双鬟斑白的老翁,手中拿着一把形状十分奇特的小刀,另一手拿着一个洋葱,正在雕刻着。
那老者望也不望王小克一眼,迳自在大石上坐了下来,俯首聚精汇神地刻着那个洋葱,碎块—块块地掉了下来,掉在山石的旁边。
王小克鼻端嗅到那阵浓烈的洋葱之味,不由楞了—楞,转头向那老翁望去,他目力虽好,但夕阳西下,而且老者将洋葱揑在手中,一点也看不淸楚。
「小朋友,你过来。」苍老的声音在王小克的耳畔响起来。
王小克呆了一呆,向那老者望去,见他正向自己招手,这才站起身来。
他来到老者面前,道:「老先生,你在叫我,是不是?」
老者向四周扫了一眼,道:「这里除了我和你外,还有第三者么?」
「没有,没有!」王小克急忙的回答。
老者满意地点点头,指着大石旁边的一块小山石,道:「你坐下来。」
王小克依言坐了下来,仰首问:「老先生,你天天在这里刻些什么?」
老者睑上泛出一阵诧异的笑容,道:「你想知道么?」
王小克由衷地向他点点头。
「那么,你首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三四天来,你经常来这里?」
王小克搔了搔头,道:「我……我……」
「小孩子不许说谎,」老者正色地说:「我要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
「我无意中发现你常常独自一人坐在这里雕刻东西,前天你把一枝树干雕成一条蚯蚓,昨天又把一块石头刻成一只麻雀。」
老者闘言脸色一变,道:「你……你都看到了?」
「是的。」
老者右手倏地一伸,抓住了王小克的胸口,道:「你有没有把自己所见的吿诉别人?」
王小克吃了一惊,急忙道:「没……没有。」
「真的没有?」
「我可以发誓,如果我将这两天见到的事吿诉别人,我小鬼子王小克给车撞死。」
老者松了一口气,把王小克放开了,道:「你叫王小克?」
「是的。」
「小鬼子是你的花名?」
王小克点了点头。
「你觉得我的手艺很好,所以在这儿看着我做手艺,是不是?」老者问。
「是的。」
老者脸上泛着淡漠的微笑,忽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老……老先生。」王小克低声唤他。
「什么事?」老者侧头望着他,眼眶里精光四射,王小克心下凛了一凛,把下面的话咽回了。
「快说。」老者催促他。
「没……没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天天跑来这里刻东西。」
老者双眼远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不答话。
这时,王小克留意到老者手上的洋葱,竟然雕成一个上面有山水人物的小球,不由暗暗咋舌。
王小克曾在旅游区的玉石古玩店看过这种雕刻,但那些全是用象牙雕成的,洋葱脆薄,而且容易发干,老者手艺之高,雕刻速度之快,简直使人不敢相信。
老者见王小克凝望着自己手上的洋葱,将它举了起来,道:「这枚洋葱一共有多少层?我不知道,但我要将每一层都雕成一幅风景图,然后将它弄通,使它会转,你看过这种雕刻品吗?」
王小克急忙向他点头,他听人说过,我国的雕刻艺术便是将一块象牙雕通七八九个圈,一圈大过一圈,里面还会转动,这种雕刻还有个名称,只是王小克一时忘了。
「现在我已雕通了三层,大槪还有七八层吧?」老者望着那个洋葱说。
「老……老先生,你为什么要刻这个洋葱?」王小克问。
「不为什么,好玩而已。」
王小克心下嘀咕,这是一件多么难做的工作,而他竟然感到好玩。
「老先生,如果你将刻成的东西拿出去卖,一定要値不少钱。」
老者淡淡一笑,并不回答。
「老先生,为什么不将它们拿出去卖?」王小克又问。
老者叹了一口气,忽然站起身来,道:「王小克,你明天还来吗?」
王小克呆呆地望着老者,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我问你明天还来不来,你听不到吗?」老者不耐烦地问。
「你……你要我来?」
老者沉吟了一下,向他点点头,说道:「如果你明天来的话,我有一様东西给你。」
王小克几乎想冲目问他是什么东西和究竟値不値钱,但话到口唇边又咽回了,他觉得面前这个老者周身透着神秘感和莫测高深的气氛,如果自己出言相间,说不定会改变了他的主意。
「现在,你回去吧!」老者向他挥挥手。
王小克正欲转身离去,老者忽然又唤住他:「记住,不要吿诉任何人!」
「是。」
王小克答了一声,向山下的小谷走去,他居住的木屋区就在半山。
X X X
机塲里万头钻动,虽然是最后的一班机,但餐室里,候机室中,却塞满人羣。
在机塲餐室里,一个山也似的肥胖女人,正招手叫伙记埋单。
胖女人手中只提了一个小皮包,两个穿着白制服的少女,左右陪着她,看她们的样子,就像是私人看护一般。
不久,伙记拿了账单上来,必恭必敬地说:「董太,多谢你三十四元五角。」
胖女人取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那小盘子上,道:「免找!」
伙计似乎料得到胖女人有如此阔绰的手面一般,除了加倍地鞠躬道谢之外,脸上并无惊讶的神色。
然而,胖女人的举动,却引起了隣位几个外籍男子的注意,纷纷向她望来。
胖女人也不望别人一眼,只是向两个女看护道:「走吧!」
「是!」两个淸秀脱俗的少女急忙站起身来,一左一右地扶着她站起身,离开机塲餐室。
三人来到一家航空公司柜枱前,漂亮动人的地勤航空小姐已经堆上了笑脸,道:「董太,祝你旅途愉快!」
胖女人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其中一个看护已经伸手接过航空小姐递上来的机票。
当她们三人离开那家航空公司的柜枱时,一个鼻梁上架着太阳眼镜的高瘦男子,忽然自人丛里闪出来,跟上前去。
他来到了胖女人的身侧,故意碰了她一下。
胖女人被他一碰,险险仆跌下去,两个女看护急忙扶住她。
胖女人看到碰她的是一个高瘦男子,不由大怒,骂道:「他妈的,你推我干什么,没长眼睛吗?」
「对不起,对不起!」高瘦男子急忙道歉。
「对不起便算了吗?」胖女人不可一世地指着高瘦男子的鼻子,骂道:「你晓得我是什么人?我操你的亲娘!」
那胖女人的声嗓已经够大,况且骂的粗口又是连骂人也要脸红的,因此,不少人都围上前来看热闹。
外籍人士,当然听不懂胖女人骂的是什么,几个中国人却禁不住掩嘴偸笑。
「狗娘养的,下次再走路不带眼碰着了老娘,老娘一叫起非礼来,要你不得好死!」
「是的,是的,下次一定小心,对不起,对不起!」高瘦男子不断道歉。
胖女人又骂了一回,这才泄了心中之气,在两个又羞又窘的女看护扶持下,踏进了机塲里面的乘客候机室。
那高痩男子托了托眼镜,踏着轻松的步伐,向附近的公众电话亭走去,拿出了三枚辅币,拨通一个号码,低声道:「行了!」
他说完了这句话后,立时挂断电话,离开机塲。
机塲外面早已有一架豪华房车停在那里,高瘦男子打开前座车门,跨上车去,车子马达立时打着了火,绝尘而去。
在机塲候机室里,金发的航空小姐向三四十位乘客宣布:「请各位过来。」
胖女人听不懂英文,问左边一个苗条纤秀的女看护道:「她在说什么?」
「叫我们过去。」
「去那里?」
「不知道。」女看护说着扶起胖女人,随着人羣往前面一个房间走去。
制服崭新笔挺的海关人员脸上唯满了笑容,道:「各位,由于近来劫机事例太多,因此委屈大家一下接受检査,如果引起大家不便,我们深致歉意。」
海关人员分别以英文和粤语将上段话说了一次,胖女人总算听懂了,然而,她却立时把两道眼眉皱在一起。
「我是什么身份,怎会骑劫飞机?」胖女人喃喃地说。
「太太,这是循例。」苗条的女看护扶住胖女人的右臂,温婉地说。
「岂有此理,你去吿诉他们我是什么身份!」胖女人咆哮起来。
女看护尴尬地望了同伴一眼,刹那间手足无措。
「去啊,去告诉他们我是什么身份!」胖女人催促着:「看他们还要不要检査我!」
「太太,这——」另一个女看护冀图为同伴解围,然而,她的话只说到—半,便被胖女人大声一喝,怒声道:「我叫她去吿诉那些狗娘养的,我董何淑云是什么身份!」
「是,是!」苗条的女看护为了不想把事情扩大,急忙趋上前去,在一个年轻的海关人员耳畔说了几句话。
那海关人员一面听着,一面把两道剑眉皱了起来。
最后,他随着女看护来到胖女人面前,道:「董太太,你好。」
胖女人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并不回话。
「这几个月来,世界各地都发生着劫机事例,我们是为了大家,也是为了您们的安全,所以才要检查乘客行李而已。」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吗?」胖女人不可一世地问。
年轻的海关人员有点沉不着气,然而,他强行忍着,道:「我知道,董太太是世界十大首富董存明的夫人,董先生同时又是世界上唯一是中国籍而列身于十大首富的人。」
「那么你说,我会骑劫飞机的吗?」
海关人员尴尬地一笑,讷讷道:「上面命令下来,不论是什么人的行李,都要经过严密的检査。」
「叫上面的人来见我!」
「对不起,他们现在很忙。」
「吿诉你,我现在赶着飞到纽约,我丈夫有一笔价値凡五千万美金的生意,在等着我商量!」胖女人说:「你以为很空闲吗?」
「是,是,」年轻职员陪着笑脸:「不过,例行检查只消一分钟,甚至几十秒便可以了。」说着自然而然将眼光射向胖女人的手提包上。
胖女人见这个年轻职员执令如山,到这个地方风头也出尽了,于是将皮包递上前,道:「好吧,看看我这手提包里面有没有手枪和手榴弹吧!」
「当然不会有,当然不会有!」海关人员一面说着,一面打开了手提包。
然而,就在他将眼光看向手提包时,不禁脸色一变拿着手提包也在微微发颤。
「怎么了?」胖女人也发觉到事态有点蹊跷,急忙追问。
年轻职员抬起头来,满面狐疑地望定了胖女人,道:「董太太,请你稍候一会,我去请示一下。」
胖女人欲待追问原因,年轻职员已经像捧着一枚定时炸弹般小心将那皮包捧走了。
胖女人顿了顿脚,道:「在搅些什么鬼玩意!」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个主任级的海关人员匆匆忙忙赶了过来,道:「董太太,请你随我们过来。」
「怎么?我的皮包里有违法的物品,是不是?」胖女人问。
「不,不是。」
「有一枚炸弹。」
「也不是,」那主任说:「董太太,我们再阻你五分钟的时间,好不好?」
胖女人沉吟一下,终于向他点点头。
两个女看护扶着胖女人便欲向前走,那主任后面的海关人员问道:「董太太,你自己一个人走得路吗?」
「废话,你当我是跛子不成?」
「好,那么请董太太个跟我来。」
「为什么?她们是我的贴身看护。」
「董夫人,我们这様做全是为了你好,相信你等一下会明白的。」
胖女人沉吟了一下,道:「好吧!」
两个海关人员左右拥着胖女人,将她带到了一个小房间。
「嘭」地一声,小房间的门关上了,只剩下两个满面狐疑的女看护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猜不透到底发生什么事。
X X X
王小克吹着口哨,踏着轻快的步伐向山谷那边走去,他心底下不断在想:「那神秘老翁会将什么东西送给自己呢?」
昨天晚上,他已经为了猜想这个问题而失眠,早上阿发过来拍门,他刚要合上眼。
阿发手挽擦鞋箱,望着睡眼惺忪的他,问:「小鬼子,今天不开档吗?」
王小克搓揉着双眼,问道:「现在几点了?」
「快九点半啦,中区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这时开枪,可以做多几单生意,」阿发向他眨眨眼,「说不定够咱们今天晚上到酒帘去乐一下子!」
王小克只觉眼皮沉重,向阿发挥了挥手,道:「我昨晚没有好好睡过,不开档了!」
阿发不知好歹,追着问:「为什么没有好好睡过?是不是在想女人?」
「去你的,才十四岁,整天就会想女人!」王小克又向阿发挥挥手,道:「你自己开枪去吧!」
阿发离去后,他重新躺到床上去,想女人是假的,想财物才是眞,王小克一直想着:那神秘老翁会不会送给自己一枚大大的金钢钻?
他继续又想:也许老翁送自己一叠钞票?
王小克虽然年方十四,但想像力之丰富,绝不逊色于任何成年人,他将老翁的话想了一千遍一万遍,仍然不能确定老翁要送什么东西给自己,一来他和自己非亲非故,二来看他衣着寒酸,绝对不是有钱人。忽然,王小克念头一闪!那老翁会不会是「天外来人」,要送自己一个可以变钱的法宝?
看官,王小克似乎满脑子都在动钱的念头,这其实并怪不得他,他自小无父无母和婆婆相依为命,在这个什么都讲钱的现实社会中,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以擦鞋为生来供养盲眼的婆婆,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
王小克试过穷的滋味,也试过没有钱的痛苦和有钱的快乐,因此才会如此重视金钱,是无可厚非的。
他胡思乱想了一番,呼呼入睡去了。
当他睡醒时已经是日落西山,如果不是婆婆叫他,他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起来。
王小克弄了一点冷饭菜汁给婆婆吃毕,自己塞了几块咸饼干入袋里,—面啃着一面向后山走来。
他来到了这几天来碰到老翁的地点,果然看到老翁独自坐在那块大石上,正在雕刻什么东西。
「老先生。」他走上前低声叫着他。
老翁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又俯首刻着手中的洋葱,沉默。
王小克想问他究竟要送给自己什么东西,但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在他身畔的一块山石上坐了下来。
「老先生,你在刻什么?」王小克望着那个洋葱,忍不住问。
老翁停止了动作,道:「你看过象顶球没有?」
王小克呆了一呆,蓦地想起一层—层用象牙雕刻出来圆球,急忙向他点点头。
「很奇妙,是不是?」
「是的,一层一层地刻下去,还会转,这……这简直是鬼什么神工!」
「鬼斧神工?」老翁嘴角泛笑,道:「你没读过什么书,所以连这句成语也说不好。」
王小克脸上一红,不说话了。
「你知道这种『象顶球』最多刻成几层?」老翁侧头问。
王小克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二十八层。」老翁道:「而且每一层都会转动,上面都有风景人物。」
王小克张大了口合不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中国的手艺,实在很神奇,是不是?」老翁微笑问。
「是的,太神奇了。」王小克顿了一顿,又问:「没有人可以刻二十九层,甚至三十层?」
老翁沉吟了一会,道:「可以是可以,但没有这么大的料子。」
王小克缓缓地点着头,他心底下有一个念头:如果每一层的厚度薄一点,岂非可以刻成三十层之数?然而,他没有说出口来。
老翁似乎猜透了王小克的心意,道:「我试过将每一层的厚度薄半分,结果被我破了纪录。」
「你——刻了多少层?」
「三十六层,」老弱笑着道:「而且每层都有一段历史,自春秋时代开始。」
王小克没读过书,不知道「春秋时代」的历史是什么,但一想到三十六层的「象顶球」,还是咋舌不迭!
「这个洋葱,也是一层层构成的,是不是?」老翁问。
王小克向他点了点头。
「我想看看可以将它刻成象顶球一般。」老翁望着那个洋葱说。
「可是洋葱是一块块的,它——。」
王小克话未说完,老翁揷口道:「这个我知道,它同时还有一个缺点,那便是水份容易干涸,除非速度快,否则未完工之时,已变了様子。」
「就算完了工,过一段日子后还不是—样变样?」王小克道。
老翁听到他这句话,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王小克仰首望着老翁,见他眉宇之间似乎隐有重忧,刹那间也不敢说话。
老翁忽然扬起手来,将那个洋葱抛下山谷之中。
「老先生,你——」
老翁苦涩地笑了一笑,喃喃道:「唉,我是不甘心躱在这里等死,所以才找些事来做做而已。」
王小克呆呆地望着他,想着他「躱在这里等死」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朋友,我昨天答应过要送你一样东西,是不是?」老翁语气祥和地问道。
「是的。」王小克心头一喜,他果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诺言。
「你猜我要送你什么东西?」
王小克摇着头,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也想不到!
老翁伸手入袋,摸了一枚小珠子出来,道:「你看看!」
那小珠子光芒四射,王小克一望而知是宝物,不由大喜过望,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当他的眼光接触到小珠子的表面时,不由低呼了一声:「啊!这——」
「是我刻上去的。」
王小克双指挟着那枚不会比波子更大的珠子,在黄昏中,它仍然发射着耀眼的光芒,更难得是上面刻着几个古装人物。
王小克凑上前一看,依稀认得有一个背挂葫芦,跛了脚的「铁拐李」,另一个是倒骑驴子的张果老。
「这……这是八仙啊!」
「对了,」老翁微笑着说:「是八仙闹东海!」
王小克再细心一看,果然看到海水的波涛。
王小克虽然不学无术,但也知道要在一枚小珠子上面刻八个人物是何等困难的事,所以刹那间张大了口望着它出了怔。
「这……这送给我?」王小克不置信地问。
「不错,送给你。」
王小克又惊又喜,也忘了说多谢,只是拿着那枚珠子左看右看。
「如果将它放在放大镜下面看,上面更有一首诗。」老翁说。
「这……简直不是人做出的!」王小克脱口道:「老先生,你是神仙不成?」
老翁的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道:「我只是一个人,一个像是你一样的人。」
「可是我不会刻这个东西。」王小克羡慕地说。
老翁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我宁愿和你一样,什么事都不憧!」
王小克楞了一楞,心想面前这位老翁情緖转得眞快,先前才见他笑容满面,忽然间又将双眉皱在—起,却又不敢动问。
「小心收藏起来,不要给人看到,知道吗?」

 楼主| 发表于 2025-7-19 13:40: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叱咤风云客 凄淸山洞囚



王小克呆了一呆,像这样神奇的东西,他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要他不让人知道,的确有点不甘心。
老翁凝视着他,正色道:「如果你拿给第三者看,那么,我以后将永远不再见你!」
王小克咬了咬牙龈,道:「好,我答应你!」
「那才是我的好朋友。」
王小克将小珠子小心翼翼地放入袋中,诧异地问道:「老先生,你……你为什么要将它送给我?」
老翁沉吟了一会,道:「对了,我差点忘记向你提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帮我做几件事。」
王小克一拍胸膛,慷慨激昂地说:「老先生只管吩咐好了,我小鬼子办得到的事,一定替你去办!」
「好,好,好极了!」老翁不断点着头,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隔了半晌,王小克实在按捺不住了,问道:「老先生,你要我做什么?」
老翁犹豫了一会,又自袋中取出了一个金表,道:「我要你将这个表到当舖去,当了它!」
王小克搔着头,他实在不明白老翁为什么要这様做。
「它大槪値三千元,」老翁望着那只金表,道:「但当舖里不会给足数,能够当得一千八百,也很不错的了。」
「老先生,为……为什么要当这只表?」王小克问。
「为了生活,知道吗?」
王小克点了点头,他经常到当舖去,但当的多数是偸来的东西,这只金表原价値三千元,会不会也是偸来的?
「你放心,」老翁道:「这只表是我一年前买的,现在,它对我已经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为什么你自己不拿去当?」王小克将心底下唯一的疑团说了出来。
老翁面色一沉,道:「如果你肯为我做事,那就不要东问西问。」
「是。」
「好,你收下吧!」老翁将金表递了给他。
忽然,王小克念头一闪,倘若自己将这只金表吞掉,老翁大槪也无奈己何,不过,这个念头—闪即逝,老翁送了自己一件稀世奇珍,倘若连人家的金表也吞下了,这还有天良吗?
「听着,你将它当了,便买点食物,飮品和日常用品,送来这里给我,」老翁道:「剩下来的钱放在你身边好了,我将来还有用途。」
王小克只是点着头,不敢追问。
老翁吁了一口气,道:「小孩子,如果你对我好的话,我将来有说不尽的好处给你,知道吗?」
「知道。」
「最要紧的一点是,你不能吿诉任何人在这里看见我,同时,那枚珍珠也要小心收藏,万万不能给人看到,记住!」
「记住了。」
「好吧,你可以走了,明天同样时间再来,」老翁向他挥挥手,道:「别忘记我要你买的那些东西。」
「是。」
王小克回到家里时,心底下又是兴奋,又是惊奇,兴奋的是那老翁对自己的信任,倘若自己忠心替他办事,将来说不定眞有许多好处,惊奇的是那老翁具有一身好手艺,却像逃犯一般匿居在山中。
王小克自小就喜欢看连环图书,书中有隐居山上的茅山道士,有法术高强的天仙化人,他不禁这样想:那老翁会不会是仙人?
常识告诉他:那老翁决不会是神仙,他是一个很不寻常的人,却是可以肯定。
这天晚上,他躺左床上翻侧难眠,想着那老翁的神秘身份。
翌日,他一早起身,替婆婆弄好了早点,便离开家门,路上碰到阿发,被他一把拉住了。
「小鬼子你今天不开档?」阿发问。
「不开档就不开档,少了一个我,你的生意反而多起来,有什么不好?」
「唉!咱们是死党兄弟,你这坐着吃谷种也不是办法啊?」
「谁说我吃谷种?」
「你那儿来的钱?」
「财来自有方!」王小克脱口说一句成语,得意洋洋地向前走了。
他来到相熟的当舖,将金表举了上去,道:「尽当!」
朝奉架起放大镜,仔细端详了一会,道:「小鬼子,这只表是偸来的?」
「别乱说,是一位朋友送的。」
「朋友?」朝奉怀疑地问:「你几时有这样的阔朋友?」
「别小觑老子,老子有的是阔亲戚,」王小克不耐烦地问:「你当不当?不当的话老子拿到别间去了。」
「要多少?」
「那位朋友说原价三千,才买了一年,」王小克道:「打个六折吧!」
「狮子大开口,一千二,当不当?」
「五折怎么样?」
「不行。」
「这样吧,一千四。」
「千三。」朝奉说。
「好,就是千三。」
不一会,王小克嗷着花花绿绿的钞票,离开当舖,他在街市买了点罐头食物和飮品,再到百货公司买了内衣短裤,牙刷肥皂,捧了一大堆的货物回家。
婆婆听到脚步声,间道:「小克,是你吗?」
「是的,」王小克将东西放了下来,道:「婆婆,今天我买了一只烧鹅,咱们吃烧鹅饭好不好?」
「你那儿来的钱?」
「我——我碰到了一个朋友,是他送我的。」
婆婆早知这个孙儿说谎不用本钱,但知道他鬼计多端,精明伶俐,一嗅到烧鹅的香味,急忙催促他做饭。
下午,王小克出外看了一塲电影,又到餐室里喝了一杯啤酒,然后回家捧了那堆食物,向后山走去。
王小克只顾着手中的东西,生怕忘掉下来,忽畧了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条人影鬼鬼祟祟地跟了上来,正是他的隣居阿发。
不一会,王小克已来到了后山,向前一望,只见四五个打扮新潮的男女,正在老翁独坐的大石附近野餐。
王小克犹豫了一会,将怀里东西放下地来,坐在山石上遥望着那羣新潮男女。
那些新潮男女一边开着卡式录音机在跳舞,一边烧着鸡翼,嬉笑和音乐声不断传来,王小克定眼一望,没有老翁影子。
王小克暗自咒诅了一声:他妈的飞仔飞女迟不来早不来偏在这个时候来!
在背后跟踪的阿发见王小克停了下来,也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后躱着,静伺王小克的动静。
过了半个小时,王小克见那些新潮男女开始收拾东西,不由暗喜,只要他们一离去,那老翁便会出现了。
又过了片刻,那些新潮男女相拥离去了,留下了满地报纸和食物残屑,还有烧不熄的炭火。
那些新潮男女刚走,老翁便自一块大石后转了出来,王小克瞥见了他,急忙拿起地上的食物,趋上前去,一面叫道:「老先生,我来了!」
他一口气奔到了老翁跟前,却见他面有不悦之色,噤声道:「小声一点!」
王小克楞了一楞,在这荒郊野岭,天色又逐渐黑了下来,还怕有人听到?
老翁见他手上捧满了东西,问道:「都买齐了?」
「买齐了。」
「很好,很好!」老翁说着在石上坐了下来。
「要不要我替你拿回去?」小克问。
老翁霍地抬起头来,两道凌厉的眼光向王小克射来道:「我自己不会拿吗?」
王小克讨了个没趣,讪讪地不再出声了。
「这些年轻人!」老翁望了四周的垃圾一眼,摇头叹了一口气。
「老先生,我……我还可以为你做些什么?」王小克讷讷地问。
「把这里清理一下,他们眞没有公德心!」
王小克答应了一声,正要起身将那堆炭火踏熄,老翁忽然大叫一声,道:「且慢!」
王小克呆了一呆,转头向他望去,只见老翁面上神色大变,两道烱烱的眼光,正望住一张摊在地上的报纸。
王小克认得那是一张销数很广的早报,上面有一张胖女人的照片,两行标题只认得几个字,那是「富翁夫人」,「之内有」,「手」,「信物」。
只见老翁微颤着手,缓缓将那张报纸拾了起来,喃喃唸道:「富翁夫人机塲被扣盘问,行装之内有魔术手信物。」
良久,老翁缓缓抬起头来,道:「为什么?他们又在搅些什么鬼?」
王小克站在一旁,猜不透老翁看到了那则新闻便神不守舍的原因。
老翁口唇噏动,半晌才道:「小克,将食物拿起来。」
王小克依言捧起地上的食物,老翁将报纸折起,道:「跟我来!」
王小克随着他向前走,来到了刚才他现身的那块大石旁,老翁伸手一推,外表看来完整无缺的大石,竟然现出了一个入口。
老翁向内踏了进去,招手道:「你也进来!」
王小克满腹狐疑,随着老翁踏进去。
老翁反手将石板推回原状,原来大石竟然是空心的,里面铺着一张毛毡,面积虽小,但里面设备一应俱全,还有一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王小克将食物放了下来,老翁指着毛毡道:「坐下来!」
王小克依言坐了下来,打量着这大石里的「房间」。只见大石顶有几个细到无可再细的通风小洞,四壁被削得光滑整齐,刚好容纳得下两个人。
「这是我的家。」老翁苦笑着。
「老先生,它……它是被你挖空的?」王小克讷讷地问。
老翁向他点点头,说道:「不错,在外面看来,它就像一块大山石一様,是不是?」
「如果你不说,谁也猜不到原来大山石是空的,而且还住着人哩!」
老翁淡淡一笑,说道:「你认为很好玩?」
王小克童心未泯,由衷地点了点头,老翁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我过着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已经半年有多!」
「老先生,你是说在这块大石里住了半年?」王小克讶异地问。
「不错,」老翁答道:「我白天不出去,只有晚上才出去透透风。」
「为……为什么?」
「当然有原因,」老翁摊开报纸,指着「魔术手」那三个字,道:「我就是魔术手。」
「魔术手?」王小克啊地一声,道:「难怪你刻得成三十六层的象顶球和八仙闹东海了!」
老翁淡淡一笑,举起了双手,道:「小克,你知道吗?我这双手不但可以刻三十六层的象顶球和八仙闹东海,我还可以做很多东西。」
王小克呆呆地望着他,眨着眼。
「你还不懂得我的意思?」老翁道:「我这双手可做到许多人做不到的事!」
他接着又道:「只要是用手做的工作,我都可以做得比任何人更好更快,因此,他们叫我魔术手。」
王小克向他点了点头,道:「包括画假钞票?」
「对了!」老翁赞许地向他望过来,说:「十年前,我画过一种面额五十元的美钞,交给国际伪钞党印制,传眞的程度,甚至连美国银行的钞票鉴辨专家也分不出来。
「啊!那你不是发达了?」
「我有了这双手,几乎拥有了我所想得到的一切,」老翁说到这里,忽然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是也因为有了这双手,我惹了不少麻烦。」
王小克托着下颔,不解地望着老翁。
「你年纪还小,你不明白的,」老翁说:「因为我有这双神奇的魔术手,因此很多人想得到我,要我替他们做事!」
老翁顿了一顿,接着说:「可是,有些事是我不想做的,所以我躱了起来,躱在这块大石中。」
王小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逐渐了解面前这个神秘莫测的老翁了!
「我不能出现,一出现便有人来找我,要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所以,我只能化装改容,趁天黑时才下山买食物,我一直想找一个可以帮助我的人,最后,你出现了。」
王小克缓缓点头,忽然同情起他来。
「小克,我知道你很聪明,也会对我好,所以我将我的藏身之所给你知道,」老翁凝望着他,道:「你会将我的秘密说出来吗?」
王小克立时竖起了三只手指,道:「我发誓!」
老翁满意地笑了一笑,道:「很好,很好!」
王小克问道:「老先生,报纸上所登的那件新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翁沉吟了一会,道:「我怀疑那是一种陷阱。」
「什么陷阱?」
「我现在还不知道,可是隐约觉得,我又将卷入一个漩涡中。」
「如果你一直躱在这里,怎么会?」
老翁苦笑了一下,道:「小克,你不明白的,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们是谁?」
「数不淸的国际犯罪集团!」
「我知道了!」王小克一拍大腿,道:「他们想冒你老人家的名字,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老翁双眉微皱,喃喃道:「不,他们本意不是这样,可是——」
「老先生,你的信物是什么东西?」王小克忍不住挿口问。
老翁自毛毡底下取出一枝形状十分奇怪的钢条,道:「这便是我的信物。」
王小克接过来一看,那钢条便像树干一样,分义着,不禁问道:「它究竟有什么用?」
「有了这枝『魔术匙』,任何锁都可以迎刃而开。」老翁得意地说:「它是我发明的,携带方便,任何人都可以用。」
「它怎会成为你的信物?」
「那是有一段故事的,」老翁道:「若干年前,有一家全世界规模最大的夹万厂,扬言他们制造了一种防盗夹万,任何百合匙也不能将它打开,那时我年轻气盛,潜进一家备有那种夹万的公司,用『魔术匙』将它打开了,但并不取分文,只是将这把『魔术匙』留在夹万之中,再附加了一张小字条,上面写有『魔术手』三个字。」
「这样一来,他们便知道了是你?」
「是的,日后我做过几次大案,都故意留下这种信物。」老翁苦笑了—下,接道:「当时我大概是看了传奇小说迷,当着书中人物一样,每做一件案子便留下信物,现在回想起来,眞是幼稚得可怜。」
「老先生,可是你也因此成名了。」
「那又怎样?如此一来,反而使我到什么地方都受国际刑警,甚至苏格兰塲的便装警员,联邦调查局的密探的注意。」
「那个富翁夫人身上为什么会有你的信物?」王小克问。
「这便是一个谜了,」老翁喃喃说道:「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是说那件信物是被人故意放下去的?」
「小克,你好聪明,」老翁问:「你猜得到他们故意将『魔术匙』放在那个富翁夫人的行装中是什么用意吗?」
王小克沉吟了半晌,道:「会不会他们故意要让世人重新想起你?」
「想起我?」老翁喃喃地道:「为什么要故意让世人想起我?」
王小克托着下颔,缄默着,他毕竟年纪还小,对于国际犯罪集团的行动企图,不能有澈底的了解。
「小克,你肯帮我去査一査吗?」
王小克心头陡地一跳,道:「怎样査法?」
「我目前还想不到主意,」老翁道:「这样吧,明天上午你到这里来,也许我会想到办法。」
「好的。」
「时间晚了,你回去吧!」
临走前,老翁郑重叮嘱王小克道:「不要将我的秘密吿诉任何人。」
「放心好了,我站在你这边!」王小克诚恳地说。
老翁推开石板,送了王小克出去,这才重新把石板推上,又是一块大石了,谁猜得到内里乾坤?
就在王小克踏出石门之时,阿发正展开脚步,向下山小径奔了下去……。
X X X
「小鬼子,昨天晚上你到什么地方去过?」阿发倚在王小克门口,微笑着问。
王小克心底下一凛,暗想莫非昨天晚上和老翁的会面让阿发看到了?他鎮定地答道:「到外面走走而已。」
「别骗我了,你到过后山,是不是?」阿发问。
王小克面色一变道:「是又怎样?」
「昨天我看见你买了—大堆东西,去送给谁?」阿发又问。
「送给谁关你什么事?」
「好,就算不关我的事,」阿发忽然低声道:「咱们是死党兄弟,如果你有了好处,大家可要有福同享啊!」
王小克心下一宽道:「这个当然。」
「今天开不开档?」
「疲倦得很,不开了。」
「那麽,再见了!」阿发挽起擦鞋箱,向外走去。
王小克目送他背影在转角处消失,这才向后山跑去。
可是,就在王小克向后山飞奔而去时,阿发的身影又在转角处现身,闪闪缩缩地跟在后面。
王小克已有了戒心,不断回头观看,但阿发十分机警,总是把身子遮蔽在山石之后。
不久,王小克已来到了后山那块大石之前,他左右望了一眼,见没有半个人影,这才举手敲一敲大石。
不久,外表上看来毫无破绽的大石,忽然移开了一个小缝,两道焖焖的眼光自小缝里射了出来。
「老先生,是我。」王小克低声说。
老翁见是王小克,这才把石板移开,道:「快进来!」
王小克急忙闪身而进,老翁旋即把门关上了。
「坐!」老翁指一指地上一块石櫈。
王小克坐了下来,凝望着老翁,见他蓬头散发,往日的神采已经消逝了,眉宇之间罩着忧色。
「老先生,你——你想到了方法没有?」王小克讷讷地问。
老翁搓着双手,在石屋里面踱来踱去,并不回答。
半晌,他站定了脚步,大力拍了一下手掌,道:「好,就这样吧!」
王小克仰首望着他,老翁俯身在石床侧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个小硬纸盒,郑重地交给王小克,道:「这盒东西,我要你去交给一个人。」
「谁?」王小克问。
「他是本市犯罪集团的一个重要人物,」老翁道:「个子很高,身材瘦削,鼻梁上永远戴着太阳眼镜。」
「他……他叫什么名,住在什么地方?」王小克又问。
「他姓赵,名叫不花,其实是个花花公子,」老翁道:「住在半山道高尙住宅区的一幢大厦里,」老翁说着拿起了纸笔,接道:「我把他的住址写给你吧!」
王小克涩笑道:「老先生,我……我并认不得多少个字,还是说给我听听!」
老翁呆了一呆,叹了口气才道:「小克,你人很聪明,遗憾的就是目不识丁,倘若你肯学好的话,将来一定是社会的栋梁,国家的中坚份子。」
王小克苦笑了一下,他自幼失学,靠擦鞋为生,有时碰到街上措着书包的学童,偶尔也会与叹一句:为何我不能像他们一样上学,可是,他自己心底下明白,就算有机会让自己上学,他也是不会在课室里呆得长久的——他是个好动的人!
「他住在半山道景峰大厦二楼C座,」老翁道:「你懂得英文字母C字吗?」
王小克向他点了点头,自己虽然认字不多,但记性绝好,见过的字如果有人解释,多半可以牢记不忘,二十余英文字母,他倒是全部识得的。
「好,你现在便去吧!」老翁将那纸盒交给他。
王小克伸手接过,老翁又道:「记着,这盒子里的东西是十分容易破碎的,你要小心!」
王小克心中有着几个疑问,但不好意思问出来,老翁见他面有犹豫之色,问道:「小克,还有什么问题?」
「老先生,我……我用什么办法交给他?」王小克道:「同时,要不要向那个赵不花说明这是送给他东西?」
老翁淡淡一笑,道:「对了,我差点忘记吿诉你,你要偸偸的将这个纸盒交给那个赵不花,不但不能吿诉他是我送的,而且还要使他看不到送这个纸盒的是什么人。」
王小克茫然地点着头。
「小克,你知道吗?他们用尽千方百计要找我,如果你被他们看到了,那麽,对你是有危险的!」
王小克咬了咬唇,道:「老先生,我一定不让他们看到我。」
老翁触摸着王小克的头发,道:「你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我深信你一定办得到。」
「我走了。」
「回来时顺便替我买几份早报,」老翁道:「我想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进一步的报导。」
X X X
王小克紧紧地将硬纸盒捧在怀里,一路不断猜想着:纸盒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最初,王小克猜想大概是老翁的「信物」,但这个想法立时被自己推翻了,因为老翁的信物是一把钢制的「魔术匙」,而老翁吿诉自己:纸盒里装的是一件很容易破碎的东西。
那容易破碎的是什么?会不会是玻璃杯?
想着想着,车子已经驶进了半山道。
「停车吧!」王小克向的士司机说。
司机呆了一呆,附近还是—片树丛,最近的建筑尙有三四百尺,但既然顾客吩咐停车,他只好依言踏了煞掣。
王小克虽然经常囊空如洗,但一有了钱却不吝啬,他袋里有着昨天当金表的千余元,当下抽出了一张十元面额的钞票递给司机,道:「不用找了,」
司机连忙称谢,还替他打开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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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19 13:41: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惊逢谋杀案 喜得救星临



王小克心知此行责任重大,而且可能还有危险,所以不愿驱车直进,宁愿一边步行,—边观察四周的动静。
他吹着口哨,向前走去。
不久已经来到了半山道的高尙住宅区,只见大厦附近栽满了奇花异卉,微风吹来,带着花香草气,不由深深作了一个呼吸,精神立时为之一振。
半山道竖立着七八幢楼高二十余层的大厦,王小克打算逐幢查看,那赵不花住在「景峯大厦」,而他刚巧认得那个「景」字,暗想只要找到有个「景」字的大厦,便不会有错了!
当王小克接近了第一幢大厦,向停泊在行人路上的一架豪华房车望去时,不由心下一凛,暗呼不好!
原来坐在豪华汽车里面的,竟然是久违了的周探长!
周探长因为查案的关系而认识了王小克,而且洞悉他鬼计多端,机灵百出,如果这时候上前搜査自己,纸盒里的秘密岂非当塲揭穿?
王小克一呆之下,立时安慰自己:也许周探长也住在这个高尙住宅区,可能他与佳人有约,正在楼下等候女友吧!
可是周探长手中拿着一个咪高峯,脸上神情紧张,似乎在指挥着一次行动的一般。
王小克脑中念头一闪:莫非他是冲着自己来的?正要转身逃走,周探长的眼光已经向自己射来。
王小克只瞥了那眼光一眼,便肯定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因为周探长的眼光吿诉他:周探长也因为在这个时候碰到了自己而诧异。
王小克嘴角泛笑,向他走了过去。
「小鬼子,你来这里干什么?」周探长急忙将咪高峯放下,作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找朋友。」王小克轻松地说。
「你有朋友住在这里?」周探长不置信地。
「怎么?乞丐也有朋友,何况我有正当工作的!」王小克振振有辞地说:「你不要看不起我们这种擦鞋童!」
周探长困窘地一笑,说道:「好,走吧!」
王小克见他不是冲着自己而来,反而不想立即离去,好奇地问:「周探长,你有冷气调节的办公室不坐,跑来这里干什么?」
周探长脸色一变,大喝道:「我叫你走!」
「走就走!」王小克耸一耸肩,向他扮了—个鬼面,道:「什么了不起!」
周探长似乎不欲生事,瞪着眼向他挥挥手,示意立即离去。
王小克吹着口哨,踏着轻快的步伐向前走。
他表面上装作—派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却暗自留心四周的环境,只见草坪上有两个西装煌然的大汉坐着在抽烟聊天,树旁靠着一个大汉,而小花园里,更有三四个看上去如警方便衣人员在散步。
王小克吿诉自己:周探长是来这里办案的!
然而,为什么他们只偸偸地埋伏着?
在大厦对面的一片士多店里,有一对情侣在喝汽水,可是王小克看得出,那女的眉宇间全是英气,说不定是化了装的女警,他们将这幢大厦包围住了。
王小克抬头一望,看到几个漆金大字,他认得是「景X大厦」,第二个字的上面有个「山」字,大概便是老翁所说的「景峰大厦」了!
警方人员为什么要将「景峰大厦」包围起来?王小克不及细想,他吿诉自己: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进入大厦,像平日去探访朋友一般,倘若稍作迟疑,可能会引起警方人员的思疑。
电梯刚好停在地下,王小克笔直向前走,踏进了电梯,当他伸手要向那个阿拉伯字母「1」字按下去时,忽然念头一闪,按下了「6」字。
电梯门关了,向上缓缓升了上去。
王小克改变主意按下「6」字的原因是在那刹间想到了一件事:周探长大举出动,说不定就是要来对付那个赵不花的!
而他甚至可以肯定,当他踏进电梯时,警方人员必定注视着电梯的灯号,自己上的是「6」字,自然与赵不花无关。
电梯安稳地向上升,不久,已经抵达了。
王小克抖撤精神,准备电梯门一开,便沿着楼梯走下二楼,想办法将纸盒交给赵不花。
可是电梯门一开,他便看到有个硕大的人影一闪,王小克暗吃了一惊,却仍然踏出电梯。
他向左面一看,原来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正埋伏在左侧,他见了王小克,先是呆了一呆,然后将戒备的神色松弛了下来,但额上汗珠已潜漕而下。
王小克望了他一眼,见他额角上有一道长凡两寸的刀痕,急忙转过头,向楼梯走去。
那大汉立时冲进电梯内。
王小克下了一半楼梯,估计电梯门关了,这才回过头来,见灯号不断变换着,那大汉乘着电梯向楼上升去。
王小克隐约觉得那大汉有点跷蹊,但自己任务在身,而且,这时最重要的是如何想法将那纸盒送到二楼C座,而不是去猜想那大汉的身份。
不久,王小克已经来到了三楼,他将脚步放轻,一级一级而下。
当他来到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梯级转角处时,便停下步来,探头向外一望。
二楼C座的大门竟然虚掩着!
王小克本来打算将纸盒放在门口,按一下门铃便飞快上楼,如今见大门洞开着,不由改变了主意。
他蹑着足来到大门口,伸手一推,大门又移开了几吋。
王小克眼光锐利,一眼便瞥见屋内的地板上有几点殷红的血渍!
看样子屋内发生了命案!王小克一颗心不禁怦怦跳起来,缓缓伸头进去观看。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地板上一副碎了璃玻的太阳眼镜,跟着是一只染满了鲜血的手!
屋内—点动静也没有,王小克鼓着胆子将大门再移开一点,这时,他看得更淸楚了,一具满身都是血的男尸,作「大」字形躺在厅中心。
屋里的傢俬摆设,全部凌乱不堪,显然经过一塲剧烈的扭斗!
王小克一颗心如撞鹿般怦怦乱跳,但他毕竟是经过波折的人,立时控制着自己的情緖,逐渐鎮定下来。
他又向地上的那具死尸望去,只见他身材高瘦,大槪便是老翁口中的「赵不花」了,瞧地上血渍未干,显然毙命不久。
这时,王小克脑际念头—闪:刚才电梯口碰到的那个大汉,莫非便是刺杀赵不花的凶手?
一想到自己刚才和凶手打了一个照面,不禁暗揑了一把冷汗。
一个新的难题跟着升上了王小克的心头:赵不花已经死了,老翁交托的纸盒,还有必要留下来吗?他站在门口踌躇难下决定。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卜卜」枪声,跟着,王小克听到有急骤的脚步声向楼梯冲来!
在那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中,王小克下了一个决定:先脱离这个漩涡才说。他心念一动,立时转身向梯后奔了上去!
王小克一口气奔上了四楼,只听得楼下人声沸腾,看来是周探长率领部下现身了!
他站在六楼的梯后间喘着气,一面盘念着等一下如何脱身。
过了一会,他听到有脚步声向四楼爬来,本来打算再向上奔逃,但回心一想:这样只会引起对方的疑心,因此反而伸手去按电梯的灯掣。
这时,电梯正停在楼下,王小克一按掣,它便向上升来。
「小鬼子!」周探长的声音在他背后传来。
王小克转身一望,只见周探长率领着两个便衣探员,气咻咻地向上爬来。
「发生了什么事,周探长?」王小克装出一副诧异无已的表情。
「这里发生了命案,」周探长答话时,一双眼光射向王小克手中的纸盒,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
王小克心下一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一……一个纸盒而已。」
「我当然看得出它是一个纸盒,」周探长趋上前来,沉着声问:「纸盒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这……」王小克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老翁纸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周探长见他答不出话,将手一伸,道:「拿给我看看!」
王小克心下暗叫苦也,但反而理直气壮地说道:「凭什么要给你看?」
周探长料不到王小克会说出这句话来,老羞成怒,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探长,这够了吧?」
「我没有犯法,也没有杀人,你凭什么搜查我的私人物件?」王小克提高了声音,道:「你以为我不懂法律?」
周探长被他抢百一番,不由勃然大怒,因为在他的心目中,王小克毕竟只是一个擦鞋童而已,而区区一个擦鞋童竟然够胆顶撞自己,当然呑不下这口气。
「你再噜苏,我告你阻差办公!」周探长冷冷一笑,道:「快拿给我看!」
在这种情况下,王小克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再保守纸盒里的秘密了,像周探长这种人物,若要在目己头上加罪的话,起码可以数到十项!
然而,王小克这人是吃软不吃硬,周探长倘若好言相求,他说不定会乖乖将纸盒交出来,可是周探长竟然向他摆起官架子来!
「你有本事就来拿吧!」王小克反手将纸盒藏到背后。
「好小子!」周探长踏前一步,劈手抢夺王小克藏到背后的纸盒。
王小克闪身一缩,从楼梯上奔去。
周探长怒吼一声,向他追去,王小克精灵异常,一口气奔到七楼,周探长啣尾跟着,其他两个便衣警探也随后追来。
王小克奔到七楼梯口,忽然停步转身,将纸盒高举过头,道:「停步!」
周探长和那两个探员闻言一呆,均是不由自主地停下步来。
「你们信不信纸盒里是炸药?」王小克笑着说:「要不要我试一试它威力?」
周探长凛了一凛,急忙道:「王小克,快放下来!」
「老子偏偏不放!」说着作势要将纸盒向三人抛去。
周探长鉴貌辨色,心知纸盒里决计不会是炸药,忽然一个箭步奔上前去,伸手往那纸盒抢去!
王小克料不到周探长骤然出手,吃惊之下,「噗」地一声,纸盒自他手中掉下地来,盖子立时裂开。
四人八道眼光同时向那纸盒射去,均是不约而同,轻轻地「咦」了一声。
原来盒中装的乃是一只鸡蛋,摔在地上早已破裂,畳黄和畳白正向地上散开。
周探长冷哼了一声,向两个部下打了个眼色,道:「咱们走!」
王小克望着周探长等三人的背影在楼梯转角处消失,这才轻轻吁了一口气,蹲下身来去察看地上的碎鸡蛋。
然而,当他的眼光射在那碎裂的蛋壳上时,又不自禁地低呼了一声。
只见蛋壳上雕刻着山川风景,凹凸分明,功夫十分细致,正是「魔术手」的手笔。
王小克望着那堆碎蛋壳呆呆出怔,暗想老翁的雕刻功夫,实在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试想鸡畳壳能有多厚,要在上面雕刻东西,下手重了一些,畳壳便会破碎,若非手劲均匀神奇,怎能刻出一幅山川风景画来?
他慢慢将畳壳拾了起来,放回纸盒之中,拾级下楼。
这时,大厦门口围满了观看热闹的人羣,救伤车刚巧在这时驶了过来,王小克穿过人羣,向下山的小径走去。
一路上,王小克不断思索着应该怎样向老翁交待,那赵不花已经离奇死去,老翁还有联络的对像吗?
王小克在半山截了一架的士,来到市区,他付了车銭,往附近的报摊走去。
报摊上排列着数十种的早报,王小克胡乱抽了五份,放下了五毛钱,向他居住的木屋而去。
半个小时后,王小克已经来到了老翁匿居的后山,他向四周打量了一眼,见没有人影,这才伸手往那块大山石的石门敲去。
他一连敲了几次,仍然得不到老翁的回答,心下不由暗暗诧异,莫非老翁睡着了?于是贴近石板的缝隙,低声叫道:「老先生,我回来了!」
里面仍然没有动静,王小克心知事有蹊跷,用力向石板上一推,只听「轧轧」声响,石板缓缓向内陷了进去,现出一个洞来。
王小克放眼向内望去,只见大石里空空如也,那里有老翁的影子。
「老先生,老先生!」他又叫了数声,肯定大石里没有人,这才把石板移上了,靠在石上呆呆出怔。
「他分明告诉过我白天不敢出外的,」王小克心里想:「怎么不见他的人?难道他破例出去了?」
王小克接着又想,除非有特别的事发生,否则,老翁必定会在大石里等待自己的消息的,到底发生了什么特别的变故?
王小克望一望腕表,已经是下午十二时多了,忽然觉得饥肠辘辘,心想还是回家吃过午饭,再来这里等候老翁消息吧。
想到这里,他霍地站起身来,朝下山小径而去。
回到家里,王小克炒了一大碗冷饭,囫囵呑枣般地塞进肚子里,他心中挂着老翁的安危,将饭碗一推,离开家门,又向后山而去。
此时骄阳当空,天气炎热异常,王小克一面抹拭着自额上淌下的汗珠,—面急步向那块大石走去。
他来到大石之前,伸手敲了一敲,问道:「老先生,你回来了么?」
里面后有回音,王小克又将石板推开了半呎,探头进去一望,大石里仍然空空如也,那里有老翁的影子。
这一来,王小克一颗心不由怦怦乱跳,知道老翁必定发生了意外!
他将石板推回原位,找到一个遮蔽太阳的阴处,坐了下来。
王小克一面抓着地上的野草,一面左右观望,希望老翁会突然间出现在他的眼前。虽然他认识老翁不久,但心底下却将他当成至亲的人一般,一来老翁对他和蔼慈祥,二来王小克自小只有一个盲眼婆婆相依为命,他实在是需要更多的爱的。
老翁的突然失踪使王小克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一般,但,除了坐在大石旁等待之外,他想不到第二个办法。
等着等着,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已经是日下西山的时刻了!
王小克从来不曾试过单独一人坐着那么久,他站起身来,只觉背脊酸痛,双脚麻痺,于是伸了一个懒腰,再望一望腕表,已经是下午六时多了——他足足等了四个小时!
肚子又开始在响了,王小克忽然想起昨天曾经买了一些罐头食物回来,现时正好拿它来充饥,于是推开石板,踏入大石洞内。
罐头好端端地放在毛毡旁边,当王小克拿起了一个火腿罐头时,瞥见毛毡掀了起来,四周的物件都凌乱不堪,不由呆了一呆。
刚才他只留意老翁的在与不在,没有细心看看里面的情形,此时见铺在地上的毛毡掀起来乱作一团,不由细心观察四周的情形,只见洞里乱糟糟地一片,除了食物之外,以前所看到的摆设和精致雕刻品都不见了!
王小克吿诉自己:老翁不会再回来!
他为什么会匆忙离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小克忘记了肚饿,他坐下地来,托着下颔呆呆出怔。
X X X
屋外传来野犬的吠叫声,王小克翻了—个身,藉着月光望一望腕表,已经是午夜十一时半了。
他躺在床上翻倒难眠已经有两个多小时,忽然心想:也许这时候老翁已经回来了?于是爬起身来,披上恤衫,打算到后山去看一看。
当王小克摸索着找寻皮鞋时,木门忽然传来—阵轻轻的「轧轧」声,王小克心头陡地一跳,外面有人想撬门进来!
最近盗劫抢案特别多,但多数发生高尙住宅区里,木屋区住的都是贫苦大众,能偸到什么东西?王小克心下暗暗诅咒了毫无天良的盗匪一声,蹑着足走到门后,拿起了一枝长凡三呎的水喉铁管来。
那阵「轧轧」的声响越来越大,王小克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吵醒了婆婆,否则她经不起惊吓旧病复发,到那里去找一笔钱送婆婆入医院?
他紧紧提着手中的水喉铁管,静伺那盗贼入屋时给予重重一击,但毕竟年纪还小,暗想如果一击不中的话,贼人手中若有凶器,可是凶多吉少,不由手心沁汗。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木门终于被撬了开来,王小克急忙举起水喉铁管,等待贼人探首进来时立刻迎头砍斩下去。
然而,门开着,却没有人探头进来。
王小克—颗心怦怦乱跳,双脚在开始发抖。他又等待了一会,仍然没有丝毫动静。
王小克脑中念头一闪,莫非来的是一个无胆匪类,撬开了门却没有胆量入屋行窃,他忽然想到老翁送给自己的那枚小珠子,于是蹑足向床前走去,打算打开床畔的窗子,爬出去看个究竟。
怎知来到窗前,却看到—副狰狞的脸孔,瞪着两只阴森森眼睛,正望着自己。
王小克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挥动手中的铁喉管,向那面孔打去。
但铁管只打了一半,王小克连忙收住去势,因为窗子隔着一道鐡网,并打不到对方,这时他已看得淸楚,窗外那副脸孔有一道刀疤,正是上午在「景峰大厦」六楼电梯口碰到的那个大汉。
王小克拿着那枝水喉铁管浑身发抖,背后倏地传来桀桀狞笑声,他脑中轰地—声,连呼不妙,看来自己是被前后夹攻!
刹时间,王小克简直没有勇气回头观看,只觉得脖间一紧,已被背后那人箍住了颈。
背后那人力道奇大,将王小克抱了起来,向屋外走去。
那人一踏出屋外,刀疤大汉便迎了上来。
「老七是不是这个小子?」那人问。
刀疤大汉端详了王小克一眼,哈哈一笑,道:「不错,正是他!」
那人闻言将王小克抱得更紧,迳自向下山的石级走了过去。
王小克颈脖被箍,连救命两字也喊不出来,只好蹬踢着双腿挣扎。
「小子,聪明的乖乖跟着咱们走,否则老子一刀宰了你!」刀疤大汉忽然自腰间拔出一把锋利无匹,闪闪生光的小刀子来。
王小克心知挣扎也无济于事,那刀疤大汉若是一刀向自己身上刺来,不是倒足了大霉,当下不敢再动。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石级,来到—架停泊在附近街口的房车前,刀疤大汉打开车门,道:「阿斌,进去吧!」
大汉将王小克放下地来,道:「小子,乖乖上车,大爷载你去游车河!」
王小克望了两人一眼,脑中忽然想到「杀人灭口」四字,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那刀疤大汉杀了赵不花,却为自己所见,现在是杀自己灭口来着,只是他如何得知自己居住的地方,却是—个疑团。
大汉将王小克一推,喝道:「还不上车!」
王小克那禁得住大汉一推之力,立时扑进车厢之中。
刀疤大汉道:「阿斌,你驾车,让我看着他!」
那个唤「阿斌」的大汉答应了一声,走过去打开车门,坐上司机位,刀疤大汉跟着上车,两人将王小克夹在中间。
「好小子,乖乖地坐着别动,否则大爷在你身上刺一个透明大窟窿!」刀疤大汉扬扬手中的小刀。
王小克瑟缩着身子,背上冷汗涔涔而下,那里敢动分毫?
阿斌打着了马达,正想踏下油门,怎知后厢出现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孙七曾斌,你们很好啊!」
两人一听到这个声音,身子均是微微一颤,王小克则大喜过望,那正是老翁的声音。
「相信你们还不曾忘记『魔术刀』的厉害,是不是?」老翁接着说道:「现在抵在你们背上的就是我的『魔术刀』!」
「何……何老爷子,你……手下留情!」刀疤孙七微颤着声音道。
「唉!」老翁叹了一口气,道:「我本来想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你们怎么不给我机会?」
「何老爷子,这……这可不关小的事。」孙七连忙道。
「我知道是不关你们的事,」老翁声音平定,淡淡地问:「钱老大这次又在搅什么花样?」
「小……小的不知道。」
「看来不试一试我『魔术刀』的厉害,你是不肯说的了?」
老翁那几句话说来平淡得很,但刀疤孙七和曾斌却好像听到有人要将他们送下地狱一般,满身抖索个不停,曾斌上下牙关交战,结巴巴地道:「何……何老爷子子,你你就算杀了我们,我……我们也眞的不知道。」
老翁听他语气不像有假,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我问你,你们为什么来找我这位小朋友的麻烦?」
孙七身子一颤,道:「他……他是你的朋友?」
老翁闻言一怔,道:「难道你们不是因为这个原故才找他的吗?」
「不,不!何老爷子,我可以向你发誓,我们绝对不知道他是你老的朋友。」
「好,那麽吿诉我,你们想带他去什么地方?」老翁问。
两人身子仍然颤个不停,只是答不出话来。
「快说!」
「老……老实不瞒何老爷子,这……这小……小朋友看到我杀了赵不花,所以……所以我……」
老翁声音微现惊异,道:「你杀了赵不花,为……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是钱老大吩咐的,」孙七讷讷地道:「你知道,咱们只有听命办事,那敢查问原因?」
「这样说来,你是想杀人灭口了?」老翁淡淡地问。
「这……这个——」孙七嗫嚅道:「既然他是何老爷子的朋友,小的就算生了豹子胆,日后也是不敢动他一根毫毛。」
「假使钱老大下令你将我这个小朋友杀了呢?」老翁问。
「这个——这个……」孙七讷讷地答不出话来。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老翁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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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19 13:41: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灵巧魔手术 义勇江湖人



两人如逢纶音大赦,急忙答道:「是!」各自开了车门,便欲下车。
「且慢!」老翁忽然叫道。
两人身子又是一颤,立时停下步来,孙七胆子较大,问道:「何老爷子又有什么吩咐?」
「回去吿诉钱老大,不论他耍什么花样,我都有办法粉碎它!」
「是,是!」
「走吧!」
「是!」两人跨下车去,亡命价地向黑暗里奔去!片刻间已不见了踪影。
王小克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只见老翁手中拿着一把刀身甚厚的小刀呆呆出怔。
「老先生。」他轻轻唤了老翁一声。
老翁缓缓地抬起头来,凝望着王小克,眼光中已经没有以往的慈祥和蔼。
王小克心一凛,急忙道:「老先生,你……你今天跑到什么地方?我……我找不到你!」
老翁爬到司机位去,侧头望着王小克,沉声道:「小克,你有没有出卖我?」
王小克呆了一呆,道:「老先生,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翁凝视打量着王小克的神情,忽然道:「没有什么!」说罢一踩油门,车子向前急驰而去。
「老先生,咱们要到什么地方去?」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老翁道:「你知道吗?那两个大汉不会饶过你,同时,我的住处也被人发现了。」
「这——这怎么会?」
老翁叹了一口气,道:「天下间就是有这般凑巧的事,总而言之,那块石房子我是住不下了。」
王小克心下纳罕,但不敢再加追问。
两人缄默了一会,王小克忍不住问:「老先生,原来你姓何。」
「是的,」老翁向他缓缓点着头:「名字叫三手。」
「三手?」王小克心中暗忖:好一个奇怪的名字。
「你知道我这个名字的来源吗?」老翁微微一笑,道:「三十年前,我并不叫三手,那是因为我偸窃东西的功夫很高明,人家叫我作『三只手』,叫着叫着,我连眞名是甚么也忘记了。」
王小克这才「哦」地一声,看来老翁是累积了三十年的经验,手上功夫才有今日这般厉害。
「老先生,你刚才那把『魔术刀』当眞吓了他们一下哩!」
何三手淡淡一笑,道:「就算四五十人将我围住,只要我取出『魔术刀』来,一样能吓退人!」
王小克面上有不以为然的神色,问道:「那把『魔术刀』有什么秘密?」
「你想见识见识?」何三手侧头问。
王小克连忙向他点头。
「没有机会的,」老翁忽然又叹了一口气,道:「从现在起,我又要过着像以前一样的生活了!」
王小克茫然地望着他,何三手继续说道:「这种生活可能不适合你。」
「为什么?」
「因为你还是一个小孩子。」
「我已经十四岁了。」
老翁哈哈一笑,道:「你还有很多十四岁要过,现在才是你人生的开始。」
王小克心下嘀咕,何三手却住口不言了。
车子风驰电掣般在街道上飞驰,不久,在一条横街口停住,王小克向外一望,看到了「春光招待所」的光管招牌。
「下车吧,到了。」何三手说。
两人下了车子,何三手搭看王小克的肩膊,向「春光招待所」走去。
王小克心下暗暗奇怪,怎么何三手会带自己来这种地方,难道他想找个小姐快活一下?
他的想法立时被事实推翻了,两人刚踏进招待所,伏在柜枱上打瞌睡的一个中年汉子立时站直起身来,脸上显出惊讶无已的神情,道:「何师父,你来了!」
何三手淡淡地应了一声,道:「有房间吗?」
「有,有!」中年汉子望了王小克一眼,打开抽屉拿出一把锁匙,领路向一条走廊走去。
三人在一道门前停下来,王小克以为中年汉子会用手中的锁匙开门,怎知他一扭门柄,房门应手而开,他伸手扭亮了房中的灯,道:「请进来。」
「还是那一间?」何三手问,声音保持着平淡。
「是,是,这个房间,随时为您准备着。」中年汉子必恭必敬地说。
「很好,很好!」何三手缓缓地点着头,显示嘉许。
中年汉子走到房中一个衣柜之前,打开柜门,里面除了衣架之外,并无衣物,他提脚踏进柜去,用那把锁匙插进了一个小洞之中。
只听得「的」地一声,衣柜底板向旁移了开来。
王小克这时才知道原来衣柜里另有乾坤,刚才两人所说的「房间」,大概就在衣柜后面的密室。
「何师父,要不要我进去替你打扫打扫?」中年汉子问。
「不用了,」何三手道:「萧东华回来时,吿诉他我来了。」
「是。」中年汉子垂立一旁,又道:「何师父要吃什么点心?」
「不用了,你出去吧,这个时候客人最多。」何三手向他挥了挥手。
中年汉子答应一声转身出房,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老先生,这里便是你所指的安全之所?」王小克仰首问。
「不错,」何三手迳自向衣柜走去,一面道:「小克,跟我来!」
王小克跟着他踏进衣柜,原来移开的木板后面还有一道隔声板,何三手伸手一推,隔声板应手而开,他说了一声「小心」,这才领前踏了下去。
何三手踏进密室后,纯熟地找到灯掣,将密室中的灯开了,然后转身推动木板将衣柜恢复原状,再将一块厚厚的隔声板掩上。
「怎么様?」何三手这时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
王小克在房间中转了一个身,只见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豪华,面积宽敞的套房,四周都装满了隔声板,房中心吊着一盏水晶灯,通风系统似乎刚才开动,房中逐渐有了清新的空气。
何三手打量了房间一眼,喃喃说道:「也眞难为了萧东华,仍然把我这个房间保持得这般整齐。」
王小克正踩着地上厚厚的地毡,忽然抬头问:「老先生,那萧东华是谁?」
「他是我的徒弟,—」何三手自衣袋里取出无数的雕刻用具和雕刻品,一一放在茶几上,道:「十五年前收的徒弟。」
「他……他对你很好?」
「当一个人连续救你三次性命的时候,你会对他好吗?」何三手反问。
「你救过他三次?」
何三手点头道:「不错,而且他成为本市招待所之王也是我一手扶植的。」
「你给了他很多钱?」王小克问。
「也不算多,前前后后大约四五百万。」何三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王小克张大了口合不拢来,四五百万在他心目中已经是个天文数字,而面前这位衣着朴素的老先生,竟然说不算多。
「老先生,你一定是个千万富翁!」王小克羡慕地说。
「如果我要做亿万富翁的话,我可以在一个月内达成目的,可是,那有什么用?亿万富翁和穷光蛋又有什么分别?」
王小克望着何三手呆呆出怔,他实在不明白何三手话中之意。
「小克,钱并不是一切,你知道吗?」何三手的眼光又转向柔和。
「可是……可是没有钱怎样活?」王小克不解地问。
「只要有一双手,那还成问题吗?」
王小克缓缓举起自己的双手,道:「我这双手有什么用?它不是魔术手。」
何三手淡淡一笑,道:「小克,你年纪还小,许多事都介于明与不明之间,在你想像中,是不是人一有了钱就开心?」
王小克向他点点头。
「可是当你有了一点钱后,你便会想有大钱,有了大钱后,你的欲望还未止境,你会继续希望得到别的东西!」
王小克脑际里一片迷茫,在他想像中,他只希望有一笔钱,可以买一层楼和婆婆住,请一个工人服侍婆婆,再买一架车,请一个司机,过着无忧无虑生活,如此而已。
「好像钱老大,他是本市犯罪集团的老大哥,钱他有了,势力也有了,在社交塲合里,他还是一个名流,可是,他仍然不满足,」何三手说到这里,不禁又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不知道他又在想到什么东西,究竟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他的与趣!」
「也许他想统治世界?」王小克道。
「统治世界?」何三手笑了起来,道:「钱老大还不致有希特勒这种雄心。」
「除了统治世界,他什么都有了,还需要些什么?」王小克道。
何三手沉吟间,床机上的一盏小灯闪闪亮起来,还发着轻轻的「嘟嘟」声。
何三手急忙趣上前按下一个掣,一个粗沉的声音立时自扩音器传来:「师父,你老人家来了?」
「东华,你进来吧!」
「是!」
何三手熄了那个小灯,道:「小克,我的徒弟回来了,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你一定要认识!」
王小克眨着一双精灵小眼,心中暗想:像何三手这种了不起的人,竟然能赞美另一个人了不起,那麽,被他赞美的人一定有眞材实料。隔了几分钟,密室的门传来了开启声,何三手旋即奔到门边,向王小克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也躱到门后。
王小克呆了一呆,立时会意,当下也奔到门后以防万一。
这时,隔音板的门缓缓推了开来,粗沉的声音又出现了:「师父,是我!」
何三手仍然沉默着不回答,跟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了。
何三手一见到那大汉,这才走了出来,道:「东华,我在这里。」
那大汉关上门,转过头来,王小克向他望去,只见他皮肤黝黑,肌肉结实,看上去大约三十余岁,满面都是精悍之气。
原来这大汉正是本市招待所之王萧东华,在他名下,一共有二十三间招待所,每天营业额超过二十万元。
何三手替他介绍了王小克,这才在房中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萧东华望了何三手一眼,道:「师父,你这大半年到什么地方去了,我找得你好苦!」
何三手淡淡一笑,道:「我以为隐居避世便可少却不少麻烦,怎知他们又来惹我!」
「对了,机塲发生的那件事,究竟是——」萧东华话未说完,何三手插口道:「你先吿诉我,赵不花为什么会被钱老大下命杀死的?」
「我听到一点消息,据说海关人员自那位董夫人银包中搜到的『魔术匙』,正是由赵不花放下去的。」
「他们怎会知道?」
「董夫人接受警方查问时,发誓说从来不曾见过你老人家,但她临上机前,和一个戴着太阳眼镜的高瘦汉子撞了个满懐,你的信物大槪是那刹间被放进去的。」
何三手缓缓地点着头,道:「这就是了,钱老大在警局中也有不少耳目,他得悉赵不花的行藏露了出来,因此派孙七去将他杀了!」
「赵不花是钱老犬的得力助手,而且是『四霸』之一,钱老大这次竟然派他出手,可以想像到不是一件普通的案件。」萧东华说。
何三手双眉紧蹙着,半晌才道:「而且事败后还下手杀了他,照钱老大以往的行事作风,他轻易是不肯下手杀手下的,这——」
坐在一旁不出声的王小克忽然插口道:「老先生,也许那个钱老大派赵不花将你的信物放在那个有钱女人的银包中,就是故意让人捜出来的。」
何三手闻言楞了一楞,只见他口唇溪噏动,喃喃道:「故意给人搜出来?这又是为了什么?」
「师父,我又探到一点消息,不过这个消息的来源可能不大正确。」
「说来听听。」
「前几天,我到大档去推牌九,东区的单眼超吿诉我,钱老大最近频频与美国纽约的一个大犯罪集团接触,」萧东华忽然压低声音,接道:「好像有所图谋!」
何三手双眉扬了一扬,道:「就只知道这些?」
萧东华点着头,道:「钱老大近来似乎也神秘了许多,不轻易肯露面,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些什么药,大概只有亲信的『四霸』知道了。」
「四霸已去其一,如今只剩下三霸。」何三手道:「东华,你和老四郭添福很熟,可以想法子向他探点口风吗?」
萧东华皱眉道:「据我推测,他们这次的图谋似乎和你老人家有关,而行内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徒弟,怎肯轻易向我吐露口风?」
「对了,这阵子他们还有来向你査问我的踪迹吗?」
「昨天郭添福派了一个马仔来请我到他家里吃酒打沙蟹,我因为有点要事覊身没有去,」萧东华道:「大槪那个沙蟹局是有作用的吧?」
何三手咬着唇不作声,半晌才道:「看来只有我亲自出马去探它一探了。」
「师父,你 」
「怎么,你以为我人老不中用了?」何三手说着横了萧东华一眼。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萧东华讷讷地说不下去。
「只是怎么?」
「钱老大近来如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他恐怕不容易。」
「一定要找钱老大本人才行吗?」
「这个——」萧东华望了何三手一眼,没有接着说下去。
「吩咐李焕发将楼下一架车牌三四六七九号的黑色房车驶开去,」何三手道:「那是孙七的车子,不要让他们看到它泊在楼下。」
「我一听到师父来此,已经吩咐阿发去做了。」萧东华道。
「你怎知道我是驾着孙七的汽车来的?」何三手诧异地问。
萧东华淡淡一笑,道:「我认得孙七的车子,而且师父泊车手法和人不同。」
何三手赞许地笑了一笑,道:「好,你出去吧,我劳碌一天,也想休息了。」
「是。」萧东华说着站起身来。
王小克待萧东华离去后,问道:「老先生,你这个徒弟是不是黑社会?」
何三手呆了一呆,随即笑道:「你以为黑社会一定是坏人?」
王小克向他点了点头。
何三手微笑道:「傻孩子,黑社会讲的是江湖义气,像我这个徒弟,便是个义气干云的好汉子。」
「你……你半年前为什么不来找他?」王小克指着豪华的套房,道:「有这样好房间不住,反而要去住在大石里面?」
「小克,我本来不想再见任何人,任何认得我的人,所以才会住到那块大石里面,可是如今——」说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恐怕不成了。」
「老先生,刚才那个带我们进来这里的中年人是谁?」王小克忽然问。
「他姓李,名叫焕发,是萧东华的手下。」何三手答道。
「我们可以信任他吗?」
何三手楞了一楞,喃喃地道:「是的,我们能够信任他吗?」
X X X
王小克紧紧揑着手中的纸包,推开了大门。
「谁?」婆婆的声音充满了惊诧。
「婆婆,是我。」
「小克,小克!」婆婆惊喜交集,伸出双手来摸索王小克的身子。
王小克将手中纸包放到木枱上,趋上前去,让婆婆将他搂在怀里。
「小克,你这两天到什么地方去了,婆婆担心得很哪!」
「我在一个朋友家里。」王小克柔声安慰婆婆:「不碍事的。」
「你怎么静悄悄地就这样的走了,也不告诉婆婆一声,我还以为你和阿发一様一哩!」
「阿发怎么了?」王小克心下一凛,—急忙问。
「你不知道吗?」婆婆抚着他的头发,犹有余悸地道:「他们说阿发被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捉去了!」
「阿发被人捉去了?」王小克一颗心怦然而跳。
「是啊,就在昨天晚上,」婆婆说:「隣居王大妈亲眼看到的。」
「那两个大汉是什么人?」王小克急忙追问:「是不是警察?」
「不,」婆婆忽然将声音压低,道:「听说是专门捉孩子去卖的坏人。」
王小克当然不会幼稚到相信这种传说,他脑中念头一闪,已经猜到那两个大汉是什么身份了。
可是这件事和阿发有什么关系?
一时之间,王小克想不到半点头緖,他离开婆婆的怀抱,走过去拿起那个纸袋,道:「婆婆,我还要在那位朋友的家中住下去。」
「你说什么?」婆婆问。
「我说我还要在那个朋友的家中住下去,暂时不会回来,」王小克将那个纸袋塞在婆婆的手里,道:「婆婆,这里面全是十元面额的钞票,一共是一千元,你要买什么东西的话,抽一张给王大妈,叫她代你买便行了,如果她肯的话,你多给她几块钱,叫她替你煑饭洗衣。」
「你……那儿来的这些钱?」
「是朋友送给我的。」
「一天到晚都是朋友,」婆婆不置信地间:「你那儿来的这许多有钱朋友。」
「唉,婆婆,反正钱又不是偸来的,你担心些什么,」王小克道:「我走。」
「小克!」
王小克住下脚来,道:「什么事,婆婆?」
「你在外面要小心一些,不要让婆婆挂心,」婆婆慈爱地说:「我不想你像阿发一様。」
「知道了。」王小克答应了一声,迳自离开家门。
是深夜十一时多,王小克双手插在裤管里,向前走着,经过阿发家门,看到里面还有灯光,依稀听到有哭啼之声。
王小克停了脚步,蹑足走到窗口,向内望去.,只见阿发的父亲坐在木椅上猛抽着烟,阿发母亲则伏在木枱上啼哭飮泣。
「阿发妈,我已经听你的话去报了警,你还哭些什么?」阿发父亲的语气有点不耐烦。
「你以为我们是有钱人家,阿发是公子哥儿?」阿发母亲抬起头来,王小克见她双眼已经哭成红肿一片。
只听得她继续说下去:「警察是专门为有钱人服务的,像我们这种人家的儿子,丢了一百个他们也不会放在心上。」
「警方做事是不论贫富高低,照样办案的。」
「你在自欺欺人,你明明知道报了案也没有用,也找不回阿发!」阿发的母亲呼天抢地哭了起来:「我的阿发心肝宝贝啊!」
王小克心里一酸,阿发是他的玩伴,也是他最好的一个朋友,如今,阿发莫明其妙地失踪了,心下当然有点黯然。
「还哭些什么,想吵醒附近的人吗?」阿发的父亲低声呼喝。
「我丢了儿子,哭几声也不成吗?我心肝呀,菩萨保佑他平安归来啊!……」
「叫你不要哭还要哭!」阿发的父亲语气已微愠。
「你这没良心的家伙,阿发难道不是你的骨肉?他现在生死未明,你一点也不担心!」
阿发的父亲垂下头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王小克看到他眼眶里噙着眼泪珠。
屋里不断传来了低低的泣声,王小克轻轻叹了一目气,转身向山下走去。
阿发究竟被捉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们会怎样对付阿发?王小克浑浑噩噩地拾级而下,不断思虑着这个问题。
他吿诉自己,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要救阿发脱离虎口!
可是应该从何着手?凭自己的力量办得到吗?
如果阿发眞如自己料想一様是被钱老大的手下捉去的话,那简直是束手无策!
走着走着,已经来到了石后的尽头,王小克偶尔一抬头,瞥见一个人影在石级附近的木棚上一闪,隐没了!
王小克机警异常,立时想到那人影是不愿意被自己看到,所以才会隐起身子。他一呆之下,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王小克吹着口哨双手仍然插在裤管里,一面踢着地上的空罐头和碎石子一面向闹市走去,他知道背后有人跟踪,而那个跟踪他的人大槪是想自己回居所——将他带到「魔术手」何三手的藏身之所去!
想通了这一点,王小克知道自己绝无性命之忧,因此,步伐也轻松了起来。
而且,王小克还盘算着如何作弄一下后面那个跟踪他的人,好让他知道「小鬼子」的厉害。
虽然是深夜十一时多,但街上行人仍众,这个城市已经成为了「不夜城」,就算凌晨三四点,仍然有不少夜游人徘徊在街上。
王小克迳自向一片餐室走去,推开了玻璃门,在一个向着店门的座上坐了下来——他必须看淸楚跟踪自己是什么人!
在王小克猜想中,那人一见自己踏进餐室,必然会尾随着进来,可是,事实上他料错了,当伙计将他叫的朱古力雪糕送上来时,仍然看不到有人踏进餐室。
王小克心里想:莫非那人守在店门口实行「守株待兔」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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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19 13:42: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机警反追踪 密室惊巨变



如果那人眞的守在店口,那么,这不是自己的机会吗?只要自后门一溜,便可以逃之夭夭,摆脱他的跟踪了。
王小克大口大口地吃着雪糕,心想吃完了雪糕自后门一溜了事。
然而他随而又想:跟踪的人应该也猜得到这点,他会不会守在后门等待自己?一想到此点,他不禁又有点踌躇难下!
王小克吿诉自己,应该先探一探那人是不是守在门口才说,于是拿出了一张五元面额的钞票放在枱上,抹抹嘴向店门走去。
伙记望一望枱上的钞票,急忙趋上前要替王小克开门。
「不用。」王小克阻止他。
伙记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转身去收拾杯碟,王小克将门拉开了一道小缝,向外望去。
街道上行人稀少,王小克看到对面电灯柱下,靠着一个大汉,一面抽着烟,一面向店口望来。
王小克脑中念头一闪:那大汉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洞悉了他的行藏。
换言之也即是说,那大汉小睹自己!
王小克一直认为自己年纪小,所以出来社会做事要吃不少亏,然而世界上的事有其弊必有其利,任何人都认为他年纪不足重视,岂知他往往因为这一点而占了不少的便宜。
既然那大汉料不到自己洞悉了对方的行藏,自然想不到后门一着。
王小克心下大喜,自餐店后门溜了出来,远远地看着那个大汉。
此时,那大汉已经显出不耐烦的动作,他将手中烟蒂大力往地上一抛,向餐厅走去。
王小克心下暗自好笑,眼光一直跟着他。
不久,大汉匆忙地推门出来,四周査看着——这已经在王小克意料之中。
大汉看不到王小克的踪迹,跺了踩脚,伸手拦了一架的士,跨上车去。
王小克急忙截了一辆的士,吩咐司机,道:「跟着前面那架的士。」
司机不发一言,按下表,跟上前去。
王小克经常在街边看电器舖的电视机,看到了不少外国片集,这时不禁想起了电视片集的「跟踪」方法,立刻向司机道:「大老,别跟得太贴,最好不要让对方发觉!」
司机诧异地望了他一眼,果然将速度慢了下来。
王小克心底下暗自得意,想不到自己也有机会扮演一下占士邦的角色。
前面那架的士风驰电掣地向郊外直驶,王小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前面,便似那架的士会随风而逝一般。
半个小时后,的士驶进了半山高尙住宅区,王小克向外一望,不由凛了一凛,正是被杀毙命的赵不花所居住的地方。
这时,前面那架的士已经在一幢大厦,停了下来,王小克向前望去,发现那是另一幢建筑物,似乎比赵不花住的「景峯大厦」更要高尙,因为大厦前面还有一座花园。
王小克吩咐司机远远停下车来,取出两张十元面额的钞票塞到司机手中,道:「不必找了。」
「喂,小朋友,前面那个是你的什么人?」司机好奇心起。
王小克呆了I呆,低声笑着回答:「他是我二叔,趁二婶不在家出来走私,我査到了证据可以发一笔通风报讯财!」
司机发出一个会心的微笑,正要将车子掉头,王小克心念一动,急忙叫住他,道:「大老,你在这里等着,我还要用你的车子。」
司机见王小克出手阔绰,反正深夜没有什么生意也想看看这闹剧,当然答应了。
王小克蹑足窜上前,只见那大汉已经走入大厦之内,王小克在门口静窥了一会,听到电梯门「轧轧」声后,这才伸头探究。
原来那大汉已经踏进电梯之内,电梯向上升着。
王小克仰首向灯掣望去,只见电梯在「四」字上面停住了!
「他妈的,老子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看你是什么货色!」王小克一提气奔上楼梯。
不一会,他已经来到了五楼,向左右两个单位望了一眼,一时间分不出那一个单位才是大汉的所在。
忽然,左边大门内传出一个淸脆的耳光声,跟着有人咆哮道:「狗娘养的,一个小孩子也跟不上,你还有个屁用!」
王小克一听到这个声音,不由大喜过望,急忙将耳贴在门外小心倾听。
「伟哥,那小子精灵得很,我一眨眼,便不见了他的影子。」
「废话!一个眨眼便不见了他的影子,」伟哥厉声道:「你在骗谁?」
「伟哥,」是另一个阴声细气的声音:「现在既然失了那小子的踪迹,你一味责怪阿标又有什么用?」
「哼,等一下钱大哥责怪下来,说我手下都是脓包,我有什么面目去见人!」
「阿标,其实这也是你太过疏忽,须知大伙儿这阵子把所有的正经事放下来不做,就是为了找寻何三手那老头兄,而你明知那小子去到什么地方便可以查到何老头的所在,却仍然漫不经心!」那人说到最后,「啧啧」连声地叹息着。
那阿标一直缄默着不敢作声,「伟哥」忽然问:「神算子,钱大哥交代下来的事,咱们说什么也要替他办好,你说现在应该怎样?」
屋内一片沉寂,不久,那阴声细气的「神算子」咳一声,道:「照我看来,何老头离开了那个窠穴之后,大槪会躱在萧东华的架步之中——」
「伟哥」I拍大腿,道:「对了,近来萧东华经常在那一间招待所出现?」
「这个我已调査得十分清楚,萧东华最近天天都回『春光招待所』巡视业务,」那神算子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道:「试想想,萧东华有数十间招待所,为什么偏偏只巡这一间?」
「对!快派人去捜査!」伟哥急不及待地说。
「且慢,」那神算子又道:「钱大哥吩咐过,若是得到了何老头的消息,一定要先报给他老人家知道的,是不是?」
「唉!钱大哥这次不知葫芦里在卖些什么药,既要大伙儿落力调查他的消息,又要小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再要对何老头礼貌有加,这——」
那「神算子」揷口道:「伟哥,快拨个电话给钱大哥再说吧,咱们先得到了他的消息,这份功劳是咱们的,老邵和小郭可得不到!」说罢得意地笑了起来。
王小克听到这里,暗想再听下去也听不出什么了,于是蹑足离开,来到了楼下的士之前,打开车门跨进去,道:「春光招待所,快!」
司机呆了一呆,似乎料不到王小克会到那种地方去,笑道:「想去找位小姐舒服一下?」
「快!」王小克那里还有心情谈笑,连声催促道:「快开车!」
司机这才踩下油门,车子缓缓向市区驶去。
王小克靠在椅上,闭起了眼睛,将刚才那几个人的对话想了一遍。
这两天,他自何三手口中得知,「钱老大」钱百乐手下有四个得力助手,称为「四霸」,首霸邵正气,掌握着本市绝大部份的地下赌档,二霸黄伟,是本市贩毒头子,他又有一个绰号「神算子」,名叫卢国策的助手,鬼计多端,许多贩毒手法是他构思出来的。
三霸赵不花则是「字花」的主持人,四霸郭添福,专收保护费。
刚才那个跟踪自己的大汉,正是二霸黄伟的手下。
听他们的口气,钱老大似乎下了一道命令——谁找到「魔术手」的踪迹,谁便可以得到若干好处。
像「四霸」那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人物,普通的奖励自然看不在他们的眼中,这次钱老大的确花足了心机要得到「魔术手」,究竟是为了什么?
王小克当然想不到答案,他打算回到「春光招待所」后,将这一切吿诉何三手,让他分析研究。
王小克一踏进「春光招待所」,就意味到气氛有点异样;首先,他发现几乎廿四小时都有人坐在柜枱,竟然阑无人影。
「发叔,发叔!」王小克叫道。
没有人回答他,李焕发当的是夜更,他第一天和「魔术手」来这间招待所时,接待自己的就是李焕发,可是这个时候却看不到他的人影。
「发叔!」他又叫了一声。
仍然没有人回答。
整间招待所里面,静得好像死一般!
王小克一颗心开始怦怦乱跳起来,他知道必定有事情发生了,然而,为什么会这么快?
忽然间,王小克有一股冲动想转身向外逃去,然而,他回心一想:如果眞的发生了什么事,钱老大一帮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他存着万一的希望,朝着走廊那边走去。
每一次王小克踏在厚厚的,腥红色的地毡上的时候,他都有—种舒服的感觉,然而这时候他没有了那种感觉,代之的是恐惧。
终于,意料中的事摆在他眼前了!
隔他一两码处,有一个人伏在地上,背上的恤衫染满了鲜血!
他紧紧抿住自己的嘴,这才没有叫出声来,仔细看淸楚,正是当夜更李焕发!
王小克鎮定自己,缓缓地踏上前,唤了一声「发叔!」
当王小克出声的时候,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原来自己的声线竟然在过度吃惊下,变得如此干涩沙哑,几乎无法辨认。
地上的李焕发没有应他。
王小克蹲下身来,伸出手去,触了触李焕发的手,触手处一片冰凉,显然已经死了!
然而,他背上的鲜血仍然汨汨地淌着,表示才死去不久!
他想到密室里的何三手,如果銭老大的手下先他一步抵达的话,何三手看来也难以幸免的了!
当王小克缓缓起身,正要向密室走过去时,冷不防背后有人叫道:「别动!」
刹那间王小克如入冰窖僵住了身子抖索个不停。
「小鬼子,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周探长的声音。
王小克这才吁了一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
只见周探长率领着一队便衣军装警员,围住了「春光招待所」的门口。
「你过来,小鬼子。」周探长向他招招手。
王小克犹豫了—会,向他走过去。
周探长打量着他,道:「怎么发生命案的地方,总有你出现的机会?」
「不……不是我杀的!」王小克急忙说。
「我没有说过是你杀的!」周探长自以为是地说:「我说过没有?」
王小克凝视着周探长,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周探长向旁边一个探员使了一个眼色,吩咐道:「看着他!」说罢,走过去检查尸体。
摄影师,指纹师,还有王小克所不淸楚的警方特别人员在「招待所」里忙了一会之后,周探长来到他的面前,道:「小鬼子,跟我回警局吧!」
「我没有犯罪!」
「是啊!」周探长得意地说:「你可以去找一个律师,假使你有的话。」
王小克咬着牙,狠猥地瞪了周探长一
眼。
他背后的便衣探员已经大力一推,将他推走。
X X X
王小克望着办公枱上那些雕刻刀,嘟着嘴不出声。
「小鬼子,咱们做个好朋友怎样?」周探长将啣在口中的雪茄取下来,俯着身问。
他横了周探长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周探长会前倨后恭。
「你抽不抽烟?」周探长忽然问。
王小克仍然不回答。
周探长却迳自取出一根香烟,放到王小克的口中^又替他划着了火。
王小克喷了一口烟雾,感觉上好了许多。
「小鬼子,我对你不算坏吧?」周探长低声下气地说:「上次我还给钱你去医你婆婆的病哩!」
小王克心中陡地一动,周探长最讨厌的地方便是摆官腔欺压平民,人倒是不错的,上次如果不是他的钱济急,婆婆怎可以进入医院?
「小鬼子,告诉我,魔术手和你是什么关系?」周探长的主题来了。
王小克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道:「我只是认识他而已!」
周探长双眉一扬,面露喜色,道:「对了,你是怎样认识他的?」
「这并不关重要。」王小克说。
「重要得很,」周探长说:「你知道吗?世界上有多少个国家在通缉魔术手?」周探长在室内踱着方步,接道:「起码六个,他是一个重要的通缉犯!」
「他……他犯了什么罪?」
「哈!说来你也不明白,他假造过证件,信用咕,钞票,旅行支票,股票,公债票,总而言之,只要是一张纸便可以换许多银纸的文件,他都做!」
「你们不是有很多专家吗?」王小克问。
周探长叹了一口气,道:「专家!魔术手所制造出来的东西,倘若是专家们可以分辨眞伪的,他也不配称魔术手了!」
王小克不禁有点代何三手骄傲,只听周探长继续说道:「现在,几乎每一个国家都有国际警察在追查他的踪迹——」
「还有犯罪集团!」王小克揷口说。
「咦,你——你怎么知道?」
「春光招待所的那个家伙,就是犯罪集团里的人杀的!」王小克说。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周探长大力地咬着雪茄:「可是到底是谁杀的?」
「钱老大的手下。」
「哈!」周探长苦笑了一下,道:「钱老大的手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们总不能随便去抓一个回来。」
「你可以侦査。」
「现在我们都没有时间!」周探长条地停下步来,望定了小王克,道:「我们要找魔术手!」
「找到他之后又怎样?」
「将他交给法庭去审判!」
王小克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他一方面为魔术手骄傲,另一方面又为他的遭遇担心,如今,黑社会在找他,警方也在找他,而他却踪迹杳然,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小鬼子,如果你帮我抓到魔术手,那么,你将会得到一笔奖金,」周探长强调着:「一笔你发梦也想不到有那麽多的奖金!」
换作以前,王小克必定会先问奖金的数目,然而,现在他似乎完全站在魔术手一面,他所记挂的,只是那个慈祥老人的安危而已!
王小克吿诉自己,只要自己能力所致,他不但要帮助魔术手摆脱黑社会势力的纠缠,甚至要帮助他和警方作对!
「周探长,我可以走了吗!」王小克忽然问。
周探长呆了一呆,一时间找不到理由回绝他,门开处,一个警目走了进来,将一张字条交给周探长。
周探长向那张字条望了一眼,道:「小鬼子,你可以走啦!」
王小克料不到周探长眞会那么大方放自己走,不由大喜过望。
「记住,下一次再发生命案,希望不会在现塲看到你!」周探长说。
王小克踏着轻松的步伐离开周探长的办公室,一来到外面,不由呆了一呆!
只见萧东东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小克!」萧东华趋上前来。
「萧先生,是你!」王小克也是惊喜交集。
「周探长有没有难为你?」
王小克脑中念头一闪,问道:「是不是你将我保出来的?」
萧东华微笑着点点头,道:「我在家中接到『春光招待所』发生了命案的消息,急忙想到现塲,有人吿诉我你被警方带走了。」
「何师父呢?」王小克问。
萧东华皱起了眉头道:「不知道。」
「会不会被钱老大他们掳走了?」
「我最初也这様猜想,可是后来暗中一调査,发现何师父并不在他们那里。」
王小克闻言心下一宽,只要不是在钱老大的手中,那么便安全了。
「小克,你现在打算到那儿去?」萧东华忽然间。
「我——」王小克沉吟了一下,道:「看来只好回家了。」
「你不怕钱老大手下再去找你吗?」
王小克咬一咬唇,道:「他们的势力这样大,我躱到那里,都是一样,逃不掉的!」
萧东华淡淡一笑,道:「来,我送你回家吧!」
王小克随着萧东华向一架豪华房车走去。
X X X
王小克翻了一个身,忽然发现有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膊上,不由倏地自梦中惊醒,睁开眼睛一望,赫然看到『双精光四射的眸子,正望着自己。
他吃惊之下,便想叫出声来,怎料一只手迅速无伦地掩住自己的嘴吧,跟着,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旁低声道:「小克,是我!」
王小克一呆之下,低呼了一声,道:「老先生,是你!」
床前那人这才松了手,道:「不错,是我!」
王小克急忙坐起身,只见被自己加了三把大锁的门已经被人打开,不由啼笑皆非。原来床前那人正是「魔术手」何三手,王小克买回来的三把大锁,在他说来自然算不了什么一回事。
「老先生,你……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
何三手不待他说下去,便说道:「小克,我査到了一点端倪,可是,还要你的帮忙。」
王小克立即答道:「只要是我做得到的事,我—定尽力!」
何三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我要你到钱老大的家里去一趟。」
王小克愕了一然,道:「这——」
「怎么?你没有胆量?」
王小克心下豪气顿生,道:「怎么没有胆量,钱老大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怕他什么?」
何三手轻轻叹了—口气,道:「可是他比吃人的妖怪更可怕,你明白吗?」
王小克不由犹豫了起来,不过话已说在前头,无论如何是要实践诺言的了。
「到钱老大的家里去干什么?」王小克问。
「是这样的,我查到钱老大近来很少露面,频频和国际犯罪集团的人马接触,看来他们正在计划着一宗大买卖,一宗大得令人想像不到的买卖。」
「会不会是走私贩毒?」王小克忍不住挿口问。
何三手苦笑了「下,道:「钱老大这一生,根本就不曾停止过走私贩毒和为非作歹,我看,这宗买卖可能关系着国际的局面。
「对了,他想转行做间谍!」王小克冲口而出。
「不像,」何三手摇了摇头,道:「一来钱老大不是这种材料,二来酬劳也不放在他的眼中。」
「这样说来,他们这次的大买卖的确是十分神秘了。」王小克说。
何三手缓缓地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才要你去查一査。」
「我——我做得到吗?」
「凭你一己之刀,大槪做不到,」何三手说:「不过我会在暗中帮助你。」
「万一我被他们发现呢?」
「我的本意就是如此。」
王小克心头陡地一跳,讷讷地道:「这……这……」
「小克,如果他们这宗大买卖缺不了我的话,那麽,你的性命是绝对安全的,他们不会加害于你。」
王小克心下滴咕!倘若他们的买卖缺少了「魔术手」也一样可以成功的话,自己的性命岂非……
然而,他没有把心底下话说出来。
「小克,你有一个好朋友失踪了,对不对?」何三手忽然问。
王小克楞了一楞,道:「咦,你怎么知道?」
「刚才我经过一座石屋,听到里面有人在哭泣,」何三手道:「你想不想救回他?」
「老先生,你怎知道阿发是被钱老大他们捉去的?」王小克诧异地问。
「很简单,阿发是第一个发现我住在石洞里的人。」
王小克大吃一惊,道:「这……这怎么可能?」
「这是事实,」何三手正色道:「小克,最初我还以为是你出卖了我,后来才知道是那个阿发暗中跟踪着你,得悉我住在石洞里的秘密。」
王小克至此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何三手忽然失踪便是这个原因,只是钱老大他们又怎会和阿发扯上关系?
「阿发得悉了石洞的秘密后,他抱着发现新大陆的心情,四出宣扬,钱老大手下耳目众多,立时知道了,他们派人来找我,但我已先一步离去,失望之下,以为阿发还有进一步的消息,于是将他扣留了起来。」何三手说,「现在,阿发正在钱老大的别墅中,你假为寻阿发而去,暗中查探他们的目的为实。」
王小克沉吟了一会,道:「好吧!」
「小克,」何三手自怀中取出那把「魔术刀」来,道:「这把刀你带在身边防身吧。」
王小克接了过来,抚弄着,道:「我怎样用它?」
「我敎你。」何三手说着将那把「魔术刀」的用途和威力向他解释起来,只听得王小克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X X X
王小克在街上闲荡着,他『时间把持不定应该到那里去好。
袋子里有数百元现钞,那是当了何三手的金表用剩下来的,本来够他到酒店快活一下,但阿发不在身边,自己一个人到酒店却没有这种勇气。
看一塲电影吧?又没有看电影的心情,因为今晚上要到钱老大窠穴中去侦査。
是下午四时多,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偶尔向穿得十分性感的写字楼女郞望几眼。
忽然,他发现身后有脚步声赶上来,接着,鼻端臭到一阵香水味,一个身段惹火的外籍女郞和他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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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19 13:43: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俏女显身手 胖妇揭伪装



那金发女郞身材性感,大槪有五呎六吋高,年纪看来才十八九岁,身上穿着一件短到无可再短的迷你裙,婀娜多姿地向前赶路。
王小克望着她浑圆的盛臀和修长的美腿,不由自主吹了一下口哨,像这样漂亮性感的金发女郞,他只在外国图片里看到,本市虽然有不少外国游客,但多半是白发龙钟的老妇而已。
忽然,那金发女郞停下步,转身向王小克望来。
王小克—颗心不由怦怦地跳了起来,心底下不断地叫着:「她望我了,她望我了!」
那金发女郞露出一个十分甜腻的笑容,向王小克走过来。
「请问,这里是中区吗?」金发女郞说的竟是十分流利的国语。
王小克呆了—呆,急忙向她点头。
「我——想找希尔顿酒店,」金发女郞声音娇美:「你可以吿诉我,它在什么地方。」
希尔顿酒店是世界性的大机构,王小克虽然只是一个擦鞋童,却也知道它的名气,立时向她点点头,道:「希尔顿酒店就在前面,转两个街口便到了。」
「谢谢你。」女郞手中拿着一份地图,接着说:「小朋友,你有没有空?」
王小克一颗心猛烈地跳着,女郞甜腻的声音和性感的身材已令他神魂皆醉,忙不迭点头。
「陪我走过去好不好?」
「好。」
王小克精灵绝伦,如果换作一个魁梧大汉,他必定会怀疑对方的企图,然而,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可以征服任何男子的尤物!
刹那间,王小克只觉得双颊发热,心头狂跳,绝没有想到女郞为什么要自己陪的原因。
他和女郞一面向「希尔顿酒店」走去
—面谈着。
「你是游客?」王小克问。
「是的,我昨天刚到。」
「自己一个人?」
「是啊!我爸爸到大溪地渡假去了,」女郞笑着说:「他不肯陪我。」
王小克本来想问一句:「那麽你的男朋友呢?」然而话到口边又咽回了。
不一会,已经来到了酒店,女郞温婉地间:「上来坐坐怎样?我喜欢中国小朋友。」
王小克望着她高耸的胸脯,又望了望豪华的酒店,暗想自己从来未曾看过这片国际驰名大酒店的房间,反正无事,何不上去坐一坐?
女郞不待他回答,牵着他的手向电梯走去。
当王小克踏进电梯的那一刹间,忽然脑际一亮,想到了金发女郞为什么要邀请自己到她房间里的原因!
倘若自己是个英俊魁梧的靑年,这还构得成理由,然而,自己只是—个十四岁的「小朋友」而已!
她为什么选中自己?难道正如她所说,她喜欢「中国小朋友」。
王小克知道天下间绝对没有这等便宜的事,面前这位操着流利国语的金发女郞,说不定是钱老大的人!
一想到钱老大,王小克的意马心猿立时收歛了起来,代之的是满背的冷汗。
他不由自主地又瞥了女郞一眼,见她樱唇边泛着迷人的笑靥,一颗心又定了下来,心想:就算她要对自己不利,只要有机会一亲美人香泽,那也値得了!
王小克是个贪生怕死而又好色的「小大人」,如果以「死」和「色」衡量轻重,他自然是「生」为重,可是他想到何三手吿诉过自己,钱老大有利用「魔术手」的一天,自己便可以履险如夷!
反正今天晚上也要到钱老大的家里去探险,如今他的手下碰上了,那是一样。
不觉间,电梯已经到了,王小克留意到电梯是停在「十四」上面,那等于十五楼了。
「来。」女郞亲热地拖着他的手,向一道房门走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王小克只好不动声色,伺机行动。
那是一间布置得十分豪华的套房,棕色地毡,棕色家侬和窗帘布,房间里有雪柜电视机,沙发和一个面积很小的酒吧。
「你喝酒吗?」女郞问。
「不。」
「汽水?」
「我不口渴。」王小克打定了主意不吃不喝房间里任何东西,包括香烟在内。
女郞自己斟了一杯酒,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凝望着王小克。
「小朋友,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上来吗?」女郞忽然问。
「你说过,你喜欢中国小朋友。」
「是的,我更喜欢聪明的中国小朋友。」女郞深意地笑了起来。
王小克心下一凛,女郞大槪要表示身份了。
「我够聪明吗?」王小克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那要看你怎样和我合作了。」
「做你的向导,带你环游本岛?」王小克试探着问。
女郞淡淡一笑,起身打开一个抽屉,自内取出一叠崭新的钞票来。
王小克眼前一亮,那全是五十元面额的美钞!
「这是美国钞票,你知道吗?」
王小克向她点了点头。
「小朋友,如果你帮我一个小忙的话,我会将它全部送给你。」女郞扬扬手中的美钞。
「帮你找一个人?」
女郞呆了一呆,旋即笑了起来,道:「不错,你相当聪明,全猜对了。」
王小克苦笑了一下,如果自己聪明的话,就不该跟地上来。
「只要你告诉我他在那里,这些钱全是你的,」女郞望着那叠钞票,道:「虽然美钞贬了値,但对于你来说,仍然是一笔财富哩!」
王小克咬了咬唇,苦笑着说:「可惜我没有这种福气!」
「你说什么?」女郞面色一变。
「我说我没有这种福气。」
「不肯合作?」
王小克耸了耸肩,道:「我根本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胡说,昨天晚上,你不是和他见过面吗?」女郞说。
王小克心下一凛,昨天晚上何三手到自己家里来的事,竟让她知道了!
「既然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和他见过面,为什么还要我吿诉你他的所在?」
女郞赧然一笑,道:「小朋友,许多人都在找他,我们不方便做得太过份,你懂得我的意思吗?」
王小克楞了一楞,细心咀嚼着地那句话。
「你们是谁?」王小克忽然问。
女郞淡淡一笑,道:「我们就是我们,为了你的安全,最好不要知道。」
王小克缓缓点着头,道:「我知道了,你们是间谍!」
女郞脸色一变,但旋即笑了起来,道:「小朋友,如果你和我们合作的话,相信对你更加有利。」
「我应该怎样合作?」
「将他藏匿的地方吿诉我。」
「我不是说过了吗?」王小克摊了摊手,道:「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你在说谎。」
「唉!你不相信,我有什么法子?」
女郞正要开口说话,房门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她急忙用手指放在口唇边,示意王小克不要说话。
王小克心知来了不速之客,急忙站起身来。
女郞蹑足走到房门口,侧耳听了一听,却不应门。
过了不久,房门又「笃笃」地响了起来。女郞向浴室指了一指,示意他躱到里面去。
王小克犹疑一会,转身向浴室走去。
这时,门柄缓缓地转动了,王小克自浴室门缝内向外张望,看到女郞自胸口乳沟中取出一枝唇膏型一般的圆筒来。
门缓缓地打开,一个男子的声音出现了:「安妮蛆,我们知道你在里面。」
女郞闪身躱到门后,王小克看到进来的是两个彪形外籍男子。
那两个男子将手放在上装袋内,从口袋微微隆起的形状看来,他们手中都握着短鎗。
就在为首那大汉踏进房门的那刹间,安妮妲忽然跳了出来,喝道:「欢迎你们光临舍下!」
说时迟,那时快,安妮妲话甫出口,只见银光一闪,首先那大汉左手掩面,痛叫了一声。
后面那大汉推了同伴一下,跨进房来,右腿向后一踢,将房门踢上了。
安妮妲举起手中圆筒,向那大汉指去;那大汉见同伴着了道儿,心知圆型铁筒里有鬼,急忙扑下地去,滚了两滚,来到浴室门口。
安妮妲见大汉身手敏捷,倏地转过身去,手中圆筒向前一扬,王小克只觉眼前银光闪动,那大汉要站起身来,想是身上又中了圆筒里的利针,倒下地去。
就在大汉倒下地去之时,王小克听到轻轻「噗」地一声,对面墙上一幅抽象画上,出现了一个小洞。
安妮妲身手异常敏捷,像野猫一般窜上前去,扬起了美腿,一脚往大汉揷在袋中的右手踢去。
那一刹那间,王小克看到了安妮蛆迷你裙下的春光,换作平时,他必然会兴非非之想,在这个时候那里还有兴致,急忙向地上那大汉望去,又听得「噗」地一声,厚厚的地毡,竟然冒出了烟来。
安妮妲得势不饶人,一脚又向大汉面门踩了下去,那大汉痛叫一声,身子软了下去。
这时,为首踏进房中的大汉正挣扎着自地上要站起身来,安妮妲转过身去,冷然说道:「爱廸,你们是自寻烦恼来此,可怪不得我。」
爱廸抬头望了安妮妲一眼,忽然又软下地去了。
这一切变故不过是一分钟之间的事,王小克躱在浴室之中看得淸淸楚楚,不禁为安妮姐的身手暗暗喝采.,看她刚才出手之快,俨然是空手道和跆拳道的好手,自己手无缚鸡之刀,怎是地的对手?
王小克望着地上那两个一动也不动的大汉呆呆出怔,心下暗想:他们又是什么人马?
安妮蛆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道:「小朋友,你可以出来了。」说着把那圆筒放回胸口。
王小克暗自揑一揑袋里的「魔术刀」,心想如果等一下要用强的话,必须先下手为强,否则自己绝对不会是安妮妲的对手。
「小朋友,快过来啊!」
王小克犹疑了一会,终于硬着头皮踏出浴室。
「来,帮我一个忙,把他们抬到浴室去。」安妮妲指看地上的两个大汉说。
「他们……他们死了。」
「不,只是麻醉过去而已,」安妮妲说:「我们并不随便杀人,尤其是在别人的国度里,四个小时之后,他们便会醒来了。」
王小克一边帮着她将其中一个大汉拖进浴室,一面问道:「这两个大汉是什么人。」
「当然是我的敌人。」安妮姐简短地答。
两人花了一会的时间,才将两名大汉拖到浴室中,安妮蛆又斟了一杯酒,喝了一口,才长长吁了一口气。
王小克望着房门口,门没有上闩,如果他跳起身打开门逃跑的话,大槪还有机会。
安妮蛆似乎看到了他的用意,忽然问道:「小朋友,你看我像不像坏人?」
王小克凝视了她半晌,说道:「你不像。」
安妮妲甜甜一笑,道:「他们呢?」
王小克反问:「他们是坏人?」
安妮蛆向他点了点头,道:「不错,他们是大大的坏人。」
「刚才他们好像要杀你?」
「不错,因为他们要做一件坏事,而我奉命阻止他们。」
「你是女占士邦?」
安妮妲淡淡一笑,柔声道:「小朋友,世界上没有占士邦这个人的存在,他只是幻想小说家塑造出来的角色而已。」
「吿诉我,他们想做什么坏事?」王小克试探着问。
安妮妲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小朋友,你不会懂得的,而且,我也不能吿诉你。」
王小克望着秀眉微皱的安妮妲,忽然觉得她不但不再可怕,而且还有一种可亲的感觉。
「你是间谍,是不是?」
安妮妲苦笑了一下,向他摇摇头,道:「我不是间谍,但我做的工作和间谍差不多。」
「这就是了。」王小克点点头。
安妮妲掠了掠头发,道:「小朋友,既然你不肯帮忙我,那么,你走吧,我会自己想办法找到他的。」
「你……找到他之后会怎样?」
「我也不知道。」安妮妲耸耸肩。
「你——会不会杀了他。」
「这个很难说,」安妮妲向他挥挥手,道:「你还是走吧!」
王小克犹疑了一会,望着她美妙玲珑的身材,忽然有一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我求求你,千万不要杀他,」王小克说:「他不是坏人,他是被逼的。」
「你是小孩子,怎懂得这么多?」安妮妲说着起身替他打开房门,笑道:「再见。」
王小克无可奈何地踏出门去。
他望了望腕表,是下午六时多,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暗想先找间餐室吃过东西再说。
王小克在酒店附近找了一间餐室坐下来,叫了东西后,将刚才所发生的事想了一遍。
照刚才的情形看来,何三手又添了一个敌人,他现在是三面受敌了,犯罪集团要找他,警方想拘捕他,而十分神秘的金发女郞也要得到他才甘心!
金发女郞身手虽然不凡,但在她背后,一定还有个更大的势力存在,何三手是否可以应付这三方面的敌人?王小克简直不敢想下去。
虽然现在何三手躱了起来,但凭这三方面的势力,总有一天要被他们找出来,问题只是迟与早而已!
何三手现在躱在什么地方?王小克眞的不知道,他只知道有必要时,何三手会来和自己联络。
不过,照安妮蛆刚才的话听来,自己的住处已经被他们监视着了,当何三手再次和自己联络的时候,会不会还有那种运气摆脱?
王小克越想越觉得事情的复杂,食物刚好在这个时候送了上来,他囫囵呑枣般地塞下肚去,眼见外面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于是结账离开餐室。
X X X
王小克离开酒店不久,安妮蛆随后乘电梯下来,她脸上又补了脂粉,使她的俏脸看来更俏更美。
安妮蛆一踏出电梯,便吸引了无数男仕的眼光,地掠一掠满头金发,往停车塲走去。
在酒店一根巨柱之后,有一个白发老妇,正瞪着一双灼灼的眼光望着安妮妲婀娜多姿的步伐,那老妇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绸布唐装衫裤,一拐一拐地随在安妮妲之后。
安妮蛆向一架红色跑车走去,打开车门踏进车中,那老妇远远地停了下来,将眼光移到其他的地方。
当安妮妲驾着车子离开停车塲时,老妇立时取出一把形状十分奇特的锁匙,打开地身边一架平治房车的车门,踏上车去,看她动作敏捷,根本不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
老妇一踏上汽车,立时发动了马达,汽车绝尘向前驶去。
在汽车经过停车塲门口时,稽查打手势示意她停下来缴交车费,老妇说了声「月票。」将车子的速度增加,风驰电掣地驶离了停车塲。
安妮妲平稳地驾驶着她的跑车,向一条天桥驶上去,而老妇则在后面跟随着。
不一会,安妮蛆的车子来到了一幢建筑十分宏伟的大厦门口停了车,她打开车门,向大厦门口走去。
老妇也在不远处的一个车位泊下车来,向大厦望了一眼,忽然双眉一扬,喃喃道:「对了,她果然是他们的人!」
原来这老妇正是「魔术手」何三手,他手上功夫天下无双,化妆技术自然也是一流,如果不是细心观察,根本看不到是经过乔装改扮的。
安妮妲踏进了那幢「A国领事馆」大厦不久,何三手也跟着走了进去。
守门的向她看了一眼,心想大概是要申请到A国去探望儿孙的老人家,好心地问:「老太太,你是不是要来办手续?」
「是的,是的,」何三手逼着嗓音回答:「请问申请拿护照的在几楼?」
「四楼,」守门回答道:「电梯按三字。」
「谢谢你。」
何三手踏着龙钟脚步向电梯走去,看电梯的小姐问:「几楼?」
「四楼。」他答。
不一会,电梯抵达了,何三手踏出电梯向前走去。
那是一条铺满了厚厚地毡的走廊,何三手一面盘念着,一面左顾右盼。
这时,他看到安妮姐正站在领事馆会客室处,似乎在等待着接见。
在会客室的隔壁,有一块塑胶牌子挂着「女界」两字,何三手沉吟了一会,向那道门走去。
他推开了门,迎面看到一个胖女人,从她身上的制服看来,似乎也是领事馆的职员,职责是在洗手间里服务。
胖女人望了何三手一眼,递一张厕纸给他。
何三手谢着接过了,向最左的一个洗手间走去。
他一踏进洗手间,立刻转手闩上了门,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瓶,拔开瓶盖,用一支上面扎着棉花的牙签蘸了一点瓶里的液体,往瓷碑墙涂。
然后,他将小瓶盖好揣入怀里,又取出一支小铁支,朝涂过液体地方上刺去。
说也奇怪,那块瓷砖突然如豆腐一般被铁枝刺了进去,何三手收回铁枝,拿出一具耳筒也似的仪器,将另一端嵌入墙壁之内,再将耳筒塞在耳中。
那是一具袖珍窃听器,构造虽然不十分精密,却是他自己发明的。
这时,他听到有一个美国口音的男子道:「安妮妲,你实在不该到这里来。」
「我没有选择。」安妮妲说。
「你的身份会因此暴露,知道吗?」男子的口气微愠。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安妮蛆平静地说:「他们刚才到酒店找我。」
「谁?」男子紧张地问。
「黑手党的人。」
室内一阵沉寂,那男子又发言了:「既然如此,咱们要加快行动了,安妮姐,魔术手找到了没有?」
「他好像神龙一般见首不见尾,」安妮妲回答:「我将那个和他在—起的小孩子捉了来,然而,他也不知道魔术手在什么地方。」
那男子「唔」地一声,道:「在他们未曾找到魔术手之前,我们要先他一步找到他。」
「可是,我一个人办不到,」安妮妲说:「黑手党的人和本市的犯罪集团有联络哩。」
「我会加派人手协助你。」
安妮妲道:「这不是违背了我们起初的计划了吗?」
「有什么法子?我们决不能使魔术手落入他们的手中。」男子口气异常坚决。
「依我看,最好的办法是给他一颗子弹。」安妮蛆说。
「胡说,上面吩咐不要伤害他。」
「他们中国人有一句老话,好像叫做士急马行田,」安妮妲说:「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们只有见一步行一步,也顾不得上面的命令了。」
「不行,在我们的组织中,不服从命令,就等于是叛国,这个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安妮妲缄默了。
「你的任务是去找魔术手,然后将他带来交给我。」男子又说。
「可是你知道有多困难!」
「再困难的事你也做过了,」男子说:「如果魔术手落在他们的手中,后果眞是不堪设想。」
「眞有这般严重?」安妮妲忽然问。
那男子似乎呆了一呆,接着说:「安妮妲,你的任务是绝对服从上面指示,而不是盘三问四。」
「可是我就不明白何以我们的国家这样急切想得到这个中国人。」
「因为——」男子顿了一顿,才说下去:「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不过,在私人感情方面,我可以吿诉你的是,如果这个中国人落在黑手党上面,对我们国家将会是一种极大的损失。」
「我仍然不明白。」安妮妲说。
一直在细心偸听那男子和安妮妲对话的何三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来,他本来以为可以自安妮妲身上得悉一些消息,然而,他失望了!
甚至A国联邦调査局的密探也不知道何以他们政府这般急切地要求找到自己。
照他们刚才的话听来,何三手隐约感觉到:自己在A国政府和黑手党心目中,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
而且,A国政府和黑手党之间,似乎还在酝酿着一杨「战争」,而这扬「战争」的得失关键,完全系于谁可以将自己得到手!
这时,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道:「安妮姐,我建议你化装一下,既然黑手党的人找上门来,他们还会再来的,为了你的安全和办事方便起见,我命令你从今天起,化装成为一个满面雀斑,身段臃肿的游客。」
「我还有选择么?」安妮妲笑着问。
「没有,」男子正色说道:「你的选择是绝对服从命令去执行你的任务。」
「是。」
何三手听到这里,知道再听下去也听不到什么秘密了,于是取了那是窃听器放入怀中,打开洗手间的门。
当他一打开门时,不由呆了一呆,那个胖女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令他刹那间呆住的原因当然不是胖女人的笑,而是她手中那把装上了灭音器的点四五口径短鎗。
不幸的是——短鎗的鎗咀正指住自己的心窝!
何三手一生行走江湖,什么风浪不曾见过,所以一呆之下,立时鎮静了下来,佯作惊讶地间:「你……你想抢劫?」
胖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向他掀了掀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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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19 13:44: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艳丽似嫦娥 矫痴赛童騃



「我……我身上没有钱,你放过我吧!」何三手微颤着声音。
「带他进来!」一个声音突然自天花板隐蔽处的扩音器传了下来。
何三手一听到那个声音,不由暗叫一声「完了」,原来那把声音正是刚才和安妮蛆会谈的男子。
胖女人扬一扬手枪,示意何三手向前走。
何三手叹了一口气,向前走去,来到了会客室内^只见一个上唇蓄着短髭的中年男子,正望着自己得意而笑,安妮妲仍然坐在沙发上。
「何先生,高兴见到你!」男子伸出手来。
何三手和他握了握手,说道:「未请敎?」
「叫我罗拔便行了,」男子向安妮妲一指:「这位安妮妲小姐何先生大槪见过了?」
安妮妲掀唇向他浅浅而笑。
「出去吧!」罗拔向那胖女人挥手。
胖女人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去,罗拔转向安妮姐道:「你也可以走了。」
「祝你们有个开心的会谈。」安妮妲说着离开会客室。
罗拔起身替她开门,然后将门轻轻地关上了,道:「何先生,你是我们的贵宾,请坐!」
「难道贵国的联邦调査局改变了主意?」何三手平淡地问。
罗拔先是呆了一呆,但他毕竟是A国驻远东的特务头子,随即笑了起来,说道:「何先生,你的生命受到了威胁,知道吗?」
「据我所知,黑手党找我只是想我替他们办事,而不是想杀我。」
「可是你能担保他们在你办完了事后不杀你么?」罗拔凝望着何三手,道:「现在的黑手党,已经和以前的不同了。」
「起码我还有机会,」何三手道:「好吧,你们要关我几年?」
「何先生,请千万不要误会,我们这次并不是这个意思,相信刚才你也全听到了?」
何三手闻言凛了一凛,照这样看来,他刚才分明知道自己在偸听,为什么不立时揭发?
「何先生,我们要你明白,A国政府对你并没有敌意,」罗拔搓着手在室内踱来踱去,道:「而且,我们愿意将你以前在我们国家所犯的案件,连同案底一笔勾销!」
何三手闻言心中陡地一动,A国是世界上当今第一大国,因此法例严明,自己四五年前在A国所犯的案件,包括制造伪钞和公债券,使A国国库损失了上亿元,他们竟然能将这一切一切勾销,那意味着什么?
「什么条件?」何三手淡淡地问。
「只要你帮我们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罗拔并不立即答话,他只是凝望着何三手,缄默着。
「我不相信贵国会这样大方不咎既往。」何三手又说:「这件事相当困难,是不是?」
罗拔将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道:「也许相当困难,也许易如反掌。」
「这话怎様说?」何三手诧异地问。
「钱老大要你为他做什么?」罗拔忽然问。
何三手楞了一楞,道:「直至今天为止,他还找不到我。」
「所以你不知道他要你为他做些什么事?」
「不错。」
「我们所要求的是——」罗抜顿了一顿,才接着说下去:「不论钱老大要你做什么,他都是被黑手党委托出面的,我们希望你照他的话去做!」
「你说什么?」何三手几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罗拔正色地重复一句:「不论他们要求你做什么,你都要照着去做。」
何三手脸上保持着平定的神色,心底下却不断问着自己: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X X X
天已经黑了下来,钱老大那幢建筑豪华宏伟的别墅,就像巨兽一般盘踞在郊外的「浅水滩」上。
别墅里有灯光,那显示里面的人还没有休息。
王小克望了望腕表,是晚上八时三十分了,钱老大当然还未就寝。
他踌躇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向别墅走去。
门口有一道大鐡栅,但紧紧地关闭着,王小克自然没有能力去弄开那这大铁栅,而且也不能按铃求见,因此,他打算从围墙上爬进去。
围墙的高度只有四五尺,王小克估计自己可以轻易地翻过,问题是围墙上有没有示警仪器,自己贸贸然爬上去会不会危险一点?
当然,王小克此行的任务是让钱老大发现,然后从中套取他急切想找「魔术手」的原因,可是王小克心里想:倘若可以不必让钱老大发现,而又可以探听到原因的话岂非两全其美?
王小克在围墙下想了一会,决定先翻过围墙进入别墅再说。
他猛地一提气,双手扳上了围墙,慢慢地爬了上去,向内望了一眼,见花园中没有人影,也没有警钟的铃声,于是屈着腿向下跳下去。
王小克身手敏捷,一着地便倒弹了起来,站在当地侧耳听了一会,见四周没有动静,于是向前面窜了出去。
他躺在一条水管旁边,不断喘着气。
四周静得像死的一般,王小克定下神来,开始观察环境。
他试过摸黑入高尙住宅区偸东西,也曾跟隣居「大虎」做过「世界」,因此,对于四周环境的估计和判断倒是有点心得的,他只向上望了一眼,便肯定二楼那一间房是主人房。
王小克心里想:钱老大这时候说不定会在房里,就算不在,也可以趁机捜査一下,看看有什么値得注意的东西。
他心念一决,立时向上攀爬了上去。
当他爬到一半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长两短的汽车喇叭声,跟着,一道强烈的光向大门口射去。
王小克凛了一凛,急忙紧紧抓着水管,将身子贴近墙上,以防被人发觉。
他听到一阵急骤的脚步声奔向铁栅,跟着,铁栅开了,汽车的马达声由远而近,在大门口停了下来。
接下来是关车门的声音和脚步声。
「老大在吗?」有人问。
王小克一听到那个声音,心中不由震了一震,好熟悉的声音!
然而,王小克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到在什么地方听过那个声音,他将面贴在墙上不敢回头,因此看不到说话人到底是谁。
只听得一个男子声音说道:「老大正和那两个鬼在书房里会谈。」
王小克明白答话的人口中那个「鬼」字的意思,他是说:钱老大和两个外国人在一起。
一阵急骤的脚步声过后,四周又静了下来,连那盏强烈的灯光也熄了。
王小克又向上爬去。他知道钱老大在书房里,因此少了一层戒心,迅速无伦地爬着。
不一会,他已经来到窗口冷气机畔,伸手扳住冷气机的机身,向内望去。
那是一间布置得美轮美桀的寝室,傢俬是法国式镶金边的,配以腥红色的地毡,显得高贵无比。
然而,当王小克向床上的被褥望去时,不由呆了I呆。
被褥是粉红色的,钱老大今年已经五十余岁,他有可能还用粉红色的被褥,粉红色的枕头套吗?
王小克定眼—看,原来不单被褥和枕头套是粉红色,甚至墙上的墙纸,也是玫瑰花图案的粉红色。
「他妈的,钱老大莫非心理变态?」王小克心底下暗自嘀咕。
这时,王小克的眼光停在一张梳妆枱上。
梳妆枱摆着不少化妆品,右侧有一个假发架,放着几个假发。
于是,王小克知道自己找错了房间,正想向下爬,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歌声自房里传来。
房间里没有人,怎么会有歌声?王小克不由望多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看到了一幅奇景,只见一个头裹浴巾,全身赤裸的少女,自浴室里走出来,口中正哼着时代曲。
王小克一看到那裸体少女,两道眼光再也转移不得,双腿便像不听使唤似地凝住了!
那少女看来只有十六七岁,但已经发育得很好,只见她胸前微鼓,腰肢纤细,下围丰腴,正是少女们最吸引人的时候。
何况那少女眉淸目秀,瓜子脸型,两片樱唇薄而带弧型,身上一丝不挂,婀娜多姿地向床沿走去。
王小克两道眼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刹那间再也转移不开,只盼望那少女一直不要穿衣服,让自己躱在窗外静静欣赏。
可是,少女拿起床上的晨褛披在身上,坐到梳妆枱去,解开头上的浴巾,梳起头发来,她那一绺秀发乌黑光亮,—梳之下,驯顺地披在肩上,王小克望着她美妙的动作,竟是看得痴了。
不一会,少女梳好了头,起身向冷气机走来,王小克心下一凛,急忙将身子缩了下去。然而,他由于心情紧张,立足不稳,双脚一滑,竟然向下摔去。
在那电光火石间,王小克再也顾不了隐蔽自己的身份,双手一伸,抓住了冷气机的机身,这才稳住了向下掉去之势。
只听得屋内那少女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声,打开窗子,向下望来。
王小克心中暗叫苦也,想不到出师未捷身份先暴露,不由后悔自己太过大意,一看到了漂亮的女人便魂不守舍。
忽然,一双细嫩的玉手抓住了他的手,跟着温柔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朶:「快爬上来,掉下去双脚会摔断!」
王小克几疑自己是在梦中,然而,抓着自己双手的玉手已经大力地在向上拉。
王小克运一运气,顺势爬上窗櫺,只见那少女满面都是关怀之色望定了自己。
「有没有摔着?」少女问。
「没……没有。」王小克拍拍身上的灰尘,气喘喘地回答。
少女掠一掠须发,瞪着两只晶莹彻亮美眸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窗外?」
当那少女将王小克拉上来的时候,他心中已想好了这两句话的答案,于是回答:「我叫王小克,几天没有吃饭了,想……想来这里偸点値钱的东西……」
少女凝望着他,忽然「啧啧」地叹起气来。
王小克一颗心怦怦乱跳,暗忖她一定不相信自己的话。
果然,那少女开口了,她道:「王小克,你在撒谎!」
王小克撒惯了谎,因此并不脸红,他立即道:「我没有骗你。」
「可是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少女指一指他的口袋。
王小克俯首一看,原来口袋里的几张百元大钞,因刚才下跌之势而露了出来。
这一来,他不由涨红了脸,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少女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道:「哈,给我猜到了,是不是?」
「猜……猜到了什么?」王小克讷讷地问。
「你不是来偸东西的。」少女说着将手指放在口中舐着。
王小克何等聪明,他一见了少女的神态,心中陡地一动。
「那么,你说我来干什么的?」王小克试探她。
「我知道你来偸我父亲的打火机。」
「你父亲是谁?」
「我父亲就是父亲,」少女贬着一双美眸,道:「还会是谁?」
王小克至此再也深信不疑:面前这位少女就算不是白痴,也是神经不正常。
钱老大有一个白痴女儿,他再富有又有什么用?
王小克肯定少女是个白痴后,心头上一块大石不由卸了下来,他摸出袋里的打火机,划着了火,道:「打火机我也有,为什么要偸你父亲的?」
少女劈手抢了过去端详半晌,道:「不同,不同!我父亲那只打火机和你的不同!」
王小克呆了一呆,问道:「有什么不同?」
「不同就是不同,」少女仰首望着王小克,问道:「你不相信?」
「除非你说得出不同的地方。」
少女嘟起了嘴,忽然,她一拍大腿,道:「好,让我偸来给你看看!」
「为什么要偸?」王小克诧异地问。
「因为我父亲不许任何人动他那具打火机!」少女吐了吐舌头,说:「给他知道的话,砰,杀了!」
王小克刚才和少女围绕着打火机作话题,不过想分散她的注意力而已,听到后来,銭老大竟然会为了一具打火机杀人,这样说来,那具打火机必定大有蹊跷了!
王小克好奇心十分重,急忙道:「好,你偸来给我看看!」
「你跟我来,」少女噤声说:「不要出声。」
那少女拉着王小克的手往一面大镜走去,只见她用手一推,大镜陷了进去,现出一个门户来,竟然是一间暗室。
「我父亲就住在隔壁,」少女低声说:「我经常偸偸入他的房看他的东西。」
少女说着往墙壁上一按,果然又是一道暗门,通到另外一间寝房。
那是一间布置得更加豪华的房间,王小克生平从来不曾见过那样华丽的房间,几疑自己踏进了皇帝的寝宫一般,看得痴了。
少女奔到一张长枱之前,打开抽屉,小心翼翼地自内取了一具打火机出来。
那具打火机外表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比普通的打火机大一点而已。
少女将打火机递给王小克,道:「你看看!」
王小克接了过来,划着了火,望着稳定的火舌端详半晌,道:「这有什么不同?还不过是一具普通的打火机而已。」
「不,父亲说,这具打火机不用加油的。」少女说。
「不用加油?」王小克诧异地问。
少女向他点点头,道:「是啊,父亲说,不用加油,也不用换火石,它可以几十年,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地用下去!」
「我才不信,」王小克满面不以为然的神色,道:「天下间那里有不用加油和换火石的打火机。」
「哈!这具就是了,」少女得意地说:「我父亲还说,现在全世界虽然只有这样的一具打火机,但将来发展下去,不但每个人都可以有,还可以有不用汽油的汽车呢!」
王小克呆了一呆,道:「不用汽油的汽车怎走得动?」
「父亲是这様说,他吿诉我,祗要这一次成功的话,他可以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人。」
王小克楞了半响,他实在不明白少女所说的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少女面色一变,道:「父亲来了!」说着将打火机放回抽屉中,拉了王小克的手向那道暗门奔去。
当少女关上了暗门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出现了:「他妈的,既然调査局也派了人来,显然他们知道了我们的企图,是不是?」
「老大放心,咱们有办法对付的。」是神算子的声音。
「对付?怎様对付世界第一大国的联邦调査局?」
「说话的是我的父亲。」少女在王小克耳畔低声说。
王小克缓缓点着头,少女拉了他一把,示意离开密室到她的房里去,王小克心想这正是最好的机会,低声道:「听听看你父亲为什么会有那具打火机。」「我吿诉你,是人家送给他的。」
「谁?」
「我不知道是谁,」少女在他耳畔低声说:「总之是两个外国人。」
王小克心中陡地一动,会不会是那两个偸袭安妮妲的大汉?
这时,钱老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咱们的计划本来是想攻他们一个出奇不意,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没有可能了。」
神算子接道:「如果找到了『魔术手』,仍然有机会的。」
「魔术手在那里!」钱老大咆哮了起来:「你们花了多大的人力物力,连影子都找不到一个!」
「我们会加倍努力去找!」
「限你们二十四小时之内将他带来见我!」
「老大,这……」
「不用多说,快去!」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声音出现了:「老大,他来了。」
钱老大声音兴奋道:「请他进来!」
王小克暗暗奇怪,是什么人令钱老大的声音如此与奋?
不一会,—个声音出现:「老大!」
「请坐,请坐!」钱老大客气地招呼他。
王小克一听到「老大」那个声音,脑中不由一亮,原来是刚才那个抵达别墅的人!
刚才,那人也说了一句,王小克祗觉声音非常熟悉,一时间却想不到是谁,如今,那声音又出现了,但他仍然猜不到是谁。
王小克忍不住想推开那道暗门观看,然而那少女拉了他一把,道:「快走吧,等一下被父亲发觉了,砰,杀了!」
王小克心下一凛,犹豫了起来。
少女强行将王小克拉了起来,他怕挣扎间会发出声响,万一被钱老大听到便糟糕,于是乖乖地和少女来到她寝房中。
「你放心,父亲从来不进我的房间。」少女在床沿坐了下来。
「刚才那个进入你父亲房中是谁?」
「我怎知道?」少女说:「父亲不准我和他的客人说话。」
「为什么?」
「他说那些人都是坏人。」
王小克心底下暗暗好笑,问道:「那麽你父亲呢?他是不是坏人?」
「父亲当然不是坏人!」少女说:「他对我才好呢!」
「既然你父亲对你好,为什么不肯将那具打火机送给你?」
少女呆了一呆,道:「对了,明天我去跟他谈,叫他将那具打火机送给我。」
王小克望着俏丽无匹的少女,忽然觉得同情她起来。
她长得这般漂亮年轻,可惜却是个「半白痴」,王小克隐约记得这様的一个传说:钱老大三十岁生下惟一的女儿,但这个女儿—生下来便啼哭不休。
钱老大请遍了名医护理,但仍然不见效,每天晚上都哭到天光。
那时候,钱老大请了不少女护士担任夜更看护,但换了一个又一个,仍然没有办法将女儿的「哭症」看好。
忽然,有一个中年女护士做到了这一点,每天晚上喂她吃过奶后,便乖乖地睡了。
钱老大认为这个中年女护士有护婴常识,加了她三倍的薪水,送了她一层楼,要她永远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女儿。
四个月后,钱老大的私人医生发现小女婴精神萎糜,根本不像一个六七个月大的婴儿,钱老大也怀疑那中年女看护的「本领」。
终于,医生在奶瓶中发现有安眠药的成份!
原来那女看护为了赚一份优厚的薪水,把安眠药放在奶中给女婴啜食。
钱老大当然立刻将那女看护解雇,然而,他惟一的独生女脑细胞受了破壊,从此神智不清了。
当然,她有时也清醒得有如常人,但还是淸醒的时间居少。
「你叫什么名字?」王小克问。
「父亲叫我阿九。」
「阿九?」
「是啊,这个名字不好听么?」
「不,不,好听得很!」王小克说着不由自禁地伸手触了她的下颔。
阿九身子微颤,王小克急忙缩手。
阿九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美眸瞪住了王小克,忽然低声道:「你……你再做一次。」
「你喜欢?」王小克心底一荡。
「好舒服!」
王小克初见阿九赤身露体时,心底下的碓有非份之想,然而,当他知道阿九是钱老大那个有缺憾的女儿时,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再也没有淫襄之念。
他见阿九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知道以她这样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但钱老大生怕她吃亏,因此不肯让她出外结交男朋友。
阿九的脑子虽然有点不正常,但她仍然有人性需要,王小克心念一动,道:「你闭起眼睛来。」
「我才不,你想趁我闭着眼睛时溜掉是不是?」阿九不依地说。
「你赶我都不会走!」王小克望着她天眞无邪的俏脸,衷心地说。
「眞的?」
「我不会骗你。」
「好。」阿九说着闭起了眼睛。
王小克站起身来,俯身在她樱桃般的小嘴吻了下去。
阿九先是身子一颤,然后「依唔」一声,张开了小嘴,让王小克的舌头伸了进去。十六年来,阿九从来不曾接触过异性,因此让王小克一吻,身子立时软了下来,躺到床上。
王小克压着她的身子,深深地热吻着她……
很久,阿九长长吁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痴痴地望着王小克道:「你眞好!」
王小克牵唇一笑,阿九的温柔和驯顺,也使他体会到女性的眞正魅力!
他痴痴地望着阿九,忽然问:「你喜
不喜欢我?」
阿九向他点点头,道:「喜欢。」
「那么,你肯帮我—个忙吗?」
「我……我帮你的忙?」
「是的,我有一个好朋友,被你父亲捉来了——」
王小克话未说完,阿九坐直起身,道:「我知道了,他叫阿发,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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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19 13:44: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进步里程碑 核子反应炉



王小克大喜过望,急忙道:「对了,他在那里?」
阿九忽然秀眉紧蹙,道:「他……他在地牢里。」
「阿九,你帮忙我去救他出来,好不好?」
阿九犹豫着。
「怎么了?你不肯?」
「不是不肯,」阿九摇着头,道:「父亲用锁紧紧锁着门,我们不能进去。」
王小克呆了一呆,随着念头一闪,取出了那把「魔术匙」,道:「不怕,我们可以通行无阻。」
「这是什么?」
「魔术匙,」王小克得意地说:「它可以开任何的锁!」
阿九面上露出不置信的神色,王小克催促着她,道:「快点带我去吧!」
阿九犹豫了一会,道:「好!你跟我来!」
她领着王小克打开房门,向外张望了一眼然后低声道:「没有人,出来吧!」
王小克随着她闪闪缩缩地来到地牢,阿九望他一眼,道:「眞好玩!」
「什么好玩?」王小克诧异地道。
「就好像捉迷藏一般,我们藏,他们捉!」阿九说着噗哧一笑。
王小克苦笑了一下,道:「阿发被关在那里?」
「就在里面。」阿九指着不远处一道门户。
王小克立时趋上前去,拿出「魔术匙」来,正想往锁匙孔揷去时,不由呆了一呆。
原来那道门只是虚掩着,那里有锁?
这时,阿九也蹑着足来到他的身后,道:「怎么了?」
「门没有锁的。」王小克悄声说。
「怎么会的?」阿九皱起了眉头:「他们一天到晚锁着,甚至不许任何人接近哩!」
「莫非有人进去了?」王小克心下一凛,喃喃地说。
「唔,一定是有人进去了。」阿九附和着。
王小克望着虚掩的门户,犹豫起来。
「怎么,进去看看啊!」
王小克苦笑了一下,暗想阿九眞是不知天高地厚,万一里面眞是有人的话,这一进去岂非等如「送羊入虎口」?
「站在这里救不到人。」阿九说。
王小克缓缓地点着头,阿九说得相当有理,他忽然想起了阿发父母悽惨的面色和哭啼声,于是咬了咬牙龈,将「魔术刀」拿在手中,伸手向那道门推去。
「呀」地一声,门开了。
「阿发!」王小克低声叫道。
里面没有人回答,王小克转头和阿九望了一眼,均是不明所以。
「进去看看!」阿九兴奋地说。
在这个情况下,王小克那有犹豫的余地,他将门推了开来,蹑足踏了进去。
当他甫踏进房去的时候,忽觉脑顶生风,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了他的颈頼。
王小克暗叫不妙,急忙扬起了手中的「魔术刀」,便想向那人刺去。
「小克,是我!」
王小克闻声大喜过望,道:「老先生,你也来了!」
原来那自后箍着他的正是「魔术手」何三手!
他缓缓地放开了王小克,两道诧异的眼光向阿九望去。
「她是钱老大的女儿阿九!」王小克急忙替他们介绍:「这位是何伯伯。」
「我见过你!」阿九指着何三手的鼻子,笑着说:「你上次还送了我一个鸡蛋,上面刻着一个大花脸!」
何三手淡淡一笑,道:「那个鸡蛋还在吗?」
「在,在!」阿九转身欲向外走:「我去拿来给你看好不好?」
「不必了!」何三手急忙拉着她,转头向王小克,道:「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的?」
「我——」王小克搔了搔头,道:「我撞进了地的房间。」
何三手望了阿九一眼,道:「阿九,咱们好几年没有见啦,亏你还记得我!」
「何伯伯是好人,我当然记得你。」
「阿九,你爸爸最近和他们在商量些什么?」
「他们?」阿九楞楞地问。
「就是那几个外国人啊!」王小克揷口说。
阿九闻言恍然,道:「我不知道,爸爸不许我跟他们在一起。」
王小克念头一闪,道:「老先生,他们有一具永远不用加油,和换火石的打火机。」
「什么意思?」何三手莫明其妙问。
「我也不知道,」王小克道:「刚才阿九拿给我看过,其实形状也没有什么特别,反而比普通的打火机要大一点!」
何三手忽然面色一变,道:「那具打火机在什么地方?」
「在钱老大房间的抽屉里。」王小克回答。
何三手口唇噏动,皱起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一般。
「阿发,你出来!」何三手忽然道。
王小克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急忙向房间四周一望,只见阿发自床底下爬了出来,满面都染满了灰尘,非常肮脏。
「小鬼子!」阿发跳着趋上前来。
王小克和他相拥着,差点叫出声来。
「小克,你和阿发走吧!」
「你呢?」
「这里不关你们的事了,」何三手双眼望着房门外,低声说:「我已经有了计划。」
王小克望了阿发一眼,心想阿发的父母正挂念着他,于是拉了他的手,道:「好,我们走吧!」
「小克!」何三手忽然唤住他,道:「你们暂时还是不要回家。」
「——为什么?」
「恐怕会有危险,」何三手沉吟了一会,道:「这様吧,你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王小克点着头,一时间却想不到该到那里去避风头。
「你认识我的徒弟萧东华,」何三手道:「现在,春光招待所是不能去了,你们到迎宾招待所去吧,那里比较安全,同时,萧东华也会照顾你们。」
「是。」
「我会和你联络的。」
王小克拉着阿发的手正要向外走,阿九忽然出声了:「喂,你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王小克呆了一呆,道:「你——」
「求求你,带我到外面玩玩吧!」阿九用恳求的眼光望着他。
王小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眼光向何三手射去。
何三手缓缓点着头,道:「好吧,你带她出去玩玩也好!」
阿九闻言大喜过望,道:「好极了,我知道有一条暗道,可以由别墅通到外面去,而且是没有人看守的!」
王小克大喜,道:「眞的?」
「跟我来!」
何三手望着阿九蹦蹦跳跳地拉着王小克的手向外走去,嘴角不由泛出笑意来。
他这次是另有目的而来,最初还在担心可能会让钱老大棋高一着,占了上风,如今,阿九的离去对自己倒是十分有利的事。
他望着三人离去后,这才随后离开房间。
钱老大的别墅是发迹以后才兴建的,因此一切设备全经过细心设计,从外面望进来宏伟不凡,处身其中,却仿佛在宫殿中一般。
何三手离开了地牢,将手背负着,缓缓向二楼的梯级走去。
看他那副优哉悠哉的模样,根本就不像单刀入虎穴的样子,而就像在自己的家中走动一般。
这时,有一个大汉匆匆忙忙自二楼拾级而下,当他瞥见了何三手时,不由楞了楞,瞪目结舌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孙七,你好啊!」何三手微笑着和他打招呼。
原来那大汉就是那天在汽车中企图绑架王小克的「刀巴老七」孙七。
他揉了揉眼,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
钱老大这阵子出动了所有的手下去追寻「魔术手」的踪迹,然而,他竟会乖乖地自己送上门来,这简直是不可思议了,是以孙七站在当地好像一具石像般,动也动不了。
「钱老大在吗?」何三手淡淡地道。
孙七定了定神,急忙回答道:「在,在!」
孙七说着便欲转身通报,怎知何三手唤住了他,道:「小七哥,让钱老大来个惊喜不是更好?」
孙七畧呆之下,看看何三手拾级而上,自后面跟上去。
不一会,两人来到钱老大房间之外,何三手侧头问:「钱老大在里面?」
「是,是!」
何三手伸手敲门,也不等里面回答,迳自推开门踏进去。
当何三手踏进房间时,有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那声音充满了惊诧意外和迷惑。
第一个发出那声音的是钱老大,他呆呆地看着何三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二个是空在钱老大对面,本来正在侃侃而谈的萧东华,第三个则是何三手!
何三手想不到会在这种塲合下看到萧东华,然而,他毕竟是久经江湖的人,一呆之下,立时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向钱老大点了点头,然后朝萧东华一笑,道:「东华,你很好啊!」
萧东华的脸上靑一块白一块,迅速地变幻着,只见他讪讪地站起身,然后向何三手笑了一笑,道:「师父,你……你老人家来了。」
「坐,坐!」何三手大方地说:「不用客气!」
神算子卢国策替何三手搬了一张沙发道:「何老爷子请坐!」
「多谢了。」何三手说着,坐下来。
「何老哥,咱们找得你好苦!」钱老大皮笑肉不笑地说。
「正要请敎老大为何四出派人找在下。」何三手说。
「萧先生,你可以走。」钱老大道。
萧东华站了起身,呐呐地道:「师父,你老人家坐一会,我先走了。」
何三手「唔」了一声,心下暗暗叫苦,刚才叫王小克等人去找萧东华这个徒弟,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然而,他表面上鎮定着,只盼望王小克等人逢凶化吉了!
「你走吧,阿策。」钱老大又向「神算子」卢国策打了个眼色。
卢国策知趣地站起身,和萧东华一块离开了房间,还顺手带上了房门。
「我那班手下眞没有用,竟然连你何老哥来了,也不上来通报一声。」钱老大干笑了一声,道:「太不中用了!」
「老大,不用说客气话了,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何三手说。
「对,对!经年不见你何老哥,想不到一様性情豪迈,干脆痛快!」
「老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搭上了『黑手党』,」何三手道:「他们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钱老大面色一变,沉吟半晌后,道:「何老哥,不瞒你说,只要是大家都有利益的事,我都没有所谓。」
「这一次的利益相信不是绝后,也该空前,」何三手试探着问:「是不是?」
钱老大面色凝重,道:「不错!」
何三手数十年来行走江湖,和钱老大有过不少来往,深知他的事业如日中天,普通的「利益」并不会吸引他,如今,他说得这般愼重,必然有其原因。
所以何三手沉默着,等待他说下去。
怎知钱老大站了起身,向床头柜走了过去,拉开抽屉,取了一具打火机出来,道:「何老哥,你看看这个东西。」
何三手刚才在王小克口中已得悉钱老大有一个「不用加油换火石」的打火机,然而,他仍然装出一派莫明其妙神情,道:「这只是一具普通的打火机而已。」
「不,它不是一具普通打火机,」钱老大道:「世界上,目前只有它一具。」
何三手划着了火端详半晌,道:「它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它可以用一辈子,一百年,甚至一千一万年也不用加油换火石。」钱老大得意地说。
「这——」何三手抬起了头,望定了钱老大。
「何老哥,如果你有了制造这具打火机的方程式,试想想,你会成为全世界的首富吗?」
何三手只是望着那具打火机出神,并不出声。
「吿诉你,这具打火机是用袖珍核子反应炉作动力的,它的能量取之不竭,用之不尽!」
何三手双眉扬了一扬,只听钱老大继续说下去:「这具打火机还只是雏型而已,将来发展下去,可以取世界上任何动力而代之。」
何三手怔怔地望着钱老大,一时间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也许我应该更详细地解释一下,」钱老大笑了一笑,道:「有一批科学家,他们全是世界上第一流的核子专家,研究出没有辐射,体积细小的核子反应器,他们将之称为袖珍核子反应炉。」
何三手双眉扬了一扬,他逐渐明白。
「世界上所有的汽车都是用汽油推动引擎的,是不是?」
何三手向他点了点头。
「如果汽车上装了一具袖珍核子反应炉,岂非永远不用添料,永远不会排出废气?」
何三手又向他点了点头。
「同时,我们的电力是靠煤炭供给能量的,如果我们可以利用核子分裂的反应,我们的电费要便宜十倍以上!」
何三手缓缓地点着头,道:「这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不错,核子动力的潜艇,客轮早已有之,但建造一具核子反应器的人力财力,却也是不可想像的大,」钱老大侃侃而谈:「而这个发明,却是以最低的成本,制造出了用之不竭的能量!」
「这样发展下去,世界上凡是需要能量推动的机器,却可以核子能来代之。」
「不错,上自星际旅行,火箭发射,下自一枝电筒,一个电须刨,甚至一枝电动牙刷,都可以安全地利用核子能!」
何三手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这将是人类向前跨进一大步的里程碑!」
「老哥,现在一切全系于你的身上!」钱老大用手指一指何三手。
「这话怎么讲?」
「发明这种核子反应炉的科学家团体,是世界上五个大国所组织起来的,」钱老大说:「他们现在已经接近了成功的阶段。」
「他们的基地在A国,对不对?」
「当然了,A国是世界上物质最丰富,人材最盛的国家,」钱老大说:「那批科学家十多年秘密研究,结果分享其成的,将会是我们!」
何三手缓缓点着头,忽然说道:「我们?」
「不错,只要我们可以设法将那个方程式偸出来,那么,全世界的钞票都会源源入我们的袋。」
「他们可以继续再硏究,」何三手道:「而且,方程式是那批科学家硏究出来的,我们就得了它,也没有用。」
钱老大得意地笑了起来。
半晌,他忽然低声道:「老哥,你知道这项硏究为什么要一直在最严密保密情况下进行吗?」
何三手皱起了眉头,道:「因为如果他们公开的话,不少人会提出反对!」
钱老大一拍大腿,道:「对了!人都是自私的,试想想,如果这项研究功德圆满的话,那些世界石油大王,电机器,炼气公司,矿塲岂非完全要倒败?因为只要这种发明成功,没有人会再用汽油,也没有石油气,煤气和电气了!」
「相信A国的石油大王也得悉了有这么一项硏究的存在?」
「不错,A国的石油大王家财超过十亿美元,而且是世界十大首富之一,只要这项硏究成功面世,他便要垮台了,」钱老大眉飞色舞地说:「那时候,世界上便会冒出一个史无前例的大富豪,想一想,史无前例!」
何三手缓缓地点着头,他开始了解到钱老大急切需要自己的原因了!
「石油大王正在设法对付这个硏究,据我所知,他组织了一个突击队,要去将研究基地炸为平地!」
何三手不禁凛了一凛,在A国,大财阀要组织一个突击队,的确是容易不过的事!
「这个突击队配备了最新型的武器,他们甚至有火箭和飞弹,」钱老大道:「凭这支突击队的力量,可以征服中东任何一个国家!」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只要硏究大功吿成,他们立刻采取行动!」钱老大道:「而我们要在他们采取行动之前,将方程式偸出来!」
何三手蹙着眉,道:「任由突击队将全世界第一流的科学家杀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样一来,再也没有人可以发明这种方程式,而我们也可以得到专利权了!」钱老大说着得意地哈哈大笑。
「我们有机会混进基地里吗?」
「黑手党为了这个计划,花了近三千万美元,终于买通了一个助理工程师,可以带人进去。」
「这还用得着我?」
「可是他们面临到一个难题,一个眞正的难题!」钱老大咬一咬唇,接着说下去:「每一个进入基地的人员,都有一张通行证。」
「这并不算困难,A国有不少伪证制造专家,他们可以为五千美元而造一张。」何三手道。
「可是,检査通行证的并不是人,」钱老大一字一顿地说:「是电脑!」
何三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电脑有时候比人眼更要可靠!
「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可以瞒骗了电脑,」钱老大望定了何三手,道:「所以我们需要你!」
「我可得到什么代价?」何三手问。
「随便你,」钱老大说:「只要方程式一到手,全世界的钱,都在我们的手中了!」
「黑手党呢?」何三手问:「他们不会将方程式给你的!」
钱老大哈哈地笑了起来,道:「何老哥,你以为东方人和西方人斗智的话,谁会占上风?」
「全世界的人都承认,东方人是最狡猾的。」何三手说。
「这就对了,我会利用我一切的条件,将那张方程式拿到手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看来我似乎不该失了这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哩!」何三手笑着说。
「何老哥,咱们拍档了这许多年,如今既然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岂能不大家分享?」
何三手沉吟了一下,道:「老大,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赵不花要将我的信物放在那女人的手袋之中?」
钱老大楞了一楞,随即笑起来,道:「这只是一种技俩而已。」
「什么技俩?」
「最初,黑手党出了一笔钱,要找你到A国去。」钱老大说。
何三手揷口道:「多少钱?」
「一千万美元。」
何三手心下一凛:想不到「黑手党」出手如此阔绰。
「一千万美元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于是我答应替他们找,」钱老大赧然一笑,道:「可是你老哥又神龙见首不见尾,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何三手听到这里立即恍然,道:「后来他们追得紧,又怀疑你根本没有我的消息,你只好将我的信物拿出去,故布疑阵了?」
「不错,都被你老哥猜中了,」钱老大道:「我为了赚那一千万美元,一方面四出寻找你,一方面伪称风声太紧,你离不开本市。」
「然后你査到他们找我去的目的?」
「不错,一千万和史无前例的大富豪比起上来,自然是后者重要了,」钱老大道:「如果再找不到你的话,你猜我会怎样做?」
何三手望定了钱老大,暗想这个无所不作的黑社会大头子会怎样做。
「我会展开地毡式的捜査,再也不理要顾前顾后了!」
何三手吸了一口气,他相信钱老大的努力,也相信他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如果我和你合作,应该从什么地方做起?」何三手问。
「照以前一样,」钱老大说:「在你的工作室中。」
「廿四小时关在里面?」
「这是我们数十年合作下来的规例,当然如此。」钱老大道:「我已经吩咐黑手党将一份通行证的影印件寄来,影印件一到,你立时便开始工作。」
「目前呢?」
「可以在我别墅里走动。」
「意思是说,不可以出去?」
「老哥,我这座别墅虽然和白金汉宫差一大撇,却也可以住得相当舒服了。」
何三手淡淡一笑,他知道钱老大是想将自己软禁起来,不许和外界接触。
在他来此之前,已经有了这种心理准备,因此并不觉得怎样,他只是担心王小克,阿发和阿九的下落。
如果王小克他们落入萧东华的手中,那么,对自己将来计划,便有所妨碍了!
何三手接看又想:当钱老大发觉自己的独生女儿失踪后,他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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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19 13:45: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飞车逃命急 温馨依恋情



王小克随着阿九,自一条石板铺成地道离开别墅后,并没有截车回去的打算。
就算他们想截一辆车,在深夜时分的郊区也没有任何车辆了!
王小克专择小径而走,生怕走在大马路上碰到了钱老大的手下的话,又要身入囹圄了!
他拖着阿九柔软小手,往市区走去。
藉着月光,他们互相掺扶着下山,阿九忍不住问:「喂,你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玩?」
「带你到招待所去。」王小克笑着回答。
「什么叫做招待所?」阿九诧异问。
王小克和阿发对望一眼,相视而笑。
「等一下你去到便知道了。」王小克说着转头问阿发,道:「你怎么会被他们捉去的?」
阿发将那天自后跟踪他的事说了出来,果然和何三手所说差不多。
「小鬼子,我不能回家吗?」阿发皱起眉头。
「刚才你没听到老先生的话吗?」
「可是……可是我妈妈一定以为我遭遇不测,我……」阿发哭丧着脸说:「还是譲我先回去吿诉他们一声,然后——」
王小克不待他说下去,便截住他道:「阿发,如果你跟着我的话,那么我可以保証你安全,否则,发生什么事我便不担保了!」
阿发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缄默了。
这时,三人来到一座电话亭前,王小克心念一动,道:「我去打个电话!」
他取出三个辅币放入电话机中,首先查明了「迎宾招待所」的电话,然后又放入三个辅币,照査到的号码拨通。
电话刚接通,便有人接听:「迎宾招待所。」
「请问萧东华先生在吗?」
「那一位找他?」对方问。
「姓王的。」
「好,你等一等。」
王小克趁那人去叫萧东华来接听时,用手掩住话筒,向阿发和阿九说道:「咱们等一下去找这位萧先生,他可以保护我们!」
这时,萧东华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喂?」
「萧先生吗?我是王小克。」
「啊!小克,你在那里?」萧东华的语气出乎王小克意料之外地兴奋。
王小克望了那电话亭一眼,立刻答道:「我在郊区第十六号电话亭中。」
「好极了,我立刻来接你!」
王小克忽然脸色一变,将电话挂断,转身奔出电话亭,拉了阿九和阿发的手,道:「咱们快逃!」
「怎么了?」
「是他,那声音正是他!」王小克说着加快了脚步向前奔跑。
「他是谁?」阿发问。
「唉!别问这么多,咱们又碰到了危险了!」王小克顿一顿脚,道:「要命的就快逃吧!」
原来萧东华的声音一出现,王小克心中陡地一动: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
后来回心一想,正是刚才在钱老大的别墅中听到的,当时他想了很久也想不出那熟悉的声音谁属,如今一听萧东华在电话筒里的声音立时恍然!
显然地,萧东华也是钱老大的人!
王小克想到李焕发的惨死,想到他和何三手藏在「春光招待所」中,—样被钱老大他们找上门来的理由了,原来是萧东华歌的奸细!
如此看来,「迎宾招待所」非但去不得,还要尽速离开这里,因为自己刚才向萧东华说出了所在。
他拉着阿九的手,向前疾奔着。
「喂!别跑得这样快成不成?我跑不动啦!」阿九秀眉紧紧地皱了起来,不断喘着气。
「钱小姐,咱们有生命危险啦!」
「是不是我父亲派人来找我们?」
「是的。」
「那怕什么?父亲不会杀我的,」阿九说:「他很疼我!」
王小克苦笑了一下,道:「你父亲可不疼我。」
「你是我朋友,我会吿诉父亲——」
阿九说到这里,王小克忽然听到一阵汽车的引擎声,急忙掩住了她的嘴,搂着她向路旁草丛一滚,噤声说道:「不要出声!」
阿发也随后跳进草丛,伏下地来。
不久,那汽车在他们面前风驰电掣而过,王小克望着已在远外消失,这才自草丛中站起身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不是找我们的?」阿九间。
王小克点了点头。
「你们不用怕,父亲不会伤害你们的!」阿九拍拍胸口道:「我可以担保!」
「走吧!」王小克搂着她的细腰,向一条小径率过去。
「我觉得很好玩,」阿九向阿发笑了一笑,道:「不是吗?」
阿发苦笑一下,他年纪虽然还小,却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好玩的事,如果不是王小克将他救出来,不知道还要被他们关多久哩!
王小克一面向下山小径走去,一面思索着抵达市区后,那里才是藏身之所。
不一会,三人来到了小径尽头,前面除了一条大马路后,并无其他下山之道。
王小克站在马路与小径交界处呆呆出怔。
「喂,怎么不走了?」阿九问。
「让我想想——」王小克咬了咬唇,一时间下不定主意。
「如果从大马路走,大约十分钟便抵达市区了,」阿发说:「我看还是走大马路吧!」
王小克沉吟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领先向前走去。
他一面走着,一面小心倾听。
倏地,他听到一阵汽车的「轧轧」声自前面传来,急忙伸手拦住了两人的去势,道:「有汽车来了!」
「现在的时间还不太晚,马路上当然有汽车。」阿发说。
就在这时候,后面又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
王小克前后望了一眼,左面是悬崖,右面是峭壁,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心底下不禁大急。
然而,两边的汽车声越来越近,王小克向前望去,隐约看到向前驶来的是一架豪华房车。
当王小克看清楚那架豪华房车的车型时,不由吃了一惊,那正是萧东华到警局保释自己所乘坐的!
这时,汽车的两盏车头灯忽然亮了起来,王小克眼前一花,转身便想逃跑。
可是他才转了一个身,后面那辆汽车已经驶了上来,在他身旁戛然而止。
刹那间,王小克暗叫一声「完了」,忽听一个娇美之极的声音说道:「小朋友,快上来!」
王小克双眼刚才被车头灯一照看不清楚,这时定眼一看,原来停在身边的是一辆红色跑车,金发蓝眼的安妮姐,手搭着驾驶盘,正催促着自己上车。
王小克大喜过望,一跃进了车厢,一面伸手拉阿九上车,一面道:「阿发,快上车!」
阿发见王小克认得车中的冶艶美女,当下也跳进了车子。
当三人上了车后,前面那辆豪华房车也已驶了过来,只听对方连按了几下喇叭,跟着,萧东华的声音出现了:「小克,快下车,她是特务,别跟他走!」
「小心坐稳了!」安妮妲低声吩咐。
王小克双手攘住了阿九和阿发,道:「坐好了!」
安妮蛆一咬银牙,大力踩下油门,只听得车子怒吼了—声,像巨兽一般向前冲去!
当车子在萧东华的房车旁经过时,萧东华乱挥着手叫道:「小克,别跟她走,她是特务!」
「你却是叛徒!」王小克将头伸出车外,大声叫道。
安妮妲哈哈地笑了起来,道:「回得好!」
「喂,你眞的是特务?」阿九忍不住问。
「你说我像吗?」
「我看过电视上的特务,他们都好凶!」阿九端详了安妮妲半晌,道:「你不像。」
「谢谢你。」
「他追来了!」阿发忽然叫起来。
王小克急忙回头向后望去,只见萧东华的车子已经据了头,正尾随着追来。
「好啊!咱们跟他斗快!」阿九拍手笑说。
安妮妲往倒后镜望了一眼,道:「好,你们瞧着,看我的驾驶技术!」
安妮妲话甫出目,一阵怒吼声便响了起来,车子的速度在那刹间增加了一倍,好像箭一般向前疾驰。
王小克只觉左右景物不断后退,车子便像在飞一般,急忙将阿九搂在怀里,道:「小心掉下车去!」
「我不怕!」阿九挣扎着又往车门爬去。
这时,车子已经进了市区,只见马路上汽车挤迫,安妮妲一扭右駄,车子向一条天桥驶了上去。
那天桥最新近落成的,通往海傍大道,安妮妲将车速增加到一百咪,风驰电掣般疾驰。
不一会已到天桥尽头,前面是一条三岔路,刚巧红灯亮着,三四架汽车停在红灯之前。
「小心,有红灯!」王小克叫起来。
安妮妲并不减低速度,车子如同一条出闸猛虎,怒吼着向前疾驰。
阿九发出了一尖叫声,眼看车子正要撞上前面所停的汽车,安妮姐忽然一扭左駄,一阵刺耳的磨擦声过后,车子自安全岛上铲了上去,越过前面所停的汽车,穿过红灯,仍然向前疾驰。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忽听得前面喇叭声大响,原来一辆货车正自三岔路飞驰而来。
王小克见货车拦腰撞来,不由闭起了眼睛,忽听安妮蛆叫道:「坐稳了!」
她话甫出口,王小克只觉身子向右边倾斜,匆忙间伸手一抓,抓住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这才定下势子,然而,几乎在同一段时间内,身子转向左边倾斜。
他死命抓住了手中的东西,这才避免被那一股力量抛出车去。
当他睁开眼睛时,只见安妮蛆向右避过了货车的来势,正在超级公路上急驰,不由揑了一身冷汗。
「喂,你……你干什么?」阿九的声音从右边响了起来。
王小克向她望去,只见自己的右手竟然紧紧抓着她的胸前不放,不由脸上一红,松开了手。
「抓得人家好痛!」
「你们没事吧?」安妮妲问。
王小克转头一望,只见阿发捧着头正在雪雪呼痛。
「你怎么了?」王小克仔细一看,见阿发指缝间有血渍,急忙问:「擦伤了那里?」
「额……额头。」
「让我看看。」王小克转身道。
「不……不要紧,只是擦伤了外皮而已。」
「你们看看,后面还有车追来?」安妮妲侧头吩咐王小克。
王小克依言向后面望去,只见超级公路上已经没有了萧东华那辆豪华房车的影子。
「我们摆脱他了!」王小克松了一口气。
「很好!」安妮妲说:「现在,咱们要找个地方为这位小朋友敷药。」
X X X
王小克大力往沙发上跌坐下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我们安全了!」
阿发打量了四周的环境一眼,道:「想不到鄕下也有这様的好地方。」
这时,安妮妲已经泊好了车子,踏进屋来,问:「地方怎样?喜不喜欢?」
阿九咬着手指,道:「我爸爸的别墅比这里要大!」
「你爹爹是大富豪,」安妮蛆笑着说:「我们这个地方只是租来的。」
「啊!原来是租的。」阿发说。
「来,我替你洗洗伤口,然后搽点药水,」安妮妲向阿发招招手。
阿发跟着她踏进一个房间,安妮妲取出红十字箱,先用消毒水洗净伤口,然后用胶布棉花贴住了。
「咱们到大厅去吧!」
「小姐,你……你眞的是特务?」阿发问。
安妮妲呆了一呆,向他点点头:「是的。」
「那……那一国的?」
「A国。」安妮蛆问:「为什么要知道?」
「我从来不认识特务,」阿发傻傻地一笑:「不知道特务是什么样子。」
安妮妲耸了耸肩,道:「现在知道了吗?」
阿发向她点点头。
「来,到大厅去坐,我先替你们弄点吃的东西再说。」安妮妲迳自向外走去。
阿发望着她苗条的背影向厨房走去,这才转身来到王小克之前,道:「小鬼子,原来特务是这样漂亮的!」
「她动起来的时候,你就会有另外一种看法了!」王小克说。
「她会功夫的?」
「何止会,简直是所向无敌。」
「她……她为什么要救我们?」
王小克皱起了眉头,他自始至终也在想着这个疑问,她为什么要救自己?
同时,为什么她不再问自己关于「魔术手」的踪迹,为什么?
王小克脑际间乱成一团,根本找不到半点头緖。
然而,他可以肯定的便是:安妮妲对自己,阿发甚至阿九在内,都没有恶意!
X X X
钱老大搓着手在房里踱来跛去,何三手却好整以暇地双手交盘在胸前,靠在一张沙发上。
忽然,钱老大停下步来,望定了何三手,道:「何老哥,这把锁天下间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弄得开,一定是你放走他的!」
「我早已承认了,」何三手淡淡地说:「既然我人已在你这里,拘留一个无辜的小孩子,似乎是不必要的!」
「我知道,可是我的女儿呢?」
「我怎知道?」
「她是和那个狗娘养的小子—块失踪的!」钱老大额角上已现出了豆大汗珠。
何三手看看他焦急的神态,心底下便多一分安全感,因为钱老大爱女之情愈切,自己的安全便越有保障。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王小克会去找萧东华自投罗网吗?
如果王小克精灵的话,他是应该可以见机而退的!
不但钱老大焦急,何三手亦然,不同的是一个发泄了出来,另一个则暗底下心急。
「老大,萧东华的电话。」一个手下进来禀吿。
钱老大几乎是飞一般跑到了电话机旁,道:「怎么了?」
「小姐果然和那小子在一起。」萧东华一边喘着气,一边道。
「你可曾将他们截下来?」钱老大追问。
「我——」萧东华嗫嚅着说道:「我……我……」
「你怎么了,」钱老大急得如热锅上蚂蚁,咆哮了起来:「快说!」
「被他逃了!」
「混帐,他只是一个小子而已!」
「老大,那一个跟我们师父在一起的小鬼子也在,」萧东华道:「而且,是联邦调査局的女密探截走他们的!」
钱老大的汗珠簌簌而下,拿着电话筒呆子半晌出不了声。
「我命令你立刻派人去将他们截回来!」钱老大道:「不惜任何代价!」
「是!」
钱老大挂断了电话,何三手淡淡地笑着问:「我的徒弟几时也被你收买为手下了啊?」
钱老大关心自己独生女儿的安危,只是冷冷哼地一声,没有答话。
「替我接通邵正气,黄伟和郭添福!」钱老大转身咐吩双手垂立的手下。
「是!」
何三手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见钱老大急得团团转,吩咐手下三霸调动弟兄追搜,安妮妲和小鬼子等人,忽然揷口道:「老大,你这样做只会惊动了警方,他们会以为你想抢劫市立银行!」
钱老大哼地一声,道:「我不惜任何代价,要将女儿找回来!」
「老大,不瞒你说,令千金是我唆使我那位小朋友带走。」
「你说什么?」钱老大修地转过身来,双眼凝视着何三手。
「我说令千金是我那位小朋友带走的。」何三手淡淡地说。
「他将阿九带到什么地方去?」钱老大情緖紧张。
「我这位小朋友很聪明,同时也很听我的话,」何三手道:「他会照顾阿九的,只要将来我安全地离开这里,她自然会安全归来。」
钱老大狠狠地咬了一下牙,然后缓和了语气,道:「何老哥,你怎能这样不信任我?」
「我当然信任你,可是现在不是你的问题,还有黑手党在。」
「你——」
何三手不待他说下去,便挿口道:「不错,你要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钱老大瞪了瞪眼忽然转身离开客厅。
他来到寝房中,拿起了电话拨着。
电话拨通后,他问:「邵正气在?」
邵正气是「四霸」之首,手下凡三四百人,在本市有极大势力,接电话的正是他。
「老大吗?有什么吩咐?」
「刚才我叫你派人去找阿九,你的手下出动了吗?」钱老大问。
「他们全出去了。」
「听着,和阿九在一起的,有一个A国联邦调査局的女密探,一个绰号『小鬼子』,年纪大约十四五岁的小子,另一个叫阿发,即是你那天捉回来的那个小子,」钱老大吩咐:「命令你的弟兄,一碰到这几个人格杀勿论!」
「可是|—」邵正气犹豫着。
「何三手对我们有了怀疑,」钱老大低声说:「现在,我只要找到阿九,其他的人杀了算数。」
「老大,那个女密探是A国的人,咱们杀了她的话,恐怕——」
「怕什么?」钱老大接道:「她妨碍我们的计划,我们就要除去她!」
「这个——」邵正气犹豫了一下,道:「好吧,我照你的话办事!」
「黑手党的影印件这两天就会到了,你要加派手足行事!」
「知道了!」
钱老大缓缓挂上了电话,取出一口香烟,打开抽屉拿出那具核子能打火机,嘴角才泛出了笑容来……
X X X
「姊姊,我到外面走走好吗?」阿九奔到安妮蛆的面前,仰首问。
「不行。」
「整天呆在屋里,闷也闷死了。」
「外面有恶鬼,」安妮妲向她扮了一个鬼脸:「会吃人的!」
阿九将信将疑,来到王小克跟前,道:「喂,你陪我到外面走走怎样?」
「不成,你刚才没听淸楚吗?外面有恶鬼!」
「早知道跟你们出来这样不好玩,还不如呆在家里。」阿九翘起了小嘴。
王小克瞥了她一眼,见她满面都是委屈,心下不由一软,道:「阿九,你眞的很喜欢到外面去玩?」
「是啊!外面有花有草又有树,屋前还有一个小潭,」阿九面露喜色:「难道你不喜欢?」
「这様吧,你偸偸跟我出去,」王小克道:「不要让他们知道!」
阿九大喜过望,连忙道:「是,是,不让他们知道。」
王小克拉着她的手向厨房走去,打开厨房的窗户,向外跳了出去。
「来,你也跳出来吧!」
阿九望一望草地道:「痛不痛的?」
「不痛,我接住你好了。」王小克说着伸出两只手来。
阿九这才提气向外一跳,王小克双手搂住她的细腰,不料一个立足不稳,同时滚下地去。
王小克紧紧搂着阿九的身子,只觉她身上发着烈香,鼻端嗅到她吐气如兰,一颗心不由骚了。
王小克在下,阿九在上,两人就这样躺在草地上。
「喂!你快放开我!」
「我喜欢这様抱着你!」王小克说着乘势在她粉颊上印了一吻
阿九晕红双颊,娇羞无限地说:「不要,第一下被他们看到了不好!」
王小克心想阿九神志虽然有点不正常,这句话却说得相当有理,于是向远处树丛指指道:「咱们到那边去,好不好?」
阿九呆了一呆,立即答道:「好!」
王小克放开了她,两人分别自草地上爬起身来,拉着手向那树丛走去。
其实王小克面对着阿九和安妮蛆两个绝色美人时早已心痒难搔,可是碍于安妮妲在侧,不好意思向阿九调情,重温那天在她房中的旧情,当阿九要求他出外走走时,他脑中念头一闪:在屋内不可以,到屋外干什么事,都没有人看到了!
他拉着阿九柔若无骨的小手向树丛走了过去,胸中欲火已经逐渐在升华。
两人到了—棵大树底下坐下,此时天色已暗,四周景色逐渐模糊,王小克向屹立在小潭边的石屋望去,里面透出了一点灯光,便如鄕下农人的住所一般,谁会想到里面住着一个A国联邦密探?
王小克搂着阿九的细腰,耳听四周虫声唧唧,怀疑自己是在梦境。
「阿九,你喜不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你。」
「我不信。」
「好,你闭起眼睛。」
王小克一呆之下,立时明白她的意思,当下闭起双眼,果然嗅到她如兰的气息,逐渐在接近自己。
最后,两瓣润湿的双唇贴了上来,王小克那里还忍得住,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深吻了下去。
阿九的反应也是强烈的,两人往草地上滚着,滚着……
当王小克正要重温旧梦时,忽然听到树林中有脚步声传了过来,接着,有人道:「那小子绰号小鬼子,自然精灵如鬼了,咱们要小心一点!」
王小克一听到这句话,脑中轰地一声,所有的欲念绮思立时抛诸九霄天外,自地上坐直起身来。
阿九要启声相间,王小克急忙伸手按住了她的樱唇,拉了她向石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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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19 13:45: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枪弹遍地窜 鲜血四边流



可是,当王小克起脚要向前跑时,忽然心中一动,暗想:「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我?会不会是老先生派来和我联络的?」
王小克一念及此,拉着阿九的小手,藏身于一棵大树干之后,竖起耳倾听那两个大汉的对话。
「咱们许久没有用过这种吃饭家伙了。」另一个大汉说。
「看来这次老大是打定主意置他们于死地,否则不会将这种家伙派给我们!」
王小克心下一凛,虽然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吃饭家伙」是什么,但相信那必定是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想到「武器」,王小克立时向腰间一触,幸好那把「魔术刀」尙在,于是将它提在手中。
这时,那两个大汉的话声越来越近,只听其中一人道:「老八,你有多少枚子弹?」
「我有八枚,你呢?」
王小克心头一跳,原来他们身上带着短枪!
在其他国家,人民有怀械的自由,枪店更是公然卖枪,因此犯罪份子有枪并不足为奇,然而在本市,法律却禁止人们佩枪,甚至私自藏有也是犯法的!
王小克一想到「枪」字,不由冷汗涔涔而下,只盼那两个大汉只顾着谈话,没想到附近有人。
「那大哥吩咐下来,说是咱们如果救出了钱大小姐,有一笔大奖金。」
「怎么我没听说过?」大汉问:「有多少?」
「钱小姐的身价当然値十万八万!」
「哈哈!咱们这不是发达了吗?」
「哼!我说单眼钊对咱们偏心,将最有可能查到的地区分派给他的心腹,而派咱哥儿俩来这种穷鄕僻壤,有什么机会领到那笔奖金?」
「不错,他妈的单眼钊,改天有机会要整一整他!」
那大汉咬着牙说。
「咦?你看,前面是什么?」
王小克心头一跳,自然向前望去,只见地上赫然有一双女装鞋,不由向阿九双腿望去,叫了一声苦也!
原来刚才两人在草地上纠缠时,阿九脱去了双鞋,一时间却忘记穿回。
那两个大汉趋上前来,拾起了地上的鞋子,道:「啊!是意大利的名牌货,价値不少哩!」
「你留意到吗?这双鞋还是崭新。」
「怪,穷鄕僻壤怎会有这双鞋子?」
这时,其中一个大汉向前一望,看到了不远处的石屋。「老八,咱们过去看看。」大汉说罢将手中的鞋子往地上一抛,拉着同伴向前走去。
阿九一直躱在王小克怀里不敢出声,此时见大汉将鞋丢抛下地,急忙窜出去将它拾了起来。
怎料其中—个大汉忽然转过头来,一眼瞥见了阿九,黑暗中看不眞切,喝道:「谁?」
阿九僵在当地动弹不得,王小克心中暗叫苦也!
两名大汉转身向阿九走来,其中一个喃喃地道:「奶奶的哥儿眞是财星拱照,执到宝了,你看,这个不是大小姐吗?」
「嗯?有点像。」
王小克手中紧紧提着「魔术刀」藏在树干之后伺机行事。
「小姑娘,你是不是姓钱的?」
「唉!」阿九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跟你们回去吧!」
两大汉闻言喜出望外,道:「果然是钱大小姐!」
「大小姐,你那些朋友呢?」其中一个大汉问。
阿九的眼光向王小克藏身的大树望去,道:「我不告诉你!」
两名大汉相视一笑,其中一个道:「你不吿诉我,我也知道!」
说着向王小克藏身之处走去。
王小克一颗心怦怦乱跳,不由暗暗后悔贪小便宜陪阿九出来寻欢,但在这个情况之下,他也知道「先下手为强」了!
「吠!」王小克喝了一声,自树干后跳了出来,手挥「魔术刀」,按下了一个暗掣,只听「嗤嗤」连声,两名大汉各自惨叫一声,弯下腰来。
王小克趁那两名大汉弯下腰去之际,趋上前拉了阿九的手,道:「快走!」
两人没命的地向石屋跑去,也想不到由厨房的窗口入内了,只是大力地拍着门,道:「不好了,他们找上来了!」
安妮妲打开大门,见了两人口喘气败,不由愕了一然,道:「你们怎么会在外面?」
「钱……钱老大的手下找……找上来!」王小克向外一指。
安妮妲脸色一变,道:「好!快走!」说完入内收拾了一会,十秒钟后,重新出来,道:「上车去!」
那辆红色跑车停泊在石屋之后,本来用禾秆掩盖着,众人合力将禾秆草拿开,跳上车去。
当车子在公路上疾驶时,安妮妲问:「他们有多少人?」
「两个,」王小克惊魂甫定,「但相信一定不止这两个。他们四处都有人。」
「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我……我……」王小克不欲将自己身上有「魔术刀」的事公开,向阿九打了一个眼色,接道:「我听到他们的声音便跑回来报讯。」
「咱们又要到那里去?」阿发问。
「看来只好走最后这一步了!」安妮妲脸色凝重地说。
跑车在公路上疾奔着,半个小时后,已经来到了市区。
安妮妲将车子在一幢建筑宏伟的大厦前停了下来,道:「快下车!」
「这——什么地方?」阿发问。
王小克望一望飘扬在夜空中的旗帜,脱口而出,道:「这里是A国领事馆。」
「不错,」安妮妲道:「全世界最安全的避难所便是领事馆!」
「如果他们照様闯进去呢?」王小克担心地问。
安妮妲一面领着他们踏进电梯,一面道:「不会的,那会引起国际纠纷,再庞大的犯罪集团也没有这个胆量!」
电梯缓缓地向上升,王小克一颗心仍然没有平定下来,阿九则满面都是兴奋之色,道:「这样有趣得多了!」
阿发横了她一眼,碍于王小克在旁,不好意思出声斥责。
电梯在领事馆办事处停了下来,安妮妲自腰冋取出一枝锁匙向大门走去。
她打开了大门,扭亮了电灯,道:「快进去!」
王小克犹豫了一会,这才踏了进去,他心中忽然有一种预感:这并不是一个安全之地!
安妮妲转身关好大门,还上了闩。
阿九好奇地打量着办事处的布置,安妮妲迳自向会客室走去。
她推开了会客室的门,也是扭亮了电灯。
王小克站在不远处,并不跟随安妮妲进去,他预感到会有意外。
果然,当安妮妲踏进会客室时,便尖叫了一声。
一听到安妮妲那声尖叫声后,王小克立时向附近一张写字枱底钻了进去,手中又握住那把「魔术刀」,牢牢地望着会客室的门口。
然而,安妮妲在叫了出声之后,便转过身子,满面都是茫然之色。
王小克见没有其他变故,这才缓缓地爬了出来,向前走去。
安妮妲捧住了头,道:「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阿九和阿发也自写字枱后现身,随着王小克战战兢兢地向会客室走去。
首先映入王小克眼帘的,是一块染满了红色的地毡,然后,是一个背上插着一把匕首的男子,伏尸在地毡上。
安妮蛆情绪逐渐平定下来,她重新来到会客室,蹲下地来去查看地上尸体。
「罗拔,罗拔!」她明知道地上的人已经死去,仍然摇着他的身子叫。
原来地上那人正是A国驻远东的时务头子罗拔,也即是说服何三手去见钱老大的人。
只见他双眼圆睁,五指紧屈抓住地毡,死状极为恐怖。
安妮妲仔细一看,见地毡上有几个用血写成的英文字母,她喃喃地唸道:「船王,法兰基……」
王小克看不懂地毡上的血字,但一听安妮蛆唸了出来,立即道:「杀他的是船王法兰基!」
安妮妲缓缓抬起头来,道:「难道眞的是他?眞的是他?」
王小克见安妮妲—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急忙追问:「安妮妲姊姊,船王为什么要杀他?」
「不成,我要立即向上级请示!」
安妮妲奔到电话机旁,拿起了电话听筒。
「安妮姐姊姊,电话通吗?」王小克问。
安妮妲呆了一呆,附耳听一听,道:「通的。」
「那么,他们一定在电话里驳了线!」王小克指着那具电话说。
安妮妲双眉一扬,道:「对,幸好你提醒我,唉!十八个月的训练,一经变故便忘得一干二净了!」
安妮妲在这里踱来踱去,口中喃喃地道:「我要怎么様才好?」
「刚才你不是说过世界上最安全的避难所是领事馆吗?」阿发指着地上的尸体:「怎么这位先生会被人杀的?」
「他们全是疯子,可怕的疯子!」安妮妲咬了咬唇,道:「不成,我一定要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什么消息?」王小克问。
「小朋友,你跟我来!」安妮妲向王小克招了招手,迳自向洗手间走去。
她等王小克进来之后,将门关了上来,低声道:「我们的任务是査明一个庞大犯罪集团的幕后生脑,现在,罗拔查到了,他是船王法兰基,可惜他査到之后,却为人杀死。」
「你要将这个消息呈报上去?」
「是的,你帮不帮我这个忙?」
「怎……怎样帮法?」
「我写张字条给你,你立刻送到一个地址去交给一个人,」安妮妲说:「本来我可以自己去的,但因为他们监视得紧,所以,我不能现身。」
「可是——可是钱老大手下也在!我,我这一出去,立刻会给他们发觉。」
安妮妲楞了楞,随即叹了一口气,道:「这様说来,只好希望他们迟一步下手,等明天领事馆人来上班再才设法了。」
X X X
何三手将那张「通行证」详细看了一遍,这才交到钱老大的手上,道:「这是你们想要的东西了!」
钱老大一手拿着「通行证」,一手拿着影印本,互相比较一下,缓缓点着头。
「立刻送出去!」钱老大将那张「通行证」交给站在一旁的萧东华。
「乘今晚这班机?」萧东华问。
「当然,现在是分秒必争,」钱老大道:「不要忘记用什么方法伪装着它。」
萧东华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去,钱老大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现在只有等待了!」
「我可以走了吗?」何三手问。
「何老哥等到我接到萧东华的消息后才可以决定。」
「那最少要四十八小时!」
「何老哥,我的女儿已经失踪了七十二个小时了,」钱老大道:「我心不急,你急什么?」
「好了,现在可以吿诉我你要用什么方法去独占那个方程式吗?」
「A国有不少华侨,对不对?」
「不错,同时黑社会的组织和势力也不逊于本市。」何三手说。
「这就是了!」钱老大得意地说:「我这几年间,已经为自己的势力扩展到A国的唐人街去,他们都効忠于我。」
何三手叹了一口气,道:「你有了这一样成就,为什么还要争夺那个方程式?」
「何老哥,你不会明白有钱人的心理的,」钱老大道:「越是有钱的人,越是希望有更多的钱,好像船王法兰基,不也是有这种心理?」
「船王法兰基?为什么将他拉在内?」何三手诧异地问。
「很简单,因为他才是这个计划的幕后主持人!」钱老大说。
「可是……可是你告诉我黑手党!」
「不错,但黑手党是被法兰基收买的,他们只负责办事,」钱老大道:「我现在的财产,大槪只及得上船王的十分之一,然而事成之后,哈哈!全世界的钞票都在我手上,那时说不定可以弄个总统来做做!」
何三手望着得意洋洋的钱老大,忽然叹了一口气。「你该恭喜我才对,」钱老大道:「为什么反而叹起气来?」
何三手只是苦笑着,他怎能将故意在「通行证」上留下破绽的事说出来?
当何三手得悉到那次发明之后,他心底下暗自思量,就算这次发明眞的成功,也宁愿政府掌握着「专利权」,这样才有促进全世界的进步。
如果被石油大王的突击队破坏了,那麽,始终有人重新研究的!
可是,不论落在黑手党的手上也好,落在钱老大的手上也好,他们会借此大歛民财,形成了社会的大动乱!
因为他深深明白,政治和经济是分不开的,当一个人控制了全世界的经济后,他很可能会涉足政治,而不论黑手党也好,钱老大也好,都不算是好人!
何三手决定在「通行证」失败后被钱老大处罚,也不愿为虎作侵。
诚如钱老大所说,现在只有等待,等待……
X X X
「小朋友,我看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安妮妲颓丧地说:「这里再也不安全了。」
「安妮妲姐姐,你一定可以想到法子,将那个讯息传出去的。」王小克说。
安妮妲苦笑了一下,道:「我们低估了黑手党和船王的力量,他们将所有的通讯网全破壊了!」
「何不到电报公司去拍封电报?」
安妮妲又苦笑了一下,道:「相信那封电报发到中途时,便会为人所截住。」
「这如何是好?」
「希望总部发现到这种不寻常的现象时,会猜想到他们已经展开了行动!」
王小克托着下颔沉思片刻,道:「安妮妲姊姊,我到阿九的家去看看怎样?」
「为什么?」
「我……我挂念老先生。」王小克道:「同时阿九也很想回去见见她父亲。」
安妮妲沉吟了半晌,道:「好吧,反正现在是最安全的也是矶老大地方了!」
阿九闻言大喜,拍着手道:「好啊,我又可以回去见我爸爸了!」
「阿发,你去不去?」
阿发犹豫着,摇摇头。
王小克知道他好不容易才逃出虎穴,那有再回去的道理,于是拉了阿九的手,道:「咱们走吧!」
X X X
阿九领着王小克自暗道底下进了别墅,那出口处是大厅附近的一个储物室,王小克侧耳听了一听,见外面毫无动静,于是将门打开一道小缝,望了出去。
只见大厅中坐着钱老大,大霸邵正气,二霸黄伟和四霸郭添福,两侧坐满了手下,神算子卢国策和何三手则坐在钱老大的左右,众人脸色凝重,大厅中静得针跌下地也听得到。
王小克望了钱老大一眼,见他手中把弄着那只「核子能」打火机,频频地望着手表。
这时,有个大汉冲了进来,道:「黑手党的人带出消息来了!」
众人脸上神色立时紧张起来,只见钱老大向西边几个手藏在袋中的大汉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如果他们一说成功,你们立刻开火。」
「是!」
王小克听见一阵急骤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几个外籍男子相继入厅。
为首那个外籍男子往何三手一指,咕哩咕噜地说了一大串英文,只见钱老大面上微微变色,道:「何老哥,你太不聪明了!」
王小克一颗心怦怦乱跳,暗暗为何三手的安危担心。
「他们说你的通行证有瑕疵,萧东华被拘捕,同时,计划也失败了!」
何三手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那几个外籍男子趁钱老大说话时,忽然自袋中拔出自动手枪,向钱老大人等发射!
众人料不到有此一着,均是大惊失色,钱老大不愧是黑社会的大阿哥,他见黑手党徒进来报吿计划失败的消息,早有所防,在他们拔枪之时,立时扑倒下地滚进一张大枱之下。
钱老大的手下立刻将袋中的枪拿了出来,朝那几个外籍男子射去。
刹那间,大厅里乱成了一遍,各人寻找障碍物掩护,交战起来。
王小克一颗心怦怦乱跳,一时间分不淸自己究竟希望那一方得胜。
「爸爸!爸爸!」阿九叫着便要冲出去。
「你想找死!」王小克急忙拉住她。
只见钱老大的手下被射杀了一大半,大霸二霸和四霸身上也挂了彩,躱在一张翻倒的八仙桌下还击。
钱老大刚才隐约听到阿九之声,叫道:「阿九,你在那里?」
阿九不理一切挣开王小克的怀抱,开了门向乃父藏身之所奔去。
「阿九,回去,快回去!」钱老大叫了起来。
在钱老大话声甫落时,王小克也叫起来:「阿九,快回来!」
「砰」地一声,子弹呼啸而过,阿九跌下地去,钱老大怒喝一声,道:「杀了他们!」
众手下瞄准发射,有个黑手党党徒中枪惨叫一声,踏下地去。
钱老大又开了几枪,却不敢过去相扶缓缓向他这边爬过来的女儿。
此时,大门外忽然传来了汽车辄辄之声,众人停了火细听。
只见几名西装煌然的外籍男子踏进厅来,为首那人一见当时情况,皱了皱眉头,道:「你们在搅些什么?快岀来!」
钱老大向身旁的大霸邵正气道:「是船王法兰基的手下!」
这时,黑手党党徒只剩下了三个人,缓缓现出身来,钱老大向手下使了个眼色,也是戒备着现身。
钱老大扶起了女儿,慈爱地道:「阿九,你怎么了。」
「我……我这里好痛!」阿九指一指右臂,只见鲜血染满了衣袖。
「不怕,等一下爸爸请最好的医生替你包扎,」钱老大哄护着女儿:「很快可以好的。」
船王那羣手下向大厅中众人环视一眼,为首那人淸了淸喉咙,道:「你们不用争了,基地已经被亨利的人作平了!」
钱老大闻言一呆,立时恍然,原来自己和黑手党都各自懐鬼胎,他们见萧东华出发后,立时想杀掉自己独占成果,因此借故说何三手的「通行证」有问题,想不到「石油大王」亨利棋先一着。
「我们的主人法兰基,知道你们办事得力,非常感谢你们,因此——」他说到这里,向着站在背后的几个大汉使了个眼色。
那一几个大汉忽然自笔挺的西装里取出了轻机枪来,扳着了枪掣,向大厅中人射去。
为首数人身上中枪倒下地去,钱老大将女儿向后一推,挡在她的身前,身上立时成为蜂巢一般,缓缓地跌下地去。
那几名大汉拿着机枪疯狂地扫个不停,王小克只觉枪声震耳欲聋,急忙掩住了耳朶。
枪声歇了,那几名大汉转身离去。
王小克在储物室里呆了好久,见外面再也没有动静,这才悄悄地开门出来。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满地的鲜血和尸体,他畧望了一眼,向阿九奔去。
王小克扶起阿九,见她身上都是鎗孔,鲜血染满了全身,已经奄奄一息。
「阿九,阿九!」
阿九睁开了眼睛,已经没有往日的神采。
「我……我喜欢你。」阿九断断续绩地说。
「我也喜欢你,阿九!」王小克说到后来,声音已经有点呜咽。
「这……这是爸爸临……临死前给我的,现……现在我给你……」
王小克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原来是那具「核子能」打火机。
他小心地放入懐里,向阿九望去时,只见她眼睛已闭上了,长长的睫毛一动也不动,显然已经去世。
王小克伸手在她鼻端探了一探,果然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缓缓地放下阿九的尸身,往何三手走去,只见他身上便如蜂巢一般全是弹孔,死状异常恐怖。
这时,门外传来了警车的呜呜声,他忽然想起周探长的神色,他不能再给周探长碰到——尤其是在发生命案的地方!
然而,门外已经传来了警察皮靴声!
王小克心中一动一向储物室走去,自地道离开了别墅!
已经是深夜了,王小克望一望腕表,是晚上十一时多,王小克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插在袋里,却触到那具「核子能」打火机。
他将它拿了出来触弄良久,忽然一扬手,将它抛到黑暗中,深谷里!因为他知道日后—看到它,就会想到阿九的柔情,阿九的蜜意。
王小克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前走去,他细小的身形,很快,便隐没在黑暗中……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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