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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马行空 (马腾)《大漠屠龙》【完】缺少第107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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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7-20 10: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古堡逃龙记》的后传,《武侠世界》1073-1080期 (1980.01.21-1980.03.10)

缺少第1079期


Damo Tulong cover.JPG





第一章 大地春光好 无奈杀机伏



江南二月早春来。
江南春天,美如诗画,秀丽如隹人。
人在画图中,怎不叫人流连忘返。
高扬芝儿两人,就在这春光如画,艳如西子的西湖柳堤上,携手漫步,细意欣赏这天下美景。
堤两旁垂柳如丝,嫩绿淸新,春风里婆娑曼舞。
堤外湖光山色,碧绿娇艳,淸翠缓簇,悦目赏心。
两人漫步中指点谈笑,不时响起两人的语笑声,笑语声中,浑忘了一切,陶酔在迷人的景色中。
X X X
穿柳堤,过断桥,两人停在一片绿洲前,芝儿用手一指四周道:「扬哥,这西湖多美,特别是在春天里,莺飞草长,柳绿桃红,浓淡相宜,我好喜欢,江南的春天眞美,和那北国隆冬,冷得叫人受不了,尽是荒原莽林高山,不过雪飘冰封时,却又另有一番气象。」
高扬笑道:「妳们女孩子生来就喜欢花啊花的,当然会比较喜欢春天,不过在我看来,南国春光,和那北国隆冬,各有一番气象。」
一顿续道:「正如妳所说,塞外荒原莽莽,崇山密林,却给人一种豪迈壮阔的感觉。」
说到这里,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刚逃出龙堡后,那段在塞外的日子……
逃脱龙堡后,两人就像破网之鱼,脱笼之鸟,海阔天空,任遨游,但余悸在心,恐防龙头老大不会放过他俩,派人追杀他们,也就没有什么心情去欣赏外面沿途的景色了,像两只惊弓之鸟,心里想的是离龙堡越远越好,越安全。但两人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足外面的天地,对地理环境不熟悉,只知迫龙堡在南,要远离龙堡,最简单的办法是往北走,于是两人就一直往北走,走了个多月,到了塞外的一个小鎮上,已是秋残冬至,天气寒冷,两人确定了龙堡没有派人追踪后,也认为跑得够远了,实在天气也寒冷得很,而且也开始雪花飘飘,再往前走就比较困难了,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留下来。
塞外隆冬,寒冻得叫人发颤,冻得连狗也不出门口,但高扬芝儿两人,一旦置身于自由天地,无拘无束,那管他雪飘冰封,两人乍脱龙堡控制,心情狂喜,就如两匹脱缰野马,每日尽情在莽原上驰骋遨游,欣赏那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
千里冰封,河山如琉璃世界,幻彩奇丽。
万里雪飘,大地银装粉饰,白茫茫一遍,天地浑然一体,人在其中,犹如置身白色世界。
两人何曾见过如此奇丽的豪壮的北国风光,不觉心驰神飞,由衷赞叹,豪情激扬。
在这塞外小鎮上,两人一住个多月,小鎮上的人淳朴热情,使两人感受到世间的温情,更有益的是,学到了很多在龙堡学不到的东西,见识到很多在龙堡根本看不到的东西。
对于见到的一切事物,两人无不觉得新奇,因为是在龙堡中从未见过的。
北国的冬天来得早,却去得迟,住得日子久了,两人都耐不住这北国的严寒了,打算回到南边去,一商量,都同意了,于是决定立即动身,两人收拾了随身行李,依依不舍地吿别了小鎮上善良淳厚,豪爽热情的居民,冒着寒风冰雪取道南下。
南下的路上,两人都知道了大槪的地理环境,沿途上口问耳听,终于到了江南,且已是早春时节。
一打听,人道杭州西湖,是天下一美景,两人原无一定去处,遂决定到杭州一游,见识一下西湖美景。
如果说北国的严冬天气如一个性情猛烈,刚暴冷酷的坏脾气老人,则江南的春天就像一个温柔妩媚的少女,而杭州西湖,就像一个绝色的美人。
X X X
高扬沉思着,嘴边孕着笑意,芝儿见他久不出声,一掉头见他那样子,轻轻一推他,道:「你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高扬被芝儿一推一问,从沉思中惊转,笑道:「当然是想着妳!」
芝儿嗔道:「贪嘴,快说!」
呙扬忙正经说道:「刚才我是想起咱俩在塞外小鎮上的那段日子,那里的人眞好!」
芝儿道:「我也忘不了那段日子,忘不了那里的人,更忘不了那冰封雪飘的壮丽风光,只可惜实在太冻了,冻得使人受不了,要不然,眞想在那里一辈子住下去呢。」
望二眼眼前的美好春光,高扬点头道:「那里是太寒冷了,咱们都是在南方生长,自然比较喜欢南方,你刚才说得对,江南的春天,确比北国的隆冬好。」
芝儿一指绿洲内一座亭道:「不要再说了,咱们快到那亭子里避避雨吧,也好欣赏一下雨中的西湖景色。」
两人手拉着手,走进亭内。
江南多雨,特别是春天,刚才还是好天气,春光明媚,现在却已是春雨绵绵。
绵绵春雨里瞭望西湖景色,别具一番风味,湖山草树,溶濛在春雨里,另具一种神秘迷濛之美,那情景就像你从帘外窥看一个坐在帘内的绝色美人一样,若隐若现,神秘迷人,吸引着你。
两人都被这雨中的西湖景色迷住了,两人都不言不动,坐在亭内,因为两人若一言一动,就会破壊了这种神秘迷濛空寂的意境。
不知过了多久,高扬突的回头,身后亭外,绵绵春雨里,站着一靑衣佩剑人!
此人年在四十左右,眉目肃杀,右手按在长剑剑柄上,双目精光闪闪,注视着两人,一身靑衣在绵绵雨丝中,竟然滴水不沾。
高扬心里一惊,从这靑衣人的双目,按剑的手势,雨中滴水不沾的长衫,那沉凝而不失动态的站,在在都表明了此人是一个极高明的人物,从他站着的姿势看出此人来了有一会儿而自己竟然不知,可知此人身手。
高扬虽然未出道,但从小受的是,一个杀手必具的身手,由于「个杀手受的是特殊的训练,故也具有一种特别的气质,这,只有行内人才能看出,而高扬一瞥眼就看出了这种特别的气质,知道此人是个极高明的杀手。
高扬不敢动,因为自己一动,随时会给这人有发出致命一击之机,一个坐在亭内扭转头,一个站在雨中亭外,两人都一言不发,四目相交,动也不动。
芝儿还全然不知,浸迷在这雨中西湖景色中。
高扬也不敢惊动芝儿,因为芝儿若一惊,也给这靑衣人有可乘之机。
亭外靑衣人虽然站在雨中,一身靑衣却滴雨不沾,乾乾爽爽的,高扬坐在亭内,扭着头,雨也滴不到他身上,但扭转着头,时间一久,辛苦极了。
亭外雨中靑衣人目中精光更盛,手已改按为握,握在剑柄上——
随时可以发出致命一击!
高扬颈脖酸痛,手心冒汗,他知道再这样对峙下去,只会给靑衣人造成更有利的机会,一定要设法改变这种情况,也要让芝儿知道危机已在!
轻轻咳一声,高扬对身旁的芝儿轻声道:「芝儿,不用惊慌,也不要动,更不要回头看,就这样坐着,全神戒备。」
芝儿被高扬那轻声一咳,从迷醉中惊醒,再一听高扬如此说,心一收紧,整个人完全淸醒过来,心里虽然惊慌,却一点也没有表露出来,因为她从高扬说的话里,已知道事态之严重,危机已迫在眉睫。
高扬眼角余光瞥到芝儿身子轻微一动后,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知道芝儿已听到了自己的话,保持了警戒,也就放下了心。
芝儿身不转,保持原来坐姿,轻声道:「可是来人了?」
高扬答:「一个很高明的人物,连他几时来到咱们背后,我也不知!」
芝儿问:「是什么人?可是龙堡派来的?」
高扬一直扭转头注视着亭外靑衣人,答道:「不像,从未见过的一个人,不要多说了。」
芝儿明白高扬的意思,也就不再说,全神戒备着!
两人不说,亭外雨中的靑衣人却说了,语声中充满肃杀之气,「你是高扬?她是石芝?」
高扬点头,讶然问道:「你是怎样知道我两人姓名的?」
靑衣人没有回答高扬这个问题,问:「可知你两人现在的命运?」
高扬摇头不答。
靑衣人肃杀的脸上杀气更盛,沉声道:「死!」
高扬声色不动,从这可看出以前受杀手训练的好处。
「咱们素未谋面,你为什么要我两人死?」高扬平静地问。
靑衣人又不答高扬这个问题。
高扬再问:「你我不相识,更无仇怨可言,要我死不是你的本意,可是有人指使你?」
高扬心有所疑,却不敢确定,故有此问。
靑衣人还是不答,整个人杀气更盛,握着剑把的手,稳定而有力。
高扬扭转脖子太久了,说话也太多了,脖子更加渡痛,脸上已有表示,靑衣人正是要高扬这样,脖子扭转得太久,不但会越来越瘦痛,也会影响到神经,而神经又会影响到一个人的反应和动作。
高扬似乎不知道这黠,再问:「刚才你为什么不在背后一击袭杀我两人?那是最好的机会。」
靑衣人对这个问题不再三缄其口,答道:「刚才我不知你两人全无所觉,也被你们的背境吓住了,这里有了顾忌,我生平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不然也不会活到现在,所以没有贸然出手。」
高扬又问:「你知道我们从那里出来的?」
靑衣人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既然知道你们的姓名,当然知道你们的出身背境了!」
高扬再问:「什么人吿诉你的?」
靑衣人不答,对这个问题,他是守口如瓶!
可能是说了这多话,也可能是脖颈扭转得太久了。引起了种反应,不管因为什么,总之高扬的脖子是不经意地向回扭了一下。
靑衣人站了这样久,和高扬说了有生以来这样多的话,等的就是这一刻,这脖子一扭之间的空隙。
靑衣人目中精光一闪,雨中的身形不知怎的已如标枪一般投射进亭子,也不见他拔剑,剑却已刺在高扬颈后大血管上。
好快好狠的一剑,不动则已,一动如电,一击致命!
从这人的出手,知道此人是杀手道上的高手。
只有杀手中的高手,才能看得这样准,出手这样快,一击可以致命!
剑尖已触在高扬颈后皮肤上,剑尖只要再进三分,高扬则立死无救,靑衣人眼中已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但不知怎的,像变魔术一样,高扬已不见了,就像化作空气般消失在空中,靑衣人的剑尖明明已刺在高扬颈后大血管上,现在却忽然刺在空气里,「嗤」一声,刺个空!
靑衣人脸色大变,一直像不存在的芝儿却横里一短剑刺到,刺向靑衣人腋下。
靑衣人不止脸色变了,连眼色也变了,这一切皆非他始料所及,更想不到那万无一失的一击,却刺了个空,长剑由于刺空加速了向前刺,回剑想封格芝儿那刺向腋下的短剑已是不及,百忙里左手狠命一拍,拍在芝儿短剑剑身上,「嗤」一声,短剑从他腋背后刺过!
避过芝儿一剑,身躯向前冲射,突然,消失在空气里的高扬,又出现了,一剑由下向上,刺向靑衣人的小腹!
原来高扬先前那脖颈不经意的一扭,正是想诱那靑衣人出手,他知道只有诱那靑年人出手,才能扭转劣势,果然那靑衣人上了当,就在剑尖触及颈后皮肤时,他借那脖子一扭之势,整个人像一棵拦腰砍到的树一样倒在地上。
当然那倒下的速比砍倒的树倒下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不然倒下的他已是死人一个,现在也不会倒在地上,一剑刺向靑衣人小腹!
靑衣人不愧是高手,身手了得,任谁人也躱不了的一剑,却被他躱过了!
只听他怪叫一声,整个平飞的身躯,突然一头栽下,借那栽下之势,一个倒后翻,高扬长剑已闪电般贴着他的小腹刺过去!
靑衣人单手着地,一撑,翻了个身,人已稳稳站在地上。
高扬从地上一挺身站起,不由赞道:「好身手!」
靑衣人喘了一口气,也道:「果然厉害!」
高扬注视着靑衣人道:「朋友,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靑衣人冷冷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高扬苦笑道:「这又何苦?」
靑衣人哼一声道:「由不得你我!」
长剑斜出,杀气充盈,绵绵春雨,为这杀气一断为二,竟然在一丈方圆内不能落在地上,这人好凌厉的杀气,好精纯的内功!
高扬看得不由暗暗心懔,加倍小心。
芝儿想走出亭外和高扬联手对敌,却被高扬阻止了,他也看出这个人全力一击,自己是帮不上手的,只好留在亭内,全神戒备着,好在必要时助高扬一臂。
高扬春雨里衣衫已湿,长剑斜指,全神戒备。
对峙着,对峙着,空气仿佛沉凝不化,丝丝春雨也仿佛停滞在空中,靑衣人杀气弥布,脸色凝肃,高扬则岳峙渊停,双目不瞬。
蓦的两声暴喝同时响起,两人刹那冲近,两剑交击,发出一连串震耳金铁交鸣声,两人一分,剑光一散,已交手六十八剑。这一交手,两人各自多少摸到了对方的一点底,两人再度对峙着,不过这次靑衣人很快就动了。
两人再度交手,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两人都没有接实,身形在飞快闪动,长剑剑光飞舞,剑气弥漫,丝丝春雨为之寸寸断!
两人出剑如风,都是剑道高手,一时难分高下,不过靑衣人杀机凌厉,每一剑都是杀着,高扬由于连这靑衣人的姓名也不知,更不知他为什么要杀自己,所以动手时未有全力施为。
这一来却便宜了靑衣人。
靑衣人长剑一刺十九剑,剑剑不离高扬身前要害!
高扬长剑一舞,连挡靑衣人十九剑,身形如风车一转,已转到靑衣人背后。
靑衣人反应眞快,长剑一转,如毒蛇般从脇下反手刺出,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剑刺向高扬胸膛!
高扬疾忙长剑一树,「叮」一声,靑衣人长剑刺在高扬剑身上。
靑衣人身转剑动,长剑斜削而上,刀一样斩削高扬腰腿!
高扬一撑腰,弹身而起,剑出如电,一刺十二剑,剑剑不离靑衣人头颈!
靑衣人长剑向上一绞,「叮叮叮……」连响中,连挡十二剑!
高扬十二剑刺空,身躯落下,而落下的身躯,却迎向靑衣人擧起的长剑!
高扬下堕身形迅速,万估不到靑衣人连挡十二剑后,剑势不绝,一剑擧刺,眼看着一剑就要刺在高扬身上。
突闻「当」的一响,靑衣人长剑一震,已被飞来一物击偏。
剑身擦着高扬衣服刺过!衣裂肉现,还好不曾伤到皮肉。
靑衣人眼看一剑刺中高扬,冷不防横里飞来一物。
千钧一发间,将自己长剑击偏,不觉脸色一变!
原来是芝儿在亭内眼看高扬避不过靑衣人的长剑,疾忙将右手的短剑飞出,将靑衣人长剑击偏!
靑衣人目光阴毒,望了芝儿一眼。
高扬深情地看了芝儿一眼。
靑衣人口里低嘿了声,身形一动,剑光飞舞,卷向高扬!
高扬知道靑衣人厉害,不敢怠慢,长剑一展,和靑衣人斗在一起。
芝儿在亭内看着两人搏斗,只看得心手揑汗,神情紧张到极,有几次她差点忍不住想冲出去,助高扬一臂,吐了口气,忍住了。
搏斗中的两人,心神皆在剑上,是自己的也是对手的。两人斗到激烈处,只见剑光不见人影,难怪芝儿紧张。
蓦的激斗中的两人,剑光一歛,两人坐马沉桥,长剑平胸推出,剑尖顶着剑尖动也不一动。
两人在比拼内力!
两人这一拼,可就看出了高下,明显的高扬差了靑衣人一筹。
初时还不怎样显出来,时间一久,就明显地看出来了,只见高扬满脸胀红,身子微微颤抖,而靑衣人则稳如磐石,纹风不动,神色自若。
芝儿在亭内见了,忙跑出凉亭,跃向两人。
靑衣人最怕的就是这一点,见芝儿跃来,心内不由大急,自己只得一人,而在拼斗内力中,最忌有人横来一手,只要第三者在自己身上轻拍一掌,或刺一剑,自己都无还手之力,如果这时罢手,则一个控制不好,很可能会被自己收回的内力震伤,而肯定会被对方催出的掌力所伤,重则死亡,轻则重伤,两者皆自己所不愿,只有速谋解决!
一咬牙,靑衣人内力一催,脸色通红,显是拼了全身之劲道,想将高扬震毙当塲。
高扬原就有点不支,被这靑衣人将内力全力一催,更加支持不住,一个身子如风舞柳杨般摇晃不定,脸色血红,头冒大汗,胸膛起伏剧烈,气出粗疾,勉强支撑着。
芝儿人跃在空中,眼见高扬危殆,自己却鞭长莫及,不觉急乱得没了主意,其实她却只要将剩下的另一枝短剑脱手掷向靑衣人,则优劣安危之势立转,可是她却急乱得只是紧紧抓着短剑,恨不能一下跃到两人之前,一剑将靑衣人刺毙。
眼看着芝儿扑救不及,高扬将死在靑衣人手上,突的「乒」一声,高扬长剑中断,靑衣人和高扬身子向前一倾,高扬身一侧,「噗,噗」两声,不分先后,靑衣人长剑刺进高扬手臂,剑尖从臂后穿出,而高扬的断剑也同时刺进靑衣人胸膛,差点直没至柄。
短促的一声惨叫响起,两人的一切动作留停止了,靑衣人那虚软的身躯被高扬那刺进左胸的断剑所承撑着,高扬左臂被靑衣人长剑刺透,疼痛与脱力使他双腿颤抖不已,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两人都一身是血。
靑衣人目光涣散,一脸痛苦与不相信的表情。
靑衣人确实致死也不相信,死的是他,而不是高扬,他眼看着高扬立伤毙在他催送的内力下,发梦也想不到高扬在生死一髪,鼓起全身仅剩的内力,震断长剑,两人本是全力催送内力到长剑上,如今剑一断,两人催出的内力由于高扬长剣已断,骤失着力点,两人的身躯不由自主往前倾,本来靑衣人长剑未断,在距离上占了便宜,应该是靑衣人长剑先刺毙高扬,怎知高扬却早有预谋,前倾的身躯眼看就被靑衣人的长剑刺进胸膛,这刹那,高扬却勉力一侧身,长剑贴胸擦过,衣破肉裂,「噗」一声刺在左臂上,长剑在臂后透出,与此同时,高扬断剑也借着两人前倾的势与力,将断剑送进靑衣人左胸,靑衣人由于变生俄顷间,连念头也末转过来,已死在断剑一刺!
这变化发生在一瞬间,快得芝儿跃下的娇躯才落下,高扬已倒下。
芝儿心胆倶碎,以为高扬已死,声悲呼,扑上前一把将高一扬倒下的身躯扶抱在怀里,脸上泪水与雨水交流,一把扳开高扬握剑的右手,再伸手扳开靑衣人握剑的右手五指,「砰」一声,靑衣人仰倒在地上。
高扬胸前手臂上满是血与水,长剑仍留在手臂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死人一样,芝儿伤心欲死,紧紧将高扬搂在懐里,娇靥贴在高扬胸前,也管不了那血水,痛哭起来。
哭了两声,蓦的抬起头,满是泪雨的脸上有惊喜露出,一把抱起高扬身躯,几个纵跃,进入凉亭,将高扬轻轻放在石卓上。
忙忙从怀里掏出一瓶丹丸,倒了三粒,分开高扬紧闭的口,放了进去,嘴对着嘴,将丹丸度进高扬体内。
运指连然,点了高扬胸前大穴,望着仍插在高扬手臂上的长剑一皱眉,牙咬,一手抓着剑柄,手一起,长剑从高扬的手臂上抽出。
长长吐了口气,扔掉长剑,手脚迅捷地掏出刀伤止血药,敷在高扬左臂仍在冒血的伤口上,撕下一幅衣衫,小心地包扎好,再将伤药敷在高扬被长剑划破皮肉的前胸上。
再轻轻将高扬身躯翻侧,一掌贴在高扬背心上,将内力传送进高扬体内。
高扬身受两处剑伤,胸前只是皮肉之伤,最严重还是左臂,穿了个透明窟窿,流了不少血,力脱而昏迷。
内力源源送进体内,高扬苍白的脸上一有了血色,不再苍白得像死人,一会,眼皮动了动,终于半睁开,长长吐了口气,微弱地叫:「芝儿,芝儿。」
芝儿听见高扬那微弱的叫声,心头狂喜,忙收掌,轻轻将高扬翻侧的身躯放下,满含着泪水,将脸贴在高扬的脸上,在高扬耳边轻声道:「扬哥,我在你身边,咱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高扬身躯微动了一下,右手慢慢抬起,有点颤抖地轻抚在芝儿脸上,声音有点急促,道:「芝儿,是妳,我没有死!」
芝儿高兴但又有点哽咽地道:「扬哥,你不会死,芝儿永远在你身边。」
高扬高兴地吐了口气,右手轻轻地抚在芝儿那被雨水沾湿,柔软如丝的秀发上,芝儿娇靥紧贴着高扬脸庞,一双手轻搂着高扬,两人都无声地温存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不知什么时候,那绵绵的春雨已停了,天边有一抹斜阳,大地又显得明媚。
X X X
福安客栈,是杭州城里最普通的客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既不是杭州城里最好,也不是最差的一间客栈。
但地方干净,价钱相宜,行商路客,多在这客栈投宿,倒也客似云来。
这样的一种客栈,极普通,极平常,何况杭州城里多的是这种容栈,是以最不会受人注意。
高扬和芝儿就住在后院左手边的两间厢房,从一到杭州,就住在这间客栈里。
高扬坐在窗前一张椅上,左臂仍包扎着,望着窓外院中几株树在出神。
看他精神健旺,就知他身体复原了,手臂也不大碍事了,虽然仍包扎着。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轻细的脚步声响起,高扬收回日光,转头望向房门口。
芝儿一脸是笑,双手捧着一只瓷盅,轻快地走进房中,来到窗前桌边,轻轻放下瓷盅,揭开,一股热气夹着香味升腾起,直钻进高扬鼻子里。
高扬鼻子连索两下,笑问道:「今天弄的是什么东西?这样香!」
芝儿关怀地道:「趁热快喝了它吧,是人参鸡汤。」
高扬满含情意地道:「芝儿,辛苦了妳,妳也喝点吧!」
芝儿笑道:「快喝吧,这是补身的,我好好的喝它干吗?」
说着拿起桌上的瓷盅,用羹匙喂高扬喝。
高扬一面喝,一面双眼痴痴地看着芝儿。
放下瓷盅,芝儿笑嗔道:「眼巴巴的看着人家,不认识我吗?」
高扬仍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芝儿,执着她一只手,深情道:「芝儿,妳眞好,我看着妳,要将妳的人整个看进我脑与心里,永远永远在我脑中心里。」
芝儿脸上微红,心里甜甜的,微嗔道:「瞧你,像个孩子一样,咱们不是说过一句话——」
高扬和芝儿几乎是同时说出:「生死不分离!」
两人互相注视着,笑脸相对,无声地在表达情意。
良久,芝儿低声道:「你的手臂伤势好了有九成吧?」
高扬一抬左臂道:「妳看,擧动也不痛了,相信再过几天,就全好了,多得妳细心照顾。」
芝儿连忙伸手将高扬手臂放下,心痛道:「瞧你,快不要乱动,还没有全好,擧动了伤口就麻烦了。」
高扬笑道:「是,我不再乱动,妳老站着,也累了,坐下吧。」
放开执着芝儿的手,芝儿退一步,坐在他对面。
望一眼窓外满院春光,高扬收回目光道:「芝儿,有件事我实在不能不说。」
芝儿忙道:「什么事?」
高扬皱眉道:「就是那个靑衣人!」
芝儿道:「我也早想和你说了,只是见你伤势未好,所以没有和你说。」
高扬沉思一会,正容道:「妳看那靑衣人会不会是龙堡派来的人?」
芝儿沉吟道:「我也有此怀疑,不过,此人咱们不认识,如是龙堡派来的人,咱俩应该认识,但咱俩却连见也未见过此人。」
高扬点头道:「我也肯定他不是龙堡中人,否则咱俩应该认识,不过,会不会是龙堡请的杀手?」
芝儿怀疑道:「不会吧,龙堡要杀咱俩,有的是人手,怎会花钱请人?莫忘了龙堡是杀手之堡。」
高扬道:「他们为了不想我们知道是他们干的,也不想迫得太急,防我们不顾一切,公诸武林,而出此一策,这是有可能的!」
芝儿问:「就算那靑衣人是龙堡请来杀我们的杀手,但此人和我们素未谋面,互不相识,怎会认得咱俩?」
高扬笑道:「这妳就不如我知得淸楚了,请问,龙堡历年杀的人,有几个是认识的,只要出钱的人说出要杀的人的相貌、年纪、居处、特征等等,龙堡的杀手就会去杀了那人,如果将要杀死的人相貌绘在纸上,更容易辨认。」
芝儿仍问道:「咱们行踪不定,没有一定的居处,再说沿途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这怎解释?」
高扬道:「这更易解释,一个杀手,接下一踪杀人买卖后,凭着他们那种特殊的追踪觅迹的本领,只要人未死。无论其躱得怎样隐密,也会给找到,这就是每个杀手的本领,也是其可怕处,我在龙堡受过这种训练,所以知道。」
芝儿道:「这不是很可怕吗?」
高扬道:「难道妳爹生前没有和你说过?」
芝儿含悲道:「爹生前从不和我说这些问题,他只说一个杀手,永远活在恐怖与及可怕的阴影中。」
高扬为了提起她爹而引起芝儿的悲伤,连忙转过话题道:「从这靑衣人的身手,可知此人是杀手道上的一流人物。」
芝儿止悲道:「但你还是杀了他。」
高扬叹一口气道:「我本不想杀他,但在那样的情况下,已由不得我,是他迫我杀他的。」
芝儿想起那可怕的一霎,现仍心有余悸,道:「我以为你也死了,吓得我心胆俱碎。那靑衣人生时身手可怕,死后样子也可怕,叫人看了心惊。」
高扬说道:「我们初在江湖上行走,什么人也不识,也没有得罪什么人,实在想不出有甚么人会买凶杀咱俩,想来想去,唯一最有可能的,是龙堡中龙头老大他们。」
芝儿道:「那靑衣人口眞紧,怎样也不肯说出主使人,不然就可以知道是谁请他杀咱们了。」
一顿接道:「后来,我在他身上搜了一遍,除了搜到一张银票之外,什么也没有。」
高扬急问道:「那张银票妳有没有拿了?」
芝儿见高扬问得这样急,不明其意,只好道:「我怎会拿他的银票?你这是何意?」
高扬失望地道:「眞可惜,失了条线索!」
芝儿不解的望着他。
高扬解释道:「那张银票好可能是条线索,从那张银票,可以查到钱庄,从钱庄,可能会查出开银票的人,而这人很可能是出钱买凶杀咱们的人,不管是不是,总是条线索。」
芝儿顿足懊悔道:「当时我怎会想不到!」
高扬安慰道:「我只说可能是条线索,也有可能和杀咱们这件事毫不相干!」
望一眼窓外,接说道:「我始终认为这事和龙堡有很大关系,只是不能证实吧了。」
芝儿担心问道:「那怎么办?如果是龙堡龙头老大他们出钱请的杀手,咱们今后将杀机四伏。」
高扬笑道:「你不用担心,这只是猜想,又未能证实,咱们今后小心点,也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高扬这是在安慰芝儿,其实,他心里已认定这是龙头老大主使,出钱请来的杀手。
芝儿道:「咱们不谈这叫人心里不安的事了,扬哥,你手臂好了以后,咱们到哪里去?」
高扬站起身,走了几步,道:「西湖咱们还未游遍,这快就走?」
芝儿道:「那次袭杀之后,我已没有心情再游西湖了,也不想再留在杭州。」
高扬低头走了几步,抬头道:「那就去苏州吧,苏州离杭州不远,园林之胜,冠绝天下,而且最多美女。」
芝儿抬眼嗔道:「你是去看园林还是看美女?」
高扬俏皮道:「两样都看,也看园林,也看——」
用手一指芝儿:「你这个大美人。」
芝儿被高扬这一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嗔道:「贪嘴,我可不依,你乱说!」
心里可是甜蜜蜜的。
高扬假装急道:「眞的,你是大美人,我没有乱说,我可对天发誓!」
一手指天,开口发誓。
芝儿一见,忙伸手掩高扬嘴巴,阻止他发誓。
高扬却乘机捉住她的手,吻了几下。
芝儿羞红着脸,急忙想缩回手,却被高扬握实抽不回去,急得直跺脚:「你坏,你骗人,快放手,被人看到多不好!」
高扬看她羞急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手一拉,芝儿已无力地扑进他怀中。
X X X
官道上,高扬芝儿两人并肩走着,高扬左臂上已没了包扎,双手随着走动而自然地摆动着,从手臂的自然摆动看,高扬手臂已全好了。
走在身旁的芝儿问:「还有多远才到苏州?」
高扬笑望了一眼芝儿道:「我也没有走过,你知还有多少路才到,不过我想快到了吧,走了这大半天。」
芝儿哑然一笑,道:「你也没有走过,怎知快到呢?」
高扬道:「凭我的感觉。」
芝儿讶道:「凭感觉也知道,你又在骗我开心。」
高扬正经道:「绝不是骗妳,这种感觉是很奇妙的,但却说不出。」
用手一指,说道:「妳看,那不是城墙吗?」
芝儿闻言忙抬头放眼向前望去,果然在前方隐约有城墙耸现。
高兴得一拉高扬,加快了脚步。
春天的天气就像十六岁少女一样变幻不定,无端端的又下起雨来,绵绵密密,湿人衣衫。
高扬和芝儿都不是出惯门的人,自然不会随身带着雨伞,只好冒雨走着。
初时还不觉得怎样,雨丝落在面上,凉飕飕,份外精神,但一久,可就讨厌了,渐渐头发和衣衫都被渗湿,软软的渗在身上,再慢慢,连内衣也渗湿了,春天天气比较寒,这湿衣沾在身上,使人寒冻,浑身不舒服。
虽然是望到城墙,走起来还有相当远,两人又不好施展轻功,以免惊了在路上撑着伞在匆匆行走的路人,两人这时眞后悔没有带一把雨伞,这时有一把雨伞该多好,后悔也没用,雨仍在下,没有伞,只好找个地方避一避了。
右手不远处。近着林子的一幅田边,有个草搭的茅棚,两人一见,急忙奔了过去,一头钻进了草棚。
芝儿从怀里掏出一条布巾,替高扬抹去头脸上的衣衫上的雨水,高扬也擧起衣袖,为芝儿抹去头脸上的雨水,一面打量着这草棚。
擦抹去雨水,赶了大半天路,这时也有点累了,于是两人坐在草堆上歇一歇。
高扬自经过西湖那一次袭杀后,对一切皆非常小心,他知道暗杀既已开始,除非成功,不然一定会继续下去,所以他非常注意草棚后那个树林子。
别忘了高扬要不是逃出了龙堡,现在已是一名杀手!
坐在草堆上,望着那连绵不断的春雨,人也不觉有了烦恼,心也烦起来了,芝儿埋怨天道:「天公也不作美,怎不让咱们进到城才下!」
高扬闻言不由好笑,道:「妳怎么怪起老天来了。妳们女孩子眞是。」
芝儿一嗽嘴道:「不是么,迟不落,早不落,偏在快要走到城才落,这雨眞讨厌。」
高扬知道女孩子一发起瞥扭劲来,是无理可说的,一笑不答,全神戒备着四周,特别是那座树林子!
看来是高扬多虑了,四周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微风细雨声。
眞怪,这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可不是,外面雨停了,闷坐着的芝儿高兴得一跳起身,欢快地道:「雨停了,咱们快走吧,早点进城去,也好找客栈。」
吐了口气,高扬也站起身,和芝儿走出草棚。
就这一擧步间,头顶刷一声轻响,一道闪亮的刀光穿过棚顶,疾刺高扬头顶!
草棚只有人多高,这如霹雳电闪般刺下的一刀,已使高扬置身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更恶毒的是,与刀光刺下的瞬间,棚外一蓬喑器无声无息自侧面疾射后至,罩向两人上半身。
一把刀已使高扬万难逃避,再加上那蓬暗器,只怕今番高扬有九条命也要死上十次了!
这两个出手暗袭的人好深沉,好心机,尤其是棚顶那人,高扬已是一直在全神戒备着,近在咫尺,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出,好可怕的一个人!
两人坐在翼棚内这样久,暗袭的两人始终不发动袭击,在那段时间应该有很多机会,但始终不发动,因为一个人在完全静止时,肌肉与神经皆松弛下来,而那是一个人最好的应变状态,感觉与神经反应异常灵敏快捷,下手袭击则未必百发百中。但当一个人放松了警惕,而又认为没有危险的时候,一走动,感觉与神经皆有一部份分散,反应也没有那样灵敏及快捷,予人有可乘之机会,这两个喑襄的人,正是把握了这个机,施以致命一击!
眼看高扬芝儿两人,百死难逃一生的刹那,忽然刀刺空,暗器穿棚而过,眞奇怪!
一点也不奇怪,高扬自进草棚后,凭他的感觉,总觉有黠不大对劲,但又察觉不出在哪里,心里就一直保持警惕,为了不愿芝儿无谓受惊,也就没有吿诉她!
他不在意的站起身,走出翼棚那刹那,皆全神戒备着,听到那轻微的「刷」一声,他也不管是什么,第一时间将芝儿一抱,像棵齐根砍断的小树一样横摔在地上,刀刺空,暗器贴身掠空飞过,好险!
变生俄顷,双方皆感到突然,但双方反应都很快,摔倒在地的高扬忽然像弹弓一般弹起,一头撞穿棚顶,「哗啦」一声大响,剑先人后,冲空而起!
伏在棚顶施袭之人,这时已腾空掠起——一击不中,速撤!这永远是一个成功杀手的不二信条。
只可惜他不知道高扬的反应如此快,身手如此敏捷,他才腾空掠起,高扬已冲破草棚腾空,一剑飞刺他背心!
施袭之一人知道逃不了,刀光回闪,「哈」一声!刀剑交击,跟着连串刀剑交撃响起,两人已在空中互击三十九刀剑!
「刷」一声,两人同时站在草棚顶各一方,草棚一动也不动,两人互握刀剑,对视着,对峙着!
直到现在,高扬才有机会看淸楚这人的身材面貌,这人身穿一套油绸衣裤,容貌如刀削木刻,线条分明,有棱有角,薄薄的咀唇紧闭着,目光如刀锋般寒冷,年在三十五六,好冷酷的人!
互相对峙着,双方从刚才一交手,已知道都是难斗的人物,所以皆不愿轻率动手。
就这样对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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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儿几乎与高扬弹身冲破草棚顶的刹那,人也贴地飞射向发射暗器的方向,她知道对付施放暗器的最好办法,是尽量将距离缩短,缩短到此人之暗器不易出手,并虽设法将施放暗器之人的双手缠住,使其无暇发出暗器,只要将此人迫得发不出暗器,此人就不大可怕了。
芝儿一双短剑护身,射向草棚外不远的一些野杂草树,人在半途,一蓬暗器带着蓝光,兜头盖脸射到,暗器有毒!芝儿双剑疾忙一舞一绞;「叮叮叮叮……」乱响声中,暗器全部被拨落在地。
暗器一出,一条肥大的身形已疾射而去,芝儿心恨此人暗器之歹毒,暗器拨落,右手发力一剑飞掷那人背心。提一口气,脚一点地,箭矢一般向前射去。
那人暗器一出,腾身欲遁,满以为大可从容逃脱,怎知背后风声嘶响,已贴近背心,疾急一撑身,横闪半尺,飕声,短剑从身旁射过,插进泥地。
这一闪之间,身躯轻盈的芝儿已如飞鸟般射向那人背后,剩下的一枝短剑,仍然疾刺那人背心!
那身形肥太的人估不到芝儿身手如此快速,一惊转身,避过背后一剑,一手抓向芝儿头脸!
一股腥风随着那人一爪袭到,芝儿一懐,知此人不但暗器有毒,指掌也是毒,不敢大意,娇躯一闪,横闪三尺,短剑一扬,横截那人手臂!
那人缩手退身,一退五尺,芝儿知不能让距离拉远,不然又有机会让他发射暗器,娇躯一动,人剑射向那人!
那人肥大的衣袖一扬,一蓬蓝汪汪的天狼钉迎着芝儿疾来的身躯射出,距离不远,芝儿跃前的速度又快,无形中加快缩短了距离,暗器与人体飞撞,时间太少了,封挡不了全部暗器,而暗器是有毒的,万一被一枚喑器射中,也是万死无救,芝儿一咬牙,跃前的身子突然一个凌空翻滚,暗器嘶风声响,从身下射过!
芝儿凌空反手一剑刺向那人头脸,那人一低头,衣领后一蓬细如牛毛的毒针激射而出,疾射芝儿腰背!
好阴毒的人!
芝儿凌空反身跃过此人头顶,背后空门大开,而时间、距离皆这样短,欲避不能,欲挡不及,眼看着那蓬毒针就要全部射进芝儿腰背,突的一股劲风横里袭到,电光石火间将芝儿背后那蓬毒针全数击飞落地,一根也射不到芝儿背上!
那肥大的人眼见那蓬毒针在万无一失的瞬间被一股横来的劲风击飞落地,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趁芝儿还未落地,身形一起,腾跃三丈,人已在十丈过外,芝儿惊魂才定,也知道追不上了,一跺脚,在地上拔回举前掷出的短剑,打量四周一遍,想知道刚才是谁救了自己一命。
周围连人影也没有一个,心里总挂念着高扬,身形一起跃向草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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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如刀削木刻般的中年人,一双冰冷的目光死死盯视着高扬,全身纹风不动,长刀斜持向天,刀锋森冷,而他整个人看起来,却比刀锋还要森冷。
高扬持剑站在另一边,双眼瞬也不瞬,全神戒备着,他的心与神皆被眼前这中年人吸引住了,心里暗暗心懔这中年人的实力与忍耐力。
蓦的,那中年人动了,动如脱兔,长刀如天虹匹炼般一下子刺在高扬胸上!
快得令人目眩,令人来不及应变!
高扬简直看不淸中年人那闪动的身形,如匹炼般闪亮的刀光不知怎的已刺在胸膛上,好快的一刀!
好在高扬也不慢,就在长刀堪堪刺进胸膛的刹那,似鬼魅般的身形一转侧,长剑斜刺而出,刺向中年人的腰肋!
中年人好像已估到有此一着,疾然前刺的长刀,倏然反臂一揄,「呛」一声,砍在刺来长剑身上,好强的力道,竟然将高扬长剑荡开!
一气呵成,长刀如暴风骤雨,奔雷骇电一般,刀光亮闪,一口气连续砍劈八十九刀!高扬勉力运剑封挡,连串金铁交鸣声中,身形被迫退三大步!
两人这番剧战,草棚晃动也不晃动!
高扬连挡中年人那雷霆乍发的八十九刀,缓过一口气,正想反攻,倏然中年人刀势一顿,刀光一歛,脚一顿,「哗啦」一阵大响,草棚崩塌,借那一顿之力,人已冲前横掠而起,一纵三丈,落在一棵树上,一纵再纵,如飞而去。
高扬万估不到中年人有此一着,骤不及防,身形随那崩塌的草棚一落即起,腾在空中,就这一刹间,中年人身形已在二十丈过外,欲追不及,眼看着那中年人消失在远处。
身形落地,怔怔的望着中年人逃走的方向,喑自佩服这人的身手敏捷,反应之快。同时也感到此人的可怕,只怕今后此人会随时随地,袭杀他两,一想到这,不由双眉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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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儿听见一声大响,即见草棚倒塌,心悬高扬安危,心内大急,不由紧跃几步,初见一条身形冲空射去,骤见高扬落在地上,不似受了伤,松了口气,待到纵落高扬身边时,却见高扬望着那人逃去的方向发怔,不由急口问道:「扬哥,你没事吧?」
关切之情,溢现词色。
高扬回过神来,见芝儿头发有点散乱,一边伸手替芝儿轻理头上乱发,一边感动地道:「我没有什么事,妳呢?」
一双眼关懐地上下打量着芝儿。
芝儿放心了,一笑,道:「我也好好的,那人好歹毒的暗器,不但暗器有毒,双手也是毒,刚才差照着了道儿,丧命在那人暗器之下!」
高扬听得心里一惊,焦急地道:「妳没有中暗器吧?」
芝儿回想起那一刹那,身躯不觉一颤,犹有余悸地道:「眼看就被一蓬毒针射中了,不知怎的横来一股劲风,将那蓬毒针扫落地上,我也逃过了这万死难逃的一劫!」
将和身形肥大之人交手的情况说了一遍,只见得高扬手心冒汗,双手不由紧握着芝儿玉手,吐了一口气道:「眞是好险,妳可有看到出手救妳的人?」
芝儿摇头道:「打量了四周一眼,什么人也见不到,心里悬挂着你安危,也没有搜索,匆匆赶了来,你已站在地上。」
高扬由衷地道:「芝儿,你眞好!」
芝儿微微一笑,低头道:「不要你这样说!」
高扬忽然问道:「妳可有看淸此人面目?」
芝儿点头道:「那人面目阴冷,留有一撮胡子,看上去怪怪的,身躯瘦削,却穿了件肥大的长衫,乍一看以为是个胖大之人,眞奇怪,此人为什么要穿件肥大的长衫?可惜他逃了。」
高扬奇道:「这眞是个怪人,可惜咱们初在江湖上走动,对江湖上的人与事一点不知,不然,以此人之奇怪衣着样貌,那一身歹毒暗器,在江湖上定有名头,我们很容易知道那人的身份。」
芝儿道:「会不会是和那靑衣人一道的?」
高扬沉吟道:「照他们的行事手法及身手,肯定和在西湖凉亭上和咱们动手的靑衣人同是杀手之流,不过肯定不是一道的,不然,他们就会在西湖一齐出手袭杀咱们,成功机会比分开来行动大得多,而这两人的身手也比那死去的靑衣人高一筹,特别是和我动手的人,身手刀法,头脑应变,皆是第一流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如此冷硬的人,就像一块岩石一样,那面容如刀削木刻,绝无半点表情,那双冷酷的目光,盯在人身上,使人有一种如堕冰窟的感觉,这是个非常可怕的杀手,咱们今后定要加倍小心,他们一击不中,迅即遁退,这是杀手道中高手的做法,随时随地会再出手向我们发出致命的一撃!」
芝儿有黯担心地道:「那怎么好,简直是防不胜防,可还要到苏州去?」
高扬轻搂着芝儿肩头,安慰道:「当然要去,你不用怕,只要咱们处处小心就不会有多大危险,他们也奈何咱们不得,莫忘了,他们的手法,我十九都淸楚!」
芝儿仍然担心道:「他们可能知道我们去苏州,咱们这一去,不正好投进他们设下的罗网中?咱们不如到别处去吧!」
高扬道:「到什么地方他们也会跟踪伺机下手,只要咱们或他们一日不死,他们就会如影随形般跟着咱们,这也是杀手可怕之处,既然摆不脱,何不干脆给个机会他们,尽早解决这件事的好!」
芝儿点头不语。
高扬一笑道:「差点忘了妳刚才提到的那暗中出手救妳的人,不知他还在不在?咱们找一找,可好?」
芝儿点头,高扬拉着芝儿,在四周搜了一遍,没有进那座树林子,什么也找不到。高扬芝儿两人也不大失望,这早在意料中,这人出手救了芝儿,而不现身出来,是不想露脸,可能有原因,却肯定必是友不是敌,这对两人的处境有好处。
高扬将自己想的吿诉了芝儿,有点担心的芝儿这也不由放下了心,笑了,这一笑如春光般明媚,如春光开放,令高扬利那忘了刚才惊心的一战,爽朗地笑了。
两个都是年靑人,年靑人或多或少都有一种开朗,不怕困危,勇往直前的性格,两人在笑声中,春风中,手拉着,奔向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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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自古出美人,也以美人闻于世。
故老相传,那时苏州只出美女,没有园林,却是有美人,必有人欲一睹美人颜色,一亲芳泽为快,更有人心存大欲,想金屋藏美,此乃人之常情,因为食色者性也,于是有很多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慕名而至,都想夺得美人心,藏之金屋,他们有的是权势金钱,但是美人少,欲夺美而归者多,于是为了得美而藏之,纷纷斥资营屋,互逞机心,各斗奇巧,极尽精奇巧异,建造了不少园林胜景,后来成了一种风气,历代皆有人在苏州添建园林,为了胜过别人,无不各出心栽,聘请巧工名匠,搜罗天下奇花异石,一座园林比一园林建造得巧夺天工,奇绝古今,是以慢慢的,苏州反以园林冠绝天下而闻名于世,美女则已在其次了。可能是受了这种风气的影响,连稍大的旅店客栈,莫不也布置成园林般,以广招徕。
高扬芝儿两人投宿的客栈,就叫「雅苑」小筑,内里分开一座座小院落,每座小院落都布置得自成一格,像一座小小园林,客舍其中,恰到好处,人客投宿,不论你是一个人还是几十人,起码要租住一个小院落,这自然不是一般行商路客住得起,价钱贵得惊人,但高扬和芝儿都喜其巧雅淸静,租住了一个院落。
窥一斑而知全豹,高扬和芝儿两人自住进这「雅苑」小筑后,甚少出外游玩,只在小院里欣赏那奇巧的山石花草。就这院落的布局,就叫人叹为奇观,日日欣赏游玩不厌。
一住三天,淸静无事,两人只尽情享受这宁静宜人的环境,心情怡悦,尘俗皆忘。芝儿非常开心,整日在院子里对着那些布局精巧的山石花草,百看不厌,有时会对着堆砌奇巧的假石山下,小池中活泼泼,优悠悠游动的小金鱼看上半天,直至高扬叫她吃饭,才觉得肚子有点饿了,赶忙走回精舍里吃饭。高扬可是时刻暗中留意着,不因这几天的平静而放松了警惕心。他知道凡是一个杀手,当其接下一单买卖后,如一击不能将目标袭杀,以后则会随时随地千方百计伺机下手,他抱着一种要来就来吧的心情等待,心情反而轻松下来。



 楼主| 发表于 2025-7-20 23:32: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桃林遇伏击 刀毒两伤亡



高扬站在窗前,窗外院子里春意盎然,院子一角,几株桃树上桃花盛放,叶绿花红,芝儿站在树下,正伸手采折一枝桃花,高扬看了,唇边浮起一丝笑意,心想,女孩子就是喜欢花啊草的,正想着,芝儿已折下了一枝桃花,拿在手里,略一端详,转身一脸是笑,向高扬招手,人面桃花,相映益美,高扬一笑黙头,走出精舍,步向芝儿。
芝儿站在桃树下,一枝桃花在手,笑脸与盛开的桃花相衬映,笑脸如花,心情显是欢畅极了。
高扬也被芝儿那一脸如花盛放的笑意感染了,笑容开朗,脚步轻快,已走到芝儿身前。
芝儿笑望高扬一眼,一擧手中桃枝,笑问道:「扬哥,这枝桃花美吗?」
「美,眞美,不过比不上妳!」高扬含笑伸手,想握住芝儿拿花的手,芝儿却一闪身,闪在一株桃树后,俏皮地笑道:「你想拿这枝桃花,追到我就给你!」
高扬也是年轻人,被芝儿这一逗,心里兴起了年轻人爱阀的冲动,朗笑一声,道:「妳以为我捉不到妳?」
话未落,人已闪向桃树后。伸手抓向芝儿手腕。
娇笑声中,芝儿一撑腰,已闪到另一棵桃树后,拿着桃枝逗引高扬。
桃树间人影追逐,笑声响遍树间,两人忘情地嘻笑追逐着,为这满门春色,更添春意。
终于,娇喘着的芝儿。被高扬一把抓着,两人靠在一株桃树上,喘着笑着,笑脸相向,靑春焕发!
高扬一手轻搂芝儿,芝儿娇躯轻靠在高扬身上,高扬一手捉着芝儿拿桃花的手,笑道:「终于追到妳,这枝桃花是我的了。」
芝儿笑喘口气道:「拿去吧,我以为女孩子才爱花,原来男孩子也喜欢花。」
高扬低头一吻芝儿脸颊,低声道:「我喜欢花,爱的是妳!」
芝儿顿时娇靥红艳如桃花,羞道:「你……」
一头靠在高扬胸膛上,脸上满是幸福的笑意。
两人沉醉在无言的情意中。任春风轻拂,时光流逝。
两人已浑忘天地间一切。
有几朶花飘落,有朶刚巧落在芝儿身上,两人不觉,似已完全沉醉在情意绵绵的二人世界里。
花落无声,人不觉,又有几朶飘落。
蓦的,一阵风过,满树桃花纷落!不是飘落,是疾落!
眼前满树疾落的桃花如网般罩落两人头脸身上,两人仍全然不觉,倏的横里一股如狂涛劲风卷到,暴响起一声急喝:「速避!」
两人被那一声喝声与如狂涛卷到的劲风所惊,一愕间,高扬反应好快,就势搂抱着芝儿倒地一滚,滚出丈外!
但仍然慢了,那满树疾落的桃花虽然大部份被那股劲风卷飞一边落下,仍有十数朶疾速落下,有几朶落在两人身上。
两人一跃而起,芝儿还一无所知,一脸迷惘之色,高扬虽不知发生何事,却知一定发生了事,两人一怔间,倏的一条白衣身形在右边墙头处腾然跃起,半空中斜扑向右边墙外,人在半空,抛下一句话:「花有剧毒,沾不得,快脱外衣!」
声还在,人已扑落墙外,好快的身法!墙外立即响起叱喝声!
这一切发生于一瞬间,快得令人来不及接受。
高扬不理三七二十一,立即接受了,首先飞快地脱落长衫,一面急速地对芝儿道:「快脱外衣!」
芝儿一时还转不过念头来,不是吗?刚才还是温馨甜蜜,刹那却风云变色,并且还要当众脱衣,女孩子又怎能如此!
脸色骤红,迟疑间,芝儿肩膊上一处衣服已霉烂变紫之色,高扬一见,顾不了那样多,急伸手撕落了芝儿的外衣。
芝儿羞急中叫道:「你……?你干什么?」
高扬已一纵身回精舍:「衣服沾了毒,快回房换衫!」人已穿窗而入,芝舁只剩内衣裤,眞是又羞又急,闻言心里一惊,急忙扑回精舍房中。
高扬穿窗而入的身形进得快,退得更快,一进即退,窗内刀光一闪,任是高扬退得多快,在骤不及防的情形下,胸前洒血,踉跄落在窗外。
精舍内不知何时,已被人潜进!
高扬退落窗外,一手掩胸,血从手指间沁出,一脸痛苦之色。
不待高扬站稳,一道闪亮的刀光如箭矢般从窗内激射向高扬前胸!
这一击足已致命!
刀光迅急,高扬疾退,一退丈七,受创下的高扬,身手仍然不慢!
高扬身形一退丈七,刀光也一射丈七,刀尖始终指向高扬前胸,不足一寸!
高扬已感受到从刀尖透出来的寒杀之气!
高扬再退,长刀紧追,倏的高扬疾退的身形一停一倒,像砍到的禾草般仰倒向地面。长刀刀锋紧贴着高扬鼻尖滑刺过,一条淡绿的身形,随着疾射的刀光闪过。
刀锋只要下一分,高扬挺直的鼻子就会被割开为二。
高扬倒下的身形立起,脸色苍白,经这一动,胸前刀伤更重,血如泉涌出,湿了按在伤口上的左手,也湿了衣裤,胸前起伏,大口喘气。
七尺外,一淡绿衣衫的汉子持刀挺立着,面如刀削木刻,线条分明,神色肃杀僵木,目光冷酷如冰雪,盯着在大口喘气的高扬。
这人赫然是在苏州城外,田边草棚上袭击高扬芝儿的两人中一人——和高扬一度交手,一击而遁的杀手!
高扬两目盯着眼前这个面如刀削木刻,不带一丝表情的绿衣大汉,喘一口气,道:「你们终于发动了!」
身穿淡绿长衣人不言,目光比刀锋森寒几分,面目冷硬如石!
高扬身躯微幌一幌,语声低弱道:「你是何时潜进精舍我房中的?」
淡绿长衣人仍然不答,手中长刀刀光更盛!就这两句话,高扬胸前伤口流出更多血!
淡绿长衣人冰冷残酷的目光一瞬不瞬,直直地盯视着高扬,面上木然无表情,不言不动,好可怕的一个人!
高扬极力支撑着,勉强一笑,道:「你一定是乘咱们在桃树下追逐时潜……潜进……房……房中……的。」
身躯似已支持不住,往侧一倒。
淡绿长衣人发动了,长刀如雷电骤发,刀光灿烂,划空一闪而下,绝无花巧,实实在在,一刀劈向高扬腰身!
这一刀如被劈中,就算是一条大水牛,也会被一劈两半!
绝不多说一句话,绝不多浪费一分力气,一于最有利的时机出手一击,这都是一个成功杀手必需具备的一部份条件,这个淡绿长衣人都具备了。不止是不多说一句话,连一个字也未说过。
好深沉可怕的人,加上那迅急凌厉的一刀,高扬这番是难逃刼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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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儿穿着内衣裤,羞急地跃进精舍另一边房中,忙一检视全身,肩上胸前的衣服,也有霉烂,这一惊眞是非同小可,知道这是一种有浸蚀性的剧毒,如不赶快将衣服脱下,则剧毒将会浸透衣衫,进入皮肤,急忙忙将内衣衫脱了,所幸发现得早,脱得快,沾上的毒差一点才能浸过衣衫,进入皮肤,可也吓得冒了一身汗,这时脸上不再羞红,而是心惊得有黙发白。
心念高扬不知来不来得及换衣,有没有中毒,急忙穿上换了的衣裙,一头冲出房门口,来到外面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原来她一到外面,就看见淡绿长衣人长刀迅急凌厉地砍向高扬侧倒的腰身!
惊叫声同时,「碎」一声响,淡绿长衣人那刀削木刻般的面容一动,只是一动,看不出任何表情,眼色却变了,砍在高扬腰身上的长刀忽然一震,长刀齐中而断,半截断刀掉在地上。
高扬的身躯也倒在地上,不过高扬是好好的一个,没有被劈成两截。
淡绿长衣人断刀脱手掷向倒在地上的高扬,一个身子却倒射而起,射向墙外!
两股劲风,两条身形,分两个方向,腾射而起!
同时响起了一声沉喝:「还想走!」
两股劲风一股击飞射向高扬身上的断刀,另一股劲风「砰」声响,将飞身欲遁的淡绿长衣人击落在地。
紧接着,一个白衣人落在淡绿长衣人身侧。
淡红衣裙的芝儿一下子扑落高扬身边,双手一抄,将高扬抱扶起,一叠声叫:「扬哥,扬哥,你怎样?你回答我呀!」
语声惶急,哇一声哭了起来。
高扬双目紧闭,一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
白衣人一听见芝儿哭声响起,忙侧头向芝儿看去,淡绿长衣人动了,手一扬,白光一闪,不知怎的,手上已多了把尺二寸长,其薄如纸的短刀,一刀疾削白衣人颈脖!
把握机会,永不错过一个可乘之机,淡绿长衣人的确厉害,不愧是杀手中的高手。
白衣人退步转身,旋到淡绿长衣人身后,一掌拍出,拍向淡绿长衣人背心!
同时向芝儿叫道:「姑娘,快将你朋友抱进房中,他可能昏迷过去,将他黙了穴,立即施救!」
芝儿抱着高扬只是哭,心慌意乱之下,乍一见高扬那样子,加上一身是血,胸前伤口深长,一时以为他死了,不由放声悲哭起来,被白衣人一言提醒,伸手一探高扬鼻息,谢天谢地,还有呼吸,只是微弱,急忙一把抱起他急步向精舍走去。
就这瞬间,淡绿长衣人身形横闪,短刀横截,砍向白衣人拍出的右手腕!
白衣人手腕一缩,淡绿长衣人短刀在半途疾划一半弧,飞削白衣人咽喉!
白衣人仰身扬手,拿揑极准,一掌拍向淡绿长衣人拿刀手腕。
淡绿长衣人一跃而起,左十五右十六,腿形如山,刹那踢出三十一脚,脚脚不离白衣人头胸!
此人不但手中刀厉害,双腿也劲道无匹,锐利异常!
就算是一条雄狮,中其一脚,也立死当塲!
白衣人也不是弱手,挫身横闪,避其锋锐!
但淡绿长衣人的短刀又到了,自空中闪划起一溜白光,飞刺白衣人额头!
白衣人自始至终,采的都是守势,以空手和避闪来化解淡绿长衣人的一连串凶悍凌厉攻势,始终处于下风。
刀光耀眼生花,射出一缕尖风,离白衣人额头不足一寸!
白衣人不闪不避,双目似被刀光所耀,双目瞇成一条缝,但却精光如电。
淡绿长衣人刀尖这时已经离白衣人额头不足一分!刀尖眼看就刺在他额头皮肤上!
这一刀若刺实,立死无救,只可惜淡绿长衣人刀削木刻般的面容上一无表情,但从他冷酷的双目中,还是看出了他心里的狂喜——目中有一丝喜意闪现。
刀尖已触在白衣人额上,绿衣人目光喜意更盛,但倏然间却变为痛苦恐怖之色,那痛苦与恐怖,掩盖了目中冷酷中闪现的喜意。
快,快得令人不敢置信,白衣人在刀尖触额的刹那动了,银光暴闪,根本看不到他是怎样出手的,血光暴现,惨哼声起,一截手腕,仍紧拥着短刀,断落在地!
白衣人仍然卓立原地,双手下垂,不过手中却多了把一指宽,二尺三寸长的银色软剑,额上也多了一黙血痕,是被那短刀刀尖刺破的,眞险!若是他手慢一点点,此时死的就会是他!淡绿长衣人也不会断腕。
淡绿长衣人发梦也估不到白衣人那匪夷所思的一剑这样快,快得令人不敢相信,身躯落地,踉跄站稳,目中尽是不相信,痛苦与恐怖之色,怔怔地注视着断腕,一个身躯籁簌发抖,就是一声不出,此人好深沉坚靱的性格!
断腕中鲜血如泉喷出,洒了一地,终于支持不住,一跤跌坐在地!
白衣人目中闪现一丝怜悯之色,跨步扬手。运指如飞,在淡绿长衣人臂上身上,一连黯了五指,淡绿长衣人头一歪,倒在地上,断腕也不再出血。
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淡绿长衣人,白衣人摇摇头,急步走向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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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前停下,白衣人语声平稳道:「姑娘,妳那朋友怎样?可要在下帮忙?」
语声才落,芝儿已出现在门口,满脸泪痕,向白衣人一礼道:「刚才承蒙相救,大恩不敢言谢,容后图报,他现在仍然昏迷不醒,小妹方寸已乱眞不知怎好。」
白衣人急切道:「如不嫌冒昧,快带我进去看看。」
芝儿一声:「请!」转身向内行去,白衣人跨步进内。
进到房内,白衣人疾忙行近床前,见高扬双目紧闭,脸色如纸,忙伸手一探高扬脉搏,双眉一皱又开,芝儿紧张地注视着白衣人,她现在实是慌乱得没了主意,也不知该怎办,只盼白衣人能为她出主意,想办法,救醒高扬。
白衣人松手,脸色沉凝,转脸向芝儿问道:「胸前刀伤重不重?」
「很深很长,差点见到胸骨。」芝儿答,紧接着急切地问:「他有点危险?」
看一眼高扬,白衣人道:「放心,他因刀伤流血过多,以至虚弱不支,昏了过去,现在暂时还没有危险,不过时间一长,那就难说了,姑娘,妳可有为他伤口上药?」
芝儿道:「我点了他胸前经脉,暂时不让伤口继续流血,在伤口上敷了刀伤药,就做了这些。」
白衣人点头道:「妳做得很对,可否让我看看他的伤口?」
芝儿点头,动手轻轻解开高扬伤处扎着的布条。
白衣人俯头细看,伤口足有尺长,由胸前斜落腰肋,胸上刀口最深,已见骨,若再深几分,就会伤到心脏,可能是高扬退闪得快,不然,现在已是个死人。
白衣人从怀中掏出两玉瓶,拔开一瓶,有浓烈药香涌出,白衣人小心均匀地将瓶中药末倒洒在高扬胸前伤口上,敷洒好,放下玉瓶,一面动手替高扬重新包扎好,一面对芝儿道:「我这种药对生肌活血具有特效,妳虽然为他敷了伤药,我这种药再敷上,会令他伤口加快愈合,血脉活畅。」
芝儿感激地道:「小女子眞不知怎样说才好,大恩大德永铭于心!」
白衣人忙道:「快不要这样说,见危施援手,乃我辈份所应为!」
一面拿起另一个玉瓶,揭开瓶塞,一股淸香扑鼻,沁人心肺,倒出三粒红色丹丸,对芝儿道:「这是家传培心丹,有固本培元,养心宁神之效。」
说着揑开高扬牙关,将丹丸放进他口里,直起腰对芝儿道:「妳可为他解开胸前穴道,让他血脉通畅,再点他睡穴,不要惊动他,让他畅睡,我出去将那绿衣人处置了再来。」
芝儿当下连连点头,对白衣人无限感激。
看着白衣人走出门外,芝儿忽然像醒起了什么,急步追出去,在门口停步轻声叫道:「大侠,请留步,小女子眞是慌失了魂,差点忘了请敎大侠高姓大名,眞失礼得很!」
白衣人闻言转身,一笑道:「大侠不敢当,在下白云天,请敎姑娘芳名。」
芝儿忙一礼道:「原来是白大侠,小女子石芝。」用手一指房内道:「他叫高扬。」
白衣人白云夭一抱拳道:「原来是石姑娘,高朋友。」
芝儿道:「烦劳白大侠问一问绿衣人,究竟他是受何人主使?」
白云天道:「一定!」转身而去。
芝儿看了白衣人背影一眼,转身走进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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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人白云天,走到院中躺在地上的淡绿长衣人身旁,弯腰伸手一抄,挟在腋下,一腾身,跃上右面墙头,打量一眼,纵落地上。
这是「雅苑小筑」的另一个小院落,院中山石花木布置,另成一格,和高扬芝儿两人住的小院,各有格调。
地上躺着一个身穿肥大长衣,身材瘦削的人,从那留有一撮胡子的相貌,不难认出是苏州城外,田边草棚外,暗施暗器的另一人,是和现在白云天挟在腋下的淡绿长衣人是一道的,不过他没有他的同伙那样幸运——他已死了。
全身没有伤痕,嘴角有血,看来是内伤致死。
白云天将淡绿长衣人放到已死的人身边,一掌拍活他,退站在三尺处,看着淡绿长衣人张眼醒来。
淡绿长衣人被白云天一掌拍活,张眼醒来,却浑身无力,只好撑持着坐起身,第一眼就看到死狗般躺在身旁的同伙,眼一跳,抬眼看到白云天,软弱地问:「他是你杀的?」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语气冷硬,不带一丝感情,就像他那不带一丝表情,刀削木刻般的面目一样。
白云天明亮的双目一直盯视着淡绿长衣人,秀逸的脸庞沉凝着,点一点头,道:「不错,他死有余辜!」
淡绿长衣人望一眼右手断腕,断腕血已止,已没有断腕时的痛楚,只是切切作痛。忍着痛,冷硬地道:「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
白云天微微现出一丝笑容,道:「你怎知我不会杀你?」
淡绿长衣人身躯微动一动,不语。
白云天又道:「我之所以不杀你,只想问你几句话!」
抬眼望一眼白云天,仍是不语。
白云天盯视着他,沉声道:「是什么人请你们两人杀那两个年轻人?」
脸上木无表情,从他那刀削木刻般的脸目上,根本看不出他心的喜怒哀乐,感情变化,只有他那双眼睛,还能看出多少,白云天死死盯着他双目。
淡绿长衣人双目再没有先前那一刀在手,凌厉冷酷如冰雪之光,如今他双目目光黯淡,闻言目中闪起一抹惊慌之色,连忙低头,不答。
白云天提高声音道:「你不说,我也估到!」
白云天此语只是在试探,想诱他说出来。
淡绿长衣人猛一抬头,目中有讶异之色,倏又垂头,不语。
白云天皱一皱眉头,道:「眞的不肯说?我已估到请你们的人一定不简单,出了很高酬劳,否则怎能请到你们两人!」
淡绿长衣人倏又抬起头,目露讶色,终于思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会认得我两人的?」
这是他第二次说话。
白云天正要他开口,他一开口,就不怕他不说,他不开口,那就无法问下去。
盯视着他,白云天笑道:「说出来你也不知道,还是不说吧!至于我怎会认得你两人,那就要问问你死去的同伙了!」
望一眼死去的同伙,好奇地问:「你认得我两人和他有关?」
白云天说道:「当然,你可是想要知道?」
点点头,目中露出渴欲一知的神色。
白云天突然道:「那你吿诉我是受谁人雇请,去杀那两个年靑人!」
身躯一震,淡绿长衣人脱口道:「是……」突又低头不语。
白云天恨急得咬牙,大喝道:「你快说!」
淡绿长衣人沉默着,一会,抬头道:「你杀死了我吧!」
白云天讶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呢?」
「因为我不会吿诉你!」语气斩钉截铁!
语气中有了感情。
白云天逼问道:「难道你不怕我用比死还难受的手段对付你?」
淡绿长衣人冷硬地道:「你只管动手吧!」
双目一闭,等着白云天动手。
心里叹一口气,知道他再问也不会讲的了,白云天望着这冷硬的淡绿长衣人,摇摇头,一挥手道:「你走吧,带着你死去的同伴立刻走!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以后莫再让我看到你!」
淡绿长衣人骤闻白云天要放他走,倏的双目大张,目中满是不信之色。问道:「眞的?」
白云天没有作答,一挥手,弹指为他解开身上被点的穴道。
穴道被解开,不由他不信,神情一愕,立即一伸手,抄起身边死去的同伙,跃身站起,双目满是感激之色,看一眼白云天,挟着同伙的尸身,纵跃而去。
白云天看着那瞬即消逝的身形,目中露出一丝佩服之色,不是佩服他杀人的手段,而是佩服此人坚硬如石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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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堡。
聚龙厅上,龙头老大背着双手,在厅中不停走来踱去,一双眉头皱得紧紧的。
金银铜铁四龙都紧张地四下站着,八道目光全随着龙头老大那来回走动的身躯移动。
龙头老大不停地走动,八道目光随着他不停地转来转去,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是实上空气也太沉闷了,咳一声,铜龙开口说道:「为什么褚奇还不回来?怎么搅的?」
铜龙这一说,金银铁三龙不再随着龙头老大来回踱步的身形打转,一齐望向大厅外,而龙头老大也走到虎皮大交椅前,转身一屁股坐了下去。
铁龙伸手一指厅外远处,尖声道:「来了,有消息来了!他妈的让咱们等得心焦!」
果然,龙堡总管褚奇如飞奔到,转眼奔上大厅。
褚奇一抱拳,向龙头老大及四龙道:「大龙头,四位旗主,消息来了!」
说完双手呈上一折方叠的白纸,金龙上步伸手,接过,递给龙头老大。
褚奇退在一旁。
龙头老大接过,打开,匆匆一看纸上字,脸色一变,手一扬,将纸笺递给站在身边的金龙,道:「你看!」
在龙头老大打开纸笺,一看脸色立变,四龙是齐皆注视着龙头老大,心知事情有点不妙了,四人都神情紧张,金龙接过纸笺后,还未看,铁龙已忍不住道:「老大!究竟事情怎样?」
龙头老大阴沉着脸,沉声道:「等会你看了自知!」
金龙看完纸笺上写的,脸色也是一变,随手交给走来的铜龙。
铜龙接过,这时银铁两龙也行了过来,三人一齐看,三人身躯一震,铁龙咬牙道:「是什么混帐东西,敢横插一手,壊咱们大事,气死人了,咱若撞到此人,必定赏他四十大棒!」
银龙抬头道:「老四,冷静点,咱们一定要弄淸楚这插手之人的来路,并淸楚对方的来历,才好对付。」
铜龙「呼」一声,一拍桌子,怒叫道:「妈的,高扬这小子好大命,咱们眞是小看了他!」
随又对大龙头道:「老大,俺早说不要请那几个没用的杀手去杀他们的了,咱们又不是没有人手,若咱们亲自动手,不会搅到现在这般麻烦,他俩早已被咱们杀了!」
龙头老大阴沉着脸,不语。
金龙连忙喝道:「老四,你乱说什么,老大之所以不要咱们亲自动手,是怕咱们万一一击不中,那小子和妞儿死不了,在狗急跳墙之下,向武林公布咱们龙堡之所在,那龙堡就会被毁了,咱们也会走投无路,所以才不惜麻烦,请江湖上的杀手去杀他两人,他两人对江湖上的人与事皆不熟识,就算事败,他俩也要猜估一番,由于没有证据,他们也只能怀疑,而不敢肯定是咱们请人干的,这对咱们有利,同时也留下了退步的余地。」
铜龙被金龙说得低头不语。
这时龙头老大开口了,沉声对站在一旁的褚奇道:「褚奇!立即通知外面,监视高扬芝儿动静,务必查明那白衣人的身份来历,立即飞鸽回报!」
应了声「是!」褚奇快步出厅而去。
望着褚奇远去的身形,龙头老大回望四人一眼,叹口气道:「也许我眞的错了,不该假手他人去干掉他们,而应该亲自动手,以至搅成现在这种局面。」
银龙说道:「要怪只能怪我,当初要不是我一时大意失手被胁,那会有这麻烦事。」
铜龙懊悔地道:「老大,老三,你们不要说了,都是我不好,刚才乱说话。」
金龙连忙错开话题,道:「以『煞刀』彭霸,『千毒手』丁仁两人的人手,在杀手道上的名气,竟然会栽在那白衣人手上,一死一伤,而白衣人又是在江湖上没名头,连彭霸也不识的人,眞不敢相信,但这都是事实,这白衣人不简单!」
铁龙粗声道:「彭霸交待中说,不是那白衣小子横里出手,早将高扬一刀宰了,他怀疑丁仁两次施放暗器,差点得手,皆被一股劲风卷落,也是那小子暗中出的手,那小子为什么要横插一手呢?」
银龙道:「这有两个可能,一是白衣人无意中撞上了,一时兴起一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兴致,另一可能是他早已钉上了彭霸两人,但两人踪迹五年前已不在江湖上出现,行踪不定,今次若不是老大亲自出去一趟,根本无人找到两人的踪迹,使其再次出手杀人,两人皆是此中翘楚,无理由被人盯上了也不知道,这样看来,只有第一种可能。」
铁龙道:「管他可能不可能,他既然坏咱们大事,就连他也一并杀了!」
铜龙道:「消息上说高扬受重伤,石芝那妞儿不足道,咱们是不是现在趁机下手,一擧杀了他两人,除去心头大患!」
金龙提醒道:「莫忘了还有个白衣人插上了手,照消息上所写,身手犹在高扬之上。咱们不能不谨愼从事,这一次再不能失手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铁龙急声道:「那怎么办好?」
望一眼在沉思中的龙头老大一眼,银龙道:「老大一定想到办法对付的,不要心急!」
四龙刹时不再开口,齐齐望着龙头老大。
龙头老大从沉思中抬起头,望了四人一眼,缓缓道:「高扬石芝不除,咱们龙堡寝食难安,本来高扬现在已受了重伤,正好趁机下手,但正如老二所讲,那白衣小子插了一手,以他们白道上的作风,肯定会管下去,说不定还找了帮手,所以咱们不能鲁莽,而现在咱们也不便亲自出手,现在还未到需要的时候,据消息上写,高扬两人至今还未有和任何武林人接触过,亦即是说,没有将龙堡之所在公布,这一点咱们可暂时放心。」
顿一顿,续道:「我已想到一个好办法,江湖上不是对咱们龙堡恨之入骨吗?这正好,咱们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达到咱们的目的,一擧两得,如此……这般……,你们认为怎样?」
静默了一会,突然爆起一阵笑声,五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响彻大厅,笑声中,铜龙一竖大姆指,大声道:「老大,好计,我服了你!」
笑声渐歇,银龙道:「当然!只有咱们老大才能想出这种妙计,一箭双雕,妙,确实妙!」
铁龙兴奋地道:「咱们立即行动!」
龙头老大含笑道:「不忙,咱们从长计议,安排妥当才动手。」
金龙道:「咱们畅快地喝顿酒,这半年来,自那小子和妞儿逃走后,弄得咱们心神不安,老大这妙计,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提起喝酒,铁龙精神一振,一迭声叫道:「来人!快拿酒来!」
立有两条大汉从屛风后转出,一躬身道:「大龙头,四位旗主,可是要酒?」
一瞪眼,铁龙吼道:「刚才听不到吗?快拿!」
吓个两条大汉连声:「是!是!」转身快步走入屛风后。
摇摇头,金龙笑道:「还是这么急性子!」
铁龙粗悍一笑,道:「老二,咱和你喝个醉!」
龙头老大笑着道:「不能喝醉,适可而止,咱们还有正经事办。」
铁龙不情愿地道:「那就喝他十大碗吧!」
众人看他那像受了委屈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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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扬倚坐在床上,脸上已见血色,不像伤重昏迷时那般苍白得怕人,胸前伤口包扎着,芝儿就坐在床边椅上陪着他。
窗外春光明媚,桃红李白,鸟雀啾鸣,好天气,好景色。
今天是高扬受伤后第一次倚坐床上,前几天都是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不是不能动,而是芝儿怕他一动,牵动了伤口,所以只准他躺着。
经过芝儿几天的悉心照料,伤口好得很快,已结了痂。精神与体力也差不多恢复了,芝儿才准他今天起身,倚坐床上。
望着窗外景致,高扬伸手轻握着芝儿玉手,轻声道:「芝儿,怎么今天白大侠还不来?」
望一望窗外,芝儿回头笑道:「他说来,一定会来,可能是有事迟了。」
高扬道:「人家救了我,我却连他一面也未见过,怎会不急于见他一面呢?」
芝儿温柔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用心急,小心身体,来,我扶你坐好一点。」
站起身,轻轻将高扬身躯扶起,再放了个软垫在他背后,轻轻放下他,问:「现在是不是比先前坐得舒服?」
高扬注视着芝儿淸瘦的脸庞,爱怜地道:「芝儿,妳瘦了。」
伸手摸一摸脸,轻笑道:「只要你能快些好,瘦些有什么关系。」
高扬感动得双目中泪光闪现,不知说什么好,一只手紧握着芝儿玉手,痴痴地看着芝儿。
芝儿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抬起一只手,轻柔地在他脸上抚着。
突然精舍门外响起步声,芝儿飒一声站起身,戒备地望着房外。
高扬身一动,却被芝儿及时一手轻按着。
步声一停淸朗语声同时响起:「石姑娘高朋友,在吗?白某人特来拜访!」
芝儿吐了口气,低声道:「是白大侠来了。」
高扬急声道:「快去迎他进来!」
芝儿高兴地一笑,快步出房,走向门口。
站在门前,迎着白云天一礼道:「白大侠,快请进。」
白云天一抱拳道:「打扰。」擧步进屋。
芝儿侧身相请。
步进屋内,白云天关切地问道:「高朋友的伤势可大好了?」
芝儿含笑道:「多谢白大侠关心,伤势好多了,已无大碍。」
白云天放心道:「那就好了。」
芝儿肃容道:「白大侠,请到房中一坐,他很想见你,只是不便下床,请恕失礼。」
白云天擧步向房中走去,口里道:「不要客气,他有伤在身,不宜走动。」
进到房中,白云天趋前一步,走到床前,问候道:「高朋友,伤势大好?」
高扬双目紧紧注视着白云天,见白云天年在二十五六左右,相貌淸逸,年纪大不了自己多少,同是年轻人,心里已对他有了好感,见他如此关怀自己,感激地道:「白大侠快请坐,有劳动问,在下伤口已合缝,好多了。」
芝儿忙搬来一把椅子,放在床前,请白云天坐下。
白云天道声:「有劳。」坐下。
芝儿再端来一杯香茗,白云天双手接过,放在桌上。
高扬满脸感激之色,道:「白大侠,多承援手相救,在下感激得很,大恩不敢言谢,以后只要白大侠出一句声,在下水火不敢辞!」
白云天洒脱一笑道:「高朋友,这是份所应为之事,请不要放在心上,在下也不是大侠,你如看得起在下,肯交我这朋友,叫在下一声云天吧!」
高扬激声道:「在下高扬,白兄如此说,小弟不敢辞,白兄如不嫌弃,小弟就叫你一声大哥,白大哥!」
爽朗一笑,白云天轻拍高扬肩头道:「兄弟!大哥好高兴,这才是年靑人,爽爽快快,大哥没有看错你!」
芝儿在旁看着雨人那爽快洒脱,一见如故的样子,也高兴地叫了一声:「白大哥!」
白云天高兴地道:「我又多了一位小妹!」
芝儿不由问道:「大哥还有几位小妹呢?」
白云天满脸是笑地道:「一个,你要叫她姊姊,因为她比妳大,我还有三位肝胆之交,合起来是五兄妹,现在加上你们,是七人了,有机会,我带他们来见见你们。」
芝儿笑问道:「那位姊姊一定很美,是吧?大哥。」
白云天不觉悠然神往道:「是很美,和小妹各有千秋。」
高扬微笑道:「白大哥,待小弟的伤一好,立即和大哥去拜见他们四位。」
芝儿说道:「对,让小妹见见那位姊姊。」
白云天笑道:「不用心急,包你们见到他们!」
随后又正色道:「兄弟,咱们谈正经的。」
芝儿脱口道:「有事发生?」
白云天摇摇头道:「放心,没有事,我不过想将你们两次遇袭的原因弄淸楚,才好着手解决!」
一皱眉,问道:「你们怎会惹上那两人的?」
他指的是淡绿长衣人及施放暗器的同伙。
高扬坦白地道:「我也想不明白,小弟和芝儿都是在江湖上初初行走,根本想不到会被人突施暗袭。」
白云天道:「这两人都是杀手道上的有名人物,等闲之辈是请不动两人的,而且要的价钱很高。使刀的是『刀煞』彭霸,擅放有毒暗器的是『千毒手』丁仁,两人联手杀人,据说从未失过手,这次是第一次,一死一断腕,也可算是最后一次买卖,从今后,江湖上已没有这两人了。」
高扬佩服道:「绿衣人刀法凌厉,大哥眞好本事,一出手就将他断腕,听芝儿讲,那丁仁也是你杀死的,桃树下那刹那眞危险,要不是大哥及时一掌,小弟和芝儿早已中毒死了。」
芝儿突然若有所觉地道:「那天在苏州城外,田边草棚外暗中发出的一掌,将射向小妹背上的毒针扫落的人,也是大哥你?」
白云天一笑点头道:「不错,那次是无心救了妳,我根本不知他两人要杀人,我只不过比你们早些经过那里,无意中发现了两人在附近鬼鬼祟祟的,一时好奇,留了意,跟踪着两人,看两人干什么,后来下雨,我见他两人一个伏在棚顶,一个掩在草丛中,那时你们还未到,草棚里空无一人,我实在奇怪他俩怎心会料到你们会进草棚避雨,我藏身在树林中,看他们搅什么鬼。」
望一眼两人,接道:「后来见你们进入草棚避雨,接下去的你们都知道了,直到小妹有险,我才出手,也直至你们动上了手,我才恍然知道两人是在江湖上消声匿迹五年之久,杀手道上人称刀毒双煞的两名煞星,那时我也心里暗惊,不明白你们年纪轻轻的,看样子也是初在江湖走动,怎会惹上这两名煞星,同时我知道两人一击不能得手,必有第二次,这是他们的手法,于是我决定不露面,暗中跟着他们,看他们耍什么花样,使什么毒计,好暗中照应出手,可惜我为了杀丁仁,费了番手脚,不及加以援手,才令你受了彭霸一刀,差点丧命。」
说完脸上有歉疚乏色。
高扬连忙道:「大哥,多亏你那一掌,及一声警吿,不然,我和芝儿早已没命。你两次救小弟和芝儿,咱们素不相识,大哥这种侠义之心,叫小弟好不钦佩。」
芝儿好奇地问道:「大哥,你为什么杀了丁仁,不杀彭霸,放他走,小妹实在不懂。」
白云天解释道:「我不是厚此薄彼,丁仁身上的毒药暗器实在歹毒霸道,而且此人凶残无比,只要他高兴,他会无端去杀人,我和他动手时,也差点中了他的毒药暗器,此人一日不死,必定会为害生灵,所以我才狠下心,「掌毙了他,至于彭霸,我不杀他,先是想留他活口,问他受何人指使杀你两人,但他很硬,任我引诱恐吓,死口不讲,我念他是条硬汉,又断了右腕,以后不可能再作恶,所以放了他,但愿我不会放错了他。」
高扬道:「直至现在,始终不知谁人要杀小弟和芝儿。」
白云天歉然道:「很抱歉,兄弟,就算杀他也不讲,我又不想用非常手段去逼他讲,只好放了他。」
芝儿道:「大哥不要这样说。事情总会弄淸楚的。」
随又问道:「大哥可知那桃花上沾的是什么毒,这样毒,那些桃花全部糜烂变黑,小妹衣裙上落了两朶花,也立即霉烂渗进内面衣服,好在发现及时,更换得早,不然待到渗入皮肤,就无救了。」
白云天道:「我也不知是何种毒,只知很毒,人一沾上,渗入皮肤必死,我只见他一扬手,树上的桃花疾落,心里一惊,打出一掌,卷落桃花,可惜还是落下了几朶,他一扬手,打着的可能是毒粉,使毒粉沾在桃花上,同时震落桃花,乘你们不注意,也不会怀疑落下的桃花,毒杀你两人。」
高扬道:「此人好心机,手段也眞阴毒!」
白云天道:「所以我才杀了他!」
随又问道:「仔细想想,可有得罪或无意中招惹了什么人,这件事不简单,请动到五年不现江湖的刀毒双煞出手,有这份量的人不多,你们可想到了?」
高扬口唇微动,想讲什么,但芝儿已抢先说道:「大哥我们实在想不出得罪或招惹了何人,仇家更没有,这事咱们实在弄不明白。」
白云天沉思道:「这就奇了,总不成是刀毒双煞手痒,自愿动手杀人?」
高扬道:「大哥……」欲言又止。
白云天讶问道:「兄弟,你要说什么?只管说。」
高扬神色不安,仍有难言之隐。
芝儿忙道:「大哥,他可能有点累了,我扶他躺下。」
站起身要扶高扬躺下,白云天连忙起身,道:「等我扶他躺下。」
弯腰轻轻扶高扬躺下。
高扬看着他无比小心地扶自己躺下,关心之意,溢现脸上,淸逸的脸上只有眞诚,绝无伪假,高扬心头一热,不顾一切,执着白云天一手,神色激动地道:「大哥,快扶我起身,我有话和你说!」
白云天关怀地一笑,道:「你累了,躺下吧,有话明天可以再说。」
高扬急道:「不!我一定要现在说,我不能再瞒下去了!」
白云天讶异地看看高扬,又看看芝儿,不明白地道:「你们没有瞒我什么,我不相信。」
芝儿羞惭地道:「大哥,咱们眞的有事瞒着你,大哥,你怎不问咱们的出身来历,就和咱们交朋友,你不怕咱们是坏人吗?」
白云天眞诚一笑,说道:「我自信绝不会看错人,你们绝不是坏人,至于我为什么不问你们的出身来历,你们也没有问我,我也没有吿诉你们,交朋友贵在知心,你们不吿诉我,我何必问,或者你们有难言之隐,我不吿诉你们出身来历,也许我有难言之隐,你们不责怪我,又何必自责呢!」
芝儿被白云天的话感动得流下了泪,道:「白大哥,都是小妹多心,不能交浅而言深,请大哥原谅。」
白云天急道:「小妹不要哭,可是大哥话说重了,请不要放在心上。」
高扬挣扎起身,白云天一见,忙双手按着道:「不要动,兄弟,待我扶你起来说。」
白云天轻轻扶高扬坐起,望着高扬!
高扬叹一口气道:「大哥,你刚才说的不错,事起必有因,刀毒双煞不会无缘无故袭杀我和芝儿,而且我也瞒了一件事,在杭州西湖,咱们已经遭到了第一次袭杀。」
白云天急忙问道:「此人是谁?可有问出什么?」
高扬道:「小弟已说过,小弟和芝儿从未涉足江湖,对江湖上的人与事根本不知,所以根本不识那人,那人身穿靑衣,用长剑,年在四十左右,内劲很好,站在雨中,雨不沾衣,小弟也问不出什么。」
接着将和靑衣人在西湖绿洲,凉亭外的一战,说给白云天听,只听得白云天脸上动容不已。
待高扬说完,白云天沉思一会动容道:「据你所说,这靑衣人可能是杀手道上顶顶大名的『独行杀手』缪靑衣,此人喜着靑衣,永远独来独往,从不和人合伙结伴干买卖,所以江湖上送了个绰号给他,『独行杀手』,他姓缪,名行,由于喜穿靑衣,人皆忘其名,呼为缪靑衣,兄弟,你能杀死此人,足见你身手不凡,头脑灵敏!」
高扬谦逊道:「大哥过奖了,其实那次我是冒死行险求胜,却侥幸杀了他!」
白云天道:「兄弟,小妹,能出动到杀手谊上顶尖人物来杀你们,你们一定不简单,一定大有来头,引起我的好奇心,今次你们不说,我也要问过淸楚明白。」
芝儿道:「如今,你不问,咱们也会吿诉你。」
白云天怀着好奇的心情等待高扬说出他们的身世,在他想像中,两人的出身来历,一定不简单!
呙扬望一眼芝儿,芝儿点点头,淸淸喉咙,压抑着紧张的心情,高扬语声微颤道:「大哥,实不相瞒,小弟和芝儿来自龙堡!」
白云天心里早有准备,闻言也不由吃一惊,实在大出意料,只道两人是名门世家子弟,却不料是江湖上闻名变色,神秘可怕,高踞杀手道上第一位的龙堡中人!
他以为听错了也有点不相信,「飒」声站了起身,急声道:「兄弟,可是眞的。」
高扬芝儿见白云天那紧张吃惊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窒,高扬怯怯道:「是眞的!大哥,你还交我们这个朋友吗?」
白云天见两人怯怯的神色,知自己刚才由于紧张而失了态,忙坐下,一笑,语气坚定地安慰两人道:「兄弟,小妹,刚才是出我意料之外,有点失态,不管你们是何出身,咱们今生今世做定了朋友!」
两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同声道:「大哥,你眞好!」
白云天双目也有点湿湿的。
白云天道:「要不是你亲口说出来,我实在不相信。」
高扬拭拭双目,道:「我和芝儿自小在龙堡长大,对龙堡以外的事一无所知,亦从未踏足龙堡之外一步,你是咱们逃出龙堡后第一个认识的朋友,也是唯认识的人。」
白云天惊讶道:「你们逃出来的?」
高扬点点头道:「是!是冒死逃出来的!」
白云天道:「江湖上传说龙堡是杀手之堡,神秘可怕,无人知其所在,无人见过龙堡中人,想来龙堡定是很隐秘的地方,逃出来也不易,你们能够逃出来,一定经过不少艰难险阻,才能逃出来了。」
芝儿说道:「那地方确是很隐秘,你叫我现在说也说不淸,咱们这次逃出,全是高扬带着我,出主意,冒着一死逃出来的。」
白云天目露敬佩之色,道:「你们为什么要逃出龙堡?龙堡,顾名思义,一定是个龙潭虎穴的地方。」
高扬道:「因为我不想做杀手,做个杀人的工具,不想一辈子困居在那一隅之地,我想到外面的天地去见识一番,做些有意义的事,所以我决定逃出龙堡,和芝儿永远在一起!」
芝儿羞红着脸不说话。
白云天激赏地道:「兄弟,好志气,好气魄,好抱负,眞是个热血男儿,大哥很高兴认识你,交了你这个朋友!」
高扬和芝儿都笑了,由衷地笑。
白云天好奇地道:「兄弟,快将你逃出龙堡的过程吿诉我,那一定很惊险艰难,我很想一听!」
高扬于是从头到尾,从第一次逃走被捉,关在『地狱牢』,九死一生,非人生活,到第二次和芝儿一起逃,怎样计智百出,闯瀑布,跳深潭,最后还是被大龙头算中,在河中被截,经过一番搏斗,凭着一招『龙腾九霄』,制住银龙,胁作人质,逼龙头老大答应放他两人走,终于逃脱龙堡掌握,详细说了一遍。
白云天听得惊险处惊叹出声,愤恨处咬牙握拳,悲惨处垂头悲叹,目有泪光,最后听到高扬两人终于逃出,不由得哈哈笑起来。
由此可知,白云天是个性情中人。
芝儿一面听,一面重温着,脸上表情随着高扬的细述变换着,恍如又置身于那惊险艰苦的逃出历程中。
白云天感慨地赞叹道:「兄弟,想不到你这年纪,能忍人之所不能忍,如是换了我在那『地狱牢』中,只怕我三天就疯了,兄弟,将来你一定是非常人!」
高扬道:「大哥,你太过奖了,我何尝不差点疯了,想自杀,只不过我想到大龙头他们的阴险毒辣,想到我一定要活着出去,只有活着,才能有机会逃出去,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也想毁去这邪恶的地方,一口气支撑着,咬牙忍受着一切非人的折磨,终于活着逃出那『地狱牢』。」
白云天道:「听你道来,如听一个传奇故事,不,事实上是一个实在的传奇故事,眞佩服你有勇气跳落那飞瀑深潭中,那多危险啊,想想都叫人心寒。」
芝儿道:「我站在崖壁边根本不敢睁开眼看,飞瀑声震耳欲聋,飞泻的瀑布,激腾起的水花,眩人眼目,我差点随那飞泻的瀑布跃落潭中。」
高扬笑道:「最后你不是跳了下去吗?大哥,那实是为情势所迫,别无出路,只好舍命一跳,换了是你,你可能比小弟更大胆,做得更好。」
白云天摇手笑道:「你太谦了。照你说来,那大龙头是个阴险可怕的人了。」
高扬道:「不错,他就是龙堡的主宰,五龙之首,芝儿的爹也是他逼死的。」
提到她爹,芝儿不觉悲从中来,双目有泪,但她极力忍着不让泪掉下来!
白云天同情地安慰芝儿道:「小妹,不要伤心,妳爹他老人家不会白死的。」
高扬想起石猛对自己的关怀照顾,不觉黯然无语。一时间三人沉默着。
芝儿忍住悲伤,开颜一笑,道:「大哥,小妹和扬哥都很感激你,你在我们擧目无亲,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出现,不嫌我们出身于龙堡,你实在对我们太好了!」
白云天正色道:「小妹,你这样夸赞我,眞是当受不起,朋友之道,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共患难,同生死,都是份所应为的!」
高扬听得浑身热血奔腾,忘了身上伤势还未全好,握拳激声道:「大哥说得对,这才是男儿本色!」
握拳牵动了伤口,痛得他一皱眉。
芝儿一见,紧张地问道:「很痛?躺下吧,不要再动了!」
高扬忍痛一笑道:「现在不痛了,不要叫我躺下吧,我坐着不动就是了。」
白云天看着他两人的样子,有所感触,不觉无声地笑了!
芝儿被他一笑,女孩子究竟脸嫩,脸上微红,低下了螓首。
高扬亦有点不好意思。
白云天更是笑在心里,脸上却正色道:「扬弟,你先前瞒着不说,是不是怀疑这一连串袭杀,都是龙头老大主使的?」
高扬点头道:「我和芝儿在第一次遇袭时,已怀疑到这一点,因为银龙老三在我们放了他后,曾狠狠地对我们说过:江湖之大,将无我和芝儿立足之地,同时,我亦说过,从今后,龙堡将永无宁日,我和芝儿分析过,要杀我们的人,只有龙头老大他们!」
歇一口气,续道:「不过我们又想到,龙堡本就是以杀人为业,要杀我和芝儿,根本用不到请杀手,他们大可以亲自动手,另一方面从三个杀手身上,亦半点线索证据也找不到,问不出,所以我只是怀疑,而不敢确实。」
白云天专心地听着高扬说,直至高扬说完,沉思了一会,抬眼看了两人一眼,开声道:「照你说来,确实不像是龙堡干的,但有了银龙那句话,和你说的一句,事情就有可能了,你们现在江湖上行走,不要说仇人,连亲人朋友也没有一个,这江湖上武林人出钱雇请那三名杀手暗杀你们的可能性不大。唯一有可能的是龙堡,龙堡从没有人在江湖现身过,你两人逃出龙堡,就成了龙堡的心腹大患,加上你那句话,龙堡简直是寝食难安,只要你们一天不死,龙堡就会有被江湖武林人知道的可能,就随时会被毁灭。至于为什么不亲自动手,而去请杀手,我看这是他们还存有一丝侥幸的念头,就是不要逼得你们太急,以免你倡被逼得狗急跳墙,反咬一口,不顾一切,将龙堡之所在公诸江湖,所以借他人之手来杀你们,一次不成功,可以第二第三次,这些杀你两人的人,都是你两人不认识的,既然不认识,加上龙堡是杀手之堡,断不会请人去杀人那样多此一擧,做成你们的错觉,使你两人不去怀疑,就算怀疑,也不敢确定,不敢确定,怀疑,就要求证,求证是要时间的,这就给了他们从容布置的时间,再安排另次暗杀。他们永远是主动,而你永远要提防那随时随地出现的袭杀,处于下风。这可能就是他们宁愿请杀手,而不动用堡中杀手的险恶用心,虽然我不是当事人,但听你们所说,细加分析,只有龙头老大他们是主谋人!」
高扬听得连连点头,赞同道:「听大哥这一分析细说,小弟现在也确定是他们所为了,从我身受及眼见,龙头老大确是个心机深沉,险毒无比的人!」
芝儿却问道:「大哥,他们雇请杀手,不怕杀手失手被擒被我们问出眞相?」
白云天道:「这有可能,问题是他们请的不是二三流杀手,而是一流顶尖高手,同时杀手道有他们的规矩,事败失手,不得说出雇主的姓名来历,这是他们的所谓『商业道德』,一个成名的杀手,是死也不会泄露雇主姓名的,不然,他们已失了做杀手的起码资格,再不能在杀手道上立足,所以他们是不会说的,事实上,三个杀手,第一个你们问不出什么,丁仁已死,彭霸断腕落在我手上,不是也抵死不肯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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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21 06:26: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命案蔓延起 追魂令为记



芝儿吐一口气道:「大哥不说,小妹也不知,原来做一个杀手,也不简单,虽然我出身于杀手之堡。」
高扬道:「我却知道,因为我受过杀手训练。」
白云天道:「怪不得你身手如此了得,应变如此快捷。」
高扬苦笑道:「大哥不要笑小弟了,小弟不是差点栽了吗?要不是大哥……」
白云天一笑截断高扬说下去,道:「扬弟,大哥不明白,你既说了要将龙堡毁去,又说要让龙头老大他们永无宁日,为何又不采取行动呢?你可将龙堡所在,公诸武林,由武林人去对付龙堡,这不是好吗?」
高扬道:「大哥,我确有此意,但小弟初在江湖行走,名不见经传,什么人也不认识,名门正派,未必信我所说,小弟也没有资格去找他们,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小弟将龙堡公诸武林,他们信了,以龙堡在江湖上的所为,黑白两道莫不欲得而毁之,必是羣情汹涌,杀到龙堡,不分靑红皂白,杀个鸡犬不留,以泄其愤,那就惨了,因为龙堡中有很多是无辜的人,为恶的只是龙头老大他们,已成杀手的只是他们的工具,还有那些老弱妇孺,杂役粗工,仍在受杀手训练的无知靑年人,他们都是无罪的,小弟不忍眼看他们无辜横死,这是小弟迟迟不采取行动的主要原因。」
白云天点头道:「原来如此,扬弟,你眞是仁义胸怀,这确要考虑到,大哥眞是惭愧,竟想不及此,听你一说,我也认为你不宜公诸武林,不然将会成为一塲血腥大屠杀!」
芝儿急道:「那怎办,以我和扬哥之力,根本无能为,难道眼看着龙堡继续杀人,继续派人来暗杀我们?」
白云天忙道:「大哥和大哥的朋友一定会帮你们的,放心吧,大哥也早有意想将龙堡除去,只苦于追查不到龙堡所在,如今你们既然有此心志,大哥是刀山火海不敢辞!」
高扬和芝儿同声道:「那太好了!」
芝儿性急道:「那咱们商量一下,立即进行!」
望一下窗外天色,天边只剩一抹晚霞,已有暮色,白云天站起身,笑道:「不要急,有的是时间,扬弟也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了,我还有些事,明天再详细谈吧!」
芝儿挽留道:「大哥,就在这里吃顿晚饭吧!」
高扬用眼色挽留白云天。
白云天拍拍高扬手臂,看一眼芝儿,道:「我实在有点事,明天吧,好吗?」
高扬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白云天高兴地笑着道:「这才是好兄弟!」
一面迈步向房外走去。
芝儿随后相送,出到屋外,白云天拦道:「小妹,不要送了,进去照顾扬弟吧,大哥明天再来。」
芝儿一礼道:「大哥好走。」
白云天一抱拳,转身一跃,消失在院墙外。
看着白云天消失的身形,芝儿也转身进内。
X X X
高扬在平静地养伤,江湖上却阀翻了天,出了几宗轰动一时的命案。
命案首先发生在金陵。
金陵龙盘虎踞,代有人材。李自然,号称「金陵一剑」,就是近百年以来,金陵城中最有名气,成就最大的一代剑术宗师!
李自然剑术世家,生性聪敏好学,二十岁已尽得家传剑法,二十一岁行走江湖,屡败高手,博得「金陵一剑」美号,三十岁闭门苦练剑术。九年有成,本天地万物自然运行生灭之道,创硏出一套剑法,共百零八招,这百零八招剑法,深奥如海,迅厉如电闪雷击,自然如行云流水,的确是别创一格,李自然就以名为剑法名,将这套剑法名为「自然剑法」。
这套剑法一成,李自然名头更盛,不少武林中人,上门欲领敎一番,无不十招内被击败,赞佩不已,五年前他独上武当,在解剑岩和武当当时最负盛名的武当七子中的五子一战,这一战激烈非常,激斗五个时辰,武当五子终于败在李自然的「自然剑法」第九十七招内,败得口服心服。自然,李自然声名如日中天,未逢摩,三年前创立「自然」门,开宗立派,收了十二个资质上乘的年靑人为弟子,人数虽少,也俨然成为一派宗师。
事实上江湖中人也称许他为一代剑术宗师!
不料,就在五天前,这素负盛名的剑术宗师,却死于乱剑之下!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一大早,他最得意的大弟子许淸源,因有急事要请示李自然,急步向院中李自然所住的小轩走去,在小轩外站立着,垂手恭声唤了声:「师父!」等了一会,没有回应,再连唤了两声师父,仍然无回应,心道奇了,师父就算贪睡,也会被我三声叫唤惊醒,莫不是师父病了,想到这,再提高声音叫:「师父!」仍然没有动静,不由跨步进入轩中,轩内左书房,右卧房,中间是小客厅,许淸源很自然走向卧房,在房门口立着,叫了声「师父」,一点声息皆无,心一动,轻推门探首朝内看,房内那有师父!床上被褥整齐,一转身,往书房走去,才到书房门口,一股血腥味已扑鼻而来,大惊,已知不妙,一步踏进书房,直如五雷轰顶,刹那呆了,眞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继之一声悲呼,「师父——」转身向窗外大叫道:「快来人啊!」一扑在地,想扶起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李自然!
院外众弟子正在练武厅上练习,被许淸源那声大叫惊动了,纷纷跑进院中,往敞轩奔去。
及一见书房中许淸源扶抱着满身是血的李自然,众弟子皆大惊,一涌而进,纷纷叫道:「师父!」
「师兄,师父怎样了?」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许淸源抬起头,状若痴呆,望了众师弟一眼,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叫道:「师父被人杀死了!」目中泪如泉涌。
众弟子心胆倶裂,一齐扑身向前,泪流满脸,大叫「师父」不已。
盏茶时候,大家情緖才平复了点,由许淸源抱起已尸身僵硬、伤口凝血的李自然,抱到房中,放在床上。
李自然双目怒突,张口露齿,一脸忿怒神色,致命伤为背后一剑,一剑穿心,立死无救!
许淸源和众弟子细一检视,发现李自然浑身上下,最少有十七八道剑口,显是在猝不及防下受到羣袭,一名弟子在书房桌上,看到一块雕有五龙盘舞的红木牌,拿给众师兄弟看,各人因入门才三年,对江湖上事所知不多,都不知是何物,只知这牌必和师父之死有关。
后来拿给在和师父换衣的许淸源看,许淸源拿在手里,反复细看,初时也醒不起,细细端详着木牌上五龙盘舞,当中一龙头特大,猛然醒起师父曾对自己说过这牌来历,身躯一震,脱口道:「五龙追魂令!」
众弟子皆未听过,闻言追问道:「师兄,何解?」
许淸源牙一咬道:「这就是江湖上盛传,神秘可怕的杀手之堡——龙堡的杀人标志,据说,龙堡每杀一人,例必留下一牌。」
二弟子元冲问:「那师父是龙堡杀的了?」
许淸源一点头道:「错不了,好个龙堡,师仇不报,誓不为人!」
众师兄弟皆横眉竖目,咬牙握拳,愤激塡胸。
李自然的死讯一传开,江湖上莫不震惊万分,各门派,武林中有名望的人,纷去吊唁,及至祭奠完,许淸源当众出示「五龙追魂令」,说出师父为龙堡杀手乱剑袭杀,众人无不动容,望着那面「五龙追魂令」,错不了,很多人以前曾经见过,少林一定禅师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走前两步,合什问道:「许施主,这面牌是令师死时发现的?」
许淸源含泪点头道:「师父伏尸在地,这面牌是在书案上找到的。」
一定禅师又问道:「令师究竟因何被杀?」
许淸源道:「这个,在下不知!」
武当淸风子拂尘一挥,上前丁步,道:「大师,龙堡杀人,那有原因,只要有钱就成,历来江湖上被杀之人,有哪一个是和龙堡有仇的。」
一定禅师点头道:「道兄说得不差,但究竟何人和李门主有仇,请龙堡杀手杀他?」
淸风子道:「大师你曾记得,历年来江湖上被龙堡杀死的人,可有追查到主谋之人?」
一定禅师不由点头。
喧声佛号,一定禅师当先吿辞。
接着淸风子和一众武林人,也先后吿辞。
一一送走来吊唁的人,许淸源嘱咐关上大门,在灵堂上对众弟子道:「各位师弟,师父遭此横死,自然门只剩下咱们师兄弟,所幸咱们平日皆勤奋练习,对师父传授的『自然剑法』也有了几成火候,但仍不足以自恃,师父一死,可能会有人上门寻仇,为了不作无谓犠牲,我建议暂时解散自然门,各位师弟洛归家园,勤加硏练,而我则和二师弟四出寻访龙堡下落,追出凶手,为师父报仇,那时再复自然门,各位师弟认为怎样?」
众人吵着要一齐去,但被许淸源和元冲劝服了,于是就这样决定。
埋葬了李自然后,自然门横匾除下,大门关闭,众常子四散,许清源和元冲一路,从此,天涯海角,追索龙堡之所在。
不久,江湖上传出自然门解体,除名江湖的事。
X X X
就在「自然」门掌门人死了的第二天,在扬州,又出了四条人命!「天狼」余北,「地蛇」曾百足,是黑道上有名人物,两人形影不离,合手干那无本买卖,无往不利,两人手段凶残,杀人从不留活口,行踪不定,很难有人知其确实落足处。
但他们两人却同时暴尸扬州最著名的一间妓院——百花馆内!
两人都死在百花馆两个最红的妓女床上,都被人一棒打杀,两个陪他们上床的红妓女也赔上了一命,一共是四条人命!
两名无辜被杀的妓女也是被一棒打杀,死在床上。
「天狼」余北,「地蛇」曾百足,说死有余辜。
但那两名可怜的妓女呢?
四条人命,两张床上,赫然发现两面红木雕制的「五龙追魂令」!
两名黑道凶星被杀,消息传出,江湖上不少人拍手称快,但一听闻尸身上发现「五龙追魂令」,无不噤口不言。
X X X
命案接踵出现。
江湖上第一大帮会——南北盟,武功仅在帮主米长天之下的两名长老,也被人发现伏尸在总坛后院墙外,身上满是刀伤,致命伤在颈后一刀,那一刀差点连脖子也砍断了,尸身上也留有一面「五龙追魂令」。
时间是距「金陵一剑」,自然门主李自然死后二天的入黑时分。
更奇怪的是,两名死者肯定经过打斗,从那满身刀伤就可看到,但南北盟总坛内没有被惊动,这不是奇吗?两名长老在总坛后院墙外被杀,总坛内却无人知。
南北盟盟主「拳震五州」衞远谋,闻讯后勃然震怒,匆匆由二百里外赶返总坛,当着两名死去的长老尸身之前,折剑为誓;不灭龙堡,与此剑同!
南北盟在江湖上为第一大帮,名声和少林武当齐名,势力遍布大江南北一十三省,两名长老被杀,自然震惊天下。
但更轰动的天下武林人的命案却在后头。
龙堡好像杀上了瘾,竟然杀到少林武当头上。
武当七子之末——淸尘子,是武当当今掌门淸灵子的师弟,竟然也伏尸在武当山脚下,一个小松林内,尸首是被两名打柴的火工道人发现的,淸尘子咽喉中剑而死,身上也留有一面「五龙追魂令」。
武当山全山震动,钟声大鸣,数百弟子出动,遍搜武当山当然一无所获,唯一获得的是留在尸身上的「五龙追魂令」。
武当六子齐聚淸尘子尸身前,个个脸容悲戚,淸风子拿那面「五龙追魂令」,颔下长髯抖动,颤声道:「又是『五龙追魂令』,如今竟然连师弟也惨遭毒手。」
五指一紧,坚硬的红木雕制成的「五龙追魂令」,五指中破碎落地。
X X X
武当挂白,少林也是愁云惨雾,眞是无独有偶,少林一代高僧,职掌知客的一智禅师,距李自然死后的五天,三更时分,被人一刀袭杀于静室内,身上也留了块「五龙追魂令」。
事情不简单,竟然敢夜闯少林,袭杀一智禅师。
凶手逃走时,恰被巡夜的两名弟子看到,一条黑影自一智禅师静室窗口跃闪而出,刚巧两名弟子巡逻,一见,其中一名弟子喝一声:「是谁?」
人影不答,已耸身跃上屋顶,另一名弟子连忙敲响手上铜锣,立时锣声大响,钟声跟着响起,寺内人影幌动全面戒备。
那名弟子叱喝一声不听回答,忙一跃身也纵上屋顶,那条黑影已在几重屋背外,同时附近屋顶,也纷纷闪现拿刀棍的人影,他知是同门中人,忙大喝道:「快截住他!」就这一叫间,那人好快的身形一连几个闪跃,人影已落在东北角寺墙外。
跃上屋顶的众僧闻声望去,见人影已跃落寺墙外,身形纷动,跃扑向寺墙外。
而同时,一定禅师,一淸禅师,闻警也先后赶到锣响处,不待两人开口问,敲锣的寺僧已上前说道:「两位师叔,弟子和师兄了无巡到一智师叔静室外,倏见一条黑影从师叔窗口跃出,喝问不答,是以鸣锣示警,了无师兄已追那黑影去了。」
一定禅师急声问道:「你有进静室看过吗?」
寺僧了縁道:「回两位师叔,弟子刚想进去探看,两位师叔就来了。」
外面钟声鸣响,静室内全无动静,望一眼有昏暗的灯光透出窗口,一定禅师感到不妙疾声道:「师弟,快进去看看!」急步向静室走去,一淸大师紧随其后。
「呀」一声推开静室门,进入一定禅师及一淸禅师眼帘的是背窗面向门口,侧伏在蒲团上的一智禅师的身躯,两人心头一震,一定禅师叫声:「一智师弟!」身形如风般闪跃进内,一步跃到一智禅师侧伏的身躯前。
一淸大师跟着闪入,来到一定禅师身旁。
昏暗的灯光照映下,一智大师侧伏的背上,背心处有块巴掌大的暗红血溃,伤口处有血水涌出,一定禅师脸色一变,蹲身伸手扳起侧伏在地的一智禅师躯体,胸前赫然也有一道伤口,血流满衣衫,透了蒲团,流了一地,伤口仍在冒血。
「师兄!」一淸大师颤声叫,一手抓拿住一智禅师垂落的手腕,探脉,悲愤道:「师兄死了,是谁下的毒手?」
一定弹师浑身微颤,双手一抄,抱起业已死去的一智,放在禅床上。
一淸手擧一物道:「师兄,快来,地上有面木牌!」
一定禅师刚将一智放在禅床上,闻声如触电般弹起,一步已到一淸身前,急声道:「快给我看看!」
一淸刚检起地上木牌,挺身站起,不及看,已被一定禅师一手夺了,在昏暗的灯光下细一端看,语声激颤道:「果是『五龙追魂令』!」
一伸手,递给站在身旁惊诧的一淸。
一淸接过,牌上五龙盘舞,当中一龙头特大,果是龙堡杀人的标志。
一淸悲愤道:「好猖狂,杀人杀到少林寺!」
一定一拉一淸衣袖,来到禅床前,两人动手,仔细检视一智胸前背后的伤口,看出一智是被龙堡杀手一刀从背心刺入,贯胸而死的,从那伤口可看出,袭杀一智的人,是个用刀好手,快而准,一刀致命,一定一淸两人不由暗暗心懔,两人急忙去禀吿掌门师兄。
少林众僧扰攘了一夜,还是被那凶手在山下林中逸脱了。
天已黎明,寺中钟声齐鸣,是丧钟,寺中各僧,个个垂头丧气,脸带悲容。
一代高僧,就这样无声无息,刹那遇刺身亡。
几天之中,连死七人,都是江湖上有名声的人。
七人被杀,只有少林寺发现凶手,但捉拿不到。
七人都是龙堡所杀。
武当淸尘子,少林一智大师两人的死讯在江湖上传开,尤如在平静的水潭中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波澜,武林中不论黑白两道,人心震动,特别是听说都是龙堡所干的。
刹那间,龙堡在江湖上激起了轩然大波!
X X X
白云天匆匆来到高扬住的小院中,高扬正坐在窗前,一眼见到白云天,高兴地叫道:「大哥,怎么现在才来,想死小弟了!」
白云天跨进屋中,来到高扬身前,打量一眼,随在高扬对面坐下,一笑道:「扬弟,脸色很好,伤口可是愈合了?」
高扬低头看一眼胸前仍包扎着的伤处,道:「多谢大哥关心,一两天就全好了,大哥,你还没有回答我。」
白云天望一眼屋内,不答又问:「小妹呢?怎不见她?」
高扬说道:「她在店家厨下里给我㷛药。」
白云天含笑深望高扬一眼,高扬满脸是笑,低下了头。
白云天歛笑,正容道:「扬弟,我之所以隔了二天才来看你,不是我不守约,是因这几天来,江湖上人心震动,出了七条命案,这七条命可说多少和你有关。」
高扬愕然问道:「大哥,这是怎说,会和我有关?」
白云天神色凝重地道:「这七条人命都是龙堡干的。」
高扬闻言一惊,道:「是龙堡干的?怎会和我有关?小弟自逃出了龙堡,就不是龙堡的人!」
白云天叹一口气道:「你我这样认为,但别的人可不是这样想,你可知这七人的身份来历?」
高扬见白云天这样问,听口气已知不是等闲人物,急声道:「大哥快说,这被杀的七人是何身份来历?」
白云天字语淸楚地道:「第一个被杀的人是江南剑术世家,江湖上人称『金陵一剑』,自创『自然剑法』,创立自然门,一代剑术宗师的李自然。」
看一眼惊愕的高扬,接道:「李自然死的第二天,在扬州百花馆,也死了两条人命。」
高扬插口问:「死的是什么人?」
白云天道:「这两人死有余辜,一叫『天狼』余北,另一叫『地蛇』曾百足,两人都是黑道上著名凶星,杀人不眨眼,我实在奇怪龙堡怎会杀这两人,杀这两人可说是为江湖除害。」
高扬提醒道:「莫忘了龙堡是杀手之堡,只要有人肯出钱,什么人也杀,两人既是黑道上凶星,一定有不少仇家,只要出得起钱,龙堡当然照杀不误。」
白云天点黯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这第三起命案,也是两人,是南北盟——天下第一大帮会的两名护法,就死在总坛后院墙外,被乱刀所杀,竟然能不惊动总坛内的高手。」
高扬对这南北盟也有认识,是在接受杀手训练时听到的,一个杀手,必需知晓江湖上各门各派,各帮各会的人事动态,高扬在龙堡接受过这方面的知识。
高扬奇道:「被乱刀所杀,是金龙老二手下的杀手杀的,这情形必经过一翻搏斗,怎会不惊动人?特别南北盟的人。」
白云天道:「这些慢慢才去研究,你听我说下去,更惊人的还在后面。」
高扬道:「难道死的比皇帝老子还尊贵?」
白云天道:「在武林来说,他们的身份和皇帝老子一样尊贵。」
高扬惊问道:「他们是谁?」
白云天凝重地道:「论门派,讲身份,他们都是在江湖上武林中极有份量的人物。」
高扬心急地道:「到底他们是谁?」
白云天一字字道:「武当淸尘子,少林一智大师。」
高扬浑身一颤,激声道:「武当淸尘子,为武当七子之末,掌门淸眞子师弟;少林一智,职掌知客,一代高僧,掌门主持一静禅师师弟。」吐一口气,「这两人身份足以震动江湖。」
随即问道:「他们是怎样死的?」
白云天道:「武当淸尘子,死在武当山脚下的松林中,咽喉中剑而死;少林一智,竟然死在少林寺内,他自己静修的静室中,被一刀从背后刺进,贯胸而亡。」
高扬听得脸色一变。
白云天续道:「五天内七人被杀,前六人被杀,都没有人看到凶手,只有一智大师被杀之时,有人见到凶手……」
高扬插口急问:「可有捉到凶手?」
白云天叹一口气道:「那凶手身手了得,轻功尤其好,终于被他逃了,寺僧只看到一条黑影,连面目也看不到。」
高扬心里早知杀一智的是什么人,闻道被其走脱了,也不怎样惊诧,因为他深知此人之身手,特别是轻功。
白云天看一眼高扬,一字一顿地道:「七人的尸身旁边,都有一面『五龙追魂令』。」
高扬脱口道:「这是龙堡杀人后例必留下的标志。」
白云天道:「我虽未见过,也听说过。刚才,你在想什么?」
高扬说道:「我想到杀一智的凶手是谁。」
白云天急问:「是谁?」
「他就是金龙老二!」高扬解释道:「金龙老二是五龙中的老二,他擅长用刀,刀法自成一家,出手迅快准确,轻功更是了得,为五龙之首,刚才你说寺僧追不到他,我就估到是他了。」
白云天追问道:「那么五龙中,谁的武功最高?」
高扬思想一会,道:「金银铜铁四龙,小弟皆看过他们出手,四人中以金龙武功最高,至于龙头老大,我则从未见过,不过从他能慑服四龙看来,武功最高的应该是他,银铜二龙武功不相伯仲,铁龙犹在银铜二龙之上。」
白云天道:「照你说来,龙头老大武功心机两皆高深,此人确是个厉害人物,怪不得如此猖狂。连武当少林也敢动。」
高扬道:「王公大臣他们也敢动,四年前,他们不知受何人所请托,远上京师,杀了一个亲王的全家,我是听芝儿他爹说的。」
「扬哥,你又和谁人在说我的坏话?」声起人现,芝儿手捧一托盘,盘上放一有盖瓷碗,正一步跨进门来。
高扬道:「是白大哥来了!」
芝儿已见到白云天,两步上前,放下托盘,向白云天问:「白大哥,怎么今天才来?」
白云天看一眼高扬,道:「为了打探轰动江湖的七条命案,所以今天才来。」
芝儿连忙问道:「死的是谁?这様轰动!」
白云天于是简单扼要地向芝儿再说一遍。
芝儿听得双眼大张,樱口微开,说不出话。
白云天说完好一会,芝儿才说道:「眞可怕,五天内杀了七人,都是江湖上有头有面的人物,这样下去,龙堡不知要杀多少人!」
白云天道:「所以我急急来和你们说,你们再不采取行动,江湖上将会再有人被杀,也对你们不利!」
高扬奇道:「怎会扯到小弟和芝儿身上,对我们不利?」
白云天正容道:「以我看法,龙堡连杀七人,前五人还有可说,少林一智,武当淸尘,皆是修为有素之人,绝少涉足江湖,远离恩怨,淡泊名利,近十年来更是足不出山,礼佛修道,怎会有人会请托能堡去杀两人?龙堡这次杀人行动,只怕不是纯是受雇杀人那样简单,只怕另有阴谋也说不定!」
高扬凝眸思索一会,道:「大哥,你说的有道理,可能是另有阴谋,小弟细一思想,只怕眞如大哥所说,这次暗杀行动,和小弟与芝儿有些关系。」
「有什么关系?」芝儿问。
「我这几大就感到不大对劲我受了重伤,他们正好乘机再次袭杀我和妳,这是个大好机会,」看一眼芝儿,「但是这几天却风平浪静,一点动静也没有,以龙头老大的行事手法,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他们舍心头大患而不除,却去杀人,这就大有可疑。」
「当然可疑!」芝儿说:「但白大哥插一手,他们可能忌白大哥帮我们,不会轻易得手而暂停行动也说不定。」
细心听两人说,白云天这时才开口道:「以他们的行事手法,加上你两人是他们的心头大患,你们一天不死,他们一天难安,你们早死他们早安乐,而高扬又受了重伤,已失了还击之力,在这情况下,他们不全力击杀你们才怪,我虽然横插一手,但并不构成主要理由,扬弟说的有理,咱们要小心,不要中了阴谋诡计!」
「那咱们怎办?」芝儿有黙担忧。
高扬一握拳道:「如大哥所说,我们也应立即采去行动,既然我们当初立意要将龙堡消灭,现在就是行动的时候了!」
芝儿担心地看了他的伤口一眼,道:「只是你的伤口……。」
高扬爽朗一笑,道:「差不多全好了,不用担心。」
「但是,大哥肯帮咱们,也只得三人,就咱们三人去动龙堡?动得了?」
高扬被芝儿这一说,不觉垂头不语。
白云天扫视两人一眼,诚挚地道:「扬弟,小妹,只要你们下定决心,大哥帮定了你们,你忘了我曾经说过,我还有四个知心朋友吗?我找他们,他们一定会帮手的,咱们不是有七个人了吗?如果不够,可以再找多几个朋友。」
高扬感动地道:「大哥,怎可以叫你的朋友为咱们的事冒死犯难!」
白云天正色道:「扬弟,这你就错了,莫讲朋友有援手之义,我是你的朋友,他们是我的朋友,也即是你的朋友!同时龙堡是武林一害,只要有良心,有正义感的人,都会毫不犹疑地以消灭龙堡,为武林除害为己任。所以这不是你和小妹的事,是武林中有正义,有热血之士的事。」
高扬低头说道:「多谢你,大哥,你使我明白了一个人应尽的责任,做人的道理。」
白云天一笑道:「扬弟,你是个有为的靑年,不然大哥也不会谬然交你这个朋友了!」
三人相视一笑。
芝儿恍然道:「差点忘了,我去为大哥拿盏茶来。」
白云天笑着拦住芝儿欲去的身形,打趣道:「我不口渴,小妹,不用去拿了,客气什么?倒是妳忘了给扬弟喝药了,看,那碗药快凉了。」
说得芝儿和高扬腼腆一笑,都低下了头。
白云天哈哈一笑,道:「扬弟,快喝了它,不然,可白费了小妹一番功夫。」
芝儿头垂得更低,突又抬起满脸通红的娇脸嗔道:「原来大哥也会取笑人。」
高扬伸手揭开碗盖,一股药香冲腾而起,拿起瓷碗,问芝儿:「这是什么药?这样香。」
芝儿一瞪眼道:「喝吧,总之对你身体有益,再问大哥又会笑人了。」
高扬傻笑着道:「不问,不问,我立即喝了它。」
咕嘟几口,一大碗药汤全喝了,只看得芝儿一跺脚,嗔道:「那有这种喝法,一碗药汤,就几口全喝光了,也不怕噎了喉。」
白云天哑然一笑道:「小妹,怎么药汤也能噎了喉?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说得芝儿又是脸上一红,向高扬嗔道:「又是你,累我又被大哥取笑。」
白云天和高扬看着芝儿那娇羞之态,不由一齐笑起来,笑着,笑着,芝儿也跟着一齐笑起来。
笑声歇后,白云天道:「现在咱们还不知龙头老大他们耍的是何阴谋,咱们不能坐着等他们将圈套套上咱们脖子,咱们立即分头行动,可好?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吿诉你们,是怕惊了你们,扬弟不能好好养伤,自扬弟受伤第三天,我就不断发现有人在附近监视咱们,连我走到那里,也总感觉到有人跟踪,但用了不少法子,始终发现不到跟踪的人。」
高扬动容道:「原来他们始终有人监视我们,怪不得到那里他们也知道,咱们还蒙在鼓里,眞可怕,怪不得我们随时会被人袭杀!」
芝儿也是浑身一颤,道:「大龙头他们眞可怕,看来,咱们一天不死,一天不会放过咱们。」
高扬一握拳道:「大哥说得对,事不宜迟,咱们立即行动,只是,计划行动的事还要大哥你费费神。」
白云天道:「不,羣策羣力,而且情况你们比较熟,扬弟,你能讲出龙堡的大槪所在吗?」
摇摇头,高扬苦笑道:「小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踏足能堡外面,对外面的地理情势不淸楚,加上那里地形复杂,小弟逃走时又勿促忙急,实在说不出那是什么地方,只知那里是一遍大山,大槪是在湘桂交界处的大山中。」
白云天一皱眉,问芝儿:「小妹,你呢?」
芝儿苦笑,道:「扬哥说不淸,我更加说不淸。」
高扬道:「不过我可以找到龙堡。」
白云天舒一口气道:「只要你能找到,就不成问题了,我最担心的是,你连找也找不到,那就无法可想了,试问湘桂交界处,大山绵亘不绝,就算找一辈子也找不到,如果没有人带着去找。」
芝儿问:「那咱们现在怎样?」
高扬望着白云天。
白云天沉思一会,道:「这里已有人监视,不宜久留,这样吧,咱们分头行事,你们设法摆脱监视,到长沙城等我,我立即赶去洛阳,找我的四位知心朋友,同时设法多找几位靠得住的朋友,立即赶来会合你们,然后立即动身,寻找龙堡,你两人意思如何?」
高扬想想,道:「好,大哥,就这样决定,不过在长沙,你怎样找到我们?」
白云天一拍高扬肩头,笑道:「这个你放心,只要你们在长沙,我就一定找得到!」
站起身,望一眼窗外,道:「扬弟伤口还未全好,你们可迟一天动身,我在今夜悄悄动身,兼程赶路,我走后,你两人小心点,提防他们再施暗袭。」
掏出一包金叶子,放在桌上,对两人道:「相信你们逃出龙堡也没带多少银孑,这个你们收下吧,路上要用,不可客气,你们不要,就是看不起我!」
两人事实上所带银子不多,结算房租后,可能所剩无几,但又怎好受下,正想推辞不受,却被白云天最后那句话,把将要吐出口的推辞话给堵塞住了说不出口。
高扬知道推不掉,不受反显得自己气量小,一抱拳,道:「小弟收下了,谢谢大哥!」
白云天叮嘱道:「我走后一切小心,谨防暗算!」
高扬芝儿两人一齐点头应道:「多谢大哥关心,咱们一定会照大哥的吩咐去做,请放心,大哥在路上也小心点。」
白云天深望两人一眼,道:「那我吿辞了,长沙再见。」
高扬站起身,白云天已拦住道:「扬弟,不用送了,你还是多休息一点吧。」
高扬坚持着站起身,伸展一下双手道:「大哥,你看不是全好了吗?」
白云天关注地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颔首道:「果然好了,我也放心了。」
说完转身出门,在门外对两人道声:「再见。」跃身上墙,身形一纵,消失在墙外。
X X X
江湖上出了件大事,少林武当,南北盟,两派一帮,联合公义,决定联手派人,不惜踏遍江湖,穷搜天地,誓要找到龙堡所在,一擧毁灭之。
消息传到江湖,武林中羣情奋激,很多人自愿加入行列,其中很多是歴年来被龙堡所杀之人的师朋戚友,黑白两道,无不闻风是从,一刹那间,以两派一帮附从的人最多,其余还有很多股人,多则几拾,少则几人,独自分头去寻找,那多是黑道中人,他们不想和白道联手,侠义道中人也不欢迎他们加入,他们只好各自结伴为伍,展开追查行动。
刹时间,武林中掀起了股寻找龙堡,誓灭龙堡的巨大浪潮。
其中人数最多,声势最浩大的首推两派一帮了。
领头的是少林一定大师,武当淸风子,南北盟内外二堂主,江湖上有名气的计有,「金背刀」程重,「铁掌钢拳」沈如山,江南世家蒋家庄的二少爷,人称「断金手」的蒋淡如,开封退休名捕头,「阴爪阳拳」赵少川,天义堂堂主,人称「义重如山」关天云,其余高手,不下二百多人!
这路人马浩浩荡荡,在江湖上四处追索龙堡踪迹,更根据那晚在少林寺逃脱的凶手逃走的方向,向西追索下去,因为这是唯一的线索。
X X X
高扬和芝儿在白云天走后的第二天晚上,五更时份,在桌上留下足够的房租钱,收拾起简单的行李,离开了苏州。
两人因为知道有人监视,所以走的尽是荒郊野地,飞跃疾走,一连用了五种摆脱追踪的方法,走了百多里,最后在天色黎明时份,投宿在一个小鎮客栈里。
小鎮远离大路,只有几拾户人家,那家客栈又破又旧,他们是全客栈唯一的客人。
客栈倒还干净,高扬和芝儿在确定了没人跟踪,才决定在这小鎮上歇足的。
高扬因为新伤初愈,失血太多,所以身体还是很虚弱,跑了百多里,已是气喘脸白,高扬还要坚持走,芝儿可心痛了,一定要歇下来,高扬拗不过,才决定在小鎮歇息。
高扬坐在客栈房内,脸色苍白,胸膛起伏,气喘不已,芝儿倒了杯茶给他,喝下,才好了点,芝儿关心地对高扬说:「你在床上歇歇吧,那会好黙。」
扶起高扬,走向床前,轻轻扶高扬躺下,不一会,高扬睡着了,芝儿坐在床前,双眼含愁,守着高扬,高扬粗急的气息慢慢平畅,苍白的脸上也渐现血色,芝儿唇边现出一抹浅笑,呆呆地看着熟睡中的高扬。
X X X
就在高扬芝儿两人离去苏州「雅苑小筑」所住的小院落不到一盏茶辰光,苏州城内又出了一宗命案,苏州城里最大的财主被一男一女两名幪面人杀了,他的妻子也一同遭殃。
财主姓苏,名善财,是苏州城里最有财势的富豪,家里请了不少有名气的护院武师,像华山俗家弟子,「快剑手」陈鹏,「鬼影脚」花登,「单枪夺命」姚连忠三人,都在江湖上薄有名头,其中以「快剑手」武功最高,当然,他们之所以会做苏善财的护院武师,酬金一定不会少。
发现命案的是「单枪夺命」姚连忠,他带两着名护院,在各处巡逻,刚到后院门,猛见到两条人影闪跃上墙头,他眼快口急,喝一声:「什么人?」人已一跃两丈,掠上墙头,那两条人影不答,已纵身跃落墙外地上。
两名护院一名紧随姚连忠跃上墙头,一名敲响手中铜锣,刹时间,全庄人惊醒,纷纷掌灯四处察看,灯火照亮了全庄。
姚连忠跃上墙头,见两条人影已落地飞奔而去,忙一提气,纵身掠前,身在半空,手一提,三道白光飞射向两条人影。
两条人影正奔跑间,背后破空声响,忙不迭回身一拨,「叮叮叮」三响,三支暗器落地,这一回身拨落射来暗器,脚下一慢,已被姚连忠「燕子三抄水」,逼到背后五尺处。
姚连忠窜身探臂,「哧」声响,一枪已疾刺左面人影背心!
直到这时,姚连忠才看出,两条人影皆穿黑色劲衣,左面人影身材比较纤瘦细小。
左面黑衣人骤觉背后尖风刺体,疾忙撑身横移三尺,「声哧」,姚连忠一枪刺空。
右面黑衣人反手一剑斜削,刺向姚连忠左臂。
同时左面黑衣人一旋身,剑随身动,寒光一闪,拦腰挥斩姚连忠腰身!
姚连忠逼得一退身,闪避两黑衣人这联手一击。
同时他也看到这两名黑衣,皆脸幪黑巾,左面的更连头也包起来。
两黑衣人似早有默契,一招逼退姚连忠,立时身形闪动,向前跃奔。
风声过处,倏地一条人影翻落奔跑中的两名黑衣人身前,身形落地,长剑已动,剑光闪动,一气呵成,利那刺出二十九剑,分刺两名黑衣人。二十九剑有如一剑,速度之快,匪夷所思,正是「快剑手」陈鹏!
幸是两黑衣人在头顶风声响时,早有戒备,两人长剑当胸一舞,猝然连挡二十九剑!
但后面姚连忠已追上,长枪一动,枪头抖起斗大的枪花,枪尖在黑夜里白光闪闪,一枪化作十六枪,分刺两名黑衣人背心!
同时喝一声:「来者可是陈兄?」
「正是!」「快剑手」应一声,手中剑快如闪电,刹那又刺出三十二剑,其速度之快,眞不愧人称快剑。
两黑衣人前后受敌,疾忙左右一闪,分两路逃遁。
快剑手身形飞跃,随尾紧追右面黑衣人,同时叫道:「姚兄,咱们分头追!」
足下一点,身形奔跃更快,穷追在前面飞奔的黑衣人。
姚连忠一枪刺空,两黑衣人左右一分,分头如飞逃遁,右边那个陈鹏已追下去,疾快长枪一收,枪头点地,身形借那一点之力,顺势腾空飞跃,在空中一掠五丈有余,空中长枪一探,疾刺身下飞奔纵跃的黑衣人!
黑衣人正尽展身形奔逃,骤然头上风声响,将头一偏,想避过腾空刺来一枪,却是闪得迟了黙,长枪枪尖已贴着鬓边闪刺过,骤觉一凉,飘下一物,是黑衣人裹头的黑巾。黑巾落地,黑衣人头上发丝如瀑布般泻披下来,长及腰背,竟然是个女人!
姚连忠一枪刺落黑衣人裹头黑巾,令黑衣人现出原形,大喜,身形落地再起,飞跃追赶前面二丈远,不顾裹头巾落地,长发飘散,奔跃逃逸的黑衣女人。
故技重施,长枪点地,人如天马行空般借力顺势掠前,一掠五丈有奇,横空掠过黑衣人身前三丈有多落地,一转身,正想出枪,黑衣人已长发飘飘,斜刺里奔出有六七丈之多,黑夜中虽看得不大淸楚,但从那长发,纤瘦娇小的身形看来,分明是个女的!
「好狡智!」姚连忠身形再起,发足飞奔,紧追那长发飘飞的黑衣人。
长发飘飞的黑衣人身形快极了,任那姚连忠连连用长枪点地,身形掠空飞跃,却始终距离那黑衣人五六丈远,两人追追逐逐,姚连忠离那长发黑衣人足有七八丈远了。
姚连忠心头发急,前面出现了一片房舍,前面黑衣人身形一纵,飞身跃上墙头,再一闪,消失了。
姚连忠心内大急,足下一发力,身形如箭,长枪向地上一点,凌空一个翻身,已落在墙头上,四下察看,已失了那黑衣人踪迹。
墙内好大的一片,院落分隔,总有十多个小院落,黑压压一遍,眞不知往那处追索好。
正躇踌间,前面屋顶有人影闪动,心头一喜,身形跃起,掠向那人影现身处。
落在屋顶上,那闪现的身形又不知所踪,身形一转,四面一打量,蓦觉背后风生,心头一凛,疾忙一个回马枪倒刺!
姚连忠枪长七尺,这一手倒刺,比那背后偸袭之人的兵器,占了长度上的优势,他自信这一枪刺出,只有他先伤到偸袭之人,因为他的枪有七尺长!
果然偸袭之人,被他七尺长枪倒刺,疾忙一闪身,喝道:「姚兄,是我!」
姚连忠闻声已知是陈鹏,忙缩手回枪,一转身,果是「快剑手」陈鹏,站在他面前四尺处,急上前一步,问道:「陈兄,怎会在这里?」
打量四外一眼,陈鹏不答反问:「姚兄,你也怎会在这里?」
姚连忠道:「小弟是追那黑衣人追到这里来的,在这里失去了踪迹。」
陈鹏道:「小弟和你也是一样,追到这里失了踪迹,在此搜察,还以为姚兄你是那人,请姚兄原谅!」
姚连忠忙道:「陈兄不要这样说,刚才小弟也以为是那追失的黑衣人在我背后偸袭呢!」
打量一眼四外的房舍院落,陈鹏道:「姚兄,黑夜中在这片院落房舍搜索这两人不容易,显而易见,咱们分头追到这里,不见了两人,可以肯定两人一定落足匿藏这里,天也快亮了,庄中只有花兄一人留守,且也不知两黑衣人在庄中干了什么,咱们下去看看这是什么所在,天一亮后召集人手再来搜索那两人,可好?」
姚连忠附和道:「就照陈兄你说的办吧,有件事我要吿诉你,在追逐中,那黑衣人被我一枪刺落裹头黑巾,垂落满头发丝,长及腰背,而那人身材纤瘦娇小,小弟虽然看不到他的面目,却可以肯定此人是个女的。」
陈鹏道:「我追的那个身形高大,如此看来,可能是一男一女,咱们不要多说了,先看看这是何处,明天好来搜查。」
话落,身形几个起落,已跃落墙外,姚连忠紧随其后,亦跃落墙外。
两人身形展动,绕着围墙察看,这片房舍占地很大,但终被他们找到正门,正门前灯笼晃亮,招牌上四个大字:雅苑小筑,正是苏州城内最有名气的一家客栈。
两人亦知道苏州城内有这间客栈,对看一眼,两人一点头,转身飞奔而去。
苏家庄内,灯火通明,人声嘈杂,且有哭声,陈鹏姚连忠人在庄门外,已知不妙,两人同时身形一起,跃落庄门内,来不及去叫门了。
庄内乱如倒泻籁蟹,乱作一团,家人庄丁奔走,陈鹏一把拉住个走过的庄丁问:「发生了何事?」
庄丁一惊,见是两人,忙道:「陈爷姚爷,老爷死了,夫人也……」
不待那庄丁说下去,两人已一把推开庄丁,如飞奔向后院。
在后院门口一头撞见「鬼影脚」花登,陈鹏劈头就问:「花兄,庄主死了?怎回事!」
花登一窒步,停下,脸色有点惊慌道:「陈兄,姚兄,你们回来了,可有拿到凶手?」
摇摇头,姚连忠道:「庄主是怎样死的?花兄,快说!」
「被人杀的,夫人也一同被杀,两位去看看就知道了。」花登当先折身奔进院中。
三人奔进后院苏善财夫妻寝室,寝室外丫环仆妇满脸惊慌,哭作一堆,三人直进入寝室,寝室内灯火通明,室内各物整齐,陈鹏当先行近床前,一手撩起垂下的纱帐,探首一看,苏善财夫妻两人死在床上,一剑断喉而死,血流的不多,可知杀人手法精练。
姚连忠和花登也先后探首细看,三人细看了一会,陈鹏放下纱帐,三人退站一边,陈鹏首先问:「花兄,是你发现庄主被杀的?」
花登道:「小弟和陈兄分手后,照陈兄吩咐,到后院一看,怎知才到后院,已听到惊叫哭声,小弟一惊,疾奔进庄主居室,那些丫环仆妇正哭叫着惊作一团,问丫环,她哭叫着用手指向庄主寝室,小弟奔入,连叫两声庄主,全无动静,忙一步跃到床前,撩起纱帐,庄主夫妇就是这样子躺着被人一剑断喉,杀死了。」
陈鹏问:「可有发现什么?」
花登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物,递到两人眼前道:「有,发现了这面木牌,在庄主夬妇床上。」
陈鹏一手接过,仔细一看,脸色一变,惊道:「『五龙追魂令』!是龙堡杀的,刚才咱们追的那两个黑衣人,就是龙堡杀手!」
花登姚连忠闻言大惊,惊声道:「是龙堡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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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21 07:57: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逆旅闻风遁 无赖遇煞星



陈鹏道:「『五龙追魂令』,龙堡杀人标志,错不了!」
姚连忠问:「庄主夫妇被杀,儿女又无,咱们怎办?」
陈鹏道:「报官!好在咱们已知那两人落脚处,咱们可会同官差围捕他们!」
花登道:「好主意,就这样办!」
三人立即奔出院外,在前庄大厅上找到管家,叫他立即到府衙报案。
这时天已微明。
苏州首富苏善财夫妻被杀,知府接报,顾不了天还未大亮,急忙带了衙役捕快,件作人等,前呼后拥,赶到苏家庄。
官样文章是少不了的,问话,验尸之后,知悉陈鹏等昨晚追拿凶手,虽然拿不到,却查明凶手落足「雅苑小筑」,忙传令三班捕快,会同一哨营兵,由陈鹏姚连忠,花登三人带路,捉拿凶手。
「雅苑小筑」大门紧闭,一哨营兵已团团将「雅苑小筑」围了个水泄不通,另外后门底一班捕快紧守,弓上弦,刀出鞘,营兵与捕快紧张非常。
哨官在外指挥营兵,总捕头郝雄带着两班捕快,会同陈鹏三丿,入屋搜查。
拍开门,店家见是官差,慌忙问道:「郝大爷,不知何事到此?」
郝雄鼻子「哼」一声,恶声道:「老兄,站开,大爷是来捉杀人凶手,决带咱们去搜!」
一推店家,不容店家多说,蜂涌着进去搜查。
搜遍了「雅苑小筑」十多个小院落,都搜不到要找的人,住在这里的客人可遭了殃,被那班狐假虎威的捕决害苦了,有的吃耳光,有的挨脚踢有的甚至破了财。
最后总算有发现,陈鹏和总捕头郝雄带着三名捕快,搜到一个小院中,店家明明说这里有人住,是一男一女,但现在却不见人影,桌上有十両重的三片金叶子。
这三片金叶子差点被最先进入屋内的捕快一手塞在怀里,却是陈鹏眼快,一步跃到那捕快身后,一手按住了捕快伸向桌上金叶子的手。
捕快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发作,因为这时郝雄和另两名捕快,也进入屋内,后面跟着那年老的店家。
陈鹏拿起三片金叶子对郝雄道:「总捕头,客人可能已走了。」
郝雄接过金叶子看了一眼,向三名捕快一挥手,三名捕快立时在屋外房内搜起来。
郝雄看一眼陈鹏,问:「这是那里来的?」
陈鹏说道:「可能是客人留下作房钱的。」
这时三个捕快已将小院里每个角落搜遍,先后回报:没有人。
郝雄一把抓过店家,厉声道:「快说,这两人到哪里去了?」
店家脸色煞白,抖声道:「大爷,小老儿实在不知,小二昨晚送晚饭来,还见两位客人在,两人也没有对小二说要走,小老儿实在不知他们是何时离开的。」
陈鹏看不过眼道:「从桌上留下的金叶子看来,两人一定是在天未亮时走的,这不关店家的事,老人家,住这院孑的可是一男一女?住了多久彳叫什么名姓?」
郝雄不情愿地放开店家,店家道:「确是一男一女,大约在这里注了十多天,很奇怪,两人十多天来,没有出外一步,男的客人姓高,女的姓石,两人年纪很轻,不过十八二十左右。如想知道名字,一查店簿就知。」
「快带大爷去查!」郝雄顺手将三片金叶子塞进仪中,店家开口想说,被他一瞪眼,窒住了,不情愿地走出去。
翻查店簿,果然查到半夜溜走的住客,男的姓高,名扬,女的姓石,却不知名簿上登记的是高扬姓名,芝儿的姓,是店小二称呼时,芝儿自己说的。
既然捉不到人,只好撤人回衙,不了了之。
不过苏州府却画影图形,悬赏捉拿高扬石芝两人,认定他们就是杀死苏善财夫妻的龙堡杀手。
陈鹏和姚连忠,花登回到庄上,细一分析,那晚追的是一男一女,在「雅苑小筑」失去踪迹,而「雅苑小筑」跟着有两位客人失踪,也是一男一女,时间上又那样脗合,遂也断定溜走的高扬及芝儿是杀人凶手,龙堡派出的杀手!
但三人都只敢肯定,不敢动手追查下去,他们实在惹不起龙堡。
但三人有口,他们可以说,加上苏州府画影图形,悬赏缉拿凶手,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而苏善财夫妻之被杀,早已哄动苏州,所以不几天,江湖上也传遍了有个叫高扬的偕同一名姓石的女子,半夜杀了苏州首富苏善财,尸身上有一面龙堡杀人后的标志:「五龙追魂令」!
同时,江湖上也不约而同地传出了,金陵李自然,扬州被杀的「天狼」余北,「地蛇」曾百足,南北盟二位长老,少林一智,武当淸尘,都是这两人杀的,正所谓一犬吠影,百犬吠声,你说我说,遂成了铁定的事实。
在江湖上追查龙堡所在的大帮细股,闻道苏州出现了龙堡杀手踪迹,纷纷赶往苏州。
一定禅师,淸风子带头的那股人,最先赶到苏州,也最先离开苏州。
X X X
高扬受了风寒,病在床上,由于这是荒僻小鎮,没什么人来往,芝儿遂决定等高扬身体全好了才走。
他俩对离开苏州后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也不知江湖上已将他俩说成了杀人凶手,且深信不已。
江湖人本就冲动盲目,偏执易信。
小鎮上只有一名大夫,芝儿请那大夫来看了两次病,吃了几剂药,眞灵,高扬感冒的风寒好了,再调息两天,高扬身体好了很多,决定动身,赶往长沙,以免误了和白云天的约定。
日头已行在树顶,高扬和芝儿收拾好行李,结算了房钱,就在客栈店堂吃了饭再赶路,免得在路上再找地方吃饭。
店堂内冷落地坐着三几人,高扬和芝儿随便找了副坐头,吩咐小二拿些吃的来,两人随便打量店堂内的食客。
靠窗两桌坐了两个鄕下人,当门处一桌却坐了三个大汉,一把鬼头刀横放桌上,三人喝着酒,高声谈笑着,旁若无人。
高扬和芝儿也不将这三个粗人放在心上,这时店小二已将饭菜端上,两人低头吃饭。
他们吃着饭菜,不将当门处桌上喝酒的三名大汉放在心上,人家可将他们,特别是芝儿,看上了眼。
三人中有一双牛眼的大汉,坐在芝儿对面,正好看到芝儿,那双牛眼,瞪得比牛眼还要大,注视着芝儿,忘了喝酒。
面向门口的灰衣汉子一仰脖喝下一大碗酒,见同伴瞪大一双牛眼,怔怔望着自己背后,酒也不喝,不觉好奇地问道:「老牛,为何不喝酒,呆看什么?」
眨眨牛眼,蓝衣汉子咽下口口水,低声道:「老大你看看,想不到这小鎮破客栈,有这样标致的小娘们在!」
那灰衣汉子撑头一看,目光一亮,回转头,邪笑道:「老二,果然是个标致妞儿!」
另一个只顾在喝酒吃菜的黑衣汉子,这时也抬起头来,问道:「你两个在说什么?」
牛眼一笑,低声道:「没什么,快吃吧,待会吿诉你。」
三人匆匆吃喝完毕,结账离去。
一会,高扬芝儿也吃完了饭菜,付钱出门,往鎮口走去。
在鎮口外,略一打量方向,两人见四外无人,展开身影,奔向前途。
穿过一个树林子,刚出林口,蓦的闪出两条汉子,一穿灰衣,一穿蓝衣,蓝衣牛眼汉子手拿鬼头刀,拦住两人去路。
正是小鎮破客栈店堂内当门而坐的三人中其中两人。
看一眼面前两人,高扬沉声道:「两位意下何为?还有一位呢?」
牛眼汉子一笑,道:「小子,乖乖的走路,留下那妞儿,饶你一命!至于还有一位,你走了他自会出现。」
芝儿羞怒交加,就要出手,高扬一把提住冷冷对两人道:「朋友,我不想生事,知趣的还是快走吧!」
牛眼汉子闻声大怒,吼声如牛,一扬手中鬼头刀,喝道:「不知死活的小子,找死!」
二三十斤重的鬼头刀揄起,一刀斜劈高扬头肩。
同时灰衣人也一手闪电般抓向芝儿手腕!
高扬见这牛眼汉子二三十斤重的鬼头刀,刀挟劲风,疾劈而至,知此人有股臂力,自己不宜硬架,忙一退步闪退三尺!
牛眼汉子正想他退,高扬这一退,背心正好迎上背后无声无息刺来的一枪,枪尖眼看就触在背上,高扬却像背后长了眼睛,身躯如灵蛇般一扭一侧,枪尖已擦背而过。
高扬反手一剑,剑像会转弯一样,「哧」声刺向身后一棵树后!
树后一声惊叫,仓惶闪出丁人,正是那黑衣汉子,手拿练子枪。
高扬一剑迫出黑衣汉子,牛眼鬼头刀挟着股劲风,拦腰疾劈而到,高扬忙弹身跃起,背后的黑衣人练子枪如毒蛇般甩出,点刺高扬腰股!
高扬空中回风舞柳般,撑身回手,长剑疾削练子枪尖!同时一脚飞踢牛眼汉子眉心。
牛眼汉子一矮身,手中鬼头刀斜削上扬,削斩高扬踢出右脚!
背后黑衣汉子见高扬长剑削向枪尖,手一抖,枪头被那一抖之力带动,蓦然弹射高扬背心!
高扬缩腿拳身,一个翻跃,落在牛眼汉子身后。
身形落地,长剑闪动,一剑十三刺,直刺牛眼汉子背腰—
牛眼汉子一声吼,鬼头刀如泼风般回身旋舞,但见刀光剑影,「叮叮叮……」十三下连响,高扬十三剑尽被封挡。
这时候,黑衣汉子已一跃而前,手中练子枪甩手飞射向高扬左胸,其势如流星电闪。
高扬回剑挡拨,那知枪头如灵蛇般一绕一卷,练子枪已缠卷住高扬长剑剑身,黑衣人喝一声:「脱手!」发力向后一扯,却纹风不动,高扬亦凝劲紧握长剑!
刹那精铁打造的练子枪身,被两人扯得笔直!
高扬不想长剑脱手,但却被缠着,僵持着,这情况对牛眼汉子正是个好机会,不声不响,鬼头刀兜头盖脑,力劈高扬!
高扬眼看鬼头刀挟万钧之势,迎头劈下,这刀被劈,不被劈成两并才怪,但高扬却不慌张,蓦然一声沉喝,黑衣人硬生生被高扬扯进三步,高扬身躯亦闪退三步!枪练仍是扯得笔直的。
高扬这刹那,已闪避了那迎头一刀。
牛眼一刀劈落,高扬却扯动黑衣汉子闪退三步,牛眼一刀劈空,刀势已收不住,「铿」声响!火花闪射,扯得笔直的枪练已被他这势沉力猛的一刀劈断!
高扬早已有备,倒没有什么,黑衣汉子估不到高扬能将他扯进三步,更料不到牛眼汉子一刀将枪炼劈断,猝不及防之下,蓄劲力扯的身躯骤然一晃,登登登,连退三步,身躯晃了晃,一挫腰,才拿桩站稳。
牛眼料不到自己一刀劈不中高扬,却劈断了同伴的链子枪,一怔间,鬼头刀已砍在地上,击得砂石飞扬,夺一声,鬼头刀裂土而入。
由此可见此人臂力手劲之强!
高扬身躯在枪炼断时,身躯也晃了晃,藉那身躯一晃之势,手中长剑一抖,抖脱缠在剑身上的枪头连炼,枪头带着三尺多长枪炼,如银虹划空,闪曳飞射向牛眼汉子额门!
牛眼汉子一刀砍入地,大惊,忙抽刀,耳听破空声响,想躱闪已是不及,「笃」一声,练子枪头已射中额门,鲜血激溅,鎗尖入额过半!
一声悲吼,枪炼垂击在牛眼汉子脸庞胸上,脸庞爆裂,「蓬」一声,倒在地上,眼看着是没命了!
这一切变化,只是一瞬间发生,那黑衣汉子拿桩站稳,拿着半截铁链,牛眼汉子已额门中枪死去!
几乎是同时,高扬抖脱练子枪,人已箭般标前,手一抖,斗大的剑花爆现,无数点剑光,罩向黑衣汉子前胸大穴!
黑衣人才站稳,点点剑光已罩到,手中链子枪已断,只拿着大半截断练,疾急将手中断练一抖,抖起一圈炼光,竟然被他解化了高扬那罩向胸前的剑光!
高扬剑光一收,无数点剑光聚作一点,疾射黑衣人咽喉!
黑衣人闪封皆不及,脸色一变,身形暴退,一退九尺,枪炼飞舞,舞起一团剑光,硬想封挡刺来一剑!
高扬长剑疾刺,身形暴进,长剑竟然穿过枪练舞起的一团闪光,依然刺向黑衣人咽喉!
黑衣人料不到高扬长剑竟能穿过他挥舞起的一团炼光,剑尖仍刺向咽喉,脸色大变,身形再退,三退!高扬剑剑仍刺向他咽喉,不由心慌意乱,「蓬」声响,枝叶响动,背后已撞在一棵树上,剑尖亦已点在他咽喉上!
脸色刷白,双眼一翻,身躯软软的沿树干滑落地上,头一歪,晕死过去。
高扬一笑收剑,抬眼向一方在打门的芝儿看去。
适时一声惨叫响起!
X X X
灰衣汉子一手抓向芝儿手腕,妄想一招制服芝儿,那就有天鹅肉可吃了,歪念头正转,剑光一闪,芝儿短剑已出手,疾如电闪,削斩灰衣汉子抓来右手五指!
灰衣汉子一缩手,一翻一抓,五指仍抓拿芝儿手腕,邪笑道:「好厉害的妞儿,大爷一会叫妳知道厉害!」
芝儿心中恼恨,左手一出,右手一沉一挑,左手短剑削斩灰衣人右臂,右手短剑挑刺抓来掌心!
灰衣人不敢托大,疾急缩臂旋身,堪堪避过两剑!
芝儿身形跟进,左七右八,双剑飞舞,连刺灰衣人十五剑!
灰衣人身形连连旋闪,一面邪笑道:「小妞儿,让妳尝尝大爷滋味!」
手一抖,三截棍盘空飞舞,棍头一点,击向芝儿胸前。
芝儿见他来得下流,心中大怒,本不想下杀手,这时眼中不由燃起了杀机。
短剑回胸,左右一绞,怎知灰衣人三节棍棍头未到前胸,倏如苍龙点首,沉点芝儿小腹!
芝儿目中杀机更盛,左剑沉削,右剑点刺,攻向灰衣汉子右臂!
灰衣人旋身挥臂,三节棍盘打芝儿双腿。
芝儿人如小鸟腾空,一跃七尺,头先脚后,左刺右削,左十三右十二,二十五剑刺削灰衣汉子头颈。
灰衣人一挫身,三节棍盘舞如蛇,棍头如毒蛇噬人,倏然点击芝儿小腹!
芝儿空中弹身翻跃,落在灰衣汉子身后,双臂反手疾出,短剑刺向灰衣汉子左右脇。
灰衣汉子倏然身躯前倾一步,三节棍从胯下飞击而出,点击芝儿后臀!这一击下流得很!
芝儿跨步旋身,娇哼一声,身形一起,冲腾三丈高下曲腿拳身,一式「杀手十三击」里的第七击:「长空鹰击」!身形如雄鹰搏兔般疾射而下,离灰衣人头顶还有四尺时,蓦然娇躯伸展,双臂如鹰爪疾探,短剑带着两道剑光,分刺灰衣人眉心咽喉。这一式「长空鹰击!」其威势,速度,犹如老鹰搏兔还要威猛,快速百倍。
灰衣汉子一棍点空,已知不妙,旋身舞棍,芝儿那凌厉迅猛一击已临头顶,心头一凛,三节棍盘头盖顶,舞起一团棍影,妄想封挡芝儿这迅猛的俯冲一击。
两道剑光如闪电裂空,裂开那团棍影,「噗噗」两声,短剑已分刺在灰衣汉子眉心咽喉中,剑入一寸,灰衣人只惨叫了一声,三节棍脱手飞空,身形同时倒地。
好一式「长空一击」,当者披靡,立死不活。
灰衣汉子死狗一样横尸地上,芝儿身形落下,刚好高扬亦吓晕了黑衣汉子,望向芝儿打斗的这边,两三个跳跃,芝儿落在高扬身旁。望一眼脸带煞气的芝儿,高扬问:「妳杀了那汉子?」
芝儿又自恨恨地道:「下流无耻,不杀他难消我心头之恨,你呢?不是也杀了那两人。」
望着晕倒在树下的黑衣汉子,高扬笑道:「杀了那牛眼汉,吓晕了这个。」
随手一指树下黑衣汉子,芝儿望一眼黑衣汉子,皱眉问:「怎样处置这人?」
高扬道:「要么趁他晕倒,咱们不理他,立刻赶路,要么弄醒他,问他是何来路,是否专为咱们而来。」
芝儿望一眼那边死去的灰衣汉子,道:「不会是专为咱们而来吧,看他们那下流样子,九成是江湖败类,不过这样不明不白的打起来,连人家的来历姓名也不知,岂不是糊里糊涂,弄醒他问问吧!」
高扬俯身连拍两掌,那晕去的黑衣汉子身躯一震,悚然醒来,抬眼一看,煞星就在眼前,眼睛慌乱地看着两人,惊声问道:「你们……你们想……怎样?」
芝儿脸色一寒,娇声喝道:「你们三个是什么人?」
双目慌乱地四下一扫,颤抖道:「你们……杀……了杀他们……两……两人?」
芝儿一扬短剑,喝道:「不错,他们该死,快答我问!」
黑衣汉子浑身一抖,连连道:「他们该死,他们该死,小的不该死吧?」
两人被黑衣汉这滑稽的一问,差点笑了起来,一翻脸,叱道:「你也该死,不过,你答得好,可饶你不死。」
黑衣汉闻言心头一定,连忙大声道:「俺叫李大胡,穿灰衣,和姑娘动手的叫『人见愁』曹如虎,穿蓝衣的牛眼汉就叫『牛眼』牛三!」
高扬一皱眉,喝道:「你们为什么截着我们,受谁人指使了,快说!」
黑衣汉子咽下一口口水,赶紧答道:「都是他们两人见……」
望一眼芝儿,不敢说下去。
高扬喝道:「是什么!快说。」
黑衣汉子硬着头皮说道:「见……这位……姑……娘生……生得标……标致,起……起了邪心。」
「该死!」芝儿一扬手中剑,作势要劈下。
黑衣汉子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打拱道:「饶命,女侠,饶俺一命。」
芝儿恨恨地一瞪眼,吓得他浑身一哆嗦,高扬喝道:「快说下去,可是受人指使?」
望一眼芝儿手中剑,惊魂乍定,怯怯道:「没有,都是两人的主意。」
芝儿喝道:「眞的?可有虚假?」
「句句是实,绝无読言,的确是他两人临时起的主意。」黑衣人劈神誓愿,指天笃地,务求两人相信,饶他不死。
双目惊惶,紧张地注视高扬和芝儿,黑衣人一颗心突突乱跳,差点跳出胸腔。
高扬和芝儿对看一眼,高扬道:「答我最后一问,你们在江湖上干何营生,何门何派?」
黑衣汉赶紧答道:「咱们干的是没本买卖,不属何门何派。」
芝儿再一句:「你所说全是眞的?」
黑衣汉急声道:「请姑娘相信,一俺有天大的胆也不敢谎言欺骗两位。」
高扬喝道:「本应一并杀了你,你走吧,如查出你有一句不实,今后最紧要不要碰上咱们。」
黑衣汉一颗心放下了,松了口气,抱拳连拱,爬起身,一溜烟定了。
他实在心寒,一个时辰前,还是好好的三个人,现在有两个横尸地上,只剩下自己孤另一人,这条命是检回来的。
高扬和芝儿问出了这三人不是受人指使跟踪拦截他们的,放下了心,两人仍旧赶路前往长沙。
X X X
江湖上浪翻云涌,全是为了追查龙堡所在,对于所有关于龙堡的消息,相当敏感,所以江湖上关于龙堡的消息满天飞,一会儿说有龙堡杀手出现在这里,一会儿又说在某处发现了龙堡的所在,令到武林中追查龙堡下落,为江湖道义,为亲朋师友报仇的大帮小股武林人,东奔西跑,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到处扑空。
如今,又传出一个消息,说是有人发现了龙堡之所在,龙堡就在山西沂濛山区的一处秘谷中,言者确凿,不由人不信,于是那些零散小股,多者一百几拾,少者几人的,又一窝蜂般涌向沂濛山区。
既然已跑了这多寃柱地方,也不怕多跑这次,江湖人眞是盲目易信。
但这次似乎是眞的了,沿途不断听到消息,说在沂濛山区外见到有龙堡的人出现,更有甚者,说有个樵夫,无意中走到那个秘谷口,窥见谷内有座堡寨,涌去的人听到这些消息,更加兴奋,马不停蹄赶往山西。
连在苏杭一带追寻高扬芝儿两人踪迹的,在江湖上声势最浩大,始终不相信江湖流言的,以一定禅师,淸风子道长,南北盟内外二堂主为首的一帮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有点心动了。
一定禅师和淸风子都不大相信龙堡所在这样容易被发现,否则龙堡又怎样在江湖上为恶近百年,而不为人知,始终没有人知道龙堡所在,现在这样容易被人发现,龙堡也不叫龙堡了。
但南北盟两位堂主却相信,不少人也相信,都想赶去山西,因为现在江湖上寻找龙堡的大帮小股人马,已全赶往了山西,他们也心动了,认为与其在这一带作无结果的搜集,不如到言之凿凿的山西去一看究竟好,可能龙堡眞的会在那祈濛山区内找到。
他们都鼓噪着要赶往山西,向一定禅师和淸风子表示,一定禅师和淸风子拗不过他们人多,只好同意赶往山西去,但一定禅师和淸风子却说要再到苏州一趟,再重新问问杀苏善财的经过,希冀再找到点线索,他们实在不愿盲从附和。
众人见两人愿意赶去山西,也就顺两人意,同意再到苏州一趟,好叫一定禅师淸风子两人死了条心,他们也乐得在苏州乐一乐。
X X X
苏州城!
如归楼今天可热闹了,楼上楼下坐满了武林人,要酒要肉,店小二可苦了,被呼喝得转来转去,慢一步就拍桌子吹胡子,又不敢得罪这些大爷,因为他们都佩刀带剑。
楼下坐的个个粗眉大眼,大碗酒喝,大块肉吞,豪放粗鲁,大声吵闹呼叫,闹哄哄的,楼上坐的却全是在武林中有头有脸的大爷。
酒喝多了,一条汉子呼一声站起来,却如半截铁塔耸立在空中,足有九尺高下,此人好高大的身材。
只听他声如雷响,摆手叫道:「来,来!俺就这样站着,任谁拘,用手,用头,用脚,甚至用屁股!」
众人听得一阵大笑。
半截铁塔汉子语声盖过笑声,续道:「只要能使俺脚步移动,俺这一百両银子就是他的。」
手掌一摊,两锭五十両重的的银子在众人面前一现,「拍」一声放在桌上,道:「动不了俺的,俺只要五十両!」
众人哗叫起来,有的退后,有的上前,让开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几拾道目光看着面前这铁塔一样的巨人!
众人在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没有人敢出来。
铁塔般巨汉环眼一扫,叫道:「谁人敢一试!」
声如巨雷,震得众人心头一跳。
突然一人分开人墙走出,手一翻,「拍」声放下一锭五拾两重银子,大声道:「让咱家来试一试!」
此人相貌威磕,环眼虬须,身高七尺,阔背蜂腰,好一条汉子。
半截铁塔巨人双手环胸一抱,两腿一站,肚皮微鼓,看着环眼虬须汉子,不言不动,摆好了架子。
环眼虬须汉子手臂伸展,一伏身,单腿扫出,一腿横扫半截塔汉子脚踝。
环眼汉子自信这一腿有千斤以上力道,就算不能将巨人扫跌,最少也可将他脚步扫动。
怎知他那千钧一腿,扫在半截铁塔汉子脚踝上,被扫的人纹风不动,自己却感觉到有如击在一条巨形铁柱上,整个人一震,反倒在地。
众人都看得眼也大了,继之发出一声喊:「好!」
环眼虬须汉子翻身站起,低头拨开人羣钻出去。
半截塔汉子环眼一扫,叫道:「谁想赢俺这一百両,快快出来!」
人丛中又有一人走出,却是个五短身材的汉子,众人一看,不由哄笑起来,这样个矮冬瓜,只在人家腰下,也敢走出来,眞是好笑。
矮冬瓜却不理会众人哄笑,迈动一双短腿,上前放下一把银子加在桌上,一言不发,走到离巨汉五尺开外,身形突起,缩头拳腿,人如皮球般一弹跃起,激射向巨人肚皮!
「叭!」一声大响,矮冬瓜如皮球的身躯弹射在巨汉肚皮上,巨汉身躯幌了幌,脚下没有动,但矮冬瓜那像皮球一样的身躯,却被反弹回去,在空中翻滚着,飞过众人头顶「达」声大响,撞在墙上,屋为之动,可见劲道之强!
众人先是看那矮冬瓜如皮球般击向巨汉肚皮的滑稽样子,忍不住笑起来,继之看到巨汉被他这一击,身躯幌动,不由暗佩矮冬瓜的劲力,五尺不到的人,竟能令巨汉幌动,七尺大汉一撃,巨汉却纹风不动,由此可分出高下。
矮冬瓜没事人一样在人羣缓缓站起,就站在那里不再出来,因为他也输了!
一条黑汉子又站出,放下五拾両银,众人看时,此人黑脸膛,臂粗膀宽,拳如巴斗,一望而知是个有膂力的,且拳上功夫不弱。
众人屏息着看这黑大汉怎样出手,能令巨人脚步移动。
黑大汉在巨人三尺处拿桩站稳,深吸口气,双拳贴腰,倏的舌绽春雷,猛一声喝,双拳齐出,挟如涛猛动,击在巨汉小腹上。
这两拳就算是一条九百斤重的大水牛,也能将之打跌,威势确是惊人。
巴斗大的双拳挟如山劲力,击在巨汉小腹上,众人但闻「咚」一声巨响,如槌击鼓,巨汉肚皮震动,身躯动也不动,黑大汉却被震退一步。
众人闻那「咚」声如鼓响,觉得有趣,大笑起来,黑大汉被众人一笑,震退的身躯突又冲前,双拳疾出,密如雨点,击在巨汉肚皮上,但闻「咚咚咚……」连珠鼓响,如战鼓急擂,众人笑弯了腰。
黑大汉被众人笑得不禁老羞成怒,一退身,鼓起全身劲道,一头撞在巨汉的肚皮上。
「嘭!」一声如重槌击破鼓,巨人身躯一摇,脚下仍不动,黑大汉的头像眞的击破了巨人肚皮,巨人肚皮凹陷,黑大汉一颗脑袋,却陷在肚皮上拔不出,左挣右扎,一张黑脸膛变了紫黑色,就是挣不脱巨汉肚皮。
众人见这情景,更是大笑不止,笑声连楼上的人也惊动了,楼梯已有步声。
倏的巨汉肚皮一鼓,黑大汉整个人被弹抛开去,「哗啦」一声撞碎了一张桌子,摔在地上。
黑大汉即时极是狼狈,众人又轰然大笑。
笑声惊动了在酒楼门外匆匆走过的一个穿黑衣,手拿一截断了枪头的链子枪枪练的人,正是那个死里逃生的李大胡。
李大胡被轰笑声所吸引,抬眼望入酒楼,见有很多武林人在笑闹,好奇心一起,脚下不由自主,走进酒楼内。
武林人就是好奇,如果不好奇,也不成其武林人了。
首先吸引他的是站在酒楼内半截塔般的巨汉,进入酒楼内,从笑闹的人羣中探头往人羣内看,正看到黑汉子从地上站起,李大胡忙叫了一声:「胡大哥,你怎会在此?这是怎么回事?」
黑汉子闻声抬眼一看,惊喜道:「李兄弟,你又怎会来苏州?」
忘了身上痛,上前一把抓着李大胡。
李大胡叹一口气道:「胡大哥,不要提了,咱曹老大,牛老二都叫人杀了,小弟逃得一命,听说有许多武林人到了苏州,所以走来看看,不想就遇到了你。」
黑大汉一惊道:「什么,曹老大,牛老二被人杀了,怎么被杀的,是什么人杀他俩?」
李大胡犹有余悸地道:「被一男一女所杀,都很年轻,二十左右,那两人身手眞厉害,眨眼就杀了老大老二两人幸好我走得快,才逃得一命。」
他隐瞒了因见色起恶意,拦截高扬芝儿两人才被杀,及被高扬一剑吓晕,后来放其逃走的事,因这都是见不得人的,所以瞒住不说。
黑大汉问:「不知道这男女的来历姓名?」
李大胡苦笑摇头道:「不知道!」
黑大汉忽道:「你还没有吿诉我是怎样打起来的。」
李大胡心里作了难,万不能照实说,只好说谎道:「他两人说咱兄弟三人瞧着不顺眼,就动手和咱们打了起来。」
这时笑闹的众人见无热闹可看,纷纷回座,有的喝酒,有的结账离去。
半截塔巨汉见没有人再出来打赌,也就连本带利将桌上银子一手扫拿在手里,塞在怀中,坐下再喝酒。
黑大汉拉李大胡坐在一张空桌旁,道:「来,坐下再慢慢说,咱俩有半年多不见了,喝杯酒!」
小二端来了酒,两人擧杯喝干,李大胡问道:「胡大哥,刚才是怎么回事,闹哄哄的。」
黑大汉黑脸泛紫,苦笑着将刚才打赌的事说了一遍。
李大胡转头诧异地看了巨汉一眼,问道:「胡大哥,为什么苏州来了这么多武林人,你也来了?」
黑大汉讶问道:「你不知武林中出了件大事吗?」
摇摇头,李大胡道:「五天前咱们兄弟三人才从狱中逃出,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
黑大汉于是说了近半月来江湖上有少林,武当等八人被龙堡杀死,他们都在找寻龙堡所在,现已有很多人赶到山西,到沂濛山区寻找龙堡所在的秘谷,一擧将之毁灭,他们现在也将赶往,先在苏州再查苏州苏善财被杀,两名龙堡杀手的详细线索,因一定禅师和淸风子不相信龙堡会在山西,不信江湖上流传的消息,前后说及李大胡听。
李大胡听得瞪大了眼,呆了一会,突然道:「胡大哥,城门口挂着图形悬赏捉拿的两人,可是你们要追查的线索。」
黑大汉道:「正是,这一男一女,就是龙堡派出杀苏善财的凶手,江湖上传说,其余七人也是他两人杀的,这十天来,咱们都在苏杭一带追查这两人的踪迹。」
可有查到?」
喝了杯酒,吐口气道:「一点线索也找不到,不要说人了。」
沉思一会李大胡突然低声道:「胡大哥,吿诉你,杀小弟老二老大的男女,很像城门口官府画影图形,悬赏捉拿的男女,亦即是你们要追查的人。」
黑大汉一听,怔了一下,突然拍桌而起,大声说道:「李老三,你说的可是眞的。」
他这一拍桌大声叫,吸引了座上在喝酒谈笑的武林人,刹时喝酒的不喝,谈笑的停口,静得鸦雀无声,齐齐望着两人。
黑大汉这时也惊觉自己失态,忙坐下,有人已开声道;「胡黑,什么事大惊小怪,可是又有人要打赌?」
黑大汉胡黑不答,紧张地低声问:「李老三,你仔细想想,事关重大,是不是那两个男女?」
李大胡再想想,低声道:「我只在城门口匆匆瞧了瞧,看不大淸楚画的图像,很像,不过不敢肯定。」
胡黑飒声从椅上站起,一拉李大胡道:「走,咱俩这就去瞧淸楚。」
丢下一块银子在桌上,旋风般拉着李大胡,跑向城门口。
在城门口悬赏吿示前,李大胡瞪大着眼,仔细端详着图画的男女人像,极力和脑中看过的高扬芝儿两个映像脗合,胡黑盯视着他脸上的变化,一会,李大胡一拍大腿叫道:「错不了,正是这两人。」
胡黑小心地盯了句:「想淸楚了,眞的是?」
李大胡道:「这画像只有九分像眞人,不过我敢用脑袋担保,杀老大老二的正是这两人!」
胡黑心头狂喜,一拉李大胡,如飞跑进城中,在如归楼前大叫道:「各位,咱们巴有龙堡两名男女杀手的线索了!」
酒楼内喝酒说笑的武林人,本就觉得胡黑刚才拉着李大胡一阵风跑去,现在又如飞般奔回,本就觉得奇怪,被他这一叫,哄一声,全都涌出酒楼,七口八舌问:「胡黑,说的是眞?」
「胡老大,谁发现的?」
「你快说,那两名龙堡男女杀手在那里。」
闹哄哄地,楼上的人也惊动了。
胡黑被众人这一连串问,不知怎样答好,楼上已奔下几人,分开众人,问道:「你们又在阉什么?」
发话的人是南北盟内堂主「神刀客」易北山,跟在后面的几人是外堂主「神拳」赫连新,「金背刀」程重,「断金手」蒋淡如,天义堂堂主,「义重如山」谢天云,「阴爪阳拳」赵少川等几人。
有人答道:「易大侠,咱们不是在吵闹,胡黑他说发现了龙堡两名男女杀手的踪迹,所以咱们才涌出来问他!」
人声又起,易北山一抬手道:「各位不要吵,待易某问淸楚胡大侠。」
胡黑这个粗汉,有谁称过他一声大侠,如今被江湖上第一大帮会的一位堂主称做大侠,眞是乐得由头直透脚背,浑身舒畅。
当下连忙一抱拳,道:「易大堂主,确是发现了龙堡两名男女杀手的踪迹。」
易北山神色一凝,道:「几时发现,在何处?胡大侠,快说。」
眞想别人再称他多几声「大便」,只好极不情愿地一指身旁的李大胡道:「易大堂主,各位,这位是我胡黑兄弟,叫李大胡,是他发现的,还和两名杀手交过手,你们问他吧!」
众人一听,齐把注意力由胡黑身上移到李大胡身上。听说还和龙堡杀手交过手,而能不死,逃生了,大奇大惊,几曾听说过有人见到龙堡杀手的眞面目了,除非是死了的人,死了的人也未必看淸楚龙堡杀手的眞面目,而他,眼前这其貌不扬的人竟能,不但看淸楚,而且交过手,并能不死!
这下可轰动了,前面的想再看淸楚这奇人,后面的再挤前一瞻风采,刹时人羣大乱,你挤我拥,人声嘈吵,塲面大乱。
李大胡本是黑道上二三流人物,想不到这下却变成了众人触目的传奇人物,站在胡黑身旁,一时不知所措。
易北山等有名望的人,闻言也是吃了惊,眼前这人,名不见经传,而少林一智,武当淸尘,金陵李自然,南北盟两位长老也在龙堡杀手下难逃一死的成名人物,既然连这毫不起眼的汉子也不如,他们几人实在不大相信,易北山和赫连新几人好不容易平止了众人的嘈吵拥挤,双眼上下打量了李大胡一眼,用不大相信的语气问道:「李大侠,请问阁下在何处发现两名杀手的踪迹,你能确定是咱们要追索的人吗?」
李大胡眞是受宠若惊,从来只有人叫他做贼,从来没有人叫他大侠,也从没有人这样客气和他说话,这下可露了脸,当下强压心中惶恐,抱拳一拱,恭敬道:「易大堂主,各位,在下敢发誓,就在离苏州城外西面不到百里处,一个偏僻的小鎮外,见到各位要追索的男女两人,在下敢用脑袋担保,各位找的两人,和在城门口悬赏吿示上,画影图形缉拿的两人,正是在下见到的两人!」
话说的斩钉截铁,易北山等人,不由不信。
易北山道:「阁下,胡大侠说阁下曾和这两人过手,可是眞的?」
李大胡见易北山等信了,众人又全注视着自己,不由一挺胸,傲然道:「当然是眞的,」一扬手中没了枪头的链子枪,「你们看看我手中这条断了枪头一截钢炼的链子枪,正是被那男的一剑斩断的。」
他将链子鎗被牛三一刀砍断,说成了是高扬一剑斩断!
众人又哄声骚动起来,都想看看李大胡手里连枪头砍断了一截链子的链子枪。
易北山和赫连新等人忙制止了众人的哄动,问:「阁下可否将动手的情况说给咱们听。」
李大胡点头,思想一会,想到曹如虎和牛三横尸林外,自己侥幸逃得一命,那情形,至今他心有余悸,脸有惊容,声音有点颤惊,道:「在下是和两位朋友一起在小鎮外树林口撞到这男女两人的,一言不合,咱三人就和他两人干上了,那两人身手好厉害,咱们要知道他俩是龙堡杀手,天胆也不敢和他们动手。」
「结果怎样?」人羣中有人忍不住地问。
又有人道:「快说,结果怎样?」
咳一声,众人静下来,李大胡抖声道:「交手不到十招,曹如虎,牛三两人已丧命在两人剑下,好快的剑,在下生平仅见,幸好在下见势头不妙,乘两人下杀手杀我两位朋友时,急忙逃了,待两人杀了曹如虎,牛三,我已逃了有百拾丈远,他们见追不上,也就不追了。」
又补充道:「我所以逃走了,是明知救不了两人,打下去也是白白送死,逃脱了可以有机会为两位朋友报仇。」
隐瞒事实,充英雄,正是武林中,江湖上小人的可卑性格,李大胡将大部份的事实都隐瞒了。
易北山等人看李大胡说话的神情,脸上惊怖犹在,都相信他说的眞的,众人更是哄动不已,早就相信了,后面的人,听到李大胡说,看不到他相貌,却想一睹这位力斗龙堡杀手,后来又见机逃脱,得保生命的智勇传奇人物,挤拥上前,欲一睹雄姿。
人羣又乱了起来,易北山一皱眉头,对身边的赫连新,程重等几人道:「各位,这相信是眞的,事不宜迟,咱们带这人去见一定禅师及淸风子道长,怎样,这里人多,实在太乱了,不宜在此谈话。」
程重道:「易兄,说得对,咱们立即带这位大侠去见一定大师,淸风子道长,有必要商量一下今后的动向。」
易北山即道:「李大侠,咱们立即到客栈详谈如何?」
李大胡也想离开这嘈乱骚动的人羣,又得这样重视,忙道:「易大堂主,在下和各位去。」
于是易北山赫连新带头,程重、赵少川,关天云,蒋淡如四人护着李大胡,胡黑二人,一路挤出人羣,向一定禅师和淸风子住的客栈走去。
X X X
白云天单骑急驰,直奔洛阳。
黄昏日暮,洛阳城外,十里长亭,白云天催骑掠奔而过,洛阳城已在望。
马过长亭,蓦的一声悲鸣,前蹄贲立,身一侧,蓬然倒在地上,黄尘飞扬。
骤不及防,事出仓促,白云天差点被翻倒的马身压住半边身,幸是他应变神速,单手,按马背,人已离蹬掠起!
人掠起,黄尘蔽目,蓦的一道刀光如流星飞堕,飞射白云天。
这一刀如天外飞虹,迅速辉煌,腾掠起,黄尘蔽目中的白云天,看来难逃这一击之危!
刀势迅厉,刀光划破黄尘,飞刺在白云天腾掠起的后背上。
刀光刺背,倏的白云天空中身躯已不可能的速度一扭,疾泻而下,刺在背上的刀尖裂衣而过,刀光带着一条黄影射过,势道未尽,「笃」声,刺入路边一棵树身上,刀身直没至柄,可见其势道之迅猛!
黄衣人影急堕,双腿在树上一蹬一弹,长刀离树,身弹翻,刀光在空中划一大弧,临空向白云天头顶砍落!
白云天在变生骤起间,避过空中那致命的一击,身形泻落,脚还未沾地,头顶弧光又到,脚未沾地,身形很难再次闪避,眼看一刀就要砍在头上!
白云天猛一沉身,双脚已沾地,但刀光亦离头顶不足三寸。
白云天刚想旋身闪避,怎知迎着他闪旋的方向,一道白光又飞斩而至,白光从一棵树后飞出,飞斩白云天双腿!
上下夹攻,闪避无从,白云天这次是死定了!
蓦的一声暴喝,一道银光从白云天身上飞展,上下交击,一气呵成,间不容发间,「叮叮」两声响,点弹开上临头,下临腿的刀光!
黄尘散,人影现,一左一右,靠着路边,站着一黄一靑两条汉子,手中握着长刀,刀身狭长,刀锋泛光,两条汉子年在三十上下,满脸杀气,目露精光,盯视着白云天。
白云天手里已多了把一指宽的银色软剑,剑身上银光泛现,站在路当中,离倒在地上的马匹不到三尺,看一眼业已倒地死去的马,马屁股上有块巴掌大的黑印,白云天眼色一变,沉声道:「好霸道的淬毒暗器!」
打量一眼左右两人,白云天向站在左边的黄衣汉子冷冷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两位因何击杀在下?」
两人听如不闻,四道目光紧紧盯视着白云天!
白云天见两人不答,冷笑道:「两位毙我坐骑,复击杀在下,两位不开口成吗?在下一定要弄个明白,讨还公道!」
左右两条汉子闭口不言,同时踏前一步!
白云天朗笑一声,道:「两位还想动手,刚才那早有预谋,猝然一击,也杀不了在下,两位自信现在还能杀在下吗?」
随又对两人道:「两位,你们不说,我也猜到你们是什么人,从那里来。」
故意顿一顿,不说下去,两人果然脸色一变,迅快地交换一瞥目光。
白云天全看在眼内,为了证实自己心里猜想的不差,遂提高语声,道:「两位是龙——」
下面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一黄一靑两条汉子同时发动了凌厉迅猛的攻击!
黄衣人长刀一闪,力劈白云天右肩,靑衣人长刀旋卷,长刀幻起一团白光,飞斩白云天右腰!
白云天手中长剑上下抖动,银光飞闪,截击攻来的两刀!
怎知两条汉子攻出的刀在半途刀势一变,攻腰的靑衣人刀势陡起,刀尖挑刺白云天后颈!黄衣人斜劈向白云天肩头的刀,刀势倏然一变,改劈为削,手腕一沉,削斩白云天腰股!
两人这一变招,大出白云天意料之外,差点着了道儿,幸而他身手灵敏,应变快速,手中软剑身一绕,一团银弧护身,硬挡两刀。
两人一击不中,身形一跃退开,靑衣人忽然双手执刀,身如离弦箭矢,刀在身前,飞击白云天前胸。
这是种不要命的打法,但求伤敌,不计自身安危!
白云天似也被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惊呆了,脸色一变。
同时间黄衣人手一扬,拾数点银光一闪,飞袭白云天背腰,同时脚下一点,弹身而起,长刀一挥,砍劈白云天头颈!
这一刀如电闪雷奔,声势惊人。
暗器,加上两把致命一击的长刀,誓杀白云天!
白云天似被两人这一击吓呆了,动也不动,任那长刀刺胸劈头,暗器袭背!
就在靑衣人长刀触衣,黄衣人刀锋沾发,拾数点银光射中背后的刹那,白云天的身躯动了,像一棵被快刀砍倒的小树般斜侧倒下,倒下的速度快得令人不敢相信,最少黄衣人和靑衣人就不相信!
长刀暗器,眼看袭杀白云天当塲!两人目中已现一丝喜意,怎知长刀刺劈已空,但两人刀势迅猛,但闻「哈」声大响,一声闷哼,黄衣人迅猛砍劈的长刀,一刀砍在靑衣人飞刺的长刀背上,只砍得火星飞溅,靑衣人平飞的身形,被黄衣人长刀一击之力,震得身躯一沉,这一沉,正好迎上了射空的暗器,那声闷哼是靑衣人身中暗器发出的。
这一切,皆发生在同一刹那间。
白云天身一沾地即起,银光一闪,刺向靑衣人!
靑衣人咬牙回刀一挥,硬挡刺来一剑,平飞的身形一窒落地,以刀拄地,身躯一阵战抖。
黄衣人长刀击在靑衣人刀背上,空中的身形再起,一翻跃落丈外,眼见靑衣人刀拄地,身躯抖颤,脸色一变,白云天一剑被靑衣人回刀挥荡开,身形一退,闪退七尺,戒备着。
靑衣人一脸痛苦之色,身躯剧烈一震,口角溢血,倒在地上,脸色一片乌黑。
白云天看得脸色一变,暗道:「好厉害的毒药暗器!刚才只要倒身闪避慢一刹,现在死的不是他,而是我!」
黄衣人在丈外看到靑衣人毒发而亡,中的是自己发射的淬毒银针,心内一惊,脸色大变,呆住了。
白云天看准机会,靑衣人已死,趁黄衣人一呆间,身形一纵,银剑剑尖一点,直向黄衣人咽喉!
银光一点,已现眼前,黄衣人疾忙舞刀,刀光一团,挡护头胸。
白云天倏的手一抖,银光一点忽化作银光万点,爆散开来,耀人眼目,忽又聚成一点,「嗤」声似射向黄衣人咽喉!
黄衣人骤一点银光化作万点,耀人眼目,手中刀一慢,银光一点已穿过刀光,但觉喉头一凉,所有动作刹那停顿,僵着不敢动。
白云天银剑剑尖已黯在黄衣人咽喉上,手只要微微向前一送,剑尖入喉,立死无救!
黄衣大汉僵立着,只觉一丝凉气从喉头直透丹田,不由机伶一颤,剑尖已入肉半分,一阵刺痛,吓得他强忍颤抖,动也不敢一动,脸上有恐惧之色。
白云天冷冷看黄衣人一眼,语声冰冷道:「好阴毒的手段,一再想置在下于死地,好了,如今你的同伴已中了你的淬毒暗器死了,快说,你是什么人?」
黄衣人开口想说,又不说。
白云天手中剑微紧,冷冷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个杀手,龙——」
黄衣人听到那个龙字,脸色一变,牙一咬,身躯向前一送,「喀」一声,白云天猝不及防,剑尖已刺进黄衣人咽喉,入喉两寸,头一歪,倒在地上。
死了,黄衣人宁愿一死,也不肯说出来历身份。
白云天料不到黄衣人在听到「龙」字时,猝然发难,不惜一死,保守秘密,令自己撤剑不及,一时问望着地上黄衣人的尸体呆了呆。
不过他也猜想到这两名杀手,一定是龙堡派来袭杀他的,虽然问不出确实答案,但从第一次提到「龙」字,两杀手即施搏命一击,这一次再提到「龙」字,黄衣人不惜撞剑一死,从这两个现象可看出,这两名杀手一定和龙堡有关。
暮色如轻纱般笼罩大地,白云天仰头看一眼暮色,长吐一口气,摇摇头,「卡」一声,手中银剑已卷作一团,手一翻,没入袖中,脚下一动,身形如飞,奔向洛阳城。
X X X
高扬芝儿两人,站在渔火点黯的湘江边,望着乌黑的江岸边,江风拂面,春夜寒凉,寒意袭体,脚下江水拍岸,江面上波光闪闪,静夜无声,只有江水不断拍打声,两人不言不动,似已溶入这无边夜色中。
良久,轻吐了口气,芝儿轻声道:「扬哥,夜已深,咱们回客栈吧!明天好过江。」
高扬身躯动了动,低声道:「静夜江边,渔火波光,使人顿生恬淡之意,我眞想泛舟江上,日看鱼跃鹭飞,暮看落日溶江,夜看渔火波光星耀,我实在讨厌江湖上这种血腥生涯,无尽追杀,芝儿,此一事了,如能不死,咱们从此遨游湖山,泛舟江河,永不涉足江湖,优悠此生!」
芝儿道:「扬哥,你要怎样做我都赞同,此生跟定了你!」
高扬猿臂一紧,将芝儿紧搂怀中,由衷地道:「芝儿,妳对我实在太好了!」
芝儿在高扬怀里深情地道:「扬哥,你对我也太好了。」
一阵静默,两人紧偎着领略那无声的情意,静夜的幽深邃远,只有那不断的江水拍岸声,像两人的心跳声。
良久复一艮久,高扬才低声道:「咱们回去吧!」
芝儿无言点头,两人移动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X X X
既然发现了两名男女杀手的线索,一定禅师和淸风子,易北山,赫连新,程重,关天云等人一商量,决定沿这新发现的线索追查下去,由此追出龙堡所在,不再赶往山西,就由那纷纷赶往山西的武林人,到沂濛山区去找,决定不凑热闹。
一定禅师和淸风子本就不信江湖上流传的消息,也根本不想赶去沂濛山区凑热闹,只因拗不过众人,才勉强同意去沂濛山区,如今得到这个重要线索,立时坚持沿这线索追下去,而易北山等人,初时因追查不到线索,才嚷着要到沂濛山区去,如今亲听李大胡一说,也就不再坚持到沂濛山区,决定沿这条线索迫下去,况且听李大胡说,就是昨天才和那两人动手的,谅两人也走不远。
决定了就立即行动,但有不少人仍坚持要到沂濛山区去,一定禅师和淸风子只好来个决定,要到沂濛山的只管去,于是有大半人走掉,赶往沂濛山凑热闹,他们本就是凑热阉而来的。
原本近三百人的,现在只剩百多人,一定禅师和淸风子等人反而高兴,人数少了行动也方便多了,也易于约兎,事不宜迟,他们在黄昏日落后赶到那偏僻小鎮。
为了不想失去踪迹,小鎮上也住不了这么多人,在天未黑前,由李大胡带路,一行人拥着到了小鎮的树林子,就是先前高扬芝儿两人和李大胡等人打斗的地方,查看现塲线索,好追查下去。
打斗现塲像没有人来过,牛三和曹如虎的尸体还在,尸体在,则更加证明了李大胡所说属实,众人分别仔细查看了两具尸体的伤口,一定禅师指着牛三尸身问李大胡道:「李施主,这截带炼的枪头,就是你断了的链子枪?」
李大胡点头。
一定禅师再问:「李施主,这断了一截链子的枪头,怎会射在这尸体额门上?致他死命的就是这枪头。」
李大胡改动了牛三砍断枪炼,说成是高扬用剑砍断的,至于高扬怎样用这截带炼的枪头杀了牛三,则一字不改说了一遍。听得不少人动容,暗凛高扬杀人手法厉害。
一定禅师又问:「施主,你可有看到两人走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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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21 11:18: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蒙寃为杀手 黑白不分淆



李大胡用手一指树林子右前方道:「在下逃了百多丈后曾回身看他们有无追来,瞥见他两人由这个方向走了。」
一定禅师和淸风子,易北山等人,立时决定连夜追索下去。
李大胡本想就此别过,但众人却认为只有他见过高扬和芝儿,对他们的追査大有帮助,坚要他一同行动,他拗不过众人,也经胡大虎相劝,只好和众人一同追索下去。
不过,他心里实在害怕高扬和芝儿两人。
动手挖个坑,将曹如虎和牛三尸体掩埋了,就由李大胡带领,乘着夜色,众人一路追索下去。
X X X
一路追索,一定禅师和淸风子百多人,竟也追到了长沙,长沙城里,刹时多了百多个武林人,令到长沙十多间客栈,一时生意兴隆。
他们略事休息,立即分头分散人在城内城外各处打探高扬和芝儿的行踪下落,这就是人多好办事的好处。
一定禅师和淸风子,易北山,赫连英,程重,赵少川,关天云,带同李大胡,胡黑一共九人,往城外打探追查。
X X X
夕阳斜照,江波泛闪金光,白帆点点,衬着白云蓝天,春风拂面,令人有股暖洋洋之意,高扬和芝儿就站在江边,眺望江上远近景色,不忍离去。
他两人来了长沙已有三天,却没有住在城里,而住在离江边不远处的一家小客栈里,他们实在不想惹人注意,而这种小客栈,最不受人注意,也不易为人找到。
但白云天到长沙又怎样找他们呢,两人却相信,只要白云天一到长沙,定会找到两人。
江边不远处,有座枫林,可惜现在不是秋天,不然那满林火一样红的枫叶,被那夕阳一照染,更像燃烧着的烈火般,泛起一天红光,煞是好看,红得比二月花还要红!
两人在江边站久了,信步走进枫林中,林中枫叶靑靑,鸟飞雀鸣,与人一种淸宁的感觉,两人手拉着手,漫步林中,高扬忽然侧头对芝儿道:「这里地方眞好,江碧林绿,眞想在这里住一辈子。」
低头看着地上点点从枝隙叶缝间疏落洒下的夕阳金光,芝儿拾头高兴地道:「好啊,我也很喜欢这地方,咱们看腻了江景,又可在这林中听鸟唱,咱们就这样决定吧,龙堡事了,在这里住下来,朝看旭日初升,晚看夕阳归帆,闲看林中鸟雀飞鸣,这实在太美了。」
高扬被芝儿那一说,不由笑起来,说道:「听妳如此一说,咱们非要在此居留不可。」
语声才落,林中响起一把冷冷的声音:「你们想在此长留吗?在下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永埋此地!」
声落人现,丈外一棵大树后,现出两个年靑人,年纪和高扬差不多。
两人身穿湖水色长衣,眉目端正,手握在剑把上!
高扬和芝儿吃惊地抬眼张望向两人,那两人正怒目瞪现着他俩,一脸悲愤的神色!
高扬不明白这两个不相识的年靑人怎会一见面就用含有敌意的目光怒视他俩,但从那句话,和满面敌意,知道两人来意不善。
高扬上前一步,站在芝儿身前,抱拳一拱,道:「两位,你我素不相识,在下亦自信从没得罪过两位,两位怎可出口伤人!」
右面年纪较轻的年靑人咬牙怒目,喝叫道:「出口伤人?哈哈,咱们还要杀了你两人!」
芝儿站在高扬身后,闻言忍不住开声道:「好大口气,一开口就要杀人,看来你两人也不是甚么好东西!」
右面年靑人怨毒地道:「咱们不是好东西,你两人更是魔鬼,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你两人!好为师父报仇!」
高扬闻言不解地道:「两位,话不要乱说,在下两人何时杀了两位的师尊,令师是何人?」
右面年靑人暴怒道:「还在装蒜!」呛声长剑出鞘,仗剑冲前,就要动手!
一直静静站着,年纪较长的年靑人这时伸手一把将右面年靑人拉住,说道:「师弟慢来!」
右面年靑人愤愤地,双目赤红瞪视了高扬芝儿一眼,不情愿地退回去!
左面年靑人比较冷静,不似右面年靑人那般冲动,端正的脸容沉毅冷静,目光如利剑,射在两人身上,冷冷地道:「你两人既然杀了人,凭你两人的来历身份,为何不敢认?」
高扬急道:「在下有什么不敢认的,只是在下确没有杀了两位的师尊,叫在下怎能认!」
右面年靑人怒声道:「师兄,不要听他胡说了,横竖他俩是不会认了,咱们既然千辛万苦找到他两人,杀了他两人再说吧!」
左面年靑人低喝声道:「师弟!」
右面年靑人低头不语!
左面年靑人冷冷地道:「事实俱在,不容他两人不认!」
扫了高扬两人一眼,哼一声道:「吿诉你两人,咱们师父就是金陵李自然,自然门门主,十多天前被你们所杀!咱师兄弟为报师仇,现在总算找到你这两个杀师凶手!」
原来这两人就是李自然的得意弟子,左面的就是大弟子许淸源,右面是二弟子元冲,两人解散自然门后,不知怎的会来到长沙,并认定了两人是杀师凶手。
高扬在龙堡时也听说过自然门主李自然的大名,却从没有到过金陵,更未见过李自然,他知道俩人一口咬定自己和芝儿是凶手,一定有原因,这事一定要冷静处理,不然,又会演变成流血塲面。
当下细声叫芝儿不要出声,凡事由他应对,才对李自然的大弟子许清源平静地道:「请敎两位贵姓。」
许淸源冷笑地道:「吿诉你又何妨,在下李淸源,他是我师弟元冲,话已讲淸楚了,你两人也抵赖不了!」
高扬平淡一笑道:「许兄,在下也自我介绍……」
元冲怒声道:「你也不用介绍了,咱们早已打探淸楚你两人的来历身份,你就是高扬,她叫石芝!对不?」
高扬讶问道:「你怎会认识在下两人,更知道在下两人的姓名,在下可从不识两位,更未见过。」
许淸源道:「全苏州的人及不少江湖人乱知道你两人的姓名,更认识你两人的容貌,咱们为了追查杀师凶手,追查到苏州,所以认识你两人。」
高扬奇道:「在下两人只是平常人,怎会全苏州城的人及不少江湖人会认识在下两人?在下实在不明白。」
许淸源冷冷一笑道:「你两人不明白?笑话,你俩人的形像已挂在苏州城门上,并行文各州府,缉拿你两人!」
高扬闻言大惊,暗忖自己和芝儿怎会成了通令缉拿的犯人,这可不是玩的,要眞的是,那就眞的应了银龙那句话,天下之大,将无容身之地了,而处境也非常危险,自己和芝儿竟然不知。强忍着心头震动,一手紧握着芝儿一手,从芝儿颤动的手,知道芝儿也是非常惊震!
吸一口气,语静声平地道:「你所说是眞的,在下不明白怎会成了宫府通令缉拿的凶手,在下自信没是犯法。」
元冲冷哼道:「官府画影图形,悬赏缉拿的犯人,难道还假得了,虽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你两人难逃一死,偿我师父一命!」
高扬知此事非同小可,知道两人一口咬定自己和芝儿是杀师凶手,一定有原因,一定要弄淸楚,但被官府画影图形,悬赏缉拿,这就严重了,如是眞的,成了通令缉拿的犯人,那后果不堪设想,这是总需弄明白的问题,吐一口气,呙扬极力保持鎮定道:「许兄,在下眞是莫名其妙,怎会成了被官府通缉的人犯,许兄可否吿诉在下原因?」
许淸源注视了高扬一会,才道:「好,你倒会装,也不怕你逃得了,你想知道原因,我吿诉你,不过,我要先问你两个问题!」
高扬淡笑道:「许兄请说。」
许淸源问道:「你两人可在苏州『雅苑小筑』客店住过?」
高扬点头道:「不错,在下两人确实在那客店住过。」
许清源再问:「你们是不是不吿而别,半夜溜走?」
高扬闻言浑身一震,暗道:「他怎会知得这样淸楚,像眼见自己两人溜走一样,看来自以为摆脱了监视追踪,敢情不是,原来仍被人监视注意着。」想到这,不觉手心揑汁,勉强笑了笑,答道:「不错,在下两人由于有急事要办,又不便惊动店家,才不得已半夜留下房饭钱,不吿而别。」
元冲冷笑道:「你还算坦白,但你所说的是急事,只怕是杀了人,被人发现后,不得不连夜溜走吧!」
高扬急声道:「话不可乱说,在下两人实在没有杀了人而连夜溜走,两位不信,在下也无话可说。」
许淸源这时候语声冰冷道:「事实如此,怎到你不认,连官府也确实你两人是杀苏州首富苏善则夫妻的龙堡杀手,且有苏家庄护院武师二人,见到你两人于当晚半夜时份,杀了苏善财夫妻后,逃走时被两人见到,于是追下去,凶手追进『雅苑小筑』后失了踪迹,护院武师不欲惊动客栈中人,且也确定凶手落足客栈,天亮后,会同府衙捕快营兵,到『雅苑小筑』逐院搜查,缉捕凶手,但凶手已乘天亮前逃去,全客栈十多个院落的住客俱在,独是你两人租住的院落却人去屋空,不是你两人,是谁?」
许淸源将那晚苏善财夫妻被杀,护院武师追踪,到搜捕客栈的经过和结果,详细说了一遍!
高扬只听得心惊不已,暗叫一声苦也!这明是有人乘机嫁祸,怪不得当夜走得那样顺利,看来一擧一动,均被人监视着,不然怎会自己和芝儿乗黑溜走,就发生了这宗命案,又是如此巧合,看来这又是大龙头他们的阴谋毒计,想到这件事情的后果,高扬不禁浑身一颤!
芝儿这时实在忍不住了,娇喝道:「胡说!咱们从未听过苏善财其人,更不知苏州有个苏百善,怎会杀他夫妻两人!」
许淸源冷冷道:「因为你两人是龙堡杀手!几曾听过龙堡杀人一定是认识的,只要有钱就成了,不论鸡狗也杀!」
芝儿正想驳斥,被高扬劝止了,强压心头震动,高扬道:「许兄,可是两位眼见?」
许淸源愤然道:「咱师兄弟为了报杀师之仇,四处打探龙堡的下落,咱们是听说苏州出了件惊人命案,且凶手是龙堡杀手,所以立即赶到苏州,听苏家庄护院武师陈鹏亲口所说,发现一男一女凶手逃到客栈失去踪影的正是陈鹏兄和一位护院武师,会同官府搜查客栈他们也有参与,陈鹏亲口所说,就如我亲眼所见一样!」
高扬道:「这事先不要去说它,咱们回过来谈谈你师父被杀之事,刚才你两位一口咬定在下两人是杀令师之凶手,然则又有人亲眼所见?」
元冲大声道:「凭你两人是龙堡杀手,杀了苏善财,加上那一连串命案发生后,虽然江湖上传说纷纷,但咱们只是发现了你两人的踪迹,加上最近江湖上传出消息,说这一连串命案皆是你两人所干,现在一定禅师,淸风子,及一众武林人,亦认为你两人是凶手,已沿着线索追查到了长沙,这就是凭证!亦抵赖不了。」
高扬和芝儿现在从元冲口里听到,少林一定禅师,武当淸风子道长,南北盟两位堂主等人,现已追查他两人的行踪到了长沙,不由暗吃一惊,如此看来,他们这批人已认定了他俩人是杀人凶手,不论自己和芝儿走到那里,都会被人追杀!
高扬道:「两位只听道说途传,怎作得了准,而在下也没有杀苏善财,这一切是有人栽脏嫁祸,老实说,在下和这位姑娘确是从龙堡出来,但却不是龙堡杀手,请两位千万相信。」
在高扬来说,只是想表白一番,证明两人不是龙堡杀手,也不是杀人凶手,但他却不该说出是从龙堡出来,如今龙堡已成了众矢之的,就算没有哪一连串命案,就凭这「从龙堡出来」这五个字,足以构成了被杀之罪,更何况有苏善财夫妻被杀那种巧合,只怕跳落黄河也洗不淸了。
果然许淸源元冲师兄弟听说高扬和芝儿从龙堡出来的,亦即龙堡中人,就更加确认他两人是龙堡杀手,一连串命案的凶手,元冲已是忍不住了,大喝一声:「你终于认了,今天不杀你两人为师父报仇,誓不为人!」
仗剑飞扑高扬,一出手就是「自然剑法」中的绝招,「浪涌波翻」,但见层层剑浪,挟着汹涌之势,扑卷向高扬,就像汹涌的浪涛扑腾,要将一切淹没一样!
一直比较冷静的许淸源这时也忍不住冲动起来,他本还有话要说,见元冲已动手,且一咬牙,长剑出鞘,一招「自然剑法」中的「春雨绵绵」,剑光密如丝丝春雨,罩洒向高扬芝儿两人!
李自然所创的「自然剑法」,每一招每一式皆自天地万物中演化出来的,象征着天地万物,大自然的运化深奥,变动万端,生生不息,故此这套剑法厉害非常!
许淸源元冲俩人这一合攻,但见剑光如浪涛腾涌,层层不息;如密雨绵连,剑光如雨幕一样,罩洒向俩人。刹时,高扬芝儿俩人全身已淹没在剑光中!
高扬和芝儿两人已感受到压力,不敢掉以轻心,猛吸一口气,一揑芝儿玉手,两人早已心意相通,不敢硬挡正面涌到的层层剑浪,两人同时擧剑,但见剑光如虹,终天直冲而起,但闻一连串金铁交响之声,两人联手一击,硬是冲破绵密如春雨般罩洒向两人的剑网!冲空而起!
许淸源见两人联手,硬是冲破剑网,冲空而起,忙也一弹身,人已在空,剑出「风起云涌」,剑光如被风吹疾飘的云团一样,飘涌向空中的芝儿高扬两人!
地上的元冲这时也招变,一招「风吹树动」,剑光如枝叶摇曳,洒扫向两人腿部!
高扬和芝儿两人在空中,受上下夹击,高扬芝儿两人联手一招「神龙摆尾」,身形荡动,剑光摇动,硬是封挡了两人上下夹攻的一招,斜飘在地。空中的许淸源如云团飘卷的剑光被挡,停谗不前,也一沉身,落在地上!
地上的元冲被高扬两人摇动的剑光摧动,剑光如枝折叶落,人被带出几步才踉跄站稳,师兄弟两人对望一眼,元冲暴喝一声,两人同时冲向高扬芝儿,高扬芝儿也仗剑擧上,迎在一起,刹那身形闪动,四人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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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禅师,淸尘子等人,在城外一座临江客栈中,从掌柜的口中,知道有一男一女在三天前投宿在这客栈中,详细一问,正和通缉吿示上画的图像一样,是高扬芝儿两人,也是他们要追索的人,大喜,再问掌柜,知两人中午后出栈向往江那面去了,一行人连忙往江那面而去,沿江皆不见人,行到江边靠山的一座枫林前,听到林中有打斗声,一行人互望一眼,分散开来,由淸风子提气开声叫道:「林中何人在打斗,请出一见!」
打斗之声不停,也不见有人出来,淸风子再叫一声,仍不见有人出来,淸风子望了一定禅师一眼,一定一黙头,淸风子举步向林中走去。
淸风子一入林中,但见枫树枝叶散落一地,显见被打斗的人砍削落,斗塲中三男一女斗在一起,剑光翻飞,有两人已呈不支状态,在勉强招架,细一看,原来是认识的,勉强招架的两人正是自然门两名弟子,许淸源和元冲,而一男一女,正是他们要追查的龙堡杀手,心里一喜,忙淸喝一声:「四位住手!」
许淸源和元冲师兄弟由于入门尙浅,虽是学了自然门的「自然剑法」,但功力尙浅,还不到火候,故被高扬芝儿两人全力一攻,就显出了高下,只能勉强招架,眼看就要落败,却被人喝止,忙一飘身,退后七尺,乘机停手,在大口喘气。
高扬和芝儿如想杀他两人,早已杀了,由于见两人年靑有为,只是为报师仇才不分皂白和自己动手,也就不想杀两人,如今闻得有人喝叫停手,也就停下来。
两人望一眼淸风子,却是个不认识的老道士,正想开声发问,淸风子已先开口向仍在喘气的许淸源和元冲道:「许施主,两位没什么吧?」
许淸源和元冲只顾喘气,未曾望向喝止动手的人,这时闻言望向淸风于,同时大喜叫道:「前辈,你们也找来了,不要放了这两人,他们就是龙堡杀手,杀人凶手!」
高扬芝儿听闻他们如此说,暗道糟了,原来他们是相识的,这老道士正是武当淸风子,看来今天想脱身,只怕不容易,淸风子既然找到林中来,那末,林外一定有人守着。
芝儿低声对高扬道:「咱们快走,这老道土和他们是一路的,只怕等会还有人来,那时就走不成了。」
高扬道:「只怕现在也不能走了,刚才打斗时,不是听到林外有人叫吗?恐怕现在已有人在林外等着,再说咱们也不能走,这一走,咱们就水洗也不淸了,少林一定禅师,眼前这淸风子道长,都是有道之人,在武林中德高望重,只要说得他们相信了,咱们今后就不用四处躱藏,这是个解说淸白的机会,否则,就算今天能走得了,以后也走不了,始终会被他们追查到,那时就更加说不淸了。」
芝儿懐疑地问:「他们会相信吗?万一他们不相信,咱们岂不是受寃而死?」
高扬毅然低声道:「他们相信与否是他们的事,咱们问心无愧,也没有杀人,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是死,今天也要解说淸楚。」
芝儿道:「扬哥,你既然如此决定,咱们生死一齐!」
高扬深深地看了芝儿一眼。
这时淸风子从许淸源师兄弟口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槪,对许淸源两人道:「两位,贫道早已在你们打斗时就认出了两人,如今正好,总算追到他们。」
转对高扬芝儿两人道:「两位施主,你们也不用再想逃了,乖乖的随贫道出林吧,林外已有人守候着。」
高扬既已决定出林解说淸楚,当下忙抱拳道:「道长,咱们不打算走,正想随道长出林,解说淸楚。」
元冲怒道:「前辈,不要听他胡说,他已承认了是龙堡出来的人。出到林外,杀了这两人,好为死去的人报仇。」
淸风子道:「元施主,不要冲动,他两人既是龙堡杀手,迟早难逃一死,你师父的仇一定可报,咱们出林再说吧,一定禅师他们一定等得不耐烦了。」
当先擧步出林,高扬和芝儿跟着,许淸源两人跟在最后面,监视着高扬两人,恐防两人逃去,其实两人也太多心了,若高扬两人要逃,恁刚才的打斗,两人又如何拦得住。
五人出到林外,林外散立着的一定禅师等八人,立时将目光紧紧盯视在高扬芝儿身上,瞬也不瞬,只有李大胡,一眼看到高扬芝儿两人,浑身一颤,迅速低下头,畏惧地连退几步,闪到胡黑身后。
淸风子和许淸源,元冲一同走到几人身旁,一定禅师在李自然寿辰中见过两人,淸风子向不认识两人的介绍了,各人见过面,一字排开,站在高扬和芝儿对面,相对了一会时间。
首先是易北山忍不住了,双目圆瞪,怒视着他两人,喝道:「任你两人逃到天边,也逃不脱咱们的追索,今天看你两人还能再逃,大师,道长,咱们合手杀了两人,为死去的各人报仇。」
一定禅师喧了声佛号,向两人看了一眼,道:「两位施主,善恶有报,今天既被咱们追查到,两位施主跟咱们走,还个公道吧。」
高扬和芝儿一出林外,见到八人分站林外,已知今天很难走了,从各人的神态眼神看出,都是高手,高扬本就不想动手,倒没有什么。但芝儿究竟是女孩儿家,心情自不然会紧张一些,同时也担心万一动起手来,肯定不是敌手,那时眞的死得冤枉了,所以神情上自不然显露出紧张不安的表情。高扬看在眼里,低声安慰道:「不用怕,鎮静点。」
随听一定禅师向自己两人发语,立时一抱拳,态度从容地道:「大师是一定禅师吧?大师乃有道之人,怎会轻信流言,不辨眞假,就将在下两人当作杀人凶手,在下两人初在江湖行走,对江湖上的人与事全无认识,更讲不上有仇怨了,又怎会无缘无故杀人呢?望大师明鉴。」
赫连新怒喝道:「满口胡言,今天任你舌灿莲花,也难逃一死,你两人既有胆杀我帮中二位长老,怎不敢承认?」
高扬仍然平静地道:「这位前辈,敢问高姓大名?」
「咱是南北盟外堂堂主赫连新。」一指身旁的易北山道:「他是内堂堂主易北山,奉盟主之命,追查龙堡杀手下落,好为死去的两位长老报仇。」
高扬抱拳一礼道:「原来是赫连前辈,易前辈当面,眞失敬得很,在下请问各位,怎会认为在下两人是杀人凶手?」
一定禅师道:「施主可是姓高名扬,那位女施主可是姓石名芝?」
高扬点头道:「不错。」
一定禅师不急不燥地道:「那就是了,老衲等人不会乱听流言,不辨眞假,苏州城外贴出的吿示上,杀苏州首富苏善财夫妻俩的正是你两人,图像名姓相同,错不了。」
高扬道:「在下刚才已和许元两位说过了,那是有人栽赃嫁祸,欲置在下两人于死地,在下不认识苏善财其人,又怎会杀他夫妻两人呢?」
淸风子道:「你口说无凭,但咱们有官府吿示为凭,并有苏家庄两护院武师亲眼见你两人于杀了苏善财夫妻后,逃回客栈,而这客栈又为你两人所居,经搜查后你两人又失了踪,不吿而去,这就是证据,难道还不够吗?」
高扬解释道:「在下确实居住那家客栈,也曾在苏善财被杀的当晚不吿而去,但在下两人确是另有苦衷,才不吿而去,在下相信是有人蓄意谋害,于在下两人走后,杀了苏善财夫妻,故意露了行踪,让追踪的护院武师追到在下两人曾居住的客栈,好让官府以苏家武师认在下两人是杀人凶手,这是个阴毒的布局,各位前辈请千万相信在下所说。」
赵少川道:「咱们几经辛苦,才追到你两人,就凭你这句话,咱们就相信了你?咱们有凭有据,你可有凭证?」
高扬和芝儿两人哪有凭证,知道说下去也是徒费唇口,叹口气,高扬再问道:「然则你们又怎能确定在下两人是一连串命案的凶手?」
淸风子道:「你先前不是对许、元两位承认是从龙堡出来的吗?」
许淸源不待高扬答话,抢先道:「他先前确曾承认。」
高扬平静地道:「不错。」
淸风子道:「你两人既是从龙堡出来,龙堡的人从来只会杀人,你两人出来当然也是杀人,而一连串的命案,均有龙堡的杀人标志出现,到最后苏善财夫妻被杀,你两人在苏州,于杀了苏善财夫妻后连夜逃走,不幸却露了形迹,而咱们一路追寻下去,只发现你两人的踪迹,那不是你两人干的,还有谁?」
高扬道:「道长是明理人,怎可如此武断?」
淸风子道:「咱们是根据线索,一路追查下发现你两人的。怎说是武断?虽然先前一连串命案没有人看到两人下手,只有少林一淸大师被杀时,有人见到凶手的身形,最后杀苏善财夫妻时,终于给护院武师发现,并追索到你两人落足的客栈,这条线索贯串下来,你两人就是龙堡杀手,那一连串命案的凶手。」
随一指畏缩地站在胡黑身后的李大胡道:「咱们本来不易追查到你两人的踪迹,可惜你两人杀惯了人,在那小鎮外林口,一言不合又杀了他的两位朋友,他侥幸逃出你两人的毒手,在苏州城墙上见到通缉你两人的吿示,认出你两人正是凶手,吿诉了我们,我们才能跟踪追到。」
李大胡被淸风子一指,身子不由一哆嗦,从胡黑身后闪露出来,这时高扬和芝儿也看到了他,芝儿不由怒叱道:「李大胡,咱们饶你一死,你却信口胡言,谎骗他们,你敢再说一遍你们的行为吗?」
李大胡被芝儿怒叱,只吓得脸色苍白,身躯颤动,低头不敢望向高扬和芝儿。
众人被芝儿那一喝叱,不由齐齐望向在低头发颤的李大胡,目光中有询问之意,李大胡被众人这一望视下,头垂得更低,不敢望眼。
高扬叹口气道:「以他的行径,死有余辜,你们竟相信这种人的话。」
接着将在小鎮上客店饭堂内见到三人,到三人在小鎮外树林口,见色起意,拦路截杀的经过,说了一遍。
众人听完后,易北山首先忍不住问道:「李大胡,他说的可是眞的?」
李大胡闻言,不敢不答,硬着头皮,抬起头,眼光一闪,到见高扬和芝儿两人出怒目相视,吓得头一低,咀唇颤动道:「是眞的。」
一定禅师喧声佛号,道:「施主,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咱们只道你说的是实,受了你骗,施主,道不同,志不合,请走吧。」
李大胡羞愧得不起抬头,闻言连忙转身,一溜烟走了。
李大胡是胡黑的朋友,想不到李大胡竟也骗了他,一张黑脸发紫,一抬脚,也想走人,他实在无脸留下。
一定禅师阻道:「胡施主,这不关你事,你也受了他骗,咱们不会怪你,施主留下吧。」
胡黑一跺脚,只好不走。
易北山道:「他虽是将事实歪曲了,但你两人事实杀了人,也是龙堡杀手,这是错不了的。」
众人点头,同意易北山所说。
高扬和芝儿见他们一再咬定他俩是凶手,知道是解说不淸的,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抬头道:「各位,请问被杀各人,是否同为一样凶器所杀?」
淸风子说道:「不是,你这问是何意思?」
高扬道:「前辈请说出来听听。」
淸风子微一沉思,然后道:「金陵自然门主李自然,被乱剑所杀,至于在杨州死的两名黑道人物,死在棒下,南北盟两位长老,死在乱刀下,贫道师弟死在剑下,少林一淸大师死在刀下,苏善财夫妇死在剑下。」
高扬一扬手中剑道:「但在下两人用的是剑,而被杀的人却死在刀剑捧三种兵器下,这可证明了在下不是凶手,凶手肯定有几个人。」
淸风子各人闻言一怔,也觉有理,一时没有人开声。
但突的赵少川道:「这正是你两人的高明处,使用三种兵器杀人,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凶手不止一人,起码有三人以上,老夫在公门多年,这种伎俩见多了,瞒不了老夫一双眼。」
此人说来有理,不愧他吃了多年公门饭。
众人觉得有理,不觉齐齐点头,一直没有开口的程重道:「不错,赵兄说得对,我也曾经见识这种杀人手法。」
易北山冷笑道:「高扬,任你如何说,也难脱得了身,咱们不会相信的,还是认了吧。」
高扬本以为已找到了证据证明自己两人不是凶手,眼看他们也有点意动了,心里不由高兴,想不到被赵少川几句话,又推翻了,如被一盆冷水兜头淋下,但他们不死心仍想使他们相信他两人不是杀人凶手,而是嫁祸。
高扬不出声,芝儿忍不住了,怒道:「枉你们是侠义道人物,不广作追查,只凭那一点表面证据,就一口咬实咱们,眞令人失望。」
元冲道:「你失望,咱们可不失望,因为咱们终于找到了你们,可为死去的人报仇。」
一定禅师也道:「俩位施主,认了吧咱们不一定会杀你俩的,因为你俩是受命杀人,咱们最终目的是要找到龙堡……」
芝儿已怒声打断一定禅师的话,道:「大师,咱们没有杀人,怎能认!」
这时高扬又开口了,问道:「请问各位前辈,在下两人在杀了苏善财后,被人发现,那两名护院武师有没有看到在下两人的面目?」
几人闻言对看一眼,淸风子道:「因为两人幪着脸,所以看不淸面目。」
高扬紧接道:「哪如何能确定是在下两人?」
淸风子道:「当然能够确定,你两人虽是幪着面,使人看不淸面目,但陈鹏在和石芝动手时,挑下了她的裹头巾,露出了一头长发,证明了是一男一女,后来你两人虽然狡猾,分头逃走,但始终要逃回落足的客栈,第二天去客栈搜查,你两人却连夜逃走了,客栈中所有客人俱在,独你两人人去屋空,这就是明证。」
芝儿忍不住反驳道:「只因为那个是女的,你们就确定了是我?眞好笑!」
易北山道:「凶手一男一女,你们也是一男一女,那个女的当然是妳!」
高扬说道:「在下已一再说过,是有人知道我两人走后,蓄意嫁祸!请各位相信。」
关云天一直站在一旁不曾开口说过话,在静静地注意着高扬芝儿两人的神态和说话,从神态相貌上怎也看不出两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高扬相貌正端开朗,芝儿秀丽可爱,而且两人年龄只有二十上下,这样的年纪不可能成为一个凶残出色的杀手;加上龙堡的做法是;杀人后一定会留下一面「五龙追魂令」在被杀的人身上,那等于承认人是龙堡杀的,这次死去的十人,尸身上均留下一面「五龙追魂令」,那等于承认了,而今高扬和芝儿却一再否定,虽然提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人不是他两人杀的,但以龙堡一贯的行事作风,死去的人尸体上既留有龙堡独有的杀人标志,那等于承认人是他们杀的了,既是这样,他两人现在无理由会不承认的,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有了这些疑点,关天云以前相信两人是凶手的信心动摇了。
他想起高扬说过半夜在客栈中溜走,是有苦衷的,或者眞的如他所说,何不问问他。
咳一声,关天云语气温和地问:「高扬,你说过你两人从客栈里半夜溜走,是有苦衷的,不知可否说来听一下。」
高扬听闻关天云此问,不觉心下踟蹰,他实在不想说,一说必然扯出白云天,而他实在不想扯出他来,万一由此令他惹上了麻烦,那怎对得住他!再说也必会牵扯上龙堡,他们相信了自己两人不是杀人凶手后也必会缠着自己带他们到龙堡去,这就有违自己本意——他实在不想和这些武林人一齐行动,消灭龙堡,那会造成大流血的塲面。但现在关天云这一问,如推却不答,则杀人的事更加坐实,自己两人只有死路一条,自己一死不打紧,连累芝儿也要死,同时也不能完成消灭龙头老大他们的心愿,让他们继续去杀人,为害江湖,绝对不能再让他们去杀人!想到这,他有了决定,见机而行,先脱去杀人嫌疑,下一步的发展见机而行。有了决定,心也定了,他望一眼关天云,答道:「各位前辈,此事在下本不想说,但为了证明在下两人当实在没有杀人,只好说了,实不相瞒,在下两人之所以半夜溜走,是想逃避龙堡的监视!」
淸风子一定禅师等听了,俱是一怔,怎么回事,既是龙堡杀手,为何龙堡要监视两人,这就耐人寻味了。
关天云听出了些端倪,紧接问道:「你两人既是龙堡杀手,因何龙堡会派人监视?」
这正是众人想问,也想知道的。
高扬道:「这位前辈有一点说错了,在下两人确是龙堡出来的人,却不是杀手,咱们还未够资格作杀手,我两人是逃出来的!」
高扬这最后一句话,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大石,激起了波澜,众人一阵骚动,都以疑讶的目光望着两人。
淸风子道:「你两人眞的是从龙堡逃出来的?因何要逃?」
芝儿道:「当然是眞的,因为他不想作杀手,做一个杀人的工具,所以和我逃了出来!」
芝儿口中的他,当然是高扬了。
高扬道:「各位相信了吧!」
元冲大声道:「就凭你这几句话,叫咱们相信,妄想!」
淸风子道:「两位想咱们相信你两人不是龙堡杀手,最好说详细点!」
高扬沉思一会,道:「各位前辈,在下就说详细些,在下两人自逃出龙堡后,三次受到袭击,有两次几乎送命,幸得一位侠土出手相救,在下两人才得不死,但在下最后一次受袭,胸前受了很重的刀伤,失血过多,晕了过去,在客栈里养了十多天伤,而一连串命案发生的时间都是在在下养病的期间发生,试问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又怎能去杀人呢?」
将在杭州西湖凉亭,苏州城外田边草棚,及苏州「雅苑小筑」所居院落内,三次遭受「独行杀手」顾靑衣,「刀煞」彭霸,「千毒手」丁仁的袭击,白云天两次出手相救的惊险过程,说了一遍,只忍下了白云天的姓名。
各人听完后,无不动容,赵少川首先说道:「顾靑衣,彭霸、丁仁,皆是杀手道上的第一流人物,特别是『千毒手』丁仁,一身暗器歹毒异常,心狠手辣,老夫在十年前,曾经因为一件命案,缉拿彭霸和丁仁,可惜终被其逃去,不能绳之于法,老夫引为憾事,如今三人两死一伤,亦大快人心也,江湖上少了这些杀星,是一大幸事!」
一定禅师道:「施主,如你所说属实,则老衲等人寃枉两位施主了,照施主所说,龙堡杀了这些人,费尽心机布局,目的是想嫁祸你两位,想借咱们的手杀了两位,可是这样?」
高扬黯头道:「大师说的不错,正是如此!」
关天云问:「那位出手相救的侠士是谁,可否见吿?」
高扬本不敢说,如今既然问到,不说也不行了,果如自己所料,终于扯出白云天,他想不到扯出了白云天却对他有利。无可奈何,只好说道:「他姓白,叫名云天!」
关天云不由脱口道:「白云天,那不是洛阳世家,洛阳白堡的白少堡主!」
淸风子道:「不错,正是白世杰白大侠的公子!」
一定禅师口喧佛号道:「白少堡主两次出手救两位,足可证明两位说的是眞,老衲等差点寃在了两位施主,请两位多多原谅。」
易北山也道:「能得白少堡主出手相救的人,肯定不是坏人,两位,咱相信两位不是杀本盟两位长老的凶手!」
此人倒是快人快言,豪爽得很!
高扬一抱拳,道:「多谢前辈!」
高扬再来个罗圈揖,紧钉一句,问道:「各位,现在相信在下两人不是杀人凶手了吧?」
众人相对看了一眼,齐声道:「你能说出白少侠两度出手相救,凭洛阳白堡在江湖上的名望,白少侠之侠名,咱们是相信你了。」
高扬想不到白云天的名头在江湖上如此响亮,令到众人都相信了自己两人不是凶手,他实在不想在此逗留,只想乘机脱身,觉得被这些人缠上,打乱了计划。
当下趁机道:「各位前辈,朋友,既如此,在下还有事,天色也不早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一拱手,拉了芝儿就想走。
他想走,别人却不想他两人走,两人才一起步,一定禅师已双手合什一礼道:「两位施主请留步,老衲有事请敎。」
高扬两人只好停步,一抱拳,道:「大师有话请说,在下恭听。」
一定禅师道:「两位施主有抱负,不愿当杀手才逃出龙堡,而老衲等人也不是祇为了报仇,才追查两位,咱们在江湖上四处追查龙堡下落,目的是想将龙堡这个杀人组织消灭,使其不能再为害江湖,为武林除一害,施主从龙堡逃出来,当然知道龙堡所在,为己为人老衲想请施主将龙堡的所在说出来,好让咱们一擧将龙堡毁灭,施主两人如加入咱们行列,一起行动,咱们无任欢迎,两位施主意下如何?」
淸风子也道:「是啊,能得两位参加,带路到龙堡去,省却了咱们许多寻找的麻烦,一擧直捣龙堡,两位就和咱们一齐行动吧!」
二十道目光,一齐注视着两人。
高扬刚才想快些离开此地,就是想避免众人提出这个问题,以免难于作答,再由此而引起误会,如今看来,是不答不行了,硬着头皮,撒谎道:「各位前辈,朋友,在下也想参加这次行动,无奈在下两人实在有要事在身,不能和各位参与这次行动,万望见谅!」
众人热切的目光不由黯淡下来,一定禅师道:「施主既有要事,不能参与咱们的行动,那就将龙堡所在说出来,咱们最多费些时间,施主请说!」
高扬眞是作难了,苦笑一声道:「不瞒各位,在下两人从小生长在龙堡,足迹未踏出过龙堡一步,这次冒死逃出,对外面的地理形势不大淸楚,逃走时只顾逃命,也弄不淸龙堡附近的地理形势,所以实在说不出龙堡的确实所在,连附近的地名也不知,眞是无从说起,请原谅。」
「你总还认得路回去吧?」赵少川问道。
高扬道:「大槪记得。」
「这就成了,你带咱们去不就成了!」赫连英不耐烦了。
「在下已说过身有要事,不能带各位去。」
先前一直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因为许淸源和元冲在众人面前,只是晚辈,如今可有话说了,元冲大声道:「说又不说,带又不肯带,分明是有意推搪,这是什么意思?」
一定禅师也道:「为武林除害,为你两人自身安危前途,两位都应该义不容辞,怎可推三推四,你有要事,难道紧要得过消灭龙堡这个邪恶组织的大事吗?施主,就带咱们到龙堡去吧!」
高扬苦笑道:「在下不是有意推搪,在下也想消灭龙堡,只是不能和你们一起去。」
众人变色,易北山道:「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说了第一句,只好说下去。高扬道:「你们这次行动,是否要将龙堡彻底消灭?」
赫连英说道:「除恶务尽,那当然是了。」
高扬道:「这就是在下不带各位去的原因。」
许淸源道:「难道除恶务尽也有不对吗?」
高扬解释道:「不是不对,对极了,问题是龙堡里并不是全部是恶人,其中有很多老弱妇孺,什役人等,都是无罪之人,就算那班仍在训练的年靑杀手,从未杀过人,他们也是无罪的,如果你们来个除恶务尽,将龙堡上下人等,不分皂白,来个杀无赧,就会有很多人无辜被杀,所以在下不能带你们去。」
一定禅师道:「这个简单,施主只管带咱们去,咱们不杀那些人就是了。」
众人都道:「对啊,咱们只杀为恶之人。」
高扬问:「就你们几位去吗?」
易北山道:「当然不是,城里还有百多人等着,当然一齐去。」
高扬道:「这就不能带你们去了,在下以为只有几位,还可以考虑带各位去,百多人在下坚决不带!」
「为什么?」众人问。
「好简单,」高扬道:「百多人,虽说是人多声势大,但一多,必乱,也难免良莠不齐,万一到时杀得一性起,不听约束将龙堡的人杀个淸光,你们能制止吗,敢保证不会乱杀人吗?」
高扬这几句话只说得众人无言,谁也不敢保证百多人的一羣,特别是江湖人,在报仇除恶的驱使下,不会乱杀一通,而龙堡在江湖武林中杀了这样多人,这羣人都有亲朋师友死在龙堡杀手手上,这次来都是抱了报仇心理而来的,武林人有多少个是服人的,要不也不成其为武林人了。
高扬见众人一时无言,忙道:「各位,这件事由在下而起,还是由在下解决吧,吿辞了。」
抽身又想走。
元冲闪身拦住道:「走得这样容易,咱们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你两人,只有你两人能带咱们到龙堡,为了报师之仇,不管你愿不愿,也要带咱们去!」
自始至终,自李大胡走后,一直没有,也不好意思开口的胡黑,这时也开口了,帮着元冲道:「对,为武林除害那顾得了这样多,一定要他带。」
握拳作势,就想动手!他本是个粗人,蹩了这样久,早想打一架了。
赫连英也道:「龙堡杀了本盟两位长老,咱这仇一定要报,你如不带咱们去,咱们只好用强了。」
武林人就是这样,可以蛮不讲理。
一定禅师道:「龙堡一定要除去,施主就带咱们去吧,老衲尽量约束他们少杀人怎样?」
高扬语气坚决道:「不行,说什么也不带你们去!」
易北山变色道:「不带也要带,咱们好话说尽,再不答应,就要动手了!」
高扬坚定地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意已决!芝儿,咱们走!」
拉着芝儿,闯上前去。
「施主好固执!」一定禅师叹口气,已闪身站在一有利位置。
「施主走不得!」淸风子劝阻道。
易北山,赫连新,许淸源,元冲,胡黑五人已一齐将他两人围着,程重,关天云,赵少川三人,自持身份,也没有移动,只是站在原地监视着。
易北山对高扬道:「两位眞的要咱们动手才肯留下?」
高扬不答,看一眼芝儿,道:「咱们冲出去,不要伤人!」
话落,当先向胡黑行去,芝儿紧随其后。
胡黑未待高扬行近,已然一拳直捣而出,击向高扬胸前!
别小看他这「拳,拳劲如山,疾撞向高扬前胸!
高扬直待拳头沾衣的刹那,身躯迅疾闪侧,胡黑一拳已挟着拳风擦胸闪过,拳风触肤生痛,可见此人拳劲之凌厉!
刚闪过一拳,手一劲,正想锁扣胡黑肩头,脑后已生风,疾忙一矮身,闪过脑后一击。
这时五人已同时发动攻击,芝儿与高扬两人只好全力应付,双方皆不想杀伤对手,一方想活捉,一方想突围而走,虽然斗得激烈,却无惊险塲面出现。
看来今次高扬两人想走,只怕很难了,就算过得了五人这一关,也过不了一定禅师,淸风子,程重等五人,五人都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这五个人合手围攻,初时还不见得怎样,可能是由于五人初次合手,显得有点不大协调,二十招一过,已显出了威力,特别是易北山及赫连新,两人能够担任江湖上第一大帮派的内外两堂主,当然身手不凡,造诣深厚。高扬芝儿两人在五人围攻下,虽感压力沉重,但仍有守有攻。
易北山指掌兼施,上拍下黙,上拍高扬肩头,下点腰穴,高扬一闪身,避过攻来指掌,胡黑又已一拳迎面轰到,高扬忙一抝身,脚起飞,疾踢胡黑小腹,胡黑退步侧身,闪开一脚,身后赫连新一掌拍向高扬背心,却得芝儿侧面一指划出,攻向赫连新腕脉,赫连新只好撤掌,但许淸源和元冲两人,一个「雪花漫天」,一个「秋风卷叶」,双双攻向芝儿,但见掌影如雪花漫天飞舞,掌风如狂风疾卷,刹那芝儿陷入掌风掌影里。
高扬左拳硬碰胡黑铁拳,但闻「砰」然声响,胡黑被震退三步,高扬也退了一步,易北山左抓肩井,赫连新右点笑腰,左右攻向高扬。
高扬翻身跃起,瞥眼见芝儿陷入许淸源元冲两人的包围下,空中的身躯一落,拳在身先,硬是冲破两人的漫天掌影掌风,落在芝儿身前,左拳右掌,拳打许淸源面门,掌拍元冲肩臂,其势疾猛,许淸源元冲两人不敢硬接,一闪身避开。
高扬见一拳一掌将两人逼开,现出一个缺口,忙喝一声:「冲!」当先一冲而出,芝儿紧随,却是慢了一步,被易北山冲前一步,横出一掌,掌劲如山,碰撞向芝儿侧面。
芝儿只顾跟着高扬冲出,骤不及防下,被易北山猛劲的掌力横撞出两步,半边身也麻了,一个踉跄,差点站不稳。
这时元冲已闪身拦在芝儿身前,一脚横扫,扫向芝儿足踝!
许淸源也一上步,合手五指疾出,抓向芝儿肩头。
芝儿本就半边身连手也被易北山那横来一掌击得麻了,两人这一上下夹攻,由于身形比以前欠灵活,差点被许淸源一爪拿住肩头,百忙里一侧身,双腿疾起,一蹬一踢,猛踹向元冲腰部!
元冲一旋身,左掌疾出,拍向芝儿肩背。
许淸源五指抓空,顺势一沉,抓向芝儿踹出的小腿。
芝儿一滚身,避过两人一招,身一伏一起,双拳猛击两人小腹。
两人忙退步闪开,芝儿一耸身站起,又陷在两人的联手夹攻中。
高扬一冲而出,突出五人包围,略一回头,见芝儿被易北山一掌所阻,脱不了身,心里大急,正想回身帮芝儿冲出,赫连新人如天马行空般跃落身前,脚未沾地,右拳已冲击向高扬头额,呼一声拳影已到眼前,高扬疾速仰身扬头,赫连新一拳落空,胡黑也已赶到,一拳如锤,横击高扬脖颈。
同一时间,易北山亦已进身出掌,掌未到,掌风已袭身生痛,拍向高扬背心。
高扬身躯倏然跃起,一跃七尺,跟着横掠,扑向许淸源元冲两人,但人未到,芝儿已发出一声惊叫,高扬身子一震,疾忙泻落地,眼见芝儿已被许淸源五指锁拿住芝儿肩井,动弹不得。
暴喝一声,高扬如猛虎般扑向许淸源,突听一声断喝:「停手,再不停,就将她一掌拍死!」
高扬闻喝如遭雷击,身躯蚕一抖震,硬是煞住了前冲的身形,因为他看见元冲一掌按在芝儿头顶上,他呆住了,任何人都可以伤害他,就是不能伤害芝儿,他宁愿死十九次,也不愿眼见芝儿丧命当塲,双目一瞪,暴喝道:「你敢伤了她,我要你死二十一次!」
神态吓人,元冲也不由心一怯,放下了手。
易北山,赫连新,胡黑三人这时也重新将高扬围住,戒备着,却不动手,只防高扬逃走。
芝儿本不会败给许淸源元冲俩人,只因受了易北山一掌,身躯欠灵活,加上不想伤人,出手自然受了牵制,不然,凭其父石猛所传「杀手十三击」,早将两人击伤了,而现在却不小心,被许淸源拿住肩井穴,动弹不得,心内大急,不愿高扬因自己被擒而受制他们,张口叫道:「扬哥,快走,不要管我!」
高扬痛苦地看着芝儿,又不敢动手,只怕一动手,他们就会伤害芝儿,听芝儿叫自己走,自己怎能走呢?生死同命;现在要走,只怕也走不了,因为一定禅师和淸风子,程重等人,已慢慢靠拢过来,缩少了距离。
高扬望着芝儿,坚定地道:「一个人我不会走,要走咱们一齐走!」
芝儿急道:「快走吧,你忘了和白大哥的约定?」
高扬一震,犹疑了,芝儿知道他有点意动了,再叫道:「扬哥,走吧,他们不敢伤害我的!」
一言提醒了他,高扬深深看了芝儿一眼道:「我会救你的,芝儿,你等着。」
说完就想动手,但听芝儿一声惨叫,软倒在地,高扬心头震动,一失神间,身躯一软,倒在地上,也动弹不得。
原来他们使了诈,众人一见高扬想动手,许淸源扣着芝儿的五指一紧,芝儿内力全失,抵受不住,不由发出一声惨呼,全身无力倒在地上。
而淸风子也趁高扬一失神间,一指遥遥点出,一线「太极阴柔劲」射出,无声无息,点中高扬腰穴。
易北山一扬手,运指点了高扬身前三大穴。
一定禅师喧了声佛号,道:「道长,两人已捉了,怎办?」
淸风子道:「先找地方将两人关起来,慢慢劝两人,要他们带咱们到龙堡。」
程重道:「道长所说不差,不怕他两人不带路!」
易北山道:「但将他两人关在哪里好呢,客栈不方便,人太杂,禽一被龙堡再派人来暗杀他两人就麻烦了。」
一定禅师道:「一定要找个隐密妥当的地方将他两人关起来,看来两人一时半日不会答应带咱们到龙堡去,要下些工夫,可能在长沙要留三几天。」
易北山道:「咱们初到长沙,哦,有了,就到本盟分舵如何?」
淸风子道:「最好不过了,在贵分舵,方便安全,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同意,于是乎架起高扬芝儿两人赶去南北盟长沙分舵。
X X X
聚龙厅上,灯火通明。
大龙头神情高兴,银、铜、铁三龙亦满脸笑意,四人开怀畅飮,独不见了老二金龙。
铜龙擧起满杯酒,对龙头老大道:「老大,小弟敬你一杯,高扬这小子和石芝今番死定了。干!」
四人擧杯,龙头老大哈哈一笑,仰首尽干杯中酒。
银龙放下酒杯,道:「老大,那班无头苍蝇,如今已被困在太行山区一处秘谷中,哈哈,那班眞是蠢人,老大略施小计,就让他们中了计,以为咱们龙堡眞会在太行山区的秘谷中,如果咱们龙堡眞的那样被人发现,也不是龙堡了。老大,那班人怎样处理?」
龙头老大阴阴一笑,道:「好简单,要就服从咱们,不然,杀了他们,少了一些反对龙堡的人!」
铁龙「骨都」喝了杯酒,大声道:「这办法很好,干脆!老大,那班人如肯降服,又如何?」
龙头老大深沉地道:「老五,自有妙用,到时你自会知道,不用心急。」
银龙道:「不知高扬两人现在怎样,一定是被众人追到走投无路了,老大你安排的眞妙,如今,那小子就算插翅也难飞了,官府捉他两人,武林自命正义的人也要捉他两人,历年来被咱们龙堡所杀的人亲朋师友也要找他们两人报仇,这塲面俱热闹,咱们不用出手,就能杀了他两人,眞是一擧两得,老大,小弟敬你一杯!」
四人擧杯喝干。
龙头老大放下酒林,微笑道:「不过也要防那小子两人临死爆出龙堡所在。」
铁龙道:「老大,咱们不是快……」
龙头老大截断他的话,道:「凡事想得周详些,总是有好处的,你就是性急,总改不了!」
铁龙面一红,垂头道:「是!老大敎训得是!」
铜龙望着厅外,心急地道:「怎么老二到现在还未回来?难道有了变化?」
银龙安慰道:「不会吧,老大安排下的妙计,他又怎能逃得脱!」
铜龙提醒道:「莫忘了那小子两人三次避过了杀手的袭杀,他妈的那小子眞命大!」
银龙道:「你忘了他两人在前三次袭杀时,之所以能不死,是那白衣小子助他,不然已死了九次,今次那白衣小子已和他两人分了手,情况就不同了。」
铜龙一口喝干杯中酒,道:「老三你提醒了小弟,对,没有那白衣小子横插一手,他两人死定了!」正谈说间,突的铁龙一声叫:「老二回来了!」
银龙铜龙不由随声望向厅外,金龙正大步匆匆朝大厅行来,金龙一上大厅,三龙急不及待地站起来,只有龙头老大仍端坐着没动。
金龙一抱拳,道:「见过老大。」
龙头老大一摆手,道:「老二,先坐下来喝杯酒吧!」
铁龙拿起酒壶,替金龙满满斟了杯酒,道:「老二,辛苦了,喝杯酒吧。」
金龙拿起酒杯,一仰而尽。
铁龙连斟三杯,金龙连喝三杯。
待金龙放下酒环,龙头老大才慢慢道:「老二,事情如何。」
看了四人一眼,金龙道「事情看来进行得顺利,不过,有好也有坏。」
铁龙急不及待地问:「如何有好有坏,快说。」
金龙道,「事情果如老大安排的那样,高扬和芝儿已成了众矢之的,不仅江湖武林人找他俩,官府也确信是他俩杀死苏善财夫妇,也出了吿示缉拿两人,昨天两人已被一定禅师,淸风子等一羣人追到了长沙城,并在城外找到了两人,结果打了起来,不过两人没有死。」
四人听到一定禅师等人已找到了高扬两人,并打了起来,都露出了兴奋之色,后听说高扬两人没有死,不由失望,铁龙急声道:「可是让两人又逃了。」
看一眼铁龙,金龙接道:「我刚才所说的坏事就在这,不过两人逃不了,也没有死,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没有杀了两人,只是捉了两人,如今关在南北盟长沙分舵处,不知是何意思。」
铜龙正要开口,被龙头一摆手阻止了,对金龙道:「老二,还有事吗?」
金龙道:「有,就是那白衣小子,已查到是洛阳世家洛阳白堡的少堡主白云天,小弟曾派了两名杀手在洛阳城外,十里长亭截杀他,结果没有成功,那小子的武功很厉害。」
龙头老大沉声道:「想不到,咱们还末动白世杰,他的宝贝儿子竟来动咱们,这件事一了,咱们非要将他洛阳白堡在世上除名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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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21 17:29: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屠龙指日望 众志可成城



银龙道:「一定老秃,淸风牛鼻他们为何不杀了高扬石芝两人呢。从双方动手打斗,双方不似和好,也不像合作,唔,这里面大有文章,令人奇怪。」
铁龙道:「他们不杀高扬两人,一定是高扬两人答应带他们来龙堡!」
金龙道:「不可能,因为他们点了两人身上大穴,并将两人关起来,如果高扬石芝肯答应带他们找龙堡,他们怎会将两人关起来,不待于上宾才怪!」
「如果高扬石芝儿不肯带他们来龙堡,照道理是说不通的,这正是两人的好机会,可借他们之力来对付我们,他两人应是求之不得,」银龙顿一顿,道:「但如果照老二说来,确是不像两人肯带他们到龙堡来,这就奇了,究竟两人打的什么主意?」
铜龙道:「难道他两人眞的不想那羣人对付咱们?」
铁龙道:「无可能,他两人明知咱们欲置两人于死地而后快,如果有人愿对付我们,他两人怎会不答应合作。」
四个人说来说去,都猜不出高扬打的甚么主意。
一直没有出声的龙头老大这时候从沉思中抬起头,问金龙:「老二,南北盟分舵有咱们的人监视吗?」
金龙道:「有,小弟回堡前,曾吩咐他们严密监视,一有动静,立即飞报。」
点点头,龙头老大再问:「不知高扬石芝两人关在南北盟分舵内那一处?」
金龙道:「关在一个小偏院的石屋之中。」
龙头老大问:「防守如何?」
「日夜有八个人在小偏院内巡行。」
龙头老大一咬牙道:「不管他两人打的什么主意,他两人穴道被点,全无抵抗力,正好下手杀了他俩,永除后患,老二,你和老五再去一趟,各带二十名杀手,在天亮前动手,杀了两人,事不宜迟,明天立即出堡,老二,辛苦你了。」
金龙连忙道:「老大,不要如此说,小弟辛苦些有什么要紧,老五,咱俩立即去挑人,明天立即出发。」
站起身就要走。
龙头老大一把将他按坐在椅子上,笑道:「老二,急什么,有的是时间,长沙离这有多远,明天离堡前才挑人吧!来,咱们兄弟今晚喝个痛快。」
当先擧杯,四龙跟着擧杯,一碰,仰首尽杯。
X X X
落霞满天。
黄尘蔽道。
五骑五人,尘土满身,纵骑飞驰,当先一匹黑马鞍上,白衣飘飞,秀逸不凡,正是洛阳白堡少堡主白云天!
随后四骑,三男一女,都是靑年人,男的英武,女的淸丽可人。
五人正在急赶去长沙。
X X X
白云天在洛阳城外,十里长亭被两杀手截杀后,已知情况不妙,从自己被截杀,不难想像到高扬芝儿两人处境之险恶,加上回到白堡,听说一定禅师,淸风子等一羣人已追索到高扬两人的踪迹,更是心急,连忙在洛阳城找到四个知心好友,一说,他们都是血性中人,立时答应。
五人都是洛阳世家子弟,年少任侠,最喜结交朋友,共尊白云天为大哥,每事多听他指点,一是白云天年最长,二是白云天见解过人,冷静聪敏,故四人都敬服于他。
如今他新交的朋友有难,当然不容辞,加上白云天,在他四人面前说出高扬两人的出身来历,及胸怀志气,四人更是又好奇,又兴奋,恨不得立时见到高扬石芝两人,特别是被白云天四人叫作五妹的,更是恨不得马上和石芝手拉着手,说个通宵。
洛阳白堡虽然不管江湖中事,但毕竟是武林世家,对江湖上的人和事,仍然非常关注,消息自然灵通。
白云天一进洛阳白堡,就听到了消息,江湖上有很多武林人正一窝风赶往太行山区,寻找龙堡所在的秘谷,不觉大惊,他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一个阴谋,他本想在洛阳多留两天,找多些朋友帮手,这时也不找了,在洛阳家中住了一夜,第二天立时和四位好友,五人五骑,飞骑赶往长沙。
X X X
五骑驰至湘江边,已是入暮时分,江水茫茫,江岸人踪全无,极目所之,不见一只渡船。
奇怪了,天才黑,怎会人踪船只皆无,白云天当先二骑,沿江边察看,五骑马来到一处渡口,渡口无人,正有一船摇向江心,白云天在马上扬声叫道:「船家,快靠岸,咱们要过江啊!」
那摇船的听如不闻,继续摇向江心,白云天以为那船家听不到,大声再叫,怎知船行越快,刹那已到中流,往对岸摇了去。
这时四骑已到,见船已渐没入夜色中,一个身材顽长,脸如博粉的靑年人奇道:「大哥,那船怎会越叫越去得快,莫非柏咱们付不起船钱?」
骑在一匹白马上身穿淡蓝劲装的少女娇声道:「二哥,不要说笑了,只怕有些古怪。」
白云天双目沿江上下察看,说道:「五妹,妳说得好,只怕是有人不想让咱们过江。」
身材顽长的靑年笑道:「大哥总是帮着五妹的。」
另两个靑年人笑了起来。
被称作五妹的人娇嗔道:「大哥你看,二哥又欺负小妹了!」
三人更是笑得高兴。
顽长身材靑年人道:「五妹,大哥最怕你撒娇,求求妳别向大哥撒娇,免得大哥又怪我!」
三人又是一阵笑,其中一个背插双戟的笑道:「五妹,有大哥在,咱们怎敢欺负妳?」
少女的脸上一红,羞急道:「三哥,你……」
三人见少女那羞急的样子,不由又是大笑。
他们就是爱开玩笑,特别喜欢开这少女的玩笑。
白云天一回头,沉声道:「还开玩笑,你们人就是爱闹,快想办法,看怎样才能过江吧?」
三人被白云天说得吞回了笑声,向少女一伸舌头,扮了个鬼脸,少女看得不由「噗嗤」一声,得意地轻笑起来。
白云天对四人道:「这附近江面船只全无,看来是不能在此渡江的了,咱们往下看看,如果再找不到船,只好另想办法了,今晚一定要过江,情况看来,有点不妙。」
四人见白云天脸色凝重,一齐点头,五骑马沿江奔下去。
奔了有里许路,夜色朦胧中,前面不远处有灯光闪现,且有人声,五人大喜,一催坐下骑,刹时奔到灯火闪现处,灯火在芦荡中闪现,芦荡中有人声传出,似在有人叱喝,白云天一跃落马,两步奔到芦荡前,双手一分芦苇,向灯火闪现处看去,隐约见到有一小船,灯火从船舱中透出,船尾有两人影,一个摇橹,一个站在一旁,小船正冲开芦苇,滑行出去。
白云天一见有船,又喜又急,忙扬声叫道:「船家,快回来,咱们有急事要过江啊!」
小船上摇橹的人影闻言停了停,白云天以为船家摇船靠岸,怎知听闻一声低叱,船尾有白光一闪,小船一停间,去势更快,白云天心内大急,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那船家是被人胁迫着的,这时四人也来到了他身旁,他来不及多说,只道了声:「你们在此等我。」
人已凌空跃起,半空里一折腰,斜掠五丈有奇,双臂一震,人再升空,再一掠,又是五丈远近,身躯疾速一落,脚已点在舱篷上,还未看淸船上情况,白光一闪,一刀已拦腰劈到。
这一刀迅速凶猛,白云天疾忙一退步,落在船头。
这时看淸楚了,站在摇船人身旁的黑衣大汉,手里拿着把晶晃晃的长刀,夜色中看来,分外燿目。
那拚命摇船的船家,正被黑衣大汉拿刀胁迫着,全力快速摇橹,小船已快出芦荡。
白云天长剑出鞘,喝道:「什么人,为何胁迫船家不载我们。」
船尾两人皆不出声。
船头已出芦荡。
白云天喝道:「船家,快停下。」
拿刀黑衣汉手中刀一扬,低喝:「你敢,快播!」
摇橹的船家一哆嗦,手中橹摇得更急,船已出芦荡。
白云天心内大急,这样子,无可奈何,脚下一动,踏前一步。
黑衣汉沉喝道:「朋友,你再动,我就杀了船家!」
白云天不动,却笑道:「你们将江这边的船全摇到对岸去,目的是想将我和我的朋友留在对岸,不能过江,但咱们这样僵持着,你将船逼过了江,我也过了江,我过了江,你们的目的就达不到了,我说的对不对?」
黑衣汉子先头确是只想着胁迫船家,将船摇过江去,自己就完成任务,听白云天一说,可不是,船虽过了江,任务完成,但人也被带过江,那后果不堪设想,他深知那羣人的手段,到时,自己非死不可,想到这,不由一呆。
白云天一直仔细注意着黑衣人的脸上表情,虽说天色黑,但波光夜色下,距离又不太远,仍能看淸那人的表情,见黑衣人神色一呆,等的正是这一刻,疾忙一掌拍出,一股掌风击向黑衣汉拿刀的右手。
黑衣汉子一急一呆间,掌风已击到,忙侧身相避,长刀已离开船家的身边,白云天想的正是这样,疾喝一声:「船家快跳水。」
船家闻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一个倒翻,人已落入水中。
黑衣人怒喝一声,长刀疾劈船家,已是慢了,劈了个空。
白云天先前因担心伤到船家,故此才没有敢上前动手,如今顾虑已去,飞身跃上舱篷顶,一剑兜心便刺向黑衣汉子。
黑衣汉子挥刀一架,「喰」一声,人差点被白云天长剑震翻落江,幌了两幌,才站稳,但长剑已指在他胸前,剑尖一缕寒气透出,迫入他肌肤,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寒颤,手一软,长刀「呛啷」一声落在船板上,双膝一软,跪下连声道:「大侠饶命,小人只是受人指使,这些不关小人的事。」
白云天从一剑差点将那人震落江水,再见他这副窝囊相,不由一笑,知道这人只是小人物,长剑一收喝道:「何人指使你将江这面的船胁逼驶向对岸,快说。」
黑衣汉连声道:「大侠,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今天正午时份,他们找到小人和几个混混说,只要将江这面的船全赶过对江去,就给咱们一百两银子,并先给了五拾两,余下的五拾两事完再给,他们很凶,说如果小人们不干,就将小人们杀了,小人只好干。」
白云天问道:「你可认识他们,有几人?」
黑衣汉道:「小人不认识他们,从未见过,他们有四个人。」
白云天知道这等人,只是受人利用指使,问也问不出什么,手一扬,一指将他点倒,免他生事。望着波光起伏的江面,张口叫道:「船家,没事了,快游回船上来吧!」
贰叫了几声,十多丈外,有水声响起,一会已见到有人朝小船游近来。白云天站在船边,直待那人游近船边,看淸了是船家,才伸手将船家拉上船。
船家看一眼白云天,湿淋淋的身子,这时江水仍寒,船家冻得咬着唇,道:「多谢大侠。」随一眼见到倒伏在船尾的黑衣汉惊道:「你杀了?」
白云天一笑道:「没有,他只是晕了,船家,快入舱换了衣服,摇回岸边去,在下还有几个朋友,等着要过江。」
船家低头进入舱中换衣服。
船一靠岸,未等白云天开口,岸上等得不耐烦的四人一拥上前,少女最是心急,关切地道:「大哥,你没事吧?」
被唤作二哥的道:「五妹,大哥有事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船头吗?」
其余两人被他说得一笑。
少女转身要打二哥,被白云天一手拉着,道:「不要闹了,咱们立即过江,马匹就留在这里吧,叫那汉子明天带过江送回给我们,快点下船吧!」
四人连忙跃落船中,白云天到船尾,一掌拍开黑衣人穴道,对黑衣汉道:「今次饶你一命,快上岸,明天将岸上的马送到长沙城,悦兴客栈,听到吗?」
黑衣汉连声应是,抱头上岸,牵了五匹马而去。
X X X
「义重如山」关天云,一个人独坐鸿宾酒楼靠门口的桌子在喝闷酒。
自从高扬和芝儿两人被擒,关在南北盟长沙分舵内小偏院的石屋里后,他总是觉得有点闷闷不乐,可能是人结人缘,自他一见高扬和芝儿后,就很喜欢这两个年靑人,觉得两人有志气,有立塲,不会因一己之利而放弃初衷,他平生最佩服的就是这种人,所以在高扬被五人围攻时,他没有插手,一是自持身份。二是不値他们之所为,特别是用芝儿要胁高扬,更趁机背后下手制服高扬,他认为简直有失身份,也不是侠义道之所为,故他自住进南北盟分舵后,自称身体不适,很少和那班人见面,因为那班人特别是淸风子,太叫他失望了。
今晚他一早就走了出来,坐在这酒楼内喝闷酒,心里在想着高扬两人,他几次都生出了股冲动,眞想将高扬两人救出来,但是又有顾虑,只好叹口气,继续喝其闷酒。
X X X
白云天一行五人,进到长沙城后,就觉得有点不大对劲,长沙城四处可见武林人,不论客店酒舖,均有武林人的踪迹。
五人在长沙城的大小客栈,问遍了,也打探不到高扬石芝两人的踪迹,不由暗暗心急,白云天更是急,担心他两人遭到意外,又不好随便向武林人打探,恐怕未打听到,已惹来了麻烦。
五人急匆匆再到城外打探,最后在江边一家小客栈的掌柜口中,打听到高扬和芝儿确在这里住,但午间出了店,到现在还未回来。掌柜的更吿诉五人,黄昏时份,有一和尙,一道士带了八九人,也到客店来打听两人有无在此住栈,他吿诉了那羣人,说有,并吿诉了高扬两人可能在江岸那面,那羣人就匆匆赶去了,后案都不见回转。
白云天一听,知客栈掌柜说的一僧一道,定是一定禅师和淸风子,他们既已找到这小客栈来,高扬两人又不见回转,定是凶多吉少。匆匆别过掌柜,五人赶到江边,枫林,人影全无,立时又匆匆赶回城里再打探。
打听消息莫如酒楼饭馆,横竖他们也肚饿了,长沙城最大的酒楼是鸿宾楼,五人一迳走去鸿宾楼。
鸿宾楼可热闹了,大半是武林人,都是不认识的,由于他们五人很少离开洛阳,以白云夭的身份,江湖上认识他的也不多,多是只闻其名,夫见其面。五人见楼下人多,便上二楼。
刚踏步上楼,蓦听有人叫道:「白少堡主,可还认识在下?」
白云天循声看去,见靠门处,坐着一年在四十上下的威猛汉子,相貌堂堂,正是天义堂主关天云,年前他到洛阳,曾经到白堡拜售白世杰时,见过一面,忙回身抱拳笑道:「原来是关堂主,请恕在下刚才匆匆,不曾当面拜见。」
关天云豪爽地一笑,道:「白少堡主不要客气,如不嫌弃就在俺这里坐吧!」
白云天心头一动,正想找人打听消息,正好有个现成的,何乐不为,口里却推辞道:「只怕打扰了前辈酒兴。」
关天云连声道:「怎会,俺正一个人喝闷酒,来,快坐,见到你俺很高兴。」
白雪天带着四人,走到关天云所坐桌前,逐一介绍,身材顽长,面如傅粉的年靑人姓顾,名相如,背插双戟的外号「双戟赛温侯」,姓裴,名然,背插双枪的外号「双枪小霸王」,姓李名飞,最后那位少女人称「金剑无双」苏倩如。白云天为四人介绍完,四人一齐抱拳见过关天云。
关天云哈哈笑道:「各位少侠不用多礼快请坐!」
五人落坐,小二为五人添上杯筷,白云天再要了酒菜,替关天云斟了杯酒,道:「前辈因何独自一人在此喝酒?」
一口喝干杯中酒,叹口气,关天云道:「俺就是为了那个高扬和石芝被他们捉了,关起来而不乐。」
白云天想不到这一问,就问到高扬两人的消息,大喜,又替关天云斟了杯酒,道:「是何人将两人捉了,因何事故?」
关天云道:「就是一定禅师,淸风子等人,先是懐疑两人是十条人命的凶手,后来证明不是,是了,少堡主,那高扬还提到你,说少堡主两次救了他两人,可是眞的?」
白雪天笑道:「也是恰巧遇上的,前辈还没有答我所问。」
关天云道:「他们想高扬带他们到龙堡去,高扬由于怕他们滥杀无辜,所以没有答应,于是就打起来了,最后当然是两人被捉。」
逐将枫林外的一切经过,细说一遍。
最后说道:「高扬那年靑人眞有志气,俺一见他就喜欢了。却是他们不要脸,羣攻之后,竟然来个肯后兪袭,俺看不过,也为高扬两人不値,所以经常一人出来喝闷酒。」
白云天道:「前辈侠义胸怀,令人佩服。」
裴然问道:「前辈,那班人将高扬两人关在哪里?」
「就关在南北盟长沙分舵里。」关天云道:「各位少侠来长沙何事?」
李飞口快答道:「晚辈们听闻长沙出了龙堡杀手,故此赶来看看。」
关天云说道:「只怕不是如此简单的
吧?」
苏倩如笑道:「然则前辈认为晚辈们来长沙另有目的了。」
关天云哈哈一笑道:「难道不是?」
白云天道:「前辈,暂不谈这问题,晚辈想问前辈,高扬两人关在分舵内那一处?」
关天云压低声音道:「你们可是想救人!」
白云天说道:「不敢瞒前辈,确是如此!」
关天云道:「不怕俺吿诉他们?莫忘了俺也是他们的一份子。」
白云天道:「以前辈性情为人,晚辈不怕!」
关天云一拍白云天肩头,低声道:「少堡主,不瞒你说,俺也有几次生出了要救高扬两人的念头。」
顾相如道:「前辈还未吿诉晚辈高扬两人关在分舵哪里!」
关天云一笑,低声道:「关在分舵右手面,一个小偏院的石屋内,一并吿诉你们,小偏院日夜有八个南北盟的手下看守,你们要小心。」
白云天道:「多谢前辈相吿。」
关天云道:「不用多谢,只要你们能救出他两人就好了!」
五妹苏倩如道:「前辈,一定禅师,淸风子等人,是否都在分舵内住宿?」
关天云道:「为了恐防有闪失,所以他们都住在分舵内,俺也是。」
白云天道:「前辈,咱们就此别过,待救了高扬俩人后,再当面多谢。」
关天云笑道:「你们都是年少有为,一时俊彦,俺很高兴能认识几位。」
五人一齐谦道:「前辈过奖了,晚辈怎当前辈谬赞。」
五人站起身,抱拳一礼,别过关天云,出门而去。
来到悦兴客栈,要了五间上房,各人梳洗过后,齐集白云天房内,兴奋得很。
白云天看了四人一眼,道:「咱们今晚救人,要小心行事,能不惊动他们最好,否则,单是一定禅师,淸风子等几人已是难斗,好了,你们先休息一会,我去南北盟分舵转一转。」
苏倩如道:「大哥,我跟你去。」
顾相如道:「五妹,怎么大哥去一会妳也要跟着,还是二哥我和大哥去吧!」
苏倩如被顾相如说得脸上一红,低头娇声道:「二哥,你又笑人!」
顾相如和李飞,裴然见苏倩如羞红的娇脸,不觉笑起来,苏倩如不依,一跺脚,向白云天道:「大哥,你看,他们又笑我!」
那娇态,看得白云天也笑了,道:「好了,你们不要闹了,二弟,我眞拿你没办法,五妹,大哥就和妳去。」
苏倩如欣喜地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含情脉脉地看了白云天一眼,欢叫道:「大哥,这就去,咱们快走!」
拉着白云天衣袖,就要出房。
顾相如扮了个鬼脸,笑道:「五妹,有了大哥,就不理我们三人了,好,以后大哥失踪,我们再不跟妳去找了。」
苏倩如甜甜一笑,道:「二哥,以后如果你的未来妻子不理你时,小妹也不帮你求情了。」
顾相如装做急道:「五妹,千万不可,二哥我求求妳!」
引得几人笑了起来,白云天笑骂道:「二弟,眞拿你没办法。」
李飞笑道:「大哥,你几时对五妹的撒娇有办法。」
三人又一阵大笑,笑得白云天脸上也有点热热的,笑笑,道:「不和你们这三个淘气鬼说了,五妹,咱们去。」
拖着五妹的手,出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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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盟分舵内,客厅上坐了十多人,目光迎着走进厅来的一定禅师,淸风子首先急切地问:「大师,他两人可答应?」
一定禅师坐下,答道:「任老朽说干了嘴,他两人就是不肯。」
赫连新怒道:「给脸不要脸,妈的,给点苦头他们尝尝,看他们敢不答应!」
程重道:「赫连堂主,咱们怎能这样做!」
赫连新愤愤道:「程兄,不这样,有什么办法叫他们肯带咱们到龙堡。」
程重道:「慢慢来吧,或许劝多几次,他两人肯答应。」
一定禅师看看众人,问道:「怎么不见了关施主?」
淸风子道:「他一个人去了喝酒。」
「断金手」蒋淡如道:「他俩不肯带咱们到龙堡,各位,我看还是应承他俩提出的条件,就我们几位去,其余的就留在长沙,如何?」
易北山道:「蒋少兄,问题是万一外面那羣武林朋友知道了,怎办?他们一定不肯,他们很多都是为了报仇来的,如今撇下他们,他们鼓噪起来,可不是玩的!再说就咱们这十多人能毁得了龙堡吗?」
蒋淡如被易北山这一说,也认为自己刚才所说,有欠考虑。
淸风子道:「难道眞的就想不出别的可行办法?」
赵少川道:「使次诈如何?」
众人目光齐皆射向赵少川。
淸风子问道:「赵施主请说。」
赵少川微一沉思道:「咱们可表面答应他,就咱们十多人去,但暗中可吩咐那羣武林朋友在暗暗相随,到了龙堡再现身,到时他两人也无话可说了,如何?」
赫连新首先叫好,众人想想,都点头,认为这办法可行,但一定禅师道:「如此做,岂不是有亏信义?」
易北山道:「只有这办法可令两人带咱们到龙堡,大师,不要多想了,干大事,当用非常手段!咱们是为武林除害,无人敢说咱们的。」
一定禅师唸声佛号,不再说话。
淸风子看大家一眼,道:「时候不早了,各位歇息吧,明天就和两人说,照计行事。」
各道晚安,各人回房休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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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屋内一灯如豆,芝儿无力地靠在高扬身上,幽幽一叹,细声道:「扬哥,江湖上的事太可怕了,我眞想不到,他们这些侠义道,名门正派,为了一己之欲,竟会做出这等事来,咱们不肯带他们去龙堡,是咱们的事,怎可用手段,关住咱们,迫咱们带他们去!」
高扬安慰道:「咱们不答应,他们也莫奈何,刚才一定禅师来,劝说了好一会,咱们就是不答应,他也只好无可奈何走了。芝儿,咱们只要坚持着不带他们去,白大哥他一定会来救咱们!」
望望窗外夜色,芝儿道:「不知白大哥到了长沙未?」
高扬充满希望地道:「相信应该到了,或许今晚他就会来救咱们。」
芝儿亦满怀希望地道:「那就好了,我眞不知如我们坚不答应,他们急怒起来,会怎样对付我们。」
高扬道:「只要他们需要咱们带路到龙堡,就不敢对咱们怎样?」
芝儿道:「但愿如此,此刻我所盼望的,就是白大哥知道咱们被捉,能快快来救咱们!」
高扬安慰道:「一定会的,白大哥一定会来救咱们的!芝儿,不要再想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睡吧!」
芝儿无言点头,高扬低头在她额上一吻,轻轻扶起她,站起来,走到一张床舖,躺下来,闭起了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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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有雨。
绵绵春雨。
白云天五人已来到了南北盟分舵后院墙外。
白云天低声吩咐了四人几句,拔身而起,如一落叶般无声无息,落在墙头上,许是落雨的缘故,围墙院内静悄悄的,既不见有人巡逻,打量一番,亦发现不到岗哨,只有那连绵春雨,下个不停,伏在墙头再等了一会,白云天才小心地跃落院内,一闪身,站在墙边阴暗处,口里发出一声轻轻的猫叫,墙外四人听得淸楚,跃起,飘落,四人已无声地落在院内地上。
白云天一招手,四人闪到他身前,白云天用手一指,顾相如三人一点头,伏身弯腰,捷如狸猫,借树木山石之遮掩,直往前院潜行而去。
白云天一拉苏倩如,两人闪行在花木黑暗中,绕过一处假山,前面出现了一道小门,稍不注意,很难发现,因为那道小门被一丛草树掩了大半。
两人蹲在一棵树后,白云天用手一指那些草树,苏倩如一点头,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子,轻轻抛出,石子落地,发出轻响,树丝微动,又停了,两人耐心地守候着,不大一会,草树丛又微动,慢慢在夜黑雨中,露出一颗人头,双目在黑夜雨中闪闪有光,看了一会,那颗头又慢慢缩回,为了不弄响动那草树。
就在那颗头缩回去的一瞬间,白云天右手一指倏然弹出,那颗缩回去的头如遭巨力一击般,突的加快了速度,一闪而没,草树丛中,一阵枝叶轻响,白云天身躯已如离弦箭矢般,一下标射到树草丛前,一探手,已准确地揑住了树草丛后一人的喉核,另一手在那人身上一点,然后,闪身钻进那丛树草中。
其实不用他再加一指,那人已被他刚才树后弹出的指风击中前额,晕死过去。
白云大钻进草丛中,黑暗中见除了那被他点倒的人外,另有一人早已被人杀了,心里一惊,细一察看,发现那被杀的人衣着和被点到的人不一样,被杀的人一身黄色衣裤,而被点到的人却是一身黑衣裤,手拿长刀,很显然那个被点到的黑衣人杀了穿黄衣裤的人,肯定了这点,他心内恍然,叫声糟,怪不得刚才他们进来那样顺利,一个巡哨站岗的人也不见,原来是有人捷足先登,想到这,不由出了一身汗,从有人不让他们过江,到这一切,分明是有人想置高扬两人于死地,说不定就是这批先来的人。
他急忙一手伸出树草外向苏倩如一招,苏倩如早已在树后等得不耐烦了,见白云天招手,一溜烟窜到树草丛前,白云天已闪出树丛外,一拉她,两人已站在那道小门后。
小门后就是小偏院,白云天这时也顾不了惊动人,身躯一闪进入院内,苏倩如一耸身,也跃上墙头。
一进院,一上墙,墙上的苏倩如一现身,早被站在石屋暗处的两名拿刀黑衣发现,口一张,刚要喝叱,口是张了,声却发不出,身躯震一呆在当地。
原来两名黑衣人被墙上出现的苏倩如吸引了注意力,白云天乘其不觉,立时出指,指风点中两黑衣人的穴道,站着动弹不得。
苏倩如跃落地上,白云天已一幌身,贴身在透出灯光的窗旁。闪眼向内窥着,这一看,令他心胆俱碎,闪电般一指弹向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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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扬虽是躺在床上,思潮起伏,怎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又不敢起身走动,恐怕惊醒了芝儿,好不容易三更过后,才蒙咙入睡,蒙胧中似听到四更锣已敲过,人已将完全进入梦鄕,倏的被一下轻响震得心头一跳,人在半昏睡状态,神经特别敏感,却没有全然醒过来,迷蒙中又听到一声响,眼睛一张,石屋门已开,闪进一名幪面黑衣人。
此人身材高大,露出黑巾外的双目烱烱有光,比那油灯亮百倍,手拿一把刀身特别窄薄的长刀,刀锋在昏暗的灯光下特别闪光耀目,高扬自见黑衣幪面人进屋,人已从半昏睡中惊醒,挺身坐起。双目紧紧盯着那向床前走来的幪面黑衣人。
幪面黑衣人站在高扬床前,烱烱的双目中凶残之光大盛,手里的长刀慢慢擧起,一寸,一寸,高扬的目光也不由随着那举起的长刀一寸一寸往上移。
幪面黑衣人目中有残忍的笑意露出,手中刀擧起得更慢,高扬往上移的目光也跟着慢下来。
那情形就像一只凶猛的黑猫,在戏弄着一只难逃一死,已吓破胆,惊呆了,逃又逃不了的老鼠一样。
黑衣人长刀终于擧起,高扬的目光也抬得高高的,盯着那刀锋,瞬也不瞬。
黑衣幪面人目中残忍之意更深,手一动又停。
高扬却连眼也不眨一下,就那样不言不动。
他不言不动,幪面黑衣却开声了,压着嗓子,嘿嘿一笑,幪面人道「小子,今天让你尝尝死的滋味,你以为不言不动,就可以激怒我,哼,想错了,我要你看着你的心上人先死!死在你面前,我要你跪下来求我,哈哈,你终有这一天!」
听着他说,高扬还是不言不动,不过脸上已是一片苍白。
幪面人看在眼里,残忍的一声笑,一转身,走向芝儿睡的那张床。
他动,高扬也动了,跳落床,奔行两步,拦在幪面人身前。
幪面人伸手一拨,高扬像稻草人一样倒在地上。
高扬全身大穴已被淸风子所封点,眞力无法运行,全无抗拒之力。
高扬倒地声惊动了入睡的芝儿,张眼看见倒地的高扬和站在床前的幪面人,不由惊叫一声坐起身,双眼惊恐地看着幪面人。
高扬站起身,愤怒地道:「人可以杀,不可辱,我已知你是谁。」
芝儿叫道:「扬哥,他是谁?」
幪面人哑着嗓子阴森一笑,道:「来杀你们的人!」
高扬毫不惧怕地走到床前,芝儿一把扑在他的怀里,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要死,也死在一起,这是两人此刻心里的信念。
幪面人哑声道:「好亲热啊!咱就成全你们,让你们死也死在一起!」
放下的刀倏又擧起,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点点头,刀光一闪,斜劈向两人腰身!
这一刀劈下去,搂抱着的高扬芝儿,立被劈成四段!
眼看那耀目的刀光如惊虹电闪,就要砍在两人身上,高扬仍是瞬也不瞬,注视着那电闪而下的刀光,芝儿则埋首在高扬怀内,心里已没有惧怕,还怕什么呢?生命虽然短暂,但两人从没分离过,也有一段短暂快乐时光,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在塞外小鎮上那段宁静美好的日子;如今死也在一起死,她已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生而同欢,死在一起,还要求什么,就算这一生如此短暂,她也满足了,如今她的唇边,有了一丝笑意。
黑衣人目中凶光毕露,长刀已砍在两人身上,突的幪面人退步缩手,一缕劲风从他身前激射而过,好厉害!击在石墙上,击出一个寸许深的洞,石屑纷飞。
幪面人一退又进,刀光一起,仍然拦腰劈高扬石芝两人!
蓦的背后风生,毙敌自己也身亡,幪面人当然不干,一闪身,身躯横移三尺,堪堪避过背后袭来的金光。
幪面人身躯闪移开,一个俏生生的少女身形,已挡在高扬芝儿身前,手中剑在昏暗的灯光下,闪射出耀目的金光,来人正是「金剑无双」苏倩如!
窗外这时响起白云天的语声:「扬弟,小妹,你们没事吧!」
那缕指风正是白云天在窗外窥看到幪面人长刀闪劈向高扬芝儿两人,心胆俱寒下,弹指袭向幪面人拿刀右手腕的,幪面人猝不及防,只好退身缩手闪避,高扬和芝儿两人也逃过了一刀分尸之厄。
高扬眼睁睁看着这一刹间的变化,几疑自己身在梦中,也以为自己眼花,及听到白云天的语声,狂喜道:「白大哥,你们眞的来了,咱们没事!」
芝儿闭着眼受死,这时听到白云天的语声,忙睁开眼睛,见一少女挡在自己和高扬身前,幪面人也退在三尺外,白云天眞的来了,人在窗外,可以看到,不禁欢声道:「白大哥,你们终于来了!」
幪面人被背后袭来的少女迫得闪移开去,苏倩如已挡在高扬芝儿之前,不由暴怒,目中煞光暴现,刀光又起,刀劈苏倩如。苏倩如见刀势凶猛,本不想硬挡,但又怕自己退身闪避,幪面人乘机伤人,只好咬牙运劲于右臂,金光一起,硬挡砍来一刀!
「呛」一声大响,苏倩如娇躯被震退二步,右臂瘦麻,金剑差点把握不住,脱手飞去。
幪面人一刀震退苏倩如,刀势一转,弧形劈向高扬芝儿两人腰身!
仍然想将两人一刀砍死!
蓦的白光弹闪,一点银光,点射幪面人咽喉!
幪面人顾不了杀人,自保要紧,疾忙退身。
白云天银色软剑挺起,站在黑衣幪面人身前。
幪面人闷喝一声,右手一动,刀光大盛,刀与人暴进,一团刀光,照射得一室通亮,将白云天全身裹在刀光里。
白光与银光交织在一起,「叮叮叮」连串声响中两,人斗在一起。
苏倩如连忙拉了两人,退到屋角,挡住他俩,三人都紧张注视激斗中的两人。
倏的银白光一分,两人身形各退一步峙立着,白云天脸色凝重,银色软剑挺得笔直,幪面人长刀斜指,双目凶光泛闪。
两人对峙着,都不先出手,幪面人却先开口,哑声道:「你就是那白衣小子,好身手,但今晚也难逃一死!」
白云天冷哼一声道:「阁下是谁?以阁下之身手,何必藏头露尾,不敢以面目见人。」
幪面人哩嘿嘿一笑,道:「你们死了后,自会见到我的眞面目!」
高扬突然道:「我知道你是谁!」
幪面人浑身一震,手中刀斜斜高起,冷冽的刀气弥漫全屋,目中杀气大盛。
高扬道:「你就是金龙老二!」
未待高扬说完,刀光如虹,势若雷霆乍发,长刀砍劈向白云天!
白云天软剑如钢,抬臂硬架长刀。
倏的刀光一歛,身形一晃,幪面人已在石屋外,白云天高扬还未明白幪面人是何意思,屋门口已扔进黑忽忽一物。
白云天喝声:「不好!快躺下!」一扬袖,未待那物件落地,已将它卷飞向门口。
「轰隆」一声巨响,只震得地动屋摇,四人伏在地上,只觉地皮震动,尘烟与碎石漫飞,不少碎石落在人身上,白云天和苏倩如还不觉得怎样,高扬和芝儿可就惨了,穴道被封,身上全无抵抗力,碎石落在身上,痛得差黯叫起来,咬牙忍受。
灯火已灭,烟雾弥布,目难视物,白云天仍然站起身,压低声音,急促地道:「快冲出去,他只要再扔进一颗炸药,咱们就会被炸死,快!我扶扬弟,五妹你扶小妹!」
一伸手,一把拉着高扬,一掌击出,迫开雾烟,当先向有烟光处冲去。
门口大小石块堆了一地,白云天一把将高扬挟在腋下,耸身跃出石屋,苏倩如也将芝儿措在背上,跃出石屋外。
四人站在石屋外院中,看一眼石屋,不由出了身冷汗,用尺厚石块砌成的石屋,门口已崩塌了一大幅,铁窗亦震脱,威力令人咋舌,要不是白云天手快,将那炸药卷飞向门口,现在他们四人被炸得血肉横飞,尸骨全无!
白云天抹一把额上冷汗,急声道:「扬弟,他们封了你身上穴道?」
高扬道:「正是,白大哥,快替我和芝儿解穴。」
说着将身上被封穴道说出,白云天手掌微含内力,一一将他身上的穴道震开。
苏倩如也替芝儿解开了被封的穴道。
小徧院中只有他们四人,石屋不时有被炸松的石块「隆」声滚落地上,在静夜中听来,震人心弦。
活动了一下手脚后,高扬催促道:「白大哥,咱们快走!」
白云天奇道:「怎么这样大的爆炸声,不见有人来查看,眞奇怪,莫非他们也出了事?」
确是奇怪,照计这一声巨响,肯定会惊动一定禅师、淸风子他们,也会惊动了顾相如三人,必会前来察看,但却人影也不见一个,连那幪面人也不见了。
白云天道:「咱们去看!」
正想跃起,不知怎的院中已出现了一羣黑衣人,大约有拾多二十人,手拿长刀,将四人呈半扇形围挡着,为首的仍是那个手拿一把刀身窄长的蚁面人。
幪面人阴笑一声,道:「想不到你四人如此命大,连霹雳子也炸你们不成,好,今天就叫你们死在刀下!」
高扬道:「金龙老二,你在作梦,先前那样好的机会,你也杀不了咱们,现在休想!今晚不知鹿死谁手!」
白云天道:「江湖传说,龙堡如何神秘,如何可怕,也不过尔尔,又说只有死人才能见到堡中人,阁下,咱们全都是活生生的见到了你们!」
黑巾幪着脸,丝毫看不出他面上的表情,不过从他眼睛,可以看出有点激动,幪面人却压抑着,语声深沉道:「等会你们就是死人!」
苏倩如娇笑道:「阁下口气眞大,刚才只不过炸得咱们一身尘土,难不成你还想用霹雳子来对付我们?」
幪面人不答。
白云天笑道:「阁下既让扬弟识穿了身份,你不除下面巾,让咱们见识一下龙堡第二号人物,金龙老二的面目呢?」
幪面人喝一声:「上!」黑衣长刀人羣起而攻,长刀一出,织成一道刀幕,罩向白云天,苏倩如,芝儿三人。幪面人长刀匹练般兜胸疾刺高扬。
仍然是想先杀高扬!
白云天也知道这点,银光一闪,迫退身前五把长刀,身躯跃起,扑救高扬,但被逼退的五人,也跟着跃起,五把刀罩着白云天全身,金铁交鸣声中,硬是将白云天逼落当地!
攻向苏倩如的七把长刀,被苏倩如金剑一荡,全部荡开,但是一开又合,七把长刀如骤雨暴风般刺向她全身,苏倩如逼得一短身,金剑一划,刺向七人小腿。
七人一退又进,四上三下,劈削苏倩如全身。
苏倩如金光暴闪,密不透风,护着全身上下。
七名黑衣人皆是使刀高手,这一下来,将苏倩如逼得处在下风。
攻向芝儿的五把长刀,刀势刚猛,芝儿不敢硬接,娇躯连闪,堪堪避过劈来五刀。
五刀一过,又是五刀,连绵不断,芝儿全身已被刀光笼罩,有几次差点脸被长刀劈中,仗着身形巧妙,一一避过。
芝儿连避五十刀,身上已有几处衣破,蓦然娇喝一声,短剑出手,五名黑衣人以为芝儿被擒,兵器必然被搜去,却不知芝儿短剑藏在袖中,当日和易北山等人动手,也没有出剑,只以空手对敌,被擒之后,由于她是女孩了,他们都不便搜她身,是以双剑没有离身。五名刀手被芝儿这猝不及防下出剑,双剑加毒蛇出洞,飞削五人手臂,五名黑衣人只好收刀闪退。
芝儿关心高扬,转头向高扬看去,只见黑衣幪面人刀光如波翻浪涌,一刀接一刀,连绵不断,斩向高扬,高扬连连闪避,身形已将退到院墙处。
原来高扬长剑早被一定禅师等人收了,没有兵器应敌,全仗身法闪避,幪面人也看出了这点,所以绝不放松,一刀快似一刀,刀刀不离高扬要害,只想将高扬一刀斩毙。高扬一开始就处于下风,幪面人刀势一展开,就只有挨打闪避的份儿,全无还手机会,不要说还手了,只要他闪避慢一点,就会横尸当地!
高扬已闪无可闪,退无可退,因为这时高扬已被迫得退到了院墙前,幪面人一刀又到,逼得高扬将背紧贴着墙,才勉强避过一刀,幪面人一刀劈空,第二刀又到,简直不容高扬有喘息的机会。
高扬背紧贴墙上,退无可退,望着那斜斜劈落的耀目刀光,不禁面色也变了!
幪面人斜劈的刀势更快,双目中闪露出凶残的笑意,在他想来,高扬绝不能躱过这一刀!必死无疑!
刀锋已砍落高扬肩头,高扬的身躯突然比劈落的刀势更快几分,顺着劈落的刀势,斜扑在地,由于刀势太猛,刀尖将院墙划裂,仍然收势不住,差点砍在幪面人腿上,幸是他及时弹身,才避过自砍双腿之厄!
但刀尖劈落时,还是伤到了斜扑在地上的高扬,在高扬肩臂处划了道血痕。
高扬这一着简直是赌命,只要他身躯斜扑落地慢那么一点点,幪面人刀势再快几分,此时的高扬,已是尸身两截!
幪面人被自己收不住的刀势逼得弹身而起,高扬也恰在这时,身如跳蚤般弹跳而起,双拳如风,左十七,右十八,一共三十五拳,追击幪面人小腹!
幪面人身在空中,高扬双拳已到,好快的刀,不知怎的,幪面人长刀已回斩向高扬击来的双拳!
高扬逼得收拳落地,幪面人临空一刀,当头劈落。
高扬身子冲前,双拳疾击幪面双膝。
幪面人双腿忽动,曲腿疾踢高扬的双目!
高扬一矮身冲到幪面人背后,幪面人已反手一刀,劈向他头顶高扬只好退身。
背后风生,高扬直待那尖风刺背才猛一将身躯侧闪,一把长刀紧贴腰旁刺过。
高扬怎肯错过这个机会,五指一落一抓,已抓住背后偸袭黑衣人拿手腕脉,五指一紧,身后人一声闷叫,长刀脱手,高扬手一松一抓,已放开背后人手腕,将长刀握住。
幪面人恰在这时一刀又砍到,高扬一抬手,长刀连架,「当!」声响,高扬被震退一步,长刀也被震起!
幪面人乘势一刀仍然劈落。
高扬一旋身闪开,幪面人刀到半途,突的一顿一转,随着高扬旋开的方向,拦腰一刀又到!
好快速可怕的刀法!
高扬忙不迭退身,一退再进,长刀暴展,一刹那劈出十五刀!
幪面人长刀骤起,连挡十五刀,再攻二十一刀。
离扬亦力挡二十一刀,刹那两人斗在一起。
这时芝儿已背靠着苏倩如,两人合手,抵挡那如波涛般涌袭来的刀光,两人还不时出手还击,不过守多于攻。
白云天被五名刀手逼着,几次想下杀手,皆被五人那配合巧妙的刀阵所牵制,发挥不出,只好缠斗下去,这时他也有点了解龙堡的厉害了。
如若缠斗下去,时间一久,吃亏的肯定是他们,特别是芝儿苏倩如两人,两人毕竟是女孩子,体力有限。
白云天现在只盼顾相如等三人赶快来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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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如,李飞,裴然三人,和白云天分手后,摸到前院去,守候着,这是他们分配好的任务,白云天和苏倩如去救人,他们三人负责守着前院,万一白云天两人暗中动手不成,被发现了,明着干,他们三人就要尽力抵挡赶去小偏院救援的人,任务不轻,所以他们三人到了前院后,都隐在暗处,监视那一排乌灯黑火的房屋。
他们三人只盼白云天能快些救出高扬俩,但等了一个更次,也听不到白云天发出撤退的讯号,正等得焦急,猛听「轰隆」一声巨响,小偏院方向冲起一股硝烟,三人大惊,不知白云天他们出了何事,正想扑身向小偏院从去,长沙分舵内各人已被那声巨响震得惊醒了,首先冲出房的是胡三,见三人正要纵去,大喝一声道:「什么人,不要走!」
他这声大喝,令到惊醒的人更加速了出房的速度,一云时,不下十多人,已冲到了院中,纷纷扑向三人。
眼看是走不了,三人虽然心悬白云天等人安危,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是挡住这些人,一转身,三人一字排开,挡在这些人面前。
奔出的人是胡三,一定禅师,淸风子,赵少川,程重,关天云,蒋淡如,「铁爪钢拳」沈如山等八人,另有几个南北门盟门下。
一定禅师等人冲出,见小偏院中硝烟冲腾,知道出了事,暗道一声不好,淸风子人如灰鹤冲天,就要赶往小偏院看个究竟,他实是担心高扬两人安危,如他两人死了,岂不是全功尽废。
怎知他人在空中,另一人也已在空中,却是顾相如,长剑一送,硬是刺向淸风子前胸!
淸风子那有心机和他相斗,手中拂尘一扫,束丝如棒,「叮」声敲在顾相如剑叶上,人已斜标出。
顾相如怎容他走,长剑虽被拂尘敲偏,手一回,疾刺淸风子脇下。
淸风子被迫只好一沉身,身形落下半丈,又前掠,怎知顾相如长剑脱手飞掷向他背后,快如飞矢流星,淸风子无奈只好拂尘倒转,尘丝已卷住长剑剑身,手一抖,长剑箭矢般射回顾相如前胸。
顾相如人在半空,一个空翻,避剑接剑,一气呵成,姿势美妙。
淸风子被一逼一阻,一口浊气在胸,只好飘落地上。
顾相如这时也飘落地上,面对着淸风子。
夜色中看不淸淸风子的脸色,但肯定不会好看。
这时胡三已和李飞打起来。
众人正想不顾一切,将眼前三人解决了,赶去小偏院,猛听一声惨叫自前面大厅传出,众人皆是一惊:前面又出事了,看来今天晚上来了不少人,照顾自己人要紧,一定禅师,关天云,蒋淡如三人,已自扑向前面大厅,救援易北山等人。
淸风子手干拂尘微扬,尘丝如钢针般竖起,一指顾相如道:「你们是何人?敢夜到南北盟分舵扰乱!」
顾相如轻笑道:「在下三人么?哈,说出来你也不知道,又何必说呢?」
赵少川道:「说出来听听,你们敢夜闯分舵,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顾相如一指自己道:「在下顾相如,正在打斗的是我四弟李飞。」一指裴然道:「他是我三弟裴然,各位可认识么?」
众人皆是从末听过这几个姓名,当然不识。
赵少川不愧公门出身,问道:「你一定还有同来的人,可是在那里?」用手指向尘烟起处。
顾相如笑道:「前辈猜对了,在下确有人在那里。」
淸风子道:「刚才那声巨响,是你同来的人弄出来的吗?」
「这我倒不淸楚,在下也想去看看。」顾相如道:「不过照在下猜想,不会是在下同来的人搅出来的。」
淸风子喝道:「你们今夜来,想救走高扬石芝两人?」
「正是!」顾相如语气平淡。
「作梦!」淸风子急了,拂尘聚丝如钢,尖尖如尖锥,直插向顾相如胸前!
程重,沈如山,赵少川三人也齐动手了,再不顾什么身份辈份了,三人中两个攻向裴然,一个攻向李飞。
胡三见三人,不理三七二十一,冲前就动手,李飞也是性急之人,正合心意,还着胡三两人硬碰二十七拳,拳头碰拳头,根本不讲招式,一个是粗汉,一个是硬汉,二十五拳后,两人谁也占不到便宜,胡三性起,吼一声,突地身形如旋风暴卷,直卷冲向李飞,双拳随着卷进的身形疾连发出,刹那但见身形和拳头合一,只见无数拳头,不见身形旋卷着击向李飞!
胡三已使出了他的压箱底本领:「旋风无影拳」!
分不出拳出先后上下,但见拳头如风柱般卷向李飞,拳未到,拳风已带着股极强卷吸之力,硬将李飞身形卷扯近去,那情形,就像一股龙卷风,将地上的落叶尘沙,旋卷进去一样!
煞是厉害!李飞身躯一幌,差点被其带动,忙不迭吸口气,稳下身形,不动如山!
胡三旋卷的拳头,裹着身形,已卷到李飞身前,李飞如山的身形仍被一股强大的劲风扯动,身形不觉旋转迎向那千百道拳影。胡三心头大喜,暗道:「好小子,今番你不死也要重伤,让你知道胡爷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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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21 18:55:52 | 显示全部楼层
缺少了第七章,第1079期

第七章前文提要:

上回书至顾相如等三人和武林众人以及黑衣人等在前院混战,死伤遍地,后院白云天,高扬等四人又力战多名黑衣人,情势危急,芝儿在危急之时,幸得淸风子道长暗中相助,才逃过一难,龙头老二奋战之下见无法取胜,使出「飞龙在天」杀着,当塲把十几名黑衣人劈成两半,遂即逃去,白云天见黑衣人均已死去,立即和高扬等人离去……白云天高扬等七人,经几天养伤之后,他们又计划如何对付龙堡,同时高扬也决定将一招尅制「龙飞在天」的招式「龙腾九天」传授给各兄弟,以便去力战龙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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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7-21 18:56: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龙堡遭瓦解 血染绿茵红



当时,众人都哄笑起来,芝儿一把拉苏倩如坐下,道:「六妹,小妹帮你。」
白云天也笑骂道:「二弟,老是没正经的,这么大个人了,看你将来娶了弟妹后,还敢不敢这样笑闹。」
顾相如一伸舌,扮个鬼脸道:「不敢不敢,小弟有天胆也不敢。」
引得众人大笑起来,苏倩如也笑道:「二哥,你祇识取笑小妹,哼,看我不回去吿诉未来二嫂知!」
顾相如连忙打拱作揖道:「六妹,二哥求你千万不要对她说,一说就不得了,求求妳,以后也不敢笑妳了。」
众人被他逗得哄笑起来,高扬差点笑弯了腰。
众人正在笑闹着,突的有人拍门声,众人静下来,白云天问道:「是谁?」
门外有人道:「客官,有人送了张帖来。」
众人惊讶地互看了一眼,奇怪怎会有人知道他们住在这小鎮上,更奇怪有人送帖给他们。
白云天道:「门没有闩,你推门进来吧!」
门推开,进来的是店小二,行前两步,将手中帖一递,道:「各位客官,这帖是送给白爷和高爷收的。」
白云天伸手接道:「什么人送来的?人可在?」
店小二道:「客官,小的不认识那人,那人交待了小的后就走了。」
白云天摸出一锭二両重的碎银递给小二,道:「这给你,没事了,出去吧!」
小二接过,一弯腰,连连道:「小的吿退。」
退出房后,顺手将门关上。
封套是白色的,写着白、高亲收字样白云天也不多看,将封套内的帖抽出。
抽出的帖是黑色的,众人皆大奇,从没看过有黑色的帖,每个人都迫切想知道这样奇怪的黑帖写着什么。
打开一看,黑底白字,只有几行简单的字句:明天午时三刻,四十里外,松林坡下会,一决生死,不见不散!下欵:五龙圣敎:敎主,大龙头,副敎主,金银铜铁四龙。
原来这是死亡请帖,怪不得是黑帖白字!
七人看过后,白云天问:「五弟,龙堡几时变了五龙圣敎?」
高扬也是一头雾水,道:「小弟也不知道,小弟离开时从没听过这个名称,许是在小弟离开后才改称的。」
顾相如道:「龙堡搅的什么鬼,以前千方百计不让人知道他们,找到他们,为什么现在又自动约战咱们,不怕暴露他们的面目身份呢?」
白云天道:「确是有古怪,从改称五龙圣敎,自动约战咱们两件事上,不难想到,但到底有何古怪,搅什么鬼,我看要明天见面后才能弄淸楚。」
李飞道:「他们原来一直监视着咱们的行踪!咱们却一点也不知道,这太可怕了!」
裴然道:「如果他们要暗算我们,眞是防不胜防。」
白云天一笑道:「那又未必,莫忘了五弟和七妹是从他们那里出来的人。他们的手段,五弟知得一淸二楚,只要他们一动手,无论用何手法,也会被五弟识穿,所以他们只会监视咱们,而不敢下手暗算咱们,放心吧!」
苏倩如道:「他们打的好如意算盘,乘咱们七个人有五个受了伤,就约战咱们,分明不安好心!」
高扬道:「六妹,有一样他们估不到,就是估不到咱们受的伤不重,好得这样快!」
白云天道:「这是咱们的有利条件,好了,咱们不说这些,目前咱们必须充份休息好,什么也不要理,养精蓄锐,一擧克敌!」
高扬道:「大哥,先不忘休息,等小弟将那招『龙腾九霄』讲解示范给你们看,好让你们将这招式练熟,明天可以出奇制胜!」
于是七人出房,先在四周察看了一遍,确是无人监视之后,高扬就将那招威力无穷的「龙腾九霄」一一详细解说,传授给他们。
X X X
春光普照,树绿花红,好个明媚天。
四十里外,松树坡下,有一块百十丈宽广的平坦坡地。
未到午时,坡地的一端出现了一行七人,五男二女,为首的正是白云天,并行的是高扬,顾相如五人随后。
七人站下略一打量四周环境,立时一散,五条人影飞开,迅速在四围转了一转,同时落下,又聚在一起,芝儿和苏倩如迎上,同时问道:「可有发现?」
五个男的摇头。
原来他们五个散开将周围搜查了一下,是恐防龙头老大他们布下埋伏陷阱,故此早到一步,好及早提防。
太阳当空,不远处有步声响起,七人心里一动;莫非龙头老大他们到了?十四道目光一齐注视着步声传来的方向。
稀疏的树木后现出人来,不止一个,起码有几个,当先一人身穿僧袍,紧接一人道服长髯,赫然是一定禅师及淸风子,紧接的是程重,沈如山,关天云,赵少川,蒋淡如,易北山。
双方均已见到,白云天待他们一行人走近,忙抱拳一礼,道:「各位前辈,你们怎会来这里?」
一定禅师道:「白少堡主,你们也怎会在这里?」
白云天道:「在下一行人,昨天接到一张死亡黑帖,约在下等在此一决生死,咱们就来了,大师们难道也是?」
一定禅师点头道:「正是!昨天也有人送了张黑帖来,约战这里,下欵署名五龙圣敎,大敎主大龙头,副敎主金银铜铁四龙,高施主,你是龙堡出来的人,这大龙头等五人是否就是龙堡的主宰?龙堡本是个杀人组织,怎会变成五龙圣敎?施主可否解答?」
高扬道:「大师,各位前辈,大龙头及四龙确是龙堡主宰,四龙每人统率一队杀手,在下在龙堡二十年,只知龙堡是杀人拿钱的组织,至于这五龙圣敎,在下也是昨天从帖上看到才知,他们因何自称五龙圣敎,那就不知道了。」
淸风子道:「既然高施主也不知道,等会他们来了就会知道,不要多说了,咱们小心戒备,等他们来决一生死吧!」
易北山脸色苍白,胸前伤口仍包扎着,愤声道:「五龙圣敎,等会要它变成五虫死敎!」
关天云本就喜欢这羣年靑人,上前和白云天顾相如等人笑谈。
众人正等得有点不耐烦,突听坡上松枝响动,众人抬头望去,松林中走出一羣人来,当先是四十个身穿四色衣裤的汉子,随后是五位半百老人,当先一人相貌威猛,年在六十左右,身穿五色缮龙袍,随后四位分穿金银铜铁四色统龙长袍,再接下去又是四十个分穿四色衣服的汉子。一行人走下林坡,在他们这羣人面前五丈外站下,五位老者在正中,背后四十人,左右各二十人排站着,好大的排塲!
身穿五色绣龙缎袍的老者扫了羣雄一眼,最后落在高扬和芝儿身上,阴笑一声,道:「高扬,石芝,你两人竟然一死不了,你两人本是能堡的人,本敎主念在这一点,如肯重投本敎,既往不究,如何?」
高扬夷然道:「大龙头,我高扬不吃你这一套,你的手段我很淸楚,今天你既敢约战这里,咱们就一决生死!」
龙头老大哈哈一笑道:「好小子,等会就要你先死!」
随又望着白云天道:「姓白的,你为何硬要趟这浑水?几次坏本敎主大事!」
白云天一笑道:「除奸锄恶,救危仗义,乃我辈所为。」
随又问道:「你因何约战咱们?」
龙头老大狡猾一笑,道:「你们不是要到龙堡找我们吗?好,我们就成全你们,不用你们长途跋涉,约在这里一战,一了百了。」
一定禅师道:「然则为何你又约老衲等呢?」
龙头老大看一眼他们,不屑地道:「你们不也在江湖上像苍蝇一样到处乱飞乱钻,要找到龙堡吗?本敎主是个爽快人,既约了他们在此一决生死,何不也一并约了你们,来个大解决!」
一顿又道:「不过本敎初创,极需人材,如你们各位肯投入本敎,本敎无任欢迎,定当委以重任。」
关天云「呸」一声吐了口唾沬,大声道:「作你的春秋大梦,咱们今天一定要毁了你们那个鸟敎!」
龙头老大毫不动怒,微笑着望着关天云。
身穿黑线绣龙长袍的铁龙道:「关堂主,忘了你身上受的伤?」
关天云望着他,恍然道:「那天夜里,原来是你带人到南北盟分舵去杀人!」
易北山双目赤红,吼一声就要冲出去拚命,站在他身旁的赵少川和沈如山连忙将他拦劝住。
这也难怪他,分舵死了这样多人,也等于差不多毁了,此仇不共戴天。
白云天一笑道:「大龙头,你们不会单是为了成全咱们,而约战这里那样简单吧?」
大龙头道:「你以为呢?」
白云天道:「你打的是如意算盘,既然你杀不了高扬,而高扬迟早会带咱们到龙堡去,这样,咱们迟早会面对面搏杀,与其让咱们有充份准备后再找你们一决,倒不如你趁咱们多人受伤,元气未复时 来个先下手,是不是这样?」
龙头老大一笑道:「你好聪明。」
淸风子问道:「江湖上所做一切,是不是你们所为?」
龙头老大仰天哈哈大笑一会,才止住笑声道:「不错,本敎已决定由今天起,逐霸武林,不用再躱藏了,今天吿诉你们吧,好叫你们死得甘心!」
淸风子道:「那本派被杀的淸尘子也是你们杀的了?」
「不错!」龙头老大扫了芝儿和高扬一眼:「金陵李自然,少武一智,南北盟两位长老苏州苏善财等人,皆是本敎所杀,一是要嫁祸高扬石芝两人,让他们成了武林罪人,没人相信他俩,借你们的手杀了他!二是本敎正好借机削弱你们的势力,来个下马威。一擧两得,何乐不为!」
自然门的许淸源和元冲没有来,是一定禅师他们不让来,以免在这凶险的约会中,搏杀下,连自然门最优秀的两个门人弟子也不幸死去,令自然门无重振的机会。他两人接受了劝吿,也自知武功未到家,所以答应不来,不然以元冲的急躁性格,听到大龙头如此说,一定会不顾一切,冲出去为师父报仇。
一定禅师不解道:「你们因何又杀『天狼』余北,『地蛇』曾百足?两人只是独行盗!」
龙头老大道:「他两人不死,我龙堡何以在黑道立威,更不能将他两人历年刻得的钱财据为本敎所有。」
一定禅师道:「原来如此。」
程重道:「那江湖上传出在太行山区发现龙堡所在,也是你们故意散布?」
金龙道:「你说对了,这都是咱们敎主的妙计,可怜那批蠢人竟然相信了,一窝蜂拥向那里。」
「你们目的何在,将他们那羣人怎样了?」程重急问。
金龙得意地道:「很简单,目的是建立势力,他们已被困在一秘谷中,大部份人已投入了本敎,至于有不降服的,只好杀!」
「阿弥陀佛,」一定大师唸句佛号。「一来你们布下阴谋陷阱,让他们上当,好恶毒的用心。」
高扬问道:「那麽,那三个杀手,也是你们请来杀我和芝儿的了?」
银龙道:「不是请,而是派!」
白云天道:「他们已投靠了你们?」
「不错!」银龙道:「只有咱们敎主才能令他们顺服!」
淸风子道:「你们龙堡本是杀人组织,怎会一下变成了五龙圣敎?」
这个问题,都是家人极想知道的。
龙头老大以君临天下的姿态语气道:「五龙圣敎出现江湖是迟早的事,被你们和高扬一搅,只好提早成立,不错,龙堡确是个杀人组织,但杀人全为了钱,为创立五龙圣敎打下经济基础,所以龙堡什么人也杀,只要出得起钱,到如今,咱们已有足够的钱财,而杀的人多是武林人,一方面既可赚钱,另一方面又可以不断削弱武林各门各派,大小帮派堂口的实力,各位大概记忆还好,可记得近十多二十年来,龙堡杀了多少有名望的武林人,这一切,都为咱们五龙圣敎今后雄霸武林打下了基础。」
一顿又道:「还有,龙堡自今天起,再不是江湖上神秘可怕的地方,我们已决定公开进军武林,从今后不用再在那穷山谷里呆下去了,今天约战你们,就是要先将你们来祭刀,在长沙一带立下足来,加上太行山那批投入本敎的人手,遥相呼应,本敎将席卷天下武林,雄霸武林,唯五龙圣敎是尊!哈哈哈……」
四龙跟着大笑,那神态就像天下武林已在掌中一样!
一定禅师和淸风子变色道:「原来如此!」
顾相如和关天云道:「呸!妄想!」
白云天和高扬相对一眼,神色凝重。
其余各人被龙头老大这番狂言,惊怒得怒目而视。
笑声一歇,龙头老大傲然道:「想知道的都知道了,满意了吧,现在话已说完,你们受死吧!」
脸色刹那变得狰狞凶猛,一挥手,喝:「杀!」
四拾个身穿四色衣服,手执长刀长剑的杀手,立时一拥而出!
X X X
这是惨烈的一战。
冲出来的这四十人,武功比夜袭南北盟分舵的黑衣人高了一筹,一上来,就是三个一组,二刀一剑,围攻一人,刀劈剑刺,配合得天衣无缝,加上悍不畏死,实在不好对付。
这边羣雄上来势汹汹,连忙散开应敌,一定禅师知道在这情况下,只有下杀手才能速决,禅杖一舞,杖影如山,当头砸向冲上来的三名杀手!
他已收起了慈悲心肠。
易北山由于伤还未好,受的伤又重,一上来就吃了亏,被两名金衣杀手左右各一刀,银衣杀手当胸一剑,闪避了左右两刀,避不了当胸一剑,幸亏他拼力双掌一合,将刺来长剑当胸挟住,怎知那银衣杀手好刁滑,就在他双掌刚挟住那长剑时,突的一翻侧,令易北山双掌合挟在剑锋上,双掌顿时血流如注,差点被切断!
一阵剧痛攻心,头上冒汗,易北山咬着牙,死命将剑挟住,同时脚下疾踢,银衣人正在全力将剑推送,猝然间一脚已到,想退身已迟了,「蓬!」声,被易北山一脚踢在小腹上,整个人飞跌出二丈外,命丧当塲。
与此同时,左右两刀又到,一刀拦腰,一刀当头!
易北山只顾伤人,两刀已到躱已不及,大吼一声,双掌左右疾出,挟住的长剑「当」声落地,「蓬蓬」两声响,血光飞溅,两名金衣杀手两刀砍在易北山头上腰间,而同时也当胸各挨了易北山一掌,两人被震飞丈外,「叭」声跌在地上,死狗一样,和先前那名银衣杀手同一命运。
易北山头腰各中了一刀,血流披面,全身是血,一把刀还留在他腰间,形状极为可怖,他死不甘心,还想找个垫背的,刚巧有一名黄衣人被程重金背刀一刀荡开,退到他面前六七尺外,易北山双手箕张,厉叫一声,像惨死鬼一样的扑向那名杀手。
那名杀手闻声转身,易北山已如厉鬼般扑到,那名杀手几曾见过如此可怖的血人,一呆间,伸出的刀一停,就这瞬间,易北山双手已揑住他的脖子,他一惊,长刀往前一送,插入易北山腹腔,易北山身躯一阵剧抖,拼尽最后一点力,双手一紧,「喀」一声,黄衣杀手喉核碎裂,眼一反,身躯一软,带着易北山的尸身,仰跌在地,死了!
长刀从易北山背后突出,易北山至死仍紧揑着黄衣杀手的喉管!
以一抵四,勇武易北山!
程重以一敌二,金背刀横砍竖劈,迫得两名用刀剑的黑衣杀手连连后退。
程重金背刀重二十八斤,舞起来劲风呼啸,两名杀手用的是刀剑,怎敢硬接,不敢硬接,只好退闪。
程重的金背刀逼得两人喘不过气来,一刀斜砍用剑杀手,刀到半途,突的反转,回斩用刀杀手腰间,这一刀用得神妙无匹,转快凌厉,用刀杀手不及提防下,刀光一闪,而拦腰将其挥为两截,上半身飞起六七尺高,脸上还带着错愕之色,摔落地上,下半身才血光喷涌,退一步,倒在地上。
由此可见程重这一刀如何迅猛,威力嘛人!
用剑杀手被程重一刀逼开又进,就在程重一刀将用刀杀手挥为两截的瞬间,他已悄声的一剑刺进程重腰间,剑入一寸,再也刺不入了,他已被程重借那一刀挥劈之势,金背刀呼啸着,带起一道半弧金光,亦是拦腰挥斩在他腰上!
程重身躯一幌,站稳,一刀砍断黑衣 人拿剑右手,黑衣人尸身「蓬」声倒在地上,程重右手拇食二指揑住仍插在腰上的长剑,一咬牙,将长剑抽出,腰上伤口血涌。
运指在伤口四周连黯,止了血,撕下一幅衣衫,匆匆包扎好,金背刀一起,金光闪舞,如猛虎般又搏杀起来。
淸风子左拂尘,右长剑,连伤几名杀手。
高扬和芝儿虽说是新伤初愈,但胜在年靑,加上熟知龙堡杀手的招法,故此连伤几名杀手,却没有痛下杀手,但那些杀手却不领情,源源涌向两人。
白云天和苏倩如金银两剑挥舞,犹如两条金龙银龙般夭矫飞舞,那些杀手虽不 怕死,却近身不得。
顾相如和李飞,裴然三人跃起,成品字形,抵拒着十多个黑衣人的冲击。
关天云多得白云天及时援手,才不致丧命刀下,但也挨了一剑,犹在苦斗着,幸得沈如山和他合手,才扭转了劣势!
这一战直杀得天愁地惨,不知何时,太阳躱进云层中,天空一片灰暗,又下起了绵绵春雨。
X X X
四十名杀手全倒在地上,不是死了,就是受伤,不能再战。
程重断臂,赵少川断腕,蒋淡如伤足,关天云股上挨了一剑,一定禅师背上也有道尺长的血痕。只有淸风子没有受伤,算是幸运。
他们七个人已有六个人伤了。
高扬和芝儿还好,没有受伤,但顾相如腿上挨了一剑,李飞挨了一刀,伤在肩上,裴然却没有受伤。
白云天也没受伤,苏倩如气喘连连。
他们七人,两人受伤所幸伤得不重。
但龙头老大他们还有四十三人,他们如何能抵挡。
龙头老大五人,看着这塲搏杀,简直就像看一塲精采的武打战一样,司空见惯,毫不动容,就连四十个杀手中的最后一个也倒在地上,连眼也不眨一下。
因为他心里有数,身后还有四十个,四十个后,还有他五人,那时,羣雄方面剩下来的,将不堪一击。
他用的是车轮战,消耗法。
龙头老大手一挥,喝声:「杀!」
身后四十名杀手,如洪水猛兽般冲出,刀剑如林,连春雨也为之断。
一定禅师淸风子,白云天高扬等没有受伤的众人,正在忽忙为受伤的人上药止血包扎,而杀手又冲上来了,俱不由脸色一变,顾不得为受伤的包扎,连同受轻伤的围成一圈将受伤的圈在中间,戒备着,四十名杀手已将众人围个密不透风。
他们这面能战的只有一定禅师,淸风子,白云天,高扬,顾相如,裴然,李飞,苏倩如,芝儿九人!
而对方竟有四十人。
还有最难对付的龙头老大五人。
情况实在不乐观。
一声喝,众杀手已发动,如波浪般此进彼退,冲击不绝,长刀挥劈,利剑削刺,九人联手,勉强支持住。
这羣杀手如疯子般,这个倒下,那个冲上,非到受伤倒地不休。
再也不能这样打下去了,高扬不再手下留情,剑光一紧,连杀两人,芝儿也将「杀手十三撃」连续施展,痛下杀手!杀一人伤三人。
白云天等也尽力施为,裴然双戟飞舞,挡者披靡,这一阵全力搏杀下,已有十多名杀手被他们击得受伤,剩下的又再冲上,刹那剑影刀光惨叫血溅,情景令人心悸。
突的猛听一声大吼,受伤的关天云如猛虎般从地上一跃而起,翻越过人丛,双拳紧握,扑击而下。
两名杀手以为有机可乘,两把长刀疾向临空扑下的关天云左右肩砍去。
关天云左右拳击出,「砰砰」两声,两拳击在劈来长刀刀锋上,刀折拳裂,鲜血飞溅!
扑下的身形如旧,双拳如箭,「扑扑」两响,双拳左右击在两杀手胸腔上,一阵骨折声,胸为之陷。
两名杀手痛得流泪弯腰,断刀一送,同时插进关天云肋下!
关天云闷哼一声,双拳齐起,撞在两人胯下,但闻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起,手一松,两名黑衣杀手烂泥般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关天云两脇插刀,口角溢血,大叫一声「杀——」
声音在半空戛然而止,一名金衣杀手将他一刀砍倒!
X X X
程重躺在地上,眼见关天云如此壮烈,他本也是个烈性之人,虽然右臂已断,但已包扎好,右手金背刀撑地而起,站在顾相如和李飞两人身后,觑准一名银衣杀手利用顾相如一剑扬起,挡架砍来双刀的刹那,一剑冲前,猛扎向顾相如小腹!
岂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程重金背刀在顾相如和李飞两人之间,疾搠而出,其势如电,那名银衣杀手只道一剑得手,万想不到会凭空搠出一刀,脸色一变,连叫也来不及,金背刀已搠进他小腹,一进即出,足以致命。
而银衣人剑尖触到顾相如小腹上,却再也无力刺进了。
顾相如一额汗,来不及回头看是谁救了他,一剑又挡进攻来的两刀。
程重一刀毙敌,兴奋得很,乘机一伏身从李飞和顾相如两人之间窜出,滚倒在地,刀光滚着身形,一直滚前。
三名黄衣杀手不虞有此,被他刀光滚过,三声惨叫响起,三名黄衣人双足踝被削断,齐皆倒地,断足鲜血迸涌!
一名断足黄衣人倒下时,咬着牙,借那倒下之势,一剑插下,穿过程重滚动的刀光,一剑插在程重背上!
一声猛吼,程重回刀一挥,将那人一刀挥为两截,身躯一挺,寂然不动。
李飞和顾相如都看见程重窜出,想喝止,已来不及,这一切皆发生在一眨眼间,令两人欲救不得,因为刚巧有三名杀手又攻到。
两人看得血脉贲张,目眦欲裂,齐吼一声,状如疯虎,狂风暴雨般攻向三名杀手。
又经过了一次冲击,高扬白云天等人全身是血,在大口喘着气,一定禅师以杖拄地,望着还未倒下的八九名杀手。
淸风子道袍破碎,拂尘长剑紧握,双目烱烱!
受伤躺在地上的几人,除程重和关天云惨烈死去,全都无恙,四色杀手刹那波浪般冲出,始终突不入他们几人的防线。
稍为松了口气,那羣杀手又开始动了,不单是他们,原来龙头老大在坡上松林内还伏有杀手!
龙头老大发出一声长啸,松林内突然飞纵出几拾名杀手,亦是身穿四色衣服,这批人全部用刀,用的是金龙老二那晚夜袭南北盟分舵所用的,刀身特别窄长的长刀,这种刀杀伤力特强,锋刃闪光,是一种杀人的利器。
几拾名杀手长刀齐擧,跃下松坡后,排成五排,每排大约有十人,长刀如林,在灰暗的天色下一样闪闪生光,一步步,会同剩下的九名杀手,进逼上前。
那种声势,不要说打了,就是吓也能吓死人。
每一步落地声皆震人心弦,高扬白云天等人,这次面色眞的变了,看来很难再抵挡这批杀手的一次冲击。
自古有话: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高扬等人这边的情况正是这样,而龙头老大也是利用这最后一击,将他们全部击杀!已达到他的第一步!
望着那羣赳赳而进的杀手,龙头老大脸上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笑容中掺揉着一种残忍的兽性。
胜算已在握,怎不令人欢笑,五人都已笑出声。
但世事变幻不定,常有出人意料的事发生。
就在五人笑声刚出口,一种意料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令五人脸上笑意僵凝,笑声卡在喉咙里笑不出,因为五人眼里出现了一羣人,一羣排山倒海般涌来的人,人数比他们那批杀手起码多一倍有多,呐喊连天,如一阵大风般卷到。
为首两人正是自然门门下两大弟子:许淸源与元冲领着那羣仍在长沙等找高扬两人下落,不肯散去的那百多位武林人。
一定禅师,淸风子等人眼中闪出了兴奋的光芒,神振气沛手中兵器握得更紧!
那羣擧刀迈进的杀手,被这羣声势比他们大几倍的武林人压得脚下窒步,停了下来。
龙头老大暴喝道:「通通给我杀!」
此响彼应,那羣停步的杀手,陡的放开喉咙声:「杀!」
杀声震耳,地动山摇,风云也为之变色。
奔腾而来的那羣武林人,也不由被这一羣杀手那如雷般的「杀」声震得陡的一窒!
元冲正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这批人都是杀他师父的凶手——在他是如此以为——因为这批人都是龙堡杀手,他脚下一窒,又冲前,振臂一呼道:「杀哟!杀了这批狼!」
如斯响应,百多位武林豪客跟着冲向前,手中兵器一擧,石破天惊一声:「杀啊!」
潮水一般涌向那羣杀手!
两下里人羣一合,杀声、兵器撞击声漫天响起!
一塲大搏杀开始了!
高扬和芝儿,何曾见过如此豪壮惨烈的塲面,就算是一定禅师,淸风子,白云天等人,也未见过,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塲面,是正邪大决战,几人一时间,都被眼前悲壮的塲面,震动得有点呆了,一时忘了动手。
血与肉飞溅,杀声与惨叫声同时响起,兵刃与尸体齐落地,只杀得天愁地惨,血染绿草,尸骸遍地。
X X X
龙头老大眼见成功在即,却杀出这羣该死的武林人,气得他简直是七窍生烟,眼看好梦即将成空,一咬牙,低声对四龙道:「杀!趁他们喘息末定,一擧杀了他们几人,那时羣龙无首,还不是都要俯首听命于咱们!」
四人点头,各掣兵器在手。
五人散开,一齐掩上。
首先发现的是李飞,大喝一声,双枪一舞,迎向铁龙。
其余各人本是注视着厮杀的人羣,闻声连忙迎敌,白云天与苏倩如双斗银龙,一定禅师独斗龙头老大,高扬和芝儿合斗金龙老二,淸风子独斗铜龙老四,裴然与顾相如一个帮李飞,一个帮一定禅师!
李飞独战铁龙,一交手就感受到压力,他已是疲兵,而铁龙是锐将,一对短棒乌光泛闪,上砸下扫,锐不可当,李飞提起精神,双枪吞吐挡刺,还是被他逼得退了二步。裴然双戟一到,情势大是改观,锁扣截刺挑斩,一轮急攻,又将铁龙逼退两步。
铁龙稳住阵脚,短棒带起一溜乌光,如毒蛇般一棒向裴然砸去,右棒一扬,荡开李飞刺来双枪,左棒仍然向裴然砸下。
裴然一退步,眼看他短棒还有三四寸才够得上,也不理会他,双戟一戟横扫,一戟斜刺,攻向铁龙。
铁龙故技重施,短棒依然砸落,陡的「卡」一声,短棒长了一截,棒尖如锥,原本不够长的,现在已有余,一棒打落裴然肩头!这一棒如砸实,裴然势非肩碎骨折不可!
裴然万想不到变生俄倾,出人意料,疾忙一闪身,避过了肩头,避不开棒尖,乌光一闪,衣裂血现,被锋锐的棒尖在左胸划开一道血槽,跄退一步痛得直咬牙!
铁龙狞笑一声,进步一棒刺出,短棒已变成了判官笔!
李飞被铁龙一棒将双枪荡开,同时裴然已受伤,正是欲救不及,一咬牙,双枪又起,左七右八,十五枪刺向铁龙。
铁龙一棒回舞身前,连挡十五枪,一棒仍刺向裴然!
裴然忍痛,双戟回护前胸,戟刃井口一套,将铁龙棒尖一截套住,手一侧撑,已将铁龙刺来一棒扣锁住。
铁龙大惊,一按机簧,想将突出的半截尖棒收回,收是收回了,但他只顾收回被扣锁的尖棒,护胸的短棒一慢,冷不防被李飞十五枪,左三右六,再刺九枪,连挡八枪,第九枪突破棒影,「噗」声刺进他右胸,枪咀直攻入胸,眼看是无救了。
铁龙眞是个狼人,临死也想拉个垫背的,一声惨叫,身躯不退反进,猛往前一冲,枪尖背后突出,他也拼尽全力,乘前冲之势,卡察一响,一尺短棒变作二尺,锋锐的棒尖疾刺李飞腹腔!
变生意外,李飞想抽枪退身。已自不及,棒尖「嗤」声刺入他腹腔二寸即止。
原来是裴然在旁,眼见此情景,拼力一戟,由脐下刺进他心房。
铁龙人已死,眞力一散,全部动作皆停止,要是裴然动作稍慢一点,尖棒再刺入半寸,李飞这时也是死人了。
铁龙死后手仍紧握短棒,枪棒承着他的躯体屹然不倒,双目睁凸,样子可怖。
裴然连忙扳开他握棒的手指,李飞刺进他体内的短枪一松手,铁龙尸身直挺挺仆伏在地,短枪由他背后透出一大截。
李飞用手握住铁龙刺进他体内的短棒,痛得额上汗珠直冒,裴然连忙将他扶着。连点他胸腹七大穴,用手握着短棒用力一抽,铁棒抽出,李飞头一歪,也昏了过去。
裴然连忙为李飞将腹腔的伤口包扎好,将他放到树下倚坐着,不顾自己的伤势,返身加入激斗的火羣中。
X X X
就在铁龙被杀的同时,银龙也跟着进了鬼门关。
金银双剑合璧,银龙一开始就处于下风,白云天外号「白衣银剑」。自然在剑上有不凡造诣,而苏倩如称为「金剑无双」,当然不是浪得虚名,三数招之后,银龙已腿上挨了一剑。
忍着痛,银龙施出「飞龙十八式」。「飞龙十八式」果然不同凡响,刹那又扭转颓势,并攻多于守,但始终伤不了白云天和苏倩如。
银龙使出的是「银龙十八式」里的前十七式,反复使用了三次之后,白云天和苏倩如都是聪敏之人,已摸熟了他的剑路,一轮急攻,又将他迫得险象环生。
银龙心内一急,「飞龙十八式」的最后一式:「飞龙在天」终于使出!
他满以为用这一招可以将两人杀死。
如果在高扬没有将破解「飞龙在天」的一式「龙腾九霄」传给白云天等人时,银龙凭着这招「飞龙在天」确可不能杀死也可击伤两人,可惜他不知道。
银龙身形一冲二丈,身一折,剑芒与身形盘舞而下,剑光威力广达三丈,可惜他功力不及金龙,声势不及那晚金龙的大,但剑光与银衣相衬,在空中恍如银龙飞舞,声势着实吓人!
白云天和苏倩如不敢怠慢,就在剑光盘空罩下时,两人疾忙挺剑冲空而起,金银两道剑光如龙,如神龙腾空,半空中剑光相触,但闻一阵金铁交鸣声中,盘空漫闪的剑光硬被金银两道剑光冲散。半空中发出一声惨叫,一蓬血雨洒落,随着一二条人影落地。两个仗剑站着,一个「叭」声摔在地上,仰天不动。
站着的是白云天和苏倩如,躺在地上不动的是银宠,咽喉胸前各中一剑,鲜血犹自汨汨冒出,一脸惊讶与不信的神色,就像上次和高扬交手被制的表情一样!
蓦的一声闷响传来,好熟,白云天和苏倩如心头一震,疾忙掉头住响声传来处望去,大惊,一齐纵身扑向左边。
闷响是顾相如发出的,他和一定禅师双战龙头老大,一个不愼,被龙头老大一掌直迫入前胸,一掌印在他胸前,还他身躯在龙头老大一掌印上胸膛时,及时一仰身,卸去一部份力道,不然已内腑尽碎而死!
不过他仍被震退几步,闷哼一声,内腑血气翻涌,他咬牙强忍着,终于忍不住,哇声吐口鲜血,一闭气身躯往下就倒!
幸得白云天和苏倩如及时赶到,白云天一手将他拦腰抄住,略一看他,脸如金纸,大惊,对身旁的苏倩如道:「六妹,快将二弟扶到一边为他疗伤,我去帮一定禅师!」
话未说完,已腾身扑向龙头老大,人未到,已一指弹出,一缕指风直击向龙头老大腰穴!
因为这时一定禅师已被龙头老大一掌突入如山杖影中,一定禅师禅杖在外门,回杖已是不及,情况危殆!故此白云天才疾发一指。
这一指果然解了一定禅师之危。龙头老大被迫只好撤掌旋身,避过袭来指风。
一定禅师光头冒汗,刚才眞险,要不是白云天及时一指,胸前已挨了一掌。
白云天及时赶到,纵落一定禅师身旁,一定禅师已是气息粗重,喘个不休。
龙头老大冷冷望着白云天,道:「又是你这小子!」双掌一推,两股如山掌劲,猛然撞击向白云天和一定禅师胸前。
白云天一侧身避过,软剑一抖,如灵蛇般闪动着,泛起摇动的银光,攻向龙头老大。
一定禅师毕竟功力深厚,这一息间调息,疲累已减,精神一振,一旋身闪开,禅杖拦腰砸向龙头老大!
龙头老大确是一代枭雄,武功深不可测,左手一圈,已将白云天变幻莫侧攻来的一剑封开,身形一幌,如鬼魅般已转到一定禅师身侧,一掌劈向一定禅师臂膀!
一定禅师不愧少林高僧,身形跃起,当头一掌砸下。
这时白云天也借一定禅师跃起的刹那,软剑如丝如带,缠斩龙头老大腰间。
龙头老大身形倒翻,避过两人一击,一翻即冲起,一冲三丈,腰一折,身形盘舞俯冲而下,掌风呼啸,人在空中盘旋飞舞,宛如神龙在天,夭矫腾舞,天地变色,掌形与身形盘舞疾发下,一股重如山岳的劲风旋罩而下,威力广泛七八丈范围,地上草叶飞扬,好不威风!
又是一式「飞龙在天」!但在龙头老大手下施出,威力又比金龙施出的大了几倍!
白云天和一定禅师这时身上已感受到一股其重无比的压力,压得令人有窒息之感,白云天心头一凛,已来不及多作思考,其实也不容他思考,再迟一瞬间,两人不被那如山的劲力击死,也会被压逼得窒息而亡!
一咬牙,白云天双手挺剑,剑在身前,冲空而起,恍如一条银龙冲空腾起,嘶嘶作响声中,硬要冲破旋罩而下的如山劲气。
一定禅师身形比白云天更快,禅杖撒手扔下,吐气开声,双掌朝天,也是一冲而起!
半空中霹雳一声大响,如春雷乍响,劲气激旋,三条人影落地姿势各有不同!
最先落地的是白云天,他根本冲不破那如山般旋压下的动气,软剑起初还能撕裂劲气而上,但越接近龙头老大,劲气越凝重,空气恍如凝结一样人剑已无法上冲,幸得一定禅师先一步冲空而起,凝聚起数十年苦修的精纯内劲,硬是被他冲破层层劲气,当空和龙头老大接了一掌,那一声霹雳大响,就是四掌相交时发出的响声,一定禅师承受了大半功力,白云天也被震落地上,但觉血气翻涌,心头作闷,张口吐了口鲜血,一跤跌摔坐在地上。
一定禅师和龙头老大先后落地,一定禅师落地后「蹬蹬蹬」连退几步,脸红如血,像喝醉了酒一样,身妪摇幌不定,眼看就要倒下,高扬一跃窜前,一把将一定禅师身躯扶抱住!
一定禅师咀角溢血,胸膛起伏剧烈,但气息微弱,咀唇嚼动,就是说不出声。
白云天急得连声道:「大师!大师!你觉得怎样?」
一定禅师喉核上激动了一会,哇声吐出一大口瘀血,想是刚才瘀血涌塞在喉间,说不出声,吐了瘀血后,语声微弱道:「白施……主……一……定……定要……杀……杀……」
杀什么,下面的还未说完,头一歪,浑浊的双目一闭,已然死去,升向西方极乐世界,远离这血腥汚浊的世界!
白云天知道他这条命是一定禅师救回的,一定禅师若不是先他硬接这招「飞龙在天」,且不至于死,而死的是他!
龙头老大也不好过,被一定禅师凝聚毕生功力一击,只震得他血气翻腾,一口血直往喉头涌,落地后跄退两步猛吸口气,「骨」声吞下涌到咀边的一口鲜血,才能稳下身形!
平抑下翻涌的血气,连吸几口长气,在体内运行一周,龙头老大强掩内腑已受震伤,嘿嘿一笑,望着,一定禅师尸体,沉声道:「老和尙终于死了,小子,你也逃不了,跟着他一齐去西方极乐世界吧!」
人随声动,双掌一错,上拍下切,攻向白云天!
白云天仍然扶抱着一定禅师的尸体,万不能将一定禅师的尸体扔下接战,这是对死人的大不敬,白云天当然不会如此做,宁愿死也不会这样做,但抱着一定禅师的尸体,加上他已力竭,闪避已来不及,眼看双掌就要击在身上,蓦然一声淸叱响起,一道剑光如天外飞虹般射到,直射向龙头老大背心!
龙头老大听声知机,顾不了伤人,扭身回掌,将射来一剑封在外门。
剑光一歛,白云天身前站着一人,道髻灰袍,左手拂尘,右手长剑,道袍破裂,赫然是淸风子!
X X X
淸风子和铜龙一交手,就知此人不可轻视,左手拂尘如柳丝飏舞,右手长剑展开,剑光层层不绝向铜龙全身上下攻去!
铜能武功在银龙之上,一双盘龙棒,盘打攻砸,和淸风子交起手来毫不逊色。
淸风子有自知之明,自己连番搏杀,内力已消耗不少,不宜久战,更不宜硬碰,是以一味游斗,不和铜龙正面接招,尽量不和他的兵器相触,拂尘与长剑配合。令铜龙无计可施,奈何他不得!
铜龙却恨不能一棒将淸风子打杀,是以全力攻击,盘龙棒招招势沉力猛,挟着嘶风之声,攻向淸风子,淸风子正合心意,渐渐铜龙棒势不再那么沉猛,显已消耗了不少体力!
这时候淸风子动了,身形飘忽如风,拂尘忽硬忽软,忽缠忽打,长剑剑走轻灵,幻变不定,时快时慢,刹时令到铜龙手忙脚乱。
一乱就有机可乘,淸风子长剑如蛇游水中般扭动,带起一道幌动的剑光,刺向他腰腿部位,拂尘抖散开如一蓬银针般刺向他的头脸,令到铜龙不知他长剑是刺向腰还是刺向腿,只好左手盘龙棒盘舞,护住腰腿,右手棒斜砸向淸风子右手腕!
怎知淸风子左手一抖,拂尘倒卷,尘丝一下子卷缠住他砸向手腕的盘龙棒,一缠一收,带动了铜龙身形,身形一动,盘舞腰腿间的棒影有了破绽,被淸风子剑如游蛇,闪刺进棒影,一剑扎在他大腿上。
血光暴溅,铜龙痛得闷吼一声,身形闪退,同时带动被缠的盘龙棒,全力往回一抽,妄想脱出拂尘的缠卷。
冷不防淸风子缠卷的拂尘一松,铜龙全力回抽的盘龙棒是抽回了,但人也在骤失牵制之力后,「蹬蹬蹬」,连续巅退几大步,差点一屁股跌在地上,幌了几幌才站稳!
身形才站稳,还未回过神来,淸风子长剑已如一道闪电般当胸刺到!
铜龙大惊,双棒交叉一错,将当胸一剑架住,手一紧,长剑已被双棒挟住。
但他忘了淸风子还有拂尘,淸风子拂尘一起,炸散开来,如钢针般罩射向他头脸!
铜龙疾忙仰首闪避,淸风子正想他如此,拂尘炸散开,目的也是想掩他双目,果然上了当。
「砰」声响,长剑被双棒挟住的部分折断,淸风子断剑疾进,身形冲俯,断剑在双棒隙缝间穿过,插在铜龙胸上!
长剑一纹立收,铜龙一大叫,双棒拼力砸向淸风子,但淸风子断剑抽离他体内后,铜龙全身气力二泄,身躯软软的扑伏在地上!
淸风子断剑一抽,人也乘机飘退,铜龙扑伏在地上时他离铜龙起码有丈二远!
看一眼死狗一样的铜龙,扔下断剑,挑起地上一把不知是谁死后扔在地上的长剑,扫视仍在搏斗的现塲,刚巧就见到白云天抱扶着一定禅师,无法闪避龙头老大的双掌,一声淸叱,人如流星飞渡,剑在身前,一剑飞射龙头老大背心!以解白云天之危。
X X X
白云天见淸风子和龙头老大对峙着,立时抱起一定禅师的尸体,放在一旁,然后回到淸风子身旁,低声对喘着气的淸风子道:「前辈,你没有事吧?」
吸口气,淸风子轻淡地道:「贫道无事,白少堡主,受伤重吧?」
他看到了白云天嘴唇上的血,起伏的胸膛。
白云天不介意地道:「晚辈命大,一时还死不了。」
龙头老大静静的站着,注视着两人。
淸风子提高声音,道:「大龙头,还想再斗吗?」
龙头老大傲然冷声道:「不杀你们誓不罢休!」
白云天知道他狂妄自大,残暴成性,多说无益,银剑一抖,碗大剑花罩向龙头老大前胸,将临胸前时,突的剑花爆散,一剑从剑花中突出,直刺龙头老大左胸!
淸风子见白云天动手,拂尘与长剑同时展形,拂尘如绞索般向龙头老大头上缠去,长剑剑走轻灵,飘忽闪动,攻刺向他肩臂。
龙头老大怪叫一声,一掌闪出,竟然将白云天剑花中突出的一剑拍开,同时仰首旋身,顺势一掌拍向淸风子拿剑手腕!
白云天一击不中,银剑如鞭,疾快地向龙头老大腰间抽削,同时一指弹出,一缕指风射向龙头老大眉心!
龙头老大一个仰翻,身躯翻出丈外双 掌一推,一股强大的劲风撞向两人身前!
两人同时闪开,劲风呼啸而过,白云天于闪身时,人已斜跃起,软剑如灵蛇飞舞,忽软忽硬,「嗤嗤嗤!」一连三剑,凌空点刺龙头老大咽喉,左右胸。
淸风子亦揉身扑上,拂尘如锥,猛扎小腹,长剑幻起一道白虹,斩削龙头老大肩膀!
龙头老大单掌护胸,白云天软剑突然点刺不住,劲气像一堵钢墙一样撞在头胸前。
同时一侧身,淸风子拂尘从小腹擦过,臂一抬,一掌将削斩来的长剑拍开。
但他忽视了一点,淸风子的拂尘从他小腹前擦过,倏的尘丝反卷,一下子缠在他腰上!
白云天长剑滑落,软剑如蛇,也缠削他的大腿。
龙头老大处变不惊,猛一声大喝,清风子卷缠在他腰间的尘丝正想收紧,竟被他这运力一声喝,将拂尘弹开!一抬腿,不但避过白云天缠削的软剑,同时闪电般踢出,一脚踢在白云天腰上!
白云天退得快,仍然快不过他踢来的一脚,被他一脚踢在腰上,所幸退得快,没有踢实,但也跄退几步,剧痛难忍。
淸风子见缠在龙头老大腰间的拂尘被他震弹开,心里一凛,暗道此人好强的内力,思想间,已一剑无声无息,猛扎向他的肩窝,拂尘一弹又落仍然缠向他腰间。
龙头老大一脚踢开白云天,淸风子拂尘长剑又到,一侧身避过长剑,正想鼓气间,怎知淸风子拂尘在将缠到他腰间之时,突的硬如捶棒,一下重击在龙头老大腰上!
龙头老大腰间被拂尘击中,身躯幌了幌,一挥臂,将淸风子迫开,跟着一掌突出,击向淸风子胸膛。
淸风子回剑护胸,一团剑光护住胸前,拂尘散开如飞蓬,射向龙头老大小腹。
龙头老大身形平平跃起,淸风子拂尘射空,龙头老大击向淸风子的一掌竟然不惧淸风子舞起的剑光直往那团剑光突入。
说来令人不相信,但不到你不信,龙头老大一掌竟然突破剑光,「啪」声印在淸风子胸上。
淸风子被他一掌击得整个人飞起,蓬声摔落丈外,张口喷出道血箭昏死过去。
几乎在龙头老大一掌击飞淸风子同时,一道银光闪,噗声插入龙头老大背上。
白云天脸色苍白,拿着银剑的手靑筋怒突,站在大龙头背后,忍痛拼力,将银剑全力推送!
剑刺进大龙头背后直入二寸,任他拼尽全力,却是奇怪,再也进不了半分。
大龙头骤不及防下,被白云天从背后一剑刺进,痛得他怪叫一声,猛扭身,双掌倾全力向白云天胸腹猛击!
白云天估不到龙头老大如此悍厉,疾忙撒剑飘退!
他退得快,,击出的掌风更快,终于在他飘退二丈过外时,劲猛的掌劲如巨捶一样,撞击在他胸腹上,整个身躯飘退得更快,像断线的风筝,「蓬」一声撞在四五丈外的一棵树身上,软滑落地。
龙头老大一声狂笑,狂笑声中一道剑光如经天长虹般闪现,血光迸现,龙头老大一颗斗大的人头离开了脖子,直旋飞上半天,眦牙裂嘴,瞪目竖眉,状极可怖!
人头落地骨碌碌几滚的同时,一条身形也自半空跌落地上,全身是血,长剑剑锋崩缺,犹自摊伏在地上喘息不已,良久,身子一动,又扑下,几经挣扎,才颤巍巍站起身,原来是高扬!
龙头老大一颗人头被砍飞上天,就是他倾全力一击所为,他在和芝儿裴然二人力拼金龙老二,几经拼斗,搏杀金龙老二后,裴然和芝儿皆受伤倒地,他也全身是伤,力尽将倒的瞬间,瞥见龙头老大一掌将白云天出击,不由心胆俱碎,猛一提气,倾尽全力,跃起飞扑向龙头老大,临空一剑挥砍,将龙头老大斗大的头颅砍飞!
龙头老大若不是受了内伤,背上又中了一剑,复出全力将白云天击飞后,体力不支,人感虚弱,闪动不灵,也不会轻易为高扬所杀!
X X X
龙堡——后来变作五龙圣敎的最强人——龙头老大,终于倒下,被高扬一脚将他的无头尸体踢倒在地,至此全部瓦解。
坡地上的情景眞是令人惨不忍睹,尸体将坡地上的绿草压折,鲜血更将绿草染红,死去的人肢断人残,活着的无不带伤,有的重伤危殆,百多个武林人,和那羣杀手拚搏的结果;杀手全部死去,百多个武林人也只剩三十多人,全都带伤,自然门只剩下断了一臂的许淸源,元冲战死,但自然门从此不会在武林中消失,会更加发扬光大!
高扬勉力走到白云天身边,苏倩如已在,正满脸是泪,将白云天扶起,白云天脸如金纸,双目紧闭,状如死人。
苏倩如吓得哇声哭了起来,还是高扬将她劝止,伸指一探他鼻息,还有极微弱的鼻息,两人狂喜,苏倩如忙将几粒丹丸塞进他口中,高扬帮手将他扳扶起,苏倩如一掌贴在他背上,内力源源进入白云天体内,终于,白云天如金纸般的脸变白,白中微有血色,身躯动了动,低呻一声,有救了,两人都喜极。
奇迹地,淸风子也没死,内脏虽受极重震伤,但一口眞气护住心脉仍然活着。
李飞胸腹受了伤,芝儿背上挨了金龙一刀,加上和杀手拼斗时受的几处伤,因流血过多,差点死去,幸得苏倩如抢救及时,才没有死去。受伤不死的人,都亏苏倩如救护,自李飞受伤后,苏倩如为他救治开始,她就没有再参加搏杀,来回奔走,专责救护受伤的人。
裴然身中三刀,最重的是腰间一刀,为金龙老二所伤;顾相如除了刀剑伤,也受了很重的内伤。
羣雄方面眞是死伤惨重,死去的计有一定禅师,易北山,关天云,程重,余皆身受重伤。
他们死得有价値,有意义,龙堡——五龙圣敎这个邪恶的杀人组织,终于在他们献出的血与肉下,彻底瓦解灭之!
高扬以剑支地,仰望云天,斜阳灿烂,蓝天白云,春风吹送,又是一个美好的黄昏。
X X X
春残初夏时分。
洛阳城外,十里长亭,亭内围坐七人,五男二女,男的年少英发,豪气飞扬,女的淸丽可人,英姿飒爽!
正是白云天,高扬,顾相如,李飞,裴然,苏倩如,石芝七人。
经过悉心调治后,加上七人皆年靑体质好,受的伤很快就痊愈了。
各尽一杯酒,白云天关切地道:「五弟,眞的不用咱们和你同去?」
李飞也道:「咱们一起去,多热阀有趣,五弟,咱们就和你两人一齐去吧!」
高扬笑道:「大哥,各位兄弟,小弟不是不想和大哥们一齐去,只不过小弟和芝儿去,是可解决,龙堡现在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杂役人等,只要将他们遣散就成了,同时芝儿也顺便想将他爹的骸骨殓葬,实在不用再劳烦各位兄长了,小弟和芝儿自会早去早回。」
白云天执着高扬双手道:「五弟,快些回来,免我等挂念!」
裴然笑道:「大哥,五弟一定会赶回来吃你和六妹的喜酒的!」
苏倩如正在悄声和芝儿说着什么,闻言抬头羞笑道:「三哥,几时你也学了二哥样,乱嚼舌根!」
顾相如笑道:「六妹——咱们的未来大嫂,我可没有说妳啊,怎么连我也扯上了。」
苏倩如羞笑道:「二哥,你这不是说了吗?」
顾相如一呆,恍然道:「这——二哥一时口快,六妹不要见怪。」
众人见他样子可笑,不由齐皆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夹着银铃般的娇笑声,充满了欢乐,笑声扩散开,惊起了亭外树上的鸟儿,飞回在亭外空中,鸟儿仿佛也感染了他们的欢乐,起劲地边飞边欢鸣着,刹那欢笑声与鸟鸣声溶漾在空中,天地间充满了欢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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