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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马云《佛国寻凶》铁拐侠盗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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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昨天 09: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佛国寻凶
目次
第一章 无头怪尸 身份揭秘
第二章 曼谷夜游 风光迷人
第三章 虎落平阳 惨遭戏弄
第四章 惊人巫术 洗脑奇药


第一章 无头怪尸 身份揭秘
有人说:香港逐渐可以称得上为世界第一流大都市了!为什么?
因为高楼大厦林立,世界大企业、大银行在香港都有分支机构,有海底隧道,还计划建海底铁路和地下火车,租金和人口密度也是世界知名的,天桥虽则越来越多,车辆还是挤迫不堪……等等。
世界各大都市所能发生的事情,香港也同样可以发生,例如盗贼打劫银行,劫持人质达一昼夜等等。电影银幕所能见到的情节,在我们现实生活中纷纷上演,真的是目不暇接,但身为香港居民,难免心惊胆战。如果就凭这些挤身于“世界第一流大都市”之列,相信没有一个正当市民会赞成。
但无论如何,香港已无可避免地成为举世瞩目的城市,这倒是事实。
其实令到香港成为世人注意的城市,未必是因为它拥有的高楼大厦,试问这里有哪一幢建筑物有帝国大厦或世界贸易中心那么高?这里最高的大厦也只不过五十二层而已,算得什么?
说到隧道和天桥,实际上也不算多。海底隧道只限汽车通过,而且无钱不通。至于行人,有钱也不得由此步行而过。
讲到“桥”,那些连贯离岛的大桥的确已建成多时,但是外人一定很少知道,竟然有一座“青衣大桥”是几家大机构私用的,一般市民与车辆,根本“无权使用”。
原来这条青衣大桥是几家公司出资建成的,政府只是“从旁协助”而已。如此一来,请问这又怎能列入香港政府的“德政”?
由政府经营的铁路局,最近由日本订购一批新车卡回来,当局十分隆重其事,“敦请”新闻界到码头参观搬运这批新客卡上岸。
当晚电视放映新闻片之后,许多市民纷纷赞许政府改善服务,事实上这里的铁路服务水准奇劣。一切设备陈旧落伍已是尽人皆知的事,如今政府能锐意改善,的确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赞口未停,翌日铁路局立刻宣布火车不久将增加票价。这时新闻界和市民才恍然大悟!
其实香港政府每一项措施都当作“做生意”一样,但商人做生意,有所谓“拉上补下”,而且顾客至上,香港政府是“逐样计算”,稍有亏损,立刻忙不迭地宣布加价。
例如生死注册与婚姻登记等等费用的增加,就是最好的例子。
本来肉在砧上,要加便加,作为一个小市民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但是商人加价之后可能对顾客笑口盈盈,政府公务员的服务态度又如何?身为“顾客”的我辈小市民,相信一定心中有数。
闲话表过,且说在一个与香港一切环境差不多的小市镇上,最近以来,治安之坏,令人难以置信。
过去打劫总是偷偷摸摸的在黑夜进行,但现在已不分昼夜,光天化日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只要贼大哥喜欢,他们可以当警察全都死光了。
以前打劫只要首饰财物,现在又进步到用大货车到地盘象“出货”一样劫铁枝,到海味店去搬走三四百斤的名贵海味。
当地的警探本来就埋怨政府收缩“线人费”,以至近年来破案率下降,近来更加进行什么“反贪运动”,专向警务人员开刀,弄得人心惶惶,于是更加形成歹徒有可乘之机!
有一个小市镇由于许多地方很似香港,所以就让我们称它为“香市”吧。
话说香市年前发生过一宗轰动一时的无头命案,在一个郊区的废水池中,发现一具没有头颅,也没有四肢的尸体。尸体已开始腐烂,看来已被人弃尸有数天之久,警方四下里侦查,至今仍无线索。
本来这一类案件,成为悬案乃是意料中事,但是最近又发生了另一件令人震惊的命案,就是有个船家被人残杀,弃尸于郊外。
于是有人传说,这是国际贩毒党的残酷行为,更有人说那死者船家,曾要胁贩毒组织付出巨款,否则他就向警方供出“公海运毒”的秘密。
当地警方就凭了这点线索,真的查到了一些来龙去脉。
据说死者十分清楚贩毒集团租用渔船出海运毒的情形,有人见到四个泰国男子在一家茶楼出现,与此同时亦有人见到死者约会二名本地人在另一张桌子上讨价还价——是守秘密的代价。
线人有说,当时四名泰国男子曾跟踪死者离开茶楼,至于以后发生一些什么事?线人就不得而知。
就凭了这点,警方有理由相信死者被四名来自泰国的神秘杀手所害。
雇用四名杀手的,自然是叛毒党。
此案至今仍在侦查中,尚未有结果,就象警局里堆积如山的悬案一样。
与此同时,国际特警巴黎总部方面却转来一道命令,要任如重从当地警方中取得“无头怪尸”的详细资料,迅速传回总部研究。
任如重是国际特警香市分部的最高负责人,也是东南亚地区的重要首脑之一,但许多事务他都交给行动组主任阿生去处理。
因此,任如重在与夏维探长通过一次电话之后,阿生便赶到警探部探长办公室去。
“我也不知道他们何故会对此事有兴趣。”阿生说,“反毒本来是我们经常性的任务之一,但总部的指示中,并未提及此事与毒品有关。”
夏维探长说道:“我们对此案,已尽了颇大的努力,但仍无头绪,他的尸体固然无人认领,也没有指纹供我们去查,困难处已可想见!”
“总部对这具怪尸的资料有兴趣,相信一定有原因的。”阿生说,“所以有关此案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怪尸本身的资料是有限的,但我会把我们追查的过程提给你们参考。”夏维又说,“不过唯一的一份副本已送往泰国,我接到任处长的电话之后,巳叫人加紧再印一份,你坐一会儿吧,相信很快就可以送来的。”
阿生忽然又问道:“最近郊区分局逃走一名女毒贩的事,有了下文吗?”
夏维苦笑道:“这种事情可以瞒得过外人,却哪能骗你,你也知道我们的队伍中有不少败类,可能有人从中作怪。目前那几个当值的,正接受我们内部纪律小组的调查!”
阿生笑了笑:“大概又是只得一个‘查’字!”
“不!今时不同往日了,当局是有意整顿一下,希望市民对我们警方恢复信心!”
“希望尽管希望,我怕事情不会太简单,百多年的传统陋习,要一下改良,必须有很大决心和勇气!”
“是的!这是我们内部的长期战斗。”夏维巳改变话题问:“你师父好吗?”
“很好!你有心,探长。”
“近来很少见他。”
“他每天都到侦探社去上班!”阿生说,“你找他喝茶可以打电话到办事处去啊!”
“不!我近来忙得连睡眠的时间也被剥削,哪有空喝茶?不过,上次他从台湾带回来送给我的牛肉干,家人赞不绝口,我至今还未多谢他呢!”
阿生道:“小意思而已,何必客气?其实,台湾的水果比起牛肉干更可口,我在台北一段时间,每天都非吃水果不可,反而很少喝汽水。”
这时候有一名助手把档案副本送来,夏维探长看了一遍,交到阿生手上。
阿生接过之后仔细看了一遍,还口头上向夏探长提出若干问题,都是关于最初发现“怪尸”时的经过以及验尸的结果。
阿生问:“你怎么肯定凶手是来自泰国?”
“一方面根据线人的提供,另一方面也经过一番侦查。”夏维探长说,“这是一宗心狠手辣的谋杀,凭我记忆,这也是留下可供侦查的线索最少的一宗,自然是极富经验的杀手做的。”
“死者会不会也是泰国人?”阿生问。
“不敢肯定,不过尸体上有特征。”夏维又从阿生手中取过那叠图片,拣出其中两帧,指示给阿生看,“这一帧是死者尸体腹部放大的图片,看见吗?这是一条疤痕!”
“好象是盲肠的位置。”
“是的,死者先前做过盲肠割除手术,还有这一帧,是胸部放大的,中央部份有一颗黑痣!”
“嗯!这倒是两个最大的特征,如果是本地人,他的家人不难认得出!”
“可惜没有人前来认尸!”夏维说。
阿生把照片收拾好,他必须赶紧回到特警总部的秘密办事处,因为任如重要用最快的方法把这些资料送回巴黎总部。
夏维有太多的事情等着要做,所以他也没有挽留阿生多谈一会。
阿生匆匆赶回特警办事处,任如重立即亲自检阅过阿生换回的资料,放入有保险锁的手提箱,交专人送往法国巴黎!
阿生这一天又空闲了。
他看看手表,时间还早,便来到刚强私家侦探社。
阿生原是想来此聊天的,但是侦探社里上下人等,正在忙个不停。
吕伟良和林爱莉二人偏偏又出去了,他们没有固定的工作程序,尤其是二人仍在蜜月期间,可能去郊游,也可能去逛公司,喝下午茶。侦探社里的人不知道他们到何处去,阿生自然无法找他们。
私家侦探社生意这么好,并非一个好现象,因为来此委托侦查的,要不是夫妇之间互找通奸证据,便是商业诈骗,绝大部份的案件都是代表了这个社会的不正常。
阿生见各人忙得喘不过气来,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静悄悄地走了。
阿生走到街上,但见汽车大排长龙,交通秩序十分混乱。
那一边,人头涌涌,好象又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本来这个都市人已经够多,这儿又是市中心区,少许事故也会引来不少路人围观,乱糟糟,闹哄哄原是不足为奇的事。
但是,当阿生走过去细看时,既非交通意外,又不是警察拉小贩。
一队人群手持标语横额,好象是请愿的队伍,他们在纠察拱卫下横过马路。
街上是有警察的,但他们似乎很“尊重”这班请愿的人群,只是袖手旁观,不敢横加干涉。
大约有二三百人左右,看情形是到市长府去。
此时此地这种事情是见怪不怪的,今天公务员不满薪津制度,嚷着要向市长请愿,假如不满足他们的要求,就进一步行动云云。
好了,等到政府满足了他们,加薪加到他们个个满意了,但是,政府每年的支出又大大增加,于是“羊毛出自羊身上”,后果不难想象得到,就是加税加罚,左加右加,结果还是苦了小市民!于是到了明天之后,不难见到各阶层市民的请愿队伍,浩浩荡荡开到市长府去请愿,要求“收回成命”啦,要求市长“体恤民情”啦……等等。再加上政府各部门内的行政措施倒行逆施,无一令人满意,有些市民可以容忍,但有些人则大声疾呼,提出反对,结果又是成群结队。开到市长府去。
有人说这是一个动荡的市镇,似乎一点也不错。这边有人操往市长府,那边法院门前又纠集了大批人群,弄得警察手忙脚乱。
听说法院正在开审一宗误闯机场禁区的案子,被告行列中有数名记者。
记者本来是随着激动的人群作现场采访,不得不跟着人潮涌人机场禁区的,结果也一并被捕,拉去受审。毫无疑问,政府的目的不外乎多罚几个钱而已。
但是,另一方面,政府又在大搞公共关系,力求争取市民,尤其是警察内部对政府的谅解。甚至委派反贪污专员,也是希望市民对政府的印象有所改观。为了扩大宣传,自然而然要报界合作。
不过,细看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记者既然是报界中人,但并未受到尊重不特已,还处处表现出警方对他们的厌恶。
例如政府遣回非法移民事件中,每个驻机场记者都有报馆派出的足够证明,警方大可网开一面。因为机场虽系禁区,但记者采访无非为了职责所在,尽其义务向报馆和读者交代,绝对是情有可原的。可惜结果还是被解上法庭去。
又例如一名记者要采访害群之马当街收黑钱的情形,结果招来数名警员将他当街侮辱搜身,引致各报大为不满,但当局却噤若寒蝉。
更令人震惊的事实就是:记者采访地下赌场被警方捣破的情形,赌场的职业打手当街追打记者,在场的武装警员竟然视若无睹!
又一宗是飞仔开片——打架,记者及时赶到现场采访,竟然又被受伤的阿飞追殴,而警员在场也未加阻止。
凡此种种,足见记者在警方心目中的地位如何!是因为他们报导太多关于警察的丑闻吗?还是因为他们无孔不入,太过忠于职守?
总之这个市镇里存在的矛盾太多,令人觉得政府与市民之间,永远无法达到真正的谅解,有的只是请愿、申诉,或者进一步示威、抗议!
阿生正挤在人群中,突然有人在他的,膊上轻轻拍了一下。
阿生回头一看,是林爱莉。吕伟良自然也在身边。
林爱莉对阿生说道:“这有什么好看?走吧!”
“我正要找你们,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了!”阿生说,“你们到哪里去?”
“到万达灵酒店喝咖啡去,走吧!别呆在这里!”林爱莉说。
三侠走进万达灵大酒店阁楼的咖啡座,只见中西人士混集,热闹得很!
有不少单身女人是似曾相识的,浓妆艳抹地招摇而过,那些外国色狼借故与她们兜搭者有之,向侍者探问门路者亦有之。
阿生也想不起为什么会“似曾相识”,后来林爱莉提醒他,这是电影界的新星。
阿生这才“哦”的一声:“我记起了,是那些拍床上戏的新人!我正奇怪一千数百元月薪,她们如何可以过着如此豪华的生活,但现在我明白了!”
吕伟良忽然问道:“反贪污专员是不是有权过问私人机构的事务?”
阿生虽然不知道他师父又想起了什么,但他还是答道:“是的,私人机构中的贪污事件,反贪污专员办事处一样有权调查!”
“那么,这种小明星算得是‘超过正常薪津收入的生活享受’么?”吕伟良笑问道。
阿生和林爱莉也忍不住笑了!
林爱莉说:“其实在我们身边,除了电影明星之外,还有不少名流绅士也同样挂羊头卖狗肉,年前就有个爱出风头的名流,经常借考察业务为名,在东南亚各地飞来飞去,结果被海关搜出海洛因!”
“但是他们表面上有正当生意,也常常‘热心公益’,所以到头来还是不了了之!”吕伟良道,“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掩住良心,如果你不懂门路,一辈子也只寂寂无名,穷死一世而已!”
那边角落,坐了一个新闻人物,她是三侠口中所说的小明星。但是最近却因为一宗命案而名闻世界,成为众所触目的人物。
一个以拍武侠片著名的国际明星突然在她的香闺中神秘死去,结果法官认为她是“死于自然”。撤开那个风流鬼不谈,但这位寂寂无名的小肉弹却摇身一变,变成“国际红星”,因为现在不少外国人都希望一亲香泽。眼前与她同座的,也是一位大鼻绿眼的鬼子佬。
若以中国传统道德观念,这一类丑闻足以令到女方羞愧至死。
但是这是新潮时代,同性恋也可以合法化,还有什么可以称作“可耻”的呢?
这是一个东西“文化交流”的市镇,本来东西方国家有不少好的东西值得一学,偏偏好的学不到,坏的却学到加零一。
三侠久居此地,见得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静静地坐在一角,以欣赏的心情看邻座的各式人物,包括他们的言谈、表情、时装以及一切举动等等,有时难免令人发笑!明明是中国人,但他们却对侍者说英语,还担心人家不知道他会讲外国话,高声地一再重复,至于一些别有用心的单身女郎,更加象时装表演一样,招摇而过,烟视媚行。
难怪阿生开玩笑说:“师父,好在你与爱莉姐结婚了,否则能不动心么?”
吕伟良道:“你未结婚,你可以向她们兜搭的,只是她们未必对你有兴趣。”
话犹未完,那边突然有个单身女郎朝着阿生嫣然一笑,那神态充满迷惑。
阿生于是对吕、林二人说:“你说没有人对我发生兴趣么?请等着瞧!”
说完,阿生离座,走了过去。
那女郎若无其事地,只是脸上笑容可掬,媚眼一瞟,阿生便身不由主地坐了下去。
阿生笑道:“对不起,这里没有人坐吧?”
“反正你已经坐下来了,还问来干什么?”那女郎嫣然地说。
“一个人吗?”
“是的。”女郎呷了一口咖啡,递过一包香烟,“抽烟吗?”
“不要客气!”
“先生贵姓?”
“小姓吕,小姐呢?”
“小姓蓝,蓝丝。”
阿生拿起桌面一盒火柴,替她燃点香烟,她仪态万千地喷出一阵烟雾,笑语阿生:“有兴趣替我做一件事吗?”
“替你结账?”
“别小睹我,我不惯吃霸王餐的。”
“那么,一定是替小姐拉拉链!”
“也不!这会令你感到尴尬。”
“到底是什么事?”阿生问。
“是替我送一些纪念品给一些朋友。”
阿生笑道:“我还以为你对我有点意思,原来只不过想利用我!”
“先交个朋友,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些好处的。何必焦急!”
“你太会讲话,令我无法抗拒!”
“先回头看看,由窗缘数过去,第六张桌不是坐着一位西装毕挺的中年人吗?”
“嗯!”阿生回头一看,很容易找到女郎的目的物之所在。
阿生对这中年人也不会陌生,他是个名流,许多时在电视的访问节目也会见到他。他现在独个儿在那里喝咖啡。
阿生好奇地问:“你想送什么纪念品给他?手帕么,还是檀香扇?”
女郎笑道:“我不会那么古板的,手帕扇子太落伍,不够新潮!”
阿生开玩笑地说:“难道你手袋中有男装内衣裤不成?”
女郎粉颊一红,笑道:“亏你想得到,下次我一定每样送半打给你!”
“不!何必吝啬,最好送够七套,让我周末礼拜也想起你!”
女郎又是一阵娇笑,笑得花枝乱颤!倍加迷人!
吕、林二人远远看见这情形,也不知阿生用什么方法这么快就跟女郎混得这么熟落。
女郎道:“我要送给那位先生的东西,保证你怎样也想不到!”
“无论是什么礼物,你为什么不请侍者代劳?”阿生说。
“那太惹人注意!”女郎低声说,“其实我的目的只想警告他!”
“警告他?”阿生又是一呆,“我还以为你想吊金龟呢!”
女郎笑了笑:“象他的年纪,可以做我父亲了。我的对象是象你这年纪的青年。”
“你令我想入非非!”
“可以给我留下一个电话吗?”
“不!我很少留在家里。”阿生说,“不如写下你府上的电话吧!”
“我每天差不多都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喝咖啡,如果你想跟我做朋友,可以到这儿来,一定见到我。”女郎又是媚笑一下。
这种含蓄的媚笑,如果碰上一般血气方刚的青年,一定兴奋激动。
阿生也是血气方刚的青年,但是他自小受到铁拐侠盗吕伟良的严格训练,对于女色兴趣是有的,但他却能在某种情况下保持冷静。
尤其是眼前的阿生已是一名出色的国际特警,他自然更加提高警惕!
他早已看出这女郎不会是正当人家,只是抱住开玩笑的心情,在吕、林二人面前“露一手”!想不到对方竟然想利用他!
从刚才一番说话中,也可以知道双方互不信任,所以不肯交换电话号码。
阿生本来已掏出原子笔,打算在一个火柴盒的内层白色地方,记下对方的电话号码,无奈那女郎却不肯直说。
阿生也没有办法!不过在这一刹那间,阿生却无意中见到火柴盒内层白色的地方写了一些字迹,那是几个阿拉伯字。
许多人都有这种习惯,例如等朋友等得纳闷,会信手在火柴盒上写字画符,又或者与朋友谈及数目上的事情时,也会顺手取过餐牌、新式招叠火柴等等物件作为书写的纸张。
因此,阿生当时对于上面的字迹,不以为意。
他只瞥了一眼,就把摺叠火柴摺回原状。
女郎这时又说:“我求你代劳的事,怎么啦?”
“先说来听听,是不是你看中了那位先生?”阿生问道。
“不!我不会喜欢那种男人!”女郎道:“我说过了,他已有我父亲的年纪!”
“但是,他有名气,也有钱!”
“不要把我看成拜金的人,我只不过想用寓意方式令他死了这条心!”
“他追求你?”
女郎点点头。
阿生恍然大悟:“原来你被他纠缠住,是不是要我替你教训他一顿?”
“不!”女郎忙说道:“人家是有地位的人,何必令他难过?嗯……”她稍作沉思,又说:“我要用寓意方式警告他,所以想你为我送上这盒火柴给他!”
说时她指指桌上阿生打开过的一盒摆叠式的火柴。
阿生这时又有了另一种想法,刚才他不大留意的事,现在却非常留心。
不过他没有再打开那盒火柴去看那些数目字,以免令对方看出他已注意此事。阿生有他师父吕伟良的许多优点,例如过目不忘便是其中之一。
阿生刚才看过一次那几个阿拉伯字之后,心中已经有数。
这时候到他担心被人利用,因此他笑道:“约名流幽会,确实须要花一点心思的,只可惜我不轻易被人利用!”
阿生说完就站了起来,含笑弯腰,很有礼貌地告退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表面看来,是两个相识的朋友在咖啡座中偶然相遇,于是男的过去作礼貌上的招呼。
现在双方也象约了后会之期之后,殷殷话别。
因此阿生回到吕、林二人身边时,林爱莉就忍不住问:“她看中了你么?大情人!”
阿生笑道:“信不信由你,我们约了后会之期!”
林爱莉半信半疑。
吕伟良说:“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省去中间人的介绍费,一定更便宜了!”
阿生笑了笑。
这时候,阿生看见那女郎又召来一名侍者,替她传递那盒火柴。
火柴上的字迹阿生还记得清楚,那是:“一○二四”。
那么,名流决不可能当这是一个电话号码,因为电话号码最少也有五个字,有些地区是六个或七个,但上面只写了四个。
这是表示什么?
阿生在极度迷惑中沉思,所以他没有回答吕、林二人的说话。
一会儿,名流把那盒摺叠式的火柴揣入口袋中,然后结账离去。
阿生回头一看,女郎也由另一处出口走了。
林爱莉忍不住说:“何必依依不舍?晚上到红灯区去吧,保证你很快又发现芳踪!”
阿生忽然有另一种想法,立刻不出一言,匆匆离去。
他刚至梯间,便看见一个丰满的女人的身影消失于大门出口处。
正是他见过的那位神秘女郎,想不到看上去不过二十岁的女子,有这一副成熟丰满的迷人身段!
不过,阿生这时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一切,他非常机智地回头便走。
原来他以为双方利用这家酒店幽会,摺叠式火柴上所写的,大概是房间编号,然则,这是天衣无缝的偷情妙计。
事实上许多设有咖啡座的大酒店,都给偷情男女大加利用。表面上他们是各自到这些咖啡座去喝咖啡,但只坐一会儿便悄悄跑到楼上的房间去幽会。
因此阿生刚才也认为“一◯二四”是酒店的房间编号,女郎大概是约了那位名流。
但是,现在女郎走了,中年名流却由另一处出口离开咖啡座。
这种情形许多人不会去理会,偏偏遇上阿生这机灵鬼。
他脑筋一转,很快想到另一方面去。
于是他迅速改变了主意,去追踪那位中年的名流。
名流果然在那边等电梯登楼。
阿生保持一定的距离,小心监视。
电梯到了,名流进去,直升到十楼停下来!阿生至此更加肯定他的想法没有错。
于是他由另一部电梯登上十楼。
侍者问他是否开房,阿生却左顾右盼,就是见不到刚才都位名流符大同。
阿生反问侍者:“符先生到了吗?”
“你找那一位符先生?”侍者问阿生。
阿生道:“不瞒你说,我是符大同先生的私人保镖,刚才跟不上他,我怕他怪我失职,请告诉我他是否进了一○二四号房间?”
阿生不愧是个鬼灵精,他急智多才,尤其善于应变,那侍者果然给他骗住了,点头道:“是的,符先生刚进了一○二四。”
“谢谢你,我知道他约了朋友。”阿生又问:“里面还有其他人么?”
“有的。”侍者说,“还有一个男子。”
“男子?”阿生怔了一怔!
侍者走开了。
阿生想不到一切都在他的想象以外!
一个神秘女郎约了符大同,既不是为了幽会,又是什么?
阿生知道符大同是个风流种子,但也知道他是个十分活跃的“慈善家”,要不是这样,相信刚才那侍者也不会知道他的名字。
一般来说,酒店的房间中有人,只要找到房间的编号,在门外敲门就行,侍者不一定知道来者是谁的。但符大同是一位名流,那副尊容,不时在报纸和电视台出现,许多人都认得他。
阿生悄悄溜回楼下咖啡座。
林爱莉不禁又问:“你去了哪里?”
阿生反问道:“听过符大同这大名么?”
“本市一位富商,也是大慈善家。”林爱莉道,“你问他干什么?”
“我正在找答案,看看那女郎和符大同有何关系,”阿生沉思着说。
林爱莉微笑道:“这么快,竟然呷起干醋来!”
“你不会明白的,其实连我自己也不明白!”阿生喃喃自语地说。
吕伟良也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希望不是一宗坏事,刚才那女郎约了符大同到楼上去。”阿生说,“但是,在房间中等他的,竟然是一个男人。”
“男人?”林爱莉也呆了一呆,“这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英国已通过同性恋合法化,但我担心不是那种不可告人的丑事!”阿生说,“符大同的资料,侦探社的电脑有储存吗?”
“可能有的。”林爱莉说,“他是名流,江强一定认为有此必要!”
阿生去打电话,江强果然对他说,侦探社的电脑记忆系统可以找出符大同这个人的一些资料。于是三侠离开咖啡座,同返侦探社去。
电脑系统指出:符大同经常到外地旅行,荧幕上也反映出当时一些报刊的“时人行踪”,说他是业务考察。
但是林爱莉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你一定很失望,因为他从未去过泰国!”
阿生道:“有没有去过泰国,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的想法,你一定以为他是贩毒党的首领!”林爱莉道。
“是的,我确实这样想过!”阿生沉思道,“为什么那女郎如此神秘?”
在离开咖啡座之后,阿生已把他的“艳遇”真相说了给吕、林二人知道,所以这时他们已了解到阿生当时的一切过程。
吕伟良道:“是的,从整件事的过程看,你的怀疑是有理由的!”
林爱莉道:“也许,他不是贩毒,只是做别的非法买卖,例如黄金、珠宝,以及伪钞等等!”
阿生道:“他常到新马各地,自然有可能到泰国去!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
“别疑心生暗鬼,算了!也许这只是人家的私事而已!”林爱莉说道,“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上,倒不如忙你的公事吧!”
这时江强刚好闯进来,阿生于是乘机问:“记得一宗无头怪尸案吗?”
“当然记得,没有头没有四肢的怪尸,本市只此一宗!”江强说。
阿生道:“有这方面的资料么?”
“有的,警方最近的发现,都储入我们电脑的记忆系统里!”江强说,“这一类资料,只当作备考,本来与我们的业务方面拉不上关系。”
林爱莉道:“那又未必1例如有人要找寻失踪的亲人,这就有用了。”
“是的,可以用作参考。”江强道。
阿生又问:“以你高见,那死者是什么身分的人?”
“自然是旁门左道中人!”江强说,“他死得这么惨,一定是犯了天条——例如背叛他们的非法组织等等。”
“我开始有些担心,那宗残杀案可能变为国际事件。”阿生道。
“国际事件是由国际特警处理的。”江强笑了笑,道,“你太空闲了,忙一阵子也十分应该!”
“目前虽然言之过早,但我已有不祥的预兆!”阿生道。
“你的第六感觉,似乎比别人更敏感!”林爱莉道,“不过,这也难怪,你的职业形成你的多疑之心,其实,有时只是你自己吓坏了自己!”
“也许是的!”阿生苦笑了一下。

晚上八时左右。
三侠正在飞镖俱乐部共进晚餐,突然之间来了三名不速之客!
一个是他们所熟悉的夏维探长,另外二名是探长助手。
吕伟良凭他的经验,意会得到可能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
他首先问夏维:“探长,看情形你不会有闲心来吃饭吧?”
“是的,算你猜对了,我是来找你们三位,尤其是阿生兄弟。”夏维说。
三侠同时怔了一怔!
阿生首先问:“有麻烦吗?”
“可能是的。”夏维面色沉重地说,“首先请你们告诉我,今天下午三四点之间,你们在什么地方?”
“在万达灵大酒店楼下的咖啡座喝下午茶。”三侠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夏维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又问:“有没有登上十楼去?”
阿生道:“这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夏维说,“因为那儿发生了一宗命案!”
三侠大吃一惊!
“命案?”吕伟良问:“是谁人被杀?”
“你们一定也认识的人!”夏维道。
阿生不禁脱口说:“难道是符大同?”
“正是他!”夏维说,“黄昏时候,酒店侍役发觉他死在一○二四号房内,于是报案。据现场的初步调查,我们知道阿生曾跟踪过死者,还自称是死者的私人保镖!”
林爱莉反问道:“探长,谁说的?”
“有人见到一个穿红色T恤的英俊青年,与一位手拄拐杖的人在咖啡座出现,后来青年人曾登上十楼。”夏维又说,“我们不难想到手拄拐杖的人是谁。”
阿生说:“是的,那个穿红T恤的人自然是我,但我没有杀他!”
“当然,你不会执行私刑,这点我明白,但我要知道进一步的真相!”
阿生于是又得把他的“咖啡座艳遇”的故事,再复述一次。
夏维听了,半信半疑。虽然吕、林二人力证,但夏维仍以怀疑的口吻说道:“根据我们的初步侦查,死者是被人作有计划的行刺。照理你们没有理由要跟踪他,除非你们事先知道消息!”
阿生道:“只是那女郎引起我的疑心,起初我以为他们幽会!”
“人家幽会关你什么事?”夏维很不客气地问。
“后来我发觉被人利用,差点做了传讯工具,心有不甘于是才跟踪他们。”阿生道。
夏维仍不满意,问道:“为什么你会知道符大同进了一◯二四号房?”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阿生道,“那盒火柴后面写了四个阿拉伯字。”
吕伟良问:“符大同是被刀子还是手枪杀死的?”
“刀子!”夏维说,“几刀都是刺中要害,看来符大同全无反抗余地!”
林爱莉道:“为什么不找开房的人?”
“酒店方面说,一个皮肤融黑的华人,用的分明是假名。”夏维说,“但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悄悄离去了!”
“我的第六感觉——”阿生喃喃自语道。
“什么第六感觉?”夏维问
林爱莉代为解释道:“阿生本来怀疑符大同干的是非法买卖,他心里有一种不祥预兆,想不到果然有了麻烦。”
“这种麻烦谁也不希望它发生!”夏维站了起来,“但到了现在不得不请你们跟我走一次!”
“到哪儿去?”阿生问。
“到酒店去。”夏维说,“希望你和酒店的侍者合作,找到开房的男子。”
“但是,我只见过那女子。”阿生说,“我可以用拼图方法,拼出她的美丽轮廓。我从未见过开房的男子,又怎可以帮你找到他?”
“酒店侍役见过他。”夏维说,“符大同你当然也见过了,但我要你认尸!”
阿生无可奈何地耸肩一笑:“人家的艳遇旖旎缠绵,我这一辈子似乎只会惹来麻烦!”
吕伟良和林爱莉也替阿生不值,但是三侠与夏维关系特殊,他们也希望水落石出,因此对夏维不但毫无怨言,而且非常合作。
到酒店后,咖啡座的侍应生和楼上管房的侍役都认出了阿生,他们都说当时只见阿生来回跑,而且到过楼上去。
阿生并不后悔认是符大同的私人保镖,只后悔当时不该半途而废,如果当时贯彻到底,一定可以发现那凶乎跟出房间逃去。
阿生跟随夏维去认尸,不错!死者正是接受了写有房间号码的火柴的符大同!但是,警方在死者的遗物中,找不到阿生所讲的摺叠式火柴。
酒店的印象是:死者可能约人谈什么秘密,因此没有问侍役,自己去找要找的房间。
但是三侠认为那女郎起码已知道了整个计划,所以,传出那个火柴盒后,立即离去。
她为什么想到要利用阿生?
也许因为阿生刚刚接触到她的视线,于是她灵机一动,认为值得利用一下。
林爱莉有个合乎情理的想法,就是:女郎是拆白党徒,合作者可能是黑道中人,因为勒索不遂,黑帮杀手于是设计把对方骗到酒店中杀害。
但是,符太太极力否认她丈夫是个好色之徒,也从未收到任何勒索信件。
无论如何,这件事一经传开,立即轰动一时!因为死者是个名流,这宗命案就更加惹人注意。
神秘女郎、皮肤黝黑的杀手以及写了字的火柴盒等等,全是警方要追寻的人与物。
本来此时此地每天几乎都有凶杀案发生,死多一个又算得了什么?所不同的只是死者是个名流,于是人们的谈论更多了。
三侠对这一类命案也是见怪不怪,只是阿生想不到他差点儿被那神秘女郎利用,也差一点儿目睹一宗命案的发生。
现在他虽然未能目睹,却是警方要找的目击证人之一,真是始料不及。

三侠离开警局时,已是深夜时分。
他们一定在想:神秘女郎是否老早知道了阿生的身分?
不管如何,阿生的被利用,显然是一项有计划的行动。
阿生当时如果为女色所迷,替那女郎送出火柴盒给符大同,他的同谋嫌疑自然更大,虽然夏维绝对相信他不是同谋者。
要是这是一项有计划的行动,又为什么?
旨在临害阿生么?还是顺水推舟的,让案发后转移警方的视线?
一切看来都象很有计划,但又好象是偶然的巧合。
没有人知道真正的答案。
他们在归途中,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沉默地想。
三侠是市民心目中的救星,他们天不怕地不怕,敢作敢为!但现在忽然变得非常低能!假如阿生更进一步被人利用,那就更笑话了。
警方自然不可能怀疑他们是凶手,因为酒店侍役也证明阿生从未踏入过“一○二四”号房间一步,又怎可以杀死死者?
至于吕、林二人,一直只在下面咖啡座,未登过十楼,嫌疑更少。
警方只希望利用三个人的记忆力与机智,找到那神秘女郞。事实上他们自己也想去找,只是不知到什么地方去找罢了。
国际特警巴黎总部方面,派来一名中国人,他是总部东方事务组的高级人员。
这名特警头目叫丁祥。
丁祥会讲普通话,广东话很生硬,当然,他也会讲英语和法语。
他奉命东来是负有特殊使命的,因此抵涉当晚,阿生就被任如重召到秘密办事处去。
阿生是去参加一次紧急会议。会议就在特警秘密办事处的会议室举行,除了任如重、阿生和丁祥等三人之外,就只有任如重和阿生的三名主要助手。
通常越少人参加的紧急会议,越是机密!这一次有了来自总部的高级人员丁祥,更加显得会议的重要。
丁祥交代说:“总部收到了你们交来的资料和图片,认出了死者是我们想象中的人!”
阿生和任如重自然明白到丁祥现在所指的“死者”是那具“无头怪尸”,决不会是新近死去的名流符大同。
任如重问道:“你们要找的,是一个什么人?”
“一位业余科学家。”丁祥说,“图片中的特征,证明他是松坂四郎。”
“日本人?”阿生问。
丁祥点点头,说:“是的,一位邪门中的教授!”
“邪门?”阿生出奇地瞪住丁祥,“意思是指他不大正派?”
“是的,他发明许多令人震惊的事物,年来成为日本警方要追踪的人物!”丁祥说,“其中一项发明就是利用效种化学物品,可以制造原价海洛因毒品!”
“是美砂同吗?”阿生问。
“不,不是代替海洛因的美砂同,而是成份接近的毒品。”丁祥说,“瘾君子吸食美砂同不会有害,但吸了M九七,就会更加摧残身体!”
“M九七——是毒品代用品的名称么?”阿生又问。
“是的,是松坂四郎订的名称,表示他发明的人造海洛因,有百分之九十七似真正的纯海洛因,所以叫:M九七!”丁祥道。
阿生说:“其他海洛因也是人造的——”
“但目前市面流行的海洛因,都是用鸦片提炼的。”丁祥解释说,“这种M九七,只用数种廉价化学剂混合而成!”
“那么,售价一定很低吧?”任如重问。
“是的,所以,他可能被毒帮中人利用。我们一直在找他的下落,从未想到他会到了这小镇来!”丁祥说,“直至到最近,我们派去泰国的人向总部报告,这里警方曾要求黎国警方协助调查一宗无头怪尸案,这才引起我们的注意!”
“你们当然看过所有的资料和图片了?”阿生问道。
丁祥说:“不仅我们总部看过,我还带了资料和图片到日本东京去,给东京警方和我们国际特警东京支部的人看过,一再证实死者是日本教授松坂四郎!”
“但是,他无头无四肢!”阿生说,“你们如何知道他的特征?”
丁祥从一个文件袋中,取出了一叠照片,交给各人过目。
其中一帧是松坂四郎在泳池畔留影的,用放大镜可以见到胸口的一颗黑痣。
另一帧是年事较老时映的,也是在一处泳池池畔留影,腹部有伤痕。
丁祥解释说:“这是他施盲肠手术后照的,他喜欢游泳,这给我们提供了最大的方便。否则,我们说不定永远也不可能发觉他就是松坂四郎。”
从体形的比例看,无头怪尸确有可能是图片中的日本人。
阿生道:“我不明白,他既然被贩毒党利用,为什么又招杀身之祸?”
“很简单,他们因利益关系发生内哄!”丁祥说,“这是我们总部和东京警方的初步推断!”
“会不会是他的新方法害了他?”阿生说,“例如,有人认为:他发明了新方法之后,来自泰国的毒品,就没有销路,因此非杀他不可。”
丁祥道:“我们也这样想过了,他当然可能因为发明了新制毒法而致死,但是,如果站在本市贩毒党的立场,明知我们国际特警一直对查运毒不遗余力,现在有人为他们想出了这么方便又便宜的方法,那正是求之不得,又怎么会自灭财路?
阿生道:“会不会他们已知道了整个过程,‘打完了斋就不要和尚’?”
“这也有可能!”丁祥说,“不过,如果我是他,才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全部过程。任何人也知道贩毒党心狠手辣,公开制作过程,无疑是自取灭亡!”
阿生道:“据这里警方最近发现的线索,表明凶手可能来自泰国。”
“这是十分合逻辑的!”丁祥说:“因为泰国毒品批发商发现这里的贩毒党近来买货太少,于是派人来此明查暗访,知道有了新方法制毒,大为震惊,所以秘密派出杀手,来此将松坂四郎杀害!”
“这可能性反而更大!”任如重说,“然则,我们要跟,曼谷分部连络。”
“是的。”丁祥又说,“但我们先要研究一下,应不应该与本市警方连络?”
“为什么不应该?”阿生问。
丁祥道:“听说这里警局内败类很多,毒帮也有人潜伏其中。”
“是的,这是事实!”任如重道,“但是总部的夏维探长可以信赖!”
丁祥道:“这点必须考虑清楚,我们不能走漏风声!”
任如重说道:“我们可以不通知他们么?阿生。”
阿生说:“自然可以。资料都在这里,通不通知他们也是一样。”
“我怀疑本市的贩毒组织经常与泰国方面有密切联系,所以最好还是紧守秘密!”于祥又说,“不如让我们到了曼谷,看过情势之后再说吧!”
“但是,死者的身份已经揭开了,不通知本市警方,似乎不够道义,万一他们摸错了方向,更加会怪我们不合作。”任如重说。
阿生道:“警方最初对无头怪尸案十分重视,但后来那个所谓专案小组毫无进展,这才交到夏探长的部门处理,据我所知,他们对于这一类案件并不紧张,尤其是死者是贩毒党人,夏探长更加认为他们死有余辜。”
“这样好吗?”丁祥说,“我们到曼谷去的事必须保密,关于无头怪尸的身份,则由任处长当作公事通知他们!”
“这也好!就让我去处理吧!”任如重又对阿生说:“你先去准备一下,我会叫人代你们订机票!”
一切就此决定,阿生奉派与丁祥到泰国去。他们没有告知夏维他们,是因为担心贩毒党的人知道了国际特警组织已经插手此事,而作出预防措施,换句话说,他们要向毒帮杀个措手不及。
但是阿生因为牵涉到符大同的命案中去,他倒担心夏维对他的离去会有意见,还好他们通过了电话之后,夏维认为他已录下了一切所需要的口供,暂时还不会有什么事情需要他的帮忙。
话虽如此,阿生到底是个责任心十分强的人,他知道咖啡厅中出现的神秘女郎,对弄清符大同命案有极大的帮助,因此他出发的前一晚,又与他的师父吕伟良,以及林爱莉等二人,作了一次详谈。
阿生说道:“我相信你们也见过那个女郎吧?”
林爱莉道:“距离太远,只知道她的轮廓很美,看不清面貌。”
吕伟良道:“就算认得她,也未必能找到她,符大同命案是一宗有计划的谋杀,幕后策划者必然是另有其人!”
阿生道:“明天我就要走,我想你们协助警方缉凶。”
吕伟良道:“符大同在社会上名字很响,但听说他的钱来历不明,我对这种人很讨厌,不会担心他死难瞑目的。算了,你只管到泰国去,一切就留待夏探长去忙吧!”
林爱莉道:“阿生,这个地方的事情你永远理不了的,即使你手上有十万雄兵,再加三个诸葛亮,最后加上你的无限热诚与决心,恐怕也无法在这个市镇里起任何作用。”
吕伟良道:“就象我们的新任市长一样,他的决心比钢铁还强,派出了反贪专员,通过了反贪新例,结果又怎样?”
林爱莉道:“结果贪者照贪,反者照反,一切都未见两样!”
阿生也苦笑摇头,叹气说:“是的,这个政府已是绩习难返,百多年来的传统陋习已是根深蒂固,无可救药了!”
“因此,我们要理也理不了,惟有做我们自己喜欢做的事!”吕伟良说。
阿生是站在国际特警的立场上,虽然他的组织是世界性的安全机构,不属于当地政府管辖,但也经常与当地警方有十分紧密的连络。也许就是由于这点关系,阿生习惯了向一切罪恶挑战,所以他无闲兼顾的事,也希望吕、林二人去理。
但是,吕伟良刚才的一番说话也甚有道理。这儿是世界知名的罪恶乐园,他们如果要理,简直是理不了的。
于是三侠只好讨论日本科学家松版四郎之死,阿生希望在出发之前,先听听他师父的意见。他晓得这是在总部人员面前表现的最好机会。
吕伟良也非常重视这件事,他既然希望他唯一的门生成为他的继承人,自然希望他的表现出色,获得总部的欣赏,因此,当时他也以非常冷静的头脑,去分析松坂四郎被杀的可能性。
松坂四郎是日本人,他如何入境?非法的偷渡,还是合法的进入?
他到本市来,目的是推销他的发明品“M九七”,这点似无疑问。但是,买主是谁?也许他与人合作出产这种“化学毒品”,那么,他的合伙人又是谁?
彼此间的合作似乎不愉乐,否则松坂四郎何故又会客死异乡?或者是:贩毒帮知道了“化学毒品”的秘密,认为这是妨碍真正毒品的销售市场,于是请来杀手,把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杀害。
在事情未有进一步发现之前,任何一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吕伟良认为首先要查清楚的,就是:松坂四郎如何入境?
如果,他是循正常途径入境的,住过哪一间酒店?曾与何人联络……等等,都足供参考的。
但是,相反地,他如果是偷渡入境的——在机场及码头海关中没有他的正式入境记录,就表示这里有个非法组织接应他!那么,一切就更加难以追查了。
吕伟良说出了他的意见之后,阿生也认为甚有道理,于是通过任如重与夏维的联系,向海关旅客登记档案调查!
结果,在入境旅客登记档案中,查不到松坂四郎的记录,也就是说,他的行踪,是诡秘了。
为什么松坂四郎要这么样鬼鬼崇崇?
为什么他有本事潜入本市?本市的“内应”又是哪个非法集团?杀害他的人,是否也是同一集团里面的人呢?
凡此种种,都需要分析和调查。因此,阿生在翌日起程之前,与他的上司任如重商谈了很久。他们要双管齐下,一、方面在本市展开侦查,另一·方面在泰国方面找寻凶手。
在本市的侦查自然是需要任如重亲自指挥的,而且非常必要。
由巴黎总部派来的丁祥,这人年纪未够四十一证件上的登记年岁只是三十九,但看上去非常年青、强壮,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精明的人。
丁祥已经跟曼谷支部联络过了,所以他和阿生二人必须依时飞往曼谷。
曼谷在香市之西,因此航机起飞之后,便好象要跟太阳赛跑似的,太阳西沉,航机也转西飞行,起飞时间是下午六时,到达时间为六时二十五分。那岂不是无须半小时?
当然,这不是正确的时间,因为世界各地的时计是不相同的,大多数以日出和日落作为计时标准。因此全部航程是两小时。
曼谷支部行动组负责人乃龙亲自驾车到机场迎接阿生和丁祥二人。
阿生过去不但见过乃龙,还跟他合作过不少次,所以二人非常熟落。阿生便居中为二人介绍。
曼谷天气非常炎热,幸好汽车装有冷气,否则就有如坐在蒸笼里。
丁祥第一次来此作客,一切都感到非常新奇,例如满街都是和尚,单是这点就够丁祥看得呆了。
法国巴黎又被人称作花都,因此久居巴黎的丁祥在街上走过的时候,眼中所见的尽是花枝招展的时装女郎,但现在出现眼前的,尽是身着黄袍的和尚。看上去既奇怪,又单阿生因为是旧地重临,对一切都比较熟悉。他对丁祥解释说,这是一个佛教国家,佛寺之多可以称得上世界之冠。据说许多泰国男人都会出家剃度,静修一个时期,而且这项仪式在他们的家族中备极隆重与壮严。所以在曼谷的街上看见和尚就跟在巴黎看见时装女郎一样多而普遍。
阿生又半开玩笑地警告丁祥说:“入境问禁,在这里我不妨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切勿摸人家的头,否则你可能被人活活殴打致死!”
丁祥笑道:“我只知道我们中国赌徒,最忌人家拍肩膊,为什么泰国人会不喜欢人家摸头?”
阿生道:“我也不大清楚,但是,我想这可能与和尚那个光头有关,因为许多泰国男人都出过家,剃过头,那就表示他们十分神圣,如果你摸他的头,等于侮辱了他,乃龙队长,你以为我讲得对吗?”
乃龙一直让阿生讲,这时他才笑道:“可能是的,但我没有研究过。不过这里佛寺之多,却是世界闻名的,要一一游遍,只怕三天时间也欣赏不完!”
车子停下来,各人相继进入一幢陈旧的屋宇,这就是国际特警的曼谷办事处了。
曼谷分部的办事处也象世界各地的国际特警办事处一样,是不公开的,一如他们的工作一样,从来不作正式公开过。
有些地区的办事处甚至经常更换,以对付犯罪组织。以免受其偷袭或破坏。
曼谷分部办事处也先后搬迁过几次了,就象眼前这儿,阿生就未来过。
这里是一间洗衣店,没有人想到里面原来是另有天地的。
阿生知道曼谷是毒帮最猖狂的城市,乃龙的部下经常要乔莀成各式人物,以避过对方的耳目。因此把办事处一再秘密搬迁是不足为奇的事。
在此之前,巴黎总部已秘密通知了曼谷分部,对日本人松坂四郎被杀案,展开侦查。现在乃龙就把他们搜集到的资料。拿出来跟阿生和丁祥他们作了一次讨论。
乃龙说道:“我们找到了一部份职业杀手的名单,他们有些是拳师,有些是退伍军人,个个都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有没有哪几个离开过泰国到香市去?”阿生酋先问道、
乃龙说道:“暂时还不知道,但我们已与本市警局联络过,要求他们向海关方面调查一下。”
丁祥道:“听说,这里的警察,也很糊涂的。”
“是的。”乃龙叹气道,“这里过去一切都很糊涂,警察更不在话下!”
“那真的是天下乌鸦一般黑!”阿生感慨地说。
乃龙道:“现在有关当局无疑是有心改善,无奈一时之间仍然未上轨道。”
丁祥道:“所以我们必须自己设法去侦查,不能依赖本市警方!”
乃龙道:“我一接到总部命令,便已派人去查,但至今未有消息。”
阿生向乃龙索取一份职业杀手的名单,有些还附有照片。
乃龙从旁解释道:“这份名单中的一些人是犯过罪的,但由于过去警政腐败,所以即使杀人也可以轻轻带过,不必填命。最先列出的八名杀手,在泰国很有名,黑道中人都晓得有他们的存在!”
阿生道:“这份名单中有二十余人,除非我们知道谁到过香市,否则很难查到谁是可疑者。”
乃龙说道:“这二十五个人,只是我们已知的职业杀手,有些我们根本未知。也就是说,可能不止此数。我们正在展开更广泛的调查了。”
丁祥道:“这份名单立即转到香市去,通知任处长,希望他查出谁到过香市。”
阿生道:“这也好,我们必须将范围缩小,否则很难有结果。”
乃尤看着手表道:“这些事我会叫人办妥的,两位可以放心。现在时候不早了,我们新任的处长哈威先生请二位去吃一餐便饭!”
凡是身为国际特警的人,都晓得他们各地分部的体制和结构,处长是分部中的行政主管,也是最高负责人,就象任如重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任如重际了主管香市事务之外,还是整个东南亚地区的特警首脑。
至于如阿生和乃龙二人的“队长”职位,则是负责实际行动的。一般来说,这是对外的,他们必须机智果敢,身手不凡,然后才可以胜任。
阿生过去曾来这里数次之多,但从未听过“哈威”这名字。
不管怎样,阿生和丁祥二人给乃龙这么一说,也觉得罪子有些饿了。于是一行三人,又离开有冷气调节的办事处。
出到街上,虽是入黑时分,仍然感到相当炎热,走了一段路,又再进入冷气房车之内,身体不好的人,很容易就感胃。
车子开到一家酒楼,竟然是广东人开的。
“这是本市第一流的菜馆,老板侍岩部会讲广东话。”乃龙说,“曼谷的饮食业实际上是广东人的世界,本地菜没有游客喜爱,包括我们在内,也喜欢广东菜。”
三人入内,果然会讲粤语的老板上前含笑招呼:“请问有多少位?”
乃龙告诉他,有一位哈威先生已预先订好了地方,老板立即把他们带到楼上去。
哈威是个四十余岁的泰国人,早已在一回贵宾厅内恭候。
人贵宾厅内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彪形大汉陪同,哈威说,那是他的保镖。
阿生和丁祥内心同样有个疑问,就是哈威身为处长,为什么不在秘密办事处之内,却把他们的见面礼安排在这里?
宾主就只有这五名大汉。点菜时,老板亲自伺候,介绍这里最佳菜式。
哈威似乎很讲究饮食,因此老板介绍的菜谱,他也一改再改。
酒楼的老板一点儿架子也没有,一副非常朴素的样子,要不是乃龙说出,阿生也不知道他原来就是老板。
眼见刚才那位华侨的态度,阿生真的有些不明白:东南亚许多国家为什么会排华?
也许泰国是唯一不排华的国家,这里泰国人和华侨一直都相处得非常融洽。
事实上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优秀文化传统,早已令到中国人成为一个可爱的民族。这说法绝非夸张,而是有事实根据的。
由港澳以至世界每一角落,我们所能见到的侨胞,都能与人和平共处,我们没有垄断市场的野心,更没有强占别人领土的野心。
华侨在世界各地所表现的,是无比的忍耐、刻苦、勤俭,与世无争。
再细心看看华侨们的财力,即使他们是赤手空拳而来,经过了若干时日之后便成小富,以至巨富。但是他们这些财富并非巧职豪夺,而是一分一角的储蓄,凭惨淡的经营,剥削了自己的生活享受而聚沙成塔的。
例如在美、加一带的侨胞,他们经营士多杂货。当地人一到下班时间便关门休息,假日不营业,到郊外渡假事乐去了。
但是试看看中国人经营的士多店吧,价廉物美之外,服务第一。即使下班之后,或者假期里,他们还是开门营业。这不是“牺牲自己的生活享受”,又是什么?
因此,他们的财富,实际上是“剥削自己”——剥削自己的生活享受,而不是剥削别人的。
好了,等到他们赚到不少金钱,如果换上外国人,他们可能野心勃勃,进行商业上的垄断,侵吞——收购,但我们中国人不但没有诸如此类的企图,甚至不会悄悄把在当地赚到的金钱带回自己的国家去,而是利用在当地赚来的金钱,造福当地人。
例如用来发展当地人士需要的行业,进行建设性的投资。
总之,有中国人在着的地方,就可以看到社会经济日趋繁荣,除非统治者别有用心,存心排挤,否则,中国人在各访面的表现必然是令人刮目相看的。
东南亚许多思想幼稚的政治家,近年来纷纷实施排华政籍,满以为赶走了华侨,他们本身的民族便可以承继一切。
事实证明:华侨走了之后,他们呈现经济衰退,一切停滞不前。结果损失的还是他们自己了。
为什么?其实道理十分简单,因为他们不能克苦耐劳,既不善经营,又没有创造能力,与侨胞们比较,实在太落后。
中国人不但有头脑,也有道德,例如曼谷有一间珍平酒了家,以烧鸡驰名一时!差不多每个到曼谷一游的旅客,都会在导游的引领下,前往一试。
这种生意若然落在贪婪民族的手中,恐怕早已“飞擒大咬”,价钱卖到惊人,非普通游客所能尝试到烧鸡的美味!
但是,这间酒家的主人却以薄利多销,作服务式的经营,每支烧鸡仅赚暴币五铢,约合港币一元左右而已。但小嗷怕长计,该店主人昔日只是街头一小贩,如今该酒楼数层全是自置物业,单是烧鸡一味,日销便多达一千五百只以上!这就是我们华侨在外地惨淡经营的一个最佳例子。
泰国执政者相当聪明,他们晓得中华民族的优秀血统,
因此他们不但不会学东南亚其他国家一样进行排华,还处处与华侨进行建设性的合作。
例如最近一次暴乱,执法者就曾经公开感谢侨领们的恰作,要不是他们,据说暴乱会持续下去,死伤更众云。
事实上,华侨的确安分守己,只有建设,绝无破坏。就象曼谷的广东莱馆,就不知替当地旅游业争来了多少的光采!
现在哈威处长点好了菜,开始问阿生他们喜欢喝些什么酒。
阿生苦笑摇头,他不是酒徒,对于酒可以说是毫无研究。
结果,还是由哈威出主意,介绍当地的名酿——夜孔酒。
夜孔酒据说是泰国销数最多的土产佳酿,
酒味近似白兰地,却用土法自制,是一间叫“挽字康”酒厂的产品。
说到“挽字康”酒厂,是华侨在18世纪时创办的,1767年开始生产米酒,到了第五代皇朝,被当时的泰皇收为国有,但经营不得法,每年必亏大本。直至年前政府迫得面对现实,将酒厂租给一个华商集团经营,于是该厂出品的“夜孔酒”。竟然成为全泰销数第一的佳酿!
更于其他外国洋酒,只有一两种在泰人心目中认为最佳,价钱也最贵,其他各式牌子则被列为“杂酒”,价钱便宜。
其实,泰人认为最好的“洋酒”,在香港售价较便宜,这完全是偏见所造成,与酒质无关。
香槟和果子酒,在曼谷不大受欢迎。华侨们不喜欢港人流行的“孖(蒸?)”,而更喜欢五加皮的。
秦国也有啤酒生产,目前有二间啤酒厂,一间出产“狮标啤”,一间出产“白马啤”,售价低廉,所以外国啤酒很难在当地争生意,目前仅有德国一种黑啤还能在当地购到,黑啤亦即香港人所说的“波打酒”。
也许有人在市面上见过不少美国“罐头啤”,其实那只不过是驻泰美军的“糊涂杰作”,由美国一些合作社们偷偷卖给黑市商人,辗转流入市面的,在入口记录上,没有人运入美国的罐头啤酒。
当晚的一顿饭吃得非常开心,几个人有讲有笑,身为主人的哈威,一边劝各人举杯,一边讲述当地的一些风土人情。
菜色之中大都是粤菜中著名的可口小菜,只有一味“竹简鸡”是阿生第一次尝到的。据说烹制时将鸡置于竹筒之内,自然是相当巨型的竹,然后以适当的火候嫩熟,既特色,又好味。主人为增加食客兴趣,还当面将鸡由竹筒倾出。
饭后鲜果多达数款,有榴榴、红毛丹等,但阿生吃不出味道来,反而十分欣赏熟口熟面的“龙眼”,因为这种生果虽则在香港、广东四乡等处有售,但泰国龙眼似乎比石硖名产更清甜更多汁。
若言水果之令人吃极不厌,似乎只有台湾的凤梨、木瓜以及西瓜,既清甜,又多汁,价钱更加便宜得很,难怪阿生印象难忘。
阿生不敢主动先谈公事,他不知道这儿是否“隔墙有耳’?主人家既然“今宵只许谈风月”,他也只好讲一些无关重要的。
离开酒家时,哈威又对各人说道:“我在希尔顿酒店订了位,我们一齐去看一场泰国舞剧。”
阿生真不明白,哈威身为一地主管,怎么会对夜游生活这么有兴趣。
丁祥是巴黎总部派来的高级特管,这点相信哈威也一定明白,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工作态度如此冷漠?连丁洋也开始感到不满了。
因为他们此来并非为了玩乐,而是有着任务在身的。所以丁祥忍不住说:“哈威先生,可以让我跟你谈几句吗?”哈威竟然笑道:“兄弟,这个时候来跟我谈公事,似乎太煞风景了,来吧!先去看完那精彩的舞蹈再说。”丁祥没有他办法,只好跟阿生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色。
乃龙这时候也会意了,他悄悄对二人说道:“算了,请二位迁就一下吧!反正今晚夜深了,一切行动也得由明天开始!”
阿生苦笑一下。
哈威这时已和他的保镖回到他的汽车里去,阿生和丁祥则坐到乃龙的车子里来。
乃龙开着车子尾随着哈威,阿生忍不住说:“你的上司似乎很会享受!”
乃龙苦笑道:“这只是最近以来的事,他甚至没有到办事处去上班!”
了群问道:“然则,他在干一些什么?”
“我也不大明白。”乃龙耸耸肩说,“他近来似乎有趣反常。老实说吧,我也开始有些儿担心!”
“过去我好象未见过他,他是由哪儿调来的?”阿生是指前几次到曼谷公干,每次他必见乃龙,但哈威却是第一次。
乃龙道:“他本来是前任处长的特别助理,后来被派到东京去,担任反毒组顾问,前半年左右,才由东京方面调回来接任处长这职位的。”
阿生故意道:“本可以把你升上去的。”
乃龙笑了笑:“我不是行政人才,我喜欢外勤工作,所以总部向我征求意见时,我拒绝了。”
阿生故意有此一说,是为了试探一下乃龙,因为往往象他这样坐第二把交椅的人,会妒忌现在上司升得太快而中伤对方。但现在看此情形,乃龙绝非妒忌,那所讲的必是真话了。
丁祥问万龙:“你这位上司上任后,有过什么表现吗?”
“暂时迁没有。”乃龙说。
丁祥虽然是巴黎总部甩的人,但是他并非主管行政,同此这位乃龙的上司哈威,到底凭什么调任到这里来担任要职,他实在不得而知了。
不过就眼前印象,丁祥对哈威有些反感,觉得他只会享乐,而不是一名典型的国际特警。阿生虽则没有表示,其实内心亦有同感。

第二章 曼谷夜游 风光迷人
车子到了希尔顿酒店门前停下来,五个人相继入内,原来酒店方面拨出一个小礼堂,专供上演泰国民族舞蹈给游客欣赏的。
小礼堂的座位只有一百个左右,阿生他们坐在前排第五行。
当晚担纲演出的,是一间叫“火林”的泰国舞蹈学校。其实他们所演出的,阿生等人早已在西方一些电影中看过了。
例如“国王与我”那部电影以及电视片集,就看过那些表演“指功”的泰国舞蹈。现在唯一不同的,只是真人表演而已!
泰国人有许多事物是由中国传过去的,事实上他们绝不否认他们的祖先是我们中国少数民族后代。因此眼前所见的舞蹈服式,也是由中国古代武士的披甲装束演变而成。
至于舞蹈的表演形式,也是由古代的武士打斗动作蜕变出来的。
事实上泰国第一世皇的岳父,就是中国潮籍一位姓郑的,由于他领导泰人抗拒缅人的入侵有功,泰人建有宏伟壮观的“郑王庙”以作纪念。
郑王庙是每一个游泰中国人必然一到的观光胜地,位于湄公河西岸,占地甚广。庙内除了正殿外,偏殿甚多,墙壁均以中国各色瓷器碎片堆砌而成,璀灿夺目。中有高塔,高十余丈,巍峨壮观。
回头再说小舞台上所演出的泰国舞蹈,动作单调乏味,音乐也不起劲,看得阿生恹恹欲睡。
突然之间,那个保镖“他密”警叫了一声,便发足往外奔出。
乃龙、阿生和丁祥等三人是受过训练的特警,他们的反应非常迅速,见状立即追出。与此同时,他们发觉哈威已不在座中。
这时候,座上将近一百个观众正瞪住舞台上的表演,没有留心到这数名大汉的怪异动作,就象刚才乃龙等人,不知道哈威何时离座一样。
各人冲出酒店门外,发觉哈威的座驾车仍然停在路旁!
乃龙向保镖他密问道:“发生了什么?”
他密说:“哈威先生失踪了,我们快些去找他!”
“会不会去了洗手间?”阿生说。
丁祥也觉得这保镖未免太过神经过敏。
乃龙独自折回酒店之内,他密则冲向街口那边,四下里张望。
阿生和丁祥二人回到酒店内的小礼堂,发觉那五个座位仍然是空空如也。
乃龙到洗手间去,但他在里面找不到他们的上司——哈威处长。
乃龙回到丁祥和阿生二人的身边,他开始感到事不寻常地说:“处长并不在洗手间,真奇怪!”
丁祥和阿生交换了一个眼色,他们显然也觉得事态不妙。
阿生问乃龙:“会不会暂时跑开了?”
“是的,可能去打电话,也可能遇上了熟朋友多谈了几句。”丁祥忖测着说。
三个人分头在酒店各处搜索,他们也问过一些侍者,但没有人见过哈威;最奇怪者,就是连开门的小厮也说未见过哈威离开酒店。
丁祥于是说道:“他可能躲到楼上房间去了。”
“但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阿生不禁反问道。
乃龙跑到电梯那边去,向一些电梯女郎查问。结果也没有人见过哈威。
他们知道未必每一个人都认识哈威,因此他们查问各人时,只说出哈威的身形、高度以及衣饰等等,但是没有人见过他。
——他隐形去了?——三个人自然不会相信哈威有此种本领。尤其是丁祥和阿生二人,他们老早就感到哈威这个人有些不大对劲。
三人走出酒店门外,二辆车子依旧停在那里,只是不见了保镖他密。
丁祥问乃龙:“他密是我们的人吗?”
“不,他不是国际特警,是由处长自己挑选回来的保镖。据说,他武功很了得!”乃龙说。
三个人分向街头街尾搜了一遍,仍然不见他密和哈威他们。
乃龙去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打到哈威家中去,另一是通知秘密办事处的。
曼谷的国际特警秘密办事处也象世界各地的分部一样,二十四小时有人办公。
乃龙调来十多名干练特警,叫他们在酒店内外各处找寻线索,希望能找到哈威处长。但是结果连保镖他密也不知所踪。
唯一查到的,就是哈威曾由后门悄悄离去,一名女工,当时见到他匆匆忙忙,只有一个人。
是他为什么要这样鬼鬼崇崇的?
乃龙等人一时之间也找不到答案。
哈威表现得如此失常,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逃避丁祥和阿生?还是他本人另有苦衷?
更加值得注意的是,为什么保镖他密也一并失踪?
乃龙一边分配人手到各处追查二人下落,一面与丁祥和阿生等人到哈威的家里去。
——于祥问道:“哈威结子婚吗?”
“是的。”乃龙说,“他的妻子也是妻国人,刚才我还跟她通过一次电话,她说哈威一直未有回家。”
阿生道:“你这位上司,会不会在精神上有点毛病?”
乃龙苦笑耸肩:“我也不敢否认,现在我越想越觉得不妥。”
三人到了一幢住宅,乃龙说这就是哈威的居处了。
乃龙引导丁祥和阿生二人入内时,看见哈威太太正坐立不安。
她一看见乃龙就追问她丈夫的消息。
哈威太太只有三十余岁,比哈威本人年轻许多,是个典型的泰国女人。她的眉宇间充满了恐惧,面色也显得苍白。
乃龙一边安慰她,一边追问哈威离家前后的情形,希望由此找出一些线索来。
但是,哈威太太说,她只知道她丈夫今晚约了朋友去吃晚饭,其他事情就一概不知。
乃龙问道:“那个保镖他密,你当然也认识他吧?”
哈威太太点点头。
乃龙接着又问道:“他是什么人?你可知道吗?”
“我丈夫似乎很尊敬他,但老实说,我对他感到很讨厌!”哈威太太道,“你们也不难想象得到,他在我们家庭里到底是个陌生人,但他到处乱闯,象个管家妇一样。”
丁祥问道:“你可知道,他从哪儿请来这人?”
“我不清楚,听说他的拳脚功夫很好,枪法又准!”哈威太太说,“我丈夫本来也是个国际特警,我真不明白,他何故还要依靠外人保护!”
“是的,这问题你早该问问你丈夫才是。”丁祥说。
哈威太太道:“我问过他了。他说,曼谷环境太过复杂,若多一个私人保镖,等于多买了一份保险。但是现在,唉——”
哈威太太显得非常烦躁,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叹息。
丁祥、阿生甚至乃龙,都可以看得出,哈威太太有着难言之隐。
乃龙对她解释:“做我们这种行业的人,随时随地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时到如今,你不该再有任何犹疑了;你必须把你所知道的,尽可能和盘托出,早一些让我们知得更多,些成处长便早点有被我们找到的可能,太迟只怕他的生命有危险!”
哈威太太心情矛盾,她的眼眶里饱含泪水。她终于经不起乃龙的一再催促,咬咬嘴唇道:“不瞒你说,我也觉得他变了!”
“变了?”乃龙怔了一怔:“这是指哪一方面?”
“以前他不喜欢夜游,近来常常夜归,我真有点不明白。”哈威太太说。
“你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乃龙问。
“我不知道。”哈威太太说,“可能是一些夜游场所,有女人的地方。”
阿生在旁不禁问道:“你所指的以前,是什么意思?是多久以前?”
“我是指,他未去日本之前。”哈威太太道。
阿生又问:“他去日本时,你没有一齐去吗?”
“没有。”哈威太太说。
“他调去日本多久了?”阿生问。
“一年有多了!”哈威太太答道。
“你是指他回来之后,便经常夜游么?”阿生问。
哈威太太又点点头。
阿生回头与丁祥交换着眼色,丁祥会意地问:“他会不会在外面有了女人?”
“他会不会在外面有第二个住家,这点我不知道。不过人家对我说,他常常在一些夜游场所出人,花天酒地的。”
哈威太太流着泪水说。
乃龙忽然问道:“他的保镖是不是也跟在一起?”
哈威太太道:“是的,那人与他形影不离,我真不明白,哈威为什么要雇请他!”
这时候,外面有人入来,是一名特警,他向乃龙报告说,酒店内外的搜索无结果,其他所有哈威可能到的地方都查过了,依旧没有他的下落。
丁祥、阿生和乃龙等三人,作了一次紧急会商,觉得事态十分严重,决定立即通知巴黎总部之外,还与当地警方联络。
乃龙临走时,还留下一名特警保护哈威太太。
吕伟良和林爱莉二人本来早已办好手续,准备到泰国旅行。当然!他们也会先往曼谷,而且一定会晤阿生,但事先却没有让阿生知道,目的只不过希望让他到时感到意外。
但是,就在阿生那天起程后不久,他们忽然之间改变了主意。
吕、林二人决定把泰国的行程押后,主要是因为符大同的命案有了新的发现。
夏维探长通知他们说,那天在万达灵酒店楼下咖啡座的神秘女郎,可能要他们协助去找她,因为除了阿生之外,他们二人是当日见过那神秘女郎的人。此外就是一名侍应生。
那名捧咖啡的侍应生,当时曾替那女郎传递一个火柴盒——上面写了一些字的折叠式火柴。所以他对神秘女郎印象更深刻。
夏维探长因为忙不开,他亲自致电吕、林二人,要求他们助一臂之力,那是由于他们二人曾见过那个神秘女郎,也是由于他们是夏维的好朋友。
夏维又说:符大同之死表面可能是一宗桃色命案,但骨子里似乎并不简单。关键在乎那个神秘女郎,找到了她,也许可以得到全部答案。
但是,夏维最近忙得喘不过气来,许多大案都推到他身上来,人手固然不足,线人费用又被当局收缩了。这难免令到一些消息来源受到阻碍。
这是一个100%的商业社会,没有钱赚的事情,谁都提不起劲,何况是黑社会中的线人呢?
因此,年来警方的破案率大大降低,夏维这位探长首先受到责难,偏偏他对外间的舆论又无从解释。可不是吗?他不可能对人说:没有黑社会线人,我可不能破案啊!
事实上推理侦探学虽则可靠,无奈近年来罪犯都学乖了,许多现实生活中发生的罪案,根本就缺乏所谓现场证据,那就不得不依靠线人的帮助了。
何况当地的警政早在百年前开始,执政者已经走错了路。他们可能做梦也不敢想到此地会有今日的繁荣,因此警察训练营的课程,只是包括了简易法例、防暴操以及一般巡警的常识等等。此外就是如何赚外快,因此才有“未毕业先学摊大手掌”的丑事发生。
当局既未授予侦探学,试问,一个由武装警察调往侦探部的探员,又焉能不依靠线人呢?
夏维手下的探员,就有不少是完全未学过侦探术的探员,他们只凭线人和经验去办案而已;偏偏最近一连串的反贪运动把不少警界官员吓走。新人上场,经验不足,而且人数有限,无法追得上实际的需要,于是夏维更头痛了。
吕伟良和林爱莉他们过去帮过警方不少忙,主要都是因为夏维的关系,而这一次符大同的命案更是他们俩间接目击发生的。
因此,吕、林二人决定暂时留下来。
吕伟良找着夏维问:“万达灵咖啡座那个侍应生叫什么名字?”
“他叫陈志洋。”夏维说,“报纸也有刊登他的姓名,你没有看见吗?”
“没有。”吕伟良又问:“为什么你会公开他的姓名象这对他的生命会有危险!”
夏维探长道:“我也知道,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这是唯一的希望?”吕伟良怔怔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故意公布他的名字,让歹徒去找他!”夏维又说,“我一直都有派人暗中保护陈志洋。”
“这种守株待兔的办法会生效吗?”吕伟良问。“你们的保护是否周密也成问题,尤其是警方人手大闹不足之际!”
夏维道:“理论上本来行得通的,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不上当也不是奇事!”
吕伟良沉吟一阵,道:“我想主动地去找找他!”
夏维道:“他向我们作过供,你要不要看看他的口供纸?”
“没有用的,他对警方讲的,我都不难想象得到。”吕伟良说。
夏维悄悄舒了一口气,他知道吕伟良开始感兴趣了,希望这件享很快就会有结果。
吕、林二人跑到万达灵咖啡座,时间还早,人客并不挤拥。
品伟良想知道哪一个叫陈志洋,但林爱莉很快就认得一个待应生的轮廓,他是当日与阿生同时接触过那个神秘女郎的人。
阿生当时拒绝为女郎传讯,后来这侍应生便替那女郎把火柴盒传给符大同。
品、林二人又发觉座中有个似曾相识的另子,暗中监视一切;他正是夏维派米暗中保护陈志洋的探员,难怪有些面善了。
探员自然也认得吕、林二人,因为他们常常出入警探部,是夏探长的常客。但是探员并没有招呼他们,想是避免惹人注目。
吕伟良借故把陈志洋召至跟前,那侍应生也认得他们就是当日在场的贵宾。陈志洋心里正感奇怪,已听到吕伟良对他说道:“陈老兄,你是什么时候落班?我想找你谈谈,你有空吗?”
陈志洋相当机警,说道:“正式下进的时间在午夜,但我可以抽空出去片刻,给我时间地点吧,吕侠士,我已经明白你意思了!”
吕伟良和陈爱莉想不到此人竟然也知道他姓吕,因此,他约好陈志洋一小时后到外面去。
探员当然已目睹一切,但他没加阻止。其他人客根本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一些什么,只以为是一般客人召来侍应生要饮的吃的而已。
一小时后,陈志洋用一件便服盖住里面的制服,下面仍旧穿着那条黑色的裤子,匆匆忙忙赶来会见吕伟良和陈爱莉。
他们相约会面的地点就在咖啡座邻近的一间商场的通道上。
由于时间无多,陈志洋见了他们就先说道:“我已经知道你们想知道一些什么了,那个女人好象是姓何,我忽然记起有一天下午,她和一名女歌星来喝咖啡,当时我无意中听到有人叫她何小姐。”
林爱莉问道:“那女歌星是谁?”
“是黄星星,并不很红,出过一两张唱片。”陈志洋说。
吕伟良问道:“你有没有把这些告知警方?”
“没有。”陈志洋道,“当时我想不起那女歌星是谁,我怕警方不断请我去问话,这会影响我的工作。”
吕伟良道:“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我知道的早已告诉了警方。”陈志洋道,“老实说,我相信你两位可能更有办法。警方只会自我宣传,他们把我的名字公布之后,令我提心吊胆。”
“你放心吧,我知道他们可能派人在暗中保护你。”吕伟良安慰他说,“你应该尽力去想想,那位何小姐还跟一些什么人在一起?例如那位名流符大同,是否也跟她在一起喝过下午茶?”
“没有,绝对没有!”陈志洋说,“我想过了,符大同我是认得的,他们从未在一起喝过茶,甚至事发当日也没有招呼。”
吕伟良和陈志洋是在一个陈列饰柜前面站着交谈的。林爱莉不知怎的,忽然警呼一声:“快些伏下来!”顺势就把陈志洋往旁推了一把。
吕伟良反应非常快速,当他听到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声之后,心已明白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个陈列高价商品的饰柜,洞穿了一个弹孔,玻璃破裂了。
商店里的人,以为盗劫,立刻便按响了警钟。
被林爱莉一掌推倒仆在地上的陈志洋,惊魂未定,他内心已明白,正遭受到暗杀。
吕伟良正待采取行动,林爱莉已经叫出一声:“小心保妒他!”
林爱莉虽然没有多说一个字,吕伟良也明白到她所说的“他”是指陈志洋。吕伟良本来想叫林爱莉留下来保护陈志洋,由他去追那开枪的人,想不到他还未开口,林爱菊巳采取行动了。
林爱莉最先是在饰柜璃璃的反影中看见有个可疑人物出既在通道上的另一旁,当初她以为是夏维派来保护陈志洋的警探;后来一再看清楚,又不是他们在咖啡座中见过的警探。于是林爱莉立刻提高警觉。
岂料就在这一刹那间,林爱莉看见那人举起一些物件,那是一份报纸,这在普通人眼中也许不以为意,但林爱莉是个久历江湖的人,自然明白到卷起来的报纸之内可能隐藏有武器。
果然,一些黑得发光的东西在报纸的掩饰下若隐若现,凭她的经验,那些黑得发光的东西,可能是一支手枪的枪管部位!
再看那人的动作正在瞄准,林爱莉就不难想象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蓦地有如从噩梦中警醒,不敢再犹疑,便随即发出了一声警叫,同时顺势把陈志洋推倒地上。于是那颗子弹落了空,那个陈列饰柜的玻璃碎了。这也证明,林爱莉的想法并没有错。
朴爱莉的反应一向敏捷,她明白到这宗暗杀的动机是什么,于是她迅速采取行动,冲向通道的另一端。
那名枪手用的是灭声手枪,本来这是一个好机会,忍不到,却给林爱莉破坏了。他还来不及发射第二枪,已经瞥见林爱莉急急冲了过来。
枪手吃惊之余,正待把目标移向林爱莉,但是说时迟那时快,耳畔传出一声吆喝:“快些举手!把手枪扔掉!”
枪手回头一看,是一名便衣警探,他正举起手枪瞄准他。
枪手惊呆了一下,正待把手枪所指的方向移动,突然手腕麻痹了一阵,手枪不由自主地掉在地上。
听不到枪声,警探所用的也不是灭声手枪,枪手所以感到麻痹,是由于一枚发夹自林爱莉手中弹出,刺中了他的穴道所致。
警探迅速飞扑而至,以熟练的手法急急给那刺客加上手镣!
刺客手中的报纸坠在地上摊开了,里面果然包藏着一支灭声手枪。
警车声刚传来,已听到阵阵步履之声,数名武装警员已荷枪实弹地冲了过来。
警方的行动所以如此迅速,完全由于那间商行的陈列饰柜正璃破碎,令到里面的人以为发生窃案而急急按响警钟所致。
负责保护陈志洋的警探抹了一把汗,走过来把那支灭声手枪小心捡起,同时示意在场的警员小心保护失手被擒的刺客,以防有同行者杀入灭口。
大批警员自巡逻车上跳下来,把现场一带重重包围;与此同时,夏维探长亦已接到报告,立即带人赶来查看。
吕伟良带着惊魂未定的陈志洋过来,他表示并未见过那刺客。
刺客身上却搜出陈志洋的照片,他直言要杀人灭口,却不肯供出幕后人是谁。他只说是为了赚取一笔可观的金钱而干此事。
刺客年约三十,叫狄坚,是一名海员,但目前失业了。杀人武器是他做海员时,在外国购买的。
夏维迅速赶到现场,亲自把他押走,希望能够蠢出幕后主使者是谁?
陈志洋本来只是暂离工作岗位,现在却被迫由警探陪同下,回去告假。
夏维凭吕伟良和陈志洋提供的线索,立即派人去找女歌星黄星星。但是林爱莉却自传奋勇,请夏维让她去办妥这件事。
林爱莉匆匆赶到一间电视台去,她知道黄星星这时候正在那间电视台练歌。因为有张报纸曾报道了这宗娱乐消息。
林爱莉正象许多女孩子一样,虽然她现在已是一个结了婚的少妇,看报纸时还是注意娱乐消息。
那段消息指出,黄星星当晚将在一间电视台演唱,因此照惯例她将在下午三时进入电视台练习——排练和演习一次。
通常来说,这种消息不会假的,因为许多职业歇手晚上要到夜总会和歌厅演唱,所以多数会在下午进入电视台与乐队排练一次,然后进行录映。
林爱莉是由夏维一名助手陪同的,所以电视台的门警也不加阻拦。
但是进入了电视台之后,林爱莉却以一名娱乐报女记者的身份出现。
对于电影明星和歌星来说,他们绝对了解到宣传对本身的重要性。因此,黄星星听说有位女记者要访问她,自然是忙不迭地招呼她到茶水部去,热诚地请林爱莉喝咖啡!
林爱莉乘机问道:“黄小姐常常喝下午茶么?”
“是的,有空总会约朋友一道儿谈天说地!”黄星星笑道。
“怪不得,那天我在万达云咖啡座见到你,嗯……似乎是跟一位——”林爱莉故意顿住了,目的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是不是看见我跟一位小姐在一起?”黄星星说,“一定是女明星花枝展小姐吧?”
“不!我也认识花枝展,不是她。让我想想——”林爱莉故作沉思,“那位小姐时常穿一袭相当暴露的西裙,大约五尺半高,皮肤有些黝黑,戴浅啡色眼镜……”
“哦!原来你是指何小姐!”黄星星恍然地说,“她正是你所讲的一样,喜欢穿暴露服装,五尺半高,皮肤黝黑,也喜欢蓝浅啡色眼镜。”
“何小姐是什么明星?”
“唉!她不是明星,是我在泰国认识的朋友,听说她家中很富有!”
“原来她是来自泰国的?”
“是的,她是泰国华侨,年前我到泰国登台,多得她照顾,所以她这次来游览,我也得尽地主之谊!”黄星星说。
林爱莉似乎已经找到了她所需要找的东西了。
想不到侍应生的记忆力总算有了些收获,要不是他记起那种秘女郎曾与黄星星一齐去咖啡座喝过下午茶,要不是他记得言人称呼那女郎为“何小姐”,根本没有人敢想象得到那女郎来自泰国。
这时候,轮到黄星星要追问林爱莉了。她问道,“林小姐,请问你是哪一家娱乐报的?”一边又自手袋中取出一些相片来说道:“这是我新近拍的照片,有机会请大力捧场!”
林爱莉慢条斯理地,只拣了其中一款,然后又抱歉地说:“对不起,黄小姐,我本来不是什么记者,刚才我说谎了!”
“什么?说谎?”黄星星脸上的笑容顿然消失,“这是什么意思?”
林爱莉道:“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林爱莉站了起来,探长助手这时由那边过来向黄星星表露身份。
助手要邀请黄星星回警探部问话,林爱莉却独自走了。
黄星星这时才如梦初觉,可是已经说了出去的话难以收回。
林爱莉安慰她说:“只要你讲真话,我担保你不会有事!”
助手也说:“是的,我们只求你证实那女子的身份,其他的事不会再麻烦你!”
黄星星无可奈何,只好陪同他们到警探部去。
警方就凭了这线索,从泰国入境旅客的登记档案中,找到了那神秘女郎的身份。
根据档案记录,那女子姓何,叫何媚。是华裔泰国人,目前独自到本市旅游!现在已经离境,返回曼谷去了。日期正是案发的当晚。
记录虽然是这样,但警方相信她不会是“独自前来”,更不是“旅游”,同行者极有可能是来自泰国的杀手,此行目的则大有可能是为了对付符大同。
因为根据酒店记录,租下万达云酒店“一○二四”号房的,可能是一名泰国人。
符大同为什么得到何媚的指示之后,便按址去找那个泰国人?大概是为了一宗交易。
但是,符大同如果是“大老板”,他不可能亲自出马的!除非这是一宗非常重要的事情,非他不可。
然则,较早时的揣测又被推翻了。
较早时的揣测是:符大同与人幽会,以至被那“神秘女郎”的丈夫或情人杀害。
但现在何媚的身份已被揭开,她似乎不是符大同的“幽会对象”,而只是“某种交易的对手”而已。
于是,夏维立即通知国际特警组任如重。
任如重透过国际特警组织的全球通讯网,知会泰国分部,要求泰警设法找到何媚这个女子。
既然一切都与泰国有关,品、林二人觉得他们的行程也不该再拖延了。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要到泰国去旅行的,只应夏维的要求而暂时留下来。
现在何媚的行踪查出了,辑凶工作似乎是警方的事。至于那个企图暗杀侍应生陈志洋的刺客狄坚,他正接受警方的严密侦讯。
狄坚直认为金钱服务,但他却说不出谁雇用他!不过,夏维的一班手下有许多办法可以令到他讲真话的,招供只是时间问题。
吕伟良一直有个心愿,他希望有机会再作环游世界的壮举;虽然过去他曾以王老五的身份游遍了大半个地球,但那时候不但太年轻,有许多值得一游的地方也未有机会去。
现在他成家立室了,更重要的是,阿生已经加入一个国际性的反罪恶组织,他可以放下重担,跑到世界各地去看看。
本来曼谷只是他们环游世界的第一程,但看情形他们到了曼谷之后不可能作过境性质,最低限度也得会晤阿生。
吕伟良明白这是阿生争取表现的好机会,他希望阿生做得更好。因此,他预计到达曼谷之后,最低限度也得向阿生交代一下“符大同命案”的最新发展。
他知道阿生跟丁祥在曼谷办案,一定很忙,所以他们起程时,并未打电报通知阿生接机,他们打算到达曼谷之后才去找阿生。
但是,当吕伟良和他的妻子林爱莉步出机场时,却有一名男子趋前迎接。
那男子年约三十,样子倒不错,他很有礼貌地问:“是吕伟良先生和吕太太吗?”
吕伟良和林爱莉二人呆了一阵!他们在泰国没有什么亲友,而且事前并未通知任何人,这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吕、林二人正感诧异之际,那男子又说道:“是乃龙队长派我来的,也正与阿生队长忙于办案,希望二位原谅他未能亲自前来接机!”
林爱莉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
“曼谷分部的特警。”那男子说,“是任处长通知我们,所以我们知道二位乘搭这一班机的。”
吕伟良临起程前,确实用电话通知过任如重处长,那个电话是由机场资室打出的,当时他却忘记了叫任如重不必通知阿生。
但是,他记得当时也没有告诉任如重,他并未打电报通知阿生。那么,任如重又何必多此一举?
唯一的可能就是,任如重与阿生之间刚用他们的国际特警通讯系统谈及公事之际,顺便提及吕、林二人刚刚起程到泰国,所以阿生才会知道了此事。
无论如何,人家表现出一番好意,又如何拒绝?于是他们与那个男子并肩而行,那男子示意二人登上一辆在那儿等候的黑色房车。
车内已有一名司机在等候。那接机的青年男子拉开了车门,让二人先二车坐到后座去,他自己却坐到司机身旁去!
车子很快就开动。
青年男子一度回过头来,对吕伟良和林爱莉作出礼貌的微笑。但是,头脑冷静、目光锐利的吕伟良,也在同一时间内,发现那笑脸中孕育着杀机!尤其是当那男子与司机交换了一个眼色之后,吕伟良知道他们已经上当了。
不过吕伟良绝不会后悔,他久经江湖,出生入死也不知凡几;他自问宝刀未老,要是此行有收获,就算冒点危险也是值得的。
林怪莉也感到有许多事情不大对劲,首先是她隐约听到了车内的夹层之内发出了一下轻微的机械扭动声,那可能是司机利用自动制将它锁上了。
林爱莉试伸手企图把车门扭开,但是扭不动,门果然锁上了。
那男子回过头来,说道:“目的地还未到,两位想下车么?”
林爱莉生气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男子阴森一笑:“传说中的铁拐侠盗,原来并无任何了不起之处!”
林爱莉肯定他们已经上当。她迅速采取行动,双手往前一探,就想扼住那家伙的颈项。但是,前排座位后面突然伸出一度胶板,把前后两隔开。林爱莉的动作虽快,毕竟也迟了一步!她的二只玉手碰在硬胶板之上,隐隐作痛。
那男子格格大笑。司机继续把车子转弯抹角地开动。
吕伟良透过胶板可以看得见车前的情形,他对他妻子说:“爱莉,算了,别再浪费气力,人家既是有备而来,就让他们有点收获,否则,他们将无法向上司交代呢!”
那男子得意洋洋地笑道:“其实你们太不机警,如果向我索阅证件,也许不致上当!”
吕伟良笑了笑:“由此证明,生存在这世界上,太过相信别人是亏待了自己!”
林爱莉怒气稍息地问:“你们是贩毒帮的人吧?”
“不!”那男子道:“我们只是为了赚钱,杀人是我们的职业!”
“原来是职业杀手集团!”林爱莉道,“那么,派人到香市杀死符大同的,大概也是你们这班人吧?”
“小姐,你说得太多了!”那男子道,“你也知道我们这一行业最讲究职业道德,因此,我们做过的事,决不会向别人谈及;即如我们今天杀了二位,也不会向雇主以外的人谈及一样!”
“然则,你的雇主是谁?”林爱莉道,“我们只是来此旅游,与人无仇无怨,他们为什么要雇用你们来杀害我们?”
“要怪只怪你俩名气太大,东南亚各地的黑道中人都听过大名了。”那男子道,“只是你们似乎名大于实,真的是见面不如闻名!”
吕伟良苦笑道:“你们太过奖了,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之处。”
“少说废话吧!由现在开始,你们要暂时过一段黑暗时期!”那青年人说完,顺手在汽车表板上按下了一个按键。
汽车后座前后左右四面的玻璃,都逐渐变成一片黑暗,车厢后座,很快就变成了黑暗世界。
林爱莉悄声说道:“他们到底要把我们怎样?”
吕伟良安慰她说道:“无论怎样也好,现在我们已经势成骑虎,惟有冷静点,静观其变吧!”
林爱莉毕竟是个身经百战的迷你女贼,对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她非常明白的,因此他们二人不再说话,也不图反抗挣扎,保存精力,静观其变。
曼谷是欧亚两洲的十字路口,东西航线必经之路,所以旅游业颇为蓬勃。
由香港乘飞机到曼谷,虽然航程只有一小时许,但由机场进入市区却花去了四十五分钟,因此全程便达两小时。不象到台北去,一步出机场大厦,外面已经是台北市区了。
阿生、丁祥和乃龙等人,为了寻找失踪的哈威处长,曾经先后造访过不少酒吧和“伴谈酒楼”。
“伴谈酒楼”可算得上是曼谷的一种特色,里面有女郎“伴谈”,自然也有酒有肉,熔“酒”与“色”与一炉,绝对不象香港那种“无酒可售”的酒帘。
伴谈女郎很有商业道德,伴谈一小时约莫是二至三十铢泰币,不足钟不会离开你,绝不欺场。
每一间伴谈酒楼里面都有许多房间,设计很特别,房间中的“床”,仿佛我国北方人的“炕”,但是用木板搭成的,中央挖成一个大洞,用来放桌子,吃酒菜时,男女围桌而坐。
吃完酒菜,入客可以在“亦炕亦床”的板上休息,让伴谈女郎轻轻为你松骨;自然也有不少人客上下其手的。
就象香港许多色情场所一样,这些伴谈女郎目的既是为了赚钱,所以对于人客的任何要求都是不会加以拒绝的;由表演无上装,进而表演无下装以及其他,只要你肯付钱就行。
至于价钱方面,要看那女郎的“级数”而定,普通一百铢泰币,约二十多元港币便可窥全豹,识途老马都晓得这一类伴谈酒楼比起酒吧更加实际。
曼谷和西贡一样,有许多酒吧都是专做美军生意的,但年来美军已大量自亚洲各地撤走,所以西贡的酒吧已面临绝境;而受谷方面,因为兼做东西游客生意,所以仍然大有可为。
旧有的游客区,如是隆路、紫里翁路以及博蓬路等,就有不少酒吧和夜总会;至于位于交通要道的碧武里路,更加可以见到不少大大小小的酒吧和夜总会。
曼谷的酒吧也象香港的一样,有吧女长驻候教,陪客饮酒谈天,作风大胆,
在名义上,吧女是免费“为客服务”的。不过人客却要在礼貌上请她喝酒。
妙就妙在她们手上那一杯“酒”,表面上是香槟或者其他甜酒——俗称所谓“女人酒”。但是她们自己喝在口中当会明白,那只不过是一杯茶加糖水而已,难得找到一些儿酒味。
一般是每杯“酒”售二十铢,如果她们陪你坐上一小时,喝下十杯是等闲事。因为酒保很“醒目”,只要看见她们杯中已空,很快又会送来另一杯。而且她们永远不会醉,只会进出多几次洗手间而已。
如果闯进一些较下级的,单是那阵吵耳的音乐声就够令你头痛。
因此,如果你有熟朋友在曼谷,他们决不会介绍你去逛酒吧那么“败家”。
假若需要解决“旅途寂寞”的,自然是到上面讲过的“伴谈酒楼”去;如果要与三两知己清谈,而双方都是酒徒的,最好还是到“小酒馆”去。
曼谷的小酒馆除了售酒之处,还是小吃店,也有咖啡喝。
酒徒可以在这里叫一碟花生米,逐杯逐杯酒喝,坐上三两小时,甚至睡一觉才走。
这一类小酒馆都很古老,有些还拥有露天的天井,摆放了不少帆布卧椅,专供酒客们举杯对月,仰天长谈之用。
一般酒吧夜总的营业时间大约分三种:每星期由周一至周四,由上午九时开始,凌晨一时打烊;周五至周日延长至凌晨二时;政府假期则延至凌晨四时打烊。
一到了规定时限,门前灯饰纷纷熄灭,大门关上,但里面依旧是花天酒地。
当局有法律规定,未足十八岁不准入内,所有舞娘、按摩娘、伴谈女郎和侍浴女郎等等职业女性,每周必须依时往检验一次,就象台北的北投女郎一样。
阿生每次到曼谷来都为了公事而忙到不可开交,这一次要不是为了找寻乃龙的上司哈威处长,要不是为了哈威太太说她的丈夫常常出现在上述场所花天酒地,只怕阿生还没有机会到那些地方去见识见识。
阿生他们找遍了大半个曼谷市,仍然无法找到哈威处长。
阿生和丁祥二人本来是准备到曼谷来,要哈威处长和他的下属协助找寻杀人凶手的,想不到现在哈威反而给他们带来了麻烦。
曼谷警方因为事态严重,会同军方的宪兵大举搜索,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国际特征不但要找寻哈威,还要找寻他的“私人保镖”他密。阿生他们早已觉得这个人有点奇怪,想不到他也在稍后时间失了踪。
他密为什么也会失踪?是为了责任问题而内疚吗,还是另有原因?
阿生觉得这件事值得怀疑的地方太多,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就凭他们向各酒吧夜总会访问所得的结论,证明哈威确实到过一些消费场所花天酒地,这与一名国际特警领导人的身分,似乎不大合衬。
于是阿生对丁祥说:“我觉得哈威和他密的身分,都要彻底调查!”
丁祥亦有同感,他说:“我对于哈威这个人,存在着太多的疑问,我不明白总部怎么会派这个人来这里做处长。”
“会不会是冒充的?”阿生道。
“照理不可能的!”乃龙在旁说,“他曾到巴黎总部述职,总部也派人来过一次,情理上不可能糊涂到这个地步!”
丁祥说道,“现在,我们似乎要由基本做起了,总部的人事调配主任今晚会到达这里,他将会带来有关档案和文件;在调配主任未到达之前,我们必须设法,先行搜集一些有关资料。”
阿生说道:“例如他的办公室、座驾车以及住宅等处,我以为都值得一再加以研究。首先要证实他的身分是真是假,然后我们才可以下结论!”
“是的,我很赞成你这种想法。”乃龙说,“我已派人印取他座驾车上的指纹,相信总部的登记档案到达时,就有答案!”
丁祥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九成是假的,所以他必须用酒色迷惑我们,等到我们对酒色都失去兴趣时,他恐怕露出马脚,于是一走了之!”
“但有一点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密也要逃走?这件事本来与他无关!”阿生说。
“可能是怕承担不起职责上的过失!”乃龙道,“因为他密是处长的私人保镖!”
“但是当时我们五个人都在一起,并非只有他们二人。”阿生说,“而且,哈威处长是自行失踪的,不是有谁将他绑架。”
丁祥道:“身为一个地区的国际特警首长,不用自己手下护卫,而要另请私人保镖,这已经不合情理,现在出了事,竟然连人也不见了,这更加表明其中大有文章!”
“如果哈威处长是个冒牌货,那么他的太太——”阿生忽然想起了一些什么,惊叫着说,“我感到事情有点不妙!我们对哈威太太的保护是否足够?”
乃龙道:“我已派人保护她1”
“我怕一个人无济于事!”阿生说,“我们快去看看!”
丁祥和乃龙也开始担心起来,于是三个人又赶往哈威的住所!
哈威太太并不在客厅里,乃龙立即问派去保护她的特警。
那特警道:“她进入房间好久了。”
房间是闭上的,乃龙可不能怪那特警,因为他到底是男性,怎么可以跟入房间去?
警方也派人守候在外面,本来相当安全,但乃龙还是走去拍门。
里面没有反应,各人都为之大吃一惊。
那名奉命在此保护哈威太太的特警说,她已进了房内超过了一小时。
乃龙担心一些不幸的事可能已经发生,叫人把房门撞开。
完全出乎各人意料之外,房间里面竟然空空如也,不见哈威太太,也不见有任何人。
各人立刻分头在屋内屋外搜索。据外面的警员说,他们一直未见哈威太太的面。
窗门是插上的,但没有上栓。
房间里没有挣扎纠缠的迹象!如果说有人入来偷偷绑架哈威太太,根本说不通!因为只有一门之隔的特警未听到一点声响。
窗门外是花园,唯一的可能就是哈威太太悄悄由窗门爬出花园,再溜出屋外;屋外警员只顾外来的威胁,疏忽了可能有人由里面逃出来,这就有可能让对方有机可乘。
但是哈威太太为什么要逃走?
是哈威本身有什么不妥吗?然则,他的妻子一定也知道其中原因,只是她故意不对乃龙他们说而已。
乃龙觉得自己未免太疏忽,事实上当时他们三人都太过相信哈威太太,以为她绝不知情,所以只派人保护她,未想到她可能逃走。
这件事似乎越来越奇怪!没有人敢去揣测这件事的幕后情形是怎么样的。
巴黎总部的人终于到了曼谷。
由调配主任亲自率领的调查小组,包括有国际特警里面的各种专家在内,可见总部对这件事也万二分重视。
带来的档案之中,包括有乃龙那位上司哈威夫妇的照片、履厉以及指纹、签字等等,也有不少文件记载哈威过去的表现,后者是东京支部提供的资料。
汽车里留下的一组指纹,应该是较为可靠的,因为乃龙等人目睹哈威坐过的位置以及摸触过一些什么东西等等,照理不可能有假的。
阿生亲自搜查哈威的住所,尤其是他的书房,希望可以找出一些线索来。
但是,哈威连日记也没有写,一切可以供参考的笔迹,都是属于哈威本人的;他妻子则连首饰财物也带走,这正好表示一切都是有计划的。因为国际特警在哈威家中找不到一件贵重物件。
照理哈威本人的薪俸颇高,历年来一定也有不少积蓄才对,但在他的住宅内搜不到首饰财物,也见不到银行存折以及保险箱,或者银行保管箱的锁匙等等。可能都䶎带走了。
哈威为什么要作出这种行动?他的妻子为什么要欺骗乃龙等人?
看来哈威两夫妇早已有了默契,否则,他们二人不会做得如此天衣无缝!到底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
要是他们被绑架,反而可能有更多的线索遗留下来,但是现在他们是自己躲了起来,表示一切都是经过巧妙的安排。
哈威已是一名有经验的国际特警,那么,他可以做得更好,让追踪他的人一筹莫展。
指纹鉴别组方面有了结果,汽车上留下的一组指纹的确是属于哈威本人的。他家中和办公室找到的另一些指纹也是他本人的。
这就是说哈威是真的,有人假冒他的可能性似乎并不大。
既然是他本人,为什么要躲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抑或变了节?
一名国际特警是经得起各种考验的,能刻苦耐劳,也抵受得住金钱物质的引诱。何况根据过去的工作考勤记录,哈威是个十分出色的特警。
他被派过许多地方担任特警工作。因为国际特警组织是世界性,总部都有他们的记录。哈威除了会讲泰语之外,也会讲中、英、日等国语言,所以有个时期在日本东京支部工作。
后来为了应日本警厅之邀,由总部批准他担任东京警厅反毒组顾问之职,那是因为哈贼本身的经验,以及对泰国贩毒的了解所致。
直至前任曼谷特警处长退休,哈威才被巴黎总部召回,派他出任现时的职位。
纵观整个过程,如果说哈威变了质的话,那么,他最有可能是在担任日本警厅反毒顾问职位时,受到外间的引诱,以致变了质。
但是,根据日本警方向巴黎总部的反应,哈威的表现极佳,否则总部也不会派他出任此职。
当然,这一切只不过是揣测而已,真相到底如何?相信除了哈威夫妇二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巴黎总部派来协助找寻哈威的人员,当晚就与阿生和乃龙等人展开紧急商讨。丁祥是总部里最高级特警,他自然也是参加会议的人。
他们了解到当地警政的腐败,不敢过份依赖他们的帮助,因此国际特警宁愿由别处借助人力,例如香港、马来亚和新加坡等地,都有国际特警驻守。只要总部一个热线电话,他们就会派人驰援。
事态的发展似乎有点千头万绪,令人觉得莫测高深。阿生和丁祥是来此调查泰国毒帮派人潜入香港行凶的,偏偏身为曼谷特警首领的哈威,却在知道他们此行任务之后失了踪,这是否意味着哈威早已受到毒帮的控制和支配?
由于事情来得突然,令到阿生和丁祥等人只得暂时撤下了一切,专心找寻哈贼夫妇以及他密等三人失踪的幕后真相!
阿生与总部人员会商的结果,决定由香市调来他的一批干练特警,协助乃龙的下属进行调查工作。
于是阿生立即与香市方面的任如重处长联络,就是凭了那一次长途电话的联络,阿生才知道他的师父和师母已来了曼谷。
阿生当初只以为他太忙,这点吕伟良一定知道,所以他们来了曼谷也没有找阿生。但是,后来他致电几家酒店查询过,也查不到吕、林二人的行踪。
过去三侠不止一次到过曼谷,他们住过希尔顿、明拉兹等大酒店,但阿生在电话中都没有二人的消息。
任如重在电话中答允立即亲自率领一队国际特警前来协助。他是东南亚地区首脑,曼谷也是东南亚地区,现在既然出了事,他自然义不容辞。
他师父曰伟良并非过境性质,他在机场登机前,曾与任如重通过了电话,表示此行带来了一些资料,是关于符大同命案的最新发展。任如重当时又将曼谷特警组秘密办事处的电话号码告诉吕伟良,这是电话簿上面找不到的。他知道吕伟良一定会在抵达曼谷之后与阿生联络,所以把特警组的联络电话说了出来。
阿生开始着急了,他把此事告诉乃龙。乃龙也晓得吕伟良是阿生的师父,以前也跟这位侠盗合作过了,他非常敬仰吕伟良,现在听见他来了曼谷之后突然失踪,也不禁吃惊起来。
忽然之间似乎有太多的事情发生,令到有关人等弄得手忙脚乱。
乃龙亲自进入机场调查,在海关的入境记录中,查到吕、林二人确是来了曼谷,而且也没有出境的记录。这表示他们仍留在泰国。
特警处的电话往来采用自动录音制度,因此每一个电话都有据可查。但是,乃龙派过人查了声带,证明吕、林二人并未与国际特警的秘密办事处联络。阿生又与曼谷市许多酒店联络,都没有吕、林二人影子。
本来在华人聚居的耀华力路,有三两侨领是吕伟良认识的,如果他们不住酒店,就最有可能住到这些侨领家中去!
但是,阿生在与这些侨领联络之后,他同样得不到结果。
阿生开始烦躁起来,他不知道到底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第三章 虎落平阳 惨遭戏弄
由曼谷机场出来,车行四十五分钟才可以抵达市中心区!
吕、林二人被人骗上一辆特制的轿车之后,由于四周看不见外面的景物。他们就迷失了方向了。
不过,凭也们来过几次曼谷的感觉,总觉得车子不是开入市区,好象是中途开入郊区一些分岔路去了。
吕伟良习贯了临危不乱,当他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之后,便决心放弃反抗和逃走的企图,他甚至劝他的妻子不要浪费气力。
他就是这样习惯了冷静,在无可奈何中悄悄地分析。
对方为什么要抓住他们?
对方又怎么会知道他们二人的来头?
在他们动手“迎接”吕、林二人之前,最低限度要弄清楚几件事,就是:肯定没有人到机场接机,因为只要阿生等人前来接机,他们就不可能得手。
其次他们必须知道阿生和乃龙的真正身分,然后才可以骗吕、林二人就范。
最后就是:对方必须有整套计划,然后才敢动手绑架品、林二人,否则,他们就会弄巧成拙。
现在听对方的语气,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对品伟良的底子也摸得非常清楚。那么他们的真正目的何在?
车子不久就停下来,吕、林二人虽则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却可以听到那二名大汉分别开了车门离开车子的音响,只是未见有人来拉开后面的车门。
林爱莉试用手去推开车门,但车门依旧锁上,稳固异常。
吕伟良说:“他们大概是贩毒党的人,对我们此行的目的一定非常清楚。”
“那么,行李中的文件,如果落入他们手中——”林爱莉正想说下去,却听到有人跑过来拉开车门的声音。
只不过那人只是拉开了前面的车门。那人又在表板的按键上按了一下,后座不久就有光线透了入来,因为有色玻璃退下了!前面的胶板也瞬即落下。
吕林二人也可以看得见前面的情形,那名青年男子笑道:“两位,真对不起,委屈了你们!现在请你们二位下车吧!”
“谢谢你”!吕伟良突然按动了万能拐杖上的暗掣,一枚麻醉银针飞出,刺中了青年男子的面颊部位。
青年男子本来只是探首到汽车驾驶座之前,伸手去按表板上的按键,想不到有此一着,登时闷哼一声,知觉顿失。
吕伟良迅速将铁拐杖往前一探,先把一个按键重新压了下去!他认得这机制的用途,与刚才那青年人所按动的机制具有相反作用,于是车内又开始变得黑暗起来。
夹在中央的一块胶板,也缓缓升起,它的速度是给吕伟良手中的铁拐杖所阻,因为,那铁拐杖还未收回。吕伟良的气力,足以跟它抗衡。
林爱莉非常机警,趁着中央那块胶板未封闭之前,立即窜了过去。
青年人此时仍然软绵绵地俯伏在驾驶盘之上,林爱莉用力把他推了出去。
那家伙刚跌出车外,外面较远处站立的人这才发现事情不妙。
他们纷纷冲过来,但林爱莉已把握时机,将车子开走。
“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子弹先后击在车子的玻璃上。
但是,玻璃是防弹的,子弹滑了开去。
枪手们似乎也记起了这辆特制汽车的性能,迅速改变了射击的目标,转而朝向接近地面的目标,射击轮胎。
吕伟良和林爱莉二人突然发难,完全是担心那些文件落人对方手中。
吕、林二人分别被一块胶板隔开,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坐在车内。
林爱莉把车子开走,希望可以闯出重围,但是,突然“砰”的一声巨响,车子剧烈地震荡了一下,随即撞向一丛矮林。
车子是特制的,本来四个轮胎前后的沙板都垂得很低,但是,枪手却瞄准了轮胎的旁边,因为左右两旁是没有沙板防护的。于是轮胎爆裂了,车子顿失平衡,就此撞向附近一丛矮林而停止前进。
吕、林二人泄气地,呆在车子里。
不久,数名持枪大汉包围过来,举枪瞄准汽车车门。只要吕、林二人由那儿出来,他们就难免被枪手们射杀。
吕、林二人也知道危机四伏,处境极度危险,无奈眼前已是势成骑虎。
有人走近汽车旁边,喝令二人出来。
但是,车内毫无动静。
车窗玻璃黑漆一片,外面的人根本无法看见车内的情形。
唯一可以窥见车内情形的,就是车头前面的挡风玻璃。
林爱莉被他们发觉俯伏在驾驶盘之上,动也不动的。他们以为她被撞晕了,于是有人过去开车门。
车门本来已经下了锁,在外面不可能拉得开,但可能是车子受过撞击之后,车门的锁坏了,竟然给一名枪手拉开。
那枪手看见林爱莉动也不动,以为她真的受创晕倒,于是伸手想将她推倒在座椅之上,好让他按动表板上的机掣,把中央的胶板弄下,看看吕伟良怎么样了。
但是,正当那人伸手推动林爱莉的时候,反而被林爱莉出其不意地,迅速夺去了他的手枪。
原来林爱莉并没有真正晕倒,只是一种诱敌之计而已!
她夺得了手枪之后,并未将那人推开,反而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沉声说道:“要命的,快叫你的人退后!否则,我立即开枪射你的脑袋!”
那人呆了一呆。
林爱莉看见后面数名大汉一涌而上,她为之大吃一惊。
有人高声问那人怎么样了。
也有人举枪向车子这边瞄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爱莉先发制人,放了一枪。
“砰”然一声,一名枪手在那边受伤倒在地上。
那被杯爱莉制服的人吓得尖叫起来:“不要开枪!”
数名枪手闻声急急倒退了几步。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林爱莉说,“快叫他们把手枪抛在地上!”
“不可能的。”那人说,“他们决不肯这样做,你要走就走好了!”
“车子开不动,我如何可以走?”林爱莉说,“而且我丈夫还未能出来!”
那人想了想,说道:“我们来个协议好不好?”
“什么协议?”
“我叫人给你一辆车子,你不要伤害我,好不好?”那人说。
林爱莉心里想:这里人生路不熟,纵然有一辆车子也未必逃得出重围。
不过,她却被对方提醒了。听对方的口气,这家伙一定是地位相当高的头目,否则他又怎可以喝退各人?又怎敢口出大言,给她一辆新车?
于是,林爱莉故意说道:“好吧,只要你保证我们安全离开这里,我也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那人刚才已目睹一切,林爱莉的枪法如此准确,如果要杀他相信绝不困难。
他高声传话过去,叫人由隐蔽的车房将一辆车子开出来,供林爱莉使用,又令会人切勿轻举妄动,远离现场。
林爱莉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危机还未过去,但是,那人的命令有了反应,这正好证明他的权力相当,这家伙看来绝非等闲之辈。
林爱莉心里有数,先令各人远离现场,然后才按动汽表板的按键,把吕伟良由车后释出。
吕伟良虽然被困在后面车内,但却可以清楚听到林爱莉和那男子的对话。
吕伟良由车内走出来时,并未受到枪手们的射击。
枪手们虽然未见弃械,却远离现场,退回一幢农舍之内。
林爱莉担心爆炸中有人埋伏,警告那人道:“如果我们无法离开这旦,最好是两个博一个,吃亏有限,你切勿玩花招!”
那人笑道:“你们果然名不虚传,有胆有色,佩服之至!”
“我不要戴高帽!”林爱莉道,“新的车子什么时候弄来?”
“意心吧!我们一定给你!”那人说。
话犹未完,一辆有八九成新的房车,由那边疾驰而来。
林爱莉担心有诈,把手抢枪管压向那人的脑门之际,吕伟良却缓缓走向车后,将行车架指开,取出了他们的箱子来。
一辆大房车停在附近,是绿色的,与树木的颜色差不多,如果停在树林中,一定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林爱莉叫司机下来,将四个车门一一打开,看过了里面没有人之后,又再将后面的行李箱也揭开。
司机一一从命。
被林爱莉制住的人,不敢妄动,只在旁帮腔,他显然怕司机不合作,因而触怒了林爱莉,那时便可能会对他不利。
林爱莉看过了车前车后没有人之后,颇为满意。
吕伟良迅速将一个行李箱放上车后,但不是放入行李箱(车尾)去,只是放在车子后座,然后掩上车门。林爱莉这才押住那男子登车。
那男子道:“你不是说过放我的吗?我已经遵守诺言,给你车子了!”
林爱莉道:“我们安全,你自然也安全,何必焦急?上车吧!”
吕伟良坐到前面去,林爱莉把那人推到中间,然后她才坐上司机位去。
把车子开过来的司机,已奉命向后撤退去了。
林爱莉把手枪交给吕伟良,她去开车。
吕伟良接过手枪,指往那人的腰间,说道:“请带路吧!由现在起,我们是真真正正的生死与共!”
“转出小路往前开,找到大路自然可以回曼谷!”那人说。
林爱莉把车子由小路开出去,路面崎岖不平,因此车子在动荡中摇摆前进。
林爱莉几乎不敢相信一切竟然会如此顺利。惊魂甫定之际,想起刚才的情形,仍难免抹了一把冷汗。
吕伟良问他身边的人:“贵姓名?”
“巴勒!”那男子说,“你老兄就是传说中的铁拐侠盗吧?”
“人家喜欢怎么叫我不管,现在我想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吕伟良说。
“二位名气太大,我们只想试试你们是否真正传说中那么伟大!”巴勒说。
“我可以打赌,这不是真正的理由!”林爱莉一边开车一边说。
“你们怎么知道我俩会来曼谷?”吕伟良说。
“嗯——”巴勒支吾着,“我早说过了,二位名满东南亚,谁不晓得!你们的行踪,我们很轻易就可以查出!”
“别胡说八道了!”林爱莉咆哮道,“我们来曼谷从未告知别人!”
吕伟良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认识一些国际特警?”
“我们与香市黑道中人有交往,一切自然是他们通知我们的。”巴勒说。
“只有这一句最中听!”林爱莉道,“但是你们在香市所认识的,不是黑帮吧?而是另一种人,贩毒的,我说得对吗?”
巴勒又是一呆。
吕伟良道:“符大同、何媚这些名字,你可曾听过了?”
巴勒摇摇头。
车子已驶了好一段路,但依然未见大路何在。
突然之间,“砰”的一声,车子不知怎的爆了轮胎,林爱莉眼明手快,立即将车子煞停住。
吕伟良叹气道:“我们又中计了!”
林爱莉生气地说:“巴勒,你的人做得太好,请下车去,把后面的后备车胎拿来。”
吕伟良首先下了车。巴勒尾随其后。
吕伟良刚踏足于地,立刻就感到有些不妙,明显地有人向他偷袭。
但是,此人并非尾随其后的巴勒,而是有人突如其来地,从车底将他的足踝用力一拖,令到吕伟良顿失重心。
正当吕伟良颇势倒下的刹那间,尾随其后的巴勒非常机智,立刻飞扑向前,夺吕伟良的枪。
林爱莉在另一边。根本不知道吕伟良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他只是自己失足绊倒,给巴勒这家伙有了可乘之机。
因此她迅速离开驾驶座位,也等不及绕过车旁,便已自车顶翻了过去。
这时候,巴勒正苦苦纠缠住吕伟良,死也不肯让那支手枪落入对方的手中。食指一紧,“砰”然一声枪响,子弹射向了天空。
林爱莉及时翻了过来,飞足力踢,巴勒倒向一旁,但冷不提防车底传来一声吆喝:“不要动!再动我就开枪!”
林爱莉做梦也想不到车底原来还有一个人。而且他确确实实握住一支手枪,伏在下面瞄准了林爱莉。
吕伟良刚想坐直了身子开枪,巴勒已因为林爱莉回头张望车底时分散了注意力,迅速站起,飞起一脚踢去吕伟良的手枪。
本来对吕伟良来说,手枪对他不及那支拐杖那么重要!因此当那支手枪被巴勒踢开时,他仍然企图以万能拐杖对付车底的枪手。
但是,一阵汽车马达声,一辆车子载来了一批持枪的人,都是吕、林二人不久之前见过的枪手。他们曾被巴勒喝退,现在,却及时赶到。
车底一名大汉持枪爬行而出,他的神出鬼没令到吕、林二人也为之惊奇不已。
他显然是老早躲在车底,伺机将轮胎弄破,出其不意地向吕、林二人发难。
吕、林二人久历江湖,与恶势力周旋过无数次,斗智斗力的事也遇到过了不少,就是未见过有人能藏身于车子底下。
藏身车底也不奇,奇在车子一直在崎岖的山路行进中。
对于一辆普通房车的结构,吕、林二人也很了解。车底下面有一条会急速转动的车轴,那是将汽车后轮带动的。
因此在正常情况下,车底不可能藏着一个人,何况车子当时还在行进中呢。要附在车底不跌下极难。
但无论如何,那人确确实实是躲在车底下的,这是一项十分巧妙的安排,因为那车子车身阔大,车底有一处足以容身的地方。对方不想前功尽废,临时作了这种决定,果然令到他们反败为胜。
品、林二人在手枪指吓下,不敢再反抗,只有任由他们带走。
回到那农舍前面,有个中年人走过来。各大汉对他十分尊敬,大概此人就是首领。
中年人打量着吕、林二人,说道:“难得你们有打不死的精神,现在大概也心服口服了吧?”
林爱莉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中年人盯住她说:“你不服气么?”
林爱莉冷然道:“当然不服气,你们有什么了不起?”
“我们出奇制胜,终于也把你们抓回来了!”中年人道。
林爱莉冷声道:“你们所以占上风,只不过因为人多,而且有枪,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中年人格格地大笑一阵,道:“这大概就是迷你女贼的本色吧!我不怪你!”
中年人又走到吕伟良的身边来,问道:“吕大侠,你没有受伤吧?”
吕伟良听了他这么称呼,也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中年人看见他默默无言,又问道:“为什么不听见你问及我们是谁?”
吕伟良苦笑道:“即使我多嘴问你,只怕你也不会讲真话!”
“嘿!”林爱莉在这边却高声插嘴道,“其实你们的身分,我们早已猜到了。”
“你且说来听听吧!小姐。”中年人心平气和地转过身来。
“你们是毒品批发商!”林爱莉说。
“不!你猜错了!”中年人笑了笑,“我们不会贩毒的。”
“真的么?”林爱莉冷然一笑,“可惜我不会相信你的鬼话!”
“信不信由你,但目前我要做的事并非向你多作解释,而是先请你们入去休息!”中年人打个眼色给押住吕、林二人的大汉。
于是吕、林二人被带进了农舍里去。
农舍里陈设简单,吕、林二人受到颇客气的招待。
中年人不知到那儿去了,客厅里的人退避在一旁,虽然也有对吕、林二人展开监视,但没有敌意,也未见太过严密。
林爱莉喝着香茶,吃着点心,觉得这时候如果再发难,成功的机会仍然很大,但吕伟良似乎窥破了她的心意,打着眼色暗示,叫她切不可轻举妄动。
吕伟良看得出这班人来头不小,而且手中有枪,农舍外面,可能也有人看守住,所以他有他的想法,认为没有绝对把握,倒不如静观其变。
林爱莉低声向吕伟良说道:“你猜他们要怎么样?”
吕伟良乘机警告她:“无论怎样都好,你不能再冒险!”
“坐在这里等死么?”林爱莉佯作喝了一口茶,掩饰她嘴部的动作。
其实,守候在旁的大汉根本没有去理会他们说些什么。他们只是伫立在一旁戒备,只要吕、林二人不轻举妄动,他们根本不理会二人。
吕伟良说:“爱莉,听我说吧,不要瞎干,我看他们手中持有的,全是真枪实弹,而且个个好象都受过训练,不是泛泛之辈,你小心好了。外面一定还会有人把守,何必冒险呢!”
林爱莉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继续喝茶,吃点心。这里的天气实在太热了,刚才经过一场剧斗之后,汗流多了,更加又渴又饿。所以她绝不客气。
吕伟良久历江湖,自然也想到茶点之中可能放了一些迷药、毒药之类!但是他却没有阻止林爱莉,甚至他自己亦一样照吃。
他的万能拐杖之中有测毒仪器,刚才当一名大汉奉上茶点时,他悄悄把细如发丝的银针刺进了饮品与食物中,结果拐杖上的仪器表示安全,因此他也放下心来。
其实对方没有可能在这个时候把他们杀害的,因为对方显然占尽了优势,要杀要宰大可以来得爽爽快快。
至于吕伟良那根万能拐杖,秘密一直未为对方发觉,因为被麻醉银针刺了一下而昏倒过去的青年人已经甦醒过来。
他的脸颊上只留下少许针口似的痕迹,带有麻醉液体的银针,早已掉在汽车底下,不轻易被人发觉。所以那人根本不知道一下子怎么会昏倒过去。
吕伟良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那些文件,但回头看看,行李箱还留在厅子里。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吕、林二人的内心都同样有着疑问,偏偏对方一直没有进一步行动,那中年人也不知何处去了。
农舍里没有风扇,二人挥汗如雨,热得头昏脑胀。反观那些守候一旁的大汉,却处之泰然。虽然每个人难免浑身大汗。
好不容易才等到那中年男子再度出现。
中年人很有礼貌地笑了笑,说:“对不起,这里天气也实在太热了!”
“别噜嗦了!”林爱莉说,“到底你想将我们怎样?”
“你们两位是我们的贵宾,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一定好好招待。”中年人说,“现在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可否让我看看你这行李箱?”
“什么?”林爱莉杏眼圆睁,说,“你以为你是海关检查人员么?”
中年人笑道:“如果我是海关人员,根本无须用到要求二字。”
吕伟良苦笑一下,反问道:“你们到底想知道一些什么?”
中年人坦然说道:“我们只需要二位带来的一些资料。”
林爱莉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有些什么资料?”
中年人笑了笑说:“我们在香市也一样有朋友,否则,我们又怎么会对二位知道得这么清楚?”
吕伟良说:“既然如此,我想我们也不妨开门见山地谈一谈1”
“好极了!”中年人说道,“你想谈些什么?”
“杀死松坂四郎的,可是你们?”吕伟良说道,“还有符大同,相信也是你们把他干掉的!”
中年人摇摇头:“你们会错意了,我们从未杀过这两个人。”
“那么,你们为什么要看这些文件?”林爱莉说,“我们的文件,根本与你们无关!”
中年人道:“如果无关,我们就不会把你们由机场请来!”
“这种‘请’法也特别!”林爱莉说。
“可能他们开罪了二位,但是一切纯粹是因为二位名气太大,那班喽罗则好奇心太大,所以才有今天的误会!”中年人道。
“误会?”林爱莉回头看看那班大汉,只见他们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不但林爱莉莫名其妙,吕伟良更加难明究竟。
中年人解释道:“是的,这纯粹是出于误会,他们想试试二位的机巧和武功!”
“难道就为了这些?”吕伟良说。
中年人道:“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那些文件,其中有着我们所需的资料。”
“既然香市二宗谋杀与你们无关,为什么你们又这么紧张要看看其中搜集到的资料?”吕伟良问道。
“我暂时不想解释!”中年人说,“总之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这班人没有杀过那二个人!”
“你说你们在香市有朋友,是不?”林爱莉又问:“然则,你可知道我们手上有些什么资料?”
“如果我们知道了,又何必诸多罗嗦?”中年人笑道。
林爱莉说:“起码也该知道有关那一方面的吧?”
中年人想了想,笑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那是关于香市警方抓到了一名职业凶手的有关资料。”
“情报很准确!”林爱莉问道:“谁提供的?”
“彼此都是江湖中人,怎么可以随便说出来那么不够道义?”中年人说。
林爱莉笑道:“想不到你们也居然学人讲道义!”
“如果我们不讲江湖道义,只怕二位现在早已魂归西天了!”中年人说。
吕伟良道:“你们为什么会关心那个职业杀手?”
林爱莉代他答道:“是因为那是你们的人!我讲得对吧?”
岂料中年人笑了笑,摇摇头道:“你刚好猜错了,完全相反!”
“相反?”吕伟良诧声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没有派人到香市去执行任务,但偏偏有人把一连串的谋杀案,都扯到我们的身上来。”中年人愤然说道,“所以,我们一定要把这些事情弄清楚,你二位正好助我们一臂之力!”
吕、林二人至此不禁大感意外,事前他们绝难想到中年人会说出这一番说话。
林爱莉口直心快,抢先问道:“那你们又是什么人?”
“告诉你,我们是职业杀手!”中年人一本正经地说!
吕、林二人又惊呆了一阵。
中年人又说:“最近我们集团中的成员被人查得很紧,但是我并非担心什么?令我们生气的是,似乎有人在存心嫁祸,我们一定要查出,那些捞过界的是一些什么人?”
“希望你不是开玩笑!”林爱莉对中年人说,“你们真的是职业杀手?”
“是的,我怎么会跟你开玩笑。”中华人沉着脸说,“团结就是力量,全泰国的杀手都是我们集团中人,等于一个公会!”
林爱莉忍不住笑道:“职业杀手也有公会,真是闻所未闻!”
“不要大惊小怪!”中年人道,“如果没有我们这个公会,那就真的是死得人多。”
“你们难道不杀人么?”林爱莉问道。
中年人说:“杀人本来是我们的职业,当然不会不杀人的。但是,凡是委托我们会员杀人的,我们必须经过一番严密的调查,认为那被杀的对象,确是罪该万死,然后才派人去动手!”
“听来很动人!”林爱莉说,“这似乎是你们的优点!”
中年人道:“是一种职业道德,也是我们这一行的行规!”
吕伟良乘机问:“你们最近这一年来,有没有派人到香市去?”
中年人摇摇头:“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不可能告诉你更多了!”
吕伟良苦笑道:“不过,你们所关心的资料,一定很令你失望!”
中年人道:“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看看其中的内容;要不是为了尊重你,我们早已动手去取阅了!”
吕伟良觉得这人颇有风度,于是同意开了籍子,把一个文件袋交给他。
林爱莉也没有反对,他们一直注意着那中年人脸上的表情。
中年人说:“你们这么合作,我决不会难为二位的,这里实在太热,请跟我走!”
吕伟良想挽回自己的行李箱,但中年人已示意一名大汉为他代劳。
中年人分明是个头目,他引领着二人离开了农舍,绕到后面树林中去。
约莫走了数分钟之后,便可以看见一条河流。河边停泊着一艘快艇,中年人示意吕、林二人踏了上去,然后替他们戴上一副不透明的黑眼镜。
“对不起,这是为了我们本身的安全起见!”中年人说。
“不要紧!”吕伟良笑了笑,“事实上我们对一切都太陌生,根本认不出什么!”
林爱莉却说:“你故作神秘的,到底又要带我们到什么地方去?”
中年人笑道:“农舍中太热,我怕委屈了两位。现在我要带二位到我们的总部去!”
林爱莉心里想:这条河流极有可能就是湄公河,也是泰国最著名的河流。那么,杀手集团的总部,可能在河畔吧?
曼谷有“东方威尼斯”之称,他们会不会把快艇开入市区?
快艇的马达声震耳欲聋,吕、林二人双眼根本又看不见东西,在这陌生环境之中,更加分不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来。
在快艇行驶当中,他们之间很少交谈。大家所能听到的,就只有水声和马达声。
吕伟良觉得一切都太神秘、太奇妙!这中年人到底意欲何为?
也不知过了多久,吕、林二人只感到十发疲倦,想睡,偏偏又没有足够的地方。他们都坐得有些腰酸背痛,好容易才到快艇慢下来,但是,没有人叫他们登岸,他们只能凭耳朵感觉周围环境。
快艇一度泊岸,好象有人离艇登陆。
他们还没有给人扶起,快艇又开走了。
不透明的黑眼镜虽然令到他们看不见外间的事物,但是,上上下下的空算,足以令他们感觉得这时已入黑。
到底这是什么地方?
到底他们要把这对夫妇如何处置?
林爱莉简直没有耐性再呆下去。
她高声问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对方没有反应,可能是马达声太大,掩盖了一切音响。
林爱莉想站起来,立即给吕伟良挽住她的手臂,也许刚才只有坐在她身边的吕伟良才可以听清楚她说什么。
吕伟良对她说:“爱莉,不要胡来,听我说!”
林爱莉显得很生气地说道:“这简置就是虐待!”
快艇终于停下来了。
有人过来搀扶住吕、林二人登岸,还口口声声叫他们小心。
又有人告诉他们:他们那行李箱有人代他们挽住,不用挂心。
他们二人第一次被人双双当作瞎子一样,搀扶着走路!
林爱莉又忍不住问:“你们的总部到底在哪里?”
她身旁的人对她说道:“对不起,这是秘密!”
那声音不是那中年人的。
林爱莉怀疑那中年人在快艇停下来时,已经登岸了。
她又接着问道:“我们很饿,这是什么时候了?”
身边的人说:“晚上了。到了总部,我们会招待丰富的晚餐。”
数分钟之后,他们开始进入一间屋子里去。
但是吕、林二人的黑眼镜仍然未获除去。
有人在用泰语交谈,吕、林二人无法听出他们说什么?只知道搀扶住他们的人稍作停留之后,又把他们扶上楼去。楼梯是木板的,走起来“阁阁”有声。又有人用泰语交谈,然后他们被送入一间房间里面去。
房门关上了。
有人替他们除开不透明为眼镜,对他们说:“对不起,真的是委屈了两位!”
经过长时期的黑暗世界,一旦可以看见东西,眼睛并不好受!二人揉揉双眼,顺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的总部。”那人说,“请先喝杯清茶解解渴。”
另一个也不是那个中年人,只是其中一名枪手而已,他正在斟茶给二人。
吕伟良这一次再也没有利用测毒仪器,因为他们实在口渴非常,举起那杯茶就倒入口中,而且还一口气喝了好几杯。
吕、林二人可以看得出,二名大汉腰间有枪,房门外可能也同样有人在把守。
一名大汉说:“请二位在这里休息片刻,让我们请示过首领之后,再来带你们进见,那时才一起吃晚饭吧!”
林爱莉问:“刚才那个中年人不是你们首领吗?”
“不!他只是副的。”那人说,“正首领不轻易亲自接见外人,但二位帮了我们的忙,可能例外获得接见和款待!”
林爱莉乘机又问道:“你们到底要那些文件干什么?”
“我不大清楚!”那人笑了笑,“这是高层秘密,也许等会儿首领会告诉你们!”
二名大汉先后退出房外。
房间里只有黯淡灯光,一张盛放茶壶和茶杯的小圆桌。还有一张椅子以及一张床。
林爱莉回头正想找吕伟良说一些什么,却看见吕伟良横卧床上睡着了。
事实上,这时候她也倦极欲睡!不知是否因为肚子饿还是什么,也感到软绵绵的,身不由主地倒向床上,在不知不觉中,也睡了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最先醒来的是吕伟良。
他看着睡在他身旁的,是他的妻子林爱莉,再回头看看二人同是和衣而睡,就不禁惊奇万分。
“爱莉,醒醒吧!”
吕伟良只轻轻推了她一把,林爱莉便好象从恶梦中惊醒过来一样,整个儿跳将起来。
林爱莉揉揉双眼,出奇地问:“什么时候了?”
吕伟良看看手表,将近十二点!他真想回答说:已是午夜。
但是,再看看窗外,阳光普照,怎么会是“午夜”呢?该是中午才对啊!
房间是有冷气的,怪不得他们会睡得那么舒服了。
因为有冷气调节,所以窗门关上了。但是窗帘有颇大的空罅,所以吕伟良可以看见外面正是阳光普照,一片光亮。
二人伸伸懒腰,回忆他们进来时的情形,倒忘记了到底睡了多少时候。
即使更疲乏,他也不可能如此贪睡的,尤其是二人同是练过武功的人,怎么会熟睡如猪呢?
他们终于想起来,是那些茶水下了迷药,自然是搀扶他们入来的人做的手脚!也许是早有预谋,但用心何在?
二人步至窗前,俯视街中情景,只见下面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这是什么地方?
吕伟良柱杖至门前,伸手拉开房门,本来以为门外上了锁,想不到竟然应手而开。
门外也没有人翟守。
吕伟良柱杖步出房外,只见外面有一条走廊,隔邻则房门紧闭。
吕伟良看见有人由那边走过来,但不是陪二人进房的二名大汉之一,却是一个穿制服的。
那人很出奇地瞪住吕伟良,又自顶至踵地打量着他。
吕伟良从这人的服饰,已可以猜出了他的身份,他是一名侍应生。
那么,这儿岂不是旅店么?
那人终于用非常惊奇的口吻问:“你……你不是瞎子么?先生。”
吕伟良有点莫名其妙,也为之啼笑皆非!他反问道,“你怎么会说我是瞎子?你称我跛子倒可以!”
那人摸摸后脑道:“你的朋友说的,他们真会开玩笑啊!”
吕伟良问道:“是不是搀扶我们上来的人说?”
穿制服的人点点头说:“他们还吩咐我们千万别骚扰你们,因为你们需要休息!”
“那么,我那班朋友呢?”吕伟良问。
“他们说,今天午后会来将你们带走。”穿制服的说道。
“难得他们如此关心我们1”吕伟良又问:“哪里有电话?”
“柜台那边!”
“柜台在哪里?”
“就在转角处,你过去就可以看见!”
吕伟良柱杖过去打电话!
穿制服的侍应生刚想走,又给刚由房间出来的林爱莉叫住:“请等一等!”
侍应生回头警了林爱莉一眼,又是显得无限惊奇地说道:“小姐——你原来也是开眼的!”
林爱莉刚才也听到吕伟良跟他说过了一些什么,因此说道:“我并非瞎子,也不是小姐,是吕太太!快传诉我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那班人?”
“什么人?”侍应生反问道。
“就是送我们入来的人!”
“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说过午后来接走二位的,也许你们得等一等吧!现在我先给你们泡一壶茶来好不好?”
说着,侍者想进房去,但给林爱莉伸手一栏!说道:“用不着了!你们的茶下了毒,回头我要控告你呢,嘿!”
侍者大呼冤枉。
林爱莉又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侍者睁大双眼:“怎么你连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显然感到无限惊奇。
林爱莉回心一想,也难怪的,可能侍者不知道他们被人戏弄。
侍者又说:“这是曼谷,你的朋友没有告诉你吗?”
林爱莉为之啼笑皆非。
“职业杀手”集团的人也太可恶,吕伟良和林爱莉从来未被人如此戏弄过。
侍者跑到楼下去报告了。
林爱莉返回房间里,看见所有属于他们的行李都在哩!
就是少了那些文件。
“杀手集团”的人要那些文件干什么?
吕伟良由房间外面回来,他已拨过电话到国际特警的秘密办事处去,阿生虽然不在那里,但那儿的人已知道他是谁,答应立刻派人来,同时尽快设法通知阿生等人。
果然不到二十分钟,国际特警曼谷支部的人已首先赶到这家下级旅店来。
稍后时间,阿生和乃龙也都来了,此外还有丁祥和阿生的上司任如重等人。一时之间,这间小小的下级旅店变得热闹非常。
乃龙一边根据吕、林二人和旅店中人的口供,派人调查那班自称“杀手集团”的人的下落;一边又派人把吕、林二人喝过的那壶茶带回去检验。
阿生说:“我们一直在设法找你们,许多一流酒店都查过了,就是想不到你们会躲在这里!”
任如重笑道:“这就叫: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不到铁拐侠盗和迷你女贼聪明一世,却笨极一时!”
丁祥说:“这也没有办法,肉在砧板上啊!任何人在这种情形底下,也惟有任由摆布!”
阿生蹙眉沉思道:“但是,他们要那些文件干什么呢?”
吕伟良说:“虽然全是副本,但同样有参考价值。我本来打算带来供你参考的,想不到他们会如此重视!”
阿生把哈威处长自行失踪的事告知吕、林二人,然后又说:“目前我们是千头万绪,真的不知该由何处着手才好!”
吕伟良回忆着说:“根据他们副首领说,香市发生的事,与他们无关。”
“别太过相信他们!”乃龙说,“我自己是泰国人才说吧,泰国人很狡滑的!”
吕、林二人经过了这一次之后,自然相信乃龙的说话是真的。
任如重以国际特警东南亚首脑的身份,座镇曼谷支部办事处,亲自处理一切。
一连串的案件虽然弄得各人头昏脑胀,但是,任如重却指挥若定,按步就班地,分配各人去分工合作。
乃龙因为是一名“地头虫”,所以任如重要求他负责找寻他的上司哈威以及他的保镖他密。
丁祥是来自巴黎总部的高级人员,他与总部派来的“增援人员”组成一个小组,专责追查杀死日本人松坂四郎的杀手。
至于三侠,他们因为合作纯熟,任如重让他们一齐去追辑“杀手集团”那个神秘的组织。
各人分工合作,但随时要与任如重取得联络。
目前国际特警已有足够的人手,无须再借助当地警方的力量。
可能是过去的坏印象影响,乃龙觉得当地警方的人不尽可靠;还好任如重带了一些人来,巴黎总部也调来一批人员协助。
吕伟良和林爱莉二人因为见过“杀手集团”的中年人和一些枪手,也肯定他们由快艇自郊区把他们送入市区!所以,他们便会同阿生等人,在当地特警的辅助下,到一些可疑地点去找那间农舍。
虽然那儿并非“杀手集团”的总部,但是三侠却希望还有人留在那里,或者在那儿可以找到一些线索也未可料。
此外,任如重又要追查一个女子的下落。根据吕伟良夫妇二人来此之前调查所得,那女子叫何媚。
何媚就是在万达灵咖啡座企图利用阿生作为传讯工具的女人,据说她已回到曼谷来了。只要找到了她,符大同被杀案就可以水落石出。
几件事看来完全无关重要,但每件都是国际特警组织需要急办的;反正都跟泰国扯上了关系,任如重也就只好尽力而为,抽调一些人,分头去追查这些可疑者的行踪。
三侠在直升机的帮助下,仍然无法找到郊区那间农舍。
吕伟良也明白这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因为当时他们坐在车内,根本分不出方向。而曼谷郊区有不少地方都是丛林密布的。
他们也乘坐国际特警的快艇,沿湄公河畔一带巡视过了,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曼谷虽然被人号称为“东方威尼斯”,但昔日的小河,已有不少被当局填平,用来发展马路之用,因此实际可供快艇使用的地方并不多。
水上市场的小艇密密麻麻的,照理快艇也不可能在那儿疾驰而过。
一连串的侦察,看来完全是白费心机的;“杀手集团”中人,似乎设想周到,根本就没有任何线索留下以供参考。
吕伟良在失望之余,又跟他的妻子闲聊起来。
时间已是深夜,他们住在一间一流酒店的套房里,阿生就在隔壁。
他们日间外出,晚上就回到这儿来,很少会到特警秘密办事处去,那儿现在已是临时指挥中心,但他们只用电话与任如重联络。
三侠之中,只有阿生到临时指挥中心去。
吕、林二人忙了一天,本来很倦了,但想到连日来一筹莫展。他们也无法入睡。
林爱莉叹气说:“本来是旅行度蜜月的,这一次又不知忙到何时!”
吕伟良苦笑道:“命中注定的,有什么办法呢?所以我说,你选错了对象!”
林爱莉瞪他一眼,说:“那么,下次我的对象一定不是江湖中人了!”
“下次?”吕伟良怔了一怔。
“是的,我们再这样下去,我看我要离婚了!”林爱莉抿嘴一笑!
吕伟良道:“象你这样的女人,谁敢领教?你命中注定要跟我捱一辈子的!”
二人会心微笑,又拥作一团。
林爱莉依偎在吕伟良的怀中,她说了许多话,但吕伟良一句也没有答她。
她以为吕伟良在生她的气,其实吕伟良的脑海中一直想着最近所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想得出了神,也就不知怀中的娇妻正在说了一些什么。
林爱莉正要向她丈夫撒娇,却听到吕伟良喃喃自语地说:“如果有一盆乱糟糟的线纱,应该如何去加以整理?”
林爱莉倚偎在他怀抱中,看不见他的表情和眼神,因此还以为他在问自己。
于是她顺口答道:“先找出线头,有结解结,无结便把线纱圈进线轴中去!”
“对了,那么我们的线头在哪里?”吕伟良又问。
林爱莉反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吕伟良道:“我说的一盆乱纱,就是目前我们各人所处的情景;爱莉!你刚才说的对,先找出线头,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但是,线头在何处?”
“在夏维探长的手上!”
“你说什么?”
吕伟良道:“我忽然觉得,我们必须跟夏探长取得联系,那个落网的业余杀手狄坚,可能就是一根线头!”
“我觉得除了狄坚之外,还有一根线头。”林爱莉说,
“就是何媚!”
“是的,何媚已经回到泰国来了!”
“黄星星口中的何媚,是个手头阔绰的女华侨!”
“何媚既然已被证实回到曼谷,那么,谁指挥狄坚去杀陈志洋?”
林爱莉道:“听说,夏探长的手下有许多方法令犯人招供,我们何不给他一个长途电话看看?”
“是的,也许这时候狄坚已经招供了!”吕伟良忽然又说,“我有个奇怪的想法,如果夏维公布狄坚是一名职业凶手,你猜杀手集团有什么反应?”
林爱莉道:“他们决不会笨到派人去需险杀死狄坚吧?”
吕伟良道:“如果他们真的憎恨‘捞过界’的人,则大有可能!”
“别妙想天开了,他们一定知道,我们正在四下里找他们!”
话犹未完,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吕伟良以为是阿生失眠找他谈天,急忙过去接听。岂料对方是个陌生男人。
“吕大侠吗?”这口吻正是“杀手集团”副首领————那个中年人的声调。
吕伟良心里一凛,一边打手势给林爱莉,一边问道:“你是谁?”
对方说:“我首先要向你道歉,我们不该委屈你们夫妇俩!”
“算了!”吕伟良说道,“你们实在干得好!”
“过奖了!”对方又说:“你们不是急于要找我吗?”
“你知道就好了!”
“是为了那一袋文件么?”
“是的,你大概也该看完了吧?”
“已经看过了!”对方说道,“我不妨告诉你,那个狄坚,他不是副本资料中所讲的海员。”
“那么,一定是你们杀手集团的成员吧?”吕伟良故意说。
“不!他还没有这种资格!他是何媚带去香市的华籍杀手,不是我们泰国人!”
“何媚?”吕伟良顺水推舟地问:“你知道何媚就是幕后人么?”
“不!何媚只是一名女头目。”
“什么女头目?”
“就是你所讲的贩毒党!”
“你似乎知得很多呢!”
对方笑了笑,道:“最低限度,也比你知得多些!”
“既然狄坚不是你们集团中人,可以帮帮我们么?”吕伟良问。
“你想我怎么帮你?”
“我们要求找到何媚,有办法吗?”
“可以的,但你找到她也未必有用。”
“为什么?”
“因为她不会对你说出真相!”
“只要找到她,就有希望!”
对方顿住了,他好象正作谨慎的考虑。
吕伟良觉得他既然知道有“何媚”其人,一定也知道一些其他事情。
吕伟良又在电话中说:“我知道国际特警组有一大笔奖金待领,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搭线!”
“我说过了,我们只憎恨捞过界的人,目的并非为了钱。”
“那么,你更加应该跟我们合作!”
“好吧,让我告诉你,这个时候如果你到一间酒吧去,也许可以找到何媚!”
吕伟良立刻问道:“是哪一间酒吧?”
“慢着!”对方那男人说,“你还未答允我的条件呢!”
“还有什么条件?”
对方沉声说道:“你要放弃四下里找我们的行动!”
“你似乎在担心一些什么!”吕伟良道,“其实我找你,只为了取回那些文件。”
“那么,我就把这些文件交回给你吧!你别再找借口了。”
吕伟良想了想,说道:“好吧,只要你的情报,令我找到何媚,过去的事,我们一笔勾销!”
“那么,你到博蓬路一间酒吧去吧!”然后他又说出了那间酒吧的名字。
吕伟良一一记下来。
那人最后又说道:“你要小心啊!何媚是一头十分狡猾的狐狸!”
“还有——”
吕伟良正想问一些什么,但对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林爱莉虽然呆站一旁,但她已隐约听到了刚才他们在电话里的谈话。
她看看吕伟良记下来的酒吧名称,又看看吕伟良的手表。
将近一时了。
吕伟良站了起来,一边更衣,一边对他妻子说:“打个电话过去给阿生吧!叫他跟我们一块儿去,还要他通知任处长1”
林爱莉一边拿起了电话听筒,一边说:“何必这么大阵仗?”
吕伟良道:“那儿可能是大本营,只怕我们三个人应付不来!”
电话打通了,林爱莉只简单地交代几句,要阿生在最短时间内穿好衣服过来。

第四章 惊人巫术 洗脑奇药
三侠离开酒店时,楼下柜面交给他们一包文件,那就是中年人“借去”的副本资料。
吕伟良看过,一件也没有少。
他们匆匆赶到博蓬路,任如重答应立刻带人前来接应。
但是,当他们到达时,任如重等人还未到。
吕伟良留下林爱莉在酒吧外面,他和阿生二人仅可赶及入内。
酒吧依时一点关门,但里面还是十分热闹,人们正饮得兴高彩烈。
师徒二人佯作互不相识,吕伟良坐在一角,召来一名吧女伴坐,乘机向她探探口风!阿生则坐到柜台前面的高椅去。
阿生向酒保要了一杯啤酒,小账付得很多,然后低声问道:“何小姐——何媚在吗?”
酒保看见阿生如此阔绰,本来很高兴,但当阿生有此一问时,却又呆了一阵。
酒保问:“你是找哪一位何小姐?”
“她的好朋友,刚自香市来的!”阿生毫不紧张地说。
“请你等一等!”
酒保话虽如此说,阿生却没有看见他跑进里面去;柜内所见,只有他和另一名酒保,二人都是男性,不见女的。阿生也听了吕伟良的忠告:何媚很狡猾,这是中年人的警告。
阿生喝着酒时,看见酒保走近酒柜前面,表面上他正在为客人调酒,但阿生似乎见到他正在喃喃自语;当然,泰国虽然有不少虔诚佛教徒,他却不可能在这里念经。
阿生知道他正在利用传话机跟里面的人联络,也许何媚正在通话机的另一边。
酒柜之内有玻璃,底层是镜子,阿生担心何媚得到通知后,正躲在里面的机关里窥望出来,所以他故意坐在光线不足的地方,利用啤酒杯掩饰面部。
忽然有个吧女闪到阿生的身边来,倚偎着他。
阿生呆了一呆。
他正担心这兜搭生意的吧女会阻碍他的工作之际,突然浑身为之一震。
因为就在那一刹那之间,他感觉得到身边的吧女就是何媚的化身。
他是一名受过严格训练的国际特警,警觉性极高,凭那吧女的声线以及一阵阵似曾相识的幽香,阿生就认定她是何媚。
阿生非常冷静地向她问道:“何小姐,你好?”
那浓妆艳抹的吧女嫣然一笑,说:“你认错人了!”
那儿虽然光线不足,但是,阿生仍然可以看得出她的轮廓。
阿生笑道:“我怎会认错人?曾经企图置我于不明不白境地的美丽小姐,现在我有空为你传递杀人的火柴盒了!”
这一回轮到对方浑身为之一震了。
“你说什么?”何媚仍然力图保持镇静。
但是阿生毫不放松,他说:“别装蒜了!何小姐,让我们开门见山地谈谈好吗?”
“你要谈一些什么?”她问。
阿生说:“为什么要杀符大同?”
“什么符大同?”
“香市一位名流,何必再装模作样?在万达灵咖啡座中,你曾与他眉目传情,可惜你无胆入情关,当时曾企图利用我传送一盒火柴。火柴盒上面写着一◯二四等几个数目字,后来符先生就此长眠在第一○二四号房间了!”
“嗯……”她忽然僵住了。
“到了这时候,我以为大家也该坦白地谈谈了!”阿生说,“狄坚这名字,你一定听过的!”
“我从未听过!”
“你在浪费时间!”
“是的,跟你多谈,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她竟然拂袖而去。
但是,阿生那里肯就此让她走?他一探手,已把她紧紧扣住。
在酒吧这种地方,酒客与吧女动手动脚,无论调情还是发生争执,都是常见的事!因此,当时也未有人注意!
等到柜围内那个酒保突然出其不意地举起一个酒瓶击向阿生时,蓦地有一枝铁拐杖横里伸出,及时挡住了酒瓶的攻势。
“哗啦”连声,酒瓶破碎,玻璃破片四分五裂,酒吧内各人这才惊觉起来。
伸出铁拐杖,及时赶到的,自然是铁拐侠盗吕伟良。
他回杖一击,先把柜内二名来势汹汹的酒保制住。
这一边,何媚极力反抗,企图退到后面去,但给阿生苦苦纠缠住。
酒吧之内,一片混乱。
酒客与吧女惊相走避,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打开大门,冲出街外躲避,以免殃及池鱼。岂料大门一开,立刻就有十多名大汉一涌而入,他们就是任如重和乃龙带来的特警。
国际特督赶到现场时,得到林爱莉的通知,已将酒吧外面一带重重包围起来。
乃龙在出发之前,亦已通知当地警方,要求她们派人前来协助。
吕伟良师徒二人,在混战中抓住了何媚,乃龙率领的国际特警,则忙于去围捕其他有关人等。
由于他们此番是有备而来,加以当地警方及时派人驰援,很快就控制了大局。
酒吧被封闭,酒客们经问话后认为无可疑者亦获得释放。
国际特警会同当地警方人员,大举搜查这间问题酒吧。因为柜内二名酒保企图阻止阿生的行动,他们更加肯定自称“杀手集团”的情报不会错,这酒吧是何媚等人的机关之一。
经过连夜搜索,警方人员在里面搜出了不少毒品。大部分是海洛英,也有一些迷幻药,可能售给西方人的。
何媚被国际特警就地盘问,但是,她什么都不肯说,看来中年人也说得不错,她是贩毒集团中的高级女头目,不易招供的。
阿生他们无可奈何,只好把她带走,转向其他落网歹徒迫问。
阿生果然没有认错人,那浓妆吧女就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何媚。
何媚不承认主使狄坚去杀人,更不承认符大同之死与她有关。
乃龙与当地警方人员根据酒保们的口供,迅速采取行动,搜查了几处地方,也搜出一些毒品和捉了一些可疑男女。
可惜这班人似乎所知不多。
丁祥最关心是谁杀死了日本人松坂四郎,因为他要向总部交待。
但是知道最多的何媚,她什么都不肯说。既不承认是贩毒党女头目,也不知发生于香市的两件凶杀案的内情;但其他落网歹徒,却供出了何媚是他们的最高头目,他们全都听命于她。
无论如何,这次总算有了很大的收获。要不是三侠说穿了,谁也不敢相信,这些情报竟会是“杀手集团”的人所提供的。
乃龙把二十五名泰国最活跃的杀手照片,让吕、林二人辨认。
这二十五个人曾被当地警方拘捕过,全是杀人不眨眼的职业杀手,只有一二个改邪归正,其余的下落不明。
吕、林二人看过那二十多张照片之后,只认出一个曾在农舍出现,此人叫巴沙。
巴沙不过二十余岁,就是躲在汽车底下、伺机伏击吕伟良的人。真想不到,那小子竟然是个有案底的杀人犯!
据说,当地警方已作过广泛的调查,这二十五个杀手并未离开泰国。
但是,国际特警知道太多罪恶黑幕,他们认为警方的调查未尽可靠。因为当地警方只查入口旅客的登记名册。
国际特警最了解罪犯们的诡计,他们明知本身是个问题入物,因此,他们大可以用其他非法方式离境;例如利用偷渡,或者使用假护照等等。何况有些目前不知所踪呢!
吕伟良比较同意国际特警的见解,当地警方只是例行公事式的交代而已。
不过,吕、林二人都有同一感想,就是自称“杀手集团”的人,为什么只见一个巴沙夹在其中?其他二十四个人,应该也是集团中人才对啊!因为他听中年人说,泰国所有的职业杀手已团结起来,组成了“杀手集团”。
无论如何,吕伟良本身是个信人君子,江湖上的人都了解这位侠盗的脾气,他答应下来的事,不易轻轻推翻。
他答应不再追捕中年人他们,不管他们是否真正的“杀手集团”,也不理他们是否存心戏弄过自己,只因为中年人在电话中的提供,已令到三侠找到了何媚等人。
虽然何媚不肯作任何提供,但是由于其他落网者的口供,再加上当地警方过去存案的记录,细查之下便有了一些头绪。
根据泰国警方的记录,金三角区曾出现过两个“毒品大王”。
较知名的是罗新汉,但此人年前已经落网!他被称为“旧王”。
那么“新王”是谁?
据说,新的毒品大王叫“苏成”。
众所周知,泰国未发生暴动之前,警政十分腐败,许多丑事都可以用钞票掩盖过去,结果不了了之。
但新政府锐意整顿之后,警方的办事效率似乎有了改进。
根据过去的记录,苏成是金三角区最大的批发商,故被形容为“新毒品大王”。
据说,苏成有弟苏吐,妻叫拉泰娜,他们都是缅甸喀钦族人。
那是一个少数民族,居于山头野岭之间,传说他们懂得巫术,有病也不会相信医生,只用一些采摘回来的山草药,许多时也可以药到病除,文明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其实中药里面,又何尝有许多不是山草药?感到惊奇的,应该只是西方人。
当地警方因为苏氏兄弟神出鬼没,加上以前警政腐败,所以他们的档案早已被束之高阁。直至到这一次,他们才应国际特管之请,把这些资料一一搜出来。
资料指出:缅甸喀钦族人曾搞过“独立运动”,企图脱离仰光中央政府的控制,苏成就曾参加这次运动。
可能就是为了这点,苏氏兄弟获得族人的大力支持,当罗新汉被捕之后,很快就成了该区的“新毒品大王”。
要不是这一次国际特警的行动收了效,要不是一些爪牙的口供提及此人,苏成的名字可能还有一个时期被人忘记。
因为苏成这家伙不但神通广大,而且也很会看风驶舵。
他知道新政府不似过去那般糊涂,最近已销声匿迹。
于是有关苏成的一切,也逐渐被人淡忘。甚至现在警方也应国际特警方面之请,把一切有关消息暂时封锁。
因此,外间知道这件事的并不多。
国际特警一方面对何媚展开疲劳轰炸式的盘问,另一方面配合当地警方的行动,四出搜索苏氏兄弟的下落。
国际特警有理由相信,有许多事情都可能与苏氏兄弟的新毒品集团有关。
就是由于这一次的发现,任如重又重行布置,集中大部分力量追查苏氏兄弟的下落;他相信只要找到这位“新王”,相信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从过去工作记录中的表现,巴黎总部派来的人也非常信服任老头儿。
于是丁祥带了一组特警,在当地警方陪同下,结果在曼谷一家外国银行,发现苏成的妻子拉泰娜开了一个户口,存有大量金钱。
这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发现,只要她还有钱在银行里,相信她迟早总会出现的。
于是警方不动声色,也要求银行方面合作,展开监视。
国际特警继续四出侦查,结果又给他们发现苏成本人持有一张泰国假护照。先后到过香港和台北等地。于是国际特警,又透过巴黎总部,通知当地警方调查曾与苏成有过来往的商人。
泰国边防警察也奉命戒备,尤其是与缅甸交界的赛塔陶地区,据说苏氏兄弟的部队,常常押运毒品由那儿进入泰境。
因为国际特警的直接介入,使到当地警方也不好意思不认真,他们分头侦查,越来越发现更多可供参考的资料。
例如苏成曾利用外国银行的存款,支付过一笔巨额军火费用。
也就是说:苏氏集团拥有极可观的军火。
金三角区已是人所共知的毒品出产区,那儿属于三不管地带。
所谓“三不管”,是指泰国、缅甸以及柬埔寨等三方面。
三国的军队,为避免冲突,都不会在该区久留!这也就是形成了该区毒枭的势力日益庞大。
美国反毒组人员曾深入调查,也跟香市警方开过不少会议,企图制止金三角区的毒品经由香港流入美国。
会议的结果当然不会公布。但是,美国反毒官员返抵祖家之后就破口大骂香市的反毒官员未尽全力。
至于真相如何?猜猜吧!
无论实情怎样,总之国际特警人员这一次抱了破釜沉舟的决心,一定要将苏氏兄弟捕获归案。因此由东南亚各地调往曼谷协助的国际特警人员,也越来越多。
任如重又接到夏维探长的通知,落网刺客狄坚,终于招供了。
狄坚承认受何媚的直接指挥,他除了行刺咖啡座的侍应生陈志洋失手被擒之外,也是杀死符大同的真正凶手。
任如重晓得有些地方警探“一卖开二”的“破案捷径”,就是迫落网歹徒顺便多认另一条罪。虽然任如重相信夏维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警探,但是,也难保夏维探长没有这样的下属。
因此,在长途电话的通话中,任如重就一再提醒夏维。
夏维说:“不可能有假的,我们核对过指纹;狄坚虽然伪装成泰国人,也用泰人名字开房,但指纹不会假的;狄坚的指纹曾在一○二四号房内发现。他承认奉了何媚之命,埋伏在一○二四号房内,等候符大同进来,便杀了他。因此,我想透过你们国际待警的关系,把何媚引渡回来受审。”
“好吧,让我跟曼谷警方接洽!”任如重说着又问:“狄坚有没有说,他们何故杀符大同?”
“是为了毒品交易的纠纷。”夏维在电话中说,“上次据说符大同用伪钞付毒品的账,事后又不认数,触怒了泰国后台老板,于是由何媚亲自带了狄坚前来我们这里,设下陷阱,诱符大同上当。”
任如霞又问:“那么,无头怪尸可是这班人的杰作么?”
“狄坚说:他只杀过符大同。何媚临走时吩咐他再杀陈志洋灭口,然后才飞回泰国,想不到失手了。”夏维说。
“这里也有许多新发现,你继续查问狄坚吧,引渡何媚的事,我会尽力而为!”
“好吧,我们继续保持联系!”
将近挂断电话之前,夏维又问及三侠的近况。
任如重开玩笑地说:“算命先生说他们生成苦命一条!渡蜜月也要冒险吃苦,阿生也很难安安乐乐地去渡假!”
“哈哈……”夏维忍不住笑了一阵,最后又说:“见到他们时,别忘记代我问候!”
夏维如果知道吕、林二人曾被“杀手集团”的人加以戏弄,一定更加笑掉了大牙。
三侠与夏维的关系就是这样奇妙,工作上有冲突时,经常争争吵吵,闲来聊天时,又互相讥讽取笑一番。过后绝不放在心里。
吕伟良等三侠既然不参加搜索“杀手集团”那班人,便设法去找哈威和他妻子、保镖等三人。
这三个人自行失踪,疑点甚多。
例如:哈威为什么很少到秘密办事处去办公?他为什么不迟不早,偏偏在阿生、丁祥二人到来之时,在他们面前消失?
如果他是个“冒充货”,倒还可以用“作贼心虚”来形容他。但是,他经被证实,是真真正正的哈威,不是冒充的。
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经过连番的搜索毫无结果之后,任如重并未因为加紧追缉苏成而分了心。
国际特警在当地警探的协助之下,明查暗访。但一直未有啥威夫妇和他密等三个人的清息。
由于一连串的重大任务落在国际特警身上,任如重和他的主要助才差不多一日24小时呆在曼谷的特警办事处内。翻阅文件和资料时,竟然又给他们发现了一些线索。
原来“他密”的照片,竟在“苏成”的一叠档案中被发现!
凭照片看,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但哈威的保镖叫“他密”,这是泰人名字。
但是,在苏成的资料中指出,他有一个同胞兄弟苏吐之外,也有一个同姓兄弟苏平。
苏平的样子正是跟“他密”一模一样。
这似乎又是不可能的事,一名毒枭的兄弟,怎么可以成为哈威的保镖?
苏成的档案资料指出:那“苏平”与苏吐二人,是苏成的左右手。
因此之故,使人更加感到迷惑!到底“苏平”与“他密”是否同一个人?
本来身为特警组织的地区性处长,不用下属作为自己的保镖,已经不合理。就象任如重一样,他甚至不用任何人护卫,要嘛,就带一名助手同行已经够了。
这个问题一直成为丁祥、乃龙和阿生等人的讨论话题。
但是现在看似矛盾的问题,也应该有了一个接近的答案。
这答案就是:哈威受到外来干扰,也许他正受到“保镖”的控制。
但是,他为什么不向阿生等人求助?
是因为他本身有什么疮疤给贩毒集团把握住么?还是另有难言之隐?
来自巴黎总部的专家们,一直都在曼谷办事处内,不停地研究各种文件,包括哈威接任“处长”职位之后的每一卷宗,连一个数目字也不会放过。
与此同时,巴黎总部办事处以及东京的分部办事处,也奉命深入追查。
巴黎——东京——曼谷等三个地区,几乎每天有数次联络。
委任一个地区性特警处长,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这种糊涂的事情竟然发生在特警组织的最高行政当局,也难怪总部的首长呱呱大叫了。
现在不但哈威本人失了踪,连他的妻子也不见了。
他的妻子是稍后才失踪的,这表明她可能在事后接到她丈夫的通知,才离家出走,悄悄去会她的丈夫——哈威。
那么,现在他们三个人——哈威,他的妻子,以及保镖等,是否在一起?
如果说,哈威当晚突然逃走是为了摆脱保镖他密的监视,那么,这时候他应该与特警组取得联络。现在既然无声无息,也许他和他的妻子正在逃避两方面的搜索——一方面是警方,另一方面可能是控制他的苏成集团。
一切迹象已经逐渐显示出:哈威可能是一个处于矛盾冲突中的核心人物,所以他的自我失踪,应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阿生常常在一筹莫展时,请教他的师父吕伟良。师徒二人的想法往往不谋而舍。现在阿生忽然要求进入哈威的住宅去。
哈威的住宅已经因为主人夫妇双双失踪,而由当地警方出面封闭,但实际守候在那儿的,却是国际特警。
阿生在获得任处长的批准进入现场时,林爱莉就问他怎么会心血来潮,竟然要跑进哈威夫妇的住所去看看?
阿生竟然以同一口吻道:“一团乱纱,必须从线头开始!”
林爱莉笑语吕伟良:“虽不十足,也有九成似你吧?师父。”
吕伟良也会心一笑。
三侠持任如重的证明,进入哈威住宅去,看看有什么新线索。
因为现场封锁后,守卫在那儿的特警奉命,任何人没有证明文件,不得入内。
而任如重目前是国际特警曼谷分部的“代处长”,所以只有他签发的证明文件才有效。
三侠进入现场后,发觉不少东西已被当地警方和国际特警按查过,因此在情在理上来说,不可能再有什么“新发现”。
但是,阿生这家伙真的不愧是个鬼灵精。他往往就用追求女孩子的手法去办案,那就是:胆大、心细、面皮厚。
所谓“胆大”,包括不畏任何艰难,不为任何恶势力阻挠。
所谓“心细”,包括不轻易放过任何看似无关重要的线索。
所谓“面皮厚”,是查案时尽管受尽奚落,被人咒骂,也要苦苦追问到有结果为止。
现在阿生就在啥藏的住宅中发现了一些看来无关重要的东西。
那是一份旧报纸。
许多家庭都有用旧报纸垫箱子或衣柜的习惯。现在那一份旧报纸就是被一些衣物压在衣柜底下。
许多人也不会细心去注意这种情形,但阿生却把整张旧报纸扯了出来。
“奇怪!”阿生喃喃自语道:“这是香市的一份英文报纸∣”
林爱莉道:“这有什么奇怪?旧报纸而已,到处都有」”
“如果是本市的,当然不奇。”阿生说,“但是这是香市出版的,这就奇了!”
“也许他由香市带回来的。”林爱莉道,“也许是他太太购物时,人家用来包东西,无意中给他带了回来!”
阿生也不敢否认,有人收集旧报纸,贩卖出口给商贩使用。
吕伟良走过来,接过那份英文报细看,其中有一段报导了轰动香市的怪尸案。
大意是:香市昨天发现一具无头怪尸。死状十分可怖。
又说:怪尸无头无四肢,尸体被发现时,已经腐烂。
一幅图片,画面不算太清楚,是怪尸的写真。
吕伟良不禁问阿生道:“哈威到过香市么?”
阿生说:“我只知他由东京调回来,却不清楚有没有到过香市!”
林爱莉插口问道:“你们到底在怀疑一些什么?”
吕伟良道:“我也不知道,但是,阿生你最好打个电话给任处长!”
阿生会意,到外面去打电话。
任如重也觉得阿生问得出奇,他在电话中说:“你到底找到了一些什么新线索?”
阿生答:“只是一张香市的旧报纸,我不知道是否新线索。不过,我想知道,哈威有没有去过香市游览或居住?”
“让我看看——”任如重放下了电话听筒,去翻查手头上的档案记录。
后来他对阿生说:“哈威由东京回曼谷时,只在香市过境!”
“过境只是一至二小时的短时间逗留,对吗?”阿生说,“现在请你再查一查,他在那儿过境的日期好吗?”
“这里的记录是一月十七日下午。”任如重反问道,“你在怀疑一些什么?”
阿生说:“报纸是二月二十一日的。香市替方发现怪尸的日子是二月二十日,对吗?处长。”
“我不记得那么多!”任如重道,“但你把啥威想成杀人凶手,未免太过离题万丈了!而且,他身为处长,每次外游必有记录,记录上他未有到过香市去。在二月那个月份之内起码没有到过啊,太无稽吧!”
“那么,这份旧报纸从何而来?”
“每天都有人由香市到这里来,他是一名特警处长,自然最关心各地发生的罪案!”
“嗯……”阿生无言以对,“是的,也许是我胡思乱想!”
放下了电话之后,林爱莉也因为任如重与她的想法相同,而取笑阿生神经过敏。
三侠最后离开了哈威的住所,他们安步当车,乘机浏览一下曼谷市区的景色。
曼谷最特别的景色,自然是佛寺最多,而且建筑宏伟。
此外就是满街都是和尚。
一些善男信女对这些当街化缘的僧人相当敬重,除了给他们香油钱之外,也有给予食物如生果斋菜等等。
阿生忽然驻足于路旁,瞪住一名剃光了头的和尚。
林爱莉看见他呆住不走,忍不住又取笑他:“怎么啦?你也有兴趣出家么?”
阿生却没有答她。
只有吕伟良看出阿生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紧张的神采。
他问阿生:“有什么不对么?”
阿生喃喃地说:“是的,可能是他!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吕、林二人也循住阿生的视线望过去。
那边路旁有个黄袍僧人,正站在一旁向路人抄化。
吕伟良问:“他是谁?”
“他很象哈威!”阿生说。
吕伟良和林爱莉二人都未见过哈威本人,但却看过他的照片。自然是在国际特警组的档案资料中才能见到的。
不过,要不是阿生提醒他们,他们也不敢怀疑那光头和尚是哈威。
照片上的哈威,西装毕挺,不长不短的头发梳得光滑异常,还留有小胡子。
但现在这光头和尚,连眉尖也差点剃光了,自然不似哈威。
不过,不知是否眼睛的视觉往往会受到心理的影响,一经阿生这么一说,倒有些象了;当然,阿生因为见过哈威本人,更觉得越看越象。
阿生对吕、林二人道:“我且过去试他一试,也许会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阿生说完就走了过去。
但是,那个和尚不知怎的,已经离开了那儿,而且越走越快。
阿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追上去。
同时他扬声叫道:“哈威处长,请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
岂料不叫犹自可,越叫,那人走得越快。
阿生几乎可以肯定,他没有看错。
吕、林二人在后面自然也看见了,他们也加入追踪行列。
街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首先是一名青年人追一个和尚,后面又跟了一个女子和一个拄拐杖的跛子。
突然有人喝住阿生,叫他不要追。
但是阿生那里会听他说呢!哈威是国际特警急于会晤的人,这一次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因此,阿生脚步加紧,眼看越追越接近哈贼,到底是年青人气力胜了一筹,哈威的脚步慢了下来,阿生冲前就把他信手抓来。
但是,一些妇女从路旁涌出,叽叽咕咕的不知说了一些什么。
她们原来以为阿生要难为那个“和尚”,竟然把阿生的衣服也扯破了。
阿生为之啼笑皆非,当他摆脱众妇人的纠缠时,那个“和尚”已逃得老远。
还是吕伟良机智过人,他和林爱莉尾随其后,看见一些妇孺之辈缠住阿生时,也不难想到这是一个佛国,和尚受到人们的尊崇。刚才分明是有人误会阿生的用心。
于是吕伟良明白到,解释是多余的。
他不但不懂泰语,即使懂,也难以解释,甚至没有人相信。
所以,吕伟良一边叫林爱莉设法通知任如重赶紧派人来;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失了对方的踪迹,苦苦追去。
刹那之间,不见了那个和尚。
本来黄色很抢眼,无奈通街都是同一打扮的和尚,难免令吕伟良有些眼花缭乱。
那儿有一间蛇园,吕伟良在四下里用眼睛搜索时,无意中望入去,竟然又发现了怀疑是哈威的那个和尚在里面。
蛇园是游客观光之地,顾名思义,里面养了不少毒蛇。
有些大如大腿,长达数丈,有些小如尾指,长仅数寸。
有些饲养在玻璃缸之内,有些在笼子里蟠蠕而动。
吕伟良顾不了许多,他现在只担心失去了哈威的影子。
他拄杖进了入去。
那和尚又拔足飞奔。
游客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有些妇人和胆小者,进蛇园参观只为了好奇心,他们本身可能十分怕蛇,现在看见有人走动起来,还以为是毒蛇逃脱了,吓得惊慌失措,于是,也到处奔跑。
一时之间,蛇园之内,秩序大乱。
一些专向游客表演“玩蛇”的,手上身上都有蛇。如果安安静静什么事都没有,吵吵闹闹、奔奔跑跑最易出事。
于是有些蛇走脱了,到处乱窜。妇人们、胆子小的,莫不大惊失色。
秩序一乱,吕伟良就更加难以追得上哈威,因为沿途有人阻住他。
吕伟良眼看哈威由出口处逃了出去。他急急又拄杖追出。
等到吕伟良冲出蛇园时,一个黄衣和尚的背影刚好在街口拐弯处消失。
吕伟良刚想追上去,阿生和林爱莉这时双双赶来,叫住了他。
吕伟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林爱莉道:“我已通知任处长,他立刻就会坐车来!”
“没有用的。”吕伟良说道,“给他走脱了!”
还好,林爱莉上次游曼谷时,知道这儿有个蛇园,所以任如重在电话中问她们位置时,她就说在蛇园附近。
任如重和乃龙等人不久之后,果然坐私家车赶来。
吕伟良告诉他:“他走得很快,在那边街口逃走,尽管过去看看吧!”
三侠上了乃龙的车子,驶向街口,由乃龙向一些摊档小贩查问,刚才有没有看见一个和尚走过,有人告诉他们,三两分钟之前,的确有个和尚匆匆进了一幢楼宇。
乃龙立即登上那幢楼宇,逐层访问,但没有人见过那和尚。
乃龙回头再问那小贩,他却说;“好象是这一幢,又好象是那一幢,我当时正在做生意,不大留意!”
阿生却对乃龙说:“无论是那一幢,他一定不会逃得太远!”
任如重也认为有理,立即再调来大批特警,同时通知当地警方派人协助,决定在这一带大举搜索。
吕伟良和林爱莉二人不是国际特警,也不是当地警务人员,为了避免引起误会,只好袖手旁观,呆在一旁。
不久之后,大批警车载来武装警员把附近一带封锁。
附近居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阿生和乃龙分别登上附近的楼宇搜索,但总未见有和尚露面。
他们开始怀疑,那摊档小贩有可能是虔诚佛教徒,他如果存心维护那“和尚”,大可以扯个谎话。
但是,邻近另外一些摊档小贩也同样是这么说。会不会大家都存心作弄?目的自然是为了让“和尚”逃出生天。
就在众人疑心顿生之际,一处二楼窗口被人推开,街上的警员立即举枪瞄准。
但是,那只是乃龙带上去搜查的特警。
那名特警挥手示意,叫人上去接应。
下面一批国际特警立刻荷枪实弹,一拥而上。
果然,那个“和尚”就在那儿二楼给乃龙找到了。虽然他这时已套上假发,但哈威太太的样子和他上司的面部轮廓,试问乃龙又怎可能不认得呢?
于是这一番搜索总算有了收获。
哈威夫妇二人终于被找到了。现在只差一个他密。
阿生等人在哈威的住所内,找到许多药丸,乃龙看见他昔日的上司又瘦又黄,不禁问道:“你有病么?”
哈威苦笑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算得是一种病吧!”
任如重问他:“你为什么要走避?你忘记了你的职责么?”
哈威含泪说道:“我有苦难言。”
阿生心里想:大概有痛脚被人抓住。
但阿生不敢作声,还是让他的上司任如重提出质问:“你做错了事吗?”
“是的,我是中了人家的巫术!”哈威说道。
此言一出,所有在场的特警差点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的,这话出自一名特警首长,似乎太不象话了。
但是哈威太太说:“大家一定不会相信,我丈夫的确曾被人施术,以致令到他身不由主地做出了一些可怕的事!”
任如重问:“做过什么事?”
“让我说吧!”哈威说道,“我杀了一个人!”
“你杀了人?”任如重也大大地吃了一惊,“你杀了谁?”
“一个日本人。”哈威说。
“是不是松坂四郎?”任如重问。
“是的。”
“你几时去过香市?”
“二月中旬——十八日那天。”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我是受到巫术的法力所驱使,身不由主的。”哈威痛苦地说。
但是在场的人,除了他妻子之外,没有人相信他。
哈威太太插口道:“事后他自己也十分惊慌!”
“谁向他施术的,你知道吗?”任如重问道。
“不,我不知!”哈威太太道。
任如重对哈威说:“你受过特警训练,自然也明白这是十分不合情理的事!”
“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事实是做了!”哈威道。
任如重道:“但是,记录上你没有在二月份离开曼谷啊!”哈威从抽屉中取出一本护照,交给任如重等人查看!是一本假护照!上面有十八日离境赴香市的出入境盖章等记录。在场的人都呆住了!丁祥问道:“你那晚逃走,就是为了这些么?”
“是的!”哈威道,“我知道这是法理所不容的,何况我是特警处长?”
“谁叫你这样做?”任如重问。
哈威说:“我不知道,我当时好象做梦一样,耳畔有人叫我依他吩咐去做!”
“男人还是女人声?”
“男人声!”阿生橘嘴问道:“我看你是受了人家的催眠!”
“不!我相信是一种邪术。”哈威说,“我在那段日子里,心神恍惚!”
“想想看,有些什么可疑入物接近过你吧?”任如重道。
“我想不起,我脑筋十分乱!”哈威痛苦得流下眼泪来!丁祥提醒他:“你的保镖不是好人,怎么会请他?”
“不怕对你们说,我有如在梦中杀人,但不知怎的,给他们拍了照片。”哈威说,“事后还有人把一份香市出版的英文报纸给我看,证明我并非做梦,确是亲自到过香市行凶。因为报纸刊登的怪尸图片,与那人要胁我就范的,全是一样!”
“那照片有怪尸,也有你在旁吗?”
“是的!”
“谁要胁你?”
“一个姓苏的缅甸人!”
“是苏成么?”
“不,是苏吐!”
“他要你做什么?”
“要我为他们服务,对毒品的事,不采取行动!”哈威道。
“还有呢?”
“他们派了一个人,名义是保镖,自始至终在旁监视我。”
“就是他密么?”
“是的,就是他!”哈威道,“我试过许多次企图摆脱他,也不可能,结果,那晚才成功!”·
“你该向总部报告!”
“但是,法理上不可能让我洗罪的,何况还有照片呢!”
任如重道:“只要证明你当时神志不清,法律可以容情的!”
“但谁来证明?”在场的人哑口无言。
哈威太太道:“我们知道缅甸山区喀钦族有一种巫术,一经被它缠上,极难摆得脱!”
这时外面有人入来,一名特警带着一个男子走进来。
特警说:“他说他是医生,来看哈威先生的!”
哈威夫妇招呼那位医生,原来桌子上所有的药丸都是他配给哈威服食的。
医生毫不规避地对任如重交代:“我是他朋友,我其实老早怀疑他可能中毒,但他不相信……”
任如重问:“你怎么会怀疑他中毒?”
“因为他眼神不正常,神智纷乱!”医生说,“我三番四次劝他入院,但他不肯,我只好尽朋友义务,每天来看他!”
“他中了什么毒?”
“一种足以令人神志纷乱的毒素,学名译音是:赫罗派里岛!”医生又说,“这些东西可以注射,但太多了足以破坏脑细胞!”
“但我从未注射过什么。”哈威说,“我是指二月之前!”
医生说:“但我在你的血液成份中,找到这些毒素。”
任如重问:“为什么你不通知医院?他是警方要找的人!”
医生道:“我是合格医生,不一定要送他入医院的!”
哈威说:“他是为我好,我在他的治理下,神志逐渐清醒了!”
哈威太太说:“但是,到头来我们左避右避又有何用?”夫妇二人双双流下泪来。
任如重安慰他们:“只要你们和盘托出,让我们弄明白全部真相,相信法律也只不过人情而已!”
医生忽然想起了一些什么,向哈威道:“你说你从未注射是吗?”
“是的!”哈威说。“那么,你可能常常喝酒!对吗?”医生问道。
“是的,这是我唯一的嗜好。”哈威说,“但过去我很清醒,每晚临睡才喝一小杯而已。决不太多!”
“这习惯何时开始?”
“二十多岁,已十多二十年了。”
“据我所知,缅甸山区有一种草药,拃汁混入酒中,可以同样产生一种毒素,令人神志不清,神经中枢也可能失去控制。”
“那一定是有人潜入我寓所,把毒汁混入我的酒中。”
“有极大的可能性!”
这时候任如重才说:“那么,你根本不是中了什么巫术。”
医生笑道:“只有他自己说中了巫术,我早已告诉他不是!”于是一干人等被警方请到警局循例落案。
医生希望为哈威注射,但国际特警为审慎计,要求先让他们检验过一些针药,这令到医生很不高兴。
结果,巴黎总部派来的专家,验出那是一种正常的药物!这种通常给精神病人使用的药物叫:柯罗普乐迈辛。但是如果太多了,可能令人昏睡。这些镇静剂可以注射,亦有口服剂。
事情似乎完结了,但是在未找到苏氏兄弟之前,何媚什么都不肯说!哈威已被送入军方医院,受到极严密的保护和治理。他同时也受到了来自巴黎总部的专家们侦讯。
以前为他治理的私家医生——哈威的朋友,把病情记录交出,证明他的治理十分正确,医生无可疑之处。
但是,哈威怎么会中毒?他以前喝光了的酒瓶早已扔掉,因此无可查究。医生是本地人,也研究草药,他认为他的忖测大有可能。哈威是被人变相地“洗脑”,事后他却以为被巫术所害!根据医生说,缅甸那种草药的汁,就是巫术常用的。
南洋一带有所谓“降头术”,相信也是不知名的草药作怪!如果不能及时用解药解救,随时会致命。
哈威所说的“巫术”,分明是不存在的,只是他脑子受到毒害,失了理智,受人从中操纵。目的正如他所说的一样;为毒帮服务。
正当国际特警人员四出搜捕苏氏兄弟及他们的爪牙时,当地警方发现了一宗命案,死者竟然是“他密”——哈威的“保镖”。
警方以前因为他是哈威的保镖,自然不敢去惹他。但是现在他在街头被杀,当地警方于是检验他的指纹。
他是苏平——苏成的兄弟。
果然不出国际恃警所料,“他密”只是个假名。苏平被杀,可能是毒帮要杀人灭口。阿生灵机一触,把何媚带去认尸。
苏平的死状甚惨,颈部被割断,只有少许皮肉连住!何媚越不敢看,阿生越是要她看。
阿生又对他说:“这就是你们一班弟兄的下场,相信不久还有人被害!”
说完,阿生忽然开了她的手镣!何媚问阿生:“你干什么?”
“我放你走!”阿生说道,“你现在自由了!”但是,何媚却含泪呆在一旁。
阿生道:“为什么你不走?”
“我怕!”她终于表现出女人的弱点来,含泪说:“不要放我!”
阿生笑道:“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们何必为难你?”
“不!我说了!”
“你肯说?”
“是的,只要你们保护我!”
“其实你何必怕?你是高级女头目。”
“别说了,先带我走!”
“去哪里?”
“你们的秘密总部!”。
“为什么急于走?”
“我不忍再看下去!”
阿生道:“他只是一个小卒,你才是苏成的亲信!”
“没有用的。”何媚说,“他们可以杀苏平,当然可以杀我;苏平比我更亲,是苏成的堂兄弟,也是左右手!”阿生笑了笑。他们离开了殓房,就只有他们两个人。阿生早就看出她不会走,因此当他带何媚离去时,也没有为她加上手镣。
岂料就在他们离开殓房不远,突然有一辆车子停下来。车上跳下数名大汉,迅速向阿生他们展开了包围。
阿生大吃一惊,急忙拔枪。但是,背后有个人比他动作更快飞扑而来,将他由后勒住。
差点窒息,沉肘连击几记,后面那人又高又大无动于衷。阿生又惊又急。他来不及拔枪已经昏倒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阿生被人迎头泼了一盘冷水。他象从噩梦中醒来。四周围了人。
有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阿生看见有些人执刀,有些拿棒,一支属于阿生的手枪,就在说话的人手中握住。
那人的样子大约四十余岁,另一个跟他样子差不多的,约莫三十七八。此外有个女人,皮肤黝黑,却穿得时髦,恤了发。阿生看看另一边,何媚正在那边吃东西,看来这班人对她不错。
那中年人问:“你为什么不答话?”
阿生哦一声,说:“你要问什么!”
“我问你的名字。”
“我叫阿生,你呢?”
“我不会对你说的,你是国际特警吧?”那人又问。
“是的。”阿生说,“我想,何小姐一定代我说清楚了!”
“是的,她说你吓她。”
“没有这回事!”阿生道,“我对女人向来温柔!”
“别自作多情!”何媚走了过来,手上还捧住一碗面。“你恫吓我,又说谎!”
“我几时说谎?”阿生叫冤道。
“你说苏平是大哥杀的!”何媚道。
阿生这才明白,眼前原来是苏氏兄弟——苏成和苏吐。那么,女的一定是拉泰娜——苏成的妻子无疑。
那人果然冷笑道:“我就是你们要捉的苏成了!”
另一个年轻的说:“我就是苏吐,请你抓我去坐牢吧!”
“哈哈……”在场的大汉们,轰然大笑起来。阿生后悔他太轻敌。他只判定何媚不会逃,却疏忽外来的干扰,他一直以为苏氏兄弟和他的手下一定逃得老远,想不到市区中也有人留下。
事实上他们已四下里搜捕,总是无法发现苏氏的人。
现在这里是什么地方?阿生因为一度晕倒,根本不知被人带着走了多远。
苏成又说:“国际特警太可恶了,只有一个哈威比较可爱!”
苏吐却说:“不!他也该死!如果不是他作反,事情不会闹大!”
苏成道:“他到底也帮过我们不少忙!”
何媚在旁一边吃面一边道:“是的,最低限度他也帮我们杀了那讨厌的日本人!”
阿生乘机问:“你是指松坂四郎么?”
苏吐生气地说:“谁跟你说?”
苏成道:“不,他快要死了,让他多知一些也不妨事!”
何媚于是说:“对了,我答应向你招供的,队长!”
在场的人又是一阵大笑。阿生拼了一死,所以他不会难过。
何媚又说:“多谢你给我制造一个好机会,现在让我告诉你,不错,狄坚是我带去香市的杀手。”
“那么,符大同是你叫狄坚杀的?”阿生问何媚。
“是的,因为他用伪美钞付货款,事后不认帐,大哥叫我们去设下陷阱,请他上当!”何媚又说,“当日我们约好将房间编号写在火柴盒,约他去讨论一批新货的价钱,他终于上当了!”
“那么,松坂四郎呢?”阿生问:“你们为什么杀他?”
何媚道:“他发明廉价海洛英,为另一集团做事,基地在香市。我们担心毒品以后的销路问题,所以施用了一箭双雕之计。”
“所谓一箭双雕,是利用哈威杀人,影相去逼令他跟你们合作,是不?”
“是的,他中了毒,被我们洗脑。”
“洗脑?”
“是的,算是洗脑,因为他自己没有思想,一切听命于我们。”
“真可怕!”
“有什么可怕?”何娴道:“大哥回头会让你也试试!”
苏成叫人拿来一瓶药油似的东西,倾注少许于杯中。他又叫人取来一瓶洋酒,混入了小半杯!这才放到阿生的嘴边。阿生只嗅到一阵洋酒气味。
苏成笑道:“这是家乡特产,A国曾暗中派人来收购这种草药回去,据说可以制成洗脑奇药。”
苏吐道:“后来我们从巫师处知道,它可以使人神志不清,于是就拿来试验,想不到哈威真的上当!”
苏成把杯子凑到阿生唇边:“你也喝一杯吧!”
阿生知道喝了下去,一定会神志不清,但形势所迫,他又不能不喝。他只沾了少许,没有正式喝入口中,又听到苏成的笑声。
阿生灵机一触,说道:“我也知道喝下我就醉倒,可以先让我问你几句话?”
“可以的!”苏成说,“我很民主,你问好了。”
“为什么你要杀苏平?”阿生问。岂料苏成脸色一沉:“谁说我杀苏平?他是我左右手!”
“不是你杀,是你手下杀!”
“胡说!”
“难道还有别人?”
“当然不会是我们杀的,难怪何媚也以为是我派人对付他,你敢胡扯!”
阿生道:“我只是猜猜而已,我根本看不见谁杀!”
“告诉你,是我们的仇家!”苏吐在旁说,“我们这次冒险在风头之下入曼谷,就是为了约他们谈判。”
阿生自然想起了“杀手集团”的人。他问:“是不是巴沙他们?”苏成反问道:“你认识他?”
阿生忙道:“不!我只知道有个杀手叫巴沙,他们自称为杀手集团!”
“胡说八道!”苏成说,“他们是我们行家,哪里是什么杀手杀脚?”
“行家?”
“是的,听过罗新汉这名字么?”
“他是毒品大王……”
阿生未说完,苏成就咆哮起来:“不!他完了,以后便是我姓苏的天下!告诉你,巴沙等人是罗新汉的旧属,但他们不肯归属我!”
苏吐道:“今天他们已成我们瓮中之鳖,一定后悔不听我们的忠告。”
这时候,忽然有人入来报告;“大哥,巴博他们来了!”
苏成立刻紧张起来,叫人把阿生带入一间房去。阿生手足被绑,根本无法反抗。
门关上了,阿生见不到外面情形,后来他左张右望,发觉旧木门有裂缝,就在那儿望出去。阿生看见一名中年人带了数名男子入来,那中年人大概正是吕伟良见过的“副首领”。
阿生没有留意其他人,但当他看见苏氏兄弟招呼各人在长来一旁坐下时,视线范围之内有个人。这个人令到阿生为之疑惑不已,因为他是乃龙的一名助手。阿生觉得一样米食百样人,正如有些警员被发觉是黑人物一样。
阿生正倾耳细㪼,看看他们如何“讲数”——谈判。但是,阿生忽然又大大地吃了一惊。
阿生是蹲在地上,由门的裂缝窥望出去的,所以桌下的情形他最易见到。这时阿生竟然见到有人纷纷拔枪,就是巴博带来的人。。
阿生所以吃惊是有理由的,他手足被绑,动弹不得,双方一开火,他一定完了。
就在这时候,他听到外面有入喝道:“不要动,举高双手!”
巴博的人个个有枪,而且同时发难,苏氏兄弟似乎算错了。但是,这时又听到苏成冷笑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他夹指一弹,巴博等人望向那边,发觉有人手持机枪对准了他们。
阿生心里想:“巴博等人,一定弃械投降了吧?”岂料其中一人不但未放下手枪,反而说道:“苏成,小心听着!除非你能一枪令我倒地不起,否则你会先死在我的手枪之下,因为只要我一扳机掣,子弹会射中你的头部,你还能生存么?”
阿生暗叫一声:“有种!”
这时巴博这边,又有一人说:“我劝你们投降吧!你们被包围了!”
又有人问:“苏成,要知道我们身份么?还是先看看证件?”。
巴博笑了笑:“没有办法,苏成,是他们要我将计就计的!”
原来这班人之中,除了巴博之外,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国际特警,难怪阿生认得其中一人是乃龙手下了。
巴博就是吕伟良见过的“中年人”,他们不是什么“杀手集团”,只是“旧毒王”的人,走投无路,与苏氏兄弟的人为难而已。
因此,他们要知道吕伟良携来的资料,因为他们在香市有朋友,所以他们对吕、林二人的行踪知之甚详。
至于曼谷,巴博的线人甚至渗入警方部门里面。不过,他终于被国际特警找到了,当时他正与他的人赶来“赴会”,就此被特警利用,将计就计,把二帮新旧毒帮都一网打尽。
但是,国际特警的工作是秘密的,因此苏氏兄弟落网,国际电讯也只是说:此乃曼谷警方的功劳而已。
至于三侠更加榜上无名。
但无论如何,他们是不计较的,他们已经习惯了只求实际,不求功名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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