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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库] 西门丁《刺符》大侠傅雨生故事之五【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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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8-2 12:13: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孤鶴 于 2025-8-2 12:27 编辑

《武侠世界》第25年18期,1983.07.11

感谢helloworld666提供了图档。



第一章 风雨之夜 野店惊魂



春雨绵绵,申牌未过,路上行人已极稀,天色也灰灰暗暗,闷煞了人。
临晩,雨突然大了,打得地上水渍不断泛着涟漪。荒郊无人,远处有一座用木板搭成的小店。这小店虽小,但既做飮食,也是客栈。地方虽小,奈何这鬼地方前不搭村,后不靠店的,倒有时也有顾客。
天气有点反常,春天的雨水虽多,却极少有这般大的,倾盆大雨,洒在店子的屋顶上,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响声。
雨中夹风,店内那盏风灯,在风雨中不断地摇幌飘动着,在这时候看来,竟有点恐怖的气氛。掌柜的是个半死不活的老头,一张脸孔瘦得如同一个骷髅骨,褐黑色的脸皮,挂着金钱般大大小小的斑点,坐在柜后,就像是一具活僵尸般。
风不断把雨珠送进店内,屋顶也不时渗滴下水珠,水珠滴在铜盆上,发出一阵怪异的声音,有点像送殡的丧乐。
房内忽然闪出一个高瘦的女人,灰发黑衣,年逾花甲,一对眼窝深深陷了下去,塌鼻,使得双颧看来更是突出,猿猴般的嘴,露出两排黄澄澄的牙齿来。金莲娇小,行动本已不便,在风雨中便更如一根芦草,飘呀飘的,飘到掌柜面前,道:「关门吧,死鬼!」
好一对旗鼓相当,天造地设的夫妇,那掌柜一开腔,声音跟他老婆一般难听。「快煮饭吧,别囉苏,让他们早点吃,早点睡!」
掌柜说罢也自柜后站起来,好家伙,原来是个三寸钉,站在他婆娘身前,只到她干瘪的胸脯处,他魏颤颤地捧起一块门板,吃力地安上去,然后又去捧第二块。
就在此刻,风雨声中,突然传来一阵焦急的马蹄声,掌柜眼光忽然一亮,桀桀地笑道:「又有人来孝敬咱啦,你进去准备吧!」
话音刚落,店外已多了一人一骑,马上骑客头上戴着一顶竹笠,把他的脸庞全遮住,但竹笠中却似透出两道锋利眼光,浑身上下已湿透,就像刚从水中捞起来,那骑客喝问道:「有位子么?」
黑衣老婆婆一咧嘴,道:「还有两个放棺材的位子,客官要不要!」
骑客哈哈一笑,甩蹬跳了下来,道:「就算是墓穴也要!」他把马缚在入门处的」根木柱,抖一抖身上旳水渍,缓缓走了进来,边走边摘下头上的竹笠,却料不到是个俊朗的年靑汉子,年纪看来在廿四至廿七间,十分精壮,威武之中,又带着几分潇洒。
骑客拉了一张板櫈坐下,捧一撑衣袖,水像小蛇一般流了下来。「掌柜的,这种天气不愁没有顾客,这般早便关店?」
掌柜已安上第二块门板,道:「够了够了,等下次吧!」
这话有点奇怪,但骑客并没有多问,只笑了一笑,又自顾自把衣裤上的水撑了出来。
不想,掌柜还未把最后两块门板安上,远处又飞来一骑灰马,速度极快,马上骑客一身红衣,不看也知道是个娘儿!
掌柜自言自语地道:「反正还有一具棺材,便等等她吧!」
话音刚落,马已来至店门口,那女子看来年纪极轻,绝不超过十八岁,杏脸桃腮,眉目如画,风雨中更似是一株出水芙蓉。
掌柜喃喃地道:「可惜,可惜……」
红衣少女抬头望一望门上的一块破旧的牌匾,依稀尚能看出上面刻着三个字:邱明居。一眼自门缝里望进去,里面黑忽忽的,家倶极是粗糙,少女双眉一皱,对这种环境似乎甚是讨厌,奈何外面雨极大,不得不找个地方避一避,此处虽非佳地,但总算比被雨淋好,是以犹豫了一下,也自马上跳了下来。
少女听到掌柜的声音,微微一怔,道:「老伯,我不用睡的地方,有个位子让我避雨便成,请行个方便!」
雨水淋在马上,那匹马身子一抖,马身上的泥巴滑了下来,却是一匹浑身晶莹的白马,柜掌喃喃地道:「红衣白马,好马好马……」
少女一怔,问道:「老伯认识我?」
掌柜头一抬,一脸惘然,那模样儿更加难看,黑褐色的脸皮忽然泛起两个红晕,急道:「不不不老朽怎认识你……」话未说毕,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似要把肠子扯断。
少女秀眉又是一皱,语气不悦地问:「到底有没有地方?」说着已伸手去拉马缰。
掌柜连忙退开。「有有,请进……」说到最后已蹲在地上,仍不停地咳着。
红衣少女把马缚好,闪了进去,远远地绕过掌柜的身子,走了过去,就像是遇到妖怪般。
那靑年倏地转过头来,望着红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姑娘也来此避雨?」
少女冷漠地道:「你来得,难道我便不来得?」
靑年不以为忤,潇洒地耸耸肩,道:「在下岂敢?不过随口说说而已!」目光一掠,见旁边还有一张板櫈,伸手把它拉了过来。「姑娘请坐!」
少女略一犹疑,大刺刺地坐下。掌柜的咳嗽直至此时才停止,像离水的鱼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半晌才慢慢直起身来,慢吞吞地继续安他的门板。
少女一直望着他,心中着实害怕他会突然倒地不起,待得门板安好,她才似放了一块心头大石般,忍不住问道:「掌柜你有病?为何不找大夫?」
掌握桀桀地笑了起来,声音嘲呕,大口一咧,那张脸不见了一半。
少女皱眉道:「掌柜,你贵姓?有吃的没有?」
「等等。」掌柜走向后堂。
靑年接腔道:「这鬼地方便是以他的名为店号!」
少女这次不再与他抬杠,轻哦一声。
「他就叫邱明?」
「九成是如此!」
少女轻蔑地冷哼一声。「原来你是猜测的!」
靑年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奇怪?难道我会认识一个山野小店的掌柜?」
少女不由语塞,厅内一阵寂静,门板虽已关上,冷风仍不时自缝隙中钻了入来,风灯不断地摇动着,光线似一条大白蛇般,在厅内乱窜。
少女不知如何,忽然有点害怕起来,喃喃地说道:「这眞是一个鬼地方,若不是外面雨大,哼,打死姑娘,姑娘也不会来!」
靑年微微一笑。「原来姑娘不怕死,只怕雨,倒是少见!」他神情有点怪异,听得出含有两分讥诮之意。
少女粉脸一红,解下束发的丝带,让那一头瀑布似的秀发洒了下来,再用春葱似的玉指,轻轻撑动着,水不断地滴在地上。
靑年忽然解开包袱,取出一块毛巾,把它抛给少女。「这毛巾是新买的,还未用过!」
「哼,本姑娘为何要用你的东西?」
「这毛巾値七文钱,姑娘若认为用在下的东西,会贬了自己的身份,在下便把毛巾让给你吧!」
少女脸色又是一变,伸手入囊中拈出一块碎银,抛了过去。
靑年道:「这块碎银足有二两,在下没零钱找赎!」
少女用毛巾拭着头发,淡淡地道:「不用你找!」
靑年道:「姑娘把在下当作什么人?我既不是卖毛巾的商人,也不是乞丐!」
少女微有窘态。「但……但我没有零钱!」
「那麽在下便不卖了,你把毛巾还给我吧?」
少女脸色一变,半晌才道:「这毛巾我买定了,反正已被我用过了,你不用挂怀,没有零钱便不用找!」
靑年道:「在下有两个办法,任姑娘选一个。第一,你把银子收起。在下与姑娘虽是萍水相逢,但江湖儿女互相扶持没什么了不起,何况只是区区一块毛巾?」
少女急问:「第二个条件呢?」
「你到里面找掌柜的换一换!」
少女脸色一变,显然极不想再见到那妖怪似的掌柜,当下只好道:「那麽……谢谢你……」话未说毕,忙转过身去。
靑年嘴角浮上一抹狡猾的笑意,又道:「在下萧秋风,请问姑娘贵姓芳名?长夜难过,通了姓名说话称呼也较方便!」
少女大刺刺地道:「我便是『红衣白马』……」
靑年截口道:「原来是温若柔温女侠,失敬得很!」
少女目光一亮,有点得意地道:「你也听过我的名号?」
萧秋风正容道:「姑娘这两年在长江两岸行道,声名远播,在下虽不聪,也有个耳闻!今日能与温女侠同聚,实乃荣幸之至!」
温若柔不由有点飘飘然,心中想道:「他说得倒也有几分眞诚!哼,萧秋风三个字,我便未曾听过!」对萧秋风不由生了几分好感,伸手把银子收起,大有你既慕姑娘之大名,姑娘用你一块毛巾,那是给你的面子!
肃秋风又道:「姑娘衣衫已湿,如今正是乍暖还寒之秋,还是向掌柜借个房间,换件干衣较好!」
温若柔目光一落,见身上的劲装因湿了水,全贴在肌肤上,玲珑曲线尽露无遗,霎时间满脸通红,急忙把身子转过去。
肃秋风有点口吃。一姑……温女侠……在下有一件干净的外袍……姑……温女侠若是不见弃的话……在下愿意……愿意赠……」
温若柔本来窘极,听了这几句话后,心头舒服了很多,道:「且借与姑娘吧,事后给你!」
萧秋风大喜,连忙把一件天蓝色的外袍捧上,温若柔接了过来,讶然问道:「怎地你的衣物都不湿?」
「在下的包袱是用油布包着的,所以雨水透不进去。」萧秋风大声叫道:「掌柜的,过来一下!」
他连呼了几遍,掌柜才慢呑呑地走了过来。「什么事?」
萧秋风道:「这位姑娘要借个地方换衣裳,请你方便一下!」
掌柜沉吟道:「到老朽房内换吧!」
温若柔跟在他后面走进内堂。内堂其实极小,一边是灶房及柴房,对面的那间寝房,便是掌柜夫妇的居所,地万又湿又暗,空气中飘着一股难闻的气息。
「姑娘进去吧,里面没人。」掌柜走进灶房帮他婆娘烧饭。
温若柔轻轻推门,那木门「伊呀」一声弹开,像凄厉的夜枭叫声。
木门弹开,温若柔便发出一声惊叫!萧秋风闻声立即奔了进来。「姑娘,你没事吧?」
「这,这……」温若柔指着房内,说不出话来。
萧秋风走前一望,也轻呼一声:「棺材!」那房子不小,放了不少东西,但竟然无一件是日常的应用品、当中放着两具黑色棺材,油漆剥落,花花斑斑的。房边放了好几个纸人、纸轿、纸房子,还有四口纸箱,看来里面放的必是金银元寳纸类的东西!
横梁上垂下一盏半死不活的油灯,光线昏黄,益显得气氛阴森,难怪温若柔吃惊。半晌才喃喃地说道:「房内没……没床……」
「温女侠,你害怕么?」萧秋风看了她一眼,「若是害怕的话,叫掌柜把灶房借你用一下吧!」
温若柔心头实是害怕得紧,可是自己是名震长江两岸的著名女侠,岂能在一个无名小卒面前,表示惊怕?当下吸了一口气,故意揑腔冷冷地道:「笑话!姑娘害怕什么?杀人我都敢,还怕两具破棺材?我,我只是有点奇怪罢了!」
饶得如此,她声音还是微微发颤,萧秋风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大声叫道:「掌柜,过来一下!」
掌柜又似幽灵般出现了,沙着声道:「饭就快煮好!」
「不是这件事!」萧秋风道:「你房内为何只放棺材不放床?」
掌柜桀桀地笑了起来:「人睡床的时间多,还是睡棺材的时间多?」
这问题好生怪异,但其实十分简单,而且每个人都能囘答,只是极少人想及而已,萧秋风与温若柔闻言却是一怔,不由互换了一下眼色。
「反正最后都要睡棺材,何不早点睡,你是这个意思?」萧秋风道:「但这些纸人纸轿,又是什么意思?」
掌柜叹了一口气。「这种事还能由得我主意么?」
温若柔又是一怔,问道:「有人强迫你么?」
「也可以这样说,我儿子送的,我以前也不是睡棺材的,不过现在已睡了十多年,倒习惯了,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温若柔轻啐一声,心中暗骂道:「怪人!」嘴上问道:「掌柜,邱明是你的名字么?」
「呵呵,随便随便,也可以说是!」掌柜岔开话题,「姑娘若是惊怕的话,这里还有间柴房……」
萧秋风甚是知机,忙道:「既然没事,在下先出去了!」
X X X
温若柔把外衣袴解下!用力撑干,用毛巾揩拭身子,然后穿上衣服,披上萧秋风的外套,理一理头发,拉开柴房木门。
走至厅上时,见两张桌子都已坐满了人,都是虎背熊腰之辈,肃秋风道:「姑娘,在下已替你留下一个位子了!」
一个汉子忽然道:「咦,原来这是个个小妞哩,俺还以为跟咱们都是一样的臭男人!」
旁边的汉子都哄笑起来,温若柔气得粉脸发白,怒道:「眞是狗嘴里长不出象牙!」
那汉子笑嘻嘻地道:「咱们的确长不出象牙,难道你这小妞能长象牙,那是什么嘴!」
「再敢侮辱本姑娘,本姑娘便不客气!」温若柔大有拔剑之势。
「小妞生气啦,老赵,你还不向人家陪个小心!」另一个汉子歪着嘴道。
萧秋风忙长身道:「诸位,待我来介绍,这位姑娘便是近年来,名满长江两岸的『红衣白马』温女侠!」
那些汉子一听,脸上都变了色,那个取笑温若柔的汉子,连忙长身向温若柔必恭必敬地行了一礼,道:「小的有眼无珠,请温女侠大人大量,原谅小的无知之罪!」其他汉子也连忙替他求饶。
温若柔冷哼一声,心头大是得意:「原来我的名头还眞能吓人!」当下道:「这次饶你,下次可不许不三不四的。」
「多谢女侠饶命!」那汉子满脸感激之色。
温若柔在萧秋风旁边坐了下来,皱眉道:「这种店子,还能有什么可吃的?」
萧秋风道:「不好吃也得吃一点,总好过饿肚子!」
一个汉子为了讨好温若柔,拍桌骂道:「他奶奶的,怎地煮一顿饭要这许久?到底有煮还是没煮!」
「来了,来了,」掌柜的婆娘顚着一对瘦脚,像撑船一般摇了出来,一手拿着一碟小菜,原来是白花鸡。
汉子问道:「就这么一砾瘦鸡,一顿便要半两银子?」
「还有还有,五菜一汤,包你们吃得满意!」那黑衣婆子笑得有点诡异。
接着掌柜边咳边提着小菜出来,果然是五菜一汤,黑衣婆子道:「赊借免问,先交饭钱,再吃饭!」
众人都要掏钱,温若柔道:「不用了,全由姑娘请!」说着抛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元寳给掌柜。
食客一共才八个,饭钱共只须四两,是以掌柜的忙道:「姑娘且等等,老朽找你一两银子。」
「不用找了,多的给你!」
霎时间,大厅内爆起一阵多谢之声谄辞盈耳,温若柔有点发窘,忙道:「一顿饭花不了多少钱,诸位不必客气!」
掌柜夫妇退囘后堂,众人都擧箸吃喝起来,温若柔肚子虽饿,但她嫌脏,每样只吃了一点点,倒是萧秋风毫不为意,吃得津津有味。
雨犹未停,盛雨之铜盆水已满,一个汉子自告奋勇,捧起铜盆,到后堂倒掉,囘来之际,喃喃地道:「那两个老东西也不知去了那里!」
另一个道:「管他作甚,吃饱了好去睡觉。」
肃秋风与温若柔互望了一眼,心中却想道:「那两个怪人一定是睡到棺材内去了。」
雨水滴在铜盆内,叮叮当当地响着,听来极是单调无味,不知为何,大厅忽然一静,没一个人声,忽然梁上的油灯熄灭了。
「咦,这灯为何会无端端熄灭?」
「也许油尽灯枯吧,谁有火折子?」
「他奶奶的,雨这般大,有火折子也早都湿透啦!」
温若柔想起萧秋风的油布包,问道:「萧……你的火折子还能用么?」
萧秋风苦笑一声:「可惜刚才在下把火折子带在身上!」
一个汉子道:「俺去找掌柜!」只听「乒乓」一声,料是黑灯瞎火之下,不小心踢着了地上的铜盆,那汉子咒骂了一声,摸索着前进,口中不断呼掌柜。
里面没人应他,众人都有点忐忑起来,温若柔声音发颤地道:「他一定是睡在棺材内,听不到的!」
「睡在棺材内?厅内响起那些汉子的惊诧声:「嘿,他又未死,为甚么睡棺材?」
「鬼才知道!」话说出口,温若柔身子无端端地打了个冷颤。
「我去看看。」另一个汉子自告奋勇地走前。
「轰」的一响,外面传来一道震耳的雷声,屋顶上沙沙乱响,看来雨更大了。
「有棺材!」里面传来汉子的叫声。
「老赵,鬼叫什么,棺材还未见过么?」第二个汉子怒吼一声。
「黄大哥,他奶奶的,这里好生邪门,不信你过来看看!」老赵语音未落,外面又响起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这雷声就好像在屋顶上被炸开,饶得众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但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老赵和黄三也忍不住惊呼一声,「哗」地一声,窗戸突震开,银光如蛇,划破漆黑的夜空,光线自窗口泻下,忽见那棺材的木盖向上升高。
刹那间,两人都似被人点了麻穴般,不能动弹分毫,虽然棺盖只升高了三寸便停住,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他两人的心都似乎自口腔跳了出来般,不知身在何处。
「老赵,找到人没有?」厅内的汉子请他俩去了这许久,仍不囘来,忍不住大声询问。
老赵的喉管胡胡作响。「棺材……棺材盖……掌柜……」厅内的人都听出有异,心头都是一沉。
萧秋风道:「咱们都过去看看!」
「不……」温若柔忍声叫道。
萧秋风道:「姑娘有什么高见?」
「没……棺材有什么好看的!」
「那姑娘别去,在下去看看就来。」
萧秋风一想厅内只剩下她一人,心中
更慌,忙道:「那就一齐去吧!」
「请姑娘跟在我后面。」
众人摸索着走向内堂,屋内伸手不见五指,若不是电光不时由木板缝内射了进来,还眞不好走。
到了掌柜寝室外,老赵道:「他奶奶的……你们看,那棺盖撑高三寸便停住了,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银蛇又一闪,寝室内一片光亮,众人都把房内的情况看清楚了,也都一怔。
不知那个闷哼一声:「怕什么?咱就不信世间眞有什么鬼怪,谁有胆跟咱进去揭开棺盖看看!」
没人作声,萧秋风吸了一口气,道:「我也不相信世间有鬼!」排众而出,众人听他这样一说,胆气稍壮,也跟着走了进去,温若柔更是紧紧跟着萧秋风。
那汉子摸着棺盖前进,走到内面那一端,萧秋风在外面这一端,两人同时把手放在棺盖边缘,萧秋风喝道:「起!」
两人同时用力,双臂一擧,棺盖轻轻易易便离开棺椁。银蛇又刷地射了进来,只见棺内躺着一具白骨,双臂高擧,撑住棺盖……
那情况实在诡秘妖异无以复加,死了多年的白骨,还能撑动棺盖,刹那间,众人的脸色全都白了,温若柔一颗心更是砰砰乱跳。萧秋风吸了一口气,喃喃地道:「奇怪。」
话音禾落,猛听头顶上传来一道天崩似的鸣雷,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乱响,这道雷声,也震得萧秋风手脚发软,任由棺盖自手中滑下。
老赵忽然叫道:「掌柜跟他老婆去了那里?」
「可能在另一具棺材内。」
萧秋风强慑心神,道:「再把它揭开来看看」
对面那汉子胆子颇大,闻言立道:「好……起!」
棺盖又揭开了,第三道电光利刃一般劈下,只见这具棺材也躺着一具白骨,双臂撑起,作攫人之状。
这一次,由于心理有所准备,众人心头震惊都不如刚才之甚,可是温若柔却发出一道裂人心肺的尖叫声。
这声音说不出的恐惧,萧秋风转身问道:「温姑娘什么事?」
温若柔娇躯如筛米般乱抖,顾不得什么矜持,伸臂勾住萧秋风的臂弯,转身指着后面:「血,血……」
萧秋风转头望过去,可惜此刻四周一片漆黑,等了一会,银蛇再度在空中飞舞,光耀屋内,萧秋风才发现刚才那一具白骨,口眼中竟然涌出几滴殷红的血珠。
其他汉子也都是发觉了,银蛇映得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庞雪一般白!银光熄灭,屋内一片寂静,只闻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落。
温若柔道:「这里好……阴森,咱们出去吧!」用力摇动萧秋风的手臂。
黑暗中看不到萧秋风脸上的表情,只听他温柔地道:「好好,咱们出去。」把声音提高,「大家都出去吧。」
众人鱼贯出房,忽觉外面有一片绿色的光芒,光芒发自厅内梁上那盏垂挂下来的油灯,绿光掩映下,人们的脸孔都无端端变得恐怖怪异起来了。
温若柔呻吟似道:「鬼,鬼火……」
「别胡说,世间那里有鬼,」萧秋风安慰他:「别怕别怕,也许是那掌柜搅的鬼!」
话音刚落,只听黄三满怀惊悸地叫道:「你们看!」

 楼主| 发表于 2025-8-2 12:14: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幽冥居



萧秋风大声道:「不要大惊小怪,自己吓自己。」
黄三道:「不是,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萧秋风走前几步,依着黄三的手指望去,只见桌上那些小菜,已全部变了模样,白花鸡、酱牛肉、油炸排骨等,已不见,如今砾上的是蜻蜓、蝎子、蚯蚓、蟑螂等物。
老赵用发颤的手揭起锅盖,只见里面装着半桶白沙子,上面还放了一角红纸。「这……这……这是谁换掉的,掌柜,你奶奶的,你死去那里?」
黄三颤声道:「他,他一定死了。」
温若柔道:「胡说,刚死怎会变成一堆白骨。」
萧秋风道:「也许这是间黑店?」
温若柔忙道:「一定是黑店,咱们还是离开吧。」
那些汉子中,胆子最大的要数老郑只听他大声道:「就是黑店,咱们才要把它弄个水落石出!」
温若柔道:「难道你们不怕……」底下那个鬼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老郑用力拍一拍胸膛,大声道:「有温女侠在,咱们还怕什么?谁有胆跟我到灶房看看……」
没人应他,萧秋风轻轻拍一拍温若柔的肩头,道:「我跟他进去看看!」
温若柔粉脸发热,幸而绿光之下,脸孔早已变了色,不虞被人发觉,忙乱中急忙缩囘手臂,坐下板櫈,目光触及那些蝎子,又似踩着箭鉴般,跳了起来。
只听黄三喃喃地道:「他奶奶的,刚才俺吃了不少白花鸡……」
老赵说道:「别去想它,这是被人换的……」
「人换的?」黄三喉管「咕」的一响,「若是人换的,人在那里?」
这话叫人听了浑身汗毛直竖,都不由自主地转头四望。温若柔忙道:「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黄三道:「女侠也害怕么?」
温若柔脸上又是一热,冲着女侠那两个字,她实在无胆承认,只得含糊地道:「害怕什么?你们也相信世间上有……」
老赵忽然道:「张老弟,你蹲在地上做什么?」
他口中的张老弟,年纪最轻,看来只有二十出头,他张着嘴,我我我的说不出话来。
黄三道:「到底是什么事?害肚子疼么?」
小张忽然「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口黑黝黝旳东西来,老赵吃惊地叫了起来:「蝎子!」
一蝎子?」温若柔呻吟似的叫一声。
老赵道:「刚才吃很多酱牛肉……」
话音未落,黄三也「哇」地一声蹲下呕吐起来。老赵声音发颤地问道:「黄三哥,你,你不是吐蝎吧?」
黄三声音似哭地道:「是……是蜻蜓!」言未毕又呕吐起来。
温若柔只觉喉管发麻,五内似欲翻转过来,想呕又呕不出来,后背一阵酥麻,冷汗直流,似有无数的虫子在爬动。」
老赵苦着脸道:「俺吃了不少炸排骨,不会是姫螂吧……」
言禾毕,内堂又传来老郑的惊叫声:「你,你千万莫走过来!」
又听萧秋风喝道:「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桀桀桀……」一阵难听之至的笑声传来,厅内的人都觉后背冷飕飕的,温若柔声音带哭地说道:「这好像是邱明的笑声……」
老赵身子一抖。「邱明是谁?」
「掌柜……」
黄三惊叫道:「那痨病鬼?」众人不由自主地靠在一起。
老赵道:「咱们进不进去看看?」
只听一片牙齿的格格碰撞声,却无人应他,接着又是一声声的尖叫。
绿光倏地一暗,只见内堂飞出一团黑影来,正是瘦得皮包骨的掌柜邱明!
温若柔嘤咛一声,险险栽倒。黄三大声叫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邱明「格格格」地大笑,露出那白森森的牙齿来。「你们都吃了我的东西,还敢发恶?」
温若柔笑道:「但是我们已经付了饭钱……」
「你给的银子阴司内不通用,阎王不收,给了等于不给!」
「你你眞的是……是鬼!」
「小姑娘,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睡床,要睡棺材么?我那不孝子烧了那些纸人纸轿给我,可惜忘记烧入关度牒,累得我夫妻滞留在此……」
话音未落,黄三等人已站不住,纷纷跌坐在地上。温若柔哭道:「你快走吧,咱们明无烧几张给……给您!」
邱明格格大笑,道:「太迟了,太迟了,吃了我的东西,你们还想活命么?」
老赵道:「大家快跑吧!」
「要跑?哈哈,你们试试看!嘿嘿,还有半柱香时间,你们都要跟我一样了,可惜,我还有一具棺材,你们连棺材都没有……」
萧秋风忽然自内堂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提着一柄刀,叫道:「我萧秋风什么鬼也不怕!」刷地一声,砍出一刀!
邱明身子在半空飘飞,萧秋风连砍三刀都落了空。邱明空荡荡的衣袖一拂,身子忽然贴在墙上。灯光更暗了,只见他衣袖高擧过头,随即垂下,脸上只剩下一个骷髅头!
最奇的是骷髅头却有一对绿幽幽的眼睛,笑声刺耳,招魂似的道:「时辰快到了,时辰快到了!」
萧秋风「噗」的一声,跌坐在地上,钢刀飞出老远。
骷髅头眼眶内的绿光已隐去,嘴也阖上,身子却仍贴在墙上,像是壁虎一般!
刹那间,厅内寂静如死,呼吸声,哭泣声以及由惊恐过度而自喉管发出的胡胡声,响成一片。
良久,温若柔才稍稍定下神来,軽呼一声:「萧……你还禾死吧!」
忽然老赵叫道:「这,这是什么地方?我,我身子为什么全飘荡起来!」
黄三也道:「老赵,我也是如此,莫非这里是九幽地府,咱们都死了么?」
温若柔大叫一声:「胡说胡说,这里是邱明居,不是,不是」
老赵声音空空洞洞。「你是谁?」
「我?是『红衣白马』温若柔呀!」
黄三忽然凄厉地一笑。「温若柔?啊,我记起了,咱们就是吃了你请的东西,才会提早归西的!我好恨呀,,你快赔我一条命来!」
温若柔急道:「我,我又不是有心害你们的!」忽见老赵与黄三转过身来,眼睛都眨着绿光,向自己缓缓走过来。
她拚命大叫:「你们莫过来我,我我不想死……萧秋风,你死了么?还不快来救我?」
就在此刻,温若柔忽觉后背一凉,似乎被什么东西吹了一口气,假如这口气是生物发出的,又怎会是冷的?
温若柔想至此,身子如受惊的兔子跳了起来,刚转过头来,忽觉脸上一冷,一双冰冷的手掌在自己的脸上摩挲!
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脚发软,魂魄都似夺窍而出,「砰!」的一声,跌倒地上,不知人事。
X X X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若柔才悠悠醒来,只觉眼帘白光刺目,身上如遭石压,全身骨头似欲散开般。
她慢慢睁开双眼,这才知道自己被萧秋风压住,只见他上身精赤,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头脸埋在自己的胸脯甲。温羣先是一呆,继而一股羞耻感充盈胸间,猛地把萧秋风推开,顺手掴了他一巴掌。「你这禽兽!」
萧秋风身子一抖,也醒了过来,眯着眼道:「姑娘为何打我?」
温若柔泪水横流,把脸别开,骂道:「我不打你这禽兽,打谁?」
萧秋风抓抓头皮,慢慢支撑起来,语气有点不悦。「在下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无端端受辱也不甘心,请姑娘明言!」
温若柔心头如遭火烧,霍地转过身来,长身欲打,目光瞥及萧秋风那寛广结实的胸膛,如遭电殛,娇躯一抖,重新睡倒,闭起双眼,珍珠般大小的涙珠串串淌下,呜咽地道:「你,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还不知道么?」
「我?在下做了什么事?」萧秋风神色一片惘然。
温若柔更怒,闭着眼直起身来,伸手擂了萧秋风几拳,擂得他胸膛「砰砰」而响,肃秋风脸色一变,伸手一捞,抓住她的玉掌,沉声道:「在下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请姑娘说清楚,否则休怪在下无礼!」
温若柔心头气苦:「我一生幸福都毁在你这畜生手中,你还有什么无礼的事做不出来?」想至怒处,她倏地自地上跳了起来,抽出长剑,骂道:「姑娘先杀死你这禽兽!」
她连刺两剑,都让萧秋风闪开,神情更为疯狂。萧秋风不禁心头火起,正想找件兵器挡架,忽见温若柔停下手来,怪叫一声:「这是什么地万?」
萧秋风眼光一及,只见旁边放着两具大黑棺材,油漆剥落,似曾相识。四周是个圆圈,连屋顶也是拱圆形的,泥地,地上有几套男子的衣服,却不见老赵他们,他不由自主地轻咦一声:「他们人呢?」
「蝎子、蜻蜓!」温若柔尖叫一声:「是小张及黄三呕出来的!」
萧秋风转过身去,果见墙角有两堆腥臭的东西,细看一下,果然是蝎子及蜻蜓碎块,甚是恶心。
温若柔身子发抖,牙齿格格乱碰,忙把目光移开,就在此刻,她忽然发觉萧秋风后背刺了一幅不知名的图案,忍不住问道:「你,你后背……」
萧秋风微微一笑,道:「说来好笑,我娘说我八字轻,小时候经常见到鬼怪,所以请了一位高僧,叫他在我后背上,刺了一张钟馗治鬼的符,自此之后,鬼怪果然不再缠身!」
「眞有此事?」
萧秋风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自我懂事以来,至昨夜之前,我的确未曾见过什么鬼……但昨夜的经歴实在太恐怖了,我突然想起这道符,所以把上身脱下……刚巧你在叫我救你,我,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好盖在你身上,让这张符向上……也许眞的有点功效,反正咱们都能平安!」
温若柔暗叫一声:「原来他是为了救我,这倒……」当下又问道:「后来又如何?」
萧秋风苦笑一声。「后来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直至被姑娘掴了一掌才醒来!嗯,对啦,姑娘还未答我,刚才为何打我,又要杀我?」
温若柔知道自己清白未汚,错怪了人家,不由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萧秋风认眞地道:「在下慕姑娘的侠名,自信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来,姑娘就算不屑与在下为友,也不必用这种手段对付我!」
温若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里还作得声,偏是萧秋风步步进逼,她跺足娇嗔道:「算我错怪了你就是!」
肃秋风苦笑,声,喃喃地道:「在下当眞难明!老赵他们都走啦,咱们也离开吧!」弯腰欲去检衣。
温若柔忽道:「不要那些衣服!」脱下身上的外套递上。「这本是你的!」
萧秋风接了过来,把外套披上,道:「姑娘的衣裤已干了!」
温若柔见他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的身子,粉脸又是一红,目光一垂,道:「快离开这鬼地方吧!」
忽听萧秋风咦一声:「怎地无门!」
温若柔忍不住抬起头来,目光一掠,才发觉光线是自窗口射了进来,那窗子离地七八尺,长方形,没有窗框,也没有窗櫺,她道:「没有门便由窗子跳出去吧!」言毕踏前几步,双足微微一顿,人已自窗口射了出去!
只听她惊呼一声,萧秋风看不到她,不知发生了何事,也连忙跳了上来,他一出去,也发出一道惊呼声!
原来这地方竟是一座坟墓,墓碑倒下,使光线目缺口处射了进去,那个窗子,其实便是因墓碑倒下,所造成的缺口!
墓的周围一片绿油油的靑草,渺无人烟。靑草干燥,没一丝经过雨淋的迹象,看天色,已是未牌时分。
温若柔喃喃道:「这是什么地方?」
萧秋风却问道:「那麽邱明居呢?怎地不见了?」
温若柔呻吟似的一叹。「邱明居岂不是幽冥居的谐音……昨夜莫非咱们进了鬼屋?」
萧秋风身子一震,道:「不会吧!天下间眞有这等事?」
「老赵他们呢?莫非……莫非都死了?」温若柔又快哭了。
忽然墓后传来一道短促的马嘶声,萧秋风连忙奔了过去,只见自己那匹枣色的马,以及温若柔那匹白马,正在墓后,只因坟墓极是高大,马身都被挡住,是以在另一端根本看不到。
「马!」萧秋风叫了一声,温若柔也忙走过去,只见那两匹马缠在树干上,见到主人神情都甚是欢悦,不断地扬颈,扯动马疆。
温若柔叫道:「我明明是把马缚在店前的木柱上!」
「我何尝不是如此?」
温若柔挥剑斩断马缰,跳了上去,道:「咱们还是赶快些离开这鬼地方吧!」
两人放马驰了一阵,萧秋风道:「这路我昨夜走过!」
「不错,我也认出来了!」温若柔声音颤动得更加厉害,不问而知,昨夜他俩必是投到鬼屋内去歇宿了!
两人心头越来越是惊慌,温若柔喃喃地道:「昨夜老赵说他身体飘荡……他们一定是死了!」
萧秋风道:「墓内的那两具棺材,不知葬着什么人!」
温若柔惊叫一声:「不要囘去看!」
肃秋风苦笑一声。「在下胆子虽不小,但还没这个勇气!」
「萧,肃大哥,你说昨夜那件事可是眞的么?」
萧秋风再一声苦笑。「希望不是眞的!」目光一抬,见路旁阡陌中有几个农夫在耕田,心头一动,道:「你在这里等等我,我过去问一问!」言毕跳下马背。
「等等我,我也去!」温若柔也跳下马背,两人走在田基上,那几个农夫见来了两个陌生人,心头奇怪,都住下手来。
萧秋风向他们行了一礼,问道:「大叔,借问一句,由此北上五里左右,请问是否有一间唤邱明居的店子?」
那几个农夫互相换了一个眼色,一齐摇头,温若柔道:「那么十里之内呢?是否有这样子的店子?」
一个年长旳农夫道:「咱们从未听说过!」
萧秋风囘头望了温若柔一眼,再问:「昨夜这里是否有下雨?还有雷电?」
农夫说道:「昨夜满天星月,何来之雨?」
温若柔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九华山下!」
「地方没错,但昨日晚上明明下好大的雨!」
另一个农夫开腔道:「下大雨那的确有,不过是十三日!」
温若柔不悦地道:「那你刚才又说没下雨?」
农夫语气颇不友善地道:「小姑娘,你是问咱们昨夜是否下雨,昨夜的确没下,你们若不信的,请去问别人!」
萧秋风心头一动,又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三月十六日!」
「吓?」萧秋风与温若柔一齐吃了一惊!同时道:「眞的?」却料不到自己已晕死了三夜两天。
年长的农夫擧起锄头,道:「不信便去问别人!」用力耕起田来。
萧秋风与温若柔如斗败公鸡般,慢慢走了囘来,两人默默上马,走了一段,果见路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了三个字:九华山。
温若柔呻吟了一声,道:「眞是难以相信!」
萧秋风道:「算啦,别提了!嗯,姑娘要去何方?」
「我原本要到江北去,如今发生了这件事,还是……还是回家去吧!」
「府上在何处?」
「我家在抚州城内……你呢?萧大哥,你要去那里?」
萧秋风道:「在下原本要到江北游玩的,但如今我想去找一位朋友,我这位朋友对玄学颇有研究,我希望他能替我解答这个问题!」
「你朋友住在那里?」
「他住在乐安。」
「那是芙蓉山之南,离我家只有百多里路,咱们倒可结伴同行。」温若柔说至此,脸上无端端又是一红。
萧秋风欢欣地道:「这倒是萧某的荣幸!」
「你家居何处?」温若柔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我原籍在河南,不过我自小便父母双亡,也没个固定旳家,平日都在四处游荡。」
「你师父是谁?」
「我有好几位师父,可惜他们都没什么名气,不比姑娘家学渊博!」
温若柔听了心头颇觉受用,却老成地道:「这有什么用处,我便不想靠爹爹的名头,所以才自己出来闯荡江湖,结果……」她实在不敢再自吹自擂下去。
萧秋风带着几分奉承的语气道:「姑娘的伟大志气,好生令人佩服!」
两人沿途谈谈说说,渐渐地「邱明居」的事忘记,不久天将黑,温若柔此际已是惊弓之鸟,见到夜色便不敢言勇,当下道:「前头三里有个小鎮,咱们早点歇息吧!」
萧秋风道:「姑娘说得是,在下武功低微,也莫走夜路,免得遇上歹人,更连累了姑娘,何况我也得去买两件衣裳!」
温若柔心中忖道:「这人说话甚招人欢喜,又,又是个正人君子,可惜可惜他武功低微,否则爹爹看了也可能会欢喜……」想到日间萧秋风伏在自己的身上,粉脸红得如同茹血的晚霞,「我,我身子已给他触摸过……这,好生气人!」
她对萧秋风的态度虽有所改变,但她生长在武林世家内,父亲又特别疼爱她,自小在家内便如凤凰一般,受人宠爱,眼角自然较一呙,梦中的情人,不但高大英俊,风流倜傥,而且武艺高强,足可与自己比肩将来也才可以联袂行走江湖,快意恩仇。
萧秋风的出身她可以不计较,至于高大俊朗他也办得到,虽然离风流倜傥颇远,但也还能忍受,最使她不满的是他的武功低微些儿,又没名气!
想着想着,她又放马走在前面,对肃秋风的态度更冷淡了,恢复了刚见面时的冷傲。
萧秋风十分知机,默默跟在她后面,温若柔心中又有想法:「这男人太没骨气了!哼,他今生也别想叫我看上他!」
三里路程眨眼即到,果然有座小鎮。鎮内只有一家客栈,虽然脏小,但总比餐风露宿强,而且比一邱明居一好得多。
两人入鎮后,温若柔大刺刺地道:「你去开两间上房,姑娘先去买件衣服!」
肃秋风应了一声去了,客栈内空房极多,萧秋风挑了两间比较明净的,待温若柔囘来之后,也出去成衣店买衣服。
客栈前堂是个饭馆,温若柔不好意思拒绝萧秋风的邀请,陪他吃了一顿闷饭,饭后缓缓地道:「姑娘累了,要睡觉,明早好赶路,你不要来骚扰我!」言毕头也不囘地走了。
萧秋风付了账,神情木然地走出客栈,过了两柱香的工夫才囘来,身上已多另一柄钢刀,他笔直地返囘自己的房间。睡到半夜,忽然听到温若柔在她房内大叫:「你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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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 12:16: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寃鬼缠身



萧秋风在梦中惊醒,先呆了一呆,又听温若柔在对面房间叫道:「你,你快走萧大哥,你快来救我!」说到后面已哭了起来!
萧秋风不敢怠慢,连忙跳下床,抄起枕下的钢刀,立即拉开房门冲了出去。到了温若柔的房前,大声问道:「姑娘,什么事?」
温若柔哭道:「邱明,邱明……」
萧秋风一脚踢开房门,跳了进去,只见房内半空飘浮着几点绿幽幽的鬼火,温若柔坐在床上,被子不断地抖动着,房内有一团黑影,双眼发着靑光。
萧秋风心头一沉,喝道:「邱明,咱们到底犯了你什么,你还来纠缠作甚!」
黑影桀桀笑道:「她忘记了她答应的事,我是来讨债的!」
肃秋风把刀抽了出来,胆气似乎稍壮,沉声问道:「咱们欠你什么债?」
「吃了我的东西,还未给钱!」
「钱已付了!是你亲手收的!」
「我要入关的度牒,姑娘答应烧一叠给我,我放了你们,你俩则逃之夭夭,一张也不烧!」
温若柔哭道:「我明日便烧给你,一定烧,你快走吧!」
「明日一定烧?好,我且再信你一次,但一定要你亲手烧,而且须社晚上亥时至丑时之间烧,你若再食言,我便一路跟着你!」
温若柔娇躯一抖,涩声问道:「为何一定要在那个时候烧?」
「阴间内的事,跟你说了你也不明,你到底答应不?」邱明居的掌柜,声音突然转厉:「记着!一定要在我墓前烧!」
温若柔哭着道:「我不要去你坟墓那里……」
「你若不去,便到阴间陪我吧?」
萧秋风大声道:「人家不去,你何必强人所难!」他声浪虽大,但若有外人在此,一定听得出他心头之惊怕,与温若柔不相上下。
邱明居掌柜怒道:「我还未跟你算账,你还敢发恶?」他声音忽然转变,每个字的尾音都拉得长长的,余音未了,身子突向萧秋风飞去!萧秋风猛吃一惊!走了几步,后背已靠墙,只得挥刀劈出!
掌柜身形一闪即没,随又在萧秋风的身旁出现。萧秋风再一刀砍出,掌柜的身形再度隐去,温若柔哭叫道:「萧大哥,符,符……」
萧秋风霍然一醒,倏地扯开上衣,在他解衣之际掌柜的鬼魂忙向萧秋风扑去。
萧秋风急忙向旁闪开,「嗤」的一声,上衣裂开,露出精壮的肌肉。掌柜的鬼魂又向萧秋风扑去,温若柔惊呼一声,闭起眼睛,不敢观看。
千钧一发之际,萧秋风急忙把身一转,掌柜的手差一点便抓到萧秋风,可是这刹那,忽然大叫一声,仓惶后退。「这,这张符是谁给你刺的?」
萧秋风知道对方害怕,便倒行几步,向鬼魂迫去。掌柜不断后退,尖声叫道:「你不要得意,我总有办法破你!」
话音一落,外面又传来一道尖锐的叫声:「老头,囘去吧!」声音比掌柜的还要难听,尾音拖得长长的。
掌柜的鬼魂一闪,便不见了。温若柔伏在被子上面痛哭,萧秋风轻轻走前安慰她。「姑娘别怕,他,他跑啦!」
温若柔心头之震惊无以复加,顾不得什么礼敎,扑在万秋风身上不断抽泣。「大哥,咱们怎办?」
萧秋风轻轻一叹。「说不得只好依言到他墓上拜祭一下了!」
温若柔如受惊的兔子跳起:「我,我不去.!」
「不去那就算了!」
「但,但刚才他说……」温若柔又伏在萧秋风肩上飮泣了。
萧秋风又是一叹。「那麽姑娘认为该如何办?」
「我,我好怕!」
「怕又能解决问题么?」
「萧大哥,我有一件事求你,请你替我跑一趟,到他墓前烧一叠入关度牒如何?你要多少钱,随你开个价!」
萧秋风把她一推,沉声道:「姑娘把萧某看作什么人,若不是基于道义,在下何必跟你同道而行?」
「你不是说要去乐安么?」
「不错,但我也可以自己上道!」
温若柔一惊,忙道:「不要……你,你有什么条件,我,我都答应你……」心中暗道说不得只好嫁给他了。
不料萧秋风却道:「在下早已说过,你看错人了!」语气说不出的冷淡。
「我,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狄风正容地道:「假如在下囘到今午的地方拜祭,便能解除你的痛苦,只须姑娘开个口,何须要条件,但刚才他的话你似乎忘记了!」
「我……我没忘记……」
「他要你亲自去!不如这样吧,姑娘去烧,在下现在立即上道赶到府上报讯如何?」
「不行,我一个人不敢去……」
萧秋风轻轻一叹:「那只好由在下陪你去了!」
半晌,温若柔才离开他的身体,轻声道:「萧大哥,你说咱们烧了度牒给他,他会不会就此不再跟着我?」
萧秋风劝她道:「我听人说过,鬼魂也讲信用的,咱们依要求办,料他也该满足了!」
忽然房外传来掌柜的声音:「客官客官!」
萧秋风忙问:「什么事?」
「这个……刚才没发生什么事吧?」
「若有事的话,你此刻才来,也已来不及了!」
「刚才,刚才实在太可怕了!」
萧秋风望了温若柔一眼,只见她脸上又浮上惊悸之色,他猿臂轻舒,围着她的小蛮腰,心头怦怦乱跳,涩声问道:「刚才你发生什么事?」
「老朽在房内睡觉,忽然身上一沉,便被惊醒了,只见瞒室飘着点点的绿光……那好像是……传说中的鬼火……老朽心中惊得要死,想下床探个究竟,那知下了床,门窗就是打不开……」
萧秋风道:「也许你的房门被人自外锁住,这有什么奇怪?」
「但窗戸没锁,怎会打不开……」
萧秋风又截口道:「也讦是你太紧张了!」
「客官,你有所不知了!老朽要叫,偏又发不出一丝儿声音来,后来,后来……门缝内忽然飘进一个……」
温若柔娇躯一震,不期然靠紧肃秋风,萧秋风吸了一口气,续问:「飘进一个什么东西?」
掌柜的声音似哭:「是一个穿黑衣披头散发,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是个女的……客官,你见过没有?」
温若柔呻吟似地道:「是邱明居那个黑衣婆子……」
萧秋风道:「少爷没见过!」
「奇怪!」掌柜道:「老朽全问过了,他们都见过,为什么你俩看不到?」
萧秋风道:「没什么吧,咱们要歇息啦!」
掌柜喃喃地道:「客官你好像不是住在这里……」
温若柔脸上发烧,萧秋风却道:「少爷高兴,你管得着么?快滚!」
掌柜唯唯喏喏,不敢再吭一声。萧秋风轻轻拍着温若柔的后肩,道:「好啦,现在没事了,你上床睡吧!」
「那麽你呢?」温若柔话说出口之后,脸又红了,幸好房内无灯,稍减窘态。
萧秋风微微一怔,道:「为着姑娘的清誉着想,在下还是返自己的房间较好,没事的,你放心吧!」
「你,你好可恶:」温若柔咬牙道。
「姑娘的意思……咳咳,在下在门后替你把守吧!」
温若柔冷哼一声,坐间床上,气得牙痒痒的,心中忖道:「多少男子见到我,都神魂顚倒,恨不得能接近我……这呆子眞是个鲁男子……若是嫁……将来那有什么趣味?」
幸而萧秋风不知她的心事,否则实在不能理解,为何日间骂他无礼,如今又怪他不解风情!
温若柔气苦了一阵,又觉得萧秋风颇能给她安全感,心头稍稍舒畅:「他将来若能处处迁就我,护我,我,我便认命吧!」想起今午萧秋风精赤着上身,把头脸埋在自己的胸脯间,她心头如小鹿乱撞,又羞又惊又喜又甜,眞敎人分不出是什么味道。
长夜终于渡过,直至第一道曙光目窗櫺处射进来,温若柔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萧秋风席地而坐,练起内功,眞气转了几个周天,疲劳尽失,他轻轻跳了起来,偷偷走了出去。
待到温若柔醒来,萧秋风已囘来,几上多了一包东西,他体贴地道:「我去吩咐小二送水进来!」言毕出去。
温若柔下床换了一套白衣,再挂上镶金线的披风,就像是一只小白鸽,她理一理头发,小二便把水送进来了。
温若柔匆匆盥洗完毕,开门叫道:「萧大哥!」
萧秋风自他房内走过来,温若柔道:「咱们何时起程?」
「香烛祭品我已买好,吃了东西便起程。」
温若柔想起今夜要去九华山,心头又沉重起来,萧秋风口齿伶俐,不断说些趣事逗她,奈何温若柔笑不出来。
吃过饭,萧秋风又买了些干粮带上路,两人往来路走囘去。闷行了一阵,温若柔忍不住问道:「萧大哥,其实你心内怕不怕?」
萧秋风道:「若说不怕,那是自欺欺人的!不过……」
「不过什么?」
「姑娘既然求在下,就算赴汤蹈火,在下也只能勇往直前!」萧秋风语气有点慷慨。
温若柔脸上一热,心中却甜滋滋的。萧秋风道:「由此到那里只有半日路程,咱们慢慢走不用急。」
温若柔平素心高气傲,但此刻还有什么主意?只是温顺地点点头,萧秋风问道:「听说令尊的剑法十分高强,不知他肯收徒弟否?」
温若柔见他提起父亲,心事稍宽,轻声道:「我爹发誓不收徒弟!」
「但听说他又没有儿子,将来,将来不是要失传么?」
温若柔心神不附地道:「他虽然没有儿子,却还有一个女儿!」
「但女儿迟早终要出嫁!」
温若柔脸上一热,心头一跳:「对呀,我曾偷偷见过爹爹在练剑,那套剣法比他敎我的可要高明几倍,他为什么不敎我?是不是眞的因为我功力不足,还是怕我嫁出后会把他的武功外传?但他又没有儿子,也不收徒弟……啊,萧大哥是个孤儿,他若肯入赘,不知爹……」想到此,她脸上更红。
萧秋风问道:「姑娘你想什么?」
温若柔脸色更为娇艶,轻轻咬牙道:「讨厌!你不会去问他么?」言毕拍马走在前面。
萧秋风脸上泛起几分得色,拍马追前,道:「在下的确想去求他收我为徒,只怕你爹不肯!」
温若柔听他只欲拜爹爹为师,心头微微失望,冷冷地道:「他早就发誓不收徒弟了,连我也没法使他改变主意,哼,原来你帮我,表面上说得奸听,实际上是另有所图!」
萧秋风脸色一变,叫起撞天屈来,信誓旦旦地说道:「在下帮姑娘,若是为了博取令尊收我为徒的,便敎我万箭穿心而亡!」
温若柔不及细思,转嗔为喜地道:「好啦,我信你就是!」稍顿又轻声道:「我爹是绝对不会收弟子的了,你……」
萧秋风傻乎乎地一笑,淡淡地道:「姑娘不必替我担心,在下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说看已走至一片树林前,萧秋风道:「咱们入林稍停一下,让马匹歇歇吧!」
温若柔略一沉吟也跟着走了进去,刚跳下马,萧秋风忽道:「有人!」
果见树后涌出七八个贱肉横生的壮汉,一望而知不是善类,为首那人一匹腮髯十分浓密,嘿嘿冷笑道:「咱们正想去池州干一票,你们两人撞进来,正好拿你们开刀,讨个吉利!」
温若柔倒不害怕,轻叱一声:「你们是什么人?」
「咱们是什么人?」尖细脑瓜的道:「咱们便是道上有名的黑猫!」
温若柔冷冷地道:「原来是一伙小毛贼!」
萧秋风抽出刀来,道:「咱们身上没钱,请诸位高抬贯手!」
温若柔轻轻一闪,站在他身前,道:「这种伤天害理的毛贼,不知道也还罢了,竟然撞上了,岂有放过之理!萧大哥,你若想学我爹的武功,这侠义两个字,可不能不有所认识!」
这几句话,说得正气凛然,使萧秋风脸上露出窘态,那贼首道:「小妮子嘴上说得硬,只怕你手软!」
一个汉子道:「大哥,这小妞长得不错,你不如讨她做个小的吧!」
贼枭哈哈笑道:「这主意不坏,俺宁愿短几年命!」
温若柔勃然大怒,刷地一声抽出长剑来,手臂一抬,急刺那汉子的胸膛!那汉子叫一声好厉害,撑腰闪开,温若柔更怒,长剑一偏,改刺贼枭。
那贼枭叫道:「小婆娘好生厉害!」偏身抽出佩刀来,与温若柔斗在一起。
脑瓜尖细的汉子道:「不得了,这婆娘厉害,老大有苦可吃!」言下之意,好像温若柔已嫁定了给贼枭。
温若柔更怒,咬牙快攻,料不到那贼枭也有几分本领,一柄刀守得甚紧,温若柔左七右六一十三剑,全被他破去。「大伙儿看我收拾她,包叫她服服贴贴!」
脑瓜尖细的汉子道:「那咱们便叫她小大嫂啦!就怕老大嫂会吃醋,吵得没一天安宁!」
温若柔怒道:「萧秋风,你死了么?还不替我收拾那恶鬼!」
萧秋风应了一声,抽出佩刀,指着尖细脑瓜的喝道:「听见没有?还不出来受死?」
那些毛贼哈哈大笑。「这小白脸的吃醋啦!老二,你去叫他死心吧!」
尖细脑瓜旳自后衣领处抽出一柄黑黝黝的折扇来,冷笑一声:「小子,念在你替咱们送来一位新大嫂,老子不杀你,你快逃吧,否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温若柔怒道:「萧秋风,你死了么,还让他们嚼舌根!」
毛贼们又笑道:「小白脸怕漂亮的小妞!」
萧秋风就算是泥人造的也有火气,沉声道:「请!」余音未了,钢刀刷的一声砍出。这一刀去势不快,但劲力十足,而具气度不凡,令得那老二刮目相看,铁扇一抬,把刀格开!
可是刀沉扇轻,萧秋风手腕一翻,刀刃横劈过去!这一刀变化极速,连旁边那些毛贼也看出有点不对!
老二脚踩七星,堪堪闪过这一刀,扇子刷地一声打开,扇缘如刃,往对方手臂切去!
萧秋风见他这一招使得神奇,连忙变招把其挑开,老二一招扳囘先机,立即以攻为守,一口气攻了七招!
不料萧秋风的刀法实而不华,表面上并不眩目,但每一招都使得恰到好处!七招刚过,萧秋风立即伺机反攻,一连三刀,把老二迫退两步!
老三见状叫道:「老二不是敌手!」抽出一对短斧上前助战。就在此刻,那贼枭也逐渐抵不住温若柔的攻势,缓缓后退,老四抄起红缨枪上前合撃才止住败势。
温若柔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伙毛贼竟有这身功夫,若不先杀死一两个,只怕讨不到好的去!一心念电转,长剑攻势更快,同时偷眼向萧秋风那边望去,见他一柄刀敌住三件兵器,仍是攻多于守,迫得对方两人团团乱转,心头又喜又有受骗之感:「哼,原来他武功并不比我低,却来骗我!」
心头虽气,但想起他若非如此,实在配不上自己,又有几分安慰。
突听萧秋风喝道:「着!」刀光过处,那个使斧头旳汉子左臂缩慢了半分,掌背吃他刀脊一撞,痛得他抛斧而退!
老五老六同时标前,老七则扶着老三囘去,萧秋风道:「只要你们能痛改前非,萧某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老五鬼头刀用力一砍,喝道:「放屁!你死到临头,还吹什么牛皮!」
老二十分狡猾,看出对方不是好吃的菓子,只在旁边伺机给一下冷的,萧秋风刀法展开,以一敌三毫无败象。
温若柔好胜之心大盛,觑准一个机会,闪开贼枭的钢刀,再偏身让过枪尖,左掌二洛,五指合拢,紧紧抓住枪杆,用力向旁一拉,长剑自左臂下刺出,正中老四的手腕!
云时间鲜血长流,老四大叫一声,弃枪而退,老七只得举剑接替他,可是老七比老四更加不济,十多个囘合,败象又生,老八只好也上前夹攻。
战了几盏茶工夫,两组都是势均力敌,难分胜负,萧秋风因为气力悠长,久战之下,反有占先之势,不过要胜对方还不容易!
贼枭道:「不杀这两人,大伙儿也别再混啦。」羣贼只好鼓起余勇,拼力死战起来。
又过了五十多招,萧秋风刀法忽然一变,使出一招怪异莫名的招数来,只见那一刀如同天上的流星般,倏来倏去!「刷」的一声,把老六的一条胳臂砍了下来。
刹那间,形势逆转,萧秋风少了一个对手,形势大佳。
老二看出势头不对,忙道:「老大,风紧扯乎!」
那贼枭虽然栗悍,但见己方八去其三,也难免胆战心惊,遂下退意,叫道:「大伙儿并肩子扯乎。」
霎时间,羣贼虚幌一招,一齐撤退,温若柔还待要追,萧秋风喘着气道:「姑娘,强寇莫追!」
温若柔顿足止住去势,萧秋风道:「姑娘剑法神妙,在下平生仅见。」
温若柔怒道:「你那还需要拜我爹为师!」
萧秋风抓抓头皮。「姑娘生这气好没来由,令尊是武林有数高手,在下若能做他的弟子,那眞是几生修来之福。」
「你武功好得很呀,还骗我什么?」
萧秋风正容地道:「在下几时骗过姑娘?」
温若柔有点语塞,半晌才道:「你不是说你师父是无名之辈歴?」
「家师们旳确是无名之辈,但无名之辈,并不表示他们的武功便一文不値。」
温若柔脸色忽靑忽白,说不出话来,萧秋风又道:「其实姑娘武功比我高出许多,刚才又何必要我出丑?」
「高你的大头鬼!」温若柔脾气发作,索性便发到底,大声道:「从今之后,你是你,我是我,你给我滚吧!」
萧秋风脸色大变,沉声道:「萧秋风出身虽然寒微,但也有自尊,姑娘已下逐客令,在下也无颜留下来,再会!」言毕头也不囘地出林而去。
温若柔一呆,料不到他平日一副奉承的神态,此刻说走便走,想起今夜之事,眞是又惊又怒又恼,跺足目送他离开。
萧秋风去后,她小性子发作,索性坐在地上,暗暗流泪,过了半晌,心神才稍定下来,细想之下,萧秋风虽然自始至终都在讨好自己,但他到底没有欺骗自己,说他武功低微。
她再把那夜在邱明居的对话间忆了一遍,不由暗暗后悔自己发错了脾气,再想下去,今夜须到九华山拜祭「邱明」,没有萧秋风为伴,更是心惊胆颤,忍不住自地上跳了起来,走出树林而去。
官道上行人虽然不少,但那里还有萧秋风旳影子?温若柔忍不住咬牙骂道:「萧秋风,你死去那里了,我恨你,你别再让我看到你。」
行人见她在路旁喃喃细语,都向她投过好奇的眼色,温若柔转身跃上马背,一上了马,却又不知该去何处,一时沉吟不决,横在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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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 12:16: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生死与共



猛见一彪人马闪电般驰过来,为首的那位骑客大声叫道:「臭丫头,还不快闪开!」
温若柔一股怨气正没处发泄,当下怒道:「臭丫头是骂谁?不闪开又怎地?」
话音刚落,双方经已接近,那骑客马鞭「刷」地一声望温若柔抽去!
温若柔早已有所准备,掣剑在手,向马鞭撩去,不料那人这一鞭竞使了巧劲,手腕一转一沉,鞭梢抽在马颈上!
白马一吃痛,泼风似的向田野奔去,温若柔拉都拉不住。那几个骑客哈哈大笑。「臭丫头,今日若不是大爷没空,好歹也得消遣你一顿!」
温若柔大声叫道:「不怕死的便停下来,见个眞章!」语音未落,猛觉脑后生风,急切间把头一缩,只见一颗铁莲子落在马首前,转头一望,那几乘人马经已去远!刹那间,她吃了一惊:「那人手劲好重!」争强斗胜之心,登时减了几分。
温若柔把马拉上官道,沉吟了一阵,才缓缓向九华山方向走去,叫她一个人去墓前焚烧度牒,她实在没这个勇气,但若叫她囘家,又恐半路上再被那恶鬼缠上,当眞是进退两难,惊恐莫名,几乎忍不住要找个地方痛哭一阵。
这时候,她不由想起父亲平日的谆谆善诱,敎她行走江湖时要小心一切,不要自高自大,否则将要吃大亏。这年多来,她离家走了几趟,一切都很顺利,只道天下英雄也不过尔尔,直至这一次才叫她吃上苦头。
邱明居那掌柜的鬼魂且不说他,先是萧秋风,此人武功及机智便不在自己之下,刚才那队人马的骑客,只怕目己对付不了,她自怨自艾:「我怎地那般命苦,不如意的事偏都敎我遇上!」
温若柔六神无主地走了一阵,日已过午,她也忘记饥渴,只盼能平安囘家,甚至只要那恶鬼不再来纠缠,她宁愿短十年命。一阵微风吹过,她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抬起头来,只见萧秋风策马立在路旁树下,一对眼睛正瞪着自己。
温若柔如在大海中遇溺般,心头一阵狂喜,脱口欲叫,但当她目光接触到萧秋风那冰冷的眼神时,不知为何心中又升起一股怒火,冷冷地道:「你还来干甚?」
萧秋风淡淡地道:「我一直在这里,是你找上来的。」
「臭美!谁找你!你给我……乖一点!」温若柒本想说给我滚,可是内心又眞的怕他会滚,是以语至嘴边,连忙改口。
「你既然来了,这包东西给你吧,反正在下已用不着了!」萧秋风说着递过一袋纸包。
温若柔讶然道:「这是什么东西?」
「那恶鬼向你讨的度牒,另外还有香烛及元寳!」
温若柔忽然发狂似的叫道:「他为什么要找我,你们吃的都比我多,为什么不找你。」
「老赵他们都死了,而我身上又有一道符,他不来找你,找谁去!」
温若柔身子一抖。「天下间的人多的是,他为何偏偏选上我?」
萧秋风语气十分冷淡。「这个问题,最好由你去问他!也许你上一生欠下了他的什么债?」
温若柔脸色煞白,怔怔地流下泪来,赌气地道:「我不去!我不去,我不要再见到他!」
「像你这种胆小的人,在下眞不明白,令尊为何肯放你出来。」
温若柔如遭无形之拳猛击一下,心头发疼,气得身子不断发抖。
萧秋风道:「温女侠,这包度牒你若不要的,我便把它抛掉了!」
这刹那,一个念头突然闯上温若柔心头,忙道:「且慢,你身上那张符是谁替你刺上的!」
「这个连我也不知道,听说画符的那位高僧,在我孩童之时,便已坐化了!」肃秋风眼光突然露出几丝狡猾之色,道:「姑娘莫非想再欣赏在下的身体!」
温若柔脸色一红,心甲不断地骂道:「杀千刀的萧秋风,看姑娘以后不好好整治你!」脸上却委委屈屈地道:「我想把你身上那张符印下来!」
萧秋风道:「你目中无人,求人家也不会说两句好话,我本不想答应你,念在你这年多来做了不少好事,哼,勉为其难答应你一次吧,你要在什么地方摹临。」
温若柔见途上行人不少,抬头向前望去,说道:「前头有一座树林,到那里去吧!」
「不,我怕又会遇上劫匪,刚才已使尽了气力,我怕等下会应付不了。」
温若柔咬牙道:「萧秋风,你好可恶,你到底有什么要求?」
萧秋风双眼闪过一丝怜悯之色,但语气却仍然十分冰冷,「那里有农庄,咱们去那里借个地方吧。」
温若柔那里还敢反对,默默跟在他后面,到了一座农舍处,萧秋风伸手去敲门,开门的是个白发婆婆。「婆婆,我老婆想问你借一个地方换件衣服,咱们会报应你的。」
温若柔见他讨便宜,怒瞪了他一眼,却不作声,不过她头一遭让人叫老婆,心头竟有一份异样的感觉。
那老婆婆见她俩斯妬文文,便放心地把门开尽,道:「不打紧,反正我儿子了及媳妇下田还未囘来!」
「婆婆,家内有笔墨没有?」
老婆婆向内对一个小童道:「春牛,拿你的砚台及毛笔过来,借与这位大叔使用!」
「若有黄纸,最好拿一张过来,等下一齐算钱给你!」
这戸人家大人虽目不识丁,但却供这小孩入学,因此文房四寳齐备,萧秋风关上房门之后,转身去宽衣,温若柔一边磨墨一边问道:「你一向喜欢占人便宜。」
萧秋风冷笑一声:「你道我爱讨你做老婆?哼,不如此说,人家肯让咱们孤男寡女地关在一室么?」
温若柔心头气苦,却又反驳不得,只好请萧秋风坐在桌前,对看一张人皮符咒,小心临摹起来。
由于这是在孩子时刺上旳,如今长大了,笔划甚是模糊,温若柔一共画了三幅,也不知那一幅最接近,用口把墨水吹干,三张都揣进怀内。
萧秋风穿好衣服,道:「如今姑娘再也用不着在下了吧?」
温若柔轻哼一声,不理他,转身把门拉开,萧秋风道:「给钱婆婆!」
温若柔咬着牙,抛下一块碎钱,出了农庄,温若柔道:「萧秋风,你得意得太早,须知姑娘要杀你还有办法?」
萧秋风哈哈笑道:「你画的那三幅也还不知有效无效,这样快便想杀我?」言毕头也不囘地策马向南驰去。
温若柔脸色变白,等得萧秋风去远,忍不住淌下两行淸泪。
有了这三张护身符,温若柔心头大定,决定不去九华山,拍马向回家的道路急驰过去。
到了黄昏,又囘到昨日歇宿的那座小鎮,她心有余悸,不敢停下,趁天色未黑,继缤南下。
夕阳染红了西天,像刺伤了女始娘娘流出来的鲜血,叫人看得心头难过,树上的宿鸟岐岐喳喳地叫着,温若柔仍不敢稍停,拍马狂驰。
红霞褪色,天色渐暗,前面仍不见有客栈,温若柔心头又慌了,再驰了几里,实在再无勇气在荒野内露宿,幸而附近有一座小村落,温若柔只得去借宿。
问了四家,才找到一个儿子陪媳妇儿去串门子的老头,肯让她过一夜,温若柔囊中多金,送了老头两两银子。那老头十分高兴,便杀了一只鸡,炒了一碟菜,煎了两只鸡蛋,请温若柔吃。
温若柔肚子早已饿了,也不客气,把肚子塡得饱饱的,老头又捧了一盆水来,让温若柔洗脸,温若柔爱洁,仔细把金莲洗了,便把门窗关紧,一早缩上床。
老头见她如此谨愼,只道要防自己,不由哑然失笑。
温若柔瞪着眼想着心事,心中一直惦记着那恶鬼,眼皮虽重,却睡不了。大约二更时分才逐渐进入梦鄕。
可是刚阖上眼不久,她忽被一阵阴风吹醒,如受惊的免子跳了起来。只见房内已多了三点飘荡着的绿光,邱明居掌柜的声音又出现了,咧开一张大咀,露出白森森的牙鬼,声音尖锐凄厉地道:「温若柔,今夜我来找你,你不会再怪我吧!」
温若柔连忙拿出那三张符来,叫道:「你这恶鬼,请看清楚!」
「钟馗治鬼符?」鬼魂狂笑起来:「寃鬼是不怕钟馗的,何况你画错了!」
「胡说!那你为何会害怕萧秋风身上那幅人皮符咒?」温若柔强振心神地道。
「嘿嘿,你道我被那张符吓退?呸!我只是怕替他画符的那个人!」
「但那位和尚已经死了!」
「可是他在上面做了手脚,法力至今尚未消失……温若柔,我且问你,你为何要食言?」
「我,我……」温若柔又气又抖,索性道:「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住了!」
「杀你?太便宜了,我要你因惊而疯,然后受尽折磨才死!除非你明夜肯到我墓府拜祭!」
温若柔扑簌簌乱抖,喉管内发出一道似野兽的声音:「阎罗王爵你永世不得转生!」
鬼魂脸色煞白,脸上那些斑点益加难看,缓缓冋温若柔迫去,温若柔叫道:「不要过来……萧秋风,你在那里,还不来救我!」说至后来已哭了。
话音一落,只听「砰」的一声响,窗桥破碎,自外跳进一个人来,正是萧秋风,只见他赤着上身,把背向着鬼魂。
鬼魂仓惶后退,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萧秋风,终有一日我会来勾你的魂!」
温若柔好像遇到亲人般,扑在萧秋风怀内失声痛哭,房内的绿光已不见,萧秋风道:「不必怕,他跑了!」
「你,你为什么会来?」
「我,我心中一直惦挂着你,偷偷跟你下来……不过刚才你若不求我救你,我也不会跳进来,免得无端端又吃你一顿臭骂!」
温若柔大窘,但心头又有一股甜蜜之感,半晌才道:「咱们以后如何?」
「随你。」萧秋风淡淡地道:「最多在下再陪你去九华山拜祭他一下!」
「呆子!」温若柔心中暗骂:「我现在不嫁你,还能嫁给别人么?看他平时为人伶俐,怎地好像是个不头人般,一点也不解风情?」过了半晌,忍不住试探他:「你,你为何会惦挂着我……」说至此,一张脸已红得像个柿子。
萧秋风期期艾艾地道:「我,我也不知道……总之就是挂看你,硬叫自己不要再理你,但偏偏这对脚又跟着你走……这,这是什么原因?」
「傻子!」温若柔娇羞地道:「你既然惦挂着我,为什么又不让我?」
「我,我性子本就如此其实我,我已容让你很多了!」
「不行,我,我还要你让我!」
「好好,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若也对我好,为何不能让一让我?」
「我不让你,你让不让我?」
萧秋风犹疑了好一阵才道:「假如只我让你,你不让我,长此下去,相信我也会逐渐冷淡。」
温若柔热情稍减,离开萧秋风的身子,道:「我,我不想去九华山……」
「那就算了,咱们明早便南下吧!」
「但那恶鬼」
「我跟你在一起,便不怕他了!」
温若柔粉脸通红。「可是以后你也会离开的!」
「我不再离开你就是!」
温若柔心头如小鹿乱撞,这一夜他俩也不睡,倾倾谈谈到天亮,次日萧秋风仍然自窗口离开,两人在村口会合,一直南下。
到晚上歇息时,萧秋风只开了一间房,让温若柔睡在床上,他则睡在地上,一夜没事,可是临天亮时,萧秋风出房去茅厕,那鬼魂又出现了,幸而肃秋风及时囘来,鬼魂才悻悻然离开。
温若柔又哭了一塲,萧秋风细意安慰,温若柔伏在他身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亮之后,萧秋风问温若柔:「柔妹,依愚兄之见,咱们还是去九华山一趟吧,所谓长痛不如短痛!」
温若柔沉吟了好一阵才道:「随你吧,天呀,为什么叫我遇上这种事!」
「有我在你身边没事的,不用怕!」
两人盥洗之后,出客栈吃早饭,刚出客栈,迎面走来一个布衣中年汉子,蓄着三缁长髯,手上提着一枝布幡,上书铁口论相四个大字,两人也没留意,相携而行,不料却被那汉子拦住。
萧秋风道:「先生,咱们并不想请你指点迷津,请让路!」
相士一捋长髯,打了个哈哈。「你自然不须山人指点迷津,不过贵友身上带着几分鬼气,想来最近必是冲撞了什么不洁的一东西,阁下如不信可以问问贵友!」
温若柔先是吃了一惊,继而见他生来有几分仙风道骨,更加相信,忙道:「先生但说无妨,准与不准咱们都不会怪你,而且一定厚谢!」
相士道:「山人刚才所判之语,是对是否,你先答来,山入才有兴趣继续说下去。」
温若柔点点头,相士道:「此处人多,咱们到街口那里才详谈如何?」说着收起布幡。
温若柔此刻对他早已信服,与肃秋风跟着相士到街口的一座茶寮内坐下。相士仔细看了温若柔几眼,道:「姑娘出身富贵之家,自幼便锦衣玉食,不知愁苦何解,童年也无甚可述;然十八岁那年不但红鸾星高照,且有一劫……奇怪……姑娘今年贵庚?」
温若柔一颗心怦怦乱跳,脱口道:「正是十八岁!这个劫能不能平安渡过?」
相士瞧了萧秋风一眼,问道:「山人再问姑娘一件事,这位公子是否你的意中人?」
温若柔满脸通红,飘了萧秋风一眼,低下头来,声如蚊蚋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姑娘今年这一劫必是冲犯了神鬼,唉,要解开这劫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萧秋风截口问道:「为什么?」
「这劫难幸逢红鸾星,因此解救之法,便在此,若姑娘有意中人,早日完婚,若非如此,那麽这鬼魂起码得纠缠你一年,如今才是暮春,几时才到明年?只怕待到明年……」
相士故意卖弄关子,温若柔急问:「会怎样?」
「不是重病缠身,也会因此发疯!」
温若柔脸色大变,忍不住问道:「如果出嫁那鬼恶便不敢来?」
「相书有云:男人歹运走千里,女人歹运居花喜,有喜破九灾,无喜百事来,不过若是夫婿杀气重,阳气足够,自然更加好!我看这位公子便具备此两点,与姑娘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温若柔羞不可仰,肃秋风多情地望她一眼,温若柔道:「过了今年又如何?」
「夫妻恩爱,百子千孙……」
温若柔忙道:「我不是问这些!」
「一生平安,享尽荣华,中年之后,丈夫一交好运,贵为一方之雄,到处受人尊敬!」相士道:「嗯,君子问凶不问吉,就说至此处,相金任由姑娘相赠!」
温若柔拿了一锭银子给他,相士连声多谢,长身欲去,不料有个大腹贾的茶客把相士拦住。「先生,某人有件疑难,也想请您指点一下!」
相士扬一扬手中的银元寳,道:「今日山入已赚够了钱,明天吧!」
「但……某人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请先生可怜某人……」那茶客几乎欲跪下。
相士目光一扫,道:「山人现在有事,下午才去你家内!」言毕扬长而去,那茶客追着出去。
萧秋风与温若柔连忙叫了一些一点心裹腹,温若柔脸上红晕一直未退,多情地替萧秋风挟菜,萧秋风脸上満是得色。
两人上了马后,温若柔问道:「大哥,你打算去那里?」
「到我朋友家去!」
温若柔娇嗔地道:「我不准你……你到底是眞傻还是假傻?」
萧秋风道:「愚兄从未与姑娘们打过交道,实在不了解姑娘家的心意,妳有话请明说!」
温若柔心头甜滋滋的,忙道:「算啦,我信你就是!你,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死人!我要你陪我囘家!」
肃秋风听了,喜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还有,你准备怎样向我爹……」温若柔一张脸几乎垂至胸膛上。
「不知你爹看不看得上我?」
温若柔嫣然一笑,道:「你不会争取么?我爹喜欢有为的靑年!」
「只怕他嫌我武功低微!」
「不会,他女儿也高不过你。」
萧秋风幽幽一叹,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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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 12:17: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择婿



肃秋风与温若柔结伴同行,路上说不尽的旖旎风光。只觉得路途太短,不一日便到达抚州城了。
入了城,萧秋风心头有点忐忑,道:「柔妹,你爹娘喜欢什么东西?我该带一点礼物给他俩!」
温若柔道:「我家什么东西都有,根本不稀罕,随便你买吧,礼物只是心意而已!」
萧秋风道:「我实在不知道该买些什么!」
温若柔喃喃地道:「下个月是我爹的五十大寿,咱们去挑一件应景的吧!」
两人走到一爿玉器店,买了一对玉蟠桃,叫掌柜小心包好,掌柜认得温若柔,自然招呼周到,刻意讨好。
两人取了玉蟠桃,便相携到温家。温若柔的父亲温世徽不但是武林高手,而且是抚州一带的首富,因此温家占地自然颇大,这一点萧秋风当然能够想像得到,但料不到的是外表看来虽大,却甚朴素,看来已有好几年不曾修饰过了。
到了大门口,家丁见到温若柔,都恭敬地问道:「小姐间来啦?」
温若柔轻轻松开萧秋风的手,道:「爹在家么?」
「老爷跟夫人都在偏厅内,小姐来得正好」
温若柔无暇细思这话的含意,便拉着萧秋风进去。到了里面,才显得出气派来,朱栏绿瓦,画栋飞簷,无一不刻意求工,甚至连树木的陪衬也费极心思。
温若柔说道:「风哥,到偏厅去见我爹!」
「柔妹,愚兄有点怕!」
温若柔失笑道:「怕什么?丑婿终须见岳父嘛!」
「你爹凶不凶?」
「凶凶,凶极了!连我娘都怕他!」温若柔故意吓他,到了偏厅外的走廊,便听见一个爽朗的笑声,接着又传来一个淡淡的笑声。她轻咦一声道:「原来有客人在!」
温若柔沉吟道:「风哥,我先带你到后花园走走,等下再来。」
不料她声音虽小,但仍被厅内的人听见,只听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道:「大哥,一定是柔丫头囘来了!」
接看厅内便有人道:「柔儿,快来见见你邵伯伯及邵世兄!」
温若柔拉一拉肃秋风的衣袖,道:「咱们一齐进去吧!」
转过一排花窗,只见厅内坐看四个人,三男一女,对面而坐,萧秋风很容易便认出面对着的那一对中年夫妇便是温若柔的父母,心头不由紧张起来。
背向着门的两个男子,一个年在五十左右,另一个靑年年纪与萧秋风差不多,闻得脚步声,转过头来,唇红齿白,眉目英俊,神态飞扬,一望便知是少年得志之辈!那年纪大的则生得甚是端庄,浓眉虎目,甚有威势,萧秋风忖道:「此人莫非是『五虎断魂刀』的邵超光?那小的必是他三子邵南岭了!」
温若柔如小鸟般向父母飞去,娇声叫道:「爹,娘!女儿间来了!」
温世徽忙说道:「快叫邵伯伯及邵世兄!」
温若柔转头叫道:「邵伯伯,您怎地许久都不来找我爹?」
邵超光哈哈笑道:「老朽俗务缠身,怎如你爹如此清闲,享尽人间清福!哈哈,几年不见,姪女漂亮得连老朽也认不得啦!」言毕又是一阵大笑。
温世徽旳夫人北宫红梅道:「柔儿,邵世兄特地自江北来看你,还不跟他见个礼?」
温若柔撇撇嘴,道:「又不是女儿叫他来的!」
「放肆!」温世徽道:「这丫头自小便被宠坏了,邵兄请勿见笑!」
萧秋风呆呆立在门口,甚是尴尬,正想打个招呼,不由又为邵超光的笑声打断思路:「那里那里,小弟与温兄感情非比寻常,贤姪女若是客气,那反而显得见外了!」
北宫红梅乂道:「柔儿,将来邵世兄会经常来,还不快与他打个招呼!」
温若柔冷淡地向邵南岭点个头,邵南岭长身道:「世妹多礼了,其实小兄远来是客,理该先向你问好!」
温若柔不理他,道:「这位是女儿新近结识的朋友,风……你过来!」
萧秋风缓缓走前,行礼道:「小侄萧秋风拜见温伯伯及温伯母!」
温世徽与夫人换了一个眼色,心头有点诧异,又见他不类世家子弟,更不曾听闻过他的名头,心头都有点不悦,不过礼貌上仍不能不敷衍几句。「萧少侠免礼,请看坐!」
温若柔抢过萧秋风手上的礼物盒子,道:「爹,这是他预送给你的寿礼!」
温世徽与北宫红梅心头更是奇怪,忖道:「莫非柔儿跟他……柔儿素来眼高于顶,怎会看上这名不经传的小子?」不由暗加打量,萧秋风心头虽然紧张,但脸上神色仍甚从容。
当下温世徽轻咳一声。「萧少侠为何如此多礼,你我初次相见,这份礼物太重,温某实在愧不敢当!」
肃秋风道:「小侄来得匆促,礼物从简,还望世伯笑纳!」
温若柔撒娇地道:「爹!人家一片心意,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你赚礼物太轻哩.!」
温世徽又与天人互换了一个眼色,道:「如此温某只好生受了!嗯,少侠向来何处走动?」
萧秋风道:「小侄自小便是孤儿,一向四处流浪,原籍却在江北河南!」
「少侠英姿飒爽,不知令师是那位高人?」
萧秋风抱拳道:「说来惭愧,大概是小侄生性愚钝,从无名师肯收小侄为徒,所从之师,都只是一般的拳师,较著名的也只是赵铜脚而已!」
邵超光忍不住插腔道:「就是熊耳山下东赵堡那个拳师?」
「正是,晚辈从师虽多,但数赵师父名头最响!」
温世徽未曾听过,向邵超光投过一瞥询问的眼光,邵超光轻轻摇摇头,态甚不屑,温若柔道:「名气不大,但武功高强之辈的可不少!』
邵南岭冷笑一声,道:「这样说来萧兄的武功也必定高强得很了!」
温若柔道:「起码不比我差!」
邵南岭心中暗哼一声:「你又如何称得高强两个字!」嘴上却是:「世妹虽然这样说,但小兄仍是难以相信!」
温若柔小嘴一撇,道:「本姑娘并无求你相信!」
温世微轻叫道:「柔儿,对世兄不得如此无礼貌!」
「爹!女儿只是就事论事嘛!娘,你怎不帮女儿说几句公道话?」
北宫红梅道:「乖女儿,你这样任性,人家都要笑咱没家敎了!」
温若柔道:「娘,女儿陪风哥到后花园看看!」
温世徽脸色一沉,喝道:「胡阉!女儿家没规没矩的,将来去那里找婆家?」
温若柔脸色一变,双眼含泪,呜咽道:「爹就是不疼我,早知如此,我也不囘家了!」
温世徽气得脸色发白,尤在老友面前,更觉难堪,不由怒道:「你硬要丢爹的脸,囘不囘来为父也不在乎!」
温若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掩脸转身奔了下去。温世徽又急又怒:「岂有此理,气煞我也!」
邵超光道:「小孩子使使性子,温兄又何必认眞!」
「这丫头自小便宠坏了,目无尊长,眞是胡阀之至!」
邵南岭道:「小侄却认为世妹性子爽直,喜怒形于色,乃赤子之心也,实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北宫红梅眉开眼笑,道:「难得岭侄如此看得起她,也不知是这丫头几生修来之福!」
邵超光说道:「犬子一向十分仰慕令媛!」
四人谈谈笑笑,故意冷落萧秋风,萧秋风脸上带着笑容,一副聆听的神色,好像完全不知道人家在讨厌他。
温世徽忽然向邵超光打了个眼色,长身道:「夫人,那丫头没些规矩,咱们去敎训她一下,否则日后更加不像话!」
北宫红梅自然知道丈夫的心意,当下也站了起来,告罪道:「三位且梢等一下愚夫妇即囘!」
邵超光道:「老朽又非外人,无须客气!」
温世徽天妇刚离开,邵南岭便忍不住道:「小子你凭什么跟少爷争老婆?」此话说来甚是粗鲁无礼,而且气燄万丈,但萧秋风仍笑而不答。
邵南岭更怒:「你不知道少爷在跟你说话么?」
萧秋风淡淡地道:「在下一直在听,只因为问题不大好答,说实话,在下也料不到会得到柔妹的靑睐!」
「笑话!你也不撒泡尿照照,柔妹会看上你?九成是你使了什么手段,骗取她的芳心!」
萧秋风道:「这问题可就易答了,只须问问柔妹便知道!」
邵南岭见他一副半死不活的神态,几乎被气炸了肺,忍不住站了起来。「谁强谁劣,也很容易分别,有种便跟少爷到后正院内,见个高低!」
萧秋风微笑不理,邵南岭喝道:「柔妹说你武功高强,看来是替你遮丑!」
「就算是她替我遮丑,这也很平常,不说在下跟她的感情,就算以普通人来看,也该顾住客人的脸子!」
邵南岭见他以温若柔的情人自居,更是气得手指发颤,戟指道:「萧秋风,你若不敢应战,便是狗养的杂种!」
萧秋风脸色一变,冷冷地道:「你若不顾自己的身份,也该替令尊着想!令尊是『五虎断魂刀』的掌门,又是江北白道领袖之一,在下实在料不到他会生下你这样的儿孑!」
「少爷有什么不好?」
邵超光老脸发热,连忙轻叹一声:「岭儿,轻声一点,别让人笑爹没家敎!」
「爹,孩儿难道有骂错他?」邵南岭不屑地道:「像他这种没骨头的人,除非是杂种……」
萧秋风再也忍不住,沉声道:「邵掌门,在下不与令郞计较,但请掌门管敎他一下!否则传出去,对你的声誉可有莫大的影响!」
邵超光脸色一变,道:「老夫可看不出有什么影响!」
「白道领袖,生了一个奸邪的儿子,难道常响?」
「少爷什么地方奸邪?」
「就算不是奸邪之辈,但开口随意侮辱人家,也非白道人士应为之事!」
邵超光轻叹一声,道:「萧少侠,年靑人互相印证一下武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犬子的确顽劣,少侠不妨敎训敎训他!」
肃秋风哈哈一笑。「原来是因为掌门为他撑腰,怪不得令郞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天下第一了!」
邵超光脸上实在挂不住了,道:「你若败在犬子手中,便请离开吧,免得呆下去会出丑!」
萧秋风沉吟了一下,道:「如此在下便明白了!不过,万一在下胜了令郞一招半式呢?」
邵南岭那里会把他看在眼内,立即说道:「少爷立即拍拍屁股离开,绝不做个没种的!」
邵超光到底是个老江湖,生怕发生意外,见状连忙道:「这可不行,咱们来此是来拜访你温伯伯,可不是为了跟人呕气的!」
「掌门的城府着实令人敬佩!」萧秋风道:「在下败了,婚姻便没指望,而且要立即离开,令郞败了却不用离开,这是那门子的规矩?」
「这是两囘事!」邵超光道:「婚姻乃由父母主持,难道柔姪女一定要嫁你不成?」
萧秋风长身道:「在下与柔妹情比金坚,只求此生能心心相印,并不太在乎能否结合!在下虽不屑,却不会拿大来压小!好吧,在下便向令郞讨教几招,不知令郞败了,掌门人会否出手?」
邵超光勃然变色,喝声道:「简直岂有此理!老夫是甚么身份,你配老夫出手么?」
「有你这一句话,在下才放心呢!」
萧秋风言毕,便走下台阶,邵南岭紧随在后。
萧秋风又问道:「今日是点到即止,还是非分出生死不可?」
邵超光忙道:「大家印证一下而已,又无仇恨,自然是点到即止!」
萧秋风倒抱刀柄,拱手道:「在下武功低微,请邵兄手下留情!」
邵南岭冷笑一声,道;「少爷请你先发招就是!」
「如此多谢了!」萧秋风立了一个门戸,钢刀蓄势不发,神情严肃,却迟迟不发招。
邵南岭有点不耐,奈何有话在先,只得耐心等对方先发招!岂知过了三盏茶工夫,萧秋风仍如石像般立定,就是不发一招。
邵超光心头微微一懔:「这小子好生沉得住气!」
邵南岭却忍不住,讥道:「萧秋风,少爷是要跟你比武,不是比站!」
话音一落,萧秋风条地大喝一声:「看刀!」身子一转,斜使了一招「力劈华山」!
这一刀根本是劈向邵南岭的身外两尺处,是故邵南岭不由一怔,一怔之后,邵南岭立即生了两个反应,一是忿恨对方轻视自己,二是放下心头石,因为这一刀,不但招式平常,而且力道也不能贯注,实在不是他五虎断魂刀法的对手!
萧秋风一刀落空之后,邵南岭也轻喝一声,囘敬了一招一力劈华山」,这一刀的气势与萧秋风便不可同日而语!
萧秋风并无闪避退让之意,眼不眨,色不变,刀一圈,反砍对方的手腕。
邵南岭自信有把握把萧秋风劈成两爿,但事后却无十足的把握闪开他这一刀,这笔生意虽然是好赚,但若无十倍的利息,邵南岭岂肯做?当下双脚一错,收刀再进。
萧秋风就好像知道对方会这样做,也同时移步换了一个方位。
刹那间,邵南岭顺手使出一招五虎断魂刀的进手式:「猛虎下山」,急斩萧秋风的腰腹!
万秋风也不想,也还了一招「玉带围腰」,招式虽有异,却同样是斩向对方的腰际。
邵南岭冷哼一声,手腕一沉,把萧秋风的刀格开,再撑腰使出了一招「虎穴探子」。
由来刀法都是以斩、劈、砍等诀为主,才合刀势之霸气及刚阳,这一招「虎穴探子」却是刺字诀,以刀尖为刃,刺袭对方的心房,端得十分罕见。
萧秋风想也不想,把刀尖当作枪尖,便出一招「白蛇吐信」,也是刺向对方的胸膛。
邵南岭怒道:「东施效颦,你不懂得别旳么?」
「在下早已说过武功低微,阁下若连在下都胜不了,也高明不到那里去!」
两人边说边换了多招,萧秋风总是不闪不避,每次刺出的刀位都与对方一样,意图硬拼!邵南岭暴跳如雷,一时之间,却也奈何不了他。
邵超光眉头一皱,忍不住提醒儿子:「岭儿,印证武功何必如此焦急?只须把招式的精义使出来便成了!」他深信儿子的武功胜过对方不少,只要能够沉住气,虚实结合,自然能够寻到对方的破绽,而一擧把其撃败。
邵南岭听了老父的提醒,心头一栗,立即改变主意,把本门的刀法一一展开,刹那间,只见刀光霍霍,白光绕身,令人眼花撩乱。
萧秋风叫道:「五虎断魂刀果然名不虚传!」
邵南岭冷笑一声,道:「你知道厉害就好!只要你抛刀跪地求饶,少爷便饶了你!」
「阁下说话眞是好笑!岂不知男儿膝下有千金乎?」说也奇怪,邵南岭虽然改变打法,但萧秋风仍能抵挡得住,而且所用之招式都甚普通,偏偏邵南岭又无法取胜,连邵超光都看得诧异不已!
邵南岭见自己大占上风,但仍无法将对方击败,攻势更急,但萧秋风尽管左支右绌,闪避跳跃全部出齐,可是身上仍然无损。
屛风后的温世徽夫妇也十分奇怪,忍不住暗暗交换意见起来。「大哥,你看这姓萧的,到底是甚么来路?」
温世徽摇摇头,道:「除非他眞的是深不可测,有意隐瞒身份,否则的确未曾得到名师指点!」
「但岭侄为何战他不下?」
温世徽道:「姓萧的十分鎮静,临塲经验又好,岭侄武功虽要比他高,但心浮气躁,无法把五虎斩魂刀法的精妙发挥出来!嗯,只要他改变一下打法,不求速胜,只须三五十招内便能取胜!」
两人对邵南岭较具好感,都希望他能打倒萧秋风,使他知难而退!他温世徽实在不能招一个无名之辈,而又来历不明的女婿!
激战中,邵南岭觑得一个机会,刀子一圈,斜劈对方的肩胛,这一刀势子甚猛,萧秋风不敢挡架,也斜劈一招向邵南岭的肩头!
不料邵南岭这一招却是虚着,刀到半途,立即偏身斜走一步,钢刀在半空划了半个弧圈,改劈对方腰际!
萧秋风甚么也不理,踏前一步,横刀也改向对方腰际劈去!
邵南岭双脚一顿,跃起丈余,蓄势下劈!他一动萧秋风跟着他动,也跃了上去!只是这一招颇出他意料,所以反应稍慢,跃起之时,对方已劈下!
邵超光、温世徽及北宫红梅都暗中舒了一口气!
千钩一发之际,只见萧秋风凌空微仰,双脚擧起,一齐踢在那南岭的膝盖上!
刹那间,两人在空中分开,萧秋风落地之时,左手在地上一撑立即站起,邵南岭双脚着地时,膝头疼痛,下盘一虚,一跤跌坐地上。
萧秋风收刀道:「承让承让!」
邵南岭脸色极是难看,而变化突生,邵超光、温世徽和北宫红梅都料不到,邵南岭在占尽上风时,竟然会突然而败!
北宫红梅问道:「大哥,你看如何?岭侄虽然不错,奈何他为人轻浮,也非佳婿!」
温世徽道:「若果凭表面上的观察,萧秋风性子比较沉毅,可惜一来他无名无气,二来又来歴不明……」
「也许他眞的是孤儿也未定!」
「凭他这一身手,要闯下点名头也该不难,他出手经验极丰,证明出道已久,怎会连个名号也没有?」
「这又说明甚么?」
温世徽道:「为夫本来颇有意把柔儿许与岭侄,但现在看来……」
北宫红梅道:「现在看来,这头婚事除门当戸对之外,再无其他可取之处!」
「暂且把这件事押后吧!」
萧秋风收刀之后,上前欲扶起邵南岭,不料却让邵南岭一脚扫倒,接着只见他目地上跳起,向萧秋风扑去!
萧秋风落地之后,撑腰滚开,手臂一伸,抓起一个花盆向邵南岭抛去!
邵南岭一闪让开,花盆落地立碎,萧秋风却乘机目地上跳起来,大声道:「邵兄,这到底是拚命还是印证武功?输了不服气,便泼辣,这又算是那门子好汉?亏你还是白道领袖之一的儿子!」
邵超光怕再让儿子胡闹下去,脸上不好看,只得喝道:「岭儿住手!」
萧秋风冷笑一声:「邵掌门此刻才出声,不嫌太迟么?」
邵超光脸色一沉,道:「萧少侠何必认眞,犬子跟你开玩笑而已!」
「开玩笑,何不接住花盆,却任由它跌落地上,败了主人家的兴!」
邵超光又怒又窘,为儿子的不济而烦恼,温世徽轻咳一声,与夫人携手而出,道:「小女谓身子疲倦需要休息,暂时失陪了,请邵兄勿怪!」
邵超光干笑一声:「那里?小弟也该告辞了!」
北宫红梅道:「邵掌门请勿客气,来到寒舍千万莫生份才好!」
温世徽道:「不错,邵兄不远千里而来,好歹也得与世兄在寒舍盘桓几天!」
「如此小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温世徽轻轻击掌,一个妙龄丫头走了出来,温世徽道:「春红,带萧公子到客房歇息!」转头道:「萧少侠先歇息一下,等下温某再来找你!」
萧秋风也恭敬地行了一礼,跟着那丫头入去了。温世徽与邵超光寒暄了几句,又安慰了邵南岭一番,然后道:「邵兄,请先到客房歇一下,小弟还得跟小女谈谈,等下再来请邵兄出来晚饭!」
邵超光父子经过刚才那一役,都感脸上无光,不但败了,而且连萧秋风的深浅也探不出来,也实在无颜与老友相对,是以连声答应。
温世徽夫妇送邵家父子进房之后,便走向内堂。北宫红梅道:「大哥,我看这件事还是问问柔儿较好。」
「哼,都是你把她宠坏!」
「还说我?难道你不宠她?」
「好啦,再说也没有意思!这姓萧的不知使了甚么手段,使柔儿看上他,眞是莫名其妙!」
「她年纪不小了,也该懂得挑选!」
「就怕他是为了为夫那……」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谅他年纪轻轻的,又怎会知道!」说着已至温若柔门外,北宫红梅伸手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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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 12:19: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不辞而遁



北宫红梅敲了好一阵门,房内没一丝反应,温世徽吃起惊来,忙问:「柔儿,你在里面么?」
他连问几遍,才听温若柔不悦地道:「你不是不要女儿了么?还问我作甚?」
「傻丫头,你爹正在气头上,说话较重,你连这个也不懂?」北宫红梅道:「快开门,爹娘有话跟你说!」
温若柔磨蹭了一阵才把房门拉开,只见她挑腮挂着泪渍,鬓发凌乱,双眼微肿,北宫红梅心头一疼,忍不住把她搂住。「傻丫头,爹娘只生你一个,还会不疼你么?哭甚么?」
温世徽道:「丫头,你今年也十八岁啦,怎能还像小时候那般,动不动便哭鼻子!」
一爹,我不见那个邵南岭!」
温世徽微微一怔,道:「以前他常到咱们这里来,你跟他不是相处很好么?」
「那是以前,他现在讨厌得很!」
温世徽道:「眞是女大十八变!」
北宫红梅柔声道:「柔儿,快告诉娘,你是不是有了意中人?」
温若柔粉脸通红,咬着牙点点头。「是谁?」
温若柔嗔道:「娘,你明知故问!」
北宫红梅看了丈天一眼,温声道:「娘又不是你肚子内的蛔虫,又怎知道你的心事,你不说,难道叫娘四处去打听?」
温若柔双拳在母亲背上轻擂几下,嗔娇道:「娘故意要来羞女儿!」
温世徽轻咳一声,道;「是不是萧秋风?」
温若柔嗯了声,转过身云,低看头玩弄衣角,连后颈也红了,温世徽夫妇互换了一个眼色,心头甚感为难。
温世徽才问道:「柔儿,你对他旳为人了解不?」
「女儿只要他对我好!」
温世徽道:「这种事关系到你一生之幸福,岂可儿戏视之!他对你好,也许他另有目的也未定!」
「他有甚么目的?谋你的钱?想学你的武功?」温若柔胸膛急促起伏着。「你若不相信他的为人的,大可以不敎他的武功!女儿相信他更不会要你的钱!」
温世徽叹了一口气:「世事复杂,若如你所说的简单,便好办了!也不会有这许多烦恼!」
「娘,你答不答应?」
北宫红梅为难地道:「还是听你爹的话……嗯,其实岭侄有什么不好?人又长得俊,又乖巧伶俐……」
温若柔截口道:「女儿便是不喜欢他,油腔滑舌的,那里有个男子汉的样子!其实爹又没儿子,就算风哥想向你学武艺,也没什么不对,难道你不想把武功留传下来?何况风哥他是个孤儿……」
北宫红梅心头一动,正想跟丈夫商量,不料温世徽已道:「刚才你也该知道你邵伯伯是来提亲的……」
「爹,你答应了人家没有?」
温世徽沉吟道:「爹推说你不在家,还未答应他,但爹实在希望能与他们邵家做姻亲,邵家在江北到底是名门正派,而且声望不低……」
温若柔不悦地道:「爹,你到底要女儿嫁人,还是嫁名望?」
温世徽脸色一变,浮起几分怒意,但终于轻叹一声,道:「你爹既没儿子也没徒弟,将来也希望有个靠山……何况爹娘百年之后,万一仇家找上门来,谁来保护你?」
「风哥一定会保护女儿!」
温世徽气道:「凭他那几手三脚猫式的刀法,能保护你么?」
「爹以后可以指点他!」
「别打岔,爹问你,假如我要把你许配与邵家,你会怎样?」
温若柔断然道:「女儿立即自杀!」
温世徽脸色大变,喝道:「这简直岂有此理,目无尊长!有谁不是由父母主婚的?」
「我不管别人,我只要嫁给风哥!」
温世徽一掌系在几上,只闻一哗」的一声,那张酸枝木茶几,四脚已经折断,跌倒地上。「小贱人无耻,气煞我也!」
北宫红梅忙道:「大哥,你先去歇歇,待我劝劝她!」
温若柔大哭起来,北宫红梅送丈夫出房后,立即把房门关起,哄着女儿道:「柔儿,你是娘心头一块肉,娘不想迫你……嗯,你先把认识萧……萧少侠的经过告诉娘!」
温若柔哭了一阵,这才抽抽泣泣把自己如何在路上遇上萧秋风,萧秋风马快走在前头,后来她投到那间鬼屋邱明居,又与对方相遇,这才互相认识,接着又把风雨之夜所发生的事,绘声绘影说了一遍,直说至联诀南下,自己邀他到家内为止。
她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才把经过交代清楚,只听得北宫红梅目瞪口呆,半晌也发不出声来。
良久,她才道:「那相士眞的这样说吗?」
温若柔道:「娘,你为什么不相信女儿?」
「娘不是不信,这件事实在太过难以想像。」
一娘,女儿记得你一向也都相信世间有鬼神存在,现在怎地又说……」
「唉,话虽如此,但是娘这生终未遇过!」
温若柔娇躯一震,道:「女儿不想再碰上这种东西,今夜……」
「你一直与他同房?」
温若柔脸如晚霞,轻轻点点头。「风哥是个守礼的君子,从未对女儿有过一丝不轨旳行动!」
北宫红梅秀眉紧皱,半晌又问道:「柔儿,不是娘要管你,实在是因为娘太关心你……你跟他已到了什么程度?」
温若柔沉吟了好一阵,才道:「只是携手同行而已……」
北宫红梅舒了一口气,道:「娘不太相信他师父是无名之辈,你可知道他师门情况?」
「风哥说他跟了好几位师父,不过他们都没甚名气……但没名气的人,并不表示他的武功便不行!」
北宫红梅道:「你跟他并肩却敌,看不出他的师门么?」
「他的招式很平常,但万位及时间拿揑得很好,所以武功比他高的人,都不能轻易胜过他。女儿曾经就此事问过他,他说他因为自小失怙,时常被人欺侮,他性子又硬,所以打架之时几乎无日无之,年纪大了之后,情况虽然有所改变,但因为经验丰富,所以打斗时特别冷静鎮定!」
北宫红梅想起刚才萧秋风与邵南岭的比斗情况,不由点点头。论招式萧秋风逊了好几筹,但最后取胜的却是他,虽说胜来有点取巧幸运,不过已充份表露出他是个聪明冷静的人,她心头不由为难起来,按说萧秋风除了门墙低微之外,其他方面的条件都不错,尤其他比较踏实,尤得她欢心,更相信只要丈夫肯指点他武功,三五年之后,必能出人头地,成为靑年一辈的高手。
最重要的一点是温世徽绝不能让一个不了解其身世底蕴的人,与温家产生关系。北宫红梅还想把这一点告诉女儿,但偏又因丈夫的告诫,不敢开腔。
温若柔见母亲在沉思,忍不住问道:「娘,你到底赞不赞成女儿这头婚事?我相信风哥不是歹人!而且我根本不能离开他!」
北宫红梅脸色一沉,道:「胡说,女儿家说这种话,也不害羞!」
温若柔含羞地道:「女儿是说只有风哥才能防止那恶鬼的纠缠!」
北宫红梅一呆,轻声道:「你且歇歇,娘去跟你爹商量一下,你放心,娘答应不迫你嫁给邵南岭就是!」
温若柔这才放下心来,北宫红梅快步走到丈夫书房内,把女儿的话转述了一次,温世徽听得双眉紧锁,诧声道:「眞有其事?不会是那小子敎柔儿说的吧?」
北宫红梅道:「此事要判其眞假,也容易得很,今夜咱们自然不会让那小子与柔儿同房,假如眞有其事,今年之内,那恶鬼自然会不时出现,只要不出现,便证明是这小子使的诈!」
温世徽道:「有理!就这样办,这件事咱们且拖一拖,过几天才决定!」
「但邵超光那里如何答复他?」
「这个为夫自有办法!时间也差不多了,请妹子叫她们开饭吧!」
X X X
晩饭仍在偏厅内,菜香酒醇,而且极之丰盛,食客只有六个。温若柔虽与萧秋风对面而坐,但一双妙眼没有几次离开过他的身子,只看得邵南岭满胸妬火。
萧秋风不发一言,但神态极是恭敬,一副聆听受敎的神色,反之邵南岭突目锁眉,坐立不安,形成鲜明的对比,使北宫红梅对萧秋风多了两分好感。
席间,三个老的不断说些闲话,邵南岭想向温若柔献殷勤,又怕佳人不喜,而温若柔想跟萧秋风说几句体贴的话儿,但肩外人在旁,到底开不了口,是以表面上虽颇热阔和洽,实际上十分蹩扭,好不容易才散席,丫环送上浓茶来,众人改坐在高背椅上,温若柔立即坐在萧秋风旁边,萧秋风微微一笑,眼光露出感激之色。
邵南岭轻哼一声:「癞虾蟆想吃天鹅肉!」
温若柔怒道:「癞虾蟆骂谁?」
邵南岭作不得声来,温世徽喝道:「柔儿,夜了,早点歇息吧!」
温若柔长身说道:「风哥,咱们进去吧!」
萧秋风也站起身告罪,与温若柔并肩进去,邵南岭咬牙轻骂道:「无耻!」
温世徽夫妇脸色齐是一变,邵超光忙道:「岭儿,你喝醉了,早照歇息吧!」
邵南岭目知失言,也告辞囘客房了,温世徽向夫人打了个眼色,北宫红梅也退囘内堂,经过客房时,听见萧秋风的房间,听到女儿的声音,便伸手去门板上轻轻敲了几下。
温若柔不悦地问道:「谁呀?」
「柔儿,是娘,开门!」
萧秋风忙把门打开道:「伯母……」
北宫红梅走了进去,问道:「萧少侠,你除了跟赵铜脚学艺之外,尚跟谁学刀法?」
萧秋风道:「小侄除了赵师父之外,尚有张松师父,尤铁头师父,蒋子清师父,顾三义师父等几位!」
北宫红梅眉头一皱,这些名字她全未听过,不由问道:「你既然喜欢学武,为何不去找名师?」
肃秋风道:「小侄也想找个名师指点一下,奈何一来世上欺世盗名之辈颇多,二来人家若不高兴,小侄又不肯苦苦求他,所以至今尚未遇到一位明师!不过小侄在年轻时,曾遇到一位老和尚,他传小侄一套内功心法,也幸而如此,小侄才能活下来。」
「你的环境既然如此恶劣,理该力争上游,冀能提高自己的武功……」
「不错!但世事不是人力所能够控制,也许小侄饱历沧桑,所以凡事都采取不强求的态度!」
「但我听说你性子很硬。」
萧秋风笑道:「这是两囘事,小侄若认为该如此做的,便不轻易改变主意!」
北宫红梅觉得他说得词锋虽不锋利,但却有很强的防御力,令人难以把其攻破。沉默一阵,北宫红梅再问:「小女提及邱明居的事,少侠认为世上眞有鬼神?」
萧秋风正容地道:「小侄本来是不相信的,不过亲眼所见,却不能不使我改变以往的看法!」
「不过我却不相信!」北宫红梅长身而起,道;一柔儿,今夜娘陪你睡觉,夜深了,囘房去吧!」
温若柔期期艾艾地道:「但女儿实在害怕,而且娘一向却相信……」
「娘已说过,娘未曾见过,而且有事时,萧少侠也会过来!」北宫红梅不由分说地把温若柔拉出去。
X X X
深夜,星稀月淡,温家内宅壮丁来冋提灯巡视着,黑暗中还伏着不少人。
他们只接到命令要保护小姐,却不知要提防的,不是人而是鬼。
时间流逝,远处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就在此刻,温若柔的房间,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呼叫声!
温家的家丁们吃了一惊,因由始至终他们都未见到什么刺客。假如有人能瞒过他们的眼睛,那麽,此人的武功实在高不可测了!是故这刹那,他们都呆了一呆,接着听到温若柔叫道:「风哥,快来!」
家丁们再无疑问,立即发足奔进去,只见客房内冲出一个精赤着上身的汉子,大声问道:「你们小姐的房间在那里?」
一个家丁喝道:「你是谁?」挥刀劈了过去。
另一个年纪较大的,挥剑一拦,道:「他是小姐的朋友!」
萧秋风紧张地道:「你们小姐在叫我,快带我去!」
家丁们也知道危急,立即带着萧秋风奔过去,到了房外,萧秋风叫了一声柔妹,便伸脚把房门踢开!
房门一开,只见房内绿烟滚滚,空中飘着几点鬼火,众人都是一怔,萧秋风冲了进去,以背对着房内,喝道:「你还不跑!」
一个家丁问道:「少侠跟谁说话?」
「鬼!」
话音一落,只听一个尖笑声道:「萧秋风,我不信你能寸步不离,下次来迟一步,便准备替她收尸吧!」说至后面,声音已弱。
萧秋风霍地转过身来,只见床上躺着两个女人,正是北宫红梅母女,房外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一个焦急的声音问道:「小姐如何啦?」
众家丁齐声叫道:「老爷!」
萧秋风连忙走出房,道:「世伯!」
温世徽看了他一眼,跨步入房,取出火折子,把桌上的油灯点亮,同时把窗子打开。
房内的鬼火缓缓飘出窗外,绿烟已散,床上的情况更是清晰。只见北宫红梅母女都是紧咬牙关,晕死了过去。萧秋风声音发颤地问道:「世伯,伯母与柔妹没事吧?」
温世徽冷哼一声,替夫人及女儿推血过宫。半晌两人才醒来,温世徽与萧秋风同时舒了一口气。
就在此刻,管家公孙昭走了过来,道:「老爷,邵掌门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是否需要他协助。」
「告诉他没事了!嗯,你陪他谈谈吧,温某稍候即去!」
公孙昭应了一声出去。温若柔喘了口气,喃喃地道:「风哥,我还未死么?」
温世徽眉头一皱,叱道:「胡说!你们都出去,肃少侠也请先囘房,等下温某再亲自向你致谢!」
「小侄并无出了什么力,岂敢当世伯之谢!」萧秋风恭恭敬敬地退下。
X X X
到了半夜,温若柔不知是否因为心头惊慌,睡得不沉,还是另有其他原因,突然醒了过来,双眼一睁,便见到房内都是绿幽幽的烟雾,还有几点鬼火在飘荡。
她已是惊弓之鸟,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立即发出一道尖叫。北宫红梅瞿然醒来,见到房内的情景,也是一惊,连忙擧目望去!
房内光线甚弱,加上绿烟阻隔,饶得她练成了一对夜眼,对周围的一切,也看不大清楚!
温若柔已高呼风哥求救,北宫夫人心头怦怦乱跳,道:「柔儿,娘在这里,别怕!」
话音一落,只见一团黑影自衣橱上浮起,接着一闪便至几前,那速度实非人类能予达到,北宫夫人更吃一惊,忍不住搂住女儿,要想呼叫丈夫的名,舌头硬是不听使唤。
黑影突然清晰起来,绿烟之中,隐见一副白森森的骷髅骨,眼眶发着绿光,嘴部牙齿不断开阖着,双臂扬起,衣袖空空荡荡,益添几分恐怖,北宫红梅低头不敢再看。
此刻家丁的脚步声已至房外,她心头稍松,忽觉后颈一凉,似被什么东西所抓,接着头一沉,便晕死过去了。
X X X
温世徽听了夫人的转述之后,心神惊疑不定,又见妻子及女儿仍然満脸惊悸之色,只得安慰她们:「现在没事了,我去跟邵兄说一声!」
温若柔说道:「爹,女儿要风哥来陪我!」
温世徽心头烦躁,大袖一拂,快步出房。走到偏厅,只见邵家父子正与公孙昭说话,公孙昭见他过来,便长身告退。
邵超光道:「温兄,你我感情非自今日始,有什么为难之事,尚希告诉小弟一声!」他年纪虽比温世徽大,但温世徽名气不在自己之下,加上自己有求于人,是以自称小弟。
温世徽叹了一口气,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邵南领道:「岂有此理,那有这种事!」
温世徽脸色一变,邵超光发现他神色不快,忙骂儿子。「小畜生,你给我少放厥词!难道你伯母还会看错?」
「这个……孩儿实是不敢想像……」
「我何尝能相信?但小女已多番见过!」温世徽把女儿巧遇萧秋风,又屡遭萧秋风替她赶鬼的话转述了一下。
邵南岭冷笑一声:「我道这小子有什么本事讨得世妹的欢心,却原来是左道旁门之术!小侄愿替世妹捉鬼!」
温世徽心头更是不悦,暗哼一声:「难道你武功见识还高过我妻子不成!」
邵超光不愧是老江湖,轻叹一声,道:「这种事说是子虚乌有,偏又有许多人见过;说眞有其事,你我又从未见过……咳咳,温兄不必担忧,现在天已快亮,有事待明日再说吧!」
温世徽送他父子囘房之后,又去找萧秋风谈话,虽只谈了一柱香工夫,已使温世徽对萧秋风的印象大为改变,忍不住道:「柔儿的眼光到底不差,若论人品,萧秋风的确稍胜邵南岭一筹!他若是对柔儿眞心的,我何妨不能收赘他入门,反正他是个孤儿,将来我的产业及武功也有人继承!只要他肯勤快苦练,不怕没有出头的日子!」
想至此,心头忽然一动,把要安慰他的话咽了下去,只叫他好好休息,便入内宅找夫人女儿了。
X X X
温若一柔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到她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她穿戴整齐立即吩咐丫环打水盥洗,又对看镜子,仔细打扮了一下,然后出房。
一个丫头问道:「小姐,早餐已弄好啦,您去那里?」
「把早餐送到萧公子房内去!」温若柔一直走至萧秋风房外,见门虚掩着,便轻轻扣动几下。「风哥,你醒了没有?」
房内没反应,温若柔以为萧秋风故意跟她开玩笑,便用力把门推开,目光一及,只见床上被褥已叠得整整齐齐,却没有萧秋风的影子。她微微一怔:「风哥去了那里?难道是爹爹把他找去?」
正想转身,目光一瞥,见桌上放着一张白纸,心头诧异,忍不住走前观看,原来是萧秋风写给她的。「柔妹,承你看得起愚兄,引为知己,可惜令尊及令堂对愚兄颇有成见,愚兄昨夜苦思,觉得还是暂时离开较好,希望愚兄能有奇遇,博得两分薄名,也许能改变令尊及令堂的印象!
「由于感您情重,不敢当面告辞,尚请一柔妹您原谅,愚兄对妹之情,唯天可表。至于柔妹之深情,更使愚兄刻骨难忘,希望能有重会之日!但请勿去找我,有缘自能再会!
「又及,那恶鬼若再来,请速去九华山焚烧度牒,也许令尊另有办法解决,或是请高僧施救,盼早日平安,是祝是盼,愚兄秋风,即日。」
温若柔看后,三魂好像不见了六魄,呆了一下,才一阵风冲了出去,直奔至大门口,问守门的家丁。「萧公子是几时离开的?」
家丁道:「已离开快一个时辰啦,是公孙管家送他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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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高僧捉鬼



温若柔如赤着脚踏在烙铁上地跳了起来:「什么?公孙昭敢送他离开?」霍地转身向内奔去。
「公孙叔叔,公孙叔叔!」她大呼小嚷地跑入内堂,丫头们及家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公孙总管跟老爷在书房内陪客!」
温若柔一怔,脱口道:「又有什么客人?」
一个丫头道:「是个年轻的和尚!」
「年轻的和尚?」温若柔实在想不到父亲有这样一位朋友,当下立即向内堂走去。
到得书房外,公孙昭听见温若柔的声音,走了出来。「小姐找老朽?」
「肃公子是不是你带他出去的?」
「是的,今早老朽去问他有什么吩咐,他说他想到外面走走,顺便买点东西,又说很早便会囘来,老朽便送他出去!」公孙昭脸上神色有点古怪:「小姐不必心焦,他江湖经验丰富得很,不会出事的,一下便会囘来!」
温若柔跺足道:「他不会囘来了!你,你……」
公孙昭一怔道:「小姐如何知道?」
「他留下封信,说不间来了……」
公孙昭吃了一惊,道:「这个老朽可不知道,他又没说!小姐,老朽现在派人去找他!」
温若柔挥挥手,转身欲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公孙叔叔,我爹在书房陪和尚说话么?那和尚是谁?」
公孙昭道:「是名高僧,不过现在名头已不响了!老朽也不太清楚!」
温若柔道:「既是高僧,为何名头又会不响?」
「他今年已年逾八十,四五十年前已是云下有数的高手,听说他还是当今少林寺主持的师叔!」
温若柔嗔道:「夏绿那死丫头又说是个年靑和尚?」
公孙昭微微一笑。「他只是因为武功练得深,返老还童而已!小姐不信可进去看看!」
温若柔心头一动,又问道:「我爹跟他商量什么事?」
公孙昭微微一笑,忽听书房内传来温世徽的声音:「柔儿,快进来!」
温若柔走过去,果见父亲的对面坐着一个脸如满月的年轻和尚,看来只有二十多岁,实在想不出他是个八十多岁的人!
「柔儿,快拜见大师!」
温若柔走前向他福了一福,岂知温世徽声色倶厉地道:「为父要你拜见,你没听见么?不拘大师,是天下有数的大师,你爹见到他尚要拜他,你摆什么架子?」
温若柔心头一酸,几乎流下泪来,但眼角瞥见不拘和尚寳相庄严,脸上隐隐然有层神光,双眼神光流转,心头一寒,双脚一曲,跪了下去。
不拘和尚僧袖一拂,涌出一股罡气,把温若柔下跪之势托住。「小姑娘不必客气!」
「还不快谢大师!」
温若柔轻轻谢了一声,在父亲旁边坐下。温世徽道:「大师,你看小女如何,脸上是不是有鬼气?」
不拘和尚笑道:「说来惭愧,老衲不但未学相人之术,而且连经文符咒所懂也不多!」
温世徽道:「大师太谦虚了,谁不知您是少林掌门的师叔?」
不拘和尚哈哈一笑。「若非如此,老衲早已做主持!」
温世徽叹了一口气,道:「昨夜那事实在太蹊跷了!嗯,晩辈问你一件事,大师是否相信世间有神鬼之事?」
不拘和尚略一沉吟,道:「老衲对佛理虽无兴趣研究,但却相信鬼神之事!」
温若柔这才知道刚才父亲和公孙昭正与不拘和尚谈论自己遇鬼之事,一颗心登时紧张起来。
温世徽脸上颇有失望之色,半晌才问道:「大师是出家人,慈悲为怀,请问大师是否知道附近有那一位能捉妖驱鬼的高僧否?」
不拘和尚想了一下,道:「老衲认识了几位,可惜他们离此都很远。」
温世徽焦虑地道:「这如何是好?」
不拘和尚道:「施主若不嫌老衲法力低微的,老衲愿意留下来!」
温世徽大喜,长身欲拜,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不拘连忙把他拦住。「能否捉到那恶鬼,连老衲也没把握,施主千万莫拜!」
温世徽又说道:「柔儿,还不拜谢大师!」
这一次,温若柔诚心向不拘和尚行了一礼。温世徽又道:「大师打算在寒舍多久?」
不拘和尚道:「老衲反正没有急事,三五天当无问题。」
「大师一早出门,料未进早膳,晩辈已吩咐厨子备斋菜,请到偏厅用膳!」
不拘道:「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老衲并不避腥荤!」
「如此甚妙!晩辈尚有个朋友莅临,他乃江北五虎断魂刀旳掌门邵超光,他对大师亦是景仰得很!」
不拘淡淡一笑,道:「老衲并无値得人景仰之处!」言毕三人同到偏厅。
公孙昭早在那里等候,见到温若柔,走前轻声道:「小姐,老朽已派人去追了,料等下便有萧公子的消息!」
温若柔红着脸点头,温世徽却叫公孙昭去请邵氏父子过来用膳。
X X X
膳后,温世徽到温若柔房内,只见女儿双眼红肿,心头一软,柔声道:「柔兄,大师虽说法力低微,但他武功盖世,能人所不能,今夜有他在此,必定无事,你放心好啦!」
温若柔本来只是流涙,听了父亲的安慰,反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温世徽轻轻拍着她的香肩。「别哭别哭,爹今夜不睡,守在你房外就是!」
「不是这些……风哥,他,今晨离开的!公孙昭眞是混帐,竟然带他出门!」
温世徽心头又忧又喜,忧的是万一不拘大师无法捉鬼,没了一个有「护身符」的萧秋风,颇使人放心不下,喜的是萧秋风离开之后,日久生情,也许女儿会囘心转意也未定,当下连哄带求才使温若柔把经过说出。
一傻丫头,这怎能怪你公孙叔叔,他是看着你长大的,还会不疼你护你么?」
温若柔撒娇道:「不怪他,那就该怪你了,若不是你对人冷淡,他怎会不辞而别,我不管,爹你得替我把他找来!」
「他去了这许久,怎能追得上?」温世徽道:「何况假如他有心躱避咱们,天下如此之大,找一个人不啻大海捞针!」
「凭你的声望!还不能请江湖上的朋友协助一下么?」
温世徽脸色一沉,摇头道:「这丫头简直疯啦!为父跟他非亲非故,惊动了别人,万一人家问起,敎为父如何答复,说我女儿想念他?为他患了单思病!」
温若柔粉脸通红,娇羞道:「爹你胡说!」
温世徽笑道:「爹胡说也好,不胡说也好,总之你放心就是,萧秋风对你若是眞情,迟早也会再来找你,若不是眞心的,你又何必为他牵肠挂肚?」
「谁说女儿为他牵肠挂肚?他,他有什么好?要走也不告诉我一声,明知道女儿怕……他还会离开,我才不想他!」
温世徽知女莫若父,见她这样说,反知女儿对他实在已生情愫,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爹要陪大师,你若闷的话便去找你娘吧!」
「不,我自己在房内想想……」
温世徽忖道:「眞是女大不中留,往日有事就找她娘,现在……」忽地又觉得萧秋风有个好处,起码女儿嫁给他后,自己仍可以日日见到女儿的面,心念至此,脱口道:「不知他肯不肯入赘我家?」
「爹,你问谁?」温若柔紧张地问,心头一动,又问道:「爹,你怎会认识那和尚,女儿从未听你提过他!」
「爹认识他已有数十年,当时爹才刚出道不久,我与他一同躱在一座山谷内养伤……」
「爹跟他共同作战?」
温世徽微微一笑。「那时爹武功低微,就像你一样,不知天高地厚,凭着一股勇往直前的勇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里能与大师相提并论,那一次在山谷养伤,只是凑巧而已,也因那一次,爹才认识这位武功盖世的少林高手。」
「后来爹便不时跟他来往?」
温世徽又是一笑。「你太抬擧爹了!后来爹在江湖跟他见过几次面,都是匆匆数语而已!」
温若柔道:「那他今日为何又会驾临咱们家?」
「最近龙虎山下的几条村子遭祝融光顾,他路过才想起爹,来向爹化缘的!」
温若柔微感失望,轻轻地道:「原来如此。」
X X X
又是夜幕低垂之时,萧秋风仍未冋来,北宫红梅鼓起勇气,再到女儿房内相伴,不拘和尚匿在窗外,温世徽则仗剑坐在房门口,温家之内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
邵家父子歇在客房内,两人也是眼睁睁地睡不着觉。良久,邵南岭才道:「爹,你说温叔叔他们在干什么,那姓萧的一日不见,莫非乱子是他弄出来的。」
邵超光道:「为父今日问过了,不知为何他竟然只字不透!」
邵南岭道:「爹,孩儿看那丫头对姓萧的用情已深,要她改变已甚困难……」
邵超光冷哼道:「小畜生不济事还有颜开口!叫你处事须冷静沉着,你就是毛躁脾性改不了,连一个只懂几手庄稼把式的小子也对付不了,将来如何成大事?」
一顿他似乎觉得语气太重,轻叹一声道:「这也好,吃一堑长一智,为父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可勿使我失望。」
邵南岭道:「那丫头自恃家内有几两臭钱,又有几分姿色,便自以为了不得,哼,她看不上我,我也不把她放在心上,凭孩儿的条件,便不信娶不到一个比她好的女子!」
邵超光把脸一沉,叱道:「为父早已告诫过你!不要再打其他女人的主意,你这般快便忘记了?」
「但人家没意思!要孩儿涎看脸去求她,孩儿……」
「你做不到也得做,」邵超光沉声道:「若是单要娶个美貌的媳妇,老子早就替你主意了,省得你在外面四处野!」
邵南岭一怔,问道:「爹,孩儿就是不明白,你为何一直劝我娶温丫头。」
「这个问题等你做了温家的女婿之后,为父才告诉你,若娶不到她,你也不用多问,总之,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趁那姓萧的小子不在,你得找个机会跟她亲近!」
邵南岭好像没听见般,又问:「爹,你看上她家那份家产么?」
「胡说!」邵超光怒道:「为父聪明一世,料不到生下这蠢钝儿!为父比温世徽还大上好几岁,很可能比他早死,他的家产我享用得到么?」
「那到底是为什么?」
邵超光厉声道:「你给为父闭嘴,能告诉你的自会告诉你,不告诉你的,便莫问!刚才为父的话你听见没有?」
语音一落,忽闻有人喝道:「什么人?站住!」
邵超光心头一动,轻声说道:「有刺客,这是个机会!痴儿,还不伺机去献股勤?」
邵南岭立即佩上刀,开门往内堂走去,中堂与内堂中间隔着一座庭院,庭院中种着四棵大槐树,中间砌着丈五寛的石板路,两旁排着一列莳花,花后又有假山点缀,初夏夜里,浓烈的夜来香花味,随着微风散开。
邵南岭目光一及,忽见一条黑影在一座假山闪过,他猛吸一口气,飞身过去,喝道:「往那里跑!」
与此同时,内堂忽然也传来一阵骚乱,人声沸腾,邵南岭走势更疾,转过假山后,已不见了那道黑影。
邵南岭举目四望,只听见人声,不见人影,他吸了」口气,猛地向内堂飞去。
一进内堂的小厅,黑暗中,风声一响,一道利刃劈头砍下!
X X X
二更的梆子声传来,温若柔昨夜睡得不好,眼皮沉重,可是心头一直都恐怕那恶鬼又会出现,是以拚命瞪着眼不敢睡。
北宫红梅爱女心切,盘膝坐在床前,手掌不离剑柄。
梆子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北宫红梅与温若柔心头突然被一阵困意所袭,眼皮一直在交战着,过了一阵,温若柔忽然觉得房内有异!拚命睁大双眼,房内有烟,烟带缘色,她眼皮立即阖下,伏在母亲的背上,颤声道:「他,他快来了!」
北宫红梅也发觉了!抽出剑来,叫道:「大哥,那东西又来了!」
温世徽在外面听见,立即横肱把门撞开,问道:「那东西在那里?」
不拘和尙在外面见房内声响,一掌把窗子震开,沉声道:「又来了么?」
温世徽道:「有烟无影。」
不拘和尚跳了进来,喃喃地道:「传闻中的恶鬼,他出现时眞是无孔不入,或在身边,或在床下,或在几前,更可能在你洗脸时,在盆中出现……这只恶鬼为何出现时,先有烟呢?这不是使人先有准备么?」
温世徽点点头道:「不错,莫非有人搅鬼?」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人声,温世徽喝问道:「什么事?」
「好像有刺客,」是公孙昭的声音。
不拘和尙与温世徽心头齐是一跳,两人同时向房门窜去。
温若柔的心头害怕,忍不住叫道:「爹!」
温世徽脚步一住,道:「爹守在门口,别怕!」
不拘和尚立即自他身边窜出,向外射去!
X X X
劲风临身,似是一柄钢刀,邵南岭立即横刀一格。「当」的一声,火花四溅。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温家撒野!」两人所说的竟然一模一样!
第二刀再度相触,两人又同时问道:「你是谁?」
「你是刺客!」第三句仍一模一样!
邵南岭心头大怒,家传刀法展开,泼风似的望对方攻过去,不料那人的刀法也十分了得,邵南岭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一一被其瓦解。
说时迟,那时快!旁边忽然递来两柄剑,邵南岭吃了一惊!忖道:「怎地有这许多刺客?」
心念未了!忽又觉一道猛烈的劲风袭至,连忙后退几步,横刀一格,「当」的一声巨响,虎口一麻,钢刀脱手落地,吃惊之下,叫道:「救命!」
忽觉胸膛一凉,一柄长剑已指在身前!一人冷冷地道:「要找同党?已经太迟了。」
一个苍老声音的道:「亮火!」
火光骤起,只见大厅内人影幢幢,握剑指住邵南岭的是一位中年汉子!那声音苍老的正是公孙昭。「怎地是你?」
邵南岭也是一怔,问道:「你不是刺客,那麽刺客呢?」
公孙昭沉声问道:「老朽正想问你,你来此有何贵干?」
「我,我是追刺客来的……」
「刺客自何而来!」
「目外面而来!」
公孙昭哈哈一笑,道:「今夜内外都是人,除非刺客背生双翼,否则如何能够进来?」
「那是眞功。」
就在此刻,不拘和尚已自内出来,问道:「刺客在那里?」
那个中年汉子道:「就是他!」
邵南岭急道:「大师我不是刺客!」
不拘和尚问道:「那你为何来此?」
邵南岭道:「晚辈跟家父谈话,忽闻有人喝道:『往那里跑!』家父与小侄都以为来了刺客,所以追了出来……」
中年汉子侯锦程截口问道:「令尊何在?」
邵南岭嗫嚅道:「也许在房内……」
「他没追出来?既然你们发现有刺客,你追了出来,为何令尊不出来!」
邵南岭那里敢把父亲要自己借此讨好温家均话当众说出来?期期艾艾地道:「晩辈一听见声音,便立即追出来了,不知家父的行动!」
公孙昭问道:「大师认为如何?」
不拘和尙双眉一皱,道:「看来他不像是刺客,假如他是刺客的话,选择今夜行事,未见太过愚蠢!」
侯锦程点点头,收了长剑,不料公孙昭却道:「这事透着蹊跷,且慢,待我去请示老爷一下!」言果快步入内。
半晌出来时,公孙昭轻声在侯锦程耳边说了几句话,侯锦程点点头,道:「邵少侠,对不起,咱们得把你交给令尊,否则半途遇上什么事,人家还以为咱们暗中加害于你!」
邵南岭心头恚怒。「你们这些狗东西!眞的把我当作刺客不成?」嘴上却不敢有所表露,乖乖跟着侯锦程等家丁走去。
公孙昭待他们去远,才弯腰对不拘大师道:「大师,请跟小的去看看!」
不拘略一沉吟点头并肩与公孙昭走去,尚未到客房,只听侯锦程嘿嘿笑道:「邵少侠,你说令尊在房内,为何不见?」
「我……我也不知道!」
不拘与公孙昭连忙快步走前,果然房内空无一人,公孙昭冷冷地道:「令尊的确也不见了,这如何解释?」
「也许他也是去追那刺客!」
不拘和尚道:「放开他,没有证据,不可随便怀疑一个人!」
侯锦程不敢违抗,连忙缩囘扳住邵南岭肩头的手,就在此刻,内堂忽然传来一道锣声,有人叫道:「刺客在此!」
众人心头一跳,顾不得理邵南岭,却转身向内奔去,不拘大师一个转身,身子如离弦之矢般射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已失去其踪影,不由相顾骇然。
待得众人到了内堂,便听见温世徽语气不悦地道:「邵兄说是追刺客而来的,但为何追至小弟的房内?」
只听邵超光道:「因为那刺客飞入温兄你的寝室,小弟情急之下,便跟着进房了!」
不拘和尚问道:「如今那刺客去了那里?」
「自窗口飞出去了!」
说着公孙昭等人已闻声而至,只见不拘和尚、温世徽及邵超光三人立在温世徽的寝室门外,温世徽脸色难看,邵超光有点忐忑不安之色,不拘则仍挂着笑容。
只见不拘道:「那麽咱们快追吧!」
温世徽略一沉吟,道:「好吧,请邵兄带路,仍请大师辛苦一下!」
众人跟着邵超光去后,温世徽却要公孙昭留下,守在女儿的房外,他自己则走入房内,把门关上,摸出火折子来,仔细观察一下。
他首先走至床前,低头看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伸手在床上摸了几下,立即把火折子吹熄。
温世徽出房走到公孙昭眼前,道:「公孙兄你去看看有什么消息!」
过了一阵,不拘等人全都囘来,齐说不见了刺客的踪影,温世徽要他们返囘岗位,又叫公孙昭送邵氏父子囘房。
这一夜便这样过去了,天亮之后,不拘道:「温施主,恕老衲无能,无法替你为令媛驱鬼!」
温世徽道:「谁说大师无能?起码有你在,他便不敢现身!」
不拘沉吟道:「不过老衲认为令媛可能不是被鬼所缠……」
「大师看错了,的确有鬼!而且这鬼已被大师捉住了!」
不拘一楞,脱口问道:「老衲几时捉到鬼?」
「刚才!」
「你是说……」不拘脸上露出几分会意的神色。「但这又为什么?」
「因为他儿子看上我女儿!」
不拘又迷惑了。「但他扮鬼吓人,对他有什么好处?」
温世徽轻轻一叹。「晚辈实在料不到堂堂的『五虎断魂刀』的掌门,也会使这种手段!」他看了不拘一眼,「刚才根本没有刺客!」
不拘目光一亮,道:「你已知道?」
「他说刺客自窗子跳出去,但窗前是晩辈的大床,而且那扇窗子极小,似乎没有可能可以飞越大床,自窗子射出去!」温世徽见他脸上有不豫之色,忙又道:「当然,像大师这等身手的人,自然例外,但武林甲有此能力的人,并不多!」
不拘仍不以为然地道:「但你房内不止一个意子!」
「不错,共有四个,但其他三个大窗都让晩辈暗中锁住了,假如刺客眞的自窗子跳出去,只有一个可能,他是由那个不锁的小窗射出去的,否则他便得用掌震破窗櫺!但晚辈刚才已检查过了,四个窗子都夷然未损!」
不拘眉头锁得更紧。「他进你房内有什么企图?」
温世徽微微一笑,道:「晚辈既然毫无损失,也不想跟他计较,免得将来见面不好说话!」
不拘颔首赞道:「施主心胸寛广,令人赞扬,你准备如何处理这件事?」
温世徽又是一笑。「如晚辈估计不错的话,等下他一定会来向晩辈辞行!」
言未毕,已见公孙昭走了过来,道:「老爷,邵掌门请你过去亠下,他说要向您辞行!」
温世徽与不拘相视一笑,联袂走出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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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氏父子返囘客房,邵南岭带点埋怨地道:「爹,你去那里作甚?没的让人误会!」
邵超光喃喃地道:「你追出去之后,结果如何?」
邵南岭懊丧地道:「结果让人把孩子当作刺客!」
邵超光一怔,怒道:「你不会说自己是追刺客而去的么?难道你追失了人?」
邵南岭脸上发热,道:「孩儿的确把人追失……那人在假山后面一闪,便不见了!」
邵超光喃喃地道:「奇怪!那人是谁?又怎能瞒过温家的耳目?莫非这是温世徽布下的圈套?」
邵南岭问道:「他布下圈套作甚?」
邵超光脸色一变,急道:「此处不宜久留,咱们立即向温世徽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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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 12: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三不居士



邵家父子离开温家之后,不拘和尚又住了几天,取了温世徽捐赠的银子出城而去。对于这件事,不拘颇觉好笑,料不到温世徽会这般紧张,好笑之余又觉得有点奇怪;「邵超光不但是『五虎断魂刀』的掌门,而且已贵为江北白道领袖之一,怎会到温世徽房内偷东西?凭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要什么还曾无?何须冒险做这种事?」
他武功虽高,又无心佛理,但始终是赤子之心,对这种事想过之后,也不放在心上。
由抚州到龙虎山虽有百多里路,但不拘武功盖世,内力悠长,故意选偏僻的小路行走,展开轻功,全力奔驰,黄昏前便已到达龙虎山下灾塲。
刹那间,不拘和尚形成万家生佛,灾民们情不自禁对他膜拜起来,不拘和尚叫道:「施主们做什么?快起来!」
灾民们那里肯听?不拘索性转身飞驰离开,却料不到他这个惊世骇俗的表现,使得灾民们更疑是天上的神佛下凡,事后纷纷请人画了像,放在家内奉拜,直当他是活佛。
且说不拘离开了龙虎山,趁着月色大步流星般往东北行去。他向来云游四海,居无定所,行无定址,这天来到浙境的衢县,肚鸣如雷,便找了家酒楼进膳。
店小二刚把菜捧上,忽见大门外走进两个人来,不拘目光一亮,招手道:「老酸丁,小傅,今日老衲作东,过来!」
原来进来的正是轩辕子及傅雨生,他们送史三娘母女到江南史家之后,乘云道长便与他俩分别,返囘武当山,傅雨生因为无事生事,本想留在史家陪施小小,却让轩辕子拉了出来。
「小傅,感情要慢慢发展才能巩固,何况小别胜新婚哩!」
「轩辕前辈,你说到那里去了!」
就这样,傅雨生便跟着轩辕子向西南方前进。
当下轩辕子心头大喜,拉着傅雨生坐下,目光一落,道:「嘿,和尚,你也太吝啬了,一碟靑菜居然敢请咱们!」
不拘与他交往数十年,自然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以为忤,含笑道:「酸丁,老衲既然要请你,你喜欢吃什么便叫吧!」
轩辕子老实不客气地点了五六个菜,又要了一坛子老酒,问道:「和尚,你怎会来此?」
不拘也笑嘻嘻地问道:「酸丁,你又怎会来此?」
轩辕子双眼一翻,正想说几句冷话,不料傅雨生立即把原因说了。不拘诧声问道:「酸丁,你去西南万找谁?」
「还有谁?你猜猜!」
「莫非你要去武功山金顶找那个不僧不道的大胖子?」
轩辕子双掌一拍,道:「正是他,区区已有八年未见过他了!」
傅雨生问道:「大胖子是谁?」
轩辕子道:「他叫三不居士!」
「三不居士?那三不?」
轩辕子含笑瞥了不拘一眼,道:「一不骂人,二不杀人,三不见人!比和尚还和尚,整天躱在山上!」
傅雨生一怔,道:「不骂人不杀人,并不奇怪,但不见人,这个……前辈又怎会认识他?」
不拘代轩辕子答道:「不见人只是个比喩,一个人就算如何避世,也不可能完全不见人……」
「那是什么比喩?」
「他不喜欢见人,却喜欢见鬼!」
「什么?」傅雨生又是一怔,「见鬼?见什么鬼?」
这次轩辕子答道:「因为他对玄学甚有研究,最喜捉鬼,平时要见他还不容易,但一听见有鬼可捉,他便不辞劳苦地去做他所喜欢做的事了!」
「什么事?」
「就是捉鬼呀!」
菜送上来,傅雨生为他俩斟上杯,三人擧杯一飮而尽,不拘忽然问道:「酸丁,你是不是眞的要去见三不居士?」
「当然是眞的!莫非区区连和尚也会骗!」
「你有把握使他见你?」
轩辕子心头一沉,却装出一副轻松的笑容来:「区区自然有办法!」
「老衲也有一个办法,必定可以使他见我,而且还会下山!」
轩辕子问道:「什么办法?」
不拘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道:「你先说,看看谁的办法好!」
轩辕子轻哼一声:「你几时变成一头狐狸?」
不拘也不知是不是明知轩辕子不会先说,还是受不住这「狐狸」两个字,微微一笑,道:「老衲发现一只恶鬼,要请他下山去捉!」
轩辕子哈哈笑道:「这种故事区区也会编!」
「老衲不是胡让,是眞的!」
「听了才知道眞伪!」
于是不拘便把温世徽的女儿被恶鬼纠缠,自己去化缘又为何适逢其会,结果抓住了邵超光的事说了一遍。
傅雨生道:「我看三不居士未必会相信!」
轩辕子心头一沉,不飮不食,半晌才道:「和尚,你说邵超光到温世徽家有什么企图?」
「听温施主的语气,他好像是要入房去偷东西!」
轩辕子眉头一皱,喃喃地道:「温世徽家内有什么东西値得邵超光去冒险?」
傅雨生生却道:「问题并不在此,假如说那恶兄是邵家父子搅出来的,那麽在邵家父子来到温家之前,温姑娘多次遇鬼,这又如何解释?」
不拘和尚道:「你认为搅鬼的是萧秋风?」
轩辕子双眉紧锁,道:「但假如搅鬼的是萧秋风,那麽萧秋风离开之后,那恶鬼为何还会出现?」
傅雨生登时闭嘴,不拘道:「正因为如此所以老衲认为只要三不居士知道,他一定会耐不住好奇心,要下山收服鬼怪,届时要想见他便不难了!」
轩辕子道:「和尚,你这办法好,就告诉他这件事!」
不拘道:「你的办法呢?」
轩辕子笑道:「区区承认是故意先引你说出来的!区区的办法,还没有!」
不拘又喝了一口酒,道:「你跟三不居士相交最久,但你见过他捉鬼没有?」
「区区与他相识虽已逾三十载,但总共才见过他七八次而已,听人说他捉鬼已却还未有多次,亲眼见过!」
「老衲也想开开眼界,所以这次便由我出面去请他下山!」
傅雨生道:「但假如他到达温家,温家的『鬼』又不再出现,岂不是……」
轩辕子道:「这可没问题,起码另一个目的已达到——与他相见!」
不拘拊掌道:「正是如此,总之此去无论如何都不会失望!」
X X X
武功山在抚州的西南,离抚州有数百里。不过不拘三人不几天便已到达。轩辕子曾经来过两次,驾轻就熟,很快便到了金顶的一个石坪!
一到石坪,轩辕子立即吩咐傅雨生去砍些树枝来,指明不要全枯的。傅雨生虽不明所以,却也不敢多问,依言了一堆树枝,轩辕子取出火折子来,把其焚烧。
由于树枝未曾干透,浓烟冲天,燻得三人连连后退。傅雨生再也忍不住问道:「轩辕前辈,你烧这火有什么作用?」
「通知三不居士那胖子!」
「何不直接去找他?」
轩辕子笑道:「从来只有人知道他住在金顶,却无人知道他确实的住所!以前已有很多人找过,但却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
「也许有什么山洞……」
「没有山洞,很可能是地道!」这次答话的是不拘。
「是的,区区也问过了,而且据他所说,他居所的地道四通八达,出入口都很隐蔽,而且尚有机关,可作关闭,所以咱们也只好按照他的规矩相请!」
过了一阵,山上突然现出一个人影来,由于距离太远,看不到脸孔,只依稀辨出这人身材极是矮小。傅雨生道:「他来了!」
轩辕子摇摇头,道:「不是他!这是他的徒弟或仆人!」
那人来到了四十丈外便停住了,问道:「来者何人?」
「告诉你师父,就说老朋友轩辕子来探他!」
「师父这几年连老朋友也不见了!」那人果然是三不居士的徒弟。
轩辕子轻轻骂了一声,传音道:「告诉三不居士,说区区是来请他下山去捉鬼的!」
「请前辈先把情况说一说,须得让他老人家入信,那才请得动他下山!」
轩辕不悦地说道:「以前可没有这规矩!」
「对不起,前几年有好几个人,揑造了一些故事,骗我师父下山,实际上根本无鬼,他们只不过好奇,想见家师一面而已!」
「难道他连我也不信?」
「对不起,家师说,有时鬼比人还可信!」
轩辕子几乎想就此下山,可是心中又着实欲看看他如何捉鬼,所以只得耐住性子,把温若柔遇鬼的事,说了一遍,当中却隐去邵家父子到温家求亲一节。
那汉子道:「请三位等等,待晚辈先禀过家师,让他作判定!嗯,对啦,还有两个是谁?」
不拘和尚道:「老衲是少林的不拘,曾与令师有过两面之缘!」
傅雨生也把名报上,那汉子便向来路走去了,一直转过山背,轩辕子忍不住骂道:「这胖子架子越来越大了!」
不拘笑道:「幸而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多!」
过了好一阵,才见那汉子再次出现,道:「家师相信你们的话……」
轩辕子大声道:「那他还不出来!」
「家师说他明天才能跟三位下山!请你们下山休息一天,明天再上来吧!」
「他到底在搅什么鬼?难道咱们还会骗他!」
「家师不是这个意思,因为他现在正研究一张符,要今夜才能想出其所以然来!」汉子言毕便头也不囘地走了。
轩辕子顿足说道:「这胖子眞会治整人!」
傅雨生道:「咱们有求于人,只好明早再来吧!」
不拘道:「一两天不吃,对咱们来说,根本没甚影响,何不就在此等他?」
轩辕子哈哈笑道:「有何不可!譲他知道折磨咱们并非容易也好!」
三人席地而坐,傅雨生乘机向不拘及轩辕子请敎一些武学上的疑难问题,不拘与轩辕子为他一一仔细解答,使傅雨生获益不少。
不久,天色便黑了;夜内狼嗥虎啸,猿呼鸟啼,但三人都不为所动,一夜无事,天亮之后,三人便不时抬头望向山顶。
巳时已过,还不见三不居士出现,轩辕子忍不住又叫傅雨生去砍一堆树枝来,刚点上火,昨日出现那汉子又来了。「请三位立即下山」
轩辕子怒啸一声:「区区三人都是有身份之人,要吃你作弄!」言未毕,身子已如麻鹰般飞起,降落在那汉子身前,一把抓住他胸襟。「你那死胖子师父龟缩在那里?」
那汉子神色木然,毫无惊怕之色,鎮定地道:「家师一早便下山了,叫你们追上去!」
「混帐!你怎么不早说!」
汉子淡淡道:「这是家师的意思!」
轩辕子把他一推,倒飞下来,叫道:「快追!」
传雨生道:「是不是三不居士前辈不想下山,骗咱们离开!」
轩辕子道:「不会的!那死胖子武功虽然不大行,但绝不打诳,这一点区区信得过他!」
三人展开轻功,疾如星丸地飞向山,向抚州的方向驰去。走了两个时辰,仍不见三不居士的影子,轩辕子咒骂一声:「这死胖子死去那里?」
猛听树下一个戴竹笠的人,道:「莫骂!我不是在此!」言毕摘下竹笠!
不拘等三人转头望过去,只见树下坐着一个枯瘦的老人,不由都惊咦一声!
假如说这人便是三不居士,不但轩辕子和不拘和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连傅雨生也难以置信,因为这老人不但矮小,而且奇瘦无比,若非身上那袭黑袍是绸缎所制,简直就像是潦倒路旁的老丐。
轩辕子惊呼一声:「你眞的是死胖子吗!」
枯瘦老人道:「我是三不,不是死胖子!」
轩辕子仔细一瞧,见他皮肤如同折扇一般,皱成一团,又稀啦啦地垂了下来,才有点相信,心头一动,忽然大笑起来:「你以前是死胖子,活像一头山猪,现在却似猴子!」
三不居士在脸上闪过一点痛苦之色,缓缓站了起来,又矮又偻着腰,傅雨生想起猴子来,几乎忍不住笑。
不拘道:「上次见面身体健壮之至,施主,如今为何变成这个样子?」
「胖有什么好?瘦不是更好看么?大夫说瘦人通常比胖人强一点!」
轩辕子见他走路时,身上的皮肤如波涛起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瘦的确比肥好看,但像你这副尊容,却是胖比痩好看了!」
三不居士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转瞬又消失,淡淡地道:「你到底是来求我替你捉鬼,还是故意来讽刺我的?」
轩辕子歛容道:「对不起,区区的确想不到你会变成这样子?是什么原因?」
三不居士停住了脚,张口欲言,却又欲语无言。不拘诚恳地道:「施主若有困难但说无妨,老衲等若力所能及,愿意帮助你,是不是身体有病?」
三不居士忽然桀桀笑了起来。「谁说我身子有病?这是我故意减肥的,我还想再减他几斤哩!」
轩辕子一怔,叹息道:「你千万莫再瘦下去,否则区区便忍不住啦!嗯,你为什么要减肥?」
「因为有一日,我发现自己肥得几乎无法通过我居所的甬道那时我正因内急,结果人虽挤了出去,但却尿了一裤!目那天开始,我便实行减肥,每日只吃几个山菓!」
不拘三人都是一怔,料不到他减肥的原因,竟然如此简单,一时间都呆住了。三不居士顿足道:「你们到底走不走?我只有七天时间为你们捉鬼,七天之后,我便得返囘武功山了!记着,今日是五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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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 12: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去而复返



不拘和尚一离开温家,那恶鬼又出现了。任那些温家的家丁如何防范,他都有办法在温若柔面前出现,搅至后来,不但温若柔病了,连温世徽等人也累得双眼深深陷下。
温若柔之病是因严重受吓而引起的痴呆,而且恶鬼不绝,因此任什么名医大夫也束手无策,最后温世徽便与北宫红梅商量起来了。
「夫人,不如你送她到你娘家住一段时期吧,也许柔儿的病便能好了。」
北宫红梅这些天来也清瘦了不少,闻言担忧地道:「那恶鬼肯就此放过她么?带柔儿到我娘处不是不可,就怕医不好她的病,反而要累我爹娘一家担惊受怕!」
温世徽叹了一口气,道:「那麽妹子又有什么高见?」
北宫红梅道:「派人去找几个能捉鬼的道士囘来吧……」
「连不拘大师都没办法,何况一般道士?」
「不拘大师虽然武功盖世,但正如他所说的,捉鬼并非其所长。也许他不能,有人能!何况咱们总该尽一分为人父母的责任!」
温世徽道:「妹子说得有理,愚兄这就去找公孙昭,叫他找几个道士来作作法吧!」
公孙昭前后找过三批道士,不料这些道土不但驱不了恶鬼,其中有一个竟亦因此而痴呆了!
正在束手无策之际萧秋风突然出现。
他像一阵风出现,却为温家带来了希望。这一次,温世徽跟上次的脸孔全不一样。一风侄,这些天你去了那里?」
萧秋风尴尬地一笑,道:「小侄其实一直在附近,我自知配不起柔妹,又不想让她痛苦,唯一的办法便是离开她……可是小侄又实在无法忘记她……她可好?」
温世徽叹息道:「她不好,病了……那恶鬼每夜都来,加上她也记挂着你,你快去看看她!」温世徽热情地携着他的手走向内堂。
丫头们早已把消息告诉北宫红梅,北宫红梅顾不得整装,便迎了出去。「萧少侠,你来得正好!」
温世徽连忙向妻子使了一个眼色,道:「风侄来看柔儿,你带他进房吧!」
不知为何萧秋风在北宫红梅的眼中,忽然英俊潇洒起来,不但如此,而且样样称心如意,只喜得她笑瞇了双眼,忙不迭在前带路。
温若柔呆呆地坐在床上,不发一言,北宫红梅道:「柔儿,你看谁来了?是你的风哥哥!」
温若柔眼珠转动一下,喃喃地道:「风哥哥?风哥哥是谁?」
「便是萧秋风呀!」
萧秋风走前道:「柔妹,我囘来了。」这短短的六个字。包含了无比的关怀及情意,连北宫红梅听后都暗暗感动。
温若柔矫躯一抖,轻轻地唤道:「风哥哥,风哥哥……」
萧秋风心头一酸,跪在地上,哽咽地道:「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你打我骂我吧!」
温若柔没看他一眼,只不断地唤风哥哥,这三个字,在她来说既熟识,但又似在远方,印象模糊,又似曾相识。
肃秋风忽然嘶声叫道:「柔妹,是我不好,我该死,我该死!」霍地劈劈啪啪地掴了自己十数巴掌,一张俊脸登时红肿起来。
北宫红梅垂下两行清泪,抓住萧秋风的手腕,温声说道:「风儿,这不全关你的事,伯母也不好,我眞该死,居然不知道你们的感情已比海深!」
温若柔眼皮垂下,问道:「你是谁,嗯,我在那里见过你?」
肃秋风道:「萧秋风!咱们在……在『邱明居』认识你!」
温若柔身子又是一抖,双眼现出惊悸之极的目光,一张樱桃小嘴张得大大的,胸膛猛烈的起伏着,神态甚是可怕。
肃秋风忙道:「没有鬼,那些鬼根本是假的,你不用怕。」
温若柔双眼发直,指着窗子,道:「鬼,鬼……」
北宫红梅急忙把她按住,道:「不是,那是花树!」
「我怕我怕,你不要过来,风哥,快来救我!」在这时候,温若柔下意识想起「救难菩萨」萧秋风来。
萧秋风脑海中灵光一闪,三扒两拨解下上衣,叫道:「柔妹你看!」
这四个字叫得甚响,温若柔身子一动,缓缓抬起头来,目光一及,只见一幅蓝色的符咒,突显在眼前,她娇躯突然猛地抖动起来。
「你,你……你是风哥。」
就在这刹那,温若柔忽觉灵台倏地清楚明净起来,惊喜地发出一声大叫。
萧秋风涙流满脸,转过身来,两人紧紧相抱,嘶声而哭,北宫红梅陪他俩流了一阵涙,过了一忽,才瞿然一醒,奔出房去,顺手把门带上。
她像小孩子般连奔带跑,向温世徽的书房跑去,叫道:「大哥!大哥!」
温世徽见妻子说话声音发颤,吃了一惊,忙道:「妹子,什么事?」
「好了!好了!柔儿的病好了。」
温世徽惊喜交集,有点难以置信地道:「那小子眞有这么大的魔力?」
北宫红梅白了丈夫一眼,嗔道:「什么小子的,若不是他,柔儿的病还眞不容易好哩!」
「快把情况告诉我。」
北宫红梅把刚才的情况仔细描述一遍,温世徽沉吟道:「看来他对柔儿倒是眞情的。」
「当然啦!他本来就是个好女婿,是你势利眼,看不起人家而已!」
温世徽尴尬地一笑,道:「我又怎会知道?」
「我不管啦,总之柔儿喜欢嫁给谁?便都由得她吧!」
温世徽苦笑一声:「这时候,我还能反对么,妹子,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来至温若柔房外,北宫红梅道:「柔儿,你爹来看你啦。」
过了半晌,才见房门打开,温若柔满脸通红,轻轻叫了一声爹,便低着头玩弄衣角,萧秋风连忙披上衣,也恭声叫了声世伯。
温世徽哈哈一笑,道:「柔儿,你娘陪你梳头,等下出来陪你风哥哥吃饭,爹也要谢他!」说着携着萧秋风的手走了出去。
「风儿,你既然喜欢小女,而小女也对你难以忘情,温某与内子也赞成譲你们长期在一起」
萧秋风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温世徽诧异地道:「风儿,你有什么心事?生怕不配做我的女婿么?」
萧秋风忙道:「不是……小侄实在太一呙兴了。」
温世徽哈哈一笑。「本来我的确有点看不起你,其实说来好笑,我自己当时何尝不是一个普通靑年,内子下嫁与我,又何尝计较我什么条件。」
萧秋风心中忖道:「此人虽有点势利,却是个懂爱情的明白人!」
只听温世徽又道:「你武功低微并非你之过,只是际遇不好而已,不过自从你认识了小女,便开始交上好运了!」
萧秋风又忖道:「这人自负得很,必有非凡本领。」心头暗暗窃喜。
「只要你能吃苦,三五年之后,包你名满天下,」温世徽忽然问道:「听说你与小女曾给一相士指点过,他说小女的丈夫中年后名震四方,可是眞的?」
「是……请世伯成全!」
「先到我书房去!」温世徽带着他到自己的书房坐下。「我虽然不反对小女与你的婚事。但要成为一家人,便须坦诚相向……」
萧秋风道:「这个自然,世伯想知道什么?」
温世徽心头颇喜:「他倒聪明,看来我有所传矣!」当下道:「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萧秋风犹疑了一阵,由自己的童年说起,一直说至与温若柔认识为止,温世徽不时动问,但萧秋风对答如流,毫无思索的现象,温世徽听后宽心不少,又道:「内人与小女料已在等咱了!」携着他的手,走入内堂的小饭厅。
温若柔虽然消瘦憔悴,但情郞在侧,双眼发出幸福的光辉,这一顿饭,吃得甚是开心,只有萧秋风大概因为陌生,神情有点拘束。
饭后,温世徽道:「风儿,你此后便在这里住下来吧!嗯,刚才我忘记问你一件事,你此后打算住在那里?」
温若柔见爹已答应自己的婚事,羞得一张脸没处搁,轻声道:「爹!」
温世徽哈哈笑道:「女儿家脸皮就是薄,风儿,咱们到书房去!」
温若柔的婚事就在这一天决定了,温世徽并不赶着办喜事,他想待女儿把身子养好才成婚,是以出阁的日子是五月廿七日。
温家上下得悉之后,都有一番高兴,起码以后不用在半夜下床巡逻。
奇怪,这一夜萧秋风虽然睡在温若柔的隣房,但那只恶鬼却不再出现,这又使温世徽夫妇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中午,温世徽正与公孙昭商量女儿出阁的事,忽然有个家丁入来禀报:「老爷,上月来的那个和尚带着几个人来了!」
温世徽微微一怔,就道:「是些什么人?」
「一个壮汉身子甚一呙!一个看来似是书生,另一个则是矮小如猴的老汉,小的不知他们的名号!」
温世徽颇觉奇怪:「莫非不拘大师替我找人来捉鬼?还是又来化缘?」这次他热情稍减,但不拘和尚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大驾光临,是自己的莫大荣幸,因此忙道:「叫人准备酒菜,我换件衣服便出去!公孙兄,你先出去招呼一下!」
温世徽匆匆披了一件干净的衣服,快步走出大门迎接。「不知大师法驾光临,请恕晩辈迎接来迟!」
不拘和尚道:「温施主千万莫客气!令媛的事解决了没有?」
温世徽含笑道:「多谢大师关怀,小女的事已解决了!」
不拘颇觉有点失望,脱口问道:「你请了谁来捉鬼?」
温世徽道:「请大师先进去坐下再慢慢说!」众人到了偏厅,双方坐定,不拘为温世徽介绍同伴,温世徽虽不曾听过三不居士的名头,但轩軽子与傅雨生旳名头,却是如雷贯耳,震惊之余,有点坐立不安。
不拘道:「这位三不居士是现今的钟馗,大鬼小鬼碰到他,莫不手到擒来!」
三不居士淡淡道:「和尚胡说!老朽又不是能吃小鬼的大鬼,怎会是钟馗!」
不拘一笑问温世徽:「施主尚未答老衲刚才那个问题!」
「便是那个萧秋风!他昨日囘来之后,小女的病便好了,而且昨夜那鬼也未再出现!也许他身上那张『护身符』眞的有效!」
「哦……」不拘看了轩辕子一眼。「温施主,这位轩辕施主是老衲的知己,交往已有数十年了,最擅观人气色面相,对命理亦有心得,施主何不请令媛及萧少侠出来给他看一下!」
温世徽大喜过望,道:「固所愿不敢请耳!公孙兄,烦你走一下!」
公孙昭去后,众人寒暄了一阵,便见他带着温若柔和萧秋风囘来了。
「、柔儿,风儿,在座各位,都是名震天下的高人,快过来拜见!」
不拘等人连声不敢,温若柔与萧秋风坐定后,轩辕子便暗中替他俩看起相来。
温世徽问道:「前辈看得如何?」
轩辕子长身道:「请借一步说话!」
温世徽不知凶吉,心头有点忐忑,便带轩辕子到书房,急不及待地问道:「请前辈指点!」
轩辕子道:「你先将他俩结识的经过说一遍!」
温世徽不敢违抗,仔细说了一次,轩辕子听后眉头轻皱,喃喃地道:「照你说来,萧秋风对令媛实在一往情深呀!」
「确是如此!」
「但区区看他却似心中有难以解开的死结!」
温世徽一怔:「前辈认为他不想娶小女?」
「不敢,但若是他用情这般深的,又怎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至于令媛,她脸上并没有什么鬼气,不过今年确是有一劫!」
温世徽紧张地道:「能否避过,请前辈明言!嗯,对!她确是有一劫呀!」
「这劫是来自婚姻的,就是说她的婚姻颇有波折!」
温世徽暗觉惭愧,又问:「但不知今后如何?」
「错过今年,的确无甚灾难!」
温世徽舒了一口气,道:「至于萧秋风……」
「此人年幼时灾难重重,但到十五岁后便遇贵人,生活比较安定,不但内心颇多愁苦,是个重情的人,他今年也有一个难关,不过此关若能过,今后却能平步靑云!」
「他为人如何?」
「聪明尚有大志,城府颇深,不过由于他重情,所以不会是奸狡之徒!」
温世徽又放了心,道:「晚辈已决定在本月廿七日替他们完婚,届时尚请前辈莅临舍下,喝杯喜酒!」
轩轩辕子沉吟了半晌,才道:「这件事有点奇怪……温庄主难道眞的相信世间有鬼神之事?」
温世徽反问一句;一难道前辈不相信?嗯……晩辈以前也不相信,但亲眼所见又怎能不信?」
「你亲眼见过?」
「是内子,还有小女!」
轩辕子道:「如此你准不准备请三不居士捉鬼?」
温世徽点点头。轩辕子又道:「你不是说那恶鬼已不来了?」
「不错,但秋风以后若因事离家,恶鬼又上门,那岂不是很头痛?」
「这倒也是,庄主大可以请他捉之!」轩辕子正想看看三不居士如何捉鬼,是以语气难免带着怂恿的味道。
虐下两人返囘偏厅,温世徽道:「柔儿,轩辕前辈说你脸上已无鬼气,又说你丈夫此后名扬四海!」
温若柔又羞又喜,忙向轩辕子行了一礼!温世徽立即请求三不居上捉鬼。
三不居士道:「是不是有鬼,现在还不能确定,黄昏时再说!」
公孙昭走前在温世徽耳边道:「老爷,酒菜已弄好,请问在那里吃饭?」
「叫人送去花厅!」
公孙昭去后,众人又寒暄了两句,温世徽便请不拘等人到花厅用膳。
酒醇菜佳,宾主尽欢。席后,温世徽着人送上茶来,萧秋风乘机拉着温若柔告退,两人转入内堂,温若柔悄声问道:「风哥哥,什么事?」
萧秋风犹疑了一下,才期期艾艾地道:「柔妹,刚才你也听见啦……你爹要那个什么三不居士去捉鬼……」
「是啊,这有什么不对?」
萧秋风忽然握住她的手,道:「我,我怕那恶鬼被捉了,你,你会嫌弃我!」
温若柔「噗嗤」一笑,道:「傻子!月底我……我便已是你的人了,你还担心什么?」
萧秋风说道:「有你这句话,我才放心!」
「眞是呆子!我若要嫌弃你的,还会带你来我家么?」
「是是。」萧秋风沉吟了半晌,才道:「但我又怕你以后还是会……」
温若柔不悦地道:「你把我当作什么?」说看已走至后花园,温若柔一屁股坐在一张石櫈上,萧秋风坐在她旁边,诚恳地道:「柔妹,愚兄敬你重你,怎敢看轻你?我是怕我自己配不上你……因为有一天也许你会认为我不如你想像中的好!」
温若柔心头一软,轻轻把螓首靠在他肩膀上,道:「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你!」
萧秋风身子一抖,道:「有时自信心太强,也没有好处!」
「风哥哥,你今日怎样啦?以前你可不是这般婆妈的!」
肃秋风长长嘘了一口气,「希望这只是我旳杞人忧天!不过愚兄对你之情,唯天可表……就怕将来有人怀疑,我……」
温若柔伸手轻轻掩住他的嘴,道:「不用再说了,你的心意我完全知道!」
花园内的花正盛开着,花香无论如何浓烈,都不如他们此刻的甜蜜,天地无声,眼前的景物也似乎全部消失了。
艮久,萧秋风才霍然一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温若柔道:「大概是申牌时分吧!」
「囘去吧,等下三不居士还要替你捉鬼哩!」
「风哥哥,我有一点怕!」
萧秋风安慰她道:「不必怕,今夜捉鬼时,我来陪你!」
两人返囘花厅,只见不拘等人仍与温世徽高谈阔论。温世徽眉头一皱道:「你俩去那里?没规矩!三不居士在等你!」
三不居士看了萧秋风一眼,沉吟道:「老朽须先到令媛房中看看才决定!」
温世徽道:「法师要多少酬金,在下都在所不计!」
「看了之后才说,不过只准令媛带老朽去!」
温若柔道:「请法师跟晩辈来。」一到温若柔房内,三不居士眼光一扫,精神立时一振,道:「此处果然有鬼来过!」
温若柔吃了一惊,问道:「法师认为该如何?」
三不居士道:「不怕,越凶旳鬼,我越有兴趣!只怕他不来!」
温若柔大喜道:「那就请法师大发慈悲!」
三不居士道:「老朽也须赚钱吃饭,这个自然!今夜便来捉他!」
「假如他不来呢?」
三不居士道:「老朽目有办法叫他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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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8-2 12:24: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法师捉鬼



天色刚暗,三不居士便叫温世徽把人遣开,自己则坐在温若柔房内,不拘大师等人苦苦相求,才得他应允,让他们进房看他如何捉鬼。
可是一夜不宿,那恶鬼就是不再出现,天亮后不拘等人都有点失望。
三不居士道:「捉鬼也要有耐心,这只鬼十分聪明,不好捉!」
「还望法师尽力!」温世徽忙道。
三不居土道:「事成之后,你送老朽三千两银子就是!」
温世徽道:「这个无妨!」
轩辕子笑道:「三不,捉鬼虽然要有耐心,但这三千两银子也极是好赚,早知区区拜你为师了!」
三不居土笑而不答,到了晚上,三不居土又到温若柔房内,这次还带了一柄桃木剑,却不让不拘等人进房。
萧秋风问道:「法师,晩辈可否进去呢?」
「也不行!」
「但晚辈实在放心不下!」
三不居土道:「也好,不过进房之后,一切可得依我!」
「晚辈遵命!」
轩辕子叫道:「这可不公平,老猴子偏心!」
三不居士道:「他身上的护身符是经过高人附灵的,自然不同,而且那恶鬼绝不会因他而不进房,相反你们昨夜在房内,他便不来了!」
「你替咱们画一道符不就行了么?」
「那有这般豊的!」三不居士正容道:「还有一点,没有老朽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房,累得那恶鬼离开,罪过可是你们!以后他不来,老朽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轩辕子道:「老猴子,区区请你下山,便是为了看你捉鬼!」
三不居士长长一叹:「你以为捉鬼是一件舒服的事?」
「区区从未见过,目的只在增广见识而已!」
「可惜有你们在他可能便不来!」三不居士道:「不过你们也有事要做!」
「什么事?」傅雨生道:「只要用得着咱们的,请居士吩咐!」
三不居士道:「你们三个加上温庄主分站房外四面,每人持一道符,当那恶鬼出现后老朽就会通知你们,你们立即擧起符来,不譲那恶鬼遁走!记住,绝对不能离开一步,否则一切后果由你们负贵,老朽最多只能再多呆二天,便要囘山!」
轩辕子道:「多呆几天也没关系!」
三不居土道:「我在炼丹,十六日便须做炉,半天都延迟不得!」
不拘和尚叹了一口气,道:「老衲本来一心想见识下,现在只好打消主意!」
三不居士索性沉默,自袋内取出四道符来,每人分派一张,又指派了方位,要他们每人站一处,然后与温若柔和萧秋风入房。
一入房,三不居士便道;「萧少侠,请你把上衣解下。」
萧秋风嗫嚅地道:「前辈,这……」
「不必多说,快解!」
萧秋风默默把上衣解下,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那道「护身符」也现在眼前。
三不居士把油灯稍稍剔亮,又自怀中掏出一个铁盒子来,盒内放着一排排银针,另一旁是靛靑色的药水,萧秋风目光瞥及,脸色大变,道:「法……法师,你,你要干什么?」
「你身上这道符已经快失效,老朽替你补救一下!」
「不,不!」萧秋风大声叫了起来。
三不居工冷冷地道:「你不想活命?也不要你未婚妻的命?嘿嘿,恶鬼到来,你要求我,也来不及了!」
温若柔忙道:「风哥哥,刺符很疼么?但,法师也是为你好呀!」
肃秋风道:「柔妹,你……」忽见三不居士指头一戮,萧秋风登时不能动弹。「男子汉怕疼,简直不像话!何况老朽只要刺他几针而已!」
言毕取起银针,醮了些药水,刺在肃秋风的后背上,过了好一阵才把针取了起来,又解开萧秋风的穴道。
肃秋风脸上恢复常态,问道:「法师,这几针有效期多久?」
「六个月。」三不居士收起银针,道:「六个月也该差不多啦。」
肃秋风轻咳一声,温若柔柔声问道:「风哥哥,你疼么?」
「不疼不疼!」
温若柔嫣然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三不居士道:「别再说话。」转头把灯吹熄,房内一片黑暗。
过了一忽,床底下涌出一阵绿烟,三不居土声如蚊蚋地道:「不要作声,有我在此,不用怕。」
一忽,绿烟已充盈房内空间,似乎尚有一个吱吱的啁叫声,温若柔虽说有情人及大法师在旁,但心头仍然怦怦乱跳。
「吱——」一团黑影在衣橱后出现,温若柔头一晕,又不醒人事了。
三不居士大声喝道:「外面小心,来了!」
轩辕子听见房内怪响连连,很想走过去看看,但又恐走失了那恶,造成其他伤害,因此忍不住问道:「老猴子,到底抓到了没有?」
三不居土不作声,一忽,房内才传来一声大喝:「五雷轰顶!」
「轰」的一声过后,房内便归于寂静,温世徽爱女心切,高声问道:「法师,捉到了没有!」
但听三不居士气喘吁吁地道:「好啦,你们进来吧!」
轩辕子首先把手上的符抛掉,标前几步,一掌震开窗櫺,射进房内。
只见房内绿烟袅袅,三不居士趺坐地上,身前放着一个小瓦罐,上面贴上一道长长的符纸,温若柔晕死在床上,而萧秋风则倒在地上。
轩辕子指着地上的瓦罐,问道:「那恶鬼就在里面?」
三不居土点点头,温世徽走向床前,叫道:「柔儿柔儿。」
三不居士道:「不要叫她,一下醒来后,便没事了,你们把萧秋风抬出去!」
温世徽把萧秋风抱至隣房,随即囘来,三不居士叫他取一壶茶来,温世徽立即向外下令,一忽公孙昭取了一壶茶过来,三不居士焚了一道符,再用茶冲之,道:「把茶灌给令媛喝,喝后她便醒来了。」
温世徽依言把茶灌给女儿喝,过了一会,温若柔果然悠悠醒来,温世徽再三道谢,三不居士盘膝坐了一阵,才缓缓站了起来,道:「庄王勿忘那三千两酬金!」
温世徽立即吩咐公孙昭到库房提取,不拘等人虽觉得三不居土要求有点过份,但温家良田千顷,金银无数,三千两银子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固然也没作声。
众人走出寝室,到内厅坐下,公孙昭把银票取来,三不居士谢也不谢一声,便收入怀内,抬头望了一下窗外,长身道:「天色快亮了,老朽也要赶着囘山,诸位再会!」
不拘道:「明天再去还来得及!」
三不居士转身道:「庄主,老朽所收的是一只男鬼,听说还有一只女鬼,万一那女鬼要来报仇,可叫萧秋风去应付。」
温世徽听得又吃了一惊。「如此如何是好?」
「不怕,一来萧秋风身上那些『护身符』威力极强,驱鬼不足,也可保护令媛,反正令媛也将下嫁与他,嗯,念在施主乐善好施,老朽若有空再来看看。」
温世徽感恩载德地道:「法师眞是活佛,若有所需,但请开口。」
三不居士淡淡一笑,翩然而去,鬼已捉了,他连向不拘等人打个招呼的兴趣也没有。
轩辕子冷哼一声。「老猴子眞是个怪人。」
就在此刻,萧秋风忽然自房内冲了出来,温世徽喜道:「风儿,你没事啦?」
「法师呢?」
「走啦。」
萧秋风喘一口气,道:「柔妹呢?」
「她也醒来了,就在房内休息!」
萧秋风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轩辕子察言辨色,觉得肃秋风神色有异,当下道:「都去看看。」
萧秋风冲进温若柔房内,温若柔喜极而泣,扑在萧秋风怀内,哭着道:「风哥哥,那恶鬼被抓住啦,我以后便『自由』啦!」
萧秋风身子猛地一震,脱口道:「你,你不要我啦?」
温若柔轻啐了他一口,道:「你把我当作甚么人?都快要成亲啦!」
萧秋风低头在她秀发上香了一口,问道:「你怎会醒来的?」
温若柔一怔,道;「那恶鬼被捉了,我便醒来了!」
「眞的?」萧秋风双眼放出光亮。
忽然门外有人道:「不是!她是喝了三不居士的符才醒来的!」
萧秋风与温若柔转头一望,只见门外立着不拘和尚、轩辕子、傅雨生和温世徽,都是脸上发热,急忙分开。
半晌,萧秋风才问道:「轩辕前辈,你刚才说甚么?恕晩辈听不清楚!」
轩辕子道:「她是喝了三不老猴子的一道符才醒来旳!」
萧秋风胸膛起伏道:「原来如此!」
「有甚么不对?」
「没有……多谢三位协助捉鬼!」
温世徽问道:「风儿,刚才法师是如何把恶鬼捉住的?」
萧秋风道:「先是房内突然来了绿烟,继而衣橱前现出那恶鬼来……」
轩辕子又问道:「那恶鬼是甚么形象的?」
「跟前几次一样,开始时还有几分人形,继而只剩下一具骷髅!」萧秋风吸了一口气,「三不居士自地上拿起一道符来,那恶鬼见到他,猛地后退……后来三不居士不知如何把手一扬,喝了一声:『五雷轰顶』,那恶鬼便不能动弹了,但小侄也是在这个时候被震晕的,以后的事便不知道了!」
温世徽道:「柔儿身子不好,让她多休息一阵,风儿,咱们出去吧!」
众人离开之后,温世徽拉着萧秋风,轻声道:「法师临走时说那恶鬼虽已被他收去,但另一只恶鬼可能会来报仇!你可得小心一点!」
「荒谬!」
温世徽道:「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若喜欢柔儿的,便得为她着想!我早已把她交给你了!」
萧秋风双眼放光道:「多谢世伯!」
温世徽笑道:「现在还叫我世伯?」
「丈,丈人」
温世徽哈哈大笑。「以后这里的一切,便都是你的了!」
萧秋风低看头,道:「小……小婿并无此意!」
「但这里都带不进棺材.!」
傅雨生忽然拉一拉轩辕子的衣袖,两人大步走在前面,傅雨生传音道:「轩辕前辈,晚辈觉得萧秋风的话有点可疑!」
轩辕子也传音道:「且说来听听!」
「他刚才说三不居士施出『五雷轰顶』之后,那恶鬼便不能动弹了,接着他也被震晕」
轩辕子截口道:「不错,他确是这样说,有甚么不对?」
「请前辈仔细想一想,这些话违反常理!」
轩辕子想了一下,心头猛跳,传音道:「的确有问题!」忽然转身向萧秋风走去。「萧少侠,区区有几句话要问你,盼你能坦诚相告!」
萧秋风有点忐忑地道:「前辈请问……晚辈怎敢相瞒……」
「你刚才说那只恶鬼被『五雷轰顶』震住,不能动弹,接着你才晕倒,可是如此?」
萧秋风想了一下,道:「不错,前辈怀疑甚么?」
「按说『五雷轰顶』一响,你该立即被震晕,又怎会看到那恶鬼不能动弹?」
萧秋风嗫嚅道:「事实确是如此,晩辈是在临晕之前发现那恶鬼突然停住!」
轩辕子一想,临晕之前,尙有一瞬间的清醒,也不是太过奇怪之事,正想说两句下台,不料傅雨生却道:「你已被震倒地上,还能确定恶鬼不能动弹?」
萧秋风道:「晩辈一直坐在地上,不是被震倒是被震晕!」傅雨生登时语塞。
公孙昭走了过去,道:「老爷,早点已备好,在花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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